134 宝宝
宋其云和夏久在甄氏酒庄搜了整整一个晚上,真的是把这里挖地三尺,翻了一个天翻地覆。
甄家的人不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家军的兵士跟抄家似的,将铺子、宅院都折腾的乱七八糟,他们心里特别的慌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庙会上发生的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嘉平关城,酒庄的管事、伙计、家里的小厮、丫头、老妈子都知道这个惊天一炸是自家小少爷干的,死的那几个是被赶出家门的甄行少爷和他的小厮们。
年长一点的管事、伙计、老妈子都知道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所以,都动了一些平时不敢动的小心思。在他们看来,主人们都被抓到大牢里面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一回事,就算活着出来,这个酒庄也开不下去了,没有人会到这么一个酒庄里买酒的。
所以,这其中有一部分的人就盘算着要为自己的前途、生计来打算打算了,关系还不错的人凑在一块这么一合计,趁着这桩案子还没有牵连他们,还是赶紧溜吧,留在这里,说不准就把命给打上去了。可逃命的话,手里又不能没有点银子傍身,虽说他们的工钱、月银不少,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生计呀,总不能坐吃山空。所以,他们就打起了主人们房里的那些贵重物品的主意。
这酒庄的账房里、姑爷的房里、卫娘的房里,都有很多很多的银票、金银珠宝和值钱的首饰,这些人分头行动,能拿多少金银就拿多少金银,至于忠心什么的,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跟性命相比,这一点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稍微年轻一点的小伙子、小丫头和小厮不敢像这些资历比较老的人一样这么的放肆,他们可不敢偷拿主人家的东西,万一主人家没事,事后进行追究的话,那跑多远都会被捉回来的。但他们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了,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等到主人们的案子宣判了,他们也要逃离这里。
老管家就这么冷眼旁观,不劝说也不阻拦,直觉告诉他,这帮人的美梦无法实现。
就在那些准备卷款潜逃的恶奴们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宋其云和夏久带着人杀到了,正好抓了那些偷鸡摸狗、盗取主人财物的家贼们一个正着。
两位郡王爷一看这个,立刻就火冒三丈,他们可以理解主仆关系很脆弱、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无法接受盗取主人财物这种行为,这已经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了,而是监守自盗、是犯罪!
所以,他们立刻让手下的兵士把这些人控制了起来,全部都押到转运使衙门的大牢去了。
解决了这些恶奴,宋其云和夏久开始挨个屋子的搜查,搜了这一夜,还别说,真是让他们搜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完颜韵的那个屋和附带的小院子里面,好东西还真是不老少。
他们搜出了整整一大箱的信件和非常多的带有金国王室风格的器物,两个人不敢耽搁,赶紧把这些东西都装在箱子里面,放上准备好的马车,让人送回镇国公府。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有惊无险的大年初一正式结束,他们已经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搜到什么了?”沈茶一挑眉,“居然忙活了一整夜,真是辛苦了,告诉他们,今天可以休息,巡逻的跟别人换一下,总不能让忙碌了一整晚的人还要继续忙下去。”
那几个大箱子被送回来的时候,沈昊林、沈茶已经行了,前一天睡得非常的好,初二醒的也很早。两个人洗漱完之后,还在院子里面比试了一番,沈茶好久都没有练习她的暗器了,这回总算是练了个痛快,她把一整袋子的飞蝗石都打光了,所有的袖箭都已经飞出去了,一大半被沈昊林接到了,还有一小部分被暗影们捡起来了。
他们正在收拾东西、把暗器重新放回袋子的时候,梅林得到消息就匆匆的跑过来报信儿了。
“哟,将军,那有好多好多东西呢!”梅竹也跟着跑了过来,感慨道,“我刚才看了一眼,整整十二个大箱子,郡王爷的人说,这些箱子全部都是从完颜韵的屋子里搜出来的,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她藏在了地板下面,还有院子里面。”她给沈茶擦了擦汗,“哦,郡王爷还说,有一箱是信,全部都是金国来的信。”
“意料之中的。”沈昊林和沈茶同时说道,两个人相视一笑,“若不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告知她金国现在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们不想想,正常的人会让其他国家的将军攻打自己的国家吗?”
“她对金国、对完颜一族已经失望到底了,认为无法挽救了。”沈茶推开门,让沈昊林先进去,“而导致失望的原因,就是完颜宗承和完颜萍的无能,完颜与文虽然死了,但他们依然无力挽救现在的局面。”
“再加上还有一个完颜喜准备引狼入室……”沈昊林摇摇头,“任何人都会对他们失去信心吧?对了……”他看看沈茶,“完颜展雄老将军是不是已经回到辽国了?”
“应该是!”沈茶点点头,“但现在还没有确凿的消息送回来,不过,老将军要走,完颜宗承、完颜萍是怎么样都拦不住他的,估计他们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要不然,也不会让老将军去午马镇的。走吧,咱们去暖阁,一边看那些信,一边吃个早饭!”喝完了一杯茶,沈昊林吩咐梅林,“去把侯爷和军师请到暖阁,就说我们请他们看好东西。”
“国公爷,侯爷和军师听您说这话,指定不会来了。”梅林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小竹,今天开始,将军要喝药了,千万别忘了!”
“不是梅林说,我真是差点忘了!”沈昊林一拍巴掌,看向梅竹,“药呢?”
“在这里!”梅竹将一直藏在身后的食盒放到了小桌子上面,从里面拿出了一碗黑乎乎、看起来就很苦的药汤递到了沈茶的面前,看她不由自由的往后退,很严肃的说道,“将军,最后一年了,要坚持住呀!这可是大师圆寂之前特意叮嘱的,必须要喝到您十八岁这一年,等这一年过了,您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前面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不要前功尽弃,否则,你之前的罪可就白受了,是不是?”沈昊林拿过那碗黑药汤,“宝宝,你是自己主动喝下去呢,还是让哥哥灌你?你选择一个吧!”
“兄长!”沈茶皱着眉,看着那碗药汤,“我……我……”
“诶,这个时候,撒娇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沈昊林轻轻勾起唇角,“说吧,自己喝,还是被灌呢?”
“……”沈茶运了好半天的气,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最后才做出了决定,“我自己喝。”
“乖宝宝!现在这个温度正合适,趁热喝了吧!”沈昊林把药碗递给她,看着她捏着鼻子,将一整碗的药汤快速的灌进了肚子里面,然后快速的将一颗剥好的糖塞进了她的嘴里。把她手里的碗交给梅竹,他伸手把沈茶搂过来,拍了拍后背,给她顺顺气。“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今天的宝宝表现得非常好!”
“啊!”沈茶长长出了口气,“大师的药……一年比一年的难喝,一年比一年的苦,真的可以突破我的认知啊,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坚持到最后一天。”
“一定会的!”沈昊林亲亲沈茶的脸蛋,“你是最棒的宝宝,不是吗?”他拿过梅竹递过来的斗篷给沈茶披上,“虽然你一定不会开心,但从今天开始又要忌嘴了,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还有你最爱的浓茶。”
“哼,我就知道!”沈茶扁扁嘴,“算了,反正是最后一年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这么想就对了!”沈昊林自己也披上了斗篷,“我们家的宝宝最乖、最懂事了,对吧?”穿好了斗篷,他拉着沈茶的手,“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上金苗苗的早餐,她的小膳房应该开张了吧?”
“国公爷说的不错,苗苗姐姐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这是今天早晨听到的最能让我振奋的消息了!”沈茶哼哼两声,“要是没有苗苗的手艺当作补偿,我这一年的日子还真是挺难过的!”
135 提议
从虎丘到暖阁的这一路上,飘飘扬扬的大雪都吸引不了沈茶的注意力,就算嘴里有一块糖,她依然觉得整个口腔里充斥着苦了吧唧、涩了吧唧的,还有点鱼腥的味道,她也不知道大师的药方里面都是什么药组成的,只知道,一年比一年的药难喝,越来越挑战她的极限和耐心了。
“哟,我们家小茶茶这是怎么了?这脸色怎么铁青铁青的?是不是昊林招你了?”
在暖阁门口,遇上了相携而来的薛瑞天和金菁,后面还跟着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的红叶。
看到沈茶脸上写满了“老子不爽”、“不要招惹老子”,这三个坏家伙立刻就精神了,一点都不困了,全都凑过来认真的围观。结果,刚蹭到了身边,就闻到了那一股相当浓郁的药味,一个个的又都跑远了。
“这一大早的,喝得是什么东西?这个味道呀,简直太难闻了!”薛瑞天微微一皱眉,掐着指头算了算,“等等,等我算一算啊,难道我的脑子出问题了?我怎么记得去年是最后一年呢?”
“你的脑子一直都有问题,从来没有好过。”红叶从袖口里找出一块她喜欢的糖,剥掉外面的纸,塞到了沈茶的嘴里。“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怀疑。”
“别打岔!”薛瑞天一拍她,一脸疑惑的看向金菁,“到底是今年是最后一年,还是去年是最后一年?”
“当然是今年呀,大师不是说了嘛,要小茶喝到十八岁的!”金菁一拍薛瑞天的肩膀,乐呵呵的看着沈茶,“痛苦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刚才我还想着呢,要提醒昊林一下,不要忘记你的药。”他轻轻的嗅了嗅,“不过,今年这个药的味道有点特别,但怎么个特别法,我也说不上来。”
“又苦又涩又腥!”红叶的鼻子很灵敏,凑过来闻了一下,拍拍沈茶的肩膀,“辛苦你了,要坚持下去呀,要不然,那么多年的罪可就白受了!”
“你们是不是打算站在门口聊天,不进来吃饭了呢?”已经摆好了早饭的金苗苗,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推开门看了看,说道,“不觉得外面冷啊?”
“自然是冷的,因为看到小茶的脸色很有意思,就随便聊了两句。”薛瑞天探头看看暖阁里面已经摆好了饭,“诶,秦伯父和晏伯呢?他们不来吃饭?”
“他们特意派人来说了一声,今天要睡懒觉,然后早饭送到房里去吃。”金苗苗撇撇嘴,“年纪越大就越腻歪,真是羡慕死人了。”
“最后一句才是真话吧?”薛瑞天嘲讽道,“真是年纪到了,就想着要找个人疼了,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介绍?哥哥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呢!”
“青年才俊?侯爷,你认识的那些都是纨绔子弟吧?一个个都不怎么靠谱。还有啊,我没想过要找个什么人,你可别乱来,知道吗?”金苗苗一边说,一边瞪着薛瑞天,还顺手把沈茶给拉进了暖阁里面。
“好好好,我不多事,等你遇到真正的那个人的时候,哥哥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说话算话啊!”金苗苗眯起眼睛,伸手给沈茶号了脉,感叹道,“我不得不承认啊,我师父就是高人、神人,虽然已经圆寂很多年了,还是预知到你现在的情况。他老人家留下来的药方是非常适合你现在的这个状况的,宝贝儿,你一定药坚持喝下去,胎里带来的那个毛病就会彻底痊愈,再也不会被它困扰的。”
“真的会彻底痊愈吗?”沈茶一挑眉,“如果可以彻底好了,那真的是太感恩了!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无论多难喝的药,我都会坚持下去的。”她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交到梅竹的手上,说道,“每次打完仗、用了太多的脑子的,就要昏睡一整天、甚至更长的时间,老实说,这个滋味真是太难过了。”
“所以,这种先天的不足,可以靠后天调养好吗?”沈昊林也看着金苗苗,“大师的药方真的这么神奇?”
“那是必须的,我师父在成为举世闻名的毒医之前,可是公认的神医,他研究毒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好,但不会因为研究这个,忽略了自己的老本行,懂吗?”金苗苗很得意、很骄傲的晃了晃脑袋,和红叶坐在了一起,看向沈茶,安抚道,“不用担心,只要乖乖的喝药就好了。”
“这次的药需要忌口吗?”沈昊林喂了沈茶一口白水,“比如浓茶、辣的东西,还有羊肉、鱼、虾什么的,是不是还需要控制,都是不能吃的?”
“其他的是必须的,茶和酒倒是没什么关系,酒嘛,还可以做药引子,偶尔来那么一点点就好了。茶嘛……我们说要忌口的是浓茶,就是侯爷平日喜欢的那种,小茶的口味一向很清淡,淡淡的茶还是可以喝的,熏茶也是没有问题的,里面的陈皮也是很好的东西。但需要注意一点,必须要跟药隔开一个时辰。”
“今年的药还是早晚各一次吗?”
