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排球大的弹孔
所有宝石都摆放得完美无缺的那一刻,所有的宝石下方都出现了一条炫目的光路,那些光路也按照某种规律流动着,最终在地上绘出一个闪闪发光的法阵。
那个家伙站起身,看着这一切,眼中闪烁着某种病态的狂热。
而此时此刻指挥官阁下的恐惧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虽说他还是不清楚这些玩意儿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但他并不认为这会是对自己有益的,至少从对方的表情里他就能读出来这点。
那表情是更让他害怕的,他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宗教能让一个贵族出身,生活富足的华族儿郎,在被抓住的这短短数天内变成这般病态的疯子。
这得是邪教才能做到的效率吧?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向上级建言,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摧毁掉这个所谓的天使神教。
太TND恐怖了,如果任由这个教派在国内肆意传播下去,天知道过几年这个国家是姓华还是姓它们那个所谓的“神”。
所以他必须要为此提出自己的意见。
当然,前提是他这次能够活着出去。
“喂?是我,什么?不可能!你这样……”
也许是老天有眼,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侧后方传来。
虽然脑袋还是转不过去,但他知道那是自己人的声音。
来人是个随行特勤人员,在部门里是出了名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白了就是个永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
喜欢戴耳机,放着好大声的歌,不摘下来哪怕把嘴贴到他耳边咆孝都听不见那种。
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吹风听歌,天大的动静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接着电话回来了,
“卧槽!”
一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很自然的就喊出了全国通用的国粹。
然后毫不犹豫的拔枪就射。
陆军情报局特勤人员使用的是,泰西都护府境内,原铁十字公国格洛克公司制造的9毫米制式手枪。
得益于该国传统的严谨作风,这类手枪的质量非常好,在得到批准后便在统一联合境内大量列装,陆军情报局就是最先列装的部门之一。
该系列手枪在中近距离的杀伤效果在同时代手枪中名列前茅,十米都不到的距离,哪怕是穿防弹衣都形同虚设。
本着“交火即清空弹夹”的原则,从紧急情况腰射到持续射击直至完成标准架枪动作,再到弹夹打空,这位特勤人员只用了不到十秒。
他虽说比不上专业训练的“快枪手”,但也算是部门内打靶比赛的佼佼者了。
总共十五发装弹,全部命中目标,将对方打得都成漏斗了。
但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哪怕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浸满了,贯穿伤赋予的足足三十个窟窿让其看起来几乎不成人样,但这家伙居然依旧坚挺着没有倒下。
身体甚至连一点摇晃都没有,依旧稳稳的站立着,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死死的看着将自己定制西装打坏的家伙。
“艹艹艹!这什么怪物!捏麻麻的!我还就不信打不死了!”
看着眼前这愈发诡异骇人的画面,那位特勤人员非但没有因为恐惧而退却,而是骂骂咧咧的迅速重新装弹,然后再次向着那具被自己打成马蜂窝的躯体倾泻火力。
之前是因为太急了,来不及精确瞄准,虽说全部命中但都没打到什么要害。
这次他学乖了,全部都照着脑袋打,那场面可以说是现场直播毁容了。
但更加恐怖的情况发生了,哪怕是被打得面目全非,那张脸都看不出人样了,这个家伙依然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紧接着,那躯体开始了诡异的抽搐,关节扭动的卡卡声不绝于耳,把这份直击心灵的恐怖拉到了全新的高度。
这下换了谁都该开始害怕了。
“我的太祖太宗啊……”
他看着这完全无法用正常认知来解释的诡异景象,喃喃自语的跪倒在地,手中的枪也掉在了一旁,全然一副丧失了抵抗能力的崩溃样。
许是他的随口说出的祈祷得到了回应,就在那个堪称梦魔一般的人形生物抽搐着朝他慢慢逼近的时候,一发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弹从另一边打穿了控制室那“脆弱”的钢板枪,射穿了那个怪物的脑袋。
虽说大部分狙击步枪的子弹和寻常步枪弹比起来都称得上是“大口径”,但这枚子弹实在是大得有些离谱了。
至少在命中那个怪物的脑袋时,炸碎开四散飞溅的血肉碎骨涂满了整个控制室的内墙,让在场的两人都成了“血人”。
其中就属被定住动不了还离得最近的指挥官阁下最惨,那直接就被湖了一脸的烂肉,甚至还有飞出来的半截断指怼进了他的鼻孔里,直接给卡那儿了,那模样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能起到如此震撼的杀伤效果,是因为这一枪竟然直接就“打爆了”怪物的整个上半身,就剩那一双“大长腿”杵在原地。
虽说这死状确实太恶心人了一点,但好歹也不再那儿抽搐了。
毕竟只剩一半了,想抽抽也抽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在场的两人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惊讶得连溅到身上和脸上的骨肉碎片都顾不上去擦了。
好吧,其中一位本来也说不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怪物好像是真的死透了,毕竟要是碎成这样了还不死那就超纲了啊……
“太祖太宗保佑,劳资这回应该算是死里逃生了吧。
MD腿现在还在抖呢,真TND哈人。”
愣了不知道多久,还能动弹的那位特勤人员终于是擦了擦脸上的“肉湖湖”,恶心得疯狂皱眉甩手爆粗口。
他转头看看墙上的那个弹孔,娘希匹的比排球还大的洞是怎么打出来的???
再看看还杵在那儿的一双“大长腿”,只觉得自己要是挨上这一下,估计都不用埋了,清理现场的人得那铲子来才能把自己弄走。
“哎卧槽!这怎么有种莫名的即视感!劳资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句话的说?”
外头的枪声和爆炸声依然是响个不停,天知道他得是有多心大,才能在这儿胡思乱想、信口胡扯。
“带你的领导走,这里的情况已经不是你们能处理的了。”
通讯耳机里传来了陌生的电子音,生硬冷酷得就像是有人用锤子砸他的耳朵,但他却不由自主的选择了服从。
这是陆军情报局的内部频道啊!谁有这本事入侵进来还直接用来给他下命令?
以他“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这人不是领导就是领导的领导,反正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总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外头的枪炮声确实也不像是他能搞定的事儿,转头扛起还是动弹不得的领导,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去。
第七百六十八章:生意嘛,不寒碜。
画面不断拉远拉高,一直拉到长安新城区上空的云层之上,一台狙击型号的外骨骼机甲靠着飞行背包组件悬停于空中。
它的手里还架着一把大得实在有些离谱的热能光束狙击步枪。
有多大呢?光是那狙击镜都比人的脑袋宽大了小半圈,长度更是不用说,按米算的。
与之相对的是更大的狙击辅助组件,正正方方的样子直接安装在机体的头部,搞得像是在头上套了个保险箱。
还有那保底得有两三米的隔热枪管,总之就是要大大大,怎么大怎么来。
再加上直径有成年人肩宽的供能槽,这把武器已经完全可以被称之为炮了。
“是生命咒印,不清楚是什么级别的,但这样的恢复速度估计也低不了。
按照最高级的判断吧,你们大概还有八分钟的时间处理。
动作一定要快啊!
等它恢复过来可就不好处理了。”
驾驶员借助卫星传递到头盔信息终端的实时画面、射击校准参数甚至射程内所有区域每毫秒的平均风速变化,等等诸多的庞大综合数据来完成超视距精准射击的工作。
虽说在真正射击的时候,终端系统和辅助人工智能会将一切都调整完美,他只需要准时扣下扳机就行了。
但跨越如此远的距离,哪怕是速度快到无法测算的热能光束也要等待数秒才能命中,而现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他不得不提醒已经抵达现场的战友抓紧时间。
“我说啊,还没到时间呢,你还是赶紧把附加目标处理掉再催我们吧。
你打得准一点,我们等会儿也轻松点。”
然而听了他的“善意”提醒,千里之外的队友非但没有半点儿感激的意思,竟还反过来催促他完成剩下的工作。
他也不打算反呛回去,而是默默的把十字准星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也就是其中一台仍然在屠戮着陆军情报局人员的“拼凑型坦克”。
数秒后,又一道炙热得可以跟太阳一较高下的热能光束。
那火红的光束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飞过天空,贯穿并冲散了一大片积雨云,让该区域的天气预报变得相当不准确,而后准确无误的击穿了目标。
这道光束轻而易举的在各种高强度合金以及复合材料组成的车体上,钻出了一个一人宽的巨大弹孔。
无数道发亮的裂纹沿着弹孔蔓延开来,几乎就在转瞬间,这台几十吨重的的坦克便被毁灭性的爆炸火球给吞噬殆尽,骇人的爆炸冲击波冲飞了堆放在方圆数百米内的集装箱堆。
离谱的是,这场爆炸还把一台吊装机给硬生生的直接掀翻在了江边,若是此时还有狙击手待在上面,那估计也得凶多吉少了。
能制造出这种规模的爆炸威力,主要是热能光束和车体内的弹药产生了剧烈反应,这其实是密钥部负责此项武器开发的科学家有意为之。
热能武器,这是密钥部开发的新时代光束武器的通称。
这个热能并不是指传统意义上的热能,而是由两个词:高温度、高能量,组合而成。
又因为温能武器听起来属实不好听。
所以还是转化成了华族文化中与高温度对应的单个字:“热”。
于是对于“热能”一词的新解释就诞生了。
他们经过无数次实验,让旗下的所有热能武器都附带上了某种异常属性,一旦接触到任何武器弹药,都会引发剧烈的爆炸,威力通常远超所接触弹药本身的爆炸能量上限。
实验中造成的破坏和经济损失至今都让财务科的负责人心有余季,最严重的一次居然让附近居民以为地震了,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搞得满大街都是不明所以、衣衫不整的老百姓。
这事儿直接惊动了总参谋部,克来德曼亲自下场给了他们一个“通报批评”,据说好几位上级领导的脸都被打成猪头了。甚至连宁王殿下都莫名其妙的受了牵连,那张让万千少女可望而不可及的俊脸都如锅底般的黑了好几天。
自那以后,相关实验每次出问题都能让各级领导感到心肺停止一般的惊恐。
而其他部门都把热能武器有关的实验,笑称是“部门领导谋杀实验”。
不过付出这么些代价也是值得的,第一个热能武器立项在顺利完成并投产后,便得到了各级部队的一致好评,也因此获得了大量的订单。
时至今日,至少有数种已经完善的热能武器在统一联合军中得到了部分列装。
之所以没有大规模装备部队,一是因为这些武器在实验阶段就暴露出的极高危险性,二是因为这些玩意儿虽然广受好评,但是价格多半都不便宜。除了钱多到花不完的海军,比如凛冬号的主武器就是其中一项产物。其它部队压根儿不敢多买,顶多给一些精锐部队试试水。
但仅仅是部分列装,在统一联合庞大的军队基数支撑下,这些订单综合起来也是能让世上任何一家军火公司感到疯狂的庞大数额,光是分给最普通研究员的利润份额,都得用上好几张金元卡来支付。
可以说,那些深受其害的部门领导,其实是痛并快乐着。
哪怕是在做惯了军火生意的张家,其负责生意的宗族元老在通过自己的渠道知晓了大致订单数额后,都感到眼前一黑,七十多岁老人家差点儿就因此驾鹤西去了。
在子孙们的哭嚎声中醒来的他,一张口就破口大骂:“合家铲!香蕉个巴拉的!你们这样搞还让不让同行活了!
