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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星月语     大明第一太子txt下载     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吃饱穿暖

    刻意在他面前表现的平庸贪财好色,言谈举止也有些刻意,不少话都是经过思索才说出来的,与去年相比很大不同了。

    “近来他们在外都跟谁走的比较近。”

    默默站在朱标背后的刘瑾轻声说道:“多是母族妻族的子弟,平日经常聚在一起在酒楼中饮酒投壶为乐,有时候还会去城外山林中狩猎。”

    朱标眼睛微眯道:“包括那些将来要袭爵的人吗?”

    刘瑾清楚自家殿下问的是卫国公长子邓镇和宋国公长子冯实,以及宋国公已经袭爵了的侄子郢国公冯诚。

    刘瑾回答道:“奴婢瞧着都还有分寸,尤其是郢国公极少露面,只有实在推脱不过才会赴宴喝酒,而且从不与他们外出狩猎。”

    朱标听到这儿心里就有数了,这也是他为何替这三个求情放出宫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谁会往上凑。

    毕竟太子东宫麾下的位置就那么些个,也不是想投诚就能投诚的,所以有些人想要退而求其次也不难理解,毕竟诸位皇子可都是开国太祖的儿子,将来必定是要就藩封王的。

    与其在东宫排个末尾,不如依靠关系更近的王爷,日后家族同样也能在朝中立的住,朱标相信有此想法的人应该不少。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朱标转身径直去了工部,从前两年开始工部就一直在专心研究他要求的煤炭,以及派人在天下各地搜寻各种矿产资源。

    吃饱穿暖是底层百姓最大的愿望,也是朱标最先要解决的问题,目前大明地广人稀,粮食的问题更多是受限于天灾**,而非王朝末年时期的土地兼并。

    所以大明其实对高产粮食并没有那么急切,何况那些作物找过来就是成品的,南橘北枳的教训也是要考虑的,后世的番薯玉米应该是经过数代改良选种后的成品。

    百姓们尤其是北方百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难以过冬,棉花经过这几年老朱的强制推广,产量高了不少,可运到北方后的价钱也不低,贫苦百姓依旧还是有穿不起棉衣的。

    豪门大户才用得起的煤炭木炭就更不用多说了,所以朱标一直要求工部要制造出成本低廉的低价煤,不得不说工部还是有能人的。

    刚开始研究了几个月就有了成果,只是价格还是偏贵,只是相对来说便宜了,贫苦百姓或许能买上一些,但也只会在寒冬腊月熬不住的时候烧一些,该受冻的依旧受冻。

    所以研究就一直还在继续,如今两年过去了,他在从陕甘回京路上才接到消息,说是成功了,研制出了制造成本仅十文钱的煤炭。

    朱标一算如果大批量制造的话,成本还能再下降一些,毕竟如今的年代,使用劳动力的成本极低,有的人想找个差事干还找不到呢。

    一路直达工部,朱标步履匆匆倒也没有人不识趣的上前拜见攀谈,都是避让在旁躬身行礼,朱标微微点头也就过去了。

    工部尚书领人在工部府衙大门前迎候,说了几句后就一起踏入一个工坊,里面烟尘缭绕地上也都是碎煤渣子,工部尚书在朱标身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面着实有些杂乱,殿下不妨暂且等候片刻,臣命人打扫一下。”

    朱标目光四处巡视随口说道:“不妨事,不过研制煤炭可需要注意通风,时刻小心为上,否则中了煤毒昏过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工部尚书立刻点头道:“殿下放心,臣等都注意着呢。”

    走到一处房内,几个匠人正跪在地上等候,他们面前摆着几大篮子煤炭,身后则是一个火灶:“小人等拜见太子爷,太子爷千秋!”

    朱标点头笑道:“两年辛苦终究是没有白费,只要此煤炭如你们上奏的说言那般,本宫绝不吝啬奖赏。”

    其中领头那个须发花白但身体健壮的老者磕头道:“小人等绝不敢欺瞒,请太子爷检验。”

    工部尚书摆手道:“放入炉灶中,让殿下看看成效吧。”

    几人应了一声之后,拘谨的起身忙活起来,由于早有准备添煤燃火,很快就有阵阵热气蒸腾,火红的煤饼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屹立不化,效果斐然。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煤炭本就是这样的功效,朱标关注的也只是其成本如何,能燃烧的时间有多久,能不能让贫苦百姓们也能烧的起。

    刘瑾从地上捧起一块煤炭,朱标瞧着中间有不少小孔,想必是为了更好的让燃火,样子也说不上整齐,黝黑粗糙。

    一旁的工部尚书开始介绍制造方法,匠人们在旁不自觉的搓手等待,此煤碳主要用料是原煤、黄泥、木炭粉以及一些其他绕口的东西制造成的。

    朱标听了一会儿就摆手道:“为何成本便宜?”

    工部尚书无奈的停下嘴,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背下这么多绕口的材料名,好特意讨教了不少懂炼丹的道士,想着在殿下问询的话还能讲出典故。

    谁能想到殿下根本不问,只好老老实实回答道:“因为所用的原煤不需成块的上品,碎煤渣子亦可,那些本就是无用之物,所以成本极低。”

    朱标闻言面上扬起笑意,不顾脏手拿起了一块黑乎乎的煤炭掂了掂道:“测试过煤毒吗?严不严重,需要通风才可以吧。”

    “这……”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工部尚书言道:“这倒是没有试过,不过研制这么久倒也没有发现谁中煤毒,料想只要正常通风就应该无碍。”

    朱标吩咐道:“往后工部但凡研制了什么东西,只要是人用的,都要多测验,可以用些牲畜来试验,以防万一。”

    朱标的话自然没有人会反驳,纷纷应诺一声,朱标对一旁的刘瑾说道:“装一些带走,本宫要请圣上也看一看。”

    工部尚书赶忙说道:“此煤制造粗陋,实在不宜上供给圣上使用,殿下要是有需要,臣即刻命人赶制一批好的。”

    朱标摆手笑道:“无妨,本就是要售予百姓,实用为上,其余的都是小事。”

    …………………………

第四百四十六章 百泉冻皆咽

    朱标瞧着这批煤炭已经有点后世蜂窝煤的样子了,若是在研究几个月说不定也就成了,不过时不我待,已经入秋了,大批量制造也需要时间,既然有了差不多的,今年那就先用着吧。

    只要能让北方百姓较为舒服的度过今年的寒冬,相必收复民心的效果要远远比什么形式上的安民诏书强上千百倍,北方百姓对朝廷的认可也会更上一层楼。

    朱标欣喜之下赏赐了五百两银子给那些工匠,别说工匠们乐坏了,就一旁的工部尚书都有些羡慕了,五百两银子啊,按照他堂堂三品大员的俸禄都不知要攒多少年。

    朱标吩咐道:“即刻开始大规模制造吧,北方边军以及百姓都需要这些,工部其余的工作都暂且放一放,本宫过会儿会去同圣上请示的。”

    屋内众人当即应诺,朱标转身朝外面走去,刚入秋下午还是蛮热的,在屋里烤了这么久,实在有些干热

    那几名情绪激动的工匠还在不断磕头,太子爷的赏银无人胆敢克扣,到手后他们就是主动向上孝敬一点,剩下的也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儿孙也能交的起束脩好好读书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天下人都知晓的,因为只有读书人才有当官做宰的途径,太平盛世了,谁不想自己出个状元郎。

    朱标与工部尚书一同出了屋,朱标接着吩咐道:“离京城近些的矿山便罢,远些的尤其是北方的不用运原煤到京城折腾,工部派遣匠人官员前去就地立场招工制煤。”

    工部尚书应了一声,随即有些迟疑道:“纵使制煤成本低廉,但如此大规模的开场招工,前期耗费的银子恐怕也不少。”

    朱标说道:“一会儿便会有旨意,从户部那边先取出五万两银子交给工部,这笔银子本宫也会派人看着,务必落实到实务上!”

    工部尚书知晓这是太子殿下在敲打他,当即回道:“殿下放心,工部定然不会有贪腐之徒!”

    朱标点头道:“如此便好,本宫一向看中工部,尔等切莫让本宫失望。”

    随后俩人一边谈论部署一边走向工部大堂,进去后就有差吏端来温水,朱标洗了洗手然后落座,煤炭研发暂且告一段落,不过朱标还是对工部不太满意。

    区区煤炭竟然就耗费了如此之久,可见工部内并没有太多优秀的人才,更缺乏具有创新意识的人才。

    工部乃是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的部门,可目前来看思维有些僵化了,而且官员过多,工匠过少。

    朱标也不是没有想过专门设立一个科研部门,提升工匠地位,以金银官职刺激其创新力,不过贸然提升一批人的社会地位可不是简单的,官员士绅的反弹就是大问题。

    何况独立部门之后,科研所需的人力物力都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朝廷也没有那么多闲钱去投资前景不明的东西,所以还不如暂且依附工部这个资源充沛的大部门。

    分别落座后,朱标喝了一口刘瑾奉上的茶水,随后看着工部尚书吩咐道:“本宫会再从东宫库里出两万两,用于工部从大明各地招收优秀匠人,往后再有研发务必不能拖延这么久了!”

    工部尚书眼睛一亮,当即应道:“殿下放心,臣定然会广招好手。”

    朱标点头后又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去了,工部尚书恭敬的把他送走,俨然一副对待财神爷的架势。

    朱标自然也清楚,而且也根本没有对这三万两要求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工部作为朝廷官署衙门,向民间招收匠人本就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最多也就是给个安家费罢了,他给的三万两无论怎么算都是绰绰有余了,多出来的那部分无疑就是给工部官员的奖励了,人情世故就是如此,你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总不能一味的甩鞭子抽。

    一路直奔谨慎殿,刘瑾身后的几名工部小官则是捧着几篮子煤炭,到了地方通禀之后,朱标就顺利的进了殿内,老朱同志一如既往的在处理一摞厚厚的奏章。

    朱标进屋拜见后,让身后的人把煤篮放在一旁,朱元璋自然也是颇为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自己儿子可是极少拿着东西来见他。

    纵然是在外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也都是直接送到内帤,从不会拿到他面前卖乖,放下笔后,饶有兴致地走下御阶,看了看黑乎乎的煤块,还拿绣着龙纹的靴子踢了踢。

    朱标含笑在旁看着,知道自己父皇是忘了这件事了,也对,毕竟都过去两年了,老朱同志日理万机,确实不大可能还记得了。

    朱元璋仔细思索一下还是没想起来,不就是质量颇为一般煤炭,跟过冬时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用差不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定然不会拿没有用的东西浪费时间。

    老朱沉吟着不说话,朱标见状也不再装深沉了,要不老朱面上挂不住了,就是这时候不说什么,等过年时候可就要折腾他了,那些麻烦事可都得让他上,弄不好还得被赶到凤阳祭祀皇陵。

    朱标光是想想都累的不行,赶忙说道:“父皇可还记得当年与儿臣商讨棉花的时候的事情,工部那边终于有成果了。”

    朱元璋听到这个提醒再联想棉花很快就想起来了,眼睛一亮欣然的附身抓起一块乌黑沉重的煤炭,掂了掂问道:“这一大块多少文钱?种地人家里可用得起?”