“我看了师父的批注,你今年的药只需要在早饭之前喝,晚上并不用喝,所以,对日常生活的影响不是很大。”金苗苗递给红叶一笼蒸饺,“你私藏的那些好茶,还是可以享用的。”
“我哪里有什么私藏的好茶?茶罐子不都是扔在柜子上,随便拿的吗?”沈茶看看自己面前的这碗小馄饨,用勺子舀了一个,吹了吹,递到了沈昊林的嘴边,说道,“再说了,我要是有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瞒得住你们这几个人精的眼睛?早被你们几个给搜刮走了。”
“一针见血!”金菁赞同的点头,“昊林和小酒一定是最先发现的,有他们俩在,给我们剩下的就不多了。”
“兄长还好,小酒确实是。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天哥待的时间有点长,特别的愿意喝浓茶,给他半斤茶叶,没几天就喝完了。”
“小酒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点。”薛瑞天吃了一口拌菜,喝了一口汤,说道,“我要是多喝一点茶,晚上不太好睡觉,要折腾好久才能睡着。小酒就不一样了,甭管是多浓的茶,到晚上吧,该困还是困,该睡还是睡,我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人家那边都已经打上小呼噜了。”
“这个本能很好啊,永远都不会失眠,比我们强多了。”沈茶自己也吃了一个馄饨,“唔,好鲜哪,苗苗,手艺又进步了不少呀!”
“没有办法啊,小孩子必须要吃好,不仅有肉、也要有菜,都要搭配在一起。”金苗苗摇摇头,“就咱们家这仨孩子,见着肉走不动路,看到菜就一脸不爽,我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菜给吃掉。”
“这是……有感而发?”
“可不是嘛!”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哎,养孩子真不容易呀,小宇和小飞还好,说什么都能听得进去,虽然不愿意,但为了身体好,也会把菜吃光光的。那个凯凯就不一样了,真的是猴精猴精的,鼻子也特别的灵,一旦闻到了菜味,一口都不肯吃呀,你磨破嘴皮子都无动于衷啊!”
“挑食呀?”薛瑞天吃完了一笼蒸饺,又把金菁的蒸饺抢过来,把自己的馄饨放到了金菁的跟前,“这很好解决呀,宋其云、夏久、沈酒这仨小子,小的时候也挑食的,你看看现在,他们不是给什么就吃什么吗?”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薛瑞天又接着说道,“把他们仨扔到小祠堂里跪上三天两夜,不让他们吃饭,也不给他们水喝,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保证他们不会再挑食的。”
“同意!”沈昊林和沈茶同时点点头,“小酒挑食的毛病就是这么治好的。”沈茶看着金苗苗,“你要是问我师父,他肯定也会同意这个做法的。”
“等过了正月十五吧,过年的时候,无缘无故的把孩子关进小祠堂,也太狠心了,是不是?”金苗苗点点头,从红叶的碗里抢了一筷子炒鸡蛋,还给她一个肉丸子。
“还没问你呢,那仨孩子跑哪儿去了?”红叶就着金苗苗的筷子,咬住了那个肉丸子,含含糊糊的说道,“他们不来吃饭?还是已经吃完了,跑到哪里玩去了?”
“他们起的好早,跟我说要去看莫大师傅他们,早饭也在那边吃了。”金苗苗转身指了指贴着墙根“后面放着的那些箱子是什么?”
“小云和小久从甄氏酒庄里搜出来的,全都是完颜韵的东西,这么多年了,她跟金国的联系就从来没有断过。”沈茶吃完了一碗馄饨,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拿了一块凉糕往自己的嘴里塞,“那些东西一会儿再看,其实是有一个提议,我跟兄长商量了一下,想问问大家的意见。”沈茶看向薛瑞天和金菁,“尤其是小天哥和军师的想法,我们想要听一下。”
“是什么?”
“我们是想,把每年的大比武从一年两次,变成三个月一次,你们觉得怎么样?”沈茶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叠起来的一张纸,让梅竹递给薛瑞天,“如果遇到战事是可以暂停、延期的,但是,像现在休假期,尤其是过年的这一个月,总不能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是不是?将士们手里的刀,总归是要时常的磨一磨的,对吧?”
136 新的比武规则
“大比武啊?”薛瑞天看看沈茶写的那个粗略的计划,“可行倒是可行,但你这个写的太糙了,咱们得稍微详细一点。你看,咱们沈家军现在加上一些帮厨、杂役什么的,一共将近二十万人了,我的前军光前锋营三个营就将近六万人,你们的中军几乎是十万人,剩下的差不多四万人是盛远的后军。战斗力比较强的呢,就是我的豹和田芸的狼,虽然乔梓的虎也很好,但他们通常执行的都是侦查、监视这一类的任务,大规模的战斗,他们也是每次参加,表现也非常好,但跟我和田芸比,确实是略逊一筹。而且,这也不是我自夸,每年大比武,赢的除了小茶的暗影,不就是我们两个嘛!”
“哟,这话听起来还挺有挑衅的意思呢!”沈昊林挑挑眉,“我们中军确实是没怎么赢过,但每次攻防战,你们前军输得不也是挺惨的?哪一次在攻防战取得突破性的胜利呀?你们占优势的,不过就是个人能力稍强而已,大仗这种事,还是要讲究合作的,是不是?”他朝着薛瑞天举举杯,“这么炫耀自己的功绩,可是会伤感情的哟!”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的建议呢,是这次咱们改改规矩,别跟以前那样,除了对打就是对打,就没有别的新鲜项目了,那就太没有意思了,是不是?士兵们也会觉得每年都一个样子,无法让他们有眼前一亮,他们会开始糊弄,不认真的准备了。”
“说得有道理。”沈昊林点点头,“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
薛瑞天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我提议,咱们这一次比武,干脆让他们自由组合。”
“自由组合?”红叶放下筷子,擦擦嘴,“这个意思就是不分前军、后军、中军呗,自己找自己的同乡、兄弟、朋友组成一个小队参加呗?”
薛瑞天打了个一个响指,“没错!”
“诶,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沈昊林点点头,“前军的攻击力的确很强,中军的战术素养很高,后军的防守能力是全军第一,要是各自组队参加的话,实战性要比往年强很多!”他看向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沈茶,探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来沈将军也很赞同这个想法,现在都开始列细则了。”沈昊林看看吃饱了开始抱着个手炉满屋子瞎溜达的薛瑞天,“这样其实也很麻烦的,你没觉得吗?我们三个……”他指指自己、沈茶和薛瑞天,“肯定不会下场,那么,我们是不是需要各自另一个阵营出战呢?总不能这小二十万人来个车轮战吧?那得比到什么时候去?”
“兄长说的没错,关于这一点咱们要好好的讨论一下。”沈茶放下手里的笔,扭了扭脖子,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和兄长领一个阵营,小天哥跟乔梓哥哥或者田芸哥哥或者盛远哥哥领一个阵营,剩下的两位将军领一个阵营。你们的副将就是你们的助手,前几轮的比试,可以让他们去负责评判,真正需要排位的比试,就由你们来负责。等到三个阵营开始较量的时候,负责排兵布阵的就是我们,评判就由师父和晏伯负责了。”
“诶,这个好,这个好!”沈昊林和薛瑞天同时点头,“反正秦伯父要过完了正月才回去,那个时候,我们的大比武都已经结束了。”
“我呢?”金菁高高的举起自己的爪子,“我归哪里呀?”
“当然是我们了!”沈昊林理所当然的说道,“哪儿有主帅身边没有军师的,是不是?”
“诶,这就不对了啊!”薛瑞天走到沈昊林的面前,一叉腰,“国公爷,现在各领阵营,大家都是主帅!”
“那就是我先向小菁发出邀请的,你没有反应过来,你赖谁呢?”
“我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我是嘴没有你快。”
“真难得啊,小天,人家都说我是笨嘴拙舌,不太会说话,而你可是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居然落在了我的后边,真是……”沈昊林很得意的说道,“我赢这一回也不容易呀!”
“谁说你赢了?自我感觉别那么好,可以吗?”薛瑞天转过身看着金菁,“我们让小菁菁自己做选择,是选择你,还是选择我,或者是剩下的组合。”
“我……”金菁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琢磨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选小天吧!”
“安全?”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对望一眼,疑惑的问道,“选我们为什么不安全?”
“我知道!”金苗苗和红叶同时说道,“因为小茶/将军喝药!”
“果然!”沈昊林噗嗤一下笑了,摸摸沈茶的脸,“好了,别说了,茶儿的脸色都变了。”
“军师的意思是说,本将军喝了药之后会变得非常可怕,会对你的人身安全有所威胁吗?”沈茶眯起眼睛,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刀,唰的一下插在了桌子上。“小菁哥,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金菁赶紧摆摆手,“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们两个的实力已经足够了,我要是去的话,就对其他的两个阵营有些不太公平。那个……刀……小茶,咱们先把刀收起来好吗?不要乱丢乱扔,伤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对不对?”
“这个理由,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沈茶把短刀重新插回到靴筒里面,“我觉得,虽然这是一次攻防比试,但还是要把应该展示的技能、功夫都展示出来,近身搏斗、兵器对抗、马上决斗以及弓箭手们的射箭水平,还有侦查、刺探对手情况这样的能力也要展示出来。我觉得这次的比武就模拟实战,我们也不要住国公府、侯府了,全都住到军营去,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说,营地也要打散吗?”薛瑞天摇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好,白天比武就好了,晚上的时间还是留给他们休息吧,毕竟还在过年呢!”
“小天说的对,咱们只是比武,又不是要真的做什么,他们愿意住在一起商量,就让他们自己组合,不愿意的话,咱们不用特别强调这一点。”
“好!”沈茶点点头,“一个阵营要多少个队,每个队要多少人呢?我觉得每个队最起码得有十个人,对不对?这应该是最基础的配置了吧?最多不超过二十个人,超过这个人数,不可以参加比试。”
“这样也好,不足十个人的,不许参加这次的比试。”沈昊林点点头,“还有,负责正月巡逻的人不要掺合进来,专心的去做他们的事,嘉平关城的安全还是重中之重,不可以因为这个而忽视。大比武以后都是三个月举行一次,他们还是有机会展示自己的,不用着急。茶儿,这一点要重点的标示出来。”
“好!”沈茶在纸上把这一次的大比武规则写了一个大概,抄录了好几份,交给梅竹,“去军营找到几位大将军,把这些交给他们,告诉他们,需要补充的内容就尽管补充,但要在明天晚上之前都交给我。初五的时候,就要公布细则,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去组自己的队伍,正式的比试从大年初八开始。”
“是,将军!”梅竹拿着一沓纸,匆匆忙忙的走了。
“还有,咱们的这次比武进程要紧凑一点。”沈昊林给沈茶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说道,“各阵营的比试要在十天之内完成,每个阵营要评选出十个队伍来。这三十个队伍怎么进行比试,是车轮还是抓阄什么的,到时候再商量或者……由秦伯父和晏伯来制定。”
“这个好,由师父和晏伯负责最后的规则,比我们定要更有说服力,也更加公平。”沈茶一边喝茶,一边朝着暖阁的门望去,“小五来了。”
“国公爷、侯爷,老大!”影五推开暖阁的门,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小少爷派人来禀报,甄行的屋子下面有重大的发现。”
“什么?”
“二十箱雷火管!”
137 虚惊一场
“二十箱什么东西?”沈昊林闻言一惊,“雷火管?”
“是,国公爷!”影五点点头,“您不要担心,沈副将和卫副将已经妥善的把雷火管取出来,送到后军的兵器营,会有专门的人进行检查的。”
“现在已经送到了?”看到影五点头,沈昊林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沈茶也站起身来,“不去看看,实在是不放心。”
薛瑞天和金菁表示赞同,他们也开始穿斗篷,准备见识一下二十箱的雷火管是个什么样的阵势。
沈昊林带着沈茶、薛瑞天和金菁呼啦呼啦的去了军营围观,金苗苗和红叶对什么雷火管不感兴趣,并认为那种火药之类的东西,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她们想要劝沈茶也不要去看,但想想这是她身为中军大将的职责,也就没有多嘴。
沈昊林他们到的时候,陆盛远收到了消息从大帐里迎了出来,来给他送大比武规则的梅竹也跟在他身后跑出来,站到沈茶的身后。
“元帅、侯爷、军师、沈将军!”几个人相互见了礼,陆盛远叹气,“东西已经送来了,在那边的空场,周围很空旷,就算是一个不小心炸了,也不会伤及无辜,元帅请放心。”他看着沈昊林,“还请元帅顾全大局,不要亲自去看了吧?”
“还是去看看,本帅心里才会放心。”沈昊林拍拍陆盛远的肩膀,率先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沈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诶,侯爷、军师,等一下!”陆盛远一手抓住薛瑞天,一手抓住金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酒派人来跟我要人的时候,我都懵了,怎么会从民居里搜出这种东西来?雷火管这种玩意,一箱两箱的,杀伤力也就一般,可这是二十箱呀,这个甄行是怎么搞到的?主要是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咱们得抓着他,不能让他跑了,这可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呢!”
“哎,老陆,这人不用抓,现在就搁在义庄呢!”金菁拍拍陆盛远的胳膊,“昨天庙会的那一炸,就是把他给炸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坏事做多了、做绝了,炸死他的是个小孩,他的亲外甥。”
“死了?哎哟,太好了!”陆盛远拍拍自己的胸脯,“死的真及时呀,要让他把这二十箱雷火管给用了,咱们嘉平关城非得成大夏的笑柄不可,颜面扫地不说,咱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用不着西京派人,自己把自己给绑了,回京向陛下请罪去。”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薛瑞天点点头,“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都是好人,自然会逢凶化吉的。”
说话间,几个人来到了那个空场,就看到兵器营的几个能手已经把二十个箱子都打开了,正在清点里面雷火管的数量,看到他们过来,停掉手里的工作行礼。
“免礼,过年还不让你们休息,真是辛苦了。”沈昊林摆摆手,看看箱子,又看看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雷火管,“一共是多少?”