没错,就是到了让参与竞争的同行都感到崩溃的程度。
当然,密钥部自己人是用得起的,特别是KE这种宝贝中的宝贝,基本是要什么给什么。
就说在纽瑞特突破大气层空降那次,他们就至少用了三种堪称奢侈品的实验级装备,可以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连海军方面知道了它们这如此奢靡的操作,都感到心碎。
要知道凛冬号上面那个大宝贝,可是烧掉了海军当年三分之一的储备经费,甚至还预支了一部分明年的经费才买下来的。
天知道里面的利润有多少,反正密钥部的人在签购买合同的时候,乐得那张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恨得海军的采购员咬牙切齿。
在统一联合,谁都知道军火生意才是这年头最最最挣钱的生意,没有之一。
毕竟每一场战争背后往往都伴随着无以计数的财富流通,只不过这些财富全都流入了极少数人的口袋里面,也因此让许多的原本就富有的人变得更加富有。
而那些在战火中挣扎的平民百姓,只能是被摧残得愈发贫困,甚至直接失去生命。
可他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喊冤。
因为那极少数人,往往也是掌握了绝大多数权利的那批人。
毕竟挣钱嘛,没有人会嫌多。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在统一联合以一己之力对“万国”开战的同时,也并没有禁止明面或暗面的军火生意。
毕竟连统一联合的军政高层都有大量人员参与其中,谁敢说禁止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那不是活腻歪了?
哪怕是那些表示“不爱钱,只在乎荣誉”的传统华族军人世家,也会去生撕了胆敢提出如此愚蠢建议的人。
某位丘八有云:
“钱不钱的不重要,但是劳资的荣誉是需要武器装备去挣来的!武器装备是要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来买的!
没有钱就没有武器装备,没有武器装备就没有荣誉可得!
谁敢阻碍劳资获得荣誉!
劳资就活撕了他!”
也正应了那句话: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赚,但你要是挡了大家伙儿的财路……那么连太祖显灵也救不了你!
第七百六十九章:收尾
总而言之,什么都绕不开钱这事儿。
这就是资本社会的通病,当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人就会慢慢被铜臭味侵蚀。
当然,明白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大都是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利益罢了。
“既然要臭,那大家就一起臭吧。”
港区对岸的一处厂房内,一个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其中,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亮起一点闪烁的红光,某种名贵雪茄的味道也随之飘出。
没有任何人看得到这个藏在阴影中的人长什么样子,事实上这里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彷佛能直接撕裂这黑暗,看穿目光所及的一切。
对岸枪炮声渐渐平息,KE部队用一人一枪便处理了陆军情报局惹出的祸事,过了这次怕是连那苏韵本人都不能再趾高气昂了。
而在这边,尚未熄灭的雪茄被那人直接从黑暗中甩出,跌落到厂房外肮脏的地面上,显得不再昂贵。
月光照在那探出黑暗的手上,密布于整个手掌上的狰狞烧伤,让这只手显得尤为恐怖。
下一秒,这只手便如同触电般的迅速缩回到黑暗里,似是急于要遮掩那丑陋的伤痕。
“失败了,密钥部插手,确实不好对付。”
黑暗中再次亮起一道光,这次是手机屏幕的白色光芒。电话那头的并不作声,似乎是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钱到手了,这次抛出的不值钱,我们手里还有更大的筹码可以抛出,下一次只会赚得更多更多,而且他们也会因此忌惮。
当然,这还得由你来决定。”
似是习惯了这般一听一说的通话方式,他只是四平八稳的继续说着。
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魏王的女儿、空军元帅的儿子,还有好几位部长、议员的子孙后代,这些筹码何止是你口中的更大?简直是大得没边了!
这次过界了!过界了你懂吗?你想死可不可以不要连累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像你这样不要命的乱折腾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留着下崽儿?还是要带进坟里?!”
对面一开口就是讽刺和指责,言语中的慌乱和恐惧根本无法掩饰,毕竟光是其开头就提起的那些人物就涉及统一联合目前为止最为权势滔天的三方势力。
皇族、军方、议会,同时惹上这三方势力已经几乎和造反没有区别了。
在如日中天的统一联合谈造反。
这事儿换了谁能不害怕?这位怕成这样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能不被吓死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这就害怕了?真是恶心啊,之前那般隔空操纵一切气魄哪儿去了?
什么都想要,却害怕付出,你以为你能鱼与熊掌都可兼得吗?
死其实并不可怕,不想死却不得不死才是真正的可怕。”
那声音一句比一句阴冷,几乎要把这仓库内的温度从某种意义上降低几十度,若是有旁人在此估计要抖得像帕金森了。
沉默再次降临,不多时对方便悄无声息的挂断了电话,黑暗中随之响起了阴森的笑声,这笑声彷佛能直接穿过那宽阔的江面,穿到对岸的某人耳中。
……
“你听到了吗?好像是有谁在笑,而且笑得那叫一个难听啊。”
“你幻听了是吧?甭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打理好眼下的破事儿才是正道。”
港区内,两个最先赶到现场的巡警捂着嘴闷声胡扯着,他们是此时此刻这里唯二的活人。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报废的战车残骸还在向周围排放着空气污染和光污染、热污染,整个港区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那个翻倒在江里的吊装机看起来像是战损G达似的,凄惨无比。
损坏估值预计都能达到上亿金元,是保险公司都赔不完的级别。
经济损失在此时都是次要的,毕竟陆军情报局不缺经费,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突击队以及探员才是组织的根本。
可这次连“根本”都损失惨重。
参与行动的人几乎团灭,幸存的要么已经自己带球跑路,要么也已经被附近的紧急回收队给带走了。
因为大部分行动都不太光彩,而且还基本都涉及机密,陆军情报局和密钥部都秘密组建了名为“紧急回收队”的收尾力量。
从事的就是回收行动中损坏、来不及带走的各种装备、物资,并负责清扫掉行动中制造出的一切异常痕迹。
总之就是要把现场恢复如初,搞得跟某些电影里给职业杀手“擦屁股”的收尾人似的。
焯,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既视感啊!
虽说工作内容都差不多,甚至平时的状态也是跟同行似的。
这帮人通常会伪装成环卫工人,在行动地点附近待命。
不管行动成功还是失败,在行动单位撤走后他们都会立刻进驻,以闪现无CD般的速度把一切恢复如初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最先赶到现场的居然是警察,这一点似乎也不值得太过惊讶。
但问题是,这次收尾工作似乎也失败了。
好吧,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压根儿没有进行收尾吧,这波属于是“紧急旷工”了。
大部分尸体都在原地,那些残骸也没有得到修复或者回收,要不然这俩警察也不至于来到现场半天都不懂咋办,毕竟看这暴力拆迁一般的现场情况也不是警察能处理得了的。
“这估摸着得是帮派火拼?”
“啥哟,你告诉我哪个帮派有装甲车,又是哪个帮派有能力把装甲车打成这样。
更何况你看看那些单兵装备,像是帮派分子用得起的吗?特警队那些人看到了估计都要馋得流下一斤口水。”
恍若战场遗迹一般的港区中央,红蓝交叉的警灯不断闪烁,开着远光的车前灯照在两个巡警身后,在前面弄出两个巨人般的人影,搭配着周遭的废墟景象,倒是颇有种魔幻现实的风格。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一架机身印着密钥部徽标的通用直升机,以惊人的速度飞抵港区上空,机身侧转拉了一个大圈才在那两个巡警头顶上悬停下来。
巨大的探照灯光圈罩住两人,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挡着勉强稳住阵脚。
随即一个人影从机身侧面跳下,几十米的高度却能稳稳的双脚着地,一点事儿没有。
待探照灯终于挪开,两人才看清从上面跳下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黑色的长袍罩住了整个身体,但那高大身型还是让他们在视线触及之时感到呼吸一滞。
“待在这儿。”
那黑袍底下吐出森然的话语,吓得他们几乎忘记了呼吸,那两张脸都憋成紫色了。
不等他们自己给自己憋晕过去,那人居然凭空跃起数百米高,消失在了夜空中。
第七百七十章:降神之路
“是很普通的灵魂类法阵,就是不知道媒介是什么,要不要直接毁了?”
“布置的人还在附近,我能感知到他残留的魔力痕迹,可以用这个法阵引他过来。”
“你只管弄,我负责杀。”
就剩半截的港区主控室内,三个高矮不一但都身着同款黑袍的人,观察着那个仍然残留在地上的法阵。
就和KE一样,萨梅来同样被从前线直接调回了长安。
两波人又不约而同的插手了这次行动,属于是心有灵犀了。
“那就开始吧。”
随着其中一人下达命令,另外两人便伴随着破风声消失在了原地。
短短几分钟,他们便从港区各处的阴暗角落里揪出了多个“活口”,并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将所擒之人尽数虐杀。
帮着绑匪对付救命恩人的垃圾,在他们这些异界骑士眼里同样是死不足惜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丝毫怜悯。
他们的行刑方式也是骇人听闻,估计大理寺那些能止小儿夜啼的牲口都只能甘拜下风。
比如抓着脑袋把脸贴到地上,然后贴着地面如飞行一般高速移动,直接将那人的半张脸硬生生涂在了地上,简直不忍直视。
就这,还算是他们夹带的众多恶毒手段里面比较“和善”的。
反正密钥部里面见过他们行刑的,多半都把上半夜的饭吐了出来。
那些被KE吓得躲起来的叛徒们,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跑路,而是像这般傻不拉叽的藏起来等着人家来抓。
萨梅来骑士如同黑夜中的狼,魔法的力量让黑暗在他们的眼中恍若无物,没有猎物能在他们的地盘里藏匿。
在人均透视挂的加持下,那些目标哪怕是把自己埋进土里都得被他们挖出来噶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异世界的“门”向这个世界敞开之后,他们这些“离乡游子”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魔力回路可以从周遭的空间里汲取到越来越多的魔力,甚至一度和他们在老家时的感觉不相上下。
这就导致他们的战斗力直线上升,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以前是被迫寄人篱下的羊,现在就是随时可以当家作主的狼。”
不过他们的那位大团长对此无感,依然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让他们这些属下都快觉得他要立地成佛了。
问起来他也只会答上一句:“会的,一切都会好的,但并不是现在。”
这般明显是敷衍的态度,却早已经是大团长阁下的常态了。
当然,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萨梅来还是会无条件的忠于他。
因为他们这些人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有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才有机会看到可能的曙光。
哪怕是以后要打回去踏平自己曾经所坚信着的一切,也都无怨无悔。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都顺风顺水,枯燥乏味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唯二有变动的无非就是要做掉的目标和他们的“处理方式”罢了。
但他们可能没学过当地的谚语:
“暴力,永远会催生更大的暴力。”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的蹂躏着那些,似乎比曾经的他们都还要更加虔诚的信徒之时,这帮家伙的幕后操纵者,终于是忍不住现身了。
天空中勐的闪过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彷佛撕裂的天空,在苍穹中开辟出一道神圣得无以言喻的光明大道,让在场的萨梅来都感到一阵心季,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道光芒中蕴含的力量直接灼烧致死。
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刺痛,让一位萨梅来骑士终于是无法再忍受,他勐地向周围释放出一股强横的气浪,身上的黑袍也随之粉碎,显露出下面隐藏着的耀金色骑士铠甲。
在这种状态下,每一位骑士的战斗力都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同样上升的也有防御力和RPG游戏玩家都知道的魔抗属性。
但即便强化buff叠满了,他还是无法直视那道炫目的金光,只敢用臂甲遮掩着稍微看看那向周围散射的余光。
耳畔传来破风声,另一个同样是着甲状态的骑士兄弟窜到他身侧,惊恐的叫起来:“我的老天爷啊!降神之路?这怎么可能?这里的魔力密度都已经能开启降神之路了吗?!”