    朱标点头道:“用得起的,这一大块成本也不算高,因为主要原料用的是煤矿里的碎煤渣以及黄泥,开头这两年朝廷再补贴些,百姓们花上几文钱就能用的起了。”

    朱元璋顿时欣喜不已,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他是最知晓寻常百姓过冬有多难的,年幼时家中保暖的的被子里只装的起木棉、稻草、芦花等廉价又充实的保暖物品。

    然而,稻草粗糙,缝隙又大,装在被子里沙沙作响,异常难受,芦花听起来美妙,实则异常轻薄,一被子的芦花也不如一斤棉花保暖。

    …………………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思虑再三

    所以朱元璋开国后就下令,官田民田都要出一部分种植棉花,结果刚开始种棉令推行时,遭到了很多百姓的抵触,百姓惜田,能种粮食的土地,从不会浪费种什么其他的。

    毕竟无论是种什么都是要交田税的,何况吃饱还在穿暖前面,种种因由之下,纵使百姓迫于官府命令种了棉花,但却并不认真照顾,依旧是把心力都应在粮食上。

    朱元璋见此便下令,益种绵花,率蠲其税!

    此令一下立竿见影,江南地区的百姓的心眼就活动了起来,种粮食是虽然可以填饱肚子,但是要花钱交税,种棉花不要交税,只要卖一把子力气,来年收了棉花,再把棉花卖了钱,就可以又买粮食了。

    百姓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朴素,当然了,士绅地主自然也不会放过朝廷的优惠政策,他们是不缺粮食的,所以种起棉花倒是比百姓还狠。

    只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棉花无论是做衣服还是做床被,都是极为舒服的,所以价格不低,太多百姓自家种了也舍不得自用,大多都卖了出去,也就留下一点点给家中幼子幼孙用。

    多种棉花的南方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北方了,老朱推广棉花,最大的受益者是温饱有余的百姓,赤贫百姓的生活还没改变太多,毕竟正式种棉花也不过才三四年,产出相对所需人口还是相形见绌。

    想来尚需十几二十年棉花产出多了起来,价格下降才能真正惠及天下,不过这也是常理,哪怕是工部研究的煤炭也是一样的,再便宜也总有买不起的人,而买不起的人却又恰恰是最需要的人……

    不过事情总还是要办的,就比如棉花,传入国内都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可前面多少朝代的明君贤相却从未推广过。

    煤炭也是一样,宋朝时候就已经开始焦炭炼铁了,这是冶金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划时代的发明,相比于欧洲,华夏早了好几百年。

    华夏从不缺少创新,只是甚少服务于底层百姓,愚民弱民更符合统治阶级的需求罢了,不过到如今,时代已经要变了。

    世界即将连通,固守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时代一去不复返,纵然闭关锁国可以在延续一段时间,但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面对浩荡大势无处可躲,那就应该主动投入其中借势而为,犹如金鲤一般顺着时代洪流越过龙门,再次成为世界的主导。

    朱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否则他完全可以让工部先研究那些奢侈品,好好捞上一笔,只是那些东西于国于民无益。

    如果朱标只是个百姓商人甚至是勋贵侯爷,那他才不会管这么多,更不会费心力谋划,只会安心捞钱,反正大不了就领着一些心腹混出海外,这时候那边都乱的很,有钱有人给自己弄个自治领土也不难。

    但他却是国之储君,那么他的根就在这儿了,舍弃不掉的,所以才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筹谋打算,因为他知道,若是只抱着自己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玩乐一世,等大限将至那天他一定会后悔的。”

    人活着总是要有责任的,于国于家他都会对大明负责,朱标的思虑一停,就见此时自己父皇已经命人把一旁的燃着熏香的五龙拱珠香炉掀开,把里面燃了一半熏料取出,兴致勃勃的把黑乎乎的煤炭投入进去。

    命太监点燃后乐呵呵的看着,看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些煤山本就都是朝廷的,成本算无,对百姓售卖的价格再低些吧。”

    朱标摇头说道:“已经够低了,再低下去对其他卖煤为生的商户也是个巨大打击,何况今年能卖给百姓的本来也不多,毕竟北方边军那边需要的也是个大数目。”

    朱元璋闻言有些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也是点头道:“不错,草原那边这几日连番大战,虽然没有波及到我大明,但如此动向不得不防,这些煤炭优先供给边军。”

    朱标应道:“就是到煤矿边上开厂前期投入的银子也少不了,儿臣刚才同工部尚书说要从户部支出五万两…”

    朱元璋坐回主位道:“可以,不过工部一定要尽快安排制煤,都已经是入秋了,不能拖拖拉拉的。”

    说完后老朱苦笑道:“这银子昨天才入库,今天一早各部都发来了要钱的奏章,光是兵部就要十万两,其余的吏部要五万两,礼部要两万两,户部说要自留十万两,都是狮子大开口。”

    朱标闻言也无奈的回答道:“难得天上突然掉下块大肥肉,各部估计都想着嘴快有嘴慢无,最后一个汤都没有。”

    父子俩随口说了几句没有用的,然后老朱看着还在燃烧的香炉说道:“你今晚是要见不少人啊,是有什么打算?”

    朱标点头道:“昨日邀请的时候倒也没想太多,只是想顺势看看远近亲疏,没想到今日早朝弄成这番局面,今夜看看胡惟庸的打算。”

    朱元璋想起早朝的情况也是有些不明所以,按说他也只是想要把地方那些犯法的官员拿下,并没有牵扯京城以及北方边军的意思。

    毕竟这两方面他都有布局,只等时候一到即可收网,先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可胡惟庸这番动作却是有股鱼死网破的架势。

    朱标接着说道:“胡惟庸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只是在试探,事情真的闹大了,父皇的计划固然乱了,可他却是实实在在要掉脑袋的,儿臣估摸着今夜他应该会主动低头。”

    朱元璋眉头皱了起来,胡惟庸这般莽撞的试探着实不符合他平日的行事风格,在经过与杨宪的斗争之后,胡惟庸做事已经十分稳重成熟了,有了丞相的气度。

    从他轻松写意的斗倒汪广洋就能感受到,他彻底从李善长的影响里走了出来,可以说是自立山门了,中书省六部衙门甚至一些勋贵将领都对他颇为敬仰。

    这样的聪明人按说不会这么鲁莽,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甚至不惜亲自上阵,这就不得不让他思虑再三了。

    ……………………

第四百四十八章 集贤楼

    与自己父皇交谈了一会儿,朱标就踏出了谨身殿,现在大概是申时,斜阳欲落去,但依旧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垂挂在天边。

    还不到赴宴的时候,但也不远了,这时候反倒是无所事事了起来,回东宫见妻子太远,去后宫看母后太麻烦,自己父皇还忙着批阅奏章…

    朱标漫无目的的走在前宫,骤然回头一看就见成群低眉敛息的宫女太监,他们的日常就是跟随在朱标身边,除非朱标特意下令,否则总会处于一个众星捧月的状态里。

    信步走到内五龙桥上,挑了个不错的地方,径直坐了下去,默默的看着下方流淌的河水,刘瑾见状走到桥墩一处隐秘的角落掏出一个青花瓷碗,里面全是一些光滑的鹅卵石。

    而其余宫女太监则是规矩的等候在桥下,刘瑾快步跑上去把跪地将瓷碗递上,朱标随手接了过来,然后捻起一颗鹅卵石就朝水中抛下,小小的浪花掀起,石子落入水中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传来……

    小太监们的目光慢慢都被石子吸引,他们的年纪也都不算大,也是喜欢玩耍的年纪,只可惜家中养活不起了,就把他们送入宫中,换些银子让家中其他人活下去。

    而宫女们则是默默用希翼热切的目光看着神态平静丢着石子儿玩的太子爷,都渴望等有朝一日得到太子爷的宠爱,哪怕是一夕之欢也足够了。

    众人众生相,谁还没个愿望呢?

    等朱标把一大瓷碗的石子儿都投尽了,夕阳也落下去了一半,天色昏暗下来,朱标一个恍惚回过神来,随手放下瓷碗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莫名的感觉一阵索然无味,有些想回宫睡一觉了。

    只可惜今晚还有正事要办,起身去一处殿内脱去朝服,换上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墨玉麒麟腰佩,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

    换完后大大方方的走到宫女们,见她们面红耳赤后方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内殿,心想本宫就是晒黑了些,也是京城最靓的仔!

    朱标突然想着下次得找机会让傅忠好好照着老三的脸打几拳,那小子越长越帅了,往后是个威胁,还有老六也是。

    除了大殿外面的天色也彻底的黑了下来,宫里各处已经点起来灯火,不过因为马皇后节俭的命令,还是有不少黑暗的地方。

    朱标算了算时间,这时候有资格赴宴的应该都到齐了,就等他去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登上了车驾,朝着宫外集贤楼行去。

    刚到宫门口,就见数辆一摸一样的车驾等候在此,驾车的将领随意的插进了其中,然后宫门大开,几辆相同的车驾驶出,谁也不知道太子究竟在其中那个里面。

    朱标也没兴趣给随行的护驾人员增添难度,老老实实的坐在其中,七扭八拐过了许久之后,车架才停了下来,外面这时候也传来了官员们的问候:“臣等恭迎太子殿下驾临。”

    坐在另一辆车上的刘瑾先到了,此时上前拉开车门特制的车门,端坐在其中的朱标赫然显露,文武官员这才安心的拜了下去。

    朱标矫健的下了车驾,一手负在手身后,先是抬头看了眼道旁高耸夺目的集贤楼,此楼也是半公半私,是洪武元年所建,听闻文官们向来喜欢到此谈风论水,是个雅致之所。

    然后才对地上穿着便服的一群官员们笑道:“都起来吧,今日就不必拘泥于礼数了,否则这酒也不用喝了,本宫还不如回宫睡觉来的舒坦。”

    最前方的胡惟庸起身笑道:“殿下所言极是,那一会儿臣可要好好敬您几杯酒了。”

    后面的勋贵顿时来了精神,也不在黑熊精披袈裟愣充文人雅士了,各个从地上弹了起来,过程中谁碰到谁还不忘推搡几下。

    “哈哈哈,殿下说的对,难得出来喝酒,又不是在宫里,喝得痛快高兴最重要。”

    “娘的,你高兴也不能跳起来踩老子的脚啊!”

    “嘿,老子愿意,你小子不服一会儿看谁喝趴下,谁输了谁请往后三天的勾栏听曲?”