“回元帅,每一箱是十个,一共是二百个。”
“二百个?”沈茶一皱眉,蹲在了离她最近的箱子跟前,伸手拿起了一个,“他这是从哪里搞来的火药,能一下做出这么多的雷火管?”
“小心点!”沈昊林也伸手拿了一个,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怎么跟我们平常见的雷火管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薛瑞天也凑了过来,“给我一个看看。”
兵器营的各位能手看到元帅、副帅、将军一个个都拿着雷火管当玩意儿玩,那叫一个紧张、崩溃,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来的。但他们人轻言微,只好向陆盛远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后军大将能制止这些人的行为。
谁想得到,陆盛远不但没有阻止,也加入了把玩,哦,不是检查雷火管的行列之中。
“军师,给你一个!”陆盛远自己拿了一个,又给金菁拿了一个,他首先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奇怪诶,这是什么味道啊?不像是火药的味道诶!”
“是吗?”沈昊林和沈茶同时闻了闻自己手里的雷火管,沈茶点点头,“只有一点点火药的味道,剩下的……感觉是某种药材的味道。”一边说,她一边拔掉了上面的引信,抽出靴筒里的那把短刀,小心翼翼的在外面的纸上划了一刀,捏起里面的粉末状物体,仔细的看了看,“细土居多,火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将军!”一个姓蒋的能手走过来,为沈茶做讲解,“这不是细土,是石英粉,一种非常耐烧的原料。”
“没有引爆或者爆炸的作用?”
“目前没有发现它有这方面的功能。”蒋能手点点头,招呼自己的兄弟们把所有的雷火管都拆开,进行仔细的检查。“一个雷火管里面,石英粉占八份,火药占二份。”
“可是,做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是有什么用呢?”沈茶很不解的看着蒋能手,“其实,还是可以用来伤人的,对不对?只是杀伤力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了,对吧?”
“对!”蒋能手点点头,“如果是二十箱纯纯粹粹的雷火管的话,一起点燃,可以炸平半个嘉平关城。但如果是二十箱这样的雷火管,大概也只能炸毁半条街或者小半条街,如有还有哑炮的话,威力更小了。”
“如果是一栋带店铺的三进院子的宅子,应该是可以夷为平地的,对吧?”沈茶摸摸下巴,“不仅宅子会被毁掉,里面的人也会被炸死的,没错吧?”
“将军说的不错!如果是限定在这样一个范围的话,这种程度的雷火管是可以做到的。”
“茶儿,你的意思是……”沈昊林把沈茶从地上啦起来,“甄行的目的是彻底毁掉甄氏酒庄,连同甄氏酒庄里面的人也一并毁掉。”
“应该是的!”沈茶叹了口气,“可惜,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自己就先被炸死了,也算是现世报了。对了……”她看向蒋能手,“这个石英粉和火药可以分别筛出来吗?”
“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有专门的工具可以做到。”
“那就麻烦您了!”沈茶看看沈昊林,“咱们走吧?不要打扰能手们干活了!”
“好!”拿过薛瑞天和金菁还在研究的雷火管,沈昊林把它们交还给蒋能手,向他们道了辛苦,拖着几个恋恋不舍的家伙离开了这里。“幸好不是真的或者说不是完全的雷火管,要不然,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谢天谢地!”薛瑞天拜了拜,“这也算是虚惊一场了。”
“的确是虚惊一场,不过,他的这个火药是从哪儿来的?”沈茶很不解的问道,“他一个小吃摊的摊主。”
“如果火药只占两份的话,他的这个来源就很好着了。”薛瑞天拍拍沈茶的肩膀,“炮仗!”
“对,炮仗!”金菁和陆盛远同时说道,“他这个东西明显是做的时间不长,一般来说,进入腊月,城里就有卖炮竹的了,他只需要买炮竹,把里面的火药拆下来,然后掺入大量的石英粉,就能做出这二十箱的疑似雷火管。”
“是这样啊!”沈茶点点头,“这小子还真是够聪明的,可惜这聪明没有用到对的地方。”
“聪明反被聪明误,指的就是他这种人。”沈昊林一挑眉,“诶,小酒和子昕还没回来?”
“他们说甄行屋子里的好东西太多了,要全部都搜出来才行。”从外面刚刚跑回来的影五听到了沈昊林的问话,解释道,“属下刚才去看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国公爷,您怕是要准备一些银子,重新改建那条街了!”
138 甄行的日志
“重建那条街啊!”沈茶笑了一下,“他们两个又干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了?”
“是够惨绝人寰的。”影五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大家向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他一摊手,“诶,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一点都不夸张。”
“真的吗?”陆盛远很好奇的凑过来,眼睛发亮的看着影五,“说说,那边是怎么回事?我这两天都没出门,外面发生了啥都不知道。”
“了解情况的人,知道他们是来搜查的,不了解发生了什么的人呢,会误以为他们是拆房子的。挺好的一条街,现在被他们两个给折腾的根本就不能看了。”影五捂着嘴偷笑,“那房子的主人都快哭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房子租了这么一个人,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沈茶,“沈副将说,这里是甄行从小到现在的日志,内容非常的精彩,几位可以好好的看看。”
“是吗?”沈茶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掂了掂,“还是挺沉的,能看一段时间了。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有!”影五跟着他们走进了陆盛远的大帐,“他跟猫三儿认识,也和牢里的那个阿白见过一两次,但联络最多的却是被我们一锅端的那帮金国人。”
“卖咱们沈家军和嘉平关城的消息给金国的探子吗?”陆盛远把主位让给了沈昊林,自己坐在了下首,拍拍身边的坐垫,让影五过来坐,问道,“卖了多少钱?”
“陆将军,您太看得起他了,还卖多少钱,他那个房子被沈副将、卫副将都掘地三尺了,拢共就找到了一百两银子,还都是碎的那种,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面。”影五摇摇头,“他只是跟金国的人联系上了,两边还处于讨价还价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而且,这个家伙真的是漫天开价,他跟金国人说一口价,沈家军的消息一条五百两,嘉平关城的布防一条一千两。”
“真是狮子大开口呀,金国人的脑子要是被驴踢了,倒是能答应他的这个要求。甄行这个人呐,因为小时候家里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教育他,所以,就变成了一个干什么都不行的小混混。自以为是少爷,其实什么都不是,做什么什么都不成,只能耍一些小聪明。他家里呢,无论是他父亲甄老爷子,还是嫡母甄夫人,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对他采取的都应该是那种放任的方式。”
“就是养废了呗!”金菁点点头,“看现在的发展,确实是这样的。”
“没错,或许还有一点引诱他走上歪道。那些纨绔子弟喜欢的东西,都让他沾染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家不受重视、不受欢迎,到了外边,若是有心人那么一捧他……”薛瑞天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金菁的腿上,“让他自我感觉很好,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那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看了一眼头碰头、凑在一起翻看甄行日志的沈昊林、沈茶,“他那个日志里面有没有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呀?”
“极为精彩!”沈昊林一挑眉,看向影五,“他这么急迫的需要钱,是因为在外面欠了什么债,对吧?”
“哎,这孩子过的日子,真……”沈昊林摇摇头,“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你们先聊着,我们看完了咱们再讨论。”
“好!”薛瑞天看向影五,“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甄行从大概十岁左右开始,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欠了不少的银子。”影五点点头,“而且,那个房子的主人说,甄行他们几个人欠着好几个月的租没给,他一来要银子,就被甄行这几个人揍得很惨。被揍了两次之后,他也不敢再来了。谢天谢地,这几个混混终于死了,他不用再心惊胆颤了。这位甄少爷……”影五叹了口气,“比猫三儿那样的真正地痞、小混混还招人恨,他死了,又不着人都鼓掌叫好!”
“甄行变成这个样子,很大的一部分是跟他的生父、嫡母有关,这两个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善良。还有,他的那位嫡长姐,在其中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沈茶晃晃手里的纸,“出人意料的精彩。”
“说说!”薛瑞天打了个哈欠,“我们也了解了解这位甄行少爷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他的生母和甄夫人在早年的时候,确实是亲如姐妹,但自从甄夫人跟甄老爷子成亲之后,和甄行生母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甄行翻看了他生母留下的一些手记,终于知道了这三个人之间的一些恩恩怨怨。”
“这么说,老管家和完颜韵的话,也不是十分正确了?”
“他们两个都是外人,这些主人家的事,还是能瞒住他们的。”沈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看了一眼大家,“甄老爷子一直都在挑拨离间这两个姐妹之间的关系,他在甄夫人面前说甄行的生母勾引他,而在甄行生母面前,又主动的去勾引妻子最好的姐妹。”
“这个人的人品也……太差点了吧?”陆盛远拉过影五,把他当作靠垫,“不是,不是差了一点,而是一点人品都没有。但这种事情也不能听信一家之言,是不是?应该有其他的佐证。”
“当然有!”沈茶从甄行的日志里面拿出了两页纸,“一张是甄行生母的手记,一张是甄老爷子的,里面记录的内容,基本上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甄老爷子在他的手记里面写着,他成亲之前的打算是娶两个的,一个甄夫人,还有就是甄行的生母。他偷偷约过甄行的生母几次,都被拒绝了。”
“是成亲之前约的吗?”
“对!”沈昊林点点头,“因为被拒绝,所以就恼羞成怒了。”
“明白了!”薛瑞天一拍身边的小桌子,把他身后的金菁给吓了一跳,“甄老爷子因为被拒绝了,所以才怀恨在心,挑拨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让她们彼此疑心。等到甄夫人有了孩子,趁着这段时间,想方设法把甄行母亲给搞到手。但是他在甄夫人的面前却假装自己是受害者,让甄夫人彻底厌弃了甄行生母。”
“不是,甄老爷子说的话,甄夫人就相信,甄行生母说的话,她就不信吗?”金菁摇摇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可能凭借区区几句话就能瓦解的呢?”
“甄夫人和甄行生母之间的信任,确实不能凭借几句话就瓦解,但是……”沈茶叹了口气,“甄行生母有了孩子这件事,是无可辩驳的。甄老爷子把这个证据往甄夫人面前这么一递,甄行生母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真是够能算计的。”金菁冷笑,“这一家子,上上下下真是没有一个好人,彼此记恨、彼此算计,这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他伸手拿了茶杯喝了一口,“甄夫人厌弃了甄行生母,对甄行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我没有看过甄行的日志,都能猜到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庶子的。”
“我也是!”薛瑞天和陆盛远举手,“西京有不少这样的事情,嫡母苛待庶子的手段呀,简直是太可怕了。那些庶子不是被折腾死了,就是被养出了奇奇怪怪的性格,做出来的事情都离经叛道的。但向自己的生父和嫡母报仇的戏码是绝对不会少的,西京的戏园子有不少这样的戏文,来源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薛瑞天坐起来把手炉放在一边,“可惜甄行什么都没干,就是撺掇了一下甄大宝,还没撺掇好。”
“甄夫人的手段可不少,绝对没有那么的纯良。”陆盛远跑到沈昊林身边蹲着,“原来……甄行生母的过世跟她也有关系,啧啧啧,甄行虽然从小养在甄夫人的膝下,但甄夫人对他可不怎么样啊,你看甄行自己写的,小时候几乎吃不饱饭,长姐总是借机欺负我,母亲总是没有理由的打我,父亲看到我就像没有看到过一样。”陆盛远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持续了那么多年,多坚强的人,恐怕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甄行并不是什么心智成熟的人,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也是非常正常的。”他撇撇嘴,“这家伙没有把甄家都灭了门,没有一刀杀掉甄老爷子和甄夫人,让他们自然死亡,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139 起死回生
“没有对甄老爷子和甄夫人的动手,并不代表他是克制或者怎么样,只是他在那个时候没有那个能力做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在心里想过无数遍应该怎么为自己和生母来报仇,但人单力薄,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所以,只能……”薛瑞天撇撇嘴,“假设那个时候,他已经独立了,有能力抗衡、甚至是压制甄老爷子,他绝对不会一点行动都没有的,他一定会把甄家对不起他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甄行……是个心肠很硬、很冷的人,没有一丝丝的情感。”沈茶赞同的点点头,“这个人,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他被赶出家门之后的这些日志里面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心机很深,不像是那种作天作地的纨绔子弟。我有一个怀疑,他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金菁摇摇头,表示反对沈茶的这个说法,“纨绔子弟其实是很难做的,如果假装自己是一个混混,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正常人做不到这一点,除非他受过专门的训练。但我赞同小茶的另外一个观点,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不会在意所谓的世俗,也不会被所谓的人伦、道德给束缚住,他的心里只有报仇、报仇、报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利用一些可以利用的人,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
“他利用甄大宝的时候,就预想到了会有今天?”薛瑞天微微一皱眉,“不可能吧?”