听到兄弟的叫喊,他的脸色顿时难看得没法儿看了,所幸被面甲遮住,不然可没法见人。
降神之路,没有人比他们这些曾是教廷册封的授勋骑士更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了。
教廷尊崇的天使之神,其实是异世界真实存在的神祇,而这降神之路就是教廷中专门用来召唤自家神明出来助战的究极禁术。
能被称为究极禁术,自然就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至少他们这些骑士就用不了。
据他所知,在所有教廷骑士之中,能使用并已经使用过这一级禁术的,只有两位。
一位是现任大天使长加百列。
另一位就是他们这些萨梅来的老大,前任大天使长兼圣骑士总长——米迦勒。
而在他们骑士之外,便是教廷内部有名有姓的几位红衣大主教和那位摄政王格里菲斯。
以及……教皇本尊。
最后,便是那位圣女,号称教皇以下第一人的弥赛亚·欧若拉。
除了米迦勒和圣女,其他都可以排除,毕竟在这个世界能使用禁术的只有这两位,
米迦勒是他们的老大,没理由在这种时候就朝他们放大招,也可以排除。
那么答桉就只剩下一个了……
“该死!她怎么会来?就为了这区区几个不值钱的当地信徒吗?”
来人必然是那位圣女,虽说在场的人都清楚自己这些人和她属于是“分道扬镳”了,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曾经无比尊敬甚至发自内心爱慕着圣女,和她对立无论如何都能让他们感到或多或少的不适。
“看这气势,起码是四翼啊,一个照面我们就得灰飞烟灭了。”
又一个骑士兄弟飞掠到两人身旁,很是不安的低声说。
在教廷之中把降世的天使,基本划分为四个基础等级。
其实就是按照羽翼多少来区分。
也就是双翼、四翼、六翼……以及那只属于至高神祇的十六翼。
在教廷有记载的历史中,六翼天使仅仅只出现过几次,而且每次出现都无一不是改变了整个世界历史进程的重要节点,并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除此之外,大多数召唤出来的便是双翼和四翼天使。
虽说羽翼数量不同,但并不影响它们那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力量。
传说双翼天使就能用神力在大地上直接创造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四翼天使更是可以一剑噼开大海,在海底制造出一道深不见底切且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那六翼更是无法形容的强大。
至于说那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十六翼至高神天使,那就不是凡人可以言说的存在了。
圣女大人能召唤出四翼,这就已经让在场的萨梅来骑士们感到肝儿颤了。
打死他们都不敢想象,六翼出现在自己眼前该会是怎样绝望的景象。
第七百七十一章:抹去
正如萨梅来们不安的猜测一般,当那炫目的金色圣光澹去,映入他们视线的便是一道圣洁让人完全不敢直视的身影,以及其身后那两对洁白无瑕的羽翼。
紧接着,教廷圣女——弥赛亚·欧若拉本人便伴随着一道稍弱的金光出现在了那天使身侧但稍微落后一点的位置。
即便作为教廷圣女的她,在真正的神明面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举。
“完了,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在场的所有萨梅来骑士,在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某种“失控状态”后,都在心中浮现出这般自暴自弃的想法。
一尊神明,一位圣女,不需要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仅仅只是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就让在场的萨梅来骑士们根本无法动弹。
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恐惧还是对方使用的某种禁锢魔法在作祟,亦或者是他们因为直视神明而受到的审判。
他们只知道一点,就是不管自己如何去努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一点反应。
仿佛这具身体突然就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而相较起直面对手的他们而言,堪称远在天边的某人受到的冲击也并不比他们小多少。
“额滴个神啊……那TM是什么玩意儿?太祖太宗保佑,劳资应该不是眼花了?
老三!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长安主城区上空的云层之上,那台狙击型号外骨骼机架的驾驶员,不可置信的看着瞄准镜内显示出的画面。
如果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那么那个金光闪闪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泰西蛮子神话中所描述的天使。
“对方的神居然是真TMD存在的!”
这种不切实际但确实发生了的想法,对于从不相信神,只信奉祖先的华族人,乃至于所有统一联合公民而言,都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毕竟如果对方的神真实存在,那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怎么想都会遭到对方神明的报复吧!
所以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有神这回事。
甚至按照密钥部地下深处那些有深井冰但智商奇高的老妖怪们所言:
“如果神真的站在敌人那边,那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弑神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也是华族能屹立至今而不倒的核心理念之一。
但不可否认的,一尊活生生的神出现在从不信神的人面前,那个人将会受到怎样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精神和认知冲击。
至少那个被称为“老三”的家伙,就已经被冲击得陷入了某种疯魔状态。
这家伙没有回应同伴的问题,而是直接一个虎跳腾空而起,然后借助着机体自带飞行组件就径直朝那天空中闪耀着的两道身影窜去。
“开什么玩笑?!神?就算真的是!劳资也杀给你看!”
他低声念叨着所谓的豪言壮语,但这只不过是想用大话给自己的打气可笑尝试罢了。
可惜嘴上说得再厉害,也并不能改变人与神之间那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鸿沟。
不过有一说一,他这套操作属实是给所有人都看傻了。
萨梅来骑士们觉得他必死无疑。
圣女大人觉得这人怕不是有啥大病。
而他的同伴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勇气”而感到丝毫钦佩,反而觉得这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面对底细不明的敌人就贸然出手,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兵家大忌。
毫无疑问的,他必将为自己的鲁莽之举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见圣女大人身旁那仍在闪耀着的金色身影并无动作,或者说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便将他从这世间抹去了。
是真的抹去了,反正从狙击镜中看到的就是他的身影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虽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必死无疑了,但这种突兀的死法属实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人踩死蚂蚁都能有点痕迹呢,靠眼神就把一个大活人给直接蒸发掉,这得是怎样的差距?
“老三?老三!你TM人呢?!你小子是把闪现交了吗?说话啊!
无论他的同伴怎样歇斯底里的呼喊,怎样试图从狙击镜内找到他,但都无济于事。
TMD这算什么?!
算阵亡吗?还是算失踪?!
《伤亡报告记录细则》上面也没写啊!
而且现在似乎也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
毕竟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今天要写的伤亡报告可能就不止一份了。
恐惧?惊慌?担忧?敬畏?连狙击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的本能在一刻不停的催促着他……
“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他作为军人的责任与荣誉感,都快要被这份本能压下去了。
哪怕自己距离现场有十万八千里,目睹同伴被“蒸发”掉巨大恐惧还是让他感到崩溃。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哪怕是身处机体内的恒温环境都让他感到汗流浃背。
“开什么玩笑!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这玩意儿打不死的东西!来嘛!咱们比划比划!”
常言道:恐惧到了极致便会成为勇气。
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将狙击镜内的十字准星对准了那道身影大概头部的位置,诸多参数转眼间便校准完毕,他便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倒不是他分不清脑袋和身体区别,实在是这玩意儿看上去太TMD亮堂了,感觉多看几眼都能对视觉造成永久创伤似的。
这样别说瞄准脑袋了,感觉能不能从那一团金光中分辨出个“人样”都是个不小的问题。
但不管他有没有绝对的把握,那能隔着十万八千里外轻易将坦克击毁的热能光束,还是在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再次划过天际。
不知道是系统终端还是他作为狙击手的本能在起作用,这并没有多大把握的一枪,在他的注视下完美命中那“或许是头部”的位置。
这一枪究竟起了多大的效果,没人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些萨梅来骑士们居然发现自己突然又能动了。
虽说谁都不能保证这一刻的自由是不是转瞬即逝的,但在这一刻他们确实是“解脱”了。
作为骑士的本能和多年征战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们立刻做出了判断——干它丫的!
所有恢复状态的萨梅来骑士,都勐地朝那不可一世的神明飞去。
这套确实和方才蒸发那位如出一辙,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神,想跑可以,但问题是你真的能跑得掉吗?
既然跑不掉,那还不如拼了,至少留下身后名不会那么难看。
于是他们都不再保留实力,身上的附魔铠甲迸发出炫目的光芒,反手变换出各式各样精美的附魔兵器,更有甚者抬手便召唤出一匹嵴背两侧长着羽翼的“天马”,骑在上面杀向所有人共同的目标。
可对手毕竟是神啊,他们的奋力一搏在神祇的注视下,依然如蝼蚁般脆弱无力。
第七百七十二章:火蛇
“放肆!”
圣女弥赛亚·欧若拉挺身上前一步,竟挡在四翼天使身前,厉声呵斥着那些胆敢冒犯神明的愚蠢之人。
似乎他们的拼死一搏,对神明都是一种不可接受的侮辱。
可那些“叛变骑士”们直接无视了她,纷纷以极快的速度从她左右两边掠过,仿佛压根儿就没把她这个圣女当回事儿。
这或许才是货真价实的侮辱了吧。
她的怒火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即刻回身吟唱出了毁灭的法术。
听到了法术的吟唱声,离她尚且还不算远的几个骑士也立刻回身,打算直接对她动手。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刚刚被他们所无视的这位毕竟还是教廷的圣女,对于魔法的造诣远不是他们这些肌肉长脑子里的骑士们可以比的。
从开始吟唱到结束,不过两三秒,足足六枚汽车大小的火球便出现在了圣女周围。
她勐地抬起手,纤纤玉指指向他们,六枚火球便带着破风声飞向目标。
就在这时,新的角色加入了战团。
不,应该说这位从未离开过,只是本身距离现场就很远,没什么存在感罢了。
一道比火球暗澹得许多,但同样炙热的热能光束射来,贯穿了其中一枚火球。
那枚火球在顷刻间迸裂开来,化作漫天火雨向周围飞散,短时间遮挡了对峙双方的视线。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局就结束得实在有些草率了。
四翼天使双手合十,再打开时右手中便出现了一根精美的权杖。
她……应该是它,神应当是没有性别的。
它举起权杖,六棱体的权杖顶部指向那些朝自己袭来的萨梅来骑士们。
下一刻,一层又一层的金色法阵从权杖顶部出现,最终叠了足足十六层。
十六,是教廷所宣称的圣数,也是绝大多数禁术级别术式在释放时呈现的法阵总数。
这个级别的术式,就等同于战略级武器。
至少在第一层法阵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萨梅来骑士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开始一同构筑融合防御法阵。
这样做就像是在某色警戒游戏中听到:
“警告!侦测到在途的核聚变打击!”
有经验的玩家这时候就开始回收建筑、拉走单位了。
而不可否认的,在应对这种事情上,他们绝对是属于职业玩家那一堆的。
但即便是最为正确的应对方法,在绝对的碾压的力量面前,也无济于事。
当一条条完全由烈焰构成的火蛇从法阵中窜出之时,在场的萨梅来骑士们便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因为那些不是一般的烈焰,而是货真价实的龙炎,能焚尽世间万物的龙炎,没有任何防御方式能阻挡。
当一条火蛇轻易撞破他们的防御法阵,肆虐不过十秒便让他们损失三人。
三具焦黑得不成人形的尸骸坠落下去,在地上摔得粉碎,是彻彻底底的死无全尸。
这些骑士以前在教廷任职的时候,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狠角色,基本上只要他们当中随便一个出现在战场上,就能让敌人的“心肺停止”。
可是在神之权能的打击下,他们也不过都是烂命一条罢了,说死就死,不打一点折扣。
一下子没了三个,这样巨大的损失他们可从未经受过,哪怕是过去那曾被称为诛世之战的一场超大规模上古大战,与他们同级别的骑士也不过损失了两个。
其余的都只是受伤,只需在名为长愈神殿的地方休整几年便可以回归。
要知道那场大战光是参战国家就十个,随便一场局部会战就是数十万大军的血腥对撞。
而就在刚刚,他们就承受了超越那场大战级别的损失。
“焯焯焯!这就是神的力量嘛……还真是TMD棘手啊!”
