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凤月明一直站在书房的门口等吴逸初画完了才开口。
“还是比不得当初。”吴逸初将手中的毛笔放好，看了眼桌面上的画，心中还是觉得不满，轻轻摇了摇头，在一旁太监的服侍下净了手，“殿下请进来坐。”
“去花厅坐吧。”凤月明浅笑说道，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过来，也就是为了前来见吴逸初的。
两人坐在花厅中，吴逸初这才确定凤月明不是单纯的来看这个院子里的人，在过去的几个月他也是知道了这个院落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有何事。”吴逸初这些日子一直与鸣鹿书院那边有联系，这位公主似乎毫无所觉一般，什么都没有做。
“倒也没什么大事。”凤月明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与她在栖鸾宫喝到的别无二致，“不过是来看下吴公子的手如何，顺便问问吴公子以后的打算。”
“殿下怎会不知我，或者说鸣鹿书院以后的打算。”吴逸初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的信件，，轻叹了一口气。
吴逸初本来想着即便是他和鸣鹿书院与太子有了关系，但是这关系也并不是密不可分的，鸣鹿书院从前朝起就从未站过队，所以现在这个传言即便传出去也不会让所有人都相信，而这其中就可以进行一番操作。
哪知道偏偏凤云开的动作要更快一步，在鸣鹿书院将消息传出去之前，就放出了他感激吴逸初救了凤月明，而且十分欣赏吴逸初的学识。
这话本是没有什么不妥，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质疑此事，但是吴逸初在皇庄里一住就是几个月，虽然鸣鹿书院那边说是因为他身受重伤，但是时间久了也免不了让人心里嘀咕，再怎么受伤也不可能说是一住几个月吧。
鸣鹿书院不是没有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但是渡洲那边得了凤月明的吩咐，对于吴逸初的伤势一直是含糊其辞，吴逸初除了明显清楚的右臂不知道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想让鸣鹿那边放出去消息也是做不到。
凤月明低头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也没打算瞒得过你。”
“殿下倒是实诚。”吴逸初一开始的确对此事觉得有些生气的，但是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上次凤月明来不就将自己的意图说得很清楚了。
“这又没什么好隐瞒的。”凤月明笑看着吴逸初，“若是鸣鹿书院真的下了决心，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小事绑得住。”
吴逸初看着凤月明的眼神深沉了几分，“殿下果然不容小觑。”他难得给女子这么高的评价。
凤月明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吴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今日不过是来看看救命恩人恢复的怎么样了而已。”
吴逸初看着凤月明的眼睛，终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不知我这手臂……”
凤月明的视线落在吴逸初的手臂上，面上露出了几分惋惜，渡洲也是与她说过吴逸初手臂的问题。
吴逸初向来细心，在看到凤月明的神情时，心沉了下去，“看来我这手臂也就这样了。”
“倒也不是。”凤月明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以渡洲的能力，能把你的手医到如此程度，他已经到了极限。”
吴逸初一听凤月明的话，眼睛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不说他早就听过渡洲此人的医术高超的传闻，这些日子渡洲给他医治，他对渡洲的医术也是更为了解了，他周围的医师没有能比得过渡洲的了，若是他都治不好自己的手臂……
“哥哥性格敦厚，自然不可能亏待自己人，已经安排人去花归居中寻何跃长老前来给你医治胳膊了。”
吴逸初听了凤月明的话眼睛一亮，这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是说渡洲名声在外，那何跃长老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据说当年他硬生生的将先康王从阎王殿中抢了回来。
“只是吴公子这些日子也应该听说了吧。”凤月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温和，但是语气却是让人心生了几分不安。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吴逸初不知怎的，心里就升起了几分不安。
“哥哥虽然是个好性子，但是我却不是。”凤月明的手轻轻的在茶杯盖上摩挲，“这些日子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
“殿下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吴逸初这下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也冷静下来思索着凤月明话里的意思。
“何跃长老虽是有很大的几率治好你的胳膊。”凤月明的视线落在了吴逸初的胳膊上，“但若是你或者鸣鹿书院做了什么，我能让你失去的可不止是你的右臂。”
吴逸初脸色微变，这才明白了这是凤月明的警告，他或者鸣鹿书院敢背叛的话，那么他可能会面对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说来哥哥不是会说这话的性子。”凤月明轻笑了一声，“若是他的话，大概也不会介意给你治好胳膊之后让你和鸣鹿书院就这样再次成为中立。”
吴逸初一言不发的等着凤月明说话，在她说这话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凤云开的意思，但这些日子以来，凤云开来过几次，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错，仔细一想，凤云开所展现出来的也的确不是这种性子。
“只是我不高兴啊。”凤月明的语气带了几分娇憨，听起来之前威胁吴逸初的似乎不是她一般。
“鸣鹿书院不会的。”吴逸初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作为继承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却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你最清楚。”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对于鸣鹿书院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前世的时候这个书院可是在背后狠狠的捅了她一刀。
吴逸初看凤月明不信自己说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读书人最重名声，凤月明这话说的跟他以及鸣鹿书院会忘恩负义没什么区别。
凤月明不管吴逸初怎么想，该说的她已经说了，看着吴逸初的神情温和了些许，“哥哥是太子，你们鸣鹿书院最重视正统，想来不会到这一天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春节，而过了年的二月，凤锦悦便要出嫁了。
皇室的公主在婚事上向来是有两种选择的，一是如同凤月明和凤锦悦一般嫁人，而所嫁之人的人家大多是开国功臣，手握大权，二是招驸马，但是所招驸马不能入朝，只不过是也有爵位在身的富贵闲人。
肯当驸马的男子大多是世家贵族继承人以外的其他儿子，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甘心一辈子当个有爵位的富贵闲人。
而娶了公主的，一般都是深得皇帝重用的青年俊杰，例如时霖初，不说他现在回京已经领了差事，将来他会继承镇北军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凤锦悦即将要嫁的这户人家却是有些不同，皇帝虽然最为宠爱凤月明，但是对自己其他的女儿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他本来是想给凤锦悦招驸马的，但是林贵妃却是求了过来，想要将她嫁给自己兄长的嫡长子。
皇帝哪儿能不明白林贵妃的意思，犹豫了几日之后还是答应了，后宫向来与前朝有不少的牵扯，出身不差的宫妃更是想尽办法让自家得到的盛宠更多一些。
皇帝向来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介意利用这些宫妃让前朝安静一些，在他允许的范围内给了这些宫妃的母家不少好处。
林贵妃的想法皇帝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觉得将凤锦悦嫁过去会影响什么，也就答应了，但是万没想到今年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宫中真有皇子在针对凤云开，仔细一查，这些皇子和背后的外家哪个没有自己的心思，虽然不敢明摆着去争去抢，私下的小动作可是一点都不少，而凤云开办事时的一些小绊子与这些人也是不无关系。
皇帝既然已经对这些儿子起了疑心，自然不会再放任他们不管，而在凤锦悦的婚事上，自然也有了后悔之意。
林家人借着凤锦悦嫁入自家一事，得了不少的好处，毕竟林家说来也不过是京中的二流世家，林贵妃前来请求将凤锦悦下嫁的时候说的是自家的侄子心悦凤锦悦。
凤锦悦毕竟是皇帝的女儿，他还是想要她以后过得平安幸福，虽然知道林贵妃的目的不单纯，却还是应了下来这件事情。
凤锦悦的婚事自然是比不过凤月明的，但是前面已经成亲的五位公主，有四位都是招的驸马，唯一出嫁的那位也是代表了皇室给予的荣誉，嫁的是个开国老臣的孙子，而这家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优秀的子孙了。
凤月明嫁给时霖初这件事情，从最开始的指婚就让公主们心里不少嘀咕的，凤月明的婚事太好了，几乎可以说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凤月明嫁给时霖初，给她们的感觉就是，她才真的是成亲，尽管她们也都清楚凤月明的婚事是为了与康王府的连接更为紧密。
只是凤月明与时霖初打小一起长大的不说，两人的感情也不错，这总是让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觉得不太痛快的。
凤月明自然懒得去理这些公主在想些什么，只要她们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别来给她找事儿就够了。
凤锦悦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连皇后也忙碌了起来，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临到出嫁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每隔几日就一遍遍的去检查那些嫁妆。
凤月明舍不得皇后在本来忙碌的新年时期又要关心凤锦悦的婚事，就接过来了一部分新年部分的事情，跟着忙碌了起来。
凤月明这下也忙碌了起来，说来前世的时候，凤望秋在大婚前，宫中春节的大小事宜也一向是她来办的，现在因为这宫里管事的还是皇后，和她那时候有些不同，虽然说不上是驾轻就熟，却也并不算多难。
凤月明白天处理一些小事情，大事皇后还是不放心交到她的手中，过了几天看凤月明做的不错，又将一些小官员的赏赐安排给了她。
凤月明这么一忙就到了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那天陪着皇后忙到了子时，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干脆就留宿在了坤宁宫，毕竟三十的早上还要早起。
……
正月里忙忙碌碌就过去了，凤月明感觉自己唱的没好好的休息一下，又到了凤锦悦的婚期。
说来也不是没有人念叨说明明凤月明才是姐姐，还没出阁怎么就让凤锦悦先成亲了，只是这话也只敢私下里小声的说说，这京中谁不知道，皇后还舍不得凤月明出嫁，想要在身边留两年。
过了年凤月明就十七岁了，而宫中又要有一名公主及笄，婚事方面，皇帝也是心里犯了愁，再出一个凤锦悦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招驸马还不能招那有真才实学的，也着实是头疼。
凤锦悦出阁的那天，天气晴朗，阳光已经带了春日的暖意，凤月明在春节过后第一次见到了凤锦悦。
虽说凤月明和凤锦悦是宫里都知道的不对付，但是两人毕竟还是姐妹，凤月明还是精挑细选了一份添妆。
凤锦悦的周围围着的大多是宫里还未出阁的公主和一些跟她关系比较好的皇室郡主，本来说说笑笑的，在凤月明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凤月明对此毫不意外，这一个多月来她是第一次来凤锦悦这里。
凤锦悦一身红衣，妆容艳丽，眉眼间的喜气因为凤月明的到来而消散了些许，自打指婚到现在她一直高兴得意，但那是不在凤月明面前的时候，在她的面前，会觉得得到的宠爱不算什么。