    “呸,粗鄙之徒,本官一会儿就要教训教训你们,勾栏听曲也带本官一个。”

    武勋们自顾自的玩乐,尤其是赵庸等人,知晓自家殿下的脾气,也知道此时该活跃气氛,自然当仁不让本色出演了。

    文官们看勋贵如此粗鄙,太子殿下也只是含笑看着,就知晓今夜太子殿下确实是想要热闹一些,于是都不在装深沉了。

    唯有其中一批面色不好的,那都是跟陕甘之案牵扯过深的,大理寺以及刑部如今已经开始彻查,今夜他们还能过来赴宴饮酒,但明日可能就身在刑部大牢受刑了。

    如此清醒之下,他们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只能死死的盯着最前方胡惟庸的身影,其中几个地位不低的,心中都在咬牙,若是胡惟庸真的不保他们,把他也别想过的舒服。

    一群人说说笑笑进了集贤楼,菜品都是刘安过来安排的,清淡小菜为主,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鸡鸭鱼肉倒也不缺,毕竟是朱标请客,太寒颤也就太刻意了,没有必要。

    入席之后酒菜也就端上来了,朱标落座后笑道:“诸位莫要嫌弃菜肴不盛,本宫在宫里可都吃不了这么好的,母后缩减宫中用度的情况,诸位应该也听过了。”

    自然没有傻子会挑剔,都纷纷表示皇后娘娘乃是千古一后仁德可钦,还有文官表示如此丰盛的宴席已经许久未见了,诚恳的谢过了朱标。

    朱标当先提了一句之后,就是其余人发挥的时候了,左右都是场面上的话,无论文臣武勋都会几句,朱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不时举杯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面红耳赤的武勋们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污言秽语不断,不仅是互相较量,还会刻意把平日看不上的文官扯进来,仗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劲头狠狠的灌了他们一顿。

    …………………………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忠臣良将

    如此热闹的场面中,那一撮神情恍惚的官员们顿时就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朱标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的与胡惟庸碰杯,小口小口的抿着酒。

    渐渐的醉倒的人越来越多,就是酒量好的武勋们看看上面那两位面色如常还在谈笑的丞相和太子爷,也都自觉的醉倒了。

    醉倒的自有家中仆人带回家中,朱标也不会挽留,等到月上中天之时,集贤楼内的人就不多了,武勋那边更是仅有南雄侯赵庸等寥寥几人留下。

    不过按照朱标对那些家伙的了解,估摸着这会儿没喝尽兴的都脱身去勾栏教坊司耍乐尽兴去了,他们可不想掺合到陕甘贪污案中。

    渐渐的酒桌上的气氛又凝固了起来,胡惟庸则是笑容依旧朝着朱标敬了一杯酒道:“今日圣上命大理寺以及刑部彻查陕甘贪腐一案,臣本以为朝中贪腐蠢物应该不多,正好可以趁机一扫污秽肃清庙堂……”

    朱标径直接过他的话碴道:“胡相所想正合本宫心意,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庙堂乃朝廷中枢,岂能留贪污硕鼠居其中!”

    一旁的刑部尚书张口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臣今日拷问那些犯官,他们竟有人张口胡乱攀咬,企图污蔑更多人。以达成法不责众的目的,其心可诛啊!”

    朱标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都攀咬到谁了?而且曹尚书又如何断定是胡乱攀咬而不是确有其事呢?”

    刑部尚书曹荣面上神色一滞:“那人数可就多了,赵尚书陈通政甚至连远在镇边的开平王都有,这可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攀咬,臣以为应该仔细审讯而非听风即雨,也请殿下禀明圣上。”

    朱标摆手道:“父皇既然是命曹尚书以及阎寺卿主管,那就是信任,这些事两位爱卿商量过后上奏禀明即可又何须本宫多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荣自然也不能说没有殿下您点头,阎东来那个铁面阎王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没有大理寺的配合,刑部如今根本做不了主。

    阎东来这时候也放下酒杯开口道:“曹尚书所言有些过于武断了,拿些犯官或有胡乱攀咬的嫌疑,但也不代表全是如此,本官以为某些京官确实与地方犯官有所牵连!”

    吏部尚书正好坐在阎东来上手位,闻言开口道:“怎么听说阎寺卿的亲侄子翰林学士阎鹤堂貌似也有牵连?”

    刑部尚书笑道:“这是凤翔知府的供认,胡乱攀咬罢了,阎家书香门弟阎公子更是前科进士品学兼优怎么可能会如此不智。”

    朱标闻言看了看阎东来,这件事他倒确实不清楚,阎东来面色不变强硬道:“本官承蒙圣上信重,执掌大理寺主管刑狱案件审理,绝不会因私废公,若是阎鹤堂果然牵扯此案,定然要大义灭亲维持法纪,这点劳烦曹尚书在旁监管!”

    曹荣顿时有些下不了台,这也是为何他厌恶阎东来的原因,据他了解阎东来根本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性格,此人在任职刑部之时,也曾有不少徇私舞弊的事迹。

    但他在得到太子殿下信重之后,知晓了殿下喜好需求,他先是擦干了自己的屁股,把以前那些因他逃脱惩罚的人重新审判,然后改头换面变成了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

    如此迎须小人岂能让人心服,他在摆出这等态度更是让人厌恶,只可惜太子殿下信任,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通政使陈佑宗也是笑道:“阎寺卿所言极是,既然有人攀咬本官,不妨当面对质以证清白,有阎寺卿曹尚书在,定能让贪腐者受罚,还无辜者清白!”

    此言一出许多的面色就不好看了,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根本扯不上常遇春阎东来和陈佑宗几人的身上,最多也就是能拉下他们身旁的人,根本无法影响威胁。

    而且从这俩人所表达的态度上也能看出太子爷的意志,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相互妥协,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

    朱标悠闲的举筷吃着菜肴,集贤楼果然不负所望,其菜品要比宫里的御厨强上不少,等以后朱标一定要举办个天下第一厨艺大赛,选其中最优秀者入宫当御厨。

    御厨做饭竟然不好吃,那还配当御厨吗?

    胡惟庸突然放下筷子悠然一叹,起身对朱标下拜郑重的说道:“今日一天臣却是收到了不少人的请托啊,未曾想中书省以及六部竟然有这么多人参与,此乃臣之过也。”

    朱标眉头一皱同样当下筷子说道:“胡相此言是什么意思?”

    胡惟庸面色有些难堪道:“臣本以为京中牵连者应当不多,但却是出乎所料,牵扯如此之广,若是贸然拿下,恐生动乱啊。”

    朱标越发不清楚胡惟庸这个老狐狸在搞什么了,既然要低头那今日早朝又何必提起,这不是有病吗?

    朱标心中不断思考胡惟庸的真实目的,面上不悦的一拍桌子:“胡相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父皇前些年就曾说过面对贪污**之徒绝不会因其人多势众而法外开恩,若有求情者一概同罪而论!”

    胡惟庸跪地拱手道:“臣若有私心又岂会在早朝时请求圣上彻查,实在是经过一天才发现京中官员或多或少都得到过地方孝敬,毕竟朝廷俸禄低廉,这只是前朝以来的惯例,并非内外勾结之举,此等情况尚需谨慎处置啊。”

    集贤楼中留下的中书省以及六部官员都协同跪下齐声开口道:“求殿下宽仁,以大局为重。”

    朱标起身冷然开口道:“你们都与此案有牵连?”

    众人一味磕头,尚留在座椅上的寥寥无几,朱标冷哼一声道:“难怪看你们方才都面色萎靡,原来是心中有鬼,赵庸即可叫人拿下这些人,交由大理寺严审!”

    此言一出下方官员各个都有些惊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各个都否认自己与陕甘之案有牵连,只是为了顾全朝廷大局才请求太子殿下。

    没有那个会蠢到不打自招,那不是真诚,那是傻子,那是不给太子殿下台阶下,大家都是体面人,都是一心为公的忠臣良将!

    ……………………

第四百五十章 互相试探

    朱标闻言面色好看些了,本来已经起身的南雄侯赵庸也被一旁的巩昌侯郭兴拉住,如果真的将这么多中书省以及六部要员一举拿下,那明天朝廷就得停止运转了。

    而且每个把月根本恢复不了,这些人可不是随便挑出一批新科进士或者翰林院那些小年轻能顶上的,各个都是久经官场仕海浮沉多年的官员。

    如果不是他们不好替代,老朱早就动手全杀了,元朝遗留下来的官员,十个里面杀九个都不会有冤枉的,但就是这些人撑起了朝政的运转。

    地上的吏部尚书开口道:“臣等亦无颜肯求殿下,只是事关紧要,京中官员或多或少都得过地方好处,这也是惯例了,但与那陕甘贪腐绝无牵扯!”

    户部尚书也苦着脸道:“殿下容禀,臣等下朝之后才知晓事情严重,若是洞幽烛微那牵连就太广了,臣以为不如只诛首恶余者不较更为合适妥当,请殿下三思…”

    朱标哼了一声看向胡惟庸道:“朝令夕改,迄无宁日,这等道理难道胡相不知晓吗?如今倒来求本宫,岂不可笑?

    胡惟庸磕头道:“臣愚昧莽撞弄成如今之局已是愧不敢言,自知实无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之能,明日早朝臣就请辞相位,请圣上殿下另任贤能,以昭盛世。”

    此言一出胡惟庸身后的众人皆是神色慌张,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陈佑宗赵庸等人都为之一愣,胡惟庸步步艰难好不容易登临相位,难道这么轻易就要放弃了?

    朱标更是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他这是在试探,看来他确实已经察觉到朱元璋刻意的安排了,现在是想看看能不能挣脱出来。

    在皇帝的谋划中,他胡惟庸到底是处于什么位置,可有可无还是必不可缺?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身处丞相之职位的人?更重要的是,天家愿不愿意放过他…

    朱标的手不自觉的捏了捏垂在衣袍下摆的墨玉麒麟佩,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说道:“胡相此言过了,彻查此事无论是圣上还是本宫都点头了,可见此令并无不对,严惩贪官污吏肃清朝廷吏治更是当前所需。”

    “只是没有想到牵连者如此之广罢了……不!并不是陕甘之案牵连如此之广,而是官场逢迎谄媚讨好送礼之风太过盛行,以至于如今的局面。”

    朱标一句话把事情定性了,把大多数人从陕甘贪污粮食案中拉了出来,专为罪责较小的风气不正之中。

    下面的官员磕头如捣蒜,仿佛绝境之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不断应是,而且还都义正严辞的反思了自己。

    磕完头再看太子殿下果然是气度恢宏尧舜禹汤体察臣隐仁厚礼贤忠的完美储君,若是能尽快登基称帝就更好了。

    吏部尚书磕头应道:“殿下英明,京官受惠绝非陕甘一地之孝敬,而是各地皆是如此,皆归咎于宋元遗留之不正之风,只是此时恰逢陕甘贪腐之案暴发,一旦彻查……”

    中书参政涂节则是对胡惟庸的背影劝道:“下官等之罪,怎能让胡相承担,请胡相收回请辞之年,辅佐殿下好好处理此事才是紧要啊。”

    胡惟庸听完太子替他开脱的话后没有丝毫喜意,面上虽然已经如常沉稳,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在不断闪烁,喉结也在不断上下滚动。

    太子,不,是圣上已经认定他了,那个在暗中进行的计划必须由他胡惟庸推动,这也是为何他能一路斗倒杨宪汪广洋,还能让胡惟庸李善长为他让路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比这四个人都强,而是因为圣上想让他赢,因为圣上一直都站在他背后,默默的为他上位扫除对手,而且还在他上位后不断给在朝堂中排除异己安插心腹的机会。

    胡惟庸抬头看了眼太子殿下,这分明是太子的待遇,只不过圣上对太子的扶持摆在明面,而对他的扶持摆在暗处。

    圣上宠爱太子天下皆知,可圣上总不可能宠爱他胡惟庸吧?