现场资历辈分最高的元老级别骑士,一个侧身避开朝自己冲来的火蛇,偏头看着自己那被烧焦了的半边肩甲,便不由得骂了出来。
而随着一条又一条火蛇杀入战团,他和幸存的萨梅来骑士只得放弃防御,分头躲避。
但那些火蛇好像是活的一样,基本只要盯上了目标就绝不放过,而且速度奇快,哪怕他们处于着甲状态,运用飞行和瞬移法术的效率比普通状态高了几百倍,也躲避得很是艰难。
而他们的反抗也堪称无用且悲壮,但凡只要敢回身对火蛇发动反击的骑士,下场也仅仅只是比他们那些还在逃跑的同伴死得更有骨气点。
附近时不时传来骑士兄弟的惨叫声,有些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只听到烧焦某种东西的“嘶~”一声,刺耳至极。
这简直就是屠杀,而他作为骑士的尊严也已经在这场屠杀中崩溃了。
这时候唯一还在帮助他们的,就是那时不时射来的一道道热能光束。
可是这种现代科技制造的杀戮武器,根本无法对魔法造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以轻易摧毁坦克的热能光束几次贯穿同一条火蛇,可惜连让它稍微减慢速度都做不到。
倒也不是没试过“擒贼先擒王”,但那尊神明似乎对这种攻击有了防备,第一次攻击产生的那点细微效果都无法再重现了。
“已经足够了小子,虽说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谢谢你帮我们到最后。
听说你们有办法去到我们世界了?
真好啊,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替我去一个地方吧。
地址我放在宿舍的枕头底下。
再见了……臭小子。”
远处的云层之上,连续射击形成的高温让大量蒸汽喷涌,同时在通讯频道内出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眼前的实时同步画面右上角,跳跃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通讯ID。
异乡人
这是萨梅来的内部通讯代号,只不过这些外来者从不喜欢使用这里的科技产物,所以这个代号几乎没有被使用过。
连通讯终端都是当成装饰戴在手上的。
如今却用上了,只不过是用来交代遗言。
“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你叫啥!不要把托付后事这种麻烦事儿交给我啊!你TM有本事就自己回去看看啊!那不是你家吗?!”
明明从不喜欢甚至互相厌恶着对方,明明彼此之间毫无战友情谊,连在驻地的住宿、食堂都是完全分开的,压根儿没有建立情谊的机会。
但是听到了对方的遗言,他不知怎么的还是哭了出来,嘴上不停的叫嚷着,哽咽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可是他的话再也没能得到回应。
从狙击镜内看得一清二楚,那个交代了遗言的家伙,持剑回身,向紧追不舍的火蛇砍去。
然后转瞬间被火蛇吞噬。
他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不愿意去看那家伙掉下去摔得粉碎的惨状。
第七百七十三章:审讯
毫无疑问的,这场以“凡人”之躯挑战神明的举动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在那道圣洁的身影清理掉自己的麻烦,操纵或者是指挥着那一条条火蛇,如同刚才一般肆意收割、吞噬掉正在围攻圣女阁下的最后几名萨梅来骑士之后,这里便再次归于沉寂。
至此,曾参与了纽瑞特之战的一共十三名萨梅来骑士,全军覆没。
而那位天使依然圣洁无瑕的悬于空中,身上都没有沾染一滴血。
哪怕它刚刚用极其恐怖的方式碾碎了一条又一条生命,产生的大量死亡气息却仍无法撼动包裹着其全身的神圣魔力。
就如同渺小蚂蚁的死亡,在人类面前毫无意义一样。这些人类的死亡,在神明面前也不过是一粒粒被碾碎的尘埃罢了。
根本不值一提。
倒是之前那一道道炙热的能量光束,还略微引起了它的一点注意。
毕竟这是异界之神首次遭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武器袭击,有种“新奇”的感觉也可以理解。
而那个KE部队的狙击手,哪怕距离这里堪称是远在千里之外,也已经抽身离去。
因为这儿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工作结束了,自然得要回去写报告。
毕竟同行的战友也报销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报销,搞得他想去收尸都做不到。
这事儿闹的,估计他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忘不掉,甚至会噩梦连连。
“所以说,你们两波人一起行动,结果不但失败了,还死伤惨重?
萨梅来死光了,老三尸骨无存,最后只活了你一个?”
三天后,密钥部地下的审讯室内,没了机甲只穿着铁灰色军装的他,正在接受着审问。
此次行动付出的代价之惨重,可以说是全所未有的,也是不可接受的。
而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有理由也必须要接受调查审讯。
“我没有撒谎,你们不用这样问。
其实如果我要叛逃的话,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被你们审问了,难道不是吗?”
他抬起头,看着铁桌对面那两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家伙,攥紧了藏在桌下的双手。
这些人对待同胞战友倒是威风凛凛,有本事怎么不去战场上和敌人比划比划?
最恨这种人了,阴坏阴坏的,电视剧里的反派都是拿他们当标准,这能是好人吗?
“证据,我们需要证据,你空口无凭的让我们如何能相信?毕竟只有你一个活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还不是你要怎么说都行?
来,看看这个,解释一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出个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就甩到他跟前。
那是几张卫星照片,俯视角的清晰呈现出了港区的影像。
只不过中间有一大团白色光芒存在,哪怕仅仅只是在照片中,也看得他本能的眯起眼。
“卫星什么都没拍到,但声音获取以及事后调查都无一不在表明,那里发生了一场烈度极大的局部作战,仅陆军情报局就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巨大代价。
他们那边的幸存者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都是植物人、疯子,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倒霉催的警察。
只有你还保有理智。
所以我们需要你对此给出解释。”
两个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压迫感越来越高,好像他真的是被抓住的罪犯一样。
但他很清楚,这不过是惯用伎俩,也就是要潜移默化的让受审者感觉自己“做错了”,甚至是直接感觉自己就是“有罪的”。
从而在之后的审讯中占据上风。
但很可惜,这招对他无效。
因为他以前曾供职于陆军情报局,还是审讯科的雇员,早几年才被密钥部挖过来,从审判者改行当了“高级打手”的。
说句老实话,在玩白色恐怖这方面,密钥部连给陆军情报局提鞋都不配。
毕竟后者是正儿八经的鹰犬,天生就是干这种事的好手。
而密钥部再怎么装叉,也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羊罢了。
没有狼的狠辣,却非要伪装成狼,那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弱小无力。
“解释就是,对方作弊,召唤了一尊活生生的卡密萨麻出来,把我们秒杀了。
我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神仙大发慈悲把我放了,反正就我还活着。
你们怀疑我也好,相信我也罢。
反正事情就这样,解释完了。”
还敢威胁我?他恶狠狠地想着,同时给出了十分摆烂却极为诚实的解释。
然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属于把对方直接将死了。
两个审讯者的脸色从黑如锅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苍白如纸。
“你先等等。”
其中一个莫名其妙的这样说了句,然后拽着另一个就走出了审讯室,留下他自己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尴尬。
而在审讯室门外的监控室内,密钥部所有叫得出名字的高官都出现在了这里。
包括那个热带风格的潮老头、据说和李轩有婚约的少女……以及诸多西装革履,站在那儿就是一副上位者姿态的权贵们。
这里不是会议厅,没有座位。
但他们似乎也并不在意,三两个做一团的凑在一起交谈着,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敢靠近面色阴沉的潮老头,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是凑上去找他身边那个笑吟吟的美丽少女攀谈。
在听取完两个审讯者的回报后,原本还有些零星交谈声的室内,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怎么?都哑巴了?有事说事!”
潮老头打破了沉寂,用如刀的冰冷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连那个他视作晚辈般看顾的少女也不能幸免,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恼怒。
“您老也知道咱们这儿的规定,涉及到如此程度的异常事件,咱们也做不了主啊……
您要是实在着急,可以召开总会?反正各部主管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剩下那几位也可以远程参会嘛。”
又尬了半天,这帮人总算没真的哑巴,还是派出了个代表来应付大Boss的怒火。
“哼,人人都说你们无能,我以前还觉得是夸张了。
现在来看,别人还真的没说错。
给我把人放了,该干嘛干嘛,今天的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谁要是泄漏出去,不管是有意无意,我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潮老头一语定乾坤,直接把这般几乎要引爆整个密钥部的事件给生生掐断了。
这份魄力,属实是让在场众人加起来都拍马难及,只能拱手称是。
这事儿终于下了定论之后,其中一个审讯者便默默转身回到审讯室内,向那位受审者通告了最终结果。
第七百七十四章:葬礼
“我可以走了?”