“恭喜。”凤月明走到了凤锦悦的面前，“我来给你添妆了。”
凤锦悦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谢谢了。”无论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她所能展现的只能是欢喜。
“谢什么。”凤月明看桃苏将锦盒交给了凤锦悦的贴身宫女，“毕竟都是姐妹。”看了看其他不说话的公主郡主，“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嗯。”凤锦悦点了点头，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与凤月明好好的说话。
两人是年纪相仿的姐妹，却也打小就没有关系好过，小时候针锋相对就不说了，长大了之后会做样子了，平日里相处起来看着就好了许多，只是两人都清楚，互相说的话都是奔着让对方难受去的。
今日却是不同，凤月明的眼神很认真，她是真的在给凤锦悦一个承诺。
凤锦悦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毕竟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偏偏凤月明在这里说以后有事去寻她，若不是看她认真的眼神，恐怕真当对方在诅咒自己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凤月明送完贺礼并没有留下，毕竟她与凤锦悦的关系向来不好，今天毕竟是她大喜的日子，总不好惹的她今日过得不痛快。
“殿下。”桃苏这些日子不当值的时候会去坤宁宫跟吴嬷嬷或者辛嬷嬷学习，若是以前的话，她不会开口说这些，但是现在却不会了，“您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凤月明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往前走，“你觉得呢？”
“按理来说，七公主嫁给林贵妃的娘家侄子，以后的日子应该是会过得舒心的。”桃苏不解的看着凤月明。
凤月明轻笑了一声，桃苏的想法恐怕是大多数的人的想法，但是皇家的公主这么嫁人是与贵女们嫁人是不同的，甚至连那些郡主都不如。
“殿下？”桃苏还是想要从凤月明那里听到解释的。
“嗯？”凤月明应了一声，脚步一转朝着御花园走去，现在宫里的嫔妃们大多是在皇后那里，而公主郡主小一辈的就是在凤锦悦那里，平日里人多的御花园现在倒是没什么人了。
“您到底是为什么才那么说呢？”桃苏又问了一遍，她觉得凤月明并不是不想说给她听。
凤月明一阵轻笑，坐在了御花园的湖边，看守御花园的小太监上来行了礼，被知归说退了下去，一时间这御花园只有她们主仆三人。
“凤锦悦是一个公主。”凤月明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湖里悠然自得的锦鲤，脸上带着浅笑，“从先帝时候开始，公主下嫁的几乎都是青年才俊，所以给大多数人一个错觉。”
桃苏还没有想明白，但是知道事情更多的知归却是已经想到了，脸色微变。
“嗯。”桃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还是认真的看着凤月明，等着她的解答。
凤月明看看一旁已经露出了了然神情的知归，再看看还是没明白的桃苏，心中轻叹，虽然桃苏已经不错了，但毕竟年纪还是小了点，若是吴嬷嬷在的话，想必在自己之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但是这人是不是会被重用，取决的不是公主嫁不嫁，而是他的才学和父皇的决定。”凤月明的声音很轻，但是桃苏和知归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桃苏眼睛微微瞪大，明白了凤月明的意思之后，又想想，的确如同凤月明所说，公主下嫁也好，重用臣子也罢，都是皇帝的决定。
“更何况。”凤月明嗤笑了一声，“这林家为何求娶凤锦悦，这林贵妃为何答应这个婚事，甚至专门去父皇那里去求，当别人不明白吗？”
“那为何陛下还要答应。”桃苏直接就问了出来，话出口了才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捂住了嘴。
凤月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一会儿桃苏，“一会儿回去领罚。”
桃苏直接跪在了凤月明的面前，“奴婢遵命。”
“先起来吧。”凤月明待桃苏跪了一会儿以后，才开了口。
“谢殿下。”桃苏慢慢地站起了身，低着头不敢看凤月明。
凤月明轻叹了一声，“桃苏，现在这里只有我，所以轻拿轻放也就过了，但是以后在外你若是如此的话，早晚有一天不止我保不住你，甚至会连累我。”
“殿下。”桃苏又想跪下，却一把被知归抓住了胳膊，这才阻止了她。
“现在在外面。”知归小声的提醒了桃苏一句。
桃苏看了看知归，又看了看凤月明，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凤月明。
“那点小心思，京中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凤月明轻笑了一声，“而父皇答应此事，想来也会给这些人一个错觉，就是父皇是看好林家的。”说着嗤笑了一声。
“所以并不是吗？”桃苏小心翼翼的问道，结合凤月明之前所说的话，她也感觉出不对了。
“看着吧，今天热闹的可不止宫里，估计外面林家更热闹。”凤月明脸上的笑容很淡。
“殿下。”桃苏听凤月明一句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心中也是着急，但是又不敢催促。
“急什么。”凤月明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远处正朝着这里走过来的太监，“不出一年，应该什么都清楚了。”
凤月明这话刚说完，那太监已经距离不远了，知归转身冷眼看着那名太监。
那太监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被三个人突然盯住，一时间露出了几分慌乱的神情。
“何事？”凤月明开了口。
“宁忧殿下。”小太监跪下给凤月明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让奴才寻您回去了。”
凤月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比起她去凤锦悦那里的时候高了不少，“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
凤月明一进坤宁宫，本来正在闲聊的宫妃都纷纷停了下来。
凤月明大概的扫视了一圈，宫里的宫妃大多应该都在这里了，起码几个高位的宫妃除了林贵妃以外都在这里了。
宫妃们大多低下了头，她们的身份也不适合直接对凤月明行礼，只能以此来展现自己恭敬的姿态。
凤月明看皇后一身红衣坐在主位上，笑着走了过去，“母后。”
“怎么去御花园这么久？”皇后摸了摸凤月明的手，现在不过是二月，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她这一年一直注意着凤月明的身体。
“去那里透透气。”凤月明坐在了皇后的身边，“无论是母后这里，还是林贵妃那边，都太闹了。”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凤月明这一年以来越发的不喜欢吵闹了，之前的宫宴能躲的都躲了不少，只是今日的情况不同，凤月明与凤锦悦的关系好不好，她们都是姐妹。
宫妃们一边闲聊一边悄悄的偷瞄这对母女，皇后依旧在面上带着笑容，但是眉眼之间却是舒展了许多，看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
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的宫妃可没有一个善茬，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是有了盘算，凤月明回京的这大半年来，她们甚至有些除了在宫宴的时候连凤月明的面都没见过，毕竟不是每个宫妃都有资格去给皇太后请安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凤锦悦先去了皇太后的慈宁宫磕头，然后来了坤宁宫，给皇后奉了茶。
凤月明就坐在皇后的边上，在凤锦悦跪下的时候毫无动作，就低头看着她。
不止是凤锦悦，连其他的宫妃也是面面相觑，凤月明与凤锦悦是姐妹，也都是公主，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站起来躲开的，这样凤锦悦一跪，到底是跪的皇后还是连凤月明一起跪了，谁都不敢说。
凤锦悦也是愣了愣，好在还记得今日是自己大婚的日子，只是看了两眼凤月明，在一旁的宫女递过来茶的时候还是接了过来，低头给皇后奉了茶。
皇后接过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将茶递给了一旁的辛嬷嬷，辛嬷嬷端着茶退了下去，吴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是红宝石的发簪，上面的红宝石闪烁晶莹，皇后将发簪插在了凤锦悦的头上。
“既然嫁人了以后便好好的过日子吧。”皇后嘱咐了一句，没再说更多，这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安阳谨遵母后的教诲。”凤锦悦又磕了个头。
皇后起身，一旁的凤月明才起身，走到了另外一侧，从辛嬷嬷的手里接过托盘，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对凤月明笑了笑，拿起托盘上的红盖头，给凤锦悦盖上，凤锦悦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这才由着身边的喜嬷嬷扶着起了身，离开了坤宁宫。
“父皇怎么不过来？”凤月明站在皇后的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连身边的辛嬷嬷她们都听不清。
皇后只是看了一眼凤月明，却是没有回答凤月明，只是坐下之后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都会去吧。”
宫妃们纷纷起身行礼告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坤宁宫的正殿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月明，你可知错。”皇后待人全退了出去才开了口。
“月明不知。”凤月明脸上带着笑容，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是十足的挑衅。
辛嬷嬷的脸色一变，和吴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将正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逐了出去，只留下了桃苏和知归。
“月明啊……”皇后看现在身边只有自己的亲信这些人了，面上露出了疲惫，这两三个月的确是太累了，“锦悦跪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反正以后看在姐妹的份上，我早晚是要帮她的，现在先收下她的感谢吧。”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她对凤锦悦是了解的，那就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以后便是自己帮了她，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感谢。
皇后哪儿能不知道凤月明的想法，听了她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啊，怕是今日又要有人说你张狂了。”
凤月明笑了起来，“我张狂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办法，谁让父皇和母后都疼我，太子还是我哥哥呢。”
“你呀！”皇后的手指在凤月明的鼻尖上点了点，若是之前她定会管教一番凤月明，但是皇庄回来之后皇帝专门找过她，与她细谈了一夜之后，她对于凤月明许多的事情已经不再去管了。
凤月明看向了大门的外面，“不过还是希望她以后好好的。”
即便是公主，出嫁之后，也是人家的儿媳了，若是真在明面上被欺负了，皇帝也好，皇后也罢，都可以出面，但是后宅里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的是。
便是凤月明，以后嫁到了康王府，要是康王妃磋磨她，可能大多时候也只能受着，好在康王妃也是看着凤月明长大的，对于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很满意，她以后的生活想来过的可以很舒心，若不是如此的话，皇帝给她招驸马的可能性还是大些的。
“嗯。”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揣测皇帝心中想法，真本是大不敬，所以没人会说出来，而皇后和凤月明却是不同，这些日子朝堂上风起云涌，看似什么都没变，但是时间久了，不少朝臣都能感觉出皇帝一些决策微妙的不同，这些人比平日里更为谨慎。
林家的野心已经毫不掩饰了，从求娶凤锦悦的时候开始，之前皇帝可能还真有一些打算，但是这些现在恐怕已经变了。