“这个我不确定,但这个人为了报仇,已经走火入魔了,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激烈的手段呢?”金菁摇摇头,给自己和薛瑞天添了一点茶,说道,“你们想想,甄行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人生是非常悲惨的。一个因阴谋、因算计、出于各种见不得人的目的而诞生的孩子,不会得到亲生父亲的关注、不会得到嫡母的疼惜,也不会有亲生母亲的疼爱,他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也许他年幼的时候,会想不明白自己的境遇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也曾经努力过想要得到认可,但均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甄大小姐的掺合。”沈茶翻了一页手上的日志,“甄行说,他的长姐从他还是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欺负他了,对他各种掐、各种打,根本就不背着人,甚至是当着父亲、母亲的面欺负她,父亲、母亲就跟没看见一样。不仅如此,他的长姐还不止一次的陷害他,无论故事情节是什么样的,最终受罚的都是甄行。最后一次的陷害,就是甄大小姐把甄行从家谱上除名,彻底赶出了甄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生怨恨了,比杀母之仇都要严重。”陆盛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递给影五一碟点心,说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起同归于尽都是有可能的。”
“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这里……”沈茶指指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太对劲,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矛盾的气息。他有的时候特别的能隐忍,有的时候就特别的冲动。做出来的事也是这样,有的时候极度的没有脑子,有的时候又非常的有条理,想出来的计策让人眼前一亮。”
“没错,我赞同小茶的说法。”薛瑞天托着腮帮子仔细的想了想,“请各位仔细的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一个极度冷静的人,为人处事一定会特别的小心,无论什么人吹捧他,都不会上当的。但偏偏他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街面上的那些混混一吹捧他,他就忘乎所以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过脑子。”
“所以,才会被人抓住了可以设下圈套的机会,一击即中。”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被赶出家门之后,他又是跟金国人眉来眼去,又是利用他的外甥完成复仇计划,跟之前那个没脑子的混混就完全是两个人。”薛瑞天看向沈昊林、沈茶,“你们说,他是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怎么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了呢?”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有关这方面的内容。”沈昊林摇摇头,“其实,茶儿和小天提出来的这一点,我也是有感觉的。我觉得他在家的时候,不太像是装的,应该他本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就是一个破罐子破摔、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毕竟甄家上上下下都是眼睛,全都盯着他呢,就连吃饭、睡觉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但,这又没有办法说清楚,为什么离开那个家,他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或者是因为这个跟头摔得太狠了,一下把那个混混沌沌的脑子给摔清醒了。”沈茶伸手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的那一页,“他在日志里面写了,被赶出家门的前几天,经历了人生中最凄凉、最悲惨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他曾经交往密切的狐朋狗友、酒肉朋友,面对已经落魄的甄行,除了冷嘲热讽、极度的羞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援手。甚至,还有人派家中的恶奴狠狠的暴揍了甄行,若不是他的小厮及时赶到,甄行也许就会被打死了。”
“我觉得这顿毒打应该是他转变的一个契机。茶儿,你看这两个日志,有没有发现它们的不同?”沈昊林把自己正在看的那本日志和沈茶看的那本并排的放在一起,“被小厮救下的时候,甄行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这是他自己写的,应该是他醒了之后,小厮告诉他的。但是你要注意一点,他醒过来之后,和之前的笔迹是完全不同的。”
“笔迹完全不同是什么意思?”薛瑞天和金菁、陆盛远表示十分的好奇,全都站起来走过去,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两本日志的笔迹,“是不太一样,可是……这代表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沈茶仔细的对比了两本日志的笔迹,又仔细的看看甄行在昏迷前后两个不同时期所记录的内容以及想要宣泄的一些情绪,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想法有点大胆,我是觉得,他是不是……”
“起死回生!”
140 病了
“起死回生?”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沈昊林和沈茶的身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都觉得他们两个的这个想法有点太惊人了,这又不是戏园子里上演的那些戏文,怎么会发生起死回生这样的怪事呢!
“也许……嗯,这个假设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非常的大。”薛瑞天摸摸下巴,拿过两本日志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字迹确实是很不一样,不像是一个人写的。虽然这样说有点匪夷所思,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而且……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甄行为什么会变成截然不同两个人的原因。”
“诶呀,我说咱们在这里瞎纠结什么呀!”陆盛远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这个人都死了,还管他之前是不是起死回生呢!就算是他重新活了一回也没用,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而且这一回是死在自己外甥手里的。不过,他的仇也算是报了,经过庙会上的这一炸,甄家和甄家的酒庄彻底的倒了。那个甄大宝虽说命不久矣,但毕竟是杀了人、犯了法,这案子就算送到西京、送到御前,甄大宝也是死路一条。甄家唯一的后代没了,甄行最大的心愿也算了结了。”他翻开沈茶让梅竹送过来的关于大比武的新规则,看了两行觉得很有意思,“你们与其折腾一个死人,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这个……”他晃晃手上的纸,“这个新规则的上面呢,我觉得这个更有趣一些。”
“老陆说得有道理,要不是甄行屋子下面挖出了这么多的雷火管,我们也不会去研究这个人的。”薛瑞天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到陆盛远的跟前,往垫子上一瘫,“怎么样?这个想法不错吧?”
“不单单是不错,是相当的不错,这个很新颖啊,比往年傻乎乎的两个人对打要有意思多了。不过……”陆盛远往薛瑞天身上盖了个毛毯,转头看看沈昊林、沈茶,“真正实施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对!”沈昊林拉着沈茶也走过来,坐下,“所以,这是一个很粗略的计划,茶儿让人给你们看看,大家集思广益,补充一些好的细节、好的建议,然后把不太适合的东西给剔掉。”
“还没有看别的,只看了一点就觉得这个自由组合,不太好,很容易出现麻烦。”陆盛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要是让他们自己组队,很有可能发生好几个队抢一个人的情况,他们要是因为这个大打出手的话,我觉得不太好,很有可能好事变成了坏事。”
“说得有道理!”沈茶点点头,“我当时没想到这一点,确实是我的考虑不周。”
“我们也是第一次搞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经验,很多东西会疏忽掉、会考虑不到也是很正常的。”沈昊林拍拍沈茶,“咱们沈家军有大约二十万人,除去负责巡逻的那几个小队、还有火头军、杂役之外,应该还有十八、十九万人,这些人应该怎么分配、怎么组合,就需要我们来做了。这个工作量……”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一眼,“还真是不小。”
“工作量不小,但没有太大的难度。”沈茶点点头,“因为我们对他们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
“由我们来分配,我们可以把一些能力稍微差一点的跟好一点的匹配在一起,把性格不太合的放在一起,让他们自己去在这次的大比武中慢慢的磨合,慢慢的接受对方,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对不对?”
“兄长说的没错,免的再出现……”沈茶重重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看向陆盛远,“陆将军,您要好好的看,我们还等着您给我们补充新的内容。”
“不急,不急,这个我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种东西咱们第一次做,宁可做的不太好,也不能出现太多的乱子。不过,我觉得这个大比武的时间可以稍微改动一下,至少要等过了正月。”陆盛远又翻了一篇,“我知道元帅和侯爷是怎么想的,怕过年的这段时间,将士们会疏于操练,对吧?”
“是有这个担心。”沈昊林和薛瑞天同时点头,“我们想着如果突然发生战争的话,他们一时间适应不了。”
“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办法。”沈茶打了个哈欠,往沈昊林的肩膀上靠了一下,“我们可以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正月结束之后,我们会有一场大比武,跟以往的规则完全不同,希望大家可以在这段时间好好的准备之类的。还有,排名在前十的队伍,我们会有一些奖赏什么的。我想,大家的积极性一定会被调动起来的,就算是过年,也不会有丝毫的懈怠的。”
“这个想法不错,既可以给我们充分的时间去准备这个规则,又可以让他们自觉的去操练,一举两得。”
“还有,那些负责巡逻的小队,也可以参加了。”沈茶一挑眉,“这个做法比之前的更全面一些,可以避免很多人的遗憾,对不对?”
“对,就这样做吧!”沈昊林点点头,看向金菁,“公告还是由军师负责,写完了让侍卫和暗影去贴好。”
“交给我吧!”
“将军!”梅竹满脸焦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晏伯派人来说,副帅大人病倒了!”
“什么?”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梅竹,沈茶噌的一下站起来,因为没有站稳,整个人还晃了两下,沈昊林手疾的扶住了她,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别紧张!”沈昊林拍拍沈茶的后背,看向梅竹,“金苗苗呢?金苗苗去了没有?”
“晏伯已经让人去着了,苗苗姐今天没有出去的打算,她在府里很快就可以找到的。”梅竹看向一边穿斗篷一边往外面跑的沈茶,说道,“将军,您别着急,晏伯就是让我来告诉您一声。”
“我师父除了在战场上受伤之外,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没有生过病。他老人家年岁大了,身体状况确实是有下降,可怎么就突然一下子病了呢?”
沈茶抓着沈昊林冲出了帐篷,连跟陆盛远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两个人就好像是一阵风一样,嗖的一下冲出了帐篷,影五和梅竹紧紧的跟在他们之后也跑了出去。被丢下的薛瑞天和金菁、陆盛远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一摊手。
“你们也赶紧去看看吧,这个时节闹病可不是闹着玩的。”陆盛远拍拍两个人的肩膀,“有了确切的消息要告诉我啊,我今天就在这里不出去了。”
“好,我们走了!”薛瑞天和金菁朝着陆盛远点点头,也离开了大帐。
“哎!”看着空荡荡的帐蓬,陆盛远叹了口气,“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觉真是不怎么样啊,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至少可以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的看点东西!”
141 老朋友的来信
沈茶跑出陆盛远的大帐,拉着沈昊林就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飞奔而去,也亏的是沈家军驻地和镇国公府挨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秦正和晏伯的院子门口。
“晏伯!”沈茶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几个人到的时候,看到晏伯站在门口四处的张望,一会儿看看院子里面,一会儿又看看外面。
“昊林、小茶、小天、小菁!”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晏伯朝着他们招招手,“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就病了呢?早上起来不还是好好的吗?”
沈茶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冲,没跑两步就被晏伯给拦下来了。
“小茶,冷静一点!”晏伯捉住沈茶的胳膊,把她往沈昊林的怀里一推,“苗苗已经来了,就在里面给老秦看病呢,咱们就在外面稍微等会儿,不要打扰他们,好不好?”
“晏伯说的对,咱们稍微等一下啊,别着急!乖!”沈昊林抱住沈茶,不让她乱动,然后看向晏伯,“苗苗有没有跟您说,伯父是因为什么生病的?今天早晨不是好好的吗?”
“哎,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薛瑞天和金菁对望一眼,好奇的看着晏伯,“怎么还突然不好意思了?”
“确实是不太好意思,都怪我们太……太大意了。”晏伯尴尬的笑笑,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回来之后,觉得时间还早,好好的一个年,总不能就天天吃饭、睡觉,是不是?而且,外面的雪下得也不是很大,但看上去很美,我们就坐在廊下喝了一会儿酒、赏了一会儿雪。”
“什么都没盖,就这么坐在外面赏雪、喝酒?”沈茶瞪圆了眼睛,“也没摆个炭盆、抱个手炉吗?”
“我们两个也没觉得冷,而且,我们也不习惯摆什么炭盆、手炉的。所以……”晏伯抓抓头发,“可能是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着了凉,今天早晨起来,他就说有点头晕,想要再睡一会儿。这不就找人给你们送信,说早饭就不用等我们了吗?又睡了半个多时辰,他感觉好了一些,就拉着我起床、洗漱、吃早饭。吃完早饭坐屋里喝茶、闲聊,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觉得特别的难受、恶心、想吐,但没有吐出来,我就扶着他去躺椅上歪着。还没走到躺椅跟前呢,他就说肚子跟刀绞一样的疼,跑到茅房就开始闹肚子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差不多得有七八次,这个劲儿才彻底的过去了。肚子是不闹腾了,人又开始发热,我一看不行,就让人去找了你们,还找了苗苗。苗苗跟你们前后脚来的,刚一进门就把我给轰出来了。”
“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又吹风、又喝酒的缘故。”听到晏伯这么一说,沈茶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稍稍放下来一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酒是不是没让人热一下?”
“都那么晚了,还劳烦他们干嘛?我们又不是喝不得冷酒。”
“晏伯!”薛瑞天走过来搂住晏伯的肩膀,“您跟伯父的年纪也不小了,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不得您两位年轻的时候了,您要认清这一点。不要说您两位了,这冰天雪地的,我们这个年纪想要喝口酒还要热一下呢,起码让这个胃是舒服的,不至于凝在一起,对不对?”薛瑞天担忧的看着主屋的方向,“您看看,就贪这一口冷酒,就懒了这么一下,伯父得遭多大的罪啊!”
“就是啊,晏伯,您和师傅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年轻壮小伙了,要更注意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吃的东西,更不能随便的糊弄。”
“知道啦,下一次我们会主意的!”