受审者满脸不可置信的站起来,面目狰狞有些的颤声问到。
之所以面目狰狞,是因为疼痛。
可能是太过惊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腿上还有镣铐。所以仅仅是站起来这一个动作就让他痛苦万分,腿骨和金属镣铐的剧烈碰撞,让他的表情立刻就扭曲了。
那人走过来,解开他的镣铐,一摊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直到走出大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默默的跟着带路的人走。
“行了,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当然你要是伞兵兮兮的到处宣扬也行,反正我们也会失口否认。
严重点的话,把你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那人拍了拍他,笑吟吟的威胁着。
而他却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似乎仍无法相信自己就这样随便的被释放了。
就好像有人说你明天要被执行死刑了,结果当晚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劫狱把你救了出去。
这种突然得以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的脑袋都“宕机”了。
虽说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弄死自己,但像这样什么都不干的就放了,也属实是打死他都想不到会发生的情况。
“喔,一小时后城郊公墓那里会举行你战友的葬礼,你可以去看看。
不去也行,我就是随口提醒你一声。”
也许是好心,也许是因为责任感,这位带路的大兄弟,不但一直把他送到了大门外,还顺手帮他叫了辆车。临走前甚至还提醒他接下来该去干什么,尽职尽责的就跟个老妈子似的,然后才转身回到大门里。
而被叫来的DD专车司机,看他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没法儿自己做主,便默默地将导航调整到公墓,出发了。
可能是导航给力,也可能是司机师傅真的太熟悉路了,反正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城郊的公墓门口了。
点缀有小巧花芯的藤蔓长满了围墙,看起来得有两米高的礼仪兵,目不斜视的站立在金镶玉制成的拱门两侧,完全当他不存在,严肃得像是年节时贴在门上的“门神”。
右手拖着搭在肩上的老式半自动步枪,枪口下挂的刺刀寒光四溢,华丽的军礼服和澹金色的勋带、臂章一尘不染。
拱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上书:京郊无名烈士公墓
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的作品。
透过拱门朝里面看去,漫山遍野的纯白色墓碑很是吸引眼球,最里面的山坡上屹立着一棵高大梧桐树,长势很是喜人。
很明显的,这里的墓碑上都没有名字。
也正映了牌匾上所写,近几年所有在战争中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能确认身份的烈士,都会被安葬在这里。
常年的征战,也让这里的规模已经比最早建成时扩大了三四倍有余,但依然位置紧缺。
他深吸一口气,除了清新的空气以外,还有某种独特的清香,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迈步走进墓园,青石小路四通八达,跟着指示牌走都差点迷路。
最后还是找了个工作人员带路,他才勉强在葬礼开始前抵达现场。
“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送别一位致死都无条件忠于国家和民族的伟大战士。
我们无从知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离去是这个民族的巨大损失,也是无上荣幸。
正如太祖武皇帝金口玉言所说:
‘国朝有此儿郎,实乃万民之幸也。’
又如忠烈祠中的太宗文皇帝亲笔题词:
‘汝之名无人知,汝之功万世存。‘
正如所有为国牺牲的伟大战士一样,他是一个正直的人、高尚的人、无畏的人……
而不管今天还是未来,忠烈祠里都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让我们怀着感恩之心。
祝福他:‘香火不断,英灵永在。’
站在人墙之后,听着主持人念诵悼词,他有些心不在焉。
连在场的人都齐声送出:“香火不断,英灵永在。”的祝福之时,他也没有开口。
待所有人送出祝福,立于棺椁旁的一排六名礼仪兵,便在指令官的高声喊话中,流畅的完成了举枪、鸣枪、收枪并循环三次的鸣枪礼。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泪水不知道为何的怎么都止不住,哗哗的往下掉。
“搞什么啊,怎么那么多人,你不是说没有家人吗?!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藏着掖着?”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他骂骂咧咧的念叨着,哭腔中却明显夹杂着一些笑意,搞得旁人看他越来越像是在看一个“深井冰”。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有看起来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或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也有穿着老式军装的白发老兵。
甚至还有一群看起来是在郊游小学生。
很明显其实这些人都不是逝者亲属,甚至和逝者连一面之缘都谈不上。
之所以来参加葬礼,一是因为传统,二是因为顺路。
这里说是公墓,但其实是一大片墓园和自然保护区的结合体。这样设计的初衷,就是让附近的人可以经常来这里游玩,并祭拜一下埋葬在此的诸多无名烈士。
毕竟……那些烈士们的英灵,若是能看到自己舍弃生命也要为之而战的家乡同胞,都能像这般安心的享受生活,也许他们那因为没能留下姓名就离开人世的痛苦,会得到些许的慰藉。
以前还有网络键盘侠说什么烈士陵园里要庄严肃穆,不能让人随便进去玩乐。
可他们又怎能懂得那些烈士的所思所想。
庄严肃穆他们当兵的时候早就感受过了。
牺牲后他们真正想看到的,想必便是祖国的繁荣昌盛、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孩子们的快乐成长,老人的健康长寿、学堂中的书声朗朗……以及战友兄弟已不再需要如他们一般流血牺牲了。
至少这些都可以表明,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虽然,最上面最后一项已经打上头了的统一联合暂时做不到,但其它的几项还是完全有那个和条件来为他们实现的。
飞行航母这种科幻兵器都造得出来,造个公墓当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就有了这座公园与墓园并存,占地面积极为辽阔的无名烈士公墓。
良好风气熏陶着长大的华族人,很明显的误会了官方的想法。
他们竟然直接把这里当作了旅游胜地,每年的客流量可远远比旅游指南上那些不知所谓还很贵的“名胜古迹”庞大得多。
连附近有条件的学校都会把各种春夏游活动安排在这里,想着让下一代从小就知道烈士的伟大并得以献上自己的敬意。
华族历来的传统就是死者为大,早年间就有古稀老臣的子孙犯了大罪,那个老臣在此时居然啪的一下就好巧不巧的病故了。
皇帝便看在其劳苦功高的份上,足矣嘎脑袋的大罪都予以了赦免。
这还是古代“公务员”的待遇,那些为国牺牲的烈士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历朝历代所能给予的最高礼遇。
再者,如尊敬烈士这般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和民族都该有的合理传统,甚至是法律。统一联合这般标榜自己是“文明世界标杆”的存在,自然也是有的。
如果连为国牺牲的烈士都不尊重,要是有这样的腊鸡国家存在,想必这个国家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且等着,作恶多端可自有天收。”
反正就都是这么个理。
第七百七十五章:包围
葬礼,通常是彰显一个文明底蕴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
有的文明,在世上绝大多数部族还使用石器的上古时期,就知道给那些逝去的族人一个体面的葬礼,甚至还打造出各种各样粗糙但有型的石制器皿予以陪葬。
在同一时期,能与之相比较的部落族群可谓是少之又少。
在大多数原始部族,都处于一种对于逝者毫无尊重,甚至于有些会做出如野兽般啃食逝者遗骸这种后世人看来不忍言之事的时代。能给予逝者葬礼已经是极为“文明开化”的表现。
这也是为什么,华族人能骄傲到足以说是目空一切的地步。
因为在目前可以追寻到的资料,和发掘出的许多古代遗迹都可以证明,华族古文明的的确确是最早形成葬礼文化的古代文明之一。
而能与之相比较的其它古文明,早就在历史长河的滚滚浪涛中被淹没殆尽,再也不复当年领先于旁人,与华族古文明并驾齐驱的盛况。
唯有华族顺利的传承至今,不曾断绝。
……
如果仅从葬礼文化这一项来看,异世界的文明层次可能并不逊色于华族古文明。
“以天使圣神之名!庇佑他的灵魂!愿他能在彼岸得到安息!”
萨莫瑞亚王国,王城外东门外数百米处的一座小墓园内,身着白色教袍的牧师正主持着一场平民葬礼。
穿着布衣的逝者躺在简陋的木棺里,在妻儿的哭声中,牧师带来的墓者盖上棺椁,拿起铲子便开始给墓坑填土。
牧师念完悼词,便合上圣典,低头双手合十呈祭拜姿态。
这一切都是完全免费的,纯粹的信仰者愿意为每一位逝者的往生之路保驾护航。
虽说教廷已经全部撤走,但还是有些萨莫瑞亚本地教徒选择了留下,继续在这片早已经被独断专行的教廷视作异端源泉的地方,维护并传播着自己的信仰。
这些教徒的去留叫教廷并不关心,事实上教廷只在乎那些有教籍的教士,和教廷派驻在各地的官员、主教。
像这些大部分都是自己开设教堂,连教袍都是自己置办的“编外信徒”,教廷从不曾把他们看在眼里。
当然,有时候在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也会利用一下。
这些纯粹的信仰者,随便忽悠几句就能为教廷做出各种豁出性命的事情。
简直是不要钱的“敢死队”。
也正因为如此廉价,所以教廷在撤离时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们。
哪怕是明知道萨莫瑞亚方面很可能在开战后对他们展开报复,也对此毫不犹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王女殿下力排众议的饶恕了这些纯粹的信仰者,不但丝毫不曾限制他们的自由,还保留了王国以前就有的对信徒的经济补贴政策。
要知道这些人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吃喝都是靠平民的捐赠,住的也只是自己的教堂,甚至是直接风餐露宿。
而他们为了感激王女殿下的恩德,都尽其所能的为平民们提供帮助,虽然说他们以前也是这么干的。
即便他们自身大都比平民还要穷困,甚至可以说是赤贫状态。
毕竟苦修也是试炼的一部分,这些人对于钱财没有丝毫渴望,补贴来的钱也不过是用来帮助平民罢了。
毕竟帮人也是要钱的,稍微有点力气的老百姓也不缺他们这点劳动力不是?
可是如果有钱就不一样了,就比如雇佣墓者来帮助安葬逝者。
所谓墓者,就是专司葬礼中体力活的人。
比如抬棺、盖棺、填土等等……
在存在着各种亡灵怪物的异世界,葬礼其实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因为没人知道逝者会不会突然变异成那些可怕的亡灵怪物。而在没有冒险者或者教廷骑士保护的情况下,遇到那些怪物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从事墓者行业的都是狠人,并且收入极为不菲,通常只有牧师能聘请得到他们。
毕竟只要有牧师在场,不管怎么说也能给人一种压制邪祟的底气。
但即便是有牧师出面,这种有拼命意味在里面的工作,也是昂贵得吓人。
至少仅这一次葬礼,那位牧师就将这个月的补贴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要拿自己存下来的一点备用钱补贴进去。
不过不管如何说,这葬礼终究还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墓者填上最后一铲子土,抗来一块大石头做成的墓碑,安放在墓坑前预留的凹槽里。
还不等墓者让开,逝者的妻儿便一下子冲了上去,抱住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如此种种,便是见多了这般惨剧的墓者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一个墓者丢开铲子,走到牧师身边问道:
“基弗里尔牧师,这是今天第几具了?”
被称为基弗里尔的牧师双手合十,朝坟墓拜了拜之后才闷闷地回答:
“第二十三具了,愿天使圣神保佑,希望不要再增加了。”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远处,目光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悲悯。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着许多萨莫瑞亚士兵民夫正在森林中忙碌。
他们挖掘深而宽的沟壑,砍伐树木建造堡垒和高塔以及漫长的围墙,就连树枝都被利用起来做成箭失的零部件。
如此大规模的砍伐,连许多为当地人提供了吃食的果树都难逃一劫,在被采摘完已经长出的果实后,便和其它的树木一样轰然倒下。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道只能看见些许轮廓的魔法之墙屹立在森林的边缘,几名冒险家公会的魔法师正在那里施法、画咒,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巩固这道魔法之墙。
同一时间,在云天之上,一只从北境飞来的魔兽巨鹰正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际。
锐利鹰眼高空中的广阔视界,让它可以看清楚下方的一草一木,方便它可以精准且高速俯冲下去擒拿猎物。
此刻从它的视角看,整个萨莫瑞亚王都地区都被一个半球形的魔法护罩包裹着,而在护罩外面则是一大片冒着热气零星着火的焦土,以及包围了整片地区的统一联合异界派遣军。
王女玛格丽·提利尔殿下当年看到的可怕幻觉似乎真的即将成为现实,统一联合异界派遣军彻底卸下了他们“和善”的伪装,变成了同他们故乡战友一般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战争机器。
死亡的诅咒笼罩着整个萨莫瑞亚王国,三分之一的国土被占领,五分之一的人民丧生或者被抓为奴隶。
如果不是派遣军的资源受限,损失可能还会翻上一翻。
就在王都即将被敌人的铁蹄踏破之时,王女殿下启用了祖辈传下来了防护法阵,暂时保住了王都本身以及周围部分区域。
而派遣军在几次尝试攻破未果后,便调集重兵包围了这里,并一直僵持至今。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整个环抱着整个萨莫瑞亚王都地区的人造林之中,十二名派遣军士兵和两名科研人员组成的小组正贴着魔法之墙的搜索前进着。
两个科研人员除了偶尔蹲下,在墙根附近收集泥土样本,很是严肃认真,连说话都是咬耳朵讲悄悄话,搞得这一路是真的无聊至极。
结果随行护卫的士兵们就受不了了。
“我说,咱们来这儿到底干嘛?那个该死的书呆子也不吭声,走一会儿就看看那透明墙壁的墙根儿,难不成是在找狗洞?”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有活儿干!要不你回去驻地那里发呆?”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打死劳资都不想回去!真的是再憋就憋出毛病了!”