“说来林家那孩子还是不错的。”皇后感叹了一句，她是皇后，对于各家的青年才俊自然都是有些了解的，更何况是林贵妃的娘家，林贵妃的心思不难猜，不过是个有野心有小聪明的女人罢了，但是这野心就能让她做出不少麻烦的事情，所以皇后一直很注意林家，对这个嫡长子也是了解一些的。
“可惜了。”凤月明自然也是知道的，前世这个人也是给她造成了一些麻烦，眼高手低了一些，但是做事还是可以的，若是有个可以压制住他的，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现在皇帝有了打压外戚的心思，这些人即便用也不会是在重要的位置上，“对了，母后，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皇后笑看着凤月明，“也想嫁了？”
“才没有……”凤月明拖长了声音撒娇道，“不过是想起去年离开边城的时候也没有与舅舅好好的道别，现在有些想念他了。”说着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母后你不知道啊，舅舅那天出现的时候我真的是想要嚎啕大哭的。”
“这样吗？”皇后还是第一次从凤月明这个当事人的口中听到当时的事情。
“嗯。”凤月明重重地点了点头，“当时烧了城墙的时候我都绝望了，若是突厥再一次进攻，我可能真的就不行了。”
皇后心疼的摸着凤月明的头发，这时候林家怎么样，凤锦悦怎么样都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这些哪有自己的女儿重要，“幸好你没事。”
“所以我想念舅舅了啊。”凤月明搂着皇后的胳膊，轻声的说道。
凤月明当然不是想念康王，只是去年风屹离开的时候是中毒的，而这个冬天突厥那边只是小规模的骚扰过边城，而没有大军压境，去年问过时霖初，突厥那边争夺王位的斗争还没有结束，风屹一直没什么消息传过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林家晚上的婚宴上，凤云开和时霖初到场喝了喜酒，还带了宫中几个年纪大些的公主，只是其中没有凤月明。
参加婚宴的各家心里嘀咕，看来这姐妹俩不好的传言想来是真的了。
这大半年是凤月明及笄后首次出现在京中，但是除了几位长公主设宴去了两次意外，其他时候都是在宫中，有不少人家从自家的女儿那得到的消息是平日里也见不到这位公主，是个深居简出的主儿。
凤云开和时霖初待的时间也不长，都是喝了两杯酒就离开了，显然一个林家还得不到两人多么重视，凤云开的态度很多时候决定了京城里大多人的态度。
“月明怎么没来？”时霖初骑在马上，开口问凤云开。
凤云开听时霖初这么一问，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林家而已，她不想来便不来了。”
时霖初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倒是也不奇怪，凤月明这大半年也是深居简出，除了去年康王妃的生辰她主动出宫了一次之外，其他大多时候都在栖鸾宫中。
“这林家打的可是你的主意。”凤云开的话语中带了些许的幸灾乐祸，“我妹妹还没进门呢，他们就把侧妃给你准备好了，你怎么想的？”
“谁？我又不认识，需要想什么？”时霖初漫不经心的说道。
凤云开看时霖初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林家三小姐在时霖初的面前起码四个来回，但是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完全没有注意。
“不过你说侧妃……”时霖初眯起了眼睛，“你是说林家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
“嗯。”凤云开轻轻的应了一声。
“心被凤清和养大了。”时霖初无奈的说了句，“这是打算在我康王府打擂台？”
“这么一听倒是挺热闹的。”凤云开幸灾乐祸的说道，“你怎么想的？”
“月明就足够了。”时霖初在说到凤月明的时候，神情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我只是觉得，小心你们府里那老夫人。”凤云开低声提醒了一句。
“哪有那么容易的。”时霖初虽是这么说，神情却是淡了下来，那个老夫人的确是个麻烦，毕竟那是他名义上的祖母，就康王一家几口都不待见她，也不可能限制她的自由。
凤云开没有继续说，康王府老夫人到底是个怎么情况，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是现在已经提醒了时霖初，他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
凤锦悦的八抬大轿一出宫，宫里就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切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
皇帝晚上到了坤宁宫，皇后和凤月明本来正准备用膳的，本来母女二人以为皇帝会去林贵妃那里，哪知道却是一脸疲惫的来了这坤宁宫。
凤月明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问皇帝发生了什么，而且就皇子的性格来说，他想来也不会在凤月明这个晚辈的面前说自己不舒心的事情。
皇帝虽是没说，但是这心烦到底是为了谁显然是不言而喻，本来今日这种时候他应该去林贵妃那里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月明心中好奇，却还没犯傻会让人去打听皇帝行踪，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饭，之后就片刻没有停留的回了自己的栖鸾宫。
“月明这孩子太过于聪明了。”皇后在看不到凤月明的背影时，对皇帝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帝也是看着凤月明离去的，听了皇后的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月明这样也好。”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担忧的看着皇帝。
皇帝年轻的时候跟着先皇南征北战，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皇后看皇帝今天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难过，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皇帝看着面露担忧的皇后，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林家惦记上霖初了。”
“什么？”皇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皇帝的话让她太惊讶了，“林家惦记上霖初了？他们想要做什么？”她第一个反应是林家要对时霖初不利，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时霖初是康王唯一的嫡子，而且自幼优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康王府恐怕就后继无人了。
对于世家贵族来说，若是后人不够优秀，无法撑起家族的荣光，那么这个家族就可以说是没有继承人了，所以皇后才如此担心。
“不是。”皇帝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他们惦记的应该是霖初的侧妃之位。”
皇后听了皇帝的话，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轻笑了一声，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这林家是愈发的不知所谓了。”
皇帝就知道这件事情一说，皇后必然要生气，但是这事儿牵扯了康王府不说，时霖初的正妃以后还是凤月明。
“霖初心里向来有自己的打算。”皇后眉头微蹙，若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她现在怕是会忍不住去林贵妃那里，“这事儿……”略一思索，“还是要让月明知道才是。”
“这怎么行？”皇帝露出了惊讶不赞成的神情，他还是刻意等凤月明离开才说了这件事情。
“婚事是月明的，夫君也是月明的，若是她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到时候林家的真做了什么，她不就只能被动的接着了。”皇后瞪了皇帝一眼，“再说了，你一次次的叫她去养心殿，我都没管，你也别管我怎么管教月明。”
皇帝一听皇后这么说，有些心虚，说来他每次问凤月明那些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让一个公主知道并且分析的，但是这方面凤月明却又的确厉害，他一时也是起了爱才之心，心中也是不止一次暗恨凤月明怎么不是男儿身。
一次心中感叹说了出来，凤月明当时愣了下，轻笑了一声，“父皇，若我是男儿身的话，怕是会想着您那个位置，现在这样刚刚好不是吗？”
皇帝看着凤月明的眼睛，不得不承认凤月明说的没错，她若是男儿身的话，就她的能力和野心，恐怕会对凤云开造成麻烦。
“所以，父皇，您看，现在这样不是刚刚好吗？”凤月明在皇帝的脸色微变，猜到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轻笑着说了一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皇帝想到这些，长叹了一口气，“是我想岔了。”
“不过这事儿光月明知道不行，也要知道霖初的想法。”皇后虽是这么说，对自己的侄子却是很有信心的，就算他真的对林家姑娘有好感，也不会如何的，就是以后午夜梦回难免神伤。
“霖初吗？”皇帝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明日我就叫霖初进宫。”
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在想什么呢。”
“怎么了？”皇帝看皇后无奈的神情，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这事儿你怎么好直接去问。”皇后看皇帝不明所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在这些事情上，皇帝一直都像是缺了一根筋一般，“到时候让云开问问便是了，不过说来，那孩子心细，说不定已经发现了。”
皇帝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他向来都不怎么费心的，一直都是交给皇后处理，而她也一向能处理干净利落。
“还有一事。”皇后看皇帝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开口说道。
“何事。”
“去年大选因故耽误了，推到了今年，算算日子，秀女们最多四月就该进宫了，陛下有什么打算没有？”皇后现在终于有空想这件事情了，“而且月明现在已经十七岁了，今年霖初也是要及冠了，明年两人的婚事也该办了。”
“怎的就这么急？”皇帝一听要凤月明出嫁，面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月明年纪还小，再让霖初等两年。”
皇后心里也是舍不得凤月明，但是听了皇帝的话又好气又好笑，“还小呢，明年十八了，留了这两年还不够啊，京中女子鲜有留到这个岁数的。”
皇帝哪儿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要嫁出去的是自己的女儿，怎么想都是觉得太快了，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选秀之后就早点准备起来吧，月明的婚事可一定要重视。”
皇后看皇帝不情不愿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会的会的，一定会让月明风光大嫁。”
……
凤月明第二日就听宫里的人说起来选秀的事情了，毕竟宫里的人手现在不太够用，早些选秀补充新人进来，不少人都可以松口气了。
去年之所以耽误选秀便是因为凤望秋，这个藏在暗处的人一直没有找出来，加上凤月明的身体一直也没完全好起来，后宫里皇后也好，太后也罢，哪儿还有心思管选秀的事情，干脆跟皇帝说了之后，安排在了今年。
凤月明知道要选秀的时候笑了笑，这事儿可以与她有关，也可以与她无关，算算日子，过些日子凤云开也应该行冠礼了，但是太子妃的人选却是一直没有定下来。
凤月明想想前世的太子妃就觉得头痛，但是前世这个时候凤望秋都已经出生了，想想太子妃的年纪，现在可能已经成亲了，无缘无故的，她也不好让暗卫贸然去调查贵女。
凤月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恐慌愈发的强烈，前世凤云开中毒去世，皇后忧思过度去世两件事情像是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沉静。
凤月明无事经常会去坤宁宫陪着皇后，而凤云开那里，她也是送去了不少可以解百毒的药物，防止蛊虫的玉玲珑更是经常给他和时霖初更换，每隔几日还会专门去一趟东宫，一是检查凤云开有没有中毒，二是去检查下东宫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别说有两次还真让凤月明找出来了，为了这事儿，东宫的人撤换了几批人。
在年前的时候，凤月明过去，竟是在东宫里发现了自打进京后就不知所踪的黎忘儿。
黎忘儿当时伤的很严重，住在东宫的偏殿中养伤，凤月明还专门去给她检查过，中了比较难解的一味毒药，这让凤月明差不多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凤月明几乎隔两天就要去一趟东宫，但是黎忘儿什么都不肯说，每次只是安静的配合着凤月明解毒，即便再疼都没有发出过声音。