    不是宠爱那这份扶持早晚就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代价恐怕也不是他能承受的,胡惟庸心中不断浮现杨宪的身影,难道这也是他的未来吗?

    胡惟庸听着耳旁太子殿下的训戒之声,心中却是突然真的有了请辞归乡之年,事到如今他在想不明白圣上的打算那就真是蠢货了。

    只是得了圣上如此多的扶持,现在想要抽身而退班里有那么容易,何况他也真的舍不得这个位置啊。

    佐政事,定国策,辅君王,副署诏令,下安黎庶,群臣避道,礼绝百僚是为丞相。

    除了本朝太子地位特殊之外,丞相之职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胡惟庸自己确实是极为不舍得,半辈子拼搏至此地位,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发现皇帝要撤凳子了。

    “胡相,胡相,胡惟庸!”

    胡惟庸骤然回神朝着前方一拜道:“臣在,请殿下吩咐。”

    朱标也知晓他如今定然心绪复杂,径直说道:“陕甘之事尽快结案,但官场风气不正亦当改正,如今已是大明而非宋元了,圣上治政以严,尔等亦当清楚。”

    “本宫暂且为尔等遮免一回,但莫要侥幸,往后大理寺配合亲军都尉府严查官场不正之风,京官再不可收受地方官员之财礼孝敬,若是胆敢有再犯,本宫绝不容情!”

    胡惟庸领着众人磕头应道:“臣等谢过太子殿下,往后再不敢犯!”

    朱标冷哼一声径直离去,陈佑宗阎东来等人紧跟其后,落在最后面的赵庸郭兴仿佛看了场难得的好细,满脸讥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官们,摇着大脑袋嘴里滋滋有声。

    文官们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再看赵庸的那副嘴脸,各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刑部尚书冷然开口道:“南雄侯当初可也没少敲打来京叙职的地方官员将领。”

    赵庸不以为意的笑道:“那是多少年前的屁事了,何况老子最多要个酒菜钱,不比你们这些黑心的。”

    “呵,五十步笑百步,南雄侯还是赶紧跟上为太子殿下驾车去吧。”

    ………………………

第四百五十一章 心绪难平

    赵庸朝着拍打膝盖的吏部尚书嘿笑一声,壮硕的身躯扭过去,对着他们放了个响屁,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粗鄙不堪之蠢物,焉配位居我大明侯爵!”

    “明日本官就要参他一本,让圣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勋贵。”

    几个中书省和御史台的官员被气的面红耳赤,而其余高官却是毫不在意,能逃脱大劫被嘲讽几句算的了什么,年轻人气量还是不够啊。

    见他们还在喋喋不休,吏部尚书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尖些的赶忙拉住那几个劝道:“哎,南雄侯不向来就是如此吗?诸位又何必与他滞气,当年他攻庆阳应昌,功劳本最大,但因不服将令在应昌私纳奴婢,从而不得封公。”

    “后来又同殿下北伐立下了大功,如今行事过了些圣上殿下都睁只眼闭着眼,诸位何必自讨无趣,就当没看到吧。”

    又随着几句之乎者也声音渐渐都小了下来,几位尚书却是看向默然不言的胡惟庸,面色都有些不解,如今闹这一场是图个什么?

    太子愿意替他们遮掩这不出所料,京官可不比那些地方官,各个身居要职,如果大规模的牵连诛杀,朝廷根本补不上缺口,圣上身体再好能不眠不休能顶十个人,难道他还能顶一百人不成?

    所以陕甘之事不大规模牵连京官也是默契,如果不是胡惟庸早朝上发疯请彻查,那都没有今夜向太子殿下求情的事儿了。

    户部尚书让一群没有事儿了的下官们先走,而几位尚书侍郎以及中书省的几名要员却是没有动,很明显是要商讨询问一些事情。

    他们目前以胡惟庸为首不假,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品级或有高低,但还没到要下跪听命的程度,抱团取暖共同抵抗武将以及圣上那边的压力可以,但绝不是说会无条件服从你胡惟庸的任何决定。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厚着脸皮留下来的那几个地位也不低,户部尚书皱眉瞧了瞧问道:“胡相今日之举着实让我等摸不着头脑,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吏部尚书敲了敲桌子道:“若只是为试探圣上或者太子殿下那就太蠢了,根本没有必要用这种可笑的手段。”

    中书参政涂节赶忙打着圆场:“几位尚书息怒,胡相此举定然是有深意的,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胡相的手段吗?”

    兵部尚书冷笑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本官还坐在这儿,而不是去向几大王府投拜帖!“

    胡惟庸摆摆手拦住还要替他解释的涂节,幽深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官员沉声说道:“今日之事,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先回去吧。”

    此言一出,各部尚书的脸色立刻又阴转晴,胡惟庸的态度很明显,解释没有但会给补偿,这自然不会是金银,而官场上可以交易的东西可就那么几样。

    如此交代可比什么狗屁的解释实在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要解释有什么用,还是到手的利益更重要。

    吏部尚书当先起身笑道:“那我等就回去吧,明日可还有不少公务要办,曹贤弟那边多操劳些吧。”

    刑部尚书曹荣当即应道:“兄长放心,有了大理寺的配合,不日就可顺利结案。”

    户部尚书笑道:“殿下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了,不得牵连但也得交出些贪婪成性违法乱纪的,各部匀一匀吧,把那些不知收敛的送上去。”

    几人谈笑间就把事情定下了,然后朝着胡惟庸行礼告辞,他们与心惊胆颤一天的低品官员们不同,混到他们这个地步的,对朝廷局势都有一定的预判。

    知晓大规模株连根本不符合朝廷目前的利益,无论是皇家还是官员们都不想看到这一幕,既然大家都不想如此,那这件事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胡惟庸虽然掀起了这件事,但也负责任的当即解决了,而且还愿意补偿,那么他们自然乐于见成,左右他们付出的不过是在太子殿下身前跪了一会,给储君下跪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众人一起下了集贤楼,胡惟庸此时也恢复了往日沉稳大气,客气的与众人告辞后上了自家颇为简陋的车驾。

    随着车驾启动,周围封闭的空间再无他人,胡惟庸的面色阴沉起来,进不能攻退无可退,他如今的处境几无生机!

    如今的境况造反是不可能成的,当今年富力强,储君众望所归,天下民心归附,凭他的影响力根本不可能动摇朝廷根基,说来可笑,大明如今的强盛,他的功劳也不小。

    恩师,这也是您为何那么痛快的抽身而退的原因吗?

    当初他就疑惑不解,凭借恩师的身份地位,以及开国前所立下的功勋,纵然是圣上有意打压,但只要他自己不想退,那最起码还能再当两三年的丞相。

    如今想来原来是自己给李善长当了个送命替身,怪不得他有儿子,却依旧把所有麾下势力都过度到了他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给李琪铺路。

    您可是真疼爱我这个门生啊,只是恩师,学生走入了绝境,难道您就想这么轻易的脱身而去吗?

    胡惟庸确定了自己没有退路之后,整个人的面色反而越来越舒缓了,但眸子中却闪烁着疯狂。

    与天斗其乐无穷啊,这世上能有几人有此机会?既然你朱皇帝选中了本相,那咱们就好好过过手吧,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

    而此时朱标的车驾已经停在了宫门口,正在接受搜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若不是朱标的车驾,连被搜查的机会都没有,宫门一落岂能轻易再开。

    朱标还在思索着什么,跪在车驾前的金吾前卫统领朗声说道:“请殿下下马车。”

    朱标闻言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下去,那将士才松了一口气,宫里的规矩,为防贵人在车驾内被贼人挟持威胁,深夜入宫者必须下马车以防万一。

    朱标下车后很快就搜查完了,那将领命令开启宫门,然后再三向太子殿下请罪,朱标自然不会为此责怪什么,自然的夸奖了他们几句。

    …………………

第四百五十二章 铸造艰难

    入宫后直奔东宫,沿途的检查却是没有丝毫懈怠,顶多是朱标不用再下马车了,但该停还得停,规矩纵然繁琐,但真正做到了杜绝万一。

    试想朱标堂堂皇太子进来都如此困难,更别说其他人了,这对保证皇室安全以及维护皇室血脉是很有意义的。

    折腾了许久才顺利回了东宫,也没去打扰常洛华,早已有些困倦的朱标洗了个脚抱着暖床的暖玉就睡下了。

    估摸着还没睡两三个时辰就又被暖玉轻声叫醒:“爷,该去上早朝了。”

    朱标被晃醒后也是困得很,倔强的闭着眼睛就是不想睁开,暖玉见此也是心疼道:“那让刘瑾去跟圣上说说吧,爷昨夜回来的晚,都没睡好呢。”

    听到这朱标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拉过暖玉在她胸前咬了一口,引的她不满的娇吟一声,朱标这才起身,围帐被大小双儿拉开,屋内的灯烛也逐渐亮起。

    说实在的,朱标认为日日早朝其实有点多余,别看上朝的人不少,能说上话的就那么几个,其效果还不如开个小会来的痛快,还省的人多嘴杂了。

    估计这也是自己父皇的恶趣味,那个官员都别想抱着娇妻美妾睡个舒坦,都得起早贪黑的干活儿,当然了这其中或许也有扭转官场散漫懒惰之风气的原因。

    朱标草草的吃过早膳后,就去上早朝了,与平日一般无二,在班房等候一会后入朝觐见,大礼参拜之后,各抒己见参政议政,早朝分外和谐。

    下朝后朱标跟着自己父皇回了谨身殿,帮着批阅了一部分奏章,这时候自己父皇也开始不断叫来中书省或者六部主事官员来开小会,其实大多政务都是如此完成的。

    等老朱那边差不多完事了,朱标留下户部工部以及礼部的几位侍郎问话,几位侍郎只好向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又走到一旁太子的书案规矩站好。

    老朱瞧了一眼然后就又低头看起自己的奏章,不过看他迟迟不下笔的样子,就知道他把注意力挪到了儿子这边,看来是好奇朱标要问些什么。

    朱标手里的笔墨,先是对工部官员询问了煤炭的安排布置工作,等其详细说明情况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工部的安排说不上多么出彩,但胜在稳妥,朝廷从不需要什么格外出彩的计划,稳妥才是重中之重。

    煤炭制造也是如此,朱标也想过流水线生产,但细想之下其中的问题也不少,毕竟与传统的制造业差别过多,如今已经入秋了,寒冬迫在眉睫,还是等明年在实验吧。

    而留下其他人则是想要询问关于纸币的事情,随着洪武四年也要过去了,大明经济恢复了一定的活力,朱标也准备在推动一下。

    而且纸币的推行也是必然的,就算朝廷不推行,各地豪商大贾也会开设票号银庄,以便交易往来,毕竟银票的便利众所周知。

    铜钱虽好但面额太小,买个包子烧饼喝碗凉茶尚可,买个牛马驴羊就得在脖子腰间缠挂好几圈,更别提买房子车驾之类的了。

    金银倒也能交易,只是除非官银,否则各个成色质量不一,有的轻有的重,其价值也得互相商量着来算,并没有准确的汇率,毕竟朝廷真正认可通行的货币还是铜钱,而非金银。

    而且金银交易买卖物件也没那么容易,买些小东西的话,还得用剪子把银块剪成几块,过秤之后才能达成交易。

    真正过日子的可没有说拿着银锭往桌子上一拍的,你敢拍人家还觉得你这银锭是不是假的,不剪开瞧瞧里面的成色,根本就不敢收。

    所以现在大宗交易都是用大商户银票的,只是银票交易也繁琐,何况银票是以商户诚信作为担保,没有人真的敢往里面存太多更没有人敢存太久。

    鬼知道这商家哪天会不会得罪贵人因而抄家灭族,那个时候存里面的钱怎么算,难道还能找官府兑换出来?