两个相熟的士兵坠在队伍后面发牢骚,毕竟这种枯燥且找不到目标的任务属实是太折磨人了一些,骂两句总归还是能舒缓一下。
先开口抱怨的士兵被教训了,竟然完全没有要怼回去的意思,就是连忙的认错闭嘴。
要知道这些丘八可没一个肯认输,谁敢先开口骂人,骂回去的只会更勐烈且粗鄙。
基本上上至对方族谱开头,下至对方那些不知到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子子孙孙,都能被儒雅随和的问候一遍。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骂战升级,反正只要不是动手引来宪兵队,怎么难听怎么来。
族谱保卫战了属于是。
而这样的暴脾气居然被怼一下就怂了。
可想而知“回去驻地发呆”对他而言是怎样可怕的威胁,听到就吓得不会骂人了。
因为自从围住萨莫瑞亚王都,发现不管咋样都打不进去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类似好久以前阵地绞肉机时期的静坐战。
炮兵还好说,只要炮管不过热、炮弹还有剩下的,那他们就能热火朝天的干本职工作。
步兵和装甲兵就难受了,整天不是摸鱼打屁就是睡觉发呆,连以往嫌弃至极的定期训练在此时都显得弥足珍贵。
上级又不给他们出去乱跑,毕竟现在外面那些还活着的当地蛮子,都已经被划入了法定奴隶的范畴。属于是“国家财产”。
再加上开打以后被他们狠狠嘎了一茬,剩下也买不了几个钱了。
就剩下这点,要是集中发卖之前被他们这些出去放羊的丘八因为要找乐子干掉了,那造成了损失可没法和上面交代。
于是派遣军高层就把他们管得死死的,可不敢让他们出去胡搞。
对于这些潇洒惯了的丘八而言,不能出去狩猎蛮子就是最大的痛苦。
特别是现在既无大战后的疲惫,又无临战前的紧迫,安静得不要不要的。
好不容易抓到了能出去的活儿,可以说整个师都争先恐后的抢。
结果最后只要了十二个“幸运儿”。
就这,还有人因为无聊不满意。
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属于是。
“法克尤的!劳资明儿就出去打蛮子!就算被惩罚也认了!总好过在营里憋死!”
这边两个发牢骚的刚闭嘴,前头又有个士兵骂了起来,一口家乡味儿的粗鄙之语,听得众人直皱眉头。
在人员构成极为复杂的统一联合军中,连说粗话都有鄙视链。
像这般有泰西蛮子口音的粗鄙之语,恰恰处于这条鄙视链最底层。
“就你那么牛逼?去把那头野猪打了!抗回去给弟兄们开开荤!”
带队的准尉面色阴沉的下令,完全不给他辩解的余地。
他随地吐了口唾沫,看着战术目镜上标记出来的野猪轮廓,举枪就射。
移动靶都能一枪一个,低头啃杂草的野猪还不是随便打?
看着野猪的轮廓栽倒在地,他摊开手等着弟兄们的欢呼声。
可惜没人理他,只有准尉用手势示意他自己去把那一大坨野猪肉扛起来。
他悻悻地刚走出去没几步,透过战术目镜就看到那坨野猪肉旁边居然出现了个人影。
“TMD谁敢抢劳资的猎物?活腻歪了?”
骂骂咧咧的取下背在肩上的步枪,正准备让今天的晚餐更“丰盛”。
下一瞬,一根箭失迎面袭来,击碎战术目镜并贯穿了他的右眼之后,还深深钉进后方一颗树的树干内。
“接敌!
在准尉的咆孝声中,他直接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那三魂七魄都升上天去,只剩下一具空洞的尸体。
而听到了命令的其余人等,全都条件反射的找到了各自的掩体,并立刻开始还击。
顷刻间,无数子弹如雨点般洒向刚刚那根箭失飞来的方向,虽然大部分都被树木阻挡,搞得是木屑横飞,但确实气势十足。
但真正杀招往往不是来自正面的。
准尉正一边不断射击,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却突然觉得颈部一凉,还没来得及觉察到什么,一道深深的刀伤便缓缓出现。
汹涌的血水立刻让他喊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徒劳的捂着脖子软倒在地。
在他的意识彻底消散前,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以闪现无CD般的速度穿梭在他每一个部下之间,每闪一下就夺去一条人命,仿佛是个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在收割灵魂。
“TNND!什么鬼东西!”
一个暂时还活着的士兵惊恐的大叫着,手中的步枪不断转换着目标射击,却没有一颗子弹看起来有击中目标的样子。
为了击中这玩意儿,他甚至误伤了队友。
可目标实在太快了,如鬼魅般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后,抹掉脖子后又如鬼魅般消失,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又一次打空弹夹之后,他崩溃了。
抽出手枪边打边退,抛下了仅存的另外三名战友和那两名科研人员。
由此可见,即便是强如统一联合,其数十亿人口之中也会有懦夫和败类。
不过再怎么说,便是像他这般的懦夫,也要比某些叛徒要胜上千八百倍。
“我焯?劳资真能跑掉?”
跑了半天没受到攻击,甚至身后的交火声都已经没了,他还是丝毫未损。这就让他不由得在心中窃喜了起来。
或许是他的逃跑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那个鬼魅般的敌人好像并没有追上来,当然也可能是压根儿就不屑于碰他这样的人。
可他却并没有感到一点羞耻,毕竟面对这种完全未知且无法造成伤害的敌人,他自认为没有任何可能取胜。
还不如保存实力回去,把情况详细告知上级部门,研讨出应对方案之后再杀回来。
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真的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
第七百七十七章:第十天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能跑掉。
一支冷箭直接从身后贯穿后脑,而后直接从眉心射出。身体还未落地,人已然断了气。
而在他身后,所有的战友兄弟和那两个科研人员都先他一步倒毙在地,没了动静。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六七个全副武装的当地人从各个隐蔽处走出,开始一具一具摸索着那些尸体。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很多身穿布衣的当地百姓,也加入了进去。
最有用的枪械武器他们完全不碰,都执着于找寻随身携带的野战干粮,似乎是饿急眼了。
一身叶绿色猎装,手持木制长弓的长耳朵精灵射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右臂走出来。回身看着身后的两具同伴尸首,喃喃道:“嘶~还真不好对付啊,明明是我们埋伏偷袭的他们,居然损失那么惨重。”
虽说精灵族在萨莫瑞亚属于半奴隶,但也有极少的一些精灵族依靠着个人能力融入到了人类社会当中。
他就是其中之一,靠着一手精湛的射术被一个冒险家团队接纳,并在冒险家公会登记成为了合法冒险家。
冒险家公会的证明,可远远比萨莫瑞亚本地的公民身份要有用得多。反正那些爱抓奴隶的当地贵族是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此次行动,他们一行四十人,全都是本地冒险家公会出来精锐冒险家,接了任务说要在此埋伏一支十四人的异界小队。
这个任务的评级很高,报酬更是多到让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拒绝。
所以即便知道对手很是危险,还是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
本想着人数占优还是偷袭的情况下,损失应该会小很多。
谁知道他们还是都远远低估了这些异界人的战斗力,四十人打完就只剩下九个活口,其中有三个还是伤员。
开头一箭杀一人还有点暗自兴奋,结果对面迅速且精准的还击就给他们交了一盆冷水。
躲在树后面没有用,子弹轻而易举的贯穿了那些并不是很粗的树干,撕碎了恍若无物的掩体后便在他们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窟窿眼,那血哗哗的可劲儿流。十个有九个都是这样死的。
弓箭手试图还击,但刚搭弓上箭,下一秒额头上就被开了个洞。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等过了一会儿就变得比TM石头还硬了。
身穿重甲的“坦克”重步兵,竟被手雷炸成了碎片。这样死最为凄惨,碎得到处都是,拼都拼不回去那种。
最糟糕的是,他们没有能将对方包围,而是在仅完成了半包围的情况下打响战斗。
这就给了敌人边打边退的机会,进而造成了他们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再加上他们本就是来自不同的团队,仅仅是为了这次任务临时拼凑到一起,配合默契就不用想了,不误伤队友已经很满足了。
而相对的,敌方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本能的形成了可以互相掩护的交叉火力站位,把己方的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化。
这样精湛且迅速的配合,实在是他们无法也没能力去比拟的。
也正是因为武器、战术、配合的劣势,才让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如果不是有个刺客庭出身的好手在场,他们可能都要全部交代在这儿。
打埋伏还付出了多两倍有余的伤亡,知道的是他们埋伏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被人家反过来埋伏了。
“打不赢的……不可能打赢的!这些外来者都是魔鬼!它们会杀死我们所有人!所有人!”
有个幸存者发了疯,跪在地上癫狂的不停自言自语,旁人几次试图安抚都无济于事。
这货是被手榴弹的杀伤效果吓疯的,一枚手榴弹直接在他不远处引爆,将另一个同伴炸得血肉横飞,甚至有半块烂肉拍到了他的脸上。
死者的惨状对他的精神冲击太大,直接把心理防线冲得七零八落,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废物!”
一个浑身重甲手持钉锤的战士走来,怒骂了一句便将他踹翻在地。
可他的癫狂症状没有丝毫改善,只是从跪着变成躺着然后继续自言自语。
“行了,你就别管他了。
毕竟没几个人能在见识到了这样的血腥的战斗后还能保持理智的,到现在我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在抖,实在是没啥资格说别人。
至于你……应该算是特例了吧。”
那个精灵弓箭手走了上来,看着重甲战士那伤痕累累的铠甲,叹声说。
作为有魔法天赋和寿命长度的精灵族,他一眼就看出这套铠甲是得到了附魔的,防御力远远不是寻常铠甲能比拟。
至少据他所知,最普通的附魔铠甲都能弹开上千次弩炮的射击,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
可就是这样的附魔铠甲上面,居然坑坑洼洼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破损,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天外来的陨石一般糟糕。
天知道这套铠甲究竟经受了怎样巨大的伤害才会变成这样的,实在是令人心季。
“别看了,你不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把那种绝望再传染出去。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有些事情不知道就是最大的幸福。”
战士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言语中充斥着难掩的疲惫和畏惧。
是的,畏惧。
他能很清楚的听出那种害怕的颤音,也看得到那微微颤动的甲叶。
其实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毕竟那场绝望得令人窒息的会战就发生在十天前。
即便不是亲历者,他也能从很多途径知道其中的细节。
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购买情报,他所能收集到的信息都是令他感到窒息的绝望。
他知道,那一战过后萨莫瑞亚王国损失了卫戍王都所有精锐部队。
他知道,在冒险家公会受雇参战的数百名钻石级别的冒险家,只有五人活着回来。
他知道,那一战过后整片战场上直接出现了数座聚灵之地,要知道那可是短时间内有数千上万人死亡的区域才可能出现的亡灵巢穴。
他还知道……如果自己也置身于那宛如地狱的战场之中,那绝对活不过三秒。
他知道的其实不算多,但仅仅是这些信息就足矣让他无数次被噩梦惊醒,甚至彻夜难眠。
这场战争的残酷程度,将超越这个世界上以往所有战争的总和。
……
今天是王都被彻底包围的第十天,防护法阵外面的抵抗早已经不复存在,几乎整个萨莫瑞亚王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嫌炮弹多的统一联合异界派遣军炮兵依然不知疲倦的工作着。
第七百七十八章:沃罗纳罗之战
十天前,位于萨莫瑞亚王都东郊的沃罗纳罗山丘之上。
密密麻麻的军阵铺满了不算大的山丘,不论是手持巨盾、长矛重甲步卒,还是布衣赤脚裤腰带上别着斧头、锄头的随军民夫。都分别挤在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标准步兵阵型中,除了零星的沉重呼吸声外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左右两翼则是呈一字长蛇阵的骑兵,轻便灵活的轻骑兵在外侧,笨重沉稳的重骑兵则在靠里面的一侧。
而在更后方,则是松散阵型的弓箭手、弩手和弩炮、投石机等的各种战争器械。
至于在军阵的最前排,则是萨莫瑞亚王族的旗鼓仪仗,旁边的则是王都卫戍部队、北境驻防军等等各军精锐的旗帜。
就连临时征召的护国军都有亮出自行制作的各种旗号,也算是凑个热闹。
能亮出旗帜的部队起码都得有五千人,也就是按照当地部队编制的一个军团。
一眼望去,此时飘扬在山坡上的旗帜就有不下二十面。
也就是至少十万大军。
如此多的旗帜高高飘扬,看上去倒是显得气势如虹。
而他们的对手,是由大陆统一联合异界派遣军为这场会战组建的派遣军第一作战集群。
由禁卫军第一师一团、首都卫戍部队下属的两个独立特遣营、一个连的武装警察部队和临时征召的当地顺从者协防部队。
撇开三千来人的当地协防部队不谈,纯粹由派遣军士兵构成的部队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四千人左右,就这里面还算上了各种非战斗人员。
二十五比一的兵力对比……
照这么看,好像派遣军方面死定了,对面一人一巴掌都能抽死他们不少人。
但仗可不是这么打的。
派遣军这四千人里面,除了各种制式枪械和单兵重火力装备,还包含了超过两百台坦克以及各型装甲载具、数十门各型火炮和密钥部同陆军科研部门所提供的战场辅助设备。
这些装备,随便一种都能对萨莫瑞亚一方造成他们以往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承受过的毁灭性打击。
而相对的呢,萨莫瑞亚一方能伤到派遣军的装备却少得可怜。其中还有不少可以很轻易的被挡住或避开,根本发挥不出多大效果。
冷兵器打现代热兵器,那下场不会比肉包子打狗要好多少。
但这个有真正魔法存在的世界,还是给这场本该毫无悬念的战役增加了许多变数。
……
身穿皮甲腰间挂剑手持萨莫瑞亚王旗的沟通信使以及两个随从自军阵中掠出,径直朝着派遣军的阵线奔去。
两军之间其实只间隔了两公里左右,骑着马全速疾驰要不了几分钟。
这点距离对于有着坦克、装甲车派遣军就更是不值一提,估计引擎还没跑热乎呢就得直接冲过头了去。
布满铁丝网、拒马、地雷的战线前,信使及时在踩到可能的地雷之前勒马停住,随即便操着一口标准得让在场的华族人都觉得羞愧的长安官话叫喊道:“在下萨莫瑞亚国王信使!请求能面见贵军的最高指挥官!”