一次凤月明站在窗外看着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上方的黎忘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去找了凤云开。
凤云开不意外凤月明来找自己，说来他也没想到凤月明能这么长时间才忍不住过来问他。
“是承恩伯夫人下的毒。”凤云开说到这件事情还是唏嘘不已。
“承恩伯是黎忘儿的父亲？”凤月明听凤云开这么说，先是惊讶，接着想到黎忘儿为何进京，眉头微蹙。
承恩伯的名声在京中可以说是极好的，温和有礼，京中少有与他相处不来的，承恩伯夫人也是性子温和，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在京中一向是被各家羡慕的。
“没错。”凤云开揉了揉太阳穴，说来他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惊讶一点不比凤月明少，“我就是没想到是承恩伯。”
“黎忘儿怎么认出来的？”凤月明皱眉说道，她想了想黎忘儿的长相，显然是更像她母亲的。
“说来也是赶巧了，本来她进京我是把她先安排在我的庄子里的，你身边的鹤鸣和星遥陪着她，那日她离庄去了万通寺，偏偏承恩伯府老夫人出门礼佛。”
“就长相上应该是认不出来的。”凤月明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说黎忘儿的长相像她的母亲，而且黎忘儿周身的气质细看也与烨朝的女子有些不同。
“长相上是认不出来，但是她身上平日里挂的那块玉佩是承恩伯府上压箱底的，当年对外说的是承恩伯出门游历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凤云开又叹了口气，“这其他人不知道，承恩伯老夫人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啊，当初承恩伯也是老实，将自己还有个女儿的事情也说了。”
凤月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承恩伯老夫人就这样认定了黎忘儿是承恩伯的女儿了？”
“差不多吧。”凤云开知道的已经够详细了，但是怎么认定的，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可能往外说，只是过了几日就对外宣称找到了承恩伯遗失在外的女儿。
“这……”凤月明若有所思的看着凤云开，“黎忘儿的母亲才是承恩伯的原配，这么一来，现在的承恩伯夫人不就成了继室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凤云开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说，只是看着凤月明。
凤月明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李家不可能答应自家的女儿成为继室的，所以……黎忘儿的母亲是外室还是妾室？”
“妾室。”凤云开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黎忘儿一个嫡长女就变成了庶长女？”凤月明扬了扬眉，对于这个结果真的是半点不感到惊讶，“那怎么闹成这样了？”
“庶长女也是长女啊。”凤云开轻咳了一声，说实在的这些后宅之事他在这里说也觉得有些别扭的。
“这承恩伯的夫人倒是个面甜心苦的。”凤月明点了点头，看着凤云开摇了摇头，“你怎么把她带东宫来的。”
“以后她会是苗疆的圣女。”凤云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
“父皇同意了？”凤月明扬了扬眉。
苗疆那边一直就不安稳，但是要治理也会颇为费工夫，人力物力都要消耗许多，因为苗寨大多隐藏在山中，而且他们对于汉人并不友好。
按理来说黎忘儿身体中毕竟有一半汉人的血统，想要当上圣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嗯。”凤云开应了一声，就是因为皇帝答应了，所以本来应该死在承恩伯府的黎忘儿会出现在东宫。
凤月明点了点头，她并不打算问凤云开打算怎么做，“你这里是东宫毕竟不方便，我就将黎忘儿带去我的栖鸾宫了。”
凤云开眉头皱了一下，显然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是很赞成，但是也没有直言反对。
“苗疆的圣女继位人救了宁忧公主，所以宁忧公主求了皇后娘娘之后，让她在自己的栖鸾宫小住，这也是说得过去的。”凤月明轻笑着说道，看着凤云开略带不情愿的样子，“而且她毕竟中了毒，在我那里解毒才更方便。”看了看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为了藏住她已经让你费了不少心思了吧。”
凤云开轻叹了一口气，他的东宫可比不得凤月明的栖鸾宫那般，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其他家的探子的，自己将黎忘儿藏了这些日子也的确是颇为费神。
“也好，你带她回你的栖鸾宫，等她恢复了，她就是苗疆的圣女了。”凤云开低声说了一句。
凤月明轻轻点了点头，“承恩伯府上还不知道黎忘儿在这里吧？”
“不知道。”凤云开点了点头，“是鹤鸣将她偷偷带出来送过来的，放在外面我也的确是不放心。”
“我知道了。”凤月明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
黎忘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变了，瞬间紧张了起来，一翻身就想下床。
“哎呀，黎姑娘你做什么！”桃苏这下总算是知道凤月明为何要她在这里守着黎忘儿了。
黎忘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仔细一看，认出是桃苏，但是一时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桃苏？”
“嗯，是我。”桃苏应了一声，接着不由分说的将黎忘儿按回了床上，“殿下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要好好的卧床休息。”
“殿下……”黎忘儿看着桃苏，过了一会儿才眨了下眼睛，“宁忧殿下？”
“嗯，”桃苏应了一声，给黎忘儿盖好了被子，“这屋里虽然还算是暖和，但是你现在身子虚，要是觉得冷了务必要与我说。”
黎忘儿看着桃苏念叨着，眨了眨眼睛，竟是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你就好好躺着，有什么说就行，这里是在栖鸾宫，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桃苏可还记得黎忘儿之前是有多活泼，身子骨也好，现在看着这病恹恹的模样，说实在的让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嗯。”黎忘儿的眼睛里已经浮现了泪水，听了桃苏的话，闭上了眼睛，生怕她看见自己哭了。
桃苏收拾完一回头，就看见黎忘儿眼角隐约可见的泪水，动作一顿，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只是坐在黎忘儿的身边陪伴着她。
……
黎忘儿中的毒并不难解，难的是她的身体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因为承恩伯夫人的疏忽怠慢而变弱，想要让她恢复却是极为麻烦的，凤月明擅长解毒，却并不擅长调养人的身体，又不愿让宫中的御医来，只能带着黎忘儿前往皇庄去找渡洲了。
马车上，黎忘儿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尽管毒已经解了，但是小脸依旧是惨白惨白的。
“忘儿。”凤月明自打上了马车就闭着眼睛休息，这走到快半路了才开了口。
“殿下请说。”黎忘儿在承恩伯府的大半年也知道了不少事情，例如凤月明作为公主，在这个京城是多么的特殊，例如凤云开身为太子距离她是多么的遥远。
凤月明睁开了眼睛，看着黎忘儿的眼神很平静，“说说你是怎么中毒的。”
“我不知道。”黎忘儿的心里一突，无论是凤云开还是凤月明，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问过她这个，她本以为已经躲过去了，哪知道凤月明会突然这么问她，下意识的就躲开了凤月明的视线。
“黎忘儿，我对你知道的不算少。”凤月明看着黎忘儿闪避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身上的本命蛊比起苗族的长老也不逊色了，你是苗寨五十年来最有天赋的蛊师，甚至超过了你的母亲，所以哥哥他们在将你推上圣女的位置时才会轻松这么多。”
“殿下。”黎忘儿咬着嘴唇，她知道这事儿最好还是自己说出来，但是想想这大半年的生活，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此有天赋的蛊师，身上的蛊虫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凤月明继续说道，她还是希望从黎忘儿的口中得知她的想法，“所以那个毒恐怕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承恩伯夫人大概觉得黎忘儿不过是一个只能依靠承恩伯府的普通女子，所以下毒连心思都没费，直接用了最常用的****。
“我是……”黎忘儿终于开了口，但是话却依旧有些说不下去，“我是想要有个亲人的。”
凤月明眯起了眼睛，黎忘儿这话一说，她心中有了担忧，生怕她对承恩伯府还有着感情。
“我娘亲当年背叛了苗寨，成为了叛徒，我……”黎忘儿说到这里眼眶红了一些。
凤月明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黎忘儿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黎忘儿对凤月明扯了扯嘴角，但是心情不好着实是笑不出来，“我那时候就想着，要是我有爹就好了，我就能离开苗寨了。”
凤月明没有说这个想法是对还是错，但是她知道，当时还是幼儿的黎忘儿只能忍到自己长大。
“所以当我知道我可以来京城找我的父亲时，我真的很高兴。”黎忘儿说着，眼泪从眼中滴了下来，“我见到父亲……承恩伯只顾得高兴了，却没有发现他并不想看见我，而且老夫人对我的确是不错的。”
凤月明对承恩伯府的老夫人也是了解一些的，她或许并没有多么喜欢黎忘儿，只是因为她一向爱说自己的慈悲心肠，所以怎么可能由着承恩伯的骨血流落在外面的。
“实际上这个毒，承恩伯是知道的。”黎忘儿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的落在了自己和凤月明的手背上，“实际上可能老夫人也有感觉的吧。”她想起来自己去老夫人那里请安时，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苦笑了一声。
桃苏的眼睛微微瞪大，如果只是承恩伯夫人做的她并不惊讶，但是承恩伯可是黎忘儿的父亲。
凤月明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抬起手轻轻给黎忘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呢？”
黎忘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凤月明，“我想要报仇。”
凤月明听了黎忘儿言简意赅的这句话，脸上带了笑容，“很好。”
黎忘儿看着凤月明的眼睛，知道她会帮自己，而自己要付出什么也是清楚的，苗寨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会尽力护着苗寨绵延传承，至于其他的……
凤月明拍了拍黎忘儿的手，看向桃苏。
桃苏将崭新的帕子拿出来，沾湿后递给了黎忘儿。
黎忘儿接过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尽管眼睛和鼻子还是泛红，但是眼神却是锐利了许多。
“黎忘儿。”凤月明的声音很轻，脸上还带着的笑容，“我帮你。”
黎忘儿的眼神暗了暗，她知道自己若是成为了苗疆圣女之后，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真正能将承恩伯府骨头打断的唯有凤云开和凤月明兄妹。
……
渡洲给黎忘儿把了脉之后，眉头微蹙，他没想到黎忘儿的身体已经虚弱成了这样。
“黎姑娘。”渡洲斟酌了一番开了口，“请问可以将你的本命蛊拿出来给我看下吗？”
黎忘儿看了看凤月明，将自己的本命蛊放了出来，本来精神的小蛇现在软趴趴的趴在桌上，身上的鳞片都失去了光泽。
“殿下。”渡洲一看就知道了，对着凤月明开了口。
“何事？”凤月明看着黎忘儿的本命蛊倒是挺喜欢的。
“不知殿下可有一些寻常一点的毒药？”渡洲开口问道。
“何为寻常一点的毒药？”凤月明扬了扬眉。
“这蛊虫本就是含剧毒，平日里也多以毒虫为食。”渡洲开口解释道，“京城毕竟不是苗疆，找不来那么多的毒虫，只能用您的毒药来将就下了。”
凤月明这才明白了渡洲的意思，看向黎忘儿，“这本命蛊是不是也与你的身体息息相关？”
“嗯。”黎忘儿低头应了一声，在京城她就没有将自己的本命蛊招出来过，就这样承恩伯还来问了几次，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说自己因为不是纯苗疆女，所以苗寨中的长辈没有教过她炼制蛊虫。
“成吧。”凤月明说着站起了身，“渡洲，我看下你这里的药材，先配一点给这小东西吃了。”