“还打算有下一次啊!”沈茶被晏伯给气乐了,叹了口气,转头看看沈昊林,说道,“兄长,我想着回去之后给陛下上一道奏折。”
“是想请他恩准伯父可以回到嘉平关城来吗?”
“是这个意思。”沈茶点点头,“师父的年纪大了,总不能老在外面呀,还是回到家里来,在我们身边,我们才放心,是不是?我是想,就算不能卸甲归田,调回嘉平关城来也是好的。”
“也好。”沈昊林点点头,“在我们的身边,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能及时的做出反应,要不然,那么老远,就算我们再着急也没用。等我们到那儿了,可能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薛瑞天朝着沈昊林和沈茶挑挑眉,“我跟宋珏去说,反正永宁关城跟咱们这边不一样,段氏的脑子也不是经常被驴踢的。况且,当时伯父调去永宁关城的时候说的就是暂调,既然是暂调,那么也是时候该调回来了。”
“老大!”影四拿着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跑了过来,“您的信,从辽国来的。”
“辽国?”沈茶微微一愣,拿过影四手里的信和包裹,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哦,是完颜展雄老将军。”
“哦?”金菁一挑眉,很感兴趣的凑过来,“我昨天还想着呢,老将军有没有回到辽国,今天这信就已经到了。”他转头看看影五,又看看影四,“金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现在还不知道。”影五和影四摇摇头,“就知道前几天完颜宗承发了好大的脾气,估计跟老将军有关系。”
“他也只能发发脾气了,除了发脾气,什么都做不了。”金菁冷笑了一声,“他现在的情况,比内忧外患还厉害,虽然干掉了一个完颜与文,可反对他继续做这个王的人依然很多。”
“连他的亲姐姐都反对。”沈茶补充了一句,“你们都听到完颜韵的话了,她对她二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极度的失望,已经失望到希望我们灭掉金国的地步了。”
“就是说啊,所以,完颜宗承除了自己发脾气、生闷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金菁摇摇头,“完颜展雄老将军所代表的这一支,应该也不是特别支持他的,对吧?”
“对!”影五点点头,“这一支的立场看似中立,其实,暗地里跟反对的那一迈关系非常的密切,完颜宗承就算再怎么不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再为自己树敌。否则,他的王位真的岌岌可危,很有可能过完了年,就会被人赶下来。”
“完颜宗承在他的王宫里暴跳如雷,完颜展雄老将军……不,现在应该改口,老将军改回了耶律这个姓氏,现在应该叫耶律展雄老将军了。”沈茶看向金菁,笑道,“耶律泽盛老将军多年的心愿可算是达成了。”
“等了那么多年,耶律泽盛老将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有志者事竟成。”金菁点点头,“不过,要是没有完颜宗承自己作死,恐怕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小辽王和耶律尔图现在肯定高兴死了,完颜宗承拱手将这一员老将送回去,就算老将军不再上战场了,但他对于金国的了解,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耶律尔图不会主动去探听这种事情的。”沈茶把信交给沈昊林,自己去拆那个包裹,“他会想办法让老将军自己说出来的。你看,老将军刚回来,他跟小辽王就给老将军准备了一套非常豪华的五进院的宅子,位置非常的好,就在耶律泽盛老将军的隔壁,兄弟两个做了邻居。”
“那个位置不是一般的好。”熟悉临潢府情况的影四解释道,“临潢府最豪华的街区,所有宅子的主人几乎都是耶律家的人,剩下的只有北院萧家、南院齐家有资格住在那里,那里堪称临潢府的贵族聚集地。”
“展雄这个老家伙算是想通了。”晏伯叹了口气,“他在金国受的那叫一个什么待遇呀,在家里不受待见,在他们金国朝堂上同样被排挤,还傻乎乎的给金国卖命!”他摇摇头,“我就不知道他图什么,他自己不也说了,母亲最后的遗愿就是让他回到辽国,要我是他,我早就撂挑子不干,早就走人了。”
“也许老爷子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沈茶拆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好几个明显带有辽国特色的饰品,一共有二十个。“这些都是老爷子给我们的年礼,等一下分分,大家当个纪念吧!”
“什么东西要做纪念呀?”金苗苗从屋里走出来就听到沈茶要分东西,快走了两步,“什么好东西?”
“先别说这个!”沈茶把包裹往沈昊林手里一塞,伸手抓住了金苗苗的肩膀,“我师父怎么样了?”
142 老小孩
“苗苗!”沈茶在金苗苗的眼前伸手晃了晃,“回个神,先说我师父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晚上着了风寒、又喝了冷酒,导致的胃肠寒凝。早晨起来,我在粥里面放了一点点生姜碎末,可能是这点生姜碎末起了作用,在帮忙驱散他身体里的寒气,所以,才会导致他有点闹肚子。拉完肚子必然会有一点点的发热,但不会像小茶每次发热那么严重,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再喝几副药就没事了。”金苗苗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纸,“我已经开了药方,喝了药就慢慢会好的。”
“我想去看看他,方便吗?”
“你师父现在睡下了,就不要去找他了。等他醒了之后,你再去看他,好吗?乖乖的啊!”金苗苗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把手里的药方交给梅林,“照着这个方子去咱们的铺子抓药,你们熬好了之后,先拿给我,这个药是要在吃过饭之后喝的。”
“好的,苗苗姐。”梅林向众人行了礼,拿着药方走了,影四也跟着他一块离开了。
“师父这个样子,能吃点什么呢?”沈茶歪着头,很认真的看着金苗苗,“粥、汤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基本上跟你要吃的东西差不多,反正那些鸡鸭鱼肉、大油大腻的东西是不能吃了,太辣的、太凉的、太硬的都不可以。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喝一点暖暖的粥、吃一点细细的面条之类的,稍微加一点点的姜汁,这样对他的胃会很好。”金苗苗拍拍沈茶的肩膀,“本来,我要单独给你做饭的,但你师父这一病,我就不用单独给你做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了。怎么样,是不是有你师父陪着你一起喝药,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不会觉得很孤独了吧?”
“但我还是要说。”沈茶撇撇嘴,“大师的药简直太难喝了!”
”良药苦口,不苦的药不治病呀!“
“没错,小茶又该开始喝药了。”晏伯看着沈茶笑了笑,“最后一年了,要坚持下去呀!”
“我知道的,晏伯,我会坚持的。”
“好了,咱们去正屋说吧,别在这里冻着了!”金苗苗拽了一下沈茶,“回头你师父好了,你再冻病了!”
晏伯点点头,招呼众人进了正屋,他摆了好几个炭盆放在一块,让大家围坐在一起,又跑出去吩咐侍卫给大家弄了姜汤过来。
“说吧!”沈茶戳戳金苗苗,“我师父身体一直都还不错,即使是年纪略大一些,体力、精力略显不足,就算是着了风寒,又喝了一点冷酒,也不至于闹病吧?”
“一点点冷酒?一点点的冷酒还不至于让副帅大人这么健壮的人生病的。”金苗苗犯了个白眼,冲着晏伯挑挑眉,“您自己说吧,您两位老人家一个晚上喝了多少酒?”
“咳!”晏伯又开始抓自己的头发,“那个……我们两个喝了一坛。”
“一坛?大大的一坛?”
“就是啊,别说一半留一半呀,晏伯!”金苗苗看热闹不嫌事大,坏笑着说道,“回答一下小茶,多大的一坛?您如果不好意思回答的话,我替您说怎么样?”
“不会……”沈茶犹豫了一下,“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真聪明,就是你想的那样!”金苗苗点点头,转身跟沈昊林、沈茶他们说,“这两位老爷子,好家伙,一个晚上干掉了整整一大坛酒,就陛下送过来的那种大坛的酒。晏伯不怎么喝酒,那一坛进了谁的肚子,你们还不清楚吗?而且,晏伯的身体情况还是比副帅大人要好一些的,可以运化掉这些冷酒。副帅大人的身体呢,因为他常年待在一个潮湿的、闷热的环境之中,永宁关城那边吃的东西又略微油腻,所以……体内的湿气比较重,应该祛祛湿气,冷酒这种东西会让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小五!”沈茶看了一眼影五,“带几个兄弟那些酒都搬走,反正师父现在病了,那些酒也喝不了了。”她看向晏伯,“您也不怎么喝酒,都是迁就我师父,这回让他迁就迁就您吧!”
“当初就不该给他送这么多过来,你师父你还不了解,只要不打仗,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每天都要喝酒的,你给他弄了这么多酒过来,他都高兴坏了。”晏伯摆摆手,“赶紧搬走,免得他一天到晚的惦记这些酒。昨天早晨还跟我说,要是这个月喝不完,就让我帮他放在酒窖里,等他回来的时候继续喝。”
“得,这都是怪我们考虑不周,应该一小坛、一小坛的搬过来。”沈茶摇摇头,“师父这次回来,我感觉跟以前不同了,好像变成小孩子一样了。”
“这就是老小孩嘛,所以才会贪嘴的。不过,伯父倒是没想把这些酒给搬回到永宁关城,您就知足吧!”薛瑞天往金菁的身上一歪,打了个哈欠,“苗苗,等伯父回来,你还是好好的给他调理一下吧,免得小茶担心。你是没看见,听说她师父病了,那个小脸一下子煞白煞白的。”他指指沈茶,又指指沈昊林,“这两个人瞬间消失,把老陆吓了一挑,还是我跟小菁菁安抚了一下老陆,要不然老陆一定会以为见鬼了。对了……”薛瑞天看向梅竹,“去跟老陆说一声,副帅大人没什么大事,让他不用太担心。”
梅竹点点头,把刚刚弄好的手炉塞到了沈茶的手里,一溜烟的跑了。
“好了,小茶,你不用担心,你师父不会有事的!”金苗苗戳戳沈茶,指指放在跟前的那个包裹,“现在可以说了吧?里面是什么东西?”
“耶律展雄老将军送来的年礼,挺有辽国特色的饰品。”沈茶拿起那个包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除了宝石的颜色不同之外,都是一样的平安坠。“老将军真的是有心了。”
“耶律展雄老将军?”金苗苗微微一皱眉,伸手拿起了一个平安坠,仔细的看了看,说道,“是完颜展雄老将军吧?分开没多少天,你都把人家的姓给改了?”
“他回了辽国之后,就已经把姓氏给改了。”沈茶挑了两个宝石比较稳重的平安坠,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晏伯的面前,“这是您跟我师父的。”
“诶,展雄那个老家伙是给你们这些孩子的年礼,你们自己分了吧,这些明摆着就是哄小孩的。”晏伯摆摆手,“他们要是给我们送年礼,基本就是他们当地的特产,什么牛羊肉、什么奶酒之类的,这种东西……”他有点嫌弃的说道,“就是长辈的祝福,是非常吉祥的象征!”
143 闲聊
“老爷子!”金苗苗很大力的拍拍晏伯的肩膀,“该开始注意保养自己了,那些大鱼大肉的,慢慢就要减少了,可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胡吃海塞了!看看咱们的副帅大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例子。油腻腻的食物、冰凉凉的茶呀、酒呀,这些都要远离一点。”她歪着头看看晏伯,“说起来,您两位都是大门大户出身,应该也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是不是?”
“我现在已经很注意了,现在我的食量是年轻时的一半,有的时候还要少一些。如果不是过年,我基本上就是一日两餐,如果感觉到饿了,就吃一点点的花生、瓜子什么的,或者去膳房找一小块他们用白水煮的瘦肉,大概就手掌的一半大,吃完了喝一杯茶,在院子里面打一套拳就洗洗睡了。”晏伯摸摸自己的肩膀,心说苗苗这丫头的力气可真不小,当个随军郎中还真是有点委屈了。“老秦也不是贪嘴的人,他就是喜欢喝点小酒,如果在平时,也是很有节制的,这不是过年了嘛,结果……”他一摊手,很无奈的说道,“乐极生悲了不是?”
“这对师父来说,也是个教训了,他以后就不会喝那么多的冷酒了,也不会再喝一大坛了。”沈茶在一堆的平安坠里面挑出几个宋珏和太后娘娘喜欢的颜色,推到薛瑞天的跟前,意思是让他有机会送回宫里去,剩下的那些他们自己就分了,谁喜欢什么颜色就拿什么颜色。她看到有一个非常鲜艳的红色平安坠非常好看,“诶,这个比较适合红叶。”她拿起来看向金苗苗,“红叶不是跟你在一块吗?她人呢?”