    怕是银子要不回来,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所以银票基本都是自家用自家的,收了别人家的,那就赶快取出来,埋在自家地底下也比寄托在别人身上安心啊。

    而且银票兑现也没那么容易,大多还要经过一个漫长的手续,也不是说一个乞丐捡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就能去兑换的,那其中说道可就多了,各家各户都不一样,说不出一二来,不但银票不兑给你,还得拉你去见官。

    朱标先让几人说说前元发行的纸钞,这几位年纪都不小,大半辈子都是在元朝度过的,对于自己衣食住行所必需的纸钞自然也算了解。

    何况其中留下的礼部侍郎张老夫子博学多识那是朝野公认的,就是朱元璋有什么不懂的,或是要询问历朝历代制度都会请来这位问询。

    张老夫子是传统的文人,奉行中庸之道,身旁有众多同僚,所以也就没有先开口,省的让人家作陪无话可说,准备在最后补漏。

    其余人也都清楚老夫子的性格,所以也就自说自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猜到了太子问及此事的用意,所以所说的都是朱标想要了解的。

    朱标虽然也是生在元末至政年间,但他那时候元朝发行的货币早就崩溃了,逐鹿群雄各自为政,并自铸货币,俨然一朝之政,但这些都只是昙花一现,铸造的货币也是显现一时。

    比如元末张士诚据高邮,号大周,自至正十三年改元天佑、毁铜佛铸天佑通宝,徐寿辉铸天启,天定二钱。陈友谅杀徐寿辉后,改元大义,铸大义通宝。

    朱标小时候摸到过的钱也只有韩林儿的龙凤通宝以及自家所铸造的大中通宝,元朝纸钞早就是废纸不如了,估计都被百姓引炉灶烧毁了。

    所以朱标对前元纸钞并没有什么概念,而后世纸币与如今的情况又有许多不同,可以借鉴但不能套用,毕竟目前时代差距过大。

    随着几人的讲述,另一旁的朱元璋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墨,其实早在洪武元年,他就想过弄纸钞,铜钱铸造艰难,真的是谁铸谁知道。

    ……………………

第四百五十三章 无所不允

    只不过被当时的李善长刘伯温劝住了,言说久经乱世民心不定,这时候发行纸钞很难让百姓信服,毕竟对百姓们来说轻飘飘的一张纸,远远没有实实在在的铜钱有分量有安全感。

    随着几人讲述完,礼部侍郎张老夫子开始补漏,朱标则是把他们的话转化成自己的理解,也幸亏朱标学识不错,否则张老夫子那充满史记感的话语,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听懂的。

    原来蒙古原本就是一个重视商业的民族,早在成吉思汗时期便派遣商队前往花剌子模,希望与花剌子模建立和平的通商关系。

    但是短视的花剌子人模杀害了蒙古商队,这也成为蒙古西征的导火索,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成吉思汗亲统大军西侵,历时五年,破城灭国收编了四十万军队,夺取了花剌子模大片土地。

    从经济层面来说西征过后,蒙古建立了一个大欧亚贸易圈,而当时的货币存在着种种弊端,而且根本没有解决的方法,不利于庞大疆域内物资的大规模流通。

    从政治上来说蒙古灭国无数,所以统一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如同秦始皇一般的统一混乱不堪的币制,但是如果按传统铸铜钱,同意各地分别铸钱,又容易造成割据,所以发行纸币,朝廷可以控制发行量,避免割据的形成。

    那时候元朝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宋朝使用的纸钞,其发行成本低,携带方便,再加上发行纸币后,可以把更多的金银集中到国家手中,因此,纸钞成为蒙古的最优选择。

    元朝前后共发行过五版纸币,除了前期各类的地方性纸币外,忽必烈即位后发行的中统钞,是第一版全国发行的纸币。

    为了确保中统钞的顺利发行和流通,发忽必烈规定如果有人抗拒使用者,可以判处死罪,在蒙古铁骑的弯刀下,自然一切顺遂,其纸钞的效力竟与纯金无别。

    而且元朝还吸收了宋朝发行纸钞的经验教训,通过控制货币发行数量、设置金银平准库、强调国家的金银储备,定期检查平准库的准备金储存情况,严惩富商大贾高抬物价以及管理官员通同作弊的行为。

    还有完善货币回收等制度以及严格打击伪币的货币法令等举措有意识地保证纸币的价值,使得元朝纸币在发行之初,币值稳定,整体运行良好。

    朱标听的不时点头,如此完善的货币管理制度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值得肯定的,朱标听到这突然转头看了眼另一旁的老朱同志,那您老那个大明宝钞是怎么回事,这玩意还能开历史倒车的吗?

    就是照搬元朝的《整治钞法条划》都比大明宝钞的体系更加成熟,实在不明白老朱同志是以何等思想发行宝钞的。

    难不成真的就是为了救急,结果印钱印上瘾了,也懒得顾及后果了?

    朱标一想估计也差不多,任何朝代开国之初财政必然都是捉襟见肘的,大明尤其为甚,再加上开国之后大明对外需要打的仗也不少,偏偏家里天灾**还没个消停。

    内忧外患之下,恐怕是连发行纸钞的准备金都凑不出来,只能是硬着头皮印钱,否则能怎么办,打仗要钱赈灾要钱发俸禄还要钱,总不能摊手说没有吧。

    而且朱棣也要背锅,不可否认他作为皇帝的丰功伟绩,但他到底是造反夺位,所以心虚,他怕后人唾骂,他怕史书留恶名,他更怕死后见自己父皇。

    所以他上位后不敢丝毫享乐,仿佛有人在背后拿鞭子催赶他一样,迁都北京、营建皇宫、七下西洋、五征漠北,组织编纂永乐大典,这些组成了永乐盛世,但件件都需要大量的民力财力。

    在朱棣的领导下大明有了丰功伟绩,但上面的一切事物都需要钱,而且是海量的钱,是远远超出大明负担的钱,大明没有。

    没有怎么办,那就只能继续印宝钞,这也就使宝钞彻底走向了绝地,发行数量越来越多,可价值却越来越小,百姓又在朝廷强令之下不得不用。

    他之后的朱高炽登基不过十个月,为何有资格号称仁宗,还不是因为他赦免了许多建文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苛税,叫停了郑和下西洋,尤其在军事上,修整武备,停止了永乐时期的大规模用兵,让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

    不是朱高炽不想继续撑着永乐盛世的光辉体面,而是实在撑不住了,朱棣要强一生,他是没有遗憾了,或许也有脸面去见朱元璋了,只是百姓过的很艰难疲惫,造反者此起彼伏。

    说实在的,一个国家连续数代都是刚硬伟岸之君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英明神武者必有大野心,必然想要在史册上浓墨重彩的留下几笔。

    只是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求的从不是什么盛世,因为盛世也根本轮不到他们享受,反而要像蚂蚁一般,为盛世奉献各种的劳逸杂税以及性命。

    因盛世而享乐的只有士绅公侯们,也只有他们才能吹捧出一个盛世,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懂得什么?

    不求盛世不求乱世,只求能在太平世道吃口饭穿上衣服,当个太平犬也好啊。

    此时张老夫子的讲解也说完了,朱标径直吩咐道:“诸位卿家应该也知晓本宫问询此时的意思,回去后查询宋元纸钞的制度,根据《整治钞法条划》拿出个方案,给你们五个月的时间。”

    户部尚书应诺一声,然后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皇帝之后才拱手道:“殿下,发行纸钞利弊皆有,需要周虑齐全,臣想请一些他部的人员配合。”

    朱标点头道:“可以,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朝外文士,都以此事为重,一应所需都可上报本宫,无所不允。”

    “尔等务必将宝钞种类和票面单位、宝钞发行和易换方法、发行准备金办法、宝钞行用范围和新旧钞比价、买卖金银办法与私自买卖金银的惩处、伪造宝钞的惩处等等内容都必须做出详细规定,不可疏忽!”

    …………………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笔一挥

    几人把朱标所说都记了下来后齐声应诺,不应诺也没办法,瞧太子殿下这个样子就是懂行的,办不好可交不了差事。

    几人正要躬身而退,方才默不作声的朱元璋突然开口道:“礼部那边开始筹备太子纳妾的事宜吧,高丽那边都催促半年了,还有李善长那边的,都一起在年前办了吧,明年筹备老二老三的。”

    礼部侍郎应诺,朱标见此也没说什么,虽然他原本是想着等常洛华分娩之后再纳妾,但他原本定下的那几桩确实也都拖了太久了,就像高丽公主,都在京城等了七八个月了。”

    高丽那边的送婚官员都快急疯了,连月上奏朱元璋,基本每天都要去礼部闹一闹,实在是恐慌的不行,生怕自家公主殿下被退婚,回国后无法向高丽王交代。

    等人都退下后,父子俩默契的放下手里的活,叫来太监传膳,都已经中午了,再不传膳马皇后就要来亲自看着他们吃了。

    谨身殿内伺候的太监们见此也松了一口气,圣上和殿下处理政务的时候他们不敢上去讨嫌,可饿着了这俩位,他们做奴婢的也难逃责罚。

    没一会四菜一汤端上了桌子,朱标看了眼屋内密密麻麻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众人退去,只留下刘瑾一人布菜伺候。

    父子俩上桌吃了几口后,朱元璋说道:“想发纸钞就你那点银子可不够做准备金,再多几十万两还差不多。”

    朱标夹了口燕窝红白鸭子说道:“是不够,不过发行纸钞怎么也得明后年,这期间想办法攒一些就是了。”

    无论是完善的纸钞制度,或者是纸钞的防伪工作都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期间能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何况朝廷手里捏着的盐铁茶矿瓷,那个不是暴利的行当,远比什么别的值钱多了,都不说盐铁这等各方都缺的东西。

    光是茶叶对北方蒙古的诱惑力就大的恐怖,每年朝廷都得杀上一批私自向蒙古贩卖茶叶的人,多多少少也得有近千人。

    洪武初年,自己父皇就下令过,民间蓄茶不得过一月之用,且但凡发现私茶出境与关隘失察者,并凌迟处死!