渡洲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倒是让自己的藏药遭了殃，“殿下可以……”
“事不宜迟，你还懂得一些，在我回宫前，尽量让这小东西精神起来。”凤月明说着，就在药童的带领下走向了藏药阁。
不过一刻钟，凤月明就拿着两包毒药走了过来，放在了小蛇的面前，“尝尝看喜欢哪个。”
小蛇看看面前的药粉，身子动了动，显然是想要吃的，但是却只是绕着爬了两圈。
“这是怎么回事？”凤月明看向黎忘儿，“都不和它的口味？”
“不是的，殿下。”黎忘儿看着那放在桌上的药粉，“要做成药丸子，它才好吃。”
“原来如此。”凤月明点了点头，将那药粉拿了起来，去了藏药阁两下做成药丸子又拿了出来。
这次小蛇很快一口一个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趴在那里不动了。
“这就好了？”凤月明看看黎忘儿，又看看渡洲。
“好了殿下。”黎忘儿点了点头，将小蛇收了起来。
“好了。”凤月明看向渡洲，“黎忘儿的身子也要调养的，你看看开两个方子，我们还要回宫。”
……
“你想好了吗？”凤月明走到了黎忘儿的身边，侧头看着她。
“嗯。”黎忘儿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我已经准备好了。”
凤月明点了点头，“你的身子再养养，等到下个月十五我们就去万通寺。”
“嗯。”黎忘儿应了一声，“殿下，他们有找过我吗？”
“有。”凤月明不打算在这事儿上隐瞒她，“不过动静不大，若不是哥哥的人一直盯着他们也发现不了，而且大概是为了确定你死没死。”
黎忘儿轻笑了一声，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殿下，下个月十五我会让他们后悔的吧？”
“当然。”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对于承恩伯这样的人家，什么都比不过到手的权势就这样溜走的。”
承恩伯府是说来还是前朝的降臣，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不怎么待见这一家子，但是为了安定军心也是给了爵位和闲职，到了皇帝这里，闲职也没了，就只剩下爵位了，这些年承恩伯府没少花心思，但是作为降臣，京中大多人家是看不起他们的。
“若是他们知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凤月明抿嘴轻笑了一声，“怕是现在已经闹起来了。”
“我在这里竟是没有人知道吗？”黎忘儿没有问为何现在变成自己救了凤月明，她这大半年的学习就有关于世家贵女的各项学习。
“京中大概都知道太子带回了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是宁忧公主的救命恩人，得到了皇后的允许后住在了栖鸾宫中，至于你的真实身份，就算是林贵妃的母家都查不到，何况是一个承恩伯府。”凤月明嗤笑了一声。
黎忘儿毕竟是救了凤云开和时霖初，虽然不能公布出去，但是皇帝皇后和康王康王妃可是都一清二楚的，若是承恩伯府好好的待她，以后不说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是也不会差了，所以真的是将到手的机会推了出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三月十五，万通寺香客来往众多，热闹非凡。
宁忧公主要去万佛寺祈福的消息在初十就传遍京城中的人家了，这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可信度不低，京中有心的人前一天就去万通寺守着了。
消息是凤月明自己放出去的，凤云开几乎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猜到了凤月明的心思，想想承恩伯那一家子，却也是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凤月明到了万通寺的时候时间尚早，但是寺庙门口已经守了不少人，显然都是等着她的，远远的看见了她的车辇，纷纷行礼。
万通寺毕竟是处在皇城边上的，平日里来往的贵人多，这路就修得好，凤月明的车辇直接进了万通寺的后院。
万通寺的住持已经等在了外面，在凤月明的马车停下的时候行了个礼。
万通寺比不得宝通寺的名声，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皇家，尤其是太后对宝通寺的信任，现在有个机会，住持自然是不会放过。
然而先下马车的却不是凤月明，而是换了一身华丽苗疆服侍的黎忘儿。
黎忘儿这身衣服宫里做的，苗疆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了一套，被凤月明嫌弃不够精致，然后让宫里的绣娘们专门赶制的。
附近不少人家等着拜见凤月明的，在黎忘儿出现的时候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黎忘儿的视线冷冷的在众人的身上扫过，由着宫女扶着下了马车，然后站在一旁，神情冷淡，全然没将众人放在眼中。
承恩伯老夫人在看清黎忘儿的长相时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承恩伯夫人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情，更不用说身边其他年龄更小的女眷了。
凤月明从车辇上下来，扫视了一圈，“倒是热闹的很。”
“贫僧见过殿下。”住持这才上前行礼，只是视线止不住的落在黎忘儿的身上，眼神算不上友好，更多的是猜忌，毕竟他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子并不陌生。
“住持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不过是带着忘儿逛逛的，上次她来可是没能好好的逛逛。”凤月明的语气不难听出对这个寺庙并不重视，“今日是十五，住持不必为我耽误时间，这里的香客不少，想来需要住持好好招待。”最后的四个字声音不轻，显然对于周围这些人不满。
“殿下。”住持常年跟京中的贵人们打交道，哪儿能听不出凤月明话里的不满，但是平日里那些达官贵人虽是骄傲，但是对待自己的态度尚且不错，现在他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日庙里有法会，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凤月明听了住持的话，眉头皱了皱，显然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到自己毕竟是陪着黎忘儿出来的，“忘儿可有兴趣？”
“宁忧若是觉得无趣的话，不看也无妨。”黎忘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咱们就去看看。”凤月明显然是以黎忘儿的意见为主的。
“那我们便去看看吧。”黎忘儿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说来我还没机会看看这万通寺的法会。”
凤月明轻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住持，“不知法会何时开始？”
“回殿下的话，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住持身上穿着袈裟，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听凤月明有意去听自己的法会，心里一阵高兴，这对于万通寺的名声可是大有好处的，相信以后香客也会越来越多。
后院的人不少，但是没有敢发出声音的，所以凤月明和黎忘儿的话倒是被大多数人听了去。
承恩伯府的一行人显然就在这大多数人中，听着黎忘儿和凤月明两人熟稔的语气，不难猜出两人不止早就认识，甚至关系还不错。
凤月明自打及笄后离京一年多，再回京这大半年以来，除了康王府的时安澈之外，跟贵女们几乎没有什么来往，所以现在跟黎忘儿相处的这么好，一时间众人的想法各异。
凤月明本就是带着黎忘儿来给承恩伯府看的，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小沙弥带着去了住持给她们安排的院落。
黎忘儿进了屋门才叹了口气，扶了扶头上的银饰，“这可比我在苗寨里的时候重多了。”
“毕竟已经是圣女了。”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屋里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气，闻起来倒是不错。
“我们苗疆可没有这么重。”黎忘儿轻声说了一句，脸上带了些许的期待，“你有没有看到承恩伯那一家子的表情？”
“你没看吗？”凤月明略显惊讶的看着黎忘儿，她以为黎忘儿会迫不及待的看承恩伯府众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没看。”黎忘儿一时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有期待也有些害怕，“就想着看她们太刻意了，也就忍了。”
凤月明看黎忘儿有些飘忽的眼神，低头抿嘴露出了一个浅笑，黎忘儿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兽一般，努力的凶狠但是实际上还是爪牙稚嫩。
“这次承恩伯夫人也来了。”凤月明有手撑着下巴，眉眼间全是笑意，“他们应该会在咱们离开之前过来寻你。”
“我倒是想要见见他们。”黎忘儿眼神冰冷，“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想说什么。”
“不会是什么你乐意听的。”凤月明轻笑了一声，“不过也不用担心，反正现在也就是拿他们乐呵一下，真正收拾他们的时候还不到呢。”
这京中的老牌世家，有几个敢说自己没问题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或者闹开了，让百姓都知道了，大多数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承恩伯府上不过就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说来大多不过是仗势欺人，但是偏偏黎忘儿是他家的女儿，还被欺负的不轻，皇帝就算给苗疆一个面子，也不会放过承恩伯府的。
京中少了这么一个没用的承恩伯，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多是京中众人两天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
承恩伯府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左右逢源，硬生生的走到了今天，可惜因为突然出现的黎忘儿，现在马上就要失去自己小心翼翼维护的全部了。
第三百七十章
凤月明和黎忘儿这边的气氛不错，承恩伯老夫人的院落里就沉闷压抑的几乎让人受不了。
带来的几个小辈悄悄的互相使着眼色，大气都不敢喘，任谁都看出了老夫人和主母现在心里恼怒的很了。
“说了不让你动她不让你动她你就是不听。”承恩伯老夫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看着承恩伯夫人的眼神不善。
承恩伯夫人在承恩伯府当家快十年了，走到哪里不夸她一句的，婆母满意，夫君敬重，何时被这么说过，一时间脸上青一片红一片，想要开口说两句为自己辩驳，但是现在的情形又让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是。
“母亲。”四夫人对承恩伯夫人使了个眼色，“这事儿咱家里谁都没想到，怪只能怪那黎忘儿不是成心来认亲的，不然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说的。”
四夫人一向跟承恩伯夫人的关系更好，现在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了，她又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平日里老夫人就更听她的话。
承恩伯老夫人听了四夫人的话，想了想，觉得四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觉得这事儿承恩伯夫人怎么都有责任，“说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将来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就是了，偏偏要做多余的事情。”
四夫人看承恩伯夫人要辩解，悄悄的摇了摇头，这时候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若是顶撞了她，后面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可就是大事了。
承恩伯夫人看见四夫人摇头的动作，咬了咬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母亲说的是。”
“现在她在宁忧殿下的身边，这可不好办了。”承恩伯老夫人犯愁道，他们承恩伯府一向疏远皇室的，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只求保全自己。