“带着孩子们去校场了,那仨小子说想要学骑马,让红叶教他们。”金苗苗打了个哈欠,“马厩里不是正好有一匹小马,他们就去练习了。”她摸摸鼻子,又打了个哈欠,“这是孩子们不在跟前,我得说句实话,他们仨,尤其是李宇,心太重了,小小年纪,想的东西太多了。相对他来说,张京和莫凯略好一点。但是吧……”她摇摇头,“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这都是被迫长大、被迫变成熟的小孩。”晏伯轻轻叹了口气,“不说他们,就是你们几个,在他们的这个年纪,不也是这个样子吗?西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虽然很羡慕你们的卓越战功,闲聊的时候,也会隐隐流露出一丝丝的嫉妒,但要他们来边关受苦,他们可就不愿意了。”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扔进了自己的茶碗里,晏伯继续说道,“这三个孩子也是好苗子,好好教一教,以后也能成为战场上的一员大将。不过……”他看看金苗苗,“莫凯这个孩子要着重注意一下。”
“是因为太机灵吗?”金苗苗也学着晏伯的样子,往自己的茶碗里扔了一块绿豆糕,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诶,这个味道真不错呀,茶叶的苦涩味都被绿豆糕的甜味给融合掉了,而且,有了茶水的融合,绿豆糕也不是那么的甜。”
“说你没见识,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薛瑞天很嫌弃的犯了个白眼,“西京城都是那么吃的,尤其是在夏天,睡醒了午觉,来这么一碗,特别的解暑。只不过,我不太喜欢绿豆,各种豆都不喜欢,每次吃完了都觉得肚子不舒服。”薛瑞天伸手拿了一块山药糕,“我明白晏伯的意思,不是说莫凯那个小子太机灵,是说他心眼太多,而且还喜欢投机取巧。如果不好好引导的话……有可能会走上歪路。”
“小天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晏伯也拿了一块山药糕啃着,“我注意他好久了,这孩子做任何事情之前,第一个反应就是有没有捷径可以走,还有就是在这件事情里面,他是不是有利可图的。你看老秦收他们做徒弟的时候,反应最快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利大于弊,他可以凭借自己是老秦的徒弟,小茶的师弟做很多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我也注意到了,这孩子心思活泛极了,有利可图的就第一个往前冲,受苦受累的就自动往后缩,把李宇和张京往前推。”沈茶点点头,“我和兄长商量过,小孩子还是要及早管教的。过了年之后就给他们请个先生,上午念书,下午跟着新兵一起操练。过段时间,小四要调去午马镇,小六会回来,等他回来了,莫凯那个孩子就有的受了。”
“你真打算调小六回来?”薛瑞天眼睛一亮,跟金菁一击掌,“太好了,我们仨又能聚齐了。”
“是啊,是啊,传说中的混世三魔王又要重出江湖了!”沈昊林一挑眉,“小六对收拾莫凯这样的小孩很有一套,他落在小六手里是讨不到半分便宜的。”
“何止讨不到便宜,他敢在小六面前耍花样,绝对会被小六给玩死的。”金菁把玩着手里的平安坠,“小六在午马镇待了几年,早就憋坏了,莫凯那个小子要是自己主动送上门……那就别怪小六不客气了。”
“六哥又干什么了?他怎么不客气了?”
正屋的门被推开,宋其云、夏久、沈酒和卫子昕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来,虽然一夜未睡,但四个人的精神还是不错的,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才回来?”晏伯招呼他们坐下来,走到屋外,吩咐侍卫们去膳房给几个人弄点热的饭食过来,“你们的这些哥哥姐姐,就是不知道心疼人,一天搜不完,可以等到第二天再去,怎么能一个晚上都不睡觉呢?你们值夜的时候也能睡上一个时辰的,对吧?这样熬着,对身体可是不好的,等到了我们的这个年纪,你们就能体会得到了!”
“晏伯,这不能怪哥哥姐姐们,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宋其云一手拉着夏久、一手拽着沈酒坐了下来,“伯父怎么样了?我们碰到了抓药的梅林姐姐,听她说伯父病了,就赶紧跑回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沈酒看着金苗苗,“很严重吗?要紧吗?”
“不是特别的严重,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那还好,听梅林姐姐说得还挺严重,吓死我们了。”宋其云拍拍自己,打了个哈欠说道,“本来有点困,听到这个消息,又变得精神了。不过,虽然有点累,但也值了,我还是第一次抄家抄的那么爽,甄氏酒庄的酒不怎么样,他们的日子过的还是很精彩纷呈的。虽然孟武和卫娘是青梅竹马,但这两个人也不是一条心呀!”宋其云冷笑了一声,“卫娘是一心一意的想回老家,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孟武就不一样了,他是想要留在这里的。而且,他现在在外面又有了一个红颜知己,对卫娘有了隐隐的不满。他们两个到底会怎么样,我们就不知道了。”他稍微停了一下,指指沈酒和卫子昕,“我抽空去那边看了一下,他们都不是抄家了,他们是拆房子。”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递给了沈昊林,“昊林哥哥,这是房子的主人写下来的清单,所有需要赔偿的东西都在上面了,掏钱吧您!”
“我看看!”沈茶探着头看了一眼,“这房子的主人也算是厚道了,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我们赔家具就好了。”她看向宋其云,“那房子不用重新盖吗?”
“房主说他自己会弄好,不用我们帮着盖。这张纸上的东西,是我们逼着他写的,依着他的意思,我们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真的是感激涕零了。自从把房子租给甄行,这些年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是看到我们从他房子里搬出了二十箱雷火管,他当时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脸色那叫一个白呀,一个劲儿跟我们说,这东西不是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清楚那不是他的,兄弟们在甄行放杂货的屋子里面,发现了没用完的炮仗。”卫子昕接过沈酒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说道,“更巧的是,这些炮仗跟甄大宝往小炉子里扔的那些,来自同一个铺子。”
“甄大宝的炮仗是甄行给的?”
“不是。”沈酒摇摇头,“我们去找了那家铺子的老板,看了他的登记册子,并没有看到甄大宝的名字。甄家买炮仗的有三个人,甄行、孟武、还有……卫娘。我们又去了甄氏酒庄,孟武的炮仗少了一多半,卫娘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她小院里。我们不排除,甄大宝偷偷的拿了他父亲买的炮仗,炸死了甄行。”
“不管是谁弄死了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家人……”宋其云叹了口气,“都挺悲哀的,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托生一个好人家,不要再经历这种悲哀的故事了!”
144 忠仆
“郡王爷,你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子,怎么会有什么这辈子、下辈子这样的想法?”晏伯听到拍门的声音,站起来走到门口,接过了侍卫手里的两个食盒,关上门走到宋其云的身边,“这都是那些年轻女孩的一些……嗯,幻想什么的。”
“这哪里是什么幻想啊,晏伯!”宋其云喝完了沈茶给他们几个人的姜汤,摸摸嘴,转过身来,帮着晏伯把食盒里面的汤面、小馄饨、米粥、小菜什么的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应该是一种很美好的期盼吧?就是希望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他们可以平平淡淡、轻轻松松的过完一生,不用这么的辛苦,不用这么的费尽心机。不过,这也就是瞎想,谁的这一辈子都不会顺风顺水的,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难题充当拦路虎,在我们前进的时候制造一些麻烦和障碍,对不对?”
“诶,说的没错!”薛瑞天拍拍宋其云的肩膀,“谁也不能说自己是一帆风顺的,在别人眼中,我们这些人都是叼着什么金汤匙出生的,天生就高人一等,肯定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我们这些人的烦心事,比一般人多多了,对吧?他们要想的都是如何让家人过得好,如何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家变得很有钱,如何培养自己的孩子可以成材什么的,最多就是这样了。而我们这些人,每天都在想的是什么?如何守住这个关口,如何抵御外敌,如何让大夏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对不对?”
“昊林哥哥一直都在说,这就是我们这些人天生的职责,因为我们享受了很多的权力、很多的便利,所以,必须要付出一些东西,承担一些责任,这样才是公平的。”
“对,在其位谋其政。”沈昊林点点头,“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证明有资格享受这些权力和便利。”
宋其云让三个弟弟先选,等他们选好了,把那碗小米粥和小菜挪到自己的跟前,把小菜都拨到了粥里,一边搅和一边说道,“我认同昊林哥哥的这个说法,我皇兄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就算再不情愿,他也老老实实的当这个皇帝,虽然有的时候想要跑出来透透气,给大家制造了很多的麻烦,甚至有人产生想要干掉他的冲动。但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我皇兄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尤其是处理正事的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
“皇兄应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吧?好多不了解内情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一生就是非常顺畅的,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努力的事情吧,整天就是吃喝玩乐,后宫是美女如云,但事实呢?”夏久一摊手,“后宫除了母后和她的几个宫女之外,也没有女孩了吧?哦,还有皇姐,只不过,再过两天,皇姐就要嫁出去了。吃喝玩乐什么的,他是很喜欢的,但他说过,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对得起父皇的信任,就要对得起大臣们的支持,无论如何,在他当皇帝的这些年里面,要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要让外族都不敢轻易的发动战争。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好多,应该是这个世上烦恼最多的人了吧?”
“可不是!”沈昊林点点头,“我们跟他一起长大,他的情况多少也是有了解的,对不对?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饭量也是很惊人的,至少我和小天两个人加在一起是比不过他的。”
“真的吗?”沈茶歪着头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我也跟他吃过几次饭,并没有这个感觉,感觉他的饭量不大,相对你们还稍微少一点。难道是回去之后,自己另外开小灶吗?”
“什么另外开小灶!”沈昊林捏了沈茶的脸一下,“他确实是有自己的小膳房,但……基本上都不怎么用。自从他登基之后,饭量就越来越小了。你们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不吃不喝好几天,吃了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那个时候,父亲还特意请大师一起上京,给他调养了一段时间。后来,情况慢慢就变好了很多,但也不像以前的饭量那么大了。”
“我记得!”沈茶给宋其云他们倒了几杯热茶,递了过去,说道,“大师回来跟我说过,他说陛下是原来吃的太多了,所以……现在这样应该算是比较正常的食量了!”
“反正大家都过得不是很顺利,各有各的烦恼呗,谁也别羡慕谁,谁也别眼红谁。”金苗苗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的说道,“你们继续聊,我先眯一下,有点累了。”
“那个毯子和垫子给我一下,小天哥!”沈茶接过薛瑞天递过来的毯子盖在金苗苗的身上,把垫子放在了她的脑袋下面。“睡吧,如果师父醒了,我会叫你的。”
“好!”金苗苗点点头,抱着沈茶的一只胳膊,闭上了眼睛。
“哦,大哥、兄长!”沈酒吃完了他的馄饨,用帕子抹抹嘴,说道,“那批雷火管怎么处理了?”
“那里面火药的成分不多,能手们正在处理,不用担心。倒是你们从甄行屋子里搜出来的炮仗要小心一点,送到兵器营去处理掉。”
“已经安排人送过去了。”宋其云摸摸自己的肚子,“对了,姐姐,你有没有看我送过来的那个箱子,就是金国人给完颜韵写的那些信?”
“还没。”沈茶摇摇头,“准备看的时候,就收到甄行屋子里面搜出了雷火管,我们去兵器营看了一下,然后听说师父病了,就着急忙慌的跑到这里来了。怎么,你看过了?什么内容?”
“非常的精彩。”宋其云喝了一口茶,“一直和完颜韵联络的那个人是她的心腹侍女,两个人的感情特别的好,侍女对她非常的忠心。在别人还不知道恶女柳韵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侍女就是知情人。后来完颜韵离开金国,来到了嘉平关城,在甄家安顿下来之后,两个人的通信就一直没有断过。开始的时候,是完颜韵给这个侍女报平安,就这么一来一往的,两个人就开始慢慢联络起来了。差不多每三个月都会有一到两封信,里面的内容除了嘘寒问暖之外,就是跟完颜韵讲讲金国的一些变化,尤其是完颜宗承做了金王之后,这个描述得就更加的详细了。”
“这个是肯定的。”沈茶点点头,“完颜宗承毕竟是完颜韵的二弟,而且关系非常的好,侍女会觉得这个做姐姐的应该会希望了解一下弟弟的情况。如果是我去很远的地方,我也会很挂念小酒的,也希望可以经常收到他的消息。”
“那我呢?”沈昊林和薛瑞天同时问道,“会不会想念我们?”
“如果是去远的地方,自然是跟你们一起去的,不是吗?”沈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有你们,我自己是不会一个人出去的。哦,午马镇的情况除外,那个真的是个意外。诶呀,你们别打岔,让小云继续说下去,我对这个还是很有兴趣的。”她往沈昊林的嘴里塞了一颗糖山楂,“那么,侍女是怎么描述完颜宗承的?又是怎么跟完颜韵讲述当年的那起叛乱的?”
“侍女在信里面写的是,二公子是想为姐姐报仇,所以才想着要把当年对他姐姐不好的人赶下王位。其实,要我说,这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他就是觊觎王位,仅此而已。可是,从这封信开始到最后的一封信,情感的变化非常的大,从一开始的开心到担心,然后从担心又到了伤心,最后到了极度的失望。”
“可不是要失望嘛,完颜宗承都快把整个金国、整个完颜家族都给败没了!”沈茶挑挑眉,“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候?在金国的水灾之前,还是之后?”