    这还是抓着的,没抓着的就更多了,官员商户边军都有牵扯,这可是杀头的罪过,还有人前仆后继,就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益有多大了。

    其实大明并不缺茶叶,光是汉中、金州、石泉、汉阴、平利、西乡诸县的茶叶种植面积就已经达到了茶园四十五顷,茶八十六万馀株的程度。

    更别说还有刚收复的巴蜀之地,那边茶叶产量更庞大,朝廷现在定下的茶树税额是每十株官取其一,无主茶园,令军士薅采,十取其八。

    一年算下来朝廷收税收上来的茶叶都有千万斤,自然说不上物以稀为贵,何况不同于食盐,茶叶属实算不上百姓日常生活所必需的东西,即便没有,也完全可以通过其它的东西来替代。

    此稀缺非彼稀缺,老朱同志主要在意的并非茶叶的经济价值,而是茶叶所能给明朝带来的附加价值,或者说是战略价值。

    虽然明朝不缺茶,但不代北方蒙古以及东北方向的女真不缺茶,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是缺茶,而且对茶叶的需求量还极大。

    他们都是以肉、乳为主食,游牧民族缺少蔬菜水果等食物,所以就有了油腻燥热难以消化等等问题。

    根据礼部的记载,元朝时期蒙古上上下下都是一日无茶,心虚头晕,饮食不香,夜不能寐。

    这其中或有夸大的程度,但也能看出茶叶对蒙元的重要性,而今他们失去了中原供给的茶叶,朱元璋又严禁官民私下售茶。

    这就导致蒙古那边茶叶稀缺,只能用珍贵的马匹牛羊换取茶叶,这还得看朱元璋的心情,高兴了多卖你些,不高兴断你两三个月。

    朱标吃了个八分饱就放下筷子:“父皇,我记得因为也速迭儿的事情,朝廷封锁北方贸易也有几个月了吧?”

    朱元璋闻言瞧了他一眼点头道:“半年了,只有天保奴那边还有些贸易往来,其余的瓦剌以及鞑靼那些蒙古诸部都被封锁了。”

    朱标闻言笑道:“那不是正好,儿臣打算用盐茶去好好搜刮一下他们的金银财宝,当初他们撤出中原的时候,带走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儿臣上次扫荡来的恐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就比如元顺帝当年从大都带走的那批用于复国的金银储备,儿臣突袭攻下上都后扫荡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

    朱标逼死那位元朝皇帝后,缴获了不少奇珍异宝,但如今想来确实缺了太多,也不知道是狡兔三窟还是早就赏赐给各部诸王以安抚他们不要造反了。

    朱元璋笑道:“弃国都出逃,再不以重金安抚,谁还能继续拥护他,如今想来都散在鞑靼诸王身上了。”

    朱标遗憾的叹了口气,当初他为了尽快解决战端,下令部将不得侵占蒙古王公的财产,毕竟相比那时候黄白之物,安抚蒙古诸王归顺大明才是第一要务。

    现在想来有些可惜,早知道多敲诈他们一点了,不过现在也不晚,蒙古如今困守草原,他们手里的金银与破铜烂铁无异,唯有与大明贸易才花的出去。

    蒙古早就不是主导着大欧亚贸易圈的庞大帝国了,如今只是偏安一隅还在不断内斗的零散狼群,如今连个头狼都选不出来,互相不服相互撕咬,甚至还有一个最弱的想当狗了。

    “父皇以为如何,指望境内是不可能了,您这刚才大笔一挥,又是好几个州府免税,再这样下去别说攒够发行纸钞的储备金了,恐怕连三年后的粮食都还不起。”

    朱元璋闻言尴尬的放下筷子说道:“臭小子,那不免税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百姓活不下去造反吧。”

    朱标闻言也是叹了口气,百姓地是够种了,但天灾**横行,贪官污吏刁难,如果朝廷在不给他们希望,那可真就要折木为兵,揭竿为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蒙元还有草原可以退,老朱家可没有,真要是天下大乱了,退回凤阳恐怕死的更惨,现在凤阳可是迁民居多,他们大多数人都快恨死逼迫他们背井离乡朱皇帝朱太子了。

    ……………………

第四百五十五章 靠山吃山

    有太多事情于大局有利,而从个体而言,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自古人离乡贱之类的典故时时刻刻影响着迁民的思维。

    一受委屈就会不自主的说起想当年老子还在老家的时候有多风光,久而久之,他们都忘了,自己在山西老家过的其实也并不好。

    但如此思想之下,一两代人对朝廷的感官好不到哪里去,或许也只有三四代人过去了,加上朝廷对凤阳的福利政策,他们才能彻底归心,人终究不是牲畜,是有喜怒哀乐。

    而此时朱元璋也在思虑着自己儿子的提议,说实在的,当初他严格控茶,也正是为了能够通过茶叶实现固番人心,达到强大明朝的政治目的,继而取得巩固明朝疆域的效果。

    至于以茶谋利倒是没有想过,按照开国初年的情况,蒙古尚有余势,时刻都准备反攻中原,大明百废待兴,虽然军队有战斗力,但后勤供给十分困难。

    打一场仗,其所需要耗费的粮食自然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只能强征百姓口粮,一战下去,伤亡损耗不能只看战场上的,还需要算因口粮被夺饿死的百姓……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了,近五年时间的修养生息,让饱经战乱的中原大地恢复了不少生机,其间虽然也打了几仗,但都算是速战速决,其损耗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何况北方蒙古的形势更是越来越坏,随着反攻中原的打算破灭,蒙古之内的矛盾就涌了上来,只要常遇春和李文忠镇守住边线,那么瓦剌鞑靼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

    朱标开口劝道:“这两年就是多卖给他们一些盐茶又有何妨?左右都是日常消耗品,根本就存不住,何况都饿了他们半年了,也该给他们尝点甜头了。”

    朱元璋瞧了儿子一眼说道:“盐茶禁令一旦解除,那再想堵上可就难了,你这不仅是要给蒙古尝一些甜头,也是要给那些茶盐贩子一些甜头。”

    朱标闻言笑道:“左右不过多杀些贪心之辈的事儿,如今是怎么堵住的,往后照办就是了,正好过两年边军镇守也该调换一下了。”

    朱元璋皱眉道:“有些早了。”

    朱标微微眯了眯眼睛道:“父皇放心,只不过是正常换防而已,儿臣知晓分寸。”

    现如今盐茶禁令虽有,每年也会杀上几千号人,但终究还是有洞子可钻的,以茶换金银马匹,这是何等暴利的买卖,自有无数人前仆后继,虽九死而不悔。

    纵然有杀头的风险,但十次总有能成一两回的,何况还有一些茶帮豪商会花重金打通沿边镇守的勋贵将帅们,只要沟通好了,除非运气背碰上京城来的巡视,否则大多都能成。

    这其实也正常,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镇守沿边要地的将帅们也没百姓可以压榨,喝兵血也就能混个温饱,想发财可不得指着那些商贩了。

    否则他们怎么置办的起自己在京城中的豪宅大院?怎么买得起城外千亩良田?怎么养得起膝下那成群的娇妻美妾?

    镇守沿边从来不是什么舒坦的差事,可勋贵们各个都是抢破头都要去,辛苦几年一辈子的花销就有了,谁不想呢?

    这点无论是朱家父子都清楚的,其实若是只如此倒也罢了,茶终究无关大局,何况他们偷偷摸摸走私又能运多少,根本不可能满足蒙古各部的需求量。

    只是这人心不足,运茶到底是没有运粮运铁运火药挣得多啊,去年朱元璋突然从身在蒙古的全旭那边得到了消息,说是当月顺天府兵械库起火报损的那批兵器火药突然出现在了草原………

    这其实也没什么,顺天府出了一些利欲熏心的蠢辈而已,真正让朱元璋诧异的是亲军都尉府那边居然没有发现上报此事,兵器火药可不是茶叶,大车小车的就被运进了草原竟然无人发现。

    这只可能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亲军都尉府懈怠了,北方的指挥使玩忽职守,毛骧任人唯亲御下不严!要么就是他们都被收买了,此事也有他们的一份……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让朱元璋对自己的耳目起了不信任感,这点就要命了,一个暗探组织失去了其主人的信任,那他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也就是那个时候,朱元璋把全旭从亲军都尉府调出,又让朱标在山西凤阳大规模收拢孤儿,以培养出新的耳目。

    这点相信毛骧也有感觉了,所以才越发不顾收敛,因为他清楚当今圣上的性格,你背叛过他一次,那就再也不用指望能弥补,还是趁着圣上留他还有用的时候,赶紧找条生路为上。

    只可惜毛骧的身份太特殊,谁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或许如今的胡惟庸应该不介意吧,毕竟联合目前所有能联合的力量,已经是他唯一的办法。

    说起来这俩人也算是珠联璧合,就是朱元璋都不知道毛骧执掌亲军都尉府这么多年,到底掌握了多少人的把柄。

    有此为契机,再由胡惟庸出手拉拢,确实有机会拉拢许多官员,甚至不乏一些勋贵武将,这也是官场常见的拉人下水的手段了,倒也说不上高明,只能说俩人正好互补。

    这或许也是朱元璋刻意安排的,毕竟他们太弱了,那也就枉费老朱同志的布局了,这棋子越多,掀起桌子来就越有趣。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朱元璋才开口说道:“不要打草惊蛇就好,其余的你自己做主吧,茶也好铁也罢,三思而后行。”

    朱标点头应诺,一旁伺候的刘瑾见话谈完了,这才走出谨身殿叫人进来伺候,随着宫女太监们的忙碌,饭桌菜盘都被收起,父子俩也净过手,喝上了热茶。

    一杯热茶尽,朱元璋继续批阅剩下的奏章,而朱标则是直奔茶马司而去,茶马司是宋以后专掌茶马贸易的机构,设司令、司丞领其事。

    茶马司主要职能为易马赏番,定期招番互市,严禁通番私易,将每年以茶易马数造册上报朝廷,大明开国后沿置于秦州、洮州、河州、雅州等地。

    ………………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与民争利

    茶马司在京城自然也有个衙门,只不过由于地位太低,所以地方有些偏远,根本不在内城里面,朱标到了宫门口,乘上了赵淮安驾驶的马车。

    经过此次陕甘之行,赵淮安一下就成了宫内炙手可热的小太监,晃悠到哪里有有人给几分薄面,就是后宫妃嫔身边的大太监们也都捧着。

    半个时辰后,车驾停在一处颇为偏僻的府衙前,站在门前值守的两个跨刀差役有些懒散的谈着话,眼见马车大大咧咧停在门前,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

    入秋了,虽然比不上三四月的时候,但茶马司还是比较热闹的,尤其是各地茶帮茶商都会上门拜见,毕竟茶叶想卖出高价,那就得看名气。

    茶叶不会自己说话,也不可能替自己吹嘘,但茶商可以,只要能捧自己种植的茶叶到御前供给皇家,那么这茶就算立住了。

    贡茶之名一出,何愁高价客?

    文人墨客士绅豪富都想知道当皇帝有多舒坦,但造反他们肯定没有那个胆子,所以适当的享受享受皇帝过的日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两名差役明显将朱标的车驾当成前来逢迎的外地茶商了,其中一个皱眉走上前说道:“茶马司衙门前不准停马车,无论你是来见谁的,都先把马车停到隔街去,否则拉到兵马司挨了大板别怪爷没提点你!”

