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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机大副     金革之声txt下载     金革之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攻防

    “兄弟们撑住!主力要到了!这些奴隶蛮子是想拉我们当垫背的!

    我华族儿郎怎能让它们如愿?!

    杀尽蛮奴!扬我军威!”

    侦查营防线核心内,面对着防线外奴兵主力和混杂着佣兵的疯狂进攻,营长嘶吼着便身先士卒的站到了高处,亲手操纵着一挺架设好的机枪扫射敌人。

    虽然是个官,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机枪在他手中大显神威,打得一度都冲破第一层防线的奴兵们抬不起头来。

    但那些该死的奴兵,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惨重伤亡而撤退。

    他们仍能顶着伤亡继续进攻。

    哪怕是胸膛被重机枪的大口径子弹打了几个窟窿,那奴兵也吐着血举起枪,朝防线上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然后被后坐力直接推翻在地,这才咽气了。

    面对这样的敌人,哪怕是华族出身的士兵都有些畏惧,第一道防线被冲击得都几次后退,可谓是千古奇观了。

    毕竟,被敌人击退一次,都已经是华族军人的奇耻大辱了。

    更别说连续好几次。

    这足以让他们羞愧得去自杀了。

    但营长他也没有责怪自己的部下。

    毕竟他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没能及时撤退部下,被三四个奴兵围在一起,用枪托和拳头,甚至牙齿,硬生生弄死。

    然后这个士兵的战友去而复返,还想着来帮忙收尸,结果被那些发狂的奴兵又打得一死一伤,只能弃尸撤离。

    悍不畏死,估计也就是这样。

    敌方很是狡猾且恶心,他们让大量的奴兵发起一轮又一轮不计代价的冲击,然后安排一些枪法好的佣兵们藏在远处或者混在奴兵群中,逐个点杀防线上的侦查营士兵。

    奴兵大都是用老式栓动步枪,部分类似军官的存在,则使用微冲。

    老步枪几乎很难在远距离击穿燕王属兵所穿的作战服和头盔,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可能击穿。

    而微冲就更不用说了。

    其所使用的圆头弹,穿透力还不如那些老式步枪的尖头弹呢。

    但奴兵就是用这些垃圾武器,一遍又一遍的对他们发起进攻,哪怕是拿着优势装备的他们,也在这种进攻下伤亡惨重。

    通常都是,他们打死了前面十几个冲得快的奴兵,却来不及打后面慢一点的,导致其冲到了老式步枪有效射程内,直接开枪给防线上的士兵造成了“额外”伤亡。

    这种的确是额外的伤亡,或者说意外也是没错的。

    毕竟就是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伤亡。

    要不是他们兵力严重不足,再加上这些该死的蛮子跟不要命似的猛冲,高贵的华族儿郎们,哪里会被这种烧火棍一样的垃圾武器给伤到?

    这简直是不可接受的!

    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把怒火发泄到那些仍在冲击防线的蛮子身上。

    这一轮冲击打退下来,第一道防线又死伤二三十名士兵,再加上之前几轮撤退或者击退敌方进攻的战斗,第一道防线原有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已经不剩下几个了。

    更糟糕的是,这所谓的第一道防线其实就是唯一的一道防线了。

    几次战斗下来,他们的兵力根本无法凑出两道防线,这一道防线的一百五十人和十几辆还能用的装甲车辆,都是从警卫连里挤一点再和其他连的残兵凑出来的。

    那些佣兵下手很黑,把各种反坦克手雷和炸药包给奴兵,让奴兵去对他们的装甲车辆发动自杀式袭击。

    虽然那些奴兵的打法,本来也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但拿着步枪冲上来送死,和拿着炸弹冲上来送死,这完全就是两回事儿啊!