“是在之前,那位侍女已经病了很久了,最后那封信的字迹比较潦草,她在信里说,这可能是这辈子写给公主的最后一封信,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希望公主要好好保重身体,她们来世再续这个主仆、姐妹的缘分。”宋其云叹了口气,“她还在信里面回忆了她们最美好的时光,那个时候,她们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这就是忠仆!”沈茶点点头,“那箱信,我们也不用看了,回头送到牢里去,还给完颜韵。我相信,她应该希望自己人生的最后这一段路,有她最好的姐妹、最忠心的侍女陪伴。”
145 睡着了
“你们几个要是已经吃好了、吃饱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吧,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是太累了!今天、明天都不用点卯了,好好的睡上一觉。还有……”沈茶给自己和沈昊林续了一杯茶,“告诉跟着你们忙活了一宿的兄弟们,这两天他们休息,需要巡逻、值夜的都可以不用去,让其他的兄弟顶替一下。”
“尤其是跟着小酒和子昕的那些兄弟们,应该好好的补补,毕竟拆房子也是重体力活呢,何况还是拆了整整一个晚上!”沈昊林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正忙着写什么东西的金菁,问道,“写告示呢?”
“还没,我把刚才老陆的建议记下来,免得一会儿忘了。”金菁放下手里的笔,拍拍坐在自己身边、准备要回去休息的宋其云,“郡王爷,等一会儿再走啊,我写个告示,你顺路带回军营,贴在告示牌上。”
“什么告示?又要搞什么事情?”宋其云抓了一把瓜子,好奇的凑过头来,一边嗑一边念道,“大比武?今年这么早就弄这个了?每年不是要等正月过完、二月底才开始吗?不对,等一会儿,我看看啊!”他戳戳沈酒,“小酒,小酒,今年的大比武不一样了?今年不用打擂台了,咱们两个终于可以不用当靶子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沈酒也很有兴趣的跑过来看,“谢天谢地呀,我和云哥哥终于可以不用当靶子了,当了这么多年的靶子,简直就是身心俱疲呀!”
“身心俱疲?”薛瑞天挑挑眉,好奇的看着沈酒,“你个小屁孩,还懂得什么叫身心俱疲?你不是一直都号称自己是精神百倍、永远不累的吗?”
“哥,你要理解我们。”宋其云叹了口气,“你想象一下,自己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跳出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朝着你挥拳,然后,一看打不过你,转身就跑了。结果,你还没走两步,又从墙边冒出一个人来,继续跟你打,打不过又溜了。这一条路没多长,光莫名其妙的架就打了十来次,你不会累吗?”
“这是要提前摸清你们的路数呀!”薛瑞天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要找你们?”
“是因为他们把我们俩当最后要打败的对象,天天琢磨着用什么办法赢过我们,甚至为了赢我们,不惜我们的饭食里面放泻药,在我们回家、回军营的路上偷袭我们,在擂台上用暗器暗算我们。这回好了,改变玩法了,看他们还怎么背地里使暗招。”
“你和小云不是很喜欢、很热衷比武、打擂台吗?你们两个每年都那么的积极,怎么现在开始抱怨起来了?”沈茶选出四个平安坠,递给了沈酒,让他给宋其云、夏久和卫子昕分一下,“以前也没有听你们说过还有人给你们放泻药的事呀!”
“他们是懒得说。”夏久拿过那个平安坠,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挂在了腰上,“那些家伙都被他们收拾得挺惨的,那些被放了泻药的饭和茶都让他们两个给喂到了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嘴里。现在那几个家伙看着他们两个都绕路走,不敢跟他们打照面。”
“他们这个做法挺好的,连续几年收拾了一些想要走歪门邪道的家伙,最近这一两年,大家都老老实实的遵守规则,不再想剑走偏锋了。而且……”卫子昕打了个哈欠,抓了个靠垫放在桌子上,自己趴了上去,“而且,现在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打败的对象已经换人了。”
“换人了?”宋其云和沈酒转过头来,同时问道,“换谁了?”
“还能有谁?”夏久挑挑眉,指指沈昊林,又指指沈茶,“自然是咱们的两位老大呀!尤其是小茶姐姐揍了那个戴乙之后,激发了所有人的胜负欲。说真的啊,别说普通士兵了,我们的心愿不也是这个吗?”
“想打赢的是我们啊?”沈昊林转头跟沈茶对望了一眼,“这是个不太可能实现的愿望吧?”
“别这样,兄长,要鼓励他们积极向上呀!”沈茶往沈昊林的肩膀上一歪,“只要不偷懒、只要勤于操练,这个愿望就有可能实现的。”
“小茶姐姐,你还真不如跟昊林哥哥那样,说我们是痴心妄想,那样的话,我们心里还会舒服一点。”宋其云嗑完了手里的瓜子,把瓜子皮放在了一个空的碟子里面,顺便在自己身上把手擦干净,拿过金菁放在桌上的那个规则很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比以前那个擂台赛要太多了。只是,这个要真的做起来,前期准备要花费好长的时间。”
“对呀,我们每次跟辽、金之间的一些交流,至少要提前一到两年来准备。”沈酒叹了口气,“但是,这个计划真的很吸引人呀!”他看了一眼拿起另一份认真读着的晏伯,“晏伯,您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啊?”
“他们早晨起来给我们送过来的,但老秦不是病了吗?也没来得及看,这个想法不错,原来我们也曾经想过要弄一个这个,但……那会儿战事比较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像郡王爷说的那样,前面的准备时间要花很久,你们想要在正月里就开始,是很不现实的。”
“我们也想到了。”沈昊林点点头,“写这个计划的时候,有点异想天开了,现在再仔细琢磨琢磨,需要准备的、需要考虑的东西还是很多的,短时间确实是没有办法……诶,茶儿?怎么回事?”
说到一半的时候,沈茶突然从他的肩头滑了下来,吓得沈昊林的脸瞬间就白了,其他的人也都惊着了,一脸焦急的扑了过来。
“金苗苗!”薛瑞天很粗鲁的推了推金苗苗,“快点醒,小茶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金苗苗本来也没睡着,就是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的,听到薛瑞天着急忙慌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怎么了?”
“茶儿突然就晕了!”沈昊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指指躺在自己腿上、闭着眼睛的沈茶,焦急的说道,“你快点给看看,不会是大师的药有问题吧?”
“我看看!”金苗苗爬到沈茶的跟前,翻翻她的眼皮,号号她的脉,稍稍松了口气,说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她不是晕了,是睡着了。”
146 大师真乃神人也!
“睡着了?”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懵圈的看着金苗苗,“睡着……是什么意思?”
“睡着……”金苗苗被这几个人给气乐了,“睡着就是睡着了呗,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们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不好?本来没什么事,被你们弄得都以为要出什么事了!”
“我……我们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睡着,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沈昊林把金苗苗之前盖的那条毯子拿过来,给沈茶盖上了,“是因为大师的药,对吧?”
“嗯!”金苗苗点点头,“这次的药里面用了一点可以稳定她情绪的药材,因为今天是头一回喝,可能有点不太适应,所以就直接睡了。再喝上几天,这样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的,不用这么紧张的,这是正常的反应。如果她不睡,才需要关注。”她笑了笑,伸手给沈茶掖了一下毯子,“让她稍微睡一下吧,应该不会睡太久的。等她睡醒了,精神会被之前好很多的。”
“那就好!”沈昊林的脸色稍微缓过来一点,低头看了一下睡得很安稳的沈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宋其云他们,“回去睡觉吧,别让茶儿担心你们。”
“好!”宋其云点点头,拍拍被有点吓着了的沈酒,“姐姐就是睡着了,没事的。”
“小酒,回去睡一觉,等你醒来就可以见到姐姐了。”沈昊林看看沈酒,“茶儿要是知道你不听话,会生气的,你想让她不高兴吗?”
“大哥,我……我……”沈酒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蹭蹭蹭的跑过来,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感到了呼吸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向沈昊林一抱拳,“哥,我走了。”
“乖!”沈昊林点点头,“快回去吧,茶儿醒了,我就派人去叫你们。”
“哦!”沈酒被宋其云和夏久拉着,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小酒这孩子……”晏伯无奈的摇摇头,“是真以为他姐姐怎么了吧?那小脸一下子都没血色了。昊林,你俩不愧是兄弟,反应都一个样子。不过,这丫头突然倒头就睡,也是怪吓人的。”
“可不是!”沈昊林给沈茶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让她睡一下吧,好好的大年初一,闹出了甄家的案子,她表面上很平淡,心里也别扭着。昨天晚上回去倒是没多会儿就睡着了,可睡得不是很安稳。”
“这丫头心重,有些事情解决不了,你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焦急,她会藏在心里,直到想出了办法。”晏伯叹了口气,“幸好她身边有昊林,还能说说心里话,要不然……”他摇摇头,“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本不应该承担的东西,这日子过得多苦呀!”
“她……可以找我们说啊!”薛瑞天摸摸自己的鼻子,“我也可以出出主意,对不对?”
“侯爷,侯爷!”金菁拍拍薛瑞天的肩膀,“还是不要挣扎了,你出的主意,有一多半都是瞎搅合的,难道你不知道?要是用你的主意呀,咱们嘉平关城的名声早就败光了。”他把下巴放在薛瑞天的肩膀上,“认清自己吧,小天天!”
“就是,小天天!”沈昊林也附和道,“但我要说一句,你的那些主意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对吧?我也没有小菁菁说的那么不堪,是不是?”薛瑞天眼睛一亮,“我还是很有作用的。”
“嗯,茶儿说,对付完颜宗承、完颜喜这样的人,就要用你的那些招数。因为……”沈昊林朝着他露出一个坏笑,“正常的那些方法对付那样的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必须剑走偏锋。否则,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所以,小天天,你还是很有用的!”
“小茶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呐,还要顾全侯爷的面子。”金菁感叹道,“侯爷,你要懂得感恩的!”
薛瑞天被金菁说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回手拍了他一下,凑到晏伯的身边,说道,“别说我了,还是说说这个计划吧!您老都看完了,给个意见呗?”
“你们也是第一次弄这个,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晏伯示意金菁把纸笔递给自己,“但是,想的太简单了,很多的因素都没有考虑进去。首先,有一部分人是不太适合参与到这次的大比武里面的。一个就是新兵营,他们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士兵,没有经历过沙场上的刀光剑影,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他们可以选择旁观,也算是见识一下,为日后上战场做个准备。”
“这一点……”沈昊林和薛瑞天、金菁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没有想到,他们确实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大比武,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前几天,我还跟茶儿说,也不知道今年的这一批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操练的时候,一个个都昏头昏脑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不是得昏头昏脑?”薛瑞天一挑眉,“他们从军这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多少事?先是被红叶和小茶给震慑到了,然后就是处决了一些辽金的探子,就连过年都不消停。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看来稀松平常,但在他们过往的这二十来年里,怕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侯爷说的不错。”晏伯点点头,“老秦过年前去过一次军营,说这批新兵还要操练一段时间,就他们现在这个状况,一旦上了战场,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新兵营不能参加,他们要抓紧操练,有时间的话,是可以去让他们看看,起码感受一下咱们边军是一个什么样的声势,让他们心中的敬畏感更强烈一些。”晏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继续说道,“除了新兵营,小茶的暗影们以及暗影训练营的那些孩子,也不能参与。”
“是因为他们的个人能力太突出?”沈昊林低下头看看沈茶,看到她还在睡着,稍稍放了一点心,“我们两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的顾虑是,某一个队如果有暗影的参加,对其他的队会有些不太公平。”
“各方面的能力太突出,会显得队中其他的人很平庸、很无用,很容易打击到其他人的信心。”薛瑞天也赞同,“而且,暗影最大的本事就是探查,他们可比前锋营的那些斥候厉害多了,需要深入敌营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小茶借暗影的,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极少会被发现的。所以,如果他们要是加入大比武的话,那有他们参加的队伍直接可以进入最终的比试,没有暗影的队伍可以全部淘汰了。”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晏伯朝着薛瑞天笑了一下,“要是因为暗影的加入,导致大家对这次大比武心怀不满的话,就违背你们的初衷了,对不对?”
“您说的没错,如果因为这个而引起大家不满、对大比武产生不好的影响,那我们还不如不做这件事情呢!”沈昊林伸手摸摸沈茶的额头,看向金苗苗,问道,“你来看看,稍微有一点点发热。”
“我看看啊!”金苗苗蹭过来,伸手摸了一下,“不算发热,是正常的情况。”
“明天早晨吃药的话,还是会有这样的情况?”沈昊林皱皱眉,“这个药要喝一年,总不能喝完了就睡吧?那干脆就别早晨喝,晚上喝算了,还有助于安眠呢!”
“不是那么回事!”金苗苗摆摆手,“喝完就睡的这个状况,只会出现在服药的前十天,而且,时间会慢慢减少的。比如,她今天睡了一个时辰,明天就有可能睡多半个时辰,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最多一盏茶的工夫。”
“大师说的?”