宁忧公主凤月明，无疑是承恩伯府绝对不愿接触的那个人，皇室最为尊贵的公主，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若是惹了她不高兴，皇帝想要惩罚他们承恩伯府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母亲。”四夫人给承恩伯老夫人捶着肩，“不如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再让大嫂去见见那黎忘儿？”看向了承恩伯夫人，见她皱了眉，心中叹气，自己这大嫂在府中后宅几乎是说一不二的，若只是家事就算了，现在黎忘儿这事儿，却已经不是单纯的家事了。
“还有一件事情。”四夫人眼看着承恩伯夫人已经要开口拒绝了，急忙继续说了下去，现在这可不能由着承恩伯夫人的性子了，“今日黎忘儿那身衣服……”让她心中有着不安。
“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丫头罢了。”承恩伯夫人神色阴沉的说道，“就算穿的再好又能如何？”显而易见的是看不起黎忘儿。
“大嫂。”四夫人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自己这个大嫂平日在外行事想来大方得体，但是对着自家人的性子就十分差了，“你还记得京中这小半个月的传言吗？”
“什么？”承恩伯夫人现在心烦意乱的，“京里每天那么多的传言，你说的是哪个？”
“苗疆圣女在一年前救了宁忧殿下的传言。”四夫人的声音很低，但是这话一出，却重重的敲在了屋里人的心上。
“这不可能！”承恩伯夫人马上就否定了四夫人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是苗疆圣女！”她不愿相信，内心里却是清楚，这恐怕是真的。
“够了！”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脸色比之前更为难看。
“母亲。”四夫人轻轻的拍着老夫人的后背，“您莫要生气，这不过是个猜测。”
“猜测猜测。”承恩伯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苗女怎么可能让殿下如此重视。”
老夫人的话让承恩伯夫人的脸色更为难看，但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四夫人看了看周围的小辈，“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嗯。”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了承恩伯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儿媳妇是她精挑细选的，平日里行事作风很是不错，但是遇到大事的时候经常就顶不住了，“老大家的，待会儿你看看有没有机会去单独见见黎忘儿，切莫强求，别惹得她不高兴，更不要去惹到宁忧殿下。”
承恩伯夫人的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应下了此事。
老夫人看着承恩伯夫人的神情，心中暗叹，想着一会儿不行让四儿媳一起去，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
凤月明和黎忘儿是在沙弥前来邀请后，才起身前往正殿的，来礼佛的各家已经都等着了，住持也坐在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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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宁忧。”黎忘儿在一旁开了口，“我先去后院逛逛，你说完话再来寻我。”说着还对面露感激的林玉容点了点头。
“也好。”凤月明点头应了一声，看黎忘儿离开后，看向林玉容，“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别处说吧。”
“好。”林玉容避开了凤月明的视线，跟在了凤月明的身后。
两人就沉默着走着，直到凤月明的院落外，虽然凤月明不在这里住，但庙里还是给她准备了一个院落。
“说吧。”凤月明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玉容。
林玉容本就是得了婆婆的吩咐才来找凤月明的，现在凤月明这么一问，她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凤月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林玉容眼神有些无奈，“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林玉容咬住了嘴唇，在之前听到婆婆让她来引走凤月明的时候，明明心里是真的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的，但是现在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大概是因为她来找凤月明的心思不单纯吧。
凤月明看着林玉容隐隐带着懊恼的眼神，又是一声轻叹，“看来你是真没什么话与我说了。”顿了顿，“即便你是帮着承恩伯府来将我引走的？”
林玉容的瞳孔一缩，她没想到凤月明竟是什么都清楚，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现在只想消失在这里。
凤月明看着林玉容这样，摇了摇头，“知归，安排人送吴夫人回去。”语气已经生疏了许多，“忘儿的身边有人保护吗？”
“一直都有的。”知归轻声的说了句，看向了林玉容，“吴夫人，请吧。”
林玉容又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凤月明，福了福身，跟着知归安排的人离开了。
桃苏看林玉容就这么离开了，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凤月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就是觉得林二姑娘这么久没见，变了许多。”桃苏也是看着凤月明和林玉容当年关系多好的，现在看着两人生疏成了这样，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毕竟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凤月明轻笑着说了一句，“而且我们都长大了，总不是那不懂事的时候了。”
“嗯。”桃苏看凤月明没有为此事伤神，也就放下了心，“殿下可要先休息一会儿？”
“去安排下，待黎忘儿回来后就该回宫了。”凤月明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院落中。
……
毕竟已经是三月末了，春花已经陆续绽放，万通寺后山平日里少有香客前来，景色清幽。
黎忘儿身边的两个宫女都是暗卫，而她身上的本命蛊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安全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
“何佳言。”
黎忘儿的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往前走，欣赏着身边的美景。
“何佳言！”少女的声音尖利刺耳，“我母亲叫你你没听到吗？你还有没有半点对长辈的尊敬？”伴随着质问的话，挡在了黎忘儿的面前。
黎忘儿这才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下巴，“你是何人？”
“你！”少女不敢置信的指着黎忘儿，“你竟然敢装作不认识我？”
黎忘儿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你是什么人我要认识你？”
“你！”少女往前走了一步，手看着就要扬了起来。
“佳怡，不得无礼。”承恩伯夫人看到了黎忘儿身后宫女的小动作，脸色微变，黎忘儿身边跟着的宫女到底是哪儿来的，几乎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黎忘儿看到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承恩伯夫人快步的走了过来，眼神丝毫未变。
承恩伯夫人本来走的速度就不快，就是为了让黎忘儿的心里有压力，但是她现在的反应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倒是让她现在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可笑。
“这位是？”黎忘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承恩伯夫人，现在的她看见这个女人，还是会打从心底里产生怀疑，苗疆人向来是直来直去，对于这种口蜜腹剑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我是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夫人在走到黎忘儿面前之前，也是怀疑过面前性情冷淡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那个外室女，但是站在黎忘儿的面前，她心中终于确定了，这个人的确是她之前下毒的那个女人。
黎忘儿笑看着承恩伯夫人凝重的神情，嗤笑了一声，“我没忘。”这么一句话就承认了她的身份，她显然不打算继续逗这对母女了。
“果然是你！”何佳怡伸手指着黎忘儿，“何佳言你竟是敢对嫡母不敬！”
承恩伯夫人一听黎忘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松了口气，只要肯承认就好了，自己是对方的嫡母总是可以压制住她的。
“你在说什么？”黎忘儿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我是苗疆的圣女，黎忘儿。”又看向了承恩伯夫人，“夫人，我与承恩伯府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胡说！”何佳怡没想到黎忘儿会干脆的否认了自己的身份，脸色一变，“你明明是我的……”想想黎忘儿的身份，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的什么？”黎忘儿可是清楚的很，面前的这个何佳怡可是最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她的姐姐了，就连承恩伯老夫人说了，她回去也是会跟承恩伯夫人闹一闹。
“你明明是我爹的外室女！”何佳怡看着黎忘儿似笑非笑的神情，脑子一热就将自己私下里和母亲对黎忘儿的称呼说了出来。
黎忘儿眼神暗沉，笑看了承恩伯夫人一眼，“外室女？”
承恩伯夫人被黎忘儿这个毫无温度的眼神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闪躲过了她的眼神。
黎忘儿看承恩伯夫人这个样子，“无雨，我没记错的话我是苗疆的来使？”
“是的，您是苗疆的来使，是宁忧殿下最为尊贵的客人。”无雨在黎忘儿的身后说着。
“但是这承恩伯府现在可是惹得我很不高兴。”黎忘儿笑看着何佳怡不敢置信的眼神，笑着说道。
无雨的视线在承恩伯夫人和何佳怡的身上扫过，“既然惹了您不高兴，那么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承恩伯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这可不是她和自己的女儿要遭殃，惹了凤月明搞不好整个承恩伯府都要一起被罚，“黎忘儿，你这样你父亲会怎么想？”
“我怎么知道他会怎么想？”黎忘儿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毕竟我自幼就是个孤女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承恩伯夫人这下真的是心慌了，看来这黎忘儿是不打算认亲了，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安排人下的毒，但是她怎么能发现的？而且看她的气色显然是解了毒。
黎忘儿笑看着母女二人变换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来，便是你们出去说我是承恩伯的女儿……”笑看着两人竖起耳朵的样子，“恐怕也是没人会信的吧？”
承恩伯夫人看着黎忘儿的脸，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她发现真的如同黎忘儿所说的那般，她竟是没法证明这黎忘儿是承恩伯的女儿，除了他们承恩伯府上的人以外，黎忘儿这半年以来根本没见过外人，当初证明她身份的传家玉佩早就被她给了自己的儿子，而长相上，黎忘儿也是更像她的娘亲。
“所以啊。”黎忘儿笑看着承恩伯夫人，“以后您离我就远着点。”
“你……你就不怕我去跟宁忧殿下说？”承恩伯夫人着实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到这个开口威胁道。
“跟我说什么？”凤月明正好走到黎忘儿的身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几个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承恩伯夫人，她虽是这么吓唬凤月明，但是真让她去找，也是害怕的。