    大部分他们的装甲车辆,都是被后者那种极“肮脏”的战术给报销掉的。

    天知道那些佣兵,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反装甲武器,跟用不完似的。

    虽然比装备他们是完全不怕的。

    可这不代表他们吃得起损失啊……

    燕王府属兵使用的大都是黑市买来的高质量武器,价格昂贵且制作精良,再加上士兵本身训练就充足,所构筑起来的防线可谓是战场绞肉机。

    防线上还活着的兄弟,基本上每个都是杀敌几十甚至上百的“英雄”了。

    防线前满是敌人的尸体,秃头奴光溜溜的脑袋满地都是,这是他们每次打退敌人都要习惯性上去砍脑袋造成的。

    虽然上面说了,不给收集脑袋。

    毕竟正在苦战,当兵的都去收集脑袋了算怎么回事嘛。

    上面不给收,可不代表不给砍。

    燕王府的属兵,都是华族人,人均都是有佩刀的。

    而且都以砍蛮子的脑袋为荣。

    所以这次他们又上去了,十来个幸存的士兵拎着刀,咧着嘴走到那些尸体中,一个一个拽起来砍脑袋。

    砍一个丢一个,还有的当皮球踢。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兵,手里的刀子却是快得很,这会儿正拎着一个看起来很喜感的脑袋,和不远处的老兵逗趣。

    老兵抖了抖刀子,抖干净血后,才指着那个小兵笑骂了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周围的几个老兵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不过笑的时候,他们手里还拎着不断滴血的长刀,更有甚者,脚下还踩着个秃头奴的脑袋,碾着玩儿。

    这些家伙,完全不像是被围攻了许久的哀兵,倒像是刚打了胜仗的骄兵。

    连警戒的人都没有,就敢离开防线这样肆无忌惮的“工作”。

    不是骄兵是什么?

    离他们两百多米远的废墟堆上,一个浑身涂满白色粉末的奴兵,连滚带爬的从另一边的坡上滑下去。

    落地后,便匆匆钻入了一栋破楼中。

    他们没有察觉到,或者压根就不在乎。

    这个奴兵动作很快,背着步枪穿行在这栋破楼损毁严重主结构中,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小门,推开钻了进去。

    门内,竟然是一座豪华的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内几乎完好无损,和门外残破的楼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那扇门和“水门”一样,都连通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个佣兵头领和鲍云安,就正在这座办公室内商议着他们这些人的退路。

    虽然在这种绝望的境遇下,他们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你们还能组织一次进攻,但奴兵们的士气已经跌到谷底了,若不是有我亲信的督战队在顶着,他们早就崩溃了。”

    鲍云安面色阴沉的说。

    他亲领的九百多奴兵,如今已经死得不足五百了。

    其中两百还是他的亲信。

    七八十名佣兵,现在也只剩五十多。

    当兵的就快要顶不住了。

    他们这些当官的,再怎么有拼死一战的心思,也无济于事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两线

    “那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们手下这点人上去吗?奴兵再少,那也是兵啊!

    你不是说有督战队吗?把剩下的奴兵都再赶回去了不就得了?”

    其中一个佣兵头领见他如此悲观,便没好气地说。

    被怼了的鲍云安,只是默不作声。

    他想和一个蛮子佣兵头头争论,他们双方现在也只能算是平等合作关系,连盟友的称不上,所以他也不认为自己又不要和对方争论一时长短。

    况且,按照目前的状况,如果他们在这样争论下去,只能是死得更快而已。

    根据派去阻击敌人“主力”的那一千奴兵回报,他已经知道了来袭的并不是被困镇中的侦查营主力部队,而是从草原来的归义王的骑兵部队。

    知道了这则消息,他已经明白自己等人今天会是什么下场了。

    若是燕王的部队,或许还会看在他还是华族人的份上,给他还算体面的死法。

    但这是归义王旗下的草原骑兵。

    这些曾经的草原蛮子,哪怕融入进来好几百年了,也改不掉野蛮残暴的习性。

    最多也只是不怎么表露出来而已。

    但对付他们这些“逆贼”,这些草原骑兵便可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暴虐了。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落到那些野蛮成性的骑兵手上,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估计被战马活活拖死,都已经算是难得的“好运”了。

    “你的那一千人最多能拖多久?”