“对,我师父把药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小茶会出现的各种情况都写给我了。”金苗苗拍拍沈昊林,“国公爷,放心吧,有我师父护着,小茶不会有事的。”
“昊林,不用太担心,惠兰是个神人。”晏伯也安慰道,“在给小茶看病的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有失误过。”
147 “克星”
沈昊林看着熟睡的沈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不能怪我太紧张,最近这两个月,茶儿受伤、生病的次数太频繁了,没有小时那么严重,但也让人担心,所以,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就……”
“国公爷,我能理解你,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是很揪心的。”金苗苗用手指头轻轻点点沈茶的额头,“这丫头忒不让人省心了,早就告诉她,多关心关心自己,少操心别人,她就是不听。”
“她不是不听,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薛瑞天也想要过来戳一戳,但是身后还背着一个金菁,不是那么的方便。他转头看了一眼懒洋洋的军师大人,“我说,小菁菁啊,你是不是该少吃一点了?不打仗的这几个月,你好像胖了不少,我现在就感觉身上背了一坨比铁还沉的东西。”
“怎么说话呢!”金菁不高兴的拍了一下薛瑞天的脑袋,“什么叫一坨啊?还有,我也没长胖,就是变得更结实了一点。每天早晨起来,我都去校场跑个十来圈,跑完回来洗个澡,感觉很舒服的。”他看看晏伯,“副帅大人回来之前,我还能碰到晏伯,两个人一起跑,还不那么得枯燥。副帅大人回来之后,晏伯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校场过。哎,我一个人跑得好孤单呢!”
“过年的这段时间还是别要求自己太严格了,稍微放纵一点,没有关系的。”晏伯把自己写好的一些建议交给沈昊林,“昊林,你看看,我的建议能不能用得上。”
沈昊林点点头,接过晏伯递来的纸,很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说道,“您的意思是,不要将各军打散?”
“对,这是我们的经验,以前我们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就是因为把每个军打散,然后让士兵们自己组合队伍,弄得整个军营乱七八糟的,甚至出现了好几个队伍想要抢一个人而大打出手的状况。就是因为军营被这件事情搞得乌烟瘴气的,之前的团结瞬间消散,我们才决定提前终止这个计划。”晏伯点点头,“你们做这个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士兵们的能力更加全面一点,所以,在各军内部进行组合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看看,哪一个军的综合能力更强一些。而且,我建议不要所有的人都参加,规模太大,发生的意外也会增多。谁会参加这次的大比武,由各军主将进行考核决定。每个军派出的队伍也不要太多,最好在十五个左右,每一个队伍不超过百人。人数越少,越能体现出队伍的应战能力。”
“我觉得晏伯说的有道理。”薛瑞天看看沉思不语的沈昊林,轻轻点点头,“要不然是这样,擂台形式的比武,我们还继续搞下去,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各军的主将可以通过擂台赛观察每一个人的情况,来确定他们组队的人选。落选的人也不用沮丧、懊恼,提高自己的能力,争取明年可以被选上。这么一来,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会在过年的时候不去操练、荒废时间了,也不用顾虑这次大比武的规模庞大,会影响到正常的秩序,对不对?”
“嗯!”沈昊林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可以把擂台赛和各军之间的这种对抗合在一起,告知全军将士,先擂台、后对抗,擂台能力突出的有资格参加后面的对抗,这样,所有的人都会积极的准备。”他看看晏伯、薛瑞天、金菁,“这样写出来的告知,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之前总觉得这事像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现在好了,总算是通顺了。”
沈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睡着了,还睡得非常的瓷实,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好像是谁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唔……兄长?”沈茶慢慢睁开双眼,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有点刺眼的亮光,等她的眼睛适应屋子里的光线的时候,看到的是沈昊林那张焦急的脸。“兄长,我睡了多久?”
“没多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沈昊林摸摸沈茶的头,“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没有,反而感到很轻松。”沈茶在沈昊林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来,朝着看着她的晏伯、薛瑞天和金菁笑笑,“是不是又吓到大家了?好像这两个月,我总是在吓唬人。”
“只要你没事就好。”晏伯递給沈茶一杯温水,“这是药的作用,不用担心,适应几天之后,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来,喝点水。”
“谢谢晏伯!”
“来,我看看。”金苗苗蹭过来,给沈茶号号脉,“感觉比之前平稳了一些,我师父的药果然是很有效的。”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裳,“你醒了,我就可以去看看副帅大人了。”
“我们跟你一起去。”
晏伯、薛瑞天、金菁站起身来,穿好了各自的斗篷,跟着金苗苗先走了,因为沈茶刚睡醒,还需要再缓缓神,沈昊林就留下来陪着她。
“金苗苗这个家伙也真是的!”沈昊林给沈茶捏捏胳膊、捏捏小腿,“也不跟我们提前打个招呼,你这么一倒下,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小酒的眼泪都要给吓出来了。我让他回去睡觉,他不放心你,还凑过来探探你的鼻息,确认你活着才离开的。”
“这个臭小子!”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我自己也吓着了,突然就觉得很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睡着了。”她伸手摸摸沈昊林的脸,“我又让兄长担心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呀,你就是我的小克星!”沈昊林戳戳沈茶的额头,亲亲她的脸,说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你,大概也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如此的方寸大乱了。”
“彼此彼此。”沈茶轻笑了一下,“兄长同样也是我的克星,一旦兄长出事,我就会有一种天要塌的错觉。”
“我……”
沈昊林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姐!姐!姐!”
两个人转头看向门口,就听到“砰”的一生,门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极速的冲了进来。
“哎!”沈昊林、沈茶同时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克星呀!”
148 微秒的关系
“姐!姐姐?姐姐!”
冲进来的沈酒,就像个小肉球一样,撞进了沈茶的怀里,大概是太激动了,没收住劲儿,把沈茶给撞到了,那个冲击力也把沈昊林给撞翻在地。
宋其云和夏久慢慢悠悠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兄弟三人都滚成了一团,无奈的摇摇头。
“小茶姐姐,你睡醒了?”宋其云蹲在小桌案跟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沈茶,“看脸色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害你们担心了!”沈茶从地上坐起来,也把沈昊林给拽起来,转头拍拍沈酒,“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本来没什么事,你这么一撞,再给撞出点什么伤来!”
“姐!姐!姐姐!”沈酒抱着沈茶晃了晃去,晃完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茶,看她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姐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呸呸呸!”沈茶拍拍沈酒的后背,“赶紧呸掉,大过年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呸呸呸!”沈酒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笑眯眯的说道,“呸多少次我都愿意,只要姐姐还在我身边!”
“行了,行了!”沈昊林看不过去了,伸手拎着沈酒的衣领子,把他从沈茶的身上给撕下来,“你姐姐刚睡醒,你就跑过来嚷嚷,也不怕吵着你姐姐!”
“我不知道嘛!”沈酒揉揉自己的脖子,“而且,我也很担心姐姐呀,看到她没事,我也算是放心了。”
“需要我把你哭鼻子、小脸惨白的囧样再给茶儿形容一遍吗?”沈昊林坏笑了一下,伸手把沈茶给扶起来,然后拿过放在一边的斗篷给她穿好,“咱们去看看伯父吧!”
“嗯!”沈茶点点头,被沈昊林拉着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朝着沈酒三个人招招手,“快来!”
直到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了正屋,被丢在一边的沈酒一脸的茫然。
“嘿,小酒,小酒,回神啦!”宋其云拍拍沈酒,伸手在他的眼前晃晃,“咱们也去看看副帅大人吧,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回头应该给皇兄写封信,答应他的请求,让他回嘉平关城来。”
“我也觉得是,要不然,小茶姐姐他们总会惦记的。”
“不是……伯父的事,等等再说。”沈酒揉揉自己的脸,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他们这是个什么情况?把我扔在一边,自己跑了?”
“唔,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情况呗!”夏久伸了个懒腰,戳戳宋其云,“我觉得咱哥没戏了,你以为呢?”
“哪个哥?”宋其云一挑眉,“俩吗?”
“当然!”夏久拽起沈酒,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人家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没他俩什么事了!”
“有吗?”宋其云摇摇头,拉着沈酒的另外一条胳膊,“我怎么没感觉到啊?”
“等你感觉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夏久打了个哈欠,“算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纠葛,不管我们的事。小茶姐姐不管喜欢谁,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几个弟弟,对不对?”
“说得好!”宋其云赞同的点点头,“我们才是家里最受宠的,谁眼红都不行!”
“喂喂喂,你们搞清楚一点。”沈酒掐了一下夏久,又捏了一下宋其云,“那是我姐姐,不是你们的!”
“诶,我们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你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对吧?”宋其云搂着沈酒的胳膊,“再说了,咱们不早就是一家人了嘛,干嘛还要分彼此呢!”
“就是,就是!”夏久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们说的大比武。目前应该还是在集思广益的阶段,没有一个特别具体的计划出来。咱们回去的时候,不是碰到了老陆了嘛,我注意到他手上也有这份计划。你们说,最终的方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最终会是什么样子,我不太清楚,但我一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沈茶松开他俩,把自己的斗篷整理了一下,一边挽着一个,说道,“我觉得,他们不会取消擂台的,在擂台上表现突出的,才有可能入选各军、各营的队伍。稍微差一点的,或许可以成为候补。”
“你还没说,咱俩真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有这个感觉,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的,这个应该是一个桥梁或者踏板什么的。”宋其云点点头,他们已经来到了秦正和晏伯的卧房门口,从里面传来了热热闹闹的说话声。他跑到门口,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咱们的事待会儿再说,副帅大人醒了,精神看着还不错。”
沈昊林和沈茶赶过来的时候,秦正属于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他们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秦正慢慢的睁开眼睛,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师父!”沈茶事第一个发现秦正醒过来的人,只不过她让晏伯坐到了床边,看着晏伯把师父扶起来,问道,“您感觉怎么样?”
“哦……”秦正看到大家都很关心的望着自己,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好多了。”
“先喝口水吧!”沈茶把准备好的温水递給晏伯,转身把金苗苗推到了床跟前,“苗苗,快给师父看看。”
“别急,别急,慢慢来!”金苗苗等到秦正喝完了水,晏伯站起来给她让了位置,她伸手探了一下秦正的额头,又给他号了号脉,“热度退了,身体还有点虚弱,好好养两天就可以痊愈了。”
“不用那么紧张,就是稍微着了点凉,没什么大碍的。”秦正觉得自己生了个小病,就惹得这么多人的关注,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拍拍晏伯的手,又看看屋子里面的小辈,目光最后停留在沈茶的身上,“小茶,为师过几天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沈茶没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秦正,一整张脸上都写着“我不高兴”、“我生气了”,弄得秦正有点不知所措,还有一些心虚。
“小茶,来!”秦正朝着沈茶招招手,“好了,别生气了,这一次是师父错了,不应该喝冷酒、还吹风了。下一次,师父一定会注意的,所以,你能不能原谅师父呢?”
“师父……还打算有下一次吗?”
“没有了!”秦正摆摆手,“那你……”
“原谅您了,我不生气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沈茶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松了口,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还以为沈茶会为难为难秦正这位不听话、不乖的老爷子呢!
“但是……”沈茶停顿了一下,走到床边,很认真的看着她师父,“我已经让人把您这里所有的酒都搬走了,苗苗说,您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喝酒,也不能吃大鱼大肉。如果您答应我,可以乖乖的听苗苗的话,可以老老实实的喝药,我就原谅您!”
“那个……”
秦正有些为难,不让他喝酒还可以,不让他吃肉,一天两天的好说,整整一个月,那真是太困难了。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一抬头就看到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菁在沈茶的背后给他打手势,那意思是说,小茶都着急的哭了,她现在提什么要求,您都答应她,要不然,又该哭了。这要是哭了,可就没法哄了。
看到这些孩子传递的消息,秦正默默的闭上了嘴,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都听你的!”
“哟,副帅大人,要听小茶姐姐什么呀?”
就在这个时候,宋其云领着夏久和沈酒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郡王爷!”秦正想要行礼,却被宋其云和夏久给拦住了。“惊动了两位郡王爷,真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吃五谷杂粮,自然是要生病的,这个才是正常的嘛!”宋其云摆摆手,“不过,您和晏伯也要注意一些,都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吃喝上也不能太随便,什么冷酒啊,什么油腻的肉啊,能不吃就别吃了。当然,偶尔一顿没关系,不能天天吃。”
“哥!哥!”夏久拍拍宋其云的胳膊,“你想多了,咱们没有条件天天吃,等囤着的这些年货吃完了,咱们也没什么大鱼大肉可吃了!”他扒着自己哥哥的肩膀,朝着秦正渣渣眼睛,“您想吃也没东西给你吃呀!”
“诶呦,这话说的……”宋其云摇摇头,“听着怎么那么心酸?怎么觉得咱们那么的可怜呢?”他拖着夏久往边上站站,“不过,这倒是实话,我们确实是有点穷。”
“将军?苗苗姐?”梅林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看到沈茶和金苗苗,松了口气,“这是副帅大人的药,还有苗苗姐吩咐我们熬的粥。”
“晏伯。”沈茶接过梅林手里的食盒,“师父,先喝粥再吃药,吃完了,您再休息一会儿。”
“好!”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吃饭了!”
沈茶向秦正和晏伯行了礼,拉着沈昊林就走了,其他的人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行了礼,离开了卧房。
“将军!”梅林跑过来,低声说道,“五哥说,那个阿白想要见您和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