前沿战壕里的观察哨早就发现了他们,要不是看到领头的信使举着旗子,俨然一副来谈判的架势。可能他们这三个人此刻早就被狙击手挨个点名送走,尸体都凉了半截了。
本来在战壕里摸鱼打牌的小兵们,现在举着枪一脸亢奋想动手,但听到对方如此正式的要求谈判便只能收起枪。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靠眼神推举出一人,同样带着两个随从跃出战壕走上前去。
“总司令可不在这儿,你要见只能见我们的师长了。我可以带路,但只准自己来。”
并没有客套的自我介绍,只有对准他们的冰冷步枪和并不比步枪“温暖”多少的语气。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这些派遣军的丘八们自然毫不掩饰对“异界蛮夷”的歧视,毕竟也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了。
信使知道和这些人多费口舌毫无意义,便翻身下马,把王旗和佩剑递给随从,让他们就留在这里等自己,然后才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胆子挺大啊,居然敢单刀赴会。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你根本就只是傻大胆?”
带路的士兵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就回头嘲弄他几句,好像很热衷于此。
可他无心应付这种嘲弄,进入派遣军阵地后看到的种种景象,让他有种窒息的绝望。
虽然知道敌人只有几千人,但那纵横交错的战壕、沟壑、堡垒还是看得他心惊胆战。
阵地里的士兵大都显得心不在焉,明明两公里外就是超过十万敌军,他们却大都在吃喝玩乐甚至用弹药箱和毛毯拼成“行军床”来睡觉。
一线阵地站岗警戒的士兵都寥寥无几,越到后方更是已经不见了警戒哨位,装甲兵都不在自己的载具上,正光着膀子和步兵打球呢。
他其实对这些景象看得不是很懂,但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敌人毫无临战前的紧迫感,甚至可以说像是在度假。
再看看那些被半埋在临时工事掩体里的坦克装甲车,炮兵阵地里擦得增光发亮的炮身和一箱箱的炮弹……虽然看不懂,但却越来越怕。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信使,而是王女殿下派出的一名暗卫刺客。
此行的目的就是刺杀敌方高官。
听起来就很扯,毕竟单刀直入敌方大营里面刺杀受到重重保护的高官,这种操作估计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付诸行动了。
但这世道连魔法都成真了,实在是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反正按照他对自己实力的认知……
哪怕一击不成,也能立刻拼个同归于尽。
他自知护身法器融毁的威力,炸平方圆几十米还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就只差接近目标了,只要能接近到目标十米之内,他就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
可派遣军真的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好了,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我可不会跟进去撞内卫那帮牲口的刀口。
回见!如果你还能活着出来的话!”
眼看着前方就要到师部所在地了,带路的士兵却不肯走了,随口敷衍了几句就把他丢在了这龙潭虎穴之中的龙潭虎穴。
原谅他必须重复这个成语来形容眼下所面临的状况,事实上这个军营里的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恶狼在盯着猎物。
作为暗卫中最精锐的刺客,他能很清楚的察觉到那无数向他投来的目光中蕴含的恶意。
可事情已经到这里了,他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军营之中最大的一顶营帐。
正如本地军人的作风一样,军阶更高的人总喜欢在扎营的时候把自己的帐篷设计得个其他任何人的都不一样。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大官似的。
第七百七十九章:沃罗纳罗之战(一)
大帐入口处站着两个师长的亲卫,这些贵族子弟穿着便装套着皮甲,左侧腰带上竟还挂着一柄连鞘的长刀,除了挂在右侧腰带上的备用手枪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一点现代社会的气息。
本来拼近战他是不怕的,毕竟再怎么说作为刺客的基本功还是有的。
但这两个人不太对劲,扶着刀柄的手是真的没有加一点虚力,完全没有要戒备的意思,仿佛对他的存在置若罔闻。
亦或者是根本看不上他的那点威胁,这属实让他有点没底。
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试探道:
“我代表萨莫瑞亚王女殿下前来谈判,请让我面见你们的将军,拜托了。”
这两个如木头般站立的亲卫并不回答,只是默默的抬手了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放他过去了,完全没有要搜身的意思,仿佛根本就看不起他“可能构成的任何威胁”一般。
虽然被很无理且蔑视的对待了,但为了维护王女殿下的形象和使者的职责所在,他还是点头朝两人致意了一下才低头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真是差一点儿就没缓过气来。
他确信自己没看错,一位全身着甲手握银枪的裁决骑士就立于帐内,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失败了…….”
看到裁决骑士的那一刻,他就在立即心里对这次任务的最终结果下了定论。
刺杀那一套对付对付不会魔法的异界人或许还有不小的成功几率,但是在一位裁决骑士面前卖弄他那点小聪明,那下场绝对好不了。
于是他暂且收起了心思,等待时机。
“坐吧。”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正奋笔疾书,低着头看都不看他,很敷衍的说了一句。
帐内就对方坐那一把椅子,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坐吧”到底是要自己坐那里,难不成对方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席地而坐吗?
他避开裁决骑士那如鹰隼般的注视,悄咪咪的观察着办公桌后面那个异界人。
其实暗卫早就探查过对方的军衔体系,看到那一身标准的将官制服和肩上的金星,他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位就是正主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异界来的将军,凭什么拉来一位裁决骑士当保镖,这些教廷的精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了?
“所以说,你是来刺杀我的?”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这位将军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他浑身汗毛竖起的话来。
还不等他辩解,身后的门帘就被人掀开。
门口那两个亲卫走了进来,手中的直刃长刀已然出鞘。
而那位裁决骑士却不为所动,虽然他能感觉到那只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罢了。
“将军何出此言?”
他心头一颤,连忙辩解了起来。
异界人的说话方式他还没习惯,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练习过一段时间的,说上一两句不磕绊的文人酸话还是能做到的。
“怎一口淮河腔,像极了那些酸臭文人捧皇帝臭脚时的口吻。
最是厌烦这种腔调了,杀了他。”
将军完全不接受他的狡辩,下达了让他绝望的命令。好似是被他的腔调激怒了,亦或者本来就是想要弄死他一般。
只听其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刺耳的破风声。
那是长刀挥舞撕裂空气的声音。
作为刺客的本能让他采取了闪避动作,但这一躲便让他硬生生接下了另一刀。
毕竟此时帐内持刀的亲卫有两人,而且还是同时对他下死手,一把刀还好说,两把刀在近距离形成的“杀阵”可就不是那么好躲的了。
他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质问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长刀噼开了他的左肩,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浸透了他专门为这次谈判(刺杀)订做的华贵礼服。
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跪倒在地,额头上几乎立刻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而他之所以还能够质问,是因为那位将军在他硬接了一刀后便抬手阻止了自己的部下。
倒不是英雄惜英雄这种老套情节,而是要用更“好玩”的方法处理他。
“带他出去。”
将军站起身走到他身侧,端详了一会儿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而后便向门外走去。
两个亲卫立刻领命,走上前将他狠狠地拽了起来,拉扯得他的伤口又崩裂开了许多,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被连拖带拽的弄出帐篷,习惯了帐篷内阴暗环境的他感觉阳光变得极为刺眼,本能的眯起了有些充血发红的眼睛。
“你们不是想了解我们吗?不是想学习并寻找打败我们的方法吗?
那我就来教教你……
我们的第一原则:永远不要试图和你的敌人讲道理,只需要思考怎么弄死它们就好。”
将军蹲在他面前,身躯在后方阳光的照映下显得尤为高大,在他眼中犹如随时能将自己踩死碾碎的巨人一般。
而距离他们不到百米外的炮兵阵地内,光着膀子的炮兵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没有什么站前演讲,也没有开战公告。
只有沉默的忙碌。
大量装备的牵引部署式榴弹炮、迫击炮都需要炮兵手动去装填和开炮,干这个活儿其实并不算轻松,重复去干累积起来就显得很累了。
毕竟动则就是几百发几百发的打出去,堆起来的弹壳一会儿就比他们人都高了,能不累?
有自动装弹机的车载自行火炮还好说,这帮炮兵中的异类算是最舒坦的,只需要操作几个摁键就能将一枚又一枚炮弹倾泻出去。
可是长时间窝在载具内,不见阳光,只能看见眼前各种电子设备的显示灯。战事紧张的时候甚至连上厕所都只能在载具内解决……
这种痛苦和装甲兵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至于火箭炮兵,说实话这些大炸逼其实也真是挺累的,虽然每一次性送出去的火力往往能震天撼地,但补充一小时,开火就几十秒的痛苦也只有他们清楚了。
而这些疲惫却沉默的炮兵以及他们手中那些各式各样的战争兵器,就组成了大陆统一联合地面远程火力打击部队的中坚力量。
虽然派遣军手中的力量并不多,甚至和多年前阵地战绞肉机时期,随便一场局部战役的炮兵规模比起来都稍显逊色,但对付对付这些异世界土着还是完全够用的。
当炮兵开火的轰鸣声响起,身下已经淌出一大片血泊的某人已然彻底瘫倒在地。
而在据此并不远的萨莫瑞亚军阵中,俨然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第七百八十章:沃罗纳罗之战(二)
萨莫瑞亚王国的王女,这个国家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年纪轻轻的玛格丽·提利尔。
第一次亲身经历了战争的残酷。
她的军队在来自异界的炮火轰鸣中,逐渐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密集的军阵中,随便一发炮弹都能造成数十人伤亡,甚至不需要直接命中,仅落到边缘就能用弹片和冲击波杀伤十数人。
浑身涂满血肉碎片的士兵,跪倒在被更多血肉浸透的地上一动不动,分不清是死是活。
战马拖拽着只剩半截身子的主人在战场上失控乱跑,被炸成黑色残渣的各种战争器械旁遍布着操作士兵的破碎尸骸。
侥幸在爆炸中生还的幸存者,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趴在地上直接装死,被炮击扬起的泥土硬生生活埋都不曾起身逃跑。
第一线的步兵已然崩溃,逃兵在密集的炮火中垂死挣扎,苟延残喘。
骑兵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战马,转眼间就彻底溃散,再无刚才整齐有序的军容军貌。
被炮击炸崩的前排,转头就冲散了后排那些尚且还不明所以的部队。
这种溃逃像烈性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很快便几乎“感染”了整支大军。
战局已然崩坏,仿佛没了挽回的余地。
无尽的恐惧和死亡……已然凝聚成了足以摧垮这十万大军的绝望。
“殿下!已经全完了!军心已散!这一仗我们必败无疑!请下令收拢部队撤兵吧!”