“大概是我在承恩伯府的一些事情吧。”黎忘儿轻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一会儿我回去我们就回宫吗？”
“等了你一会儿，看你还没回来就过来了。”凤月明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番承恩伯夫人，又看了看她身边带着恐慌的少女，“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该回宫了。”
“完了。”黎忘儿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承恩伯夫人和何佳怡，“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万没想到这母女二人竟是连来寻自己的目的都没有说“我们回去吧。”
承恩伯夫人在黎忘儿提到承恩伯府的时候神色大变，她本以为黎忘儿是瞒着凤月明的，哪知道竟是早就已经告诉过她，所以说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闹剧。
“我看承恩伯夫人好像还有话想说的样子。”凤月明看着承恩伯夫人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承恩伯夫人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哪儿还想得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嘴张张合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应该是没什么想说的了。”黎忘儿这半年来对承恩伯夫人也是有些了解，这人向来欺软怕硬，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被接进承恩伯府，“我们回去了。”
“等等！”承恩伯夫人看两人转身想要离开，下意识的张嘴阻止了两人，她今天可是得了婆母的命令来的，现在不止本来的目的没达到，看来还惹着黎忘儿了，想想回去都不会有好果子，所以下意识的阻止了两人。
“怎么？”黎忘儿回头看向承恩伯夫人，脸上已经带了不耐烦，“承恩伯夫人可还有事？”
承恩伯夫人看着黎忘儿，心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麻，让她对黎忘儿低头又不甘心，但是现在说些什么再惹怒她又会极为麻烦，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承恩伯夫人不用着急。”黎忘儿轻笑了一声，开了口，“我与承恩伯府的事情还没完呢，您好好保重身体，慢慢等着啊。”说完看向了凤月明，“宁忧，我们回宫吧。”
凤月明点了点头，看了眼自打她来之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何佳怡，眉头微蹙，这姑娘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了。
“殿下。”知归听了来人小声汇报的事情之后开了口。
“何事？”凤月明看向知归。
“太子殿下和康王世子前来接您和圣女回宫了。”知归低声说道。
“哥哥他们来了啊。”凤月明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看向黎忘儿，“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也不好让哥哥他们久等。”
“嗯。”黎忘儿也是笑着应了一声，又看了那对母女一眼，这才跟着凤月明一起离开了。
待看不到凤月明两人的身影之后，承恩伯夫人那口气才松了下来，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娘亲！”何佳怡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扶承恩伯夫人，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冷汗，脸色和唇色都是惨白惨白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承恩伯夫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自己女儿的手，“佳怡，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是？”
何佳怡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少女，这会儿哪知道该怎么办，被这么一问也是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承恩伯夫人的语气悲切，她也知道连自己都想不出来的事情，何佳怡怎么可能会有办法，捂着脸忍不住哭了出来。
……
“感觉怎么样？”凤月明的语气带了几分期待，显然很想知道黎忘儿现在的心情。
“就好像……”黎忘儿笑了笑，“差了点什么，毕竟只是一个承恩伯夫人，而且嘴上讨得几句便宜，也就是现在高兴了些。”
“这样。”凤月明不意外黎忘儿此时的想法，点了点头，“说的没错，不过还有时间，毕竟你回苗疆也要等望月教处理了之后。”
黎忘儿听凤月明这么说，神情微变，“我倒是没想到望月教这么能藏。”
自打凤月明他们回京之后，朝廷就派人出去清剿望月教，但是望月教这么大的一个教派竟是化整为零，一时间想要完全清理难度增加了不少，而且望月教中不少教众擅长蛊毒，清理起来也的确麻烦的很。
“不过他们现在这样人数也是在慢慢减少的。”凤月明轻声说道，“胆子都大到这种程度了，若是不好好的惩戒一番，以后江湖上其他的门派有样学样，朝廷和百姓就没有安宁了。”
“嗯。”黎忘儿应了一声，自己前些日子接到了长老的来信，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下。
望月教的教众大多是各个寨子的叛徒，有了朝廷牵头，他们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而且朝廷因为黎忘儿的关系，专门派人去苗寨教他们种植农作物。
“哥哥！阿初！”凤月明看到时霖初两人，也不再继续跟黎忘儿说话了，笑着喊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三章
凤云开和时霖初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来这万通寺的大多是后宅妇人，一时倒是没人敢上前了。
不少少女含羞带怯的悄悄偷瞄两人，时霖初还少一些，毕竟他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这京城里的女子想要嫁他也只能瞄着那侧妃的位置，家中门户稍小一些的可能还有这么个心思，但是大户人家必然不愿，即便时霖初的正妻是当朝的公主，但是凤云开就不同了，不说他至今尚未定下亲事，就说他的太子身份也足以让一帮贵女趋之若鹜了。
凤月明在看到两人的时候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对两人挥了挥手。
凤云开和时霖初两人本来正在闲聊，看到凤月明的时候，两人同时下马走了过来。
“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凤月明即便已经知道两人过来接自己，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高兴。
“今日有事出城了一趟，看离这里不远就过来接你。”凤云开看凤月明这么精神的样子很是高兴，回京的这大半年来，皇后费尽了心思给凤月明调养身体，才让她气色和身子都慢慢的好起来。
“那我们回去吧。”凤月明笑看向时霖初，“阿初有段时间没进宫了，最近很忙吗？”
“事情有些多。”时霖初笑的温和，他毕竟是外男，又快要及冠了，经常去后宫总是不合适的。
凤月明也没在这事儿上过多纠结，点了点头，“你们现在也太忙了。”
“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宫说。”凤云开笑着说道，“今天康王妃专门进宫给你带了东西。”
“那要赶紧回去了。”凤月明说着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
马车上，凤月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着黎忘儿，“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黎忘儿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就没有觉得很高兴。”
凤月明听了黎忘儿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还能后悔，真的等父皇的圣旨下了，那谁都保不了承恩伯。”
黎忘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了纠结的神情，接着将这口气吐了出来，睁开眼睛看着凤月明，眼神坚定，“不后悔的，他与我再无关系了。”
凤月明轻轻点了点头，她多少能理解一些黎忘儿的想法，前世的时候她也是期待过庆王，只是最后和庆王敌对的时候，她心中的恨意并不少，有过期待才会失望，但是毕竟没有相处过，说感情多深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之后的报复自然也不会手软。
“不过还是再等等。”黎忘儿低头露出了一个浅笑，“今天还不不够，还不够的。”
凤月明点了点头，既然当初已经答应了黎忘儿，那么现在就不会后悔，只要黎忘儿说，她就会尽量帮她实现。
……
凤云开和时霖初骑着马跟着马车，对于凤月明两个的打算两人都是知道一些，凤月明对待神佛的台态度一向散漫，而黎忘儿作为苗疆女，本身有她的信仰，所以两人在这个时候来万通寺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黎忘儿在承恩伯府上的事情多少人知道？”凤云开没事的时候也不介意帮凤月明她们扫清障碍。
时霖初听凤云开这么问，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承恩伯府是怎么想的，将黎忘儿的事情藏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凤云开也是略感惊讶，毕竟之前虽然是听黎忘儿说了，但是却没想到这承恩伯夫人竟是一次没有带黎忘儿出去，甚至介绍给亲戚们认识。
“想来是不愿将长女的身份让出去吧，嫡女和嫡长女还是有差距的。”时霖初对于这些人家的心思更清楚一些，毕竟对于皇室来说，序齿并不重要，即便凤云开不是长子，那么他依旧会是太子。
“这种小心思。”凤云开轻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倒是方便了月明她们。”
“嗯。”时霖初点了点头，“现在就算是有人说黎忘儿是承恩伯的女儿，只要她自己不承认，估计相信的人不会多。”
……
凤月明将黎忘儿送去了栖鸾宫，然后自己则是去了坤宁宫，现在她只要没事，几乎每晚都会去坤宁宫陪皇后用膳，有的时候皇帝或者凤云开也会来这里。
皇后看凤月明走了进来，面上露出了笑容，本来交代吴嬷嬷的事情也中断了，“今天去万通寺好玩吗？”
“有什么好玩的。”凤月明坐到了皇后的身侧，“我去做什么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承恩伯夫人看着是个好的。”皇后感叹道。
承恩伯府毕竟爵位不低，每年还是要进宫几次的，皇后对于这些夫人们大多都有个印象。
“行事作风小家子气了些。”凤月明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看着皇后放在一旁的布匹，“这布料哪儿来的？”红色的布料上面是同色的暗纹，明显是贡品，但是她记得今年还不到进贡的时候。
“这是你舅母送过来的。”皇后轻轻拍了下凤月明的后背，评价承恩柏夫人的事情不是凤月明应该做的，“给你做身衣服，这红色太过于鲜艳了，也就适合你这年纪的姑娘。”
凤月明这一年多以来做的红色衣服极多，玉红、茶花红、海棠红等等等等，但是正红却是没有的，看着这正红色的布匹，倒是不知道该做成什么样子在什么场合穿，正红色看起来总是有些太过于郑重，平日里穿显然不怎么合适，但是重要一些的场合，凤月明又有自己专门的礼服。
皇后看凤月明有些犯愁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若是觉得不知做成什么款式，放着也行，等你成婚了之后再穿。”
凤月明摩挲着布料的手一顿，略带惊讶的看着皇后，“成婚后？”
“嗯。”皇后面上已经带了几分不舍，摸着凤月明的头发，“今天你舅母进宫也是为了此事，明年待你过了生辰之后，就差不多该出嫁了。”
“这样吗？”凤月明心里竟是觉得有些复杂，有不舍也有迷茫，前世的她即便是与时霖初在一起，也从未成婚过，前世的她直到出嫁，都只是烨朝的公主。
第三百七十四章
凤月明带着那红色的布匹回到了栖鸾宫，黎忘儿正在跟着宫女学习烨朝的文字，看她走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凤月明笑着对黎忘儿点了点头，“桃苏，将这布匹先放回库房中。”
“是。”桃苏应了一声。
“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黎忘儿看着凤月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