    在他低下头,惨笑着思考自己会死得多么难看的时候,那个威望最高的佣兵头子却突然发话了。

    他一抬起头,对方就看出了他那惨笑的样子中,所隐含着的意味。

    “集结所有人吧,把伤兵杀了,咱们这次就不退了。

    死多少都不能退了。

    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那佣兵头领,也学着他的样子,惨笑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出发前说得那么悲壮,结果手下的人还是群菜鸡,根本做不到死战不退,损失多一点就冲不上去了。

    没有哀兵的本事,却非得要找到那种哀兵必胜的感觉。

    这就是他们现在尴尬的状况。

    但至少,在场的几个头领还是有那股子冲劲在身上的。

    命令一下,全部二话不说就拎着枪冲了出去,召集起残余的手下,各自都揣着必死的信念,最后一次杀向敌人。

    “既然这样,我也该走了。”

    鲍云安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自言自语着说。

    语毕,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和一直等在留下的亲信汇合后,便出发前往城西的防线。

    他把大部分的亲信,以及身边剩下的全部奴兵,都派给了那些个佣兵们。

    而他自己,则带着十来个亲信,去替他们挡住在外头虎视眈眈的草原骑兵大军。

    哪怕明知道这是有去无回,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发了。

    哪怕面对的是战神在世,他也要替那些个佣兵蛮子们,挡上一挡。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赴死的勇气。

    ……

    不多时,他便来到防线上。

    这里说是防线,其实就是临时挖的一条狭长且简陋的堑壕,正对着前方已经在阵前驻扎的大队骑兵。

    那一千号奴兵也不傻,他们在这条简陋至极的防线前,又挖了一道沟,还在这道沟和堑壕之间的一片区域,堆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瓦砾。

    以期达到迟滞骑兵进攻的目的。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这应该勉强算是成功了。

    因为那些骑兵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

    而是直接停在防线前方,很是嚣张的就地扎营了。

    他来了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偏要说有的话,就是那些骑兵并没有放出应有的哨骑或者探马,就是很光棍的把大营摆在平原上,甚至在正对着他们防线的大营门口,都几乎没有人值守。

    如果偶尔有几个喝醉的,还是拎着酒壶从大营门口路过的家伙也算的话。

    军中饮酒,本就违规。

    还当着敌阵的面如此放肆……

    就感觉,那些骑兵压根就没有把他们这些奴兵放在眼里。

    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想在此时发起进攻而已。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鲍云安这时候应该找机会,派人去袭营。

    毕竟这种送到手边的好机会,可不是谁都有幸能遇到的。

    但他并不能这么做。

    首先,他手下只有一千奴兵,本身战斗力和对方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偏偏人数还少了好几倍。

    哪怕全部杀去袭营,他能猜到的最后结果也只会是自己全军覆没。

    没有第二种可能。

    哪怕对方站在原地给他的人杀,估计都得杀个一天一夜。

    而若是反过来,对方一旦骑上马,那杀光他们这点人,估计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面对这种压倒性的劣势,他这就是长了一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袭营的。

    所以他“明智”的,也只能选择了先留守原地,静观其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骑兵似乎还在庆贺着什么,大营内酒香浓郁到隔着那么远他们都能隐约闻到一些。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到那些佣兵传来的消息,那边围攻侦查营的战斗就快要结束了。

    他们即将全歼燕王所部一个侦查营。

    这是个大好事,可是鲍云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想起了那支空勤团,他不认为那支空勤团会干看着二殿下所在的部队,被一堆佣兵和奴兵组成的杂牌,给全歼。

    他可以断定,一旦空勤团参战,那镇中的战事就会在顷刻间扭转。

    那些佣兵必然会全军覆没,而他这里也将成为最后的孤军。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结局,只不过没有和那些佣兵说过而已。

    “若是知道了结局,那些佣兵蛮子就不会那么拼命了吧。”