    这样的话他也说过十几遍了,商贾衣食住行受限颇多,但也更讲体面排场,加上当今圣上解除了他们的一些限制,导致一些地方的豪商大贾来京后有些转不过弯儿,还以为自己财能通天。

    可却不知这京城的水有多深,无根无底在京城招摇过市,若是碰上那个高官勋贵,那可就准备被敲骨吸髓吧。

    毕竟是来送钱的金主,差役也没说的太过分,而车驾上的赵淮安跳下了马车后皱眉说道:“太子殿下驾到,还不快去叫人迎接。”

    “啊?”

    差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茶马司这种冷衙门,别说太子殿下了,开国四载压根儿就没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来过。

    瞪大了眼睛还把手摸向了腰间的跨刀,但骤然回神,这要不是太子殿下等会儿自然会被识破,之后直接押送到兵马司,他受顿责骂而已,等明日拎着酒壶去刑台看刑也就算出气了。

    可这要是太子殿下,那他摸刀后的结果就是从赏刑变成受刑了,他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还是懂的,立刻下跪抱拳:“小人这就去禀报,请贵人稍待。”

    坐在车驾里的朱标还在看着从宫里取来的历年贡茶明细单子,他不需要全懂,但怎么也得知道一些,否则下面的官员轻易就把他糊弄了。

    按理区区茶马司的事情,他直接召见其主官吩咐下令就可以了,但想着茶马司虽然在官场上权力不大,但其性质却是决定他的油水不小。

    朱标自然是清楚权利加上大油水能有多大的影响力,何况他并不是仅仅打算将茶叶卖到蒙古圈钱,毕竟蒙古需要的茶并不是什么好茶,量大易存就够了。

    好茶叶的销路还是要看大明境内的,文人雅士对品茗论道可是有很高的追求的,他们也是大明最富有的一批人。

    还是那句话,朝廷其实想挣钱太容易了,因为他掌握了太多太多的生产资料,以及很多必需品的垄断,只不过一直受传统的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的观念影响。

    其实这个道理并没有错,在董仲舒与汉武帝的对策中,就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动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与天同意也。夫己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乎。”

    朱标当初还是吴王世子的时候就被宋濂拉着好好读了许多遍,身居高位,家中富足又享厚禄,因而乘高官厚禄的力量与民争利,天下怎么能安定?

    道理没有错,官员若是能光明正大的行商,那简直恐怖,无往而不利,商品再也不用看好坏,而是看其背后官员的品级地位。

    百姓也失去了选择的余地,行行业业都被垄断,商品价格飙升,银钱的购买力下降,通货膨胀严重,到最后民不聊生揭竿而起…

    这也是就是为何朱标一直不愿插手经济的原因,他做买卖都不用造什么玻璃,就是卖粪都能天价,有的人想光明正大给他送银子,一直苦于求不到门路呢。

    官商勾结从来都避免不了,但只要明面上有限制,那么他们再猖狂也有个底线,不与民争利,不仅限制的官员,其实也限制的是皇家,两者相互制衡。

    当然了,现在的情况自然谈不上官员与皇室相互制衡,开国太祖皇帝健在,足以镇压一切,所谓祖龙死而地分。

    在这个时代,一个伟岸的君王,确实拥有镇压天下的威望与实力,无论是始皇汉武明祖都是如此,他们才是真正的帝王。

    只不过他们也会死,死了就只是一个牌位了,再也谈不上什么人间至尊,所以维系制度规矩比什么都重要。

    但朱标的运气在于他是朱元璋的儿子,他是朱标,无疑老朱的身体还能再战二三十年,而他按照目前的预计,应该能在老朱走后再执掌大明一二十年。

    这是秦皇汉武都没有的机会,他们俩者都不算开国太祖,无法避免的国内固有的势力颇大,不好割舍,因为他们以及与国家与皇家都牵连太深,休戚与共,纵然是秦皇汉武都不好狠下杀手。

    而且这两位都对自己的继承人不太友好,晚期打压的态度颇为明显,储君的威望势力并不是太强大。

    而朱标的处境确实与他们大不相同,纵然开国勋贵势力庞大,但开国皇帝建在,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大明第一统帅朱元璋,无论是徐达常遇春都是拜服。

    而且老朱心狠,对一切干扰国家的势力都能狠下杀手,不出几年,朱元璋就能将桀骜不驯的勋贵们调教成合乎心意的鹰犬,他们的爪牙再也不会伤害到主人。

    ……………………

第四百五十七章 茶户

    可以预见,几年之后大明的权柄将彻底归于皇帝一人,一夫之心,将替千万人之心,勋贵文臣都将匍匐于朱元璋的龙靴之下。

    至于对待继承者这方面,朱元璋比秦始皇和汉武帝做的更好,朱标的地位也比扶苏刘据强的不只是一点半点。

    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三人其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都有一个伟岸霸道的父亲,都曾众望所归,都在历史中留下遗憾。

    扶苏为秦皇长子,大秦公子,为人宽仁有远见,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经常直言劝谏秦皇嬴政,被外派边疆,最后被赵高李斯胡亥等人阴谋篡改秦始皇的遗诏,扶苏遵父命自杀,秦朝二世而亡。

    刘据为人汉武帝刘彻嫡长子,元狩元年即被立为皇太子,为人性格仁慈宽厚、温和谨慎,有见略有政才,只是不通权谋之道,被小人陷害逼起兵自保,最后兵败而逃自杀身亡。

    这俩人基本就是历朝历代太子们的心魔了,也证明了一个道理,纵然自身德行兼备民心所向,但没有自己父皇的宠爱,终究是难以上位。

    而朱标就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从出生那天起,前面的路就被自己父皇铺垫好了,不需要浪费任何精力在讨好自己父皇,打压自己兄弟,拉拢朝中大臣……

    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在自己父皇欣然的注视下稳稳的走过去,就可登上龙椅,成为大明锦绣江山的主宰。

    有这个底子在,朱标才有信心去做一些事,否则光凭许些后世见识又能影响多少,在无公平无人权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吃人两个字的年代,活下去就不易,何谈其他啊。

    朱标沉思的功夫,茶马司的官员都赶忙跑了出来,乍一听太子殿下来了,先是惊疑然后便反应了过来,青天白日还在京城衙门前,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

    整整齐齐的跪倒在车架前:“微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这架势把几个路过的行人唬了一跳,都低眉顺眼的快步离去,还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瞧着是要往茶马司来的,见此也都停下脚步想要退回去。

    与朱标同在车架内的刘瑾拉开帷帘,赵淮安扶着朱标下了马车,茶马司主事偷偷瞧了一眼,确定真是太子殿下后,跪伏的身子压的更低了,其余官员也是有样学样。

    朱标看了眼远处那几名进步两难的商人,随口对地上的官员们说道:“免礼吧,本宫来茶马司有要事询问,去把这两年的账册都拿出来。”

    言罢就径直朝着府衙走去,一群官员应诺后赶忙跟上,其主事躬身在前引领,茶马司衙门说不上多气派,倒是大些的储库有不少。

    步入大堂落座后,唯有茶马司几个主事有资格陪同伺候,其余官员尽皆退散各归其职,朱标先是随口问了几句,都是刚才从宫内账目上来到的。

    茶马司令已经年逾六旬,老迈不堪,朱标问一句他得想好一会儿才能回答,而其司丞名叫苏志,回答较为活跃,而且条理清晰,朱标对他的印象不错。

    没过一会一箱又一箱的账册被搬到大堂中间,苏志弯腰拾起目录名册递交给刘瑾,然后才到朱标的手上。

    翻开目录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不过朱标也习惯了,翻看了两柱香的功夫,堂内只有纸张翻动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老司令抑制不住的粗喘之音,其余者皆宛如木柱。

    朱标看完目录让人从大箱子中取出他想要细看的账册,然后朝着司丞苏志问道:“去年各省入账的贡茶仅有三千余斤?”

    苏志立刻回答道:“回禀殿下,三千余斤是没有算皇家茶园的上贡,只记了各省的上贡,江南500斤,江西405斤,湖广200斤,浙江520斤,福建2350斤。”

    这个数量对皇家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毕竟朱家现在才多少人口,就是把后宫妃嫔都算上也就那么些个,拿茶当饭吃都用不完,大多都被朱元璋赏赐给官员们了。

    这也是一种体面,近两年文武官员之间,只要看春贡茶叶一到,瞧各家分到的分量就可知在朝廷上谁更简在帝心了。

    今年分到最多依旧是徐达,这已经连续四年了,其次是已经归乡退养李善长,之后才是常遇春李文忠汤和等人,依旧是武勋居多,而有趣的是,文官中被分最多的竟然不是汪广洋胡惟庸刘伯温这几位,而是宋濂。

    这其中意味倒也有趣,宋濂在京的时候老朱不待见,这回乡几个月倒是有体面了,朱标在陕甘的时候都听闻如今老夫子家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名门望族都求着将族中最出色的子弟送到他门下。

    朱标想着过完年,就得派人将老夫子请回来了,这也是当初就说好的事情,宋濂当世大儒的名望也是他急需的,朱标往后几年要办的事情都有些离经叛道,总得有个在文坛士林当中替他发言背书的人。

    文坛士林之中的许多事朝廷也不好插手,毕竟人家也不造反,书生意气喝酒论政谁能拦得住,朱标总不能搞出文字狱啊。

    等苏志把皇家茶园的贡量也说完,朱标接着问道:“本宫看归属于朝廷的茶户不少,这些人的日子过得如何?”

    这话让茶马司的官员身形一颤,苏志也没有立刻回话,而老司令却是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回答道:“禀殿下,仰仗圣上恩德,各地茶户如今过的都比前代要强上许多,都对天家感激涕零呢。”

    朱标没理会他的话,接过刘瑾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如宫里的,转眼看向苏志:“确实如此吗?”

    苏志深呼吸一口说道:“禀殿下,茶户们的日子确实要比前代强上一些,但依旧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毕竟是茶户…”

    朱标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官话假话也好真话也罢,都不算什么,朱标也从不指望下面的人不糊弄他,但聪明人总得知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或者话他这个时候想听什么话。

    …………………

第四百五十八章 铁锅

    所谓不痴不聋,不为家翁,若是什么都细究,连下面人的场面话都容不下去,那场面可就太难堪了。

    朱标没有再瞧茶马司司令,也没再往茶农身上去问,而是放下茶杯说道:“茶马司同北方蒙古部的贸易已经停了半年有余了,是时候再开了,着圣命,令茶马司即刻着手准备,以河运将库存茶叶运送到顺天府。“

    “臣等恭听圣令!”

    茶马司司令领着一群官员下跪听命之后,眯着老眼瞧了瞧还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司丞苏志后径直退了出去,宦海浮沉几十年,看来时候退位让贤归乡养老了,否则真等被人拿下,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的太子爷问话的意味他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他执掌茶马司太久,与地方牵扯太深了,根本不能随心所欲,何况他都这个年纪,就是有心,恐怕太子殿下也瞧不上,还是安安稳稳的吧。

    苏志转头看了看压了他三四年的上官背影,无声的笑了笑,年轻就是他最大的资本,太子爷这个年纪,无论用人还是培养心腹都不会瞄着老家伙的。

    等人都出去了,苏志开口道:“殿下,不知此次重开贸易,是要以茶叶换取什么,依旧是按照老规矩吗?”