“你学的挺快的，现在连成语都会用了。”凤月明笑着坐在了黎忘儿的对面，喝了一口宫女奉上来的茶，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说了下我的婚事。”
“这是喜事啊，你怎么这么个表情？”黎忘儿心中不解，看凤月明的表情不是多开心的样子。
“是喜事。”凤月明并不是觉得不高兴，只是心情复杂一时倒是笑不出来，“大概是觉得要嫁人有些早了。”
“我记得你的年纪在烨朝已经算是晚的了？”黎忘儿这一个月一直在学习烨朝的文字和习俗，她记得教导她的宫女提到过。
“的确是晚的了。”凤月明点了点头，“一般女儿家很少有出嫁这么晚的，我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疼爱我，所以多留了我两年。”
“康王妃和世子都对你很好。”黎忘儿笑着拍了拍凤月明的手背，安慰着她，“你嫁过去会幸福的。”
“嗯。”凤月明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凤月明得知自己的婚事差不多定下来了之后，比之前更是深居简出，大多数的时候就留在栖鸾宫里。
中间见过时霖初一次，他显然也是知道了婚事快定了，一看凤月明看自己的神情有异就猜到她大概是因为婚事不安。
“婚事还有最少一年，这段时间我的院落也要修建，要给你单独留出来一间。”时霖初说的不是很清楚，却是让凤月明的眼睛一亮。
时间过得很快，四月底的时候，秀女们在四月底的时候进了宫，宫里甚至整个京城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这次是大选，除了一些宫女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些秀女中的一些人可能填充后宫。
皇帝现在正值壮年，若是入了宫成为妃嫔，一些家境不是那么好的女子几乎可以让家族一步登天，若是生下皇子或者公主，那以后谁说得准。
入宫的心情各有不同，有期待的，有情愿的，自然就有排斥的，但是大选不是儿戏，秀女们情愿与否并不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常年在外的臣子上了奏折，将家眷送回了京城，而目标则是凤云开。
太子凤云开还有不到两个月及冠，太子妃之位却是一直悬而未决，不少人猜测太子行冠礼的时候可能会宣布册立太子妃的圣旨。
皇帝心中的太子妃人选到底是谁，整个后宫之中可能也就皇后知道了，凤月明是不安的，若还是前世那户人家的女儿，那她是打算常驻边城的。
凤月明的心中一直有着这个忧虑，但是想想前世和今生的情况毕竟不同，皇帝也未必会选择当初的那家了。
……
皇后闲了不到一个月再次忙碌了起来，皇帝只打算在这届秀女中选几个年纪合适家境一般的女子填充后宫，说来提前举办选秀本就是为了防着一些人打后宫的主意，若是真按照正常的时间，有几家的女儿可就可以凭借选秀入宫了。
凤月明本就深居简出，秀女们又只能在储秀宫的范围内行走，连相遇都没有，在彻底选出来之前怎么都是毫无关系的人。
“什么？”凤月明面露惊讶的看着桃苏，“你说储秀宫打起来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大了说是藐视皇权，小了的话就是管教嬷嬷们惩戒一番也就过了，但是现在都传到凤月明这里，还是从桃苏这里传出来的，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是个平民女子闹起来的。”桃苏轻声说道，“只是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走。”凤月明说着站起了身，“我们去母后那里看看。”
选秀的事宜本就是皇后安排的，出了这种事情，怕也是恼怒了。
凤月明匆匆到了皇后的坤宁宫，果不其然看出皇后眉宇间的薄怒。
“母后。”凤月明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了皇后的身边，“母后怎么生气了？女儿这些日子可是很乖的。”
“你这孩子啊。”皇后看到凤月明过来心情好了些许，“过来给母后看看，母后这些日子事情多，也没管你，身体如何？”
“还不错。”凤月明看起来十足乖巧，“平日里母后着人送来的食物都有好好吃。”看了看一旁的吴嬷嬷，“倒是何事让母后如此生气。”
“无事。”皇后笑着摸了摸凤月明的头发。
“母后就会瞒着我。”凤月明轻声说道，接着看向了吴嬷嬷，“吴嬷嬷你来说。”
吴嬷嬷为难的看着凤月明，又看了看皇后，皇后明摆着是不愿凤月明知道的。
“好了好了。”皇后无奈的看着凤月明，“就是秀女那边出了点事情要处理下。”
“原来是她们啊。”凤月明扬了扬眉，“做了什么还让母后生气了？”
皇后哪儿能不知道凤月明的小心思，点了点她的鼻尖，“听说了？还在这里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平日里凤月明过来再早也是下午了，像是这样上午就跑过来的，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母后若是放心的话，不如我去看看？”凤月明是打算去看看这些秀女了，而且若是能让她们安分一些就更好了。
皇后看凤月明说笑般的语气，轻轻摇了摇头，“吴嬷嬷你陪着月明去看看。”
“母后放心。”凤月明搂着皇后的胳膊，“我不会吓到她们的。”
皇后可不信凤月明的话，前些日子承恩伯夫人还来求过她，看着憔悴不堪，显然已经要撑不住了，“乖着点。”
“知道啦。”凤月明拖长了语气应了一声，站起了身，“走吧，吴嬷嬷，去看看那些秀女。”
皇后看凤月明带着人离开，脸上的笑容满是慈爱，平日里担心凤月明的身体，若不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话，她也不会将事情交给她。
虽然是从辛嬷嬷口中和承恩伯府的事情也看出了几分凤月明的手段，但大多还都是属于小孩子的小打小闹，选秀是朝廷乃至烨朝的大事，凤月明的处理也是会让她更了解一些。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凤月明在沿途一直听吴嬷嬷讲述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但是并未怎么上心，双方无论哪边必然都会说一些避重就轻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吴嬷嬷说的能还原七成真相就已经不错了，而且她去也不是给双方做主的。
凤月明突然到访储秀宫，这让管事嬷嬷们都慌成了一片，这个宁忧公主不好惹的传言在宫中可是人尽皆知，就看她的栖鸾宫至今少有消息能传出来就可见一斑了。
秀女们看平日里严厉吓人的嬷嬷们如此紧张，心中除了惶恐之外倒是升起了好奇，今日一早就出了事情，她们早就听嬷嬷说坤宁宫会来人处理，但是没想到直接就来了个公主。
凤月明走进储秀宫，掌事嬷嬷们已经带着秀女在门口位置等着了，见她进来一群人跪下行了礼。
“起来吧。”凤月明的视线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不要耽误时间。”
“是。”掌事嬷嬷连忙起来带着凤月明就往储秀宫的正厅走去。
储秀宫只会在选秀的时候开启，尽管这里现在有这么多的秀女，但是正厅给人的感觉还是冷冷清清。
“把人带上来吧。”凤月明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一个掌事嬷嬷带着十多个小太监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将早上打架的七个人带了上来。
凤月明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身上扫过，在看到其中一个秀女的时候，视线略微一顿。
“殿下，就是她们了。”掌事嬷嬷说来也不愿意闹到这种程度，以前选秀也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嬷嬷们小惩大诫一番也就过去了，但是今日偏偏有御膳房的在，也就压不下去了。
凤月明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着，视线在秀女之间来回，大多数的时候落在地上跪着的几名秀女身上。
跪在地上的秀女们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要说，但是凤月明不问她们也不敢开口，时间一长，心中的惶恐便开始蔓延了。
凤月明看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打架的秀女全部逐出宫。”
所有人都没想到凤月明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做出反应。
“掌事嬷嬷们罚一个月俸禄。”凤月明可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凤月明懒得废话，但是几个被罚的秀女们可不能接受，愣了之后纷纷的张嘴抱屈。
掌事嬷嬷们倒是牙关紧咬，什么都不敢说，她们既然了解凤月明的性子，自然也知道这时候无论说什么结果都只能让自己更难看。
凤月明听那些秀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她头疼不说，还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瓷杯破碎的声音让底下的秀女们安静了下来，皆是惊魂未定的看着凤月明。
凤月明从桃苏的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指上沾的水，“我说的话是没听见吗？”
这时候上来十几个小太监上前就要拉几个秀女。
“你做什么！我可是定海侯的嫡女。”一个秀女一边挣扎一边喊了出来，“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们这些人就会仗势欺人！”另外一个秀女也在大声的喊道。
凤月明这才分出了眼神看了两人一眼，一看是之前说的两个最先动手的，起了几分兴致，抬起了手，阻止了小太监的动作。
“我可是定海侯的女儿！”首先说话的少女以为凤月明是顾忌她父亲的身份，微微抬起了下巴，看起来宛如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你们这些人除了以势压人还会什么！”另外一名少女朝着定海侯的女儿呛声道。
“我就以势压人怎么了？”定海侯的女儿不服输的说道，“起码现在我留在宫里，而你要被赶出皇宫了。”
“谁说你会被留在宫里的？”凤月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你说什么？”定海侯的女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月明，“我可是定海侯的女儿。”
“我知道，你说了几遍了。”凤月明轻笑了一声，“可是那又如何呢？”
定海侯的女儿张了张嘴，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从未遇到如此情况，以前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么什么事情几乎都会迎刃而解，即便是在这储秀宫也是如此，这里她的身份最高，秀女也大多听她的话。
“不过是定海侯的女儿罢了。”凤月明的语气不难听出对定海侯的轻慢。
说来如果是二十年前，凤月明不会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对定海侯家的姑娘如此说话，毕竟沿海抗倭定海侯一家一向是中流砥柱，只是这二十年以来，定海侯家中后辈子孙愈发的平庸，而沿海也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将领，定海侯一家在沿海至今不倒不过是因为皇帝的优待罢了。
“你……”定海侯的女儿完全忘了面前的人是当今的宁忧公主，在身份上是烨朝数得上的尊贵。
“你是定海侯的女儿。”凤月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而我是陛下的女儿。”
凤月明这话一出，在场的秀女皆是一愣，而定海侯的女儿更是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凤月明。
“我让你们离宫不是商量也不是通知，我是将你们逐出了皇宫。”凤月明的语气很认真，任谁都不难听出她话语中的认真。
“你不能……”定海侯的女儿愣愣的看着凤月明，半晌竟是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能。”凤月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定海侯的女儿，“进了这储秀宫，你们就是秀女，之前的身份皆是过往。”
在场聪明一些的秀女已经低下了头，作出了聆听教诲的姿态，而一些反应慢些的秀女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凤月明。
“所以你是谁，是定海侯的女儿也好，是其他什么侯爷王爷的女儿也罢，我将你逐出宫你就必须出宫。”凤月明轻笑了一声，看着定海侯女儿脸上的震惊，“至于其他留下的秀女。”视线在这些秀女的身上扫过，“即便你们以后成为了宫妃，可以不用对我行礼，但是不代表你们可以凌驾于我之上。”看着或不解或拘谨或恭谨的在场秀女，视线最后落在了定海侯女儿的身上，“明白了吗？”
定海侯女儿看着正笑看着自己的凤月明，她突然觉得或许已经没办法了，自己大概真的要被逐出皇宫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凤月明看定海侯女儿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这时候有小太监上来将她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