    他是这样想的。

    不过不管他之前怎么想,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思考了。

    因为前方的骑兵大营中,有变化了。

    就在他得到佣兵“报喜”的同时,骑兵大营中忽然传出了一阵骚乱。

    似乎营中也得到了和他相同的消息。

    只不过反应和他不一样而已。

    他使用望远镜,眼看着大营中不断有尘土扬起,不多时便有一队队骑兵从正门和侧门中奔出,然后都面朝着他这边,在草原上集结列阵。

    能看到很多骑兵都摇头晃脑的,很明显是酒还没醒。

    但他丝毫不敢有所放松,冷着脸下令全军进入最高战备。

    因为那盖过酒器的肃杀之气,是根本装不出来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齐射

    看着前方平原那密密麻麻骑兵,鲍云安觉得自己的脚在止不住的发抖。

    恐惧是一种本能。

    而他的这种本能已经失控了。

    而他的部下们,比他还要严重得多。

    有人已经开始跑了,悄咪咪的翻出堑壕往镇内逃去。

    虽然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总之就是逃不掉一个死字。

    若是只跑了几个,他还能忍。

    但眼下逃跑的人越来越多,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你去领两百人,撤到防线后面,再有敢逃跑的人,杀无赦。”

    他看着身旁的一个亲信,冷冷地说。

    此举既是构筑第二道防线,也是让那两百人兼职当督战队。

    他派亲信去统领,也正是担心这个督战队里的奴兵也会跑。

    若是连督战队都跑了,那他们这儿距离全盘崩溃也不远了。

    亲信也懂得其中利害关系,躬身表示自己定不负鲍统领的嘱托。

    这些奴兵没什么文化,听闻以前厉害的军中都称呼大将为统领,他们便有样学样的称呼鲍云安为统领了。

    鲍云安也不负他们的期望,亲手把他们打造成了战力远超一般奴兵的“强军”。

    枪法更准、士气更高、韧劲更足。

    今天的战斗若是换了别的奴兵来,估计早就被那侦查营打得四散溃逃了,哪里还能像他们分兵两路和敌人对峙。

    当然,说他们的战斗力强,也仅仅是相对于奴兵而言。

    对于侦查营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仗着人多,来一口一口咬掉自己“血肉”的恶心满奴兵而已。

    若不是营长下令死战不退,他们早就撤出这镇子外重整旗鼓了。

    哪里还会被这些该死的蛮子,牵制在这矿镇废墟之中,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被蛮子的偷袭一点一点的“啃食”掉。

    若是撤退到外面的平原上,区区几千蛮子奴兵,根本不够他们侦察营杀的。

    自己的这些部下到底有几斤几两,鲍云安比谁都清楚。

    说是“强军”,其实还没到人家统一联合正规军百分之一的水平。

    顶多就是能坚持不一触即溃罢了。

    所以他散尽自己所有的钱财,养了一两百名亲信。

    这些奴才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哪怕是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自己一起死。

    因为自己都告诉过他们,统一联合对付造反的奴才……有多么的残忍恶毒。

    与其逃跑被抓然后惨死,不如跟着主子一起壮烈战死。

    孰轻孰重,这些奴才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放心大胆的把自己的后路交给了这些奴才们。

    其实他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他现在还有能信任的人。

    至少,还有人死心塌地的忠于他。

    但他和这些忠于他的人,似乎也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想的,反正你们已经没有机会逃跑了。

    握紧你们的枪!听我口令!

    只有杀光敌人!你们才可以活!”

    他看着已经开始跑起来的骑兵,冷着脸下达了命令。

    可那些奴兵没有通讯设备,所以他的声音只能让靠得近的人听到。

    其余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一个个奴兵站在堑壕里,握着他们手里简陋的步枪,看着无数骑兵在他们前方扬起的尘土和雪花。

    他们大多数都在颤抖。

    双手剧烈的抖动,让他们手里沉重的步枪看起来就像是玩具一般轻。

    “小子,莫怕,等头领的命令。”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奴兵,看着自己身旁已经抖得仿佛快要晕厥过去的小兵,笑嘻嘻地说。

    “老爷爷,您难道不害怕吗?”

    小兵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但他看到了老兵坦然自若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

    “怕啊,可害怕有什么用?