    朱标笑道:“茶马司茶马司,自然是要以茶换马,你觉得蒙古还有什么值得我大明垂涎的吗?”

    苏志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几年来朝廷以茶换取了不少马匹,管牧民牧并行,而且听闻河套牧场那边马匹繁殖颇为顺利,虽然马匹永远没有够的时候,但我大明现今也不算急缺。”

    “而且微臣与茶马司同僚相谈的时候预测过,大概明年才会解除蒙古封锁,再开茶马贸易,所以微臣想着应该是圣上或者殿下有其他要求……”

    朱标闻言点点头,此人胆大心细颇有主见,虽然从这么短的时间里也难看出更多,但有这些特质也就足够了,值得他给个机会,至于此人到底能不能行也无所谓,到底不过是茶马司的官员而已。

    茶马司主官也就是个区区五品官职,平日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与蒙古贸易这种事情,许多关键性的部分还是由朝廷主导的,必然是要有户部官员随行的。

    茶马司负责的只是征收运送,不过朱标有意往后将茶马司归入内务府,商政两分以便管理,如此一来茶马司还是需要一个较为出众的主官。

    “不错,先前朝廷要求蒙古仅能以马换茶,而今马还要,但允许蒙古各部以金银铜钱为价换取茶叶丝绸食盐甚至是一部分铁器,比如铁锅。”

    苏志有些愕然的抬头看了眼朱标,然后低头说道:“那蒙古各部恐怕是要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只是铁器外卖是否不太合适,微臣以为不如换成粮食。”

    朱标捏了捏眉心说道:“纵然是开始秋收了,可粮食那有够的时候,何况还得攒下一部分等着还给江南士族。”

    苏志嘴角一抽,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打算还债,他们私下议论的时候都以为此事最后会糊弄过去,最多朝廷装模作样运几船粮食归过,就说还完了,士族还敢与太子殿下算细账不成?

    苏志提醒道:“洪武元年圣上就曾下令过,无论何等器物,只要含铁就不准贩入蒙古,以防蒙古融铁铸兵,违令者族诛……”

    朱标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那就只卖铁锅,其余铁器照旧,本宫听说蒙古牧民家中以有铁锅为荣,可以作为彩礼或嫁妆,兄弟分家,家里的铁锅一定要对半分?”

    苏志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恭谨缓慢的坐在了朱标所指的凳子上,屁股都只是半挨着,看着宛如惊弓之鸟,或许其中也有些故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是为了向太子殿下表现敬畏。

    苏志觉得效果不错,太子的眼神他看不透,但殿下身后那名太监眼中分明透出几分满意之色。

    “回禀殿下,近年来蒙古侵扰北方边镇,所图就是金银财宝、女人和刀剑铁锅,在向朝廷进贡求和时,也会要求以铁锅回赠,毕竟相比陶瓷皮类,铁锅耐热耐摔,于牧民生活有大便利。”

    朱标自然清楚蒙古部族主要以游牧为生,为了寻找更好的放牧场所,一年四季都需要不停的更换居住地,这就决定了他们所携带的家当要具备便利性和耐磨性。

    在非常重要的日常饮食方面,蒙古人以牛羊肉为食,经常需要烹煮食物,而铁锅是生活必需品,毕竟陶土器皿没有铁器经久耐用。

    他只是诧异于如今的蒙古竟然连铁锅都做不到自给自足了,这可到底是统治过中原近百年的民族,实在无法想象他们生产技术退化程度竟如此之快。

    不过想想也正常,铁锅可是宋朝开始使用煤进行冶铁之后才出现的产物,可不是谁拿木头柴火就能轻易造出来的。

    铁锅冶炼技术要求也较高,若没有熟练的铁匠和专业的锻造工具,不仅可能无法成功冶铁,操作不当也易造成安全事故。

    苏志见太子颇感兴趣就说道:“微臣听在北疆镇守的兄长说过,如今蒙古各部的箭矢都开始用骨质木质的箭头了,一仗打完没人管死伤兵卒,而是先抢回兵器,可见他们是何等缺铁。”

    朱标点点头道:“优先抢回兵器这本宫当年北伐之时也见过,不过那时候他们的箭头还是铁质的,没想到如今竟连铁箭头都用不上了。”

    元朝灭亡后,漠北经济地理上一个最显著变化是蒙古汗国与元朝依靠汉地人力物力建设起来的城市及其附近的屯田农业迅速衰亡。

    汉人工匠在像潮水一样退回内陆,这其中就包括铸铁工艺的匠人,他们因为害怕蒙古人对汉人进行无何止的迫害与剥削,他们逃离漠北城市。

    这样带来结果,就是回到草原的蒙古各部经历了生产力大倒退黑暗时代,彻底丢失了冶铁工艺,连铁锅也造不出来了。

    何况冶铁是需要大量燃料的,在用煤做焦炭之前,冶金的燃料基本上就只有木材,因此没森林就很难冶铁。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局限

    比如中原地区,因为北方森林都砍完了,只能用煤炭代替,但煤炭含硫高,质量不好,所以冶铁中心最后都向开发晚和有丰富森林资源的南方转移了。

    而当初突厥人之所以以冶铁闻名,主要背靠阿尔泰山的森林,而今整个蒙古高原可就没那么丰富的植被了。

    蒙古煤矿资源其实很丰富,但蒙古失去了工业体系后,根本无力开发利用,至于汉人工匠在蒙古时,为什么蒙古人不学习冶铁技术呢?

    主要蒙古人统治期间制定的政策,汉人属于最低等一类,蒙古人不屑学习这种工艺,认为只要依仗弯刀快马强弓就足以永远奴役天下…

    因此蒙古部落很难自产铁锅,来满足更多家庭的需求,一些拥有铁锅的人们,都是补到实在不能再补的地步,才会将它扔掉。

    由于造不出铁锅,只能向朝廷求购,朝廷实在无法拒绝时,就会用相对粗劣的洛锅应付一下他们,尽量降低蒙古人用铁锅冶炼兵器的可能。

    其实朱标认为有些多虑了,对蒙古牧民来说,铁锅可远远比一把刀剑重要多了,何况随着如今火器的发展,铁器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注定要被时代洪流所淘汰的。

    大明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以及工部,时时刻刻都没有停止对火器的研发,哪怕是去年时局最艰难的时候,朱标都还在竭力维持。

    不少文官都认为大明火器已经够用了,一直上奏说什么劳民伤财,没必要再继续投入资金研发了,那笔银子无论是赈灾还是发军饷都比烧在火器上强。

    毕竟以大明现在的军事实力都足以镇压东南西北四疆,哪怕是蒙古都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农业文明的局限性又重新显现了出来。

    不过朱标自然不会听他们的,居安思危也罢,提前布局投资也好,火器必然是要取代刀枪的,尤其是大航海开启后,船舰火炮更是重中之重,若是不发展火炮护航,那大明根本维护不了大航海所得的利益。

    大航海一开,全世界海盗将如同杀不尽的蝗虫一般,追着大明的屁股咬,蝗虫这种东西可不是刀枪剑戟能解决的,唯有大范围杀伤的武器才能震慑住他们。

    朱标回过神后向苏志问道:“除了这几样,蒙古那边还需要什么?”

    苏志低头回答道:“马鞍、粮食、剪刀、丝绢缎匹、笔墨纸砚、靴帽、化妆品、药材、书籍、摆件,瓷器等等。”

    “去年茶马贸易尚未禁止之时,微臣就亲自领队去边疆跟蒙古商队打过交道,他们所求甚多,上至王公下至牧民皆有所需,只不过碍于朝廷禁令森严,许多东西都不可明面上交易。”

    朱标笑道:“明面上不行暗地里也有办法,牧民也就罢了,蒙古那些商队背后的诸王可是豪富的很,总能开出让人满意的价格。”

    苏志坦然的点头道:“殿下英明,不过朝廷禁令终究是禁令,纵然有人不惜以命犯险,但能成功卖过去的还是不多,丝绸瓷器纸砚等物便罢了,盐铁粮茶少之又少…”

    朱标笑笑没有说话,他清楚这里面不仅仅是朝廷禁令的原因,大明的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能打通这么多关节的更不可能是一般人,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懂得饥饿营销。

    纵然没有这个名词,但他们也都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否则蒙古各部商队凭什么开出天价给他们?

    他们之间都是有默契的,偷运盐铁茶凉也有定量,这其中就有涉及到另一轮的利益交换了,毕竟归根到底大家背后都是官场同僚,形成一条利益网络之后,齐心合力发财才是正事,什么都可以商量,没人希望撕破脸后一起死。

    不过朱标没有心思追究这种事情,朝廷一直都在严打,他在重申一遍的意义也不大,何况这种事情不比地方贪污案,定然是牵扯到许多镇守边疆的武将勋贵。

    如今时机尚未成熟,打草惊蛇有些可惜,而且蒙古如今这个情况,偷偷摸摸买到这点儿玩意的意义也不大。

    话说完后,大堂内稍有些沉默,这时候茶马司的几名官员捧来几只瓷罐,还有一套茶具,看样子是要请太子殿下品尝一些特色了。

    刘瑾看了看他们身后跟着的府军卫将领,见他点头就知晓已经验过毒了,这才让开地方允许他们将珍藏的茶叶放下。

    那几名官员放下茶叶罐后就规矩的战到了苏志身后,虽然苏志还不是茶马司司令,但明眼人都知晓怎么回事儿,如今自然不会抢上官的风头。

    位卑而逢上,官场大忌!

    苏志正愁没有话好说,当今站起身朝朱标行了一礼道:“茶马司别无他物,唯有茶叶尚可,请殿下品鉴些,若是有殿下中意的,微臣也好吩咐下去,明年让地方茶园种采精品,供给殿下。”

    朱标自己倒是挺喜欢喝茶,但是他一般也不挑剔,基本每年贡茶一上来,老朱分给东宫什么他就喝什么,反正一定是最好的。

    不过茶叶这个东西,一个人一个胃口,老朱钦点茶叶也不是都和他的胃口,既然都已经来了,而且往后也打算以茶叶谋利,自然是要仔细尝一尝。

    苏志净过手后打开精致的白瓷云罐,取出一块块茶饼,其形状各有意趣,除了正常的圆饼形,还有浮云马蹄蝙蝠等形状的。

    这也是时代特色,将茶叶压成饼状,以便运输,而且压成茶饼之后,可以更好地储存,茶叶的味道也会挥发的很慢,还不容易被氧化,这样就尽可能保证了茶叶的品质。

    而茶压成茶饼以后,一般都是储存的越久,茶叶越香,泡出来的味道也非常的醇厚,不像散茶,放久了会回潮,泡出来的味道也不那么香了。

    当然了,在没有工业化的年代,压茶饼可不容易,更何况要制成上贡的茶饼,精雕细琢讲究无数,种种流程下来,一块茶饼都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华而不实的工序才能成形。

    宋朝兴起的龙风团饼茶就是如此,老朱同志辗战江南广大茶区,对茶事有接触,深知茶农疾苦,前两年看到进贡的是精工细琢的龙风团饼茶,令他感叹不已,认为这过于劳民伤财,因之诏令罢造,下诏令唯采芽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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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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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太子介绍: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明第一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第一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第一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