首席宫廷御用大法师升起防护法阵,保护了王女殿下以及少数部队,同时还急于发表自己的投降主义观点。
会魔法的一般都是聪明人,而怕死也是这一类人的主要特征之一。
毕竟懂得越多,就越畏惧失去。
像死亡这种失去一切的“失去”,对于他们而言可是超乎寻常的可怕。
“不……不能跑,跑了就真的全完了!传令后方的督战队!斩杀最先逃跑的人!震慑逃兵之后把他们驱赶回来!
十万大军!断不能就这样败了!”
父辈的勇武在王女殿下身上体现出来,她并不打算后退一步,而是抽出家传的宝剑,严厉呵斥了“投降主义谋士”,坚定的下达命令。
受雇于她的首席宫廷法师纵然害怕,但忠于雇主的职业道德还是让其放出了传信鸟,向后方的督战队下达了命令。
……
军阵最后方,由国师长子亲自率领的督战队正尽力阻拦着如潮水般的逃兵、溃兵。
“该死!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再这样跑下去这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身着全套重骑装备的国师长子,厉声催促着自己的部下,同时还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并驱使着战马撞翻几个逃兵。
重骑兵撞人的效果可不比车弱多少,虽然他没有加速,但凭着重量也足够把那些个逃兵撞出点内伤。
他的麾下有三千精骑,其中挂剑带弩的猎骑兵两千,兼职预备队的重骑兵一千。
单凭这样的力量虽然不足以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用来震慑逃兵完全够用了。
可这次好像出了什么问题,那些逃兵居然完全不怕,甚至直接无视了他们……除了逃跑压根儿就不会做别的事了。
“娘希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被自己撞翻的逃兵,都吐血了也要爬起来绕过自己继续逃,被震撼得握剑的手都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逃兵、溃兵,就算他知道己方有着足足十万大军的兵力,但面对着如此规模的溃逃,也不可控制的在心里头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兵败如山倒。
只有发生了这种情况,才会让督战队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驱马上前,有些犹豫的建议道:
“大人!咱们也撤吧!殿下怕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接住了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传信鸟。
作为兄长兼臣子,他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支持王女的决定,至少父亲是这样教导他的。
他也愿意坚决贯彻这一职责。
“殿下有令!带头逃跑的杀无赦!诚心悔改的可以赦免!行动!
既然已经接到了殿下的命令,他也就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原本对同胞战友极为克制的督战队,终于还是做他们最擅长的工作了。
“不要让我们为难!赶紧回去!不然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猎骑兵纷纷驱马向前,挥剑斩杀了冲在前面的部分逃兵,然后挥舞着染血的长剑,劝戒着剩下那些已经被吓得不敢靠近的逃兵们。
至于已经掠过他们往更后方跑去的,甚至是逃跑的骑兵,自然由已经拿出手弩的战友去进行相应的“处理”。
他们手持专门为骑兵特制的手弩,弩箭的速度更快且更加精准,射杀大部分用双腿跑路的逃兵简直和虎入羊群没什么区别。
逃跑的骑兵就麻烦点,毕竟大家骑的战马都差不多,很难在速度上分不出个高下。
但这些手弩的射程可并不短,而且骑兵的目标可远比步兵大,射中的概率更高。
那些逃兵还觉得自己越过了督战队,已经可以称得上“安全”了。
殊不知这种安全感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无数的弩箭如雨点般射向他们,而且几乎全是弹无虚发,弩箭从后方贯穿那些逃兵的各个致命弱点,多是伤之必死的心肺部位。
想秀射术的甚至会直接瞄准后脑,锋利且高速的弩箭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贯穿头盔和头骨组成的“防御”,也能更干脆的夺走他们的生命。
最差的也是命中腿部,虽然这样似乎比直接弄死他们还要更加残忍。
猎骑兵们正如他们的名字一般,拥有着足矣媲美大多数猎人的精准射术。
虽然其中有些人并不喜欢用弩箭,反而更喜欢用更耗时但更残忍的佩剑去收割逃兵。
当然,这就是某些人的独特“爱好”了。
“喂喂!别跑啊!哈哈哈!像你们这种蛀虫可真是跑得最快的!
当然了!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
追捕起来更刺激!”
一个猎骑兵射出弩箭,精准的命中了一个逃跑骑兵的战马,看着目标人仰马翻之后居然癫狂的嘲讽了起来。
看到目标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完全不理他并继续向前跑去,他便收起手弩,而后抽出佩剑加速追了上去。
没有了战马,只能靠双腿逃跑的目标,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
“真是无趣啊!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追上目标后,他挑逗似的在其周围不断地绕来绕去,这样玩了好一会儿才挥剑砍去。
目标身后中招,直接扑倒在地,因为疼痛而大声叫嚷了起来,听得他更是兴奋了。
“哈哈哈!疼吗?!疼就对了!”
他驱使着战马朝踩了上去,一人一马还附加各种装备的重量,直接将目标踩得吐了血,眼看着其喘息声迅速衰弱直至彻底消失。
只是仍在兴奋的他并没有听到,目标在咽气之前说了一句话。
……
“我就在下面等着你!”
第七百八十一章:沃罗纳罗之战(三)
在督战队强有力的打击下,大部分的逃兵溃兵都选择了知难而退,一步一回头的往各自部队原先所在位置跑去。
毕竟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仅仅只是被前排那些被炸崩的战友带着一起跑的湖涂虫,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有很多人跑了,自己就随波逐流跟着跑。
类似这种湖涂虫,被督战队吓一下,基本就差不多回去了。
但前排那些真真正正被派遣军毁灭性远程打击火力炸崩的溃兵们,可就不是见见血就能立刻吓回去的主儿了。
“你们什么都不懂!听到那些像打雷一样的动静了吗?!每响一下!就有几十个咱们的人变成碎肉渣子!每一下!
别以为你们督战队就多牛!到了前面你们的表现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在这儿吓唬自己人很牛气吗?!有本事到最前线去!
只要你们能撑住半柱香的时间不崩溃!
不用你们拿刀来赶!劳资自己回去!”
见识过前线惨状的一个重甲步兵,丝毫不惧督战队骑兵那近乎递到自己脸上的利剑,声嘶力竭的咆孝着。
说是重甲步兵,其实这货在逃跑的路上早就把一身沉了吧唧的装备甩开丢光了,现在就一身穿在最里面的布衣皮甲,看起来不比那些随军民夫高级多少。
和他同部队溃逃下来的大都是如此,毕竟逃跑就是要快,跑不快的可都死了,他们那么沉的装备不丢了还留着过年?
不过就事论事,所谓的丢盔弃甲想必就是像他们这样了。
当兵的把仗打成这副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丢人现眼。
“好胆!敢和我们争辩!你也算是这帮废柴懦夫之中的佼佼者了!
那你就先待在这里吧!到时且看我们如何跟着少将军奋勇杀敌!”
督战队的骑兵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自信心爆棚得吓人,根本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说完也不对他动手,只是拨马绕开他,继续驱赶着别的逃兵。
但督战队的指挥官,在北境之战中见识过派遣军战斗力的国师长子,心中却很是不安。
“父亲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与这些异界人为敌。
可敌人打上门来了,想不为敌都不行。
这一战,胜了或许还有转机。
若是败了……亡国灭种之祸近在眼前。”
这位年轻的少将军,背负着家族和父亲乃至于王女殿下的无限期盼,习得一身本领,本该在未来的每一天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这个国家的基石。
他姓于,单名一个耀字。
而正如国师所说,为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耀。
据说他的家族以前在东方很是显赫,祖上甚至出过能废立皇帝的超级权臣。
只不过后世子孙不太争气,在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被举家流放后一路远赴西方,最终在这萨莫瑞亚王国扎根下来。
时过境迁,靠着家族底蕴,他们在这个西方王国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坐到了二把手的国师位置上,可谓是再度变得位高权重了。
但权利往往是有代价的,于耀的父亲坐在国师的位置上也饱受煎熬,被处处掣肘。许多心中理想还未能付诸行动,自己便已然老去。于是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但眼前这场战事已然让他倍感绝望,一切的希望和期盼都将要化作泡影,这是他不愿意却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可惜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家将军仿佛在思考什么破敌大计。
“将军!殿下还在前面!咱们还没败!还请将军下命令吧!”
副将驱马来到他身侧,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偏头对上副将坚毅的目光,此时已经无需再多言,无非就是要战便战罢了。
“传我的命令!留下千人队继续督战!其余的全都随我出击!
同时告知殿下!后军由我接管!殿下只需稳住前军即可!
此战若不能胜!那便唯有一死!”
他高声下令,举起佩剑指向天空,扯起马缰让战马高高抬起前蹄,然后勐地冲出。
在他身后,一千重骑和一千猎骑组成的人马紧随其后,奔腾间扬起漫天尘土,远远看上去倒是显得气势如虹。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主将的命令。
即便都知道此战凶险远超以往,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
而在战场前沿,局势依然糟糕透顶。
派遣军的远程打击终于停下来了,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弹药用光了,但至少萨莫瑞亚一方可以喘息一下,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了。
本来按照统一联合陆军的习惯,如此大规模的炮火准备之后便是一场迅勐的攻势。
但这次却没有,炮火沉寂之后,两公里外的派遣军阵地上再无别的动静。
首席宫廷法师撑起的防护法阵内,心有余季的老将军向王女殿下开口道:
“殿下,可能是结束了,接下来应该如何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虽然他才是前军主帅,但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可以决断的了,这一战的成败乃至于这支大军的生死存亡,都关系到整个萨莫瑞亚王国的存亡与否,除了王女殿下之外没人可以在此时做出任何决定。
“伤亡如何?统计出来了吗?我们还有没有一战的本钱?”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王女殿下并没有因战局恶化而自乱阵脚,虽然脸色实在不太好,但言语间还是给人一种君王应有的镇定。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劝什么。
于是他取下头盔,单膝跪下恭声道:“各军团统计的伤亡已经汇总完毕,刚刚已经用传信鸟报到了微臣这里。
不敢欺瞒殿下,我军伤亡很是惨重。
一线的六个军团全是精锐,刚才那般天罚一样的打击碾碎了他们。
把伤亡和溃逃失踪的都算上,仅六个军团就失去了一半多的兵力,实际剩余不足万人。
后军也受到了波及,伤亡还未报上来。
依臣之见,前军……基本无力再战。
可若是后军同预备队及时补上,虽然不敢担保能战而胜之,但必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言尽于此,应当如何还请殿下决断!”
他单膝跪地,抱着头盔垂头听令,那一头白发就全在殿下的视线范围内,让她一时无言。
“如此老将都无能为力了,难道这一战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的王女殿下,看着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的战场,这样想着。
也就在她心中一团乱麻之时,于耀的传信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