    那些从大草原上来的骑兵,并不会因为你害怕,就给予你仁慈。

    他们只会大笑着追杀你,直到你充斥着恐惧的脑袋被他们砍下为止。”

    他的话让这个小兵陷入沉思,沉思得都忘记了害怕,发抖的症状自然也消失了。

    小兵不明白,害怕就是害怕,和用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及,慢慢想,我们大概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

    他乐呵呵拍了拍小兵的肩膀,似乎很是轻松的说。

    “一分钟?五十秒吧,现在准确说应该是四十多秒了。”

    在另一边的一名士兵说。

    老兵也不搭理他,只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悄悄把身子往正在低头思考的小兵身前靠了过去。

    几十秒的时间很快过去,老兵屏气凝神的看着前方已经相当清晰的骑兵大军,冷着脸把机械准星对准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官儿的骑手。

    扣着扳机的手轻轻发力,最后稳定在距离击发只差一点点的位置上。

    他等待着,等待着枪声。

    因为他离统领鲍云安那里太远了,只能通过靠得近的士兵的枪声,来判断自己开火的时机。

    “预备!放!”

    远处,鲍云安高声下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靠近他的奴兵立刻扣下了扳机。

    一连串枪声响起,随即那些听不到命令只能靠队友枪声提醒的奴兵也开火了。

    因为慢半拍,所以整条战线上没有出现齐射的效果。

    倒有点像“排队枪毙”那种,分批次轮换射击的战术。

    老兵也开枪了,他的子弹准确无误的钻进了目标骑兵的面部。

    那个骑兵顿时跌落马下。

    而战马也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的死,慌乱间就偏离了奔跑路线,险些就害得另一名骑手撞上它。

    不过那名逃过一劫的骑手,并不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好运。

    几乎是他绕开失控战马的下一刻,他就被数发子弹命中,直接落得个人仰马翻。

    这一轮“齐射”,成功杀伤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骑兵,可以说很有效的打击了这批草原骑兵嚣张的气焰。

    鲍云安也很满意。

    但这还远远不够。

    毕竟那些骑兵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看到那些彪悍的骑兵,越过人仰马翻的同伴后,扯过马屁股上的步枪,以帅气的手法甩到手上。

    然后就是看似随意,但精准得吓人的一轮马上齐射。

    当那密集的枪声从耳畔“远去”。

    他再转头看向防线的时候,已然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景象。

    所有尸体都是被爆头而死,现代工艺制作的大口径栓动式步枪,几乎能把人的天灵盖都给掀了去。

    那些尸体,都是死状凄惨。

    所以他在下令自由射击后,便站起身来很匆忙的离去了。

    因为他很清楚,那点杀伤对于眼前仍多得数不轻的骑兵来说,根本不足为虑。

    而这边的损失,已经堪称惨重了。

    这第一道防线已经尽力了,他要去带领后方的两百人准备持续抵抗。

    走之前他还吩咐留守的亲信说:

    “如果真的顶不住了,就撤退,撤退到我那里去。”

    这是他的妥协。

    也是为之后的作战争取有生力量。

第五百八十九章:议会的心思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第一道防线在骑兵们冲撞过去之时,就顷刻间崩溃了。

    什么壕沟、障碍物,根本无法阻挡那些灵活的骑兵哪怕一瞬间。

    受过相关训练的战马,甚至不需要主人去驱使,就自己跳过了障碍。

    大队骑兵在转瞬间,就撞穿了松松垮垮的第一道防线。

    在进抵之前,双方使用着基本设计思路差不多,但威力和质量却天差地别的栓动式步枪,进行了无数次对射。

    结果很显而易见,防线上的奴兵几乎都是被爆头致死的,而且数量奇多。

    一千人挖出来的“漫长”防线上,都出现了大片无法填补的真空地带。

    因为死的太多了,根本没人填补。

    而相比之下,骑兵的死伤人数,撑死了也就两百。

    大部分还是受伤的,死的顶多就占百分之三十而已。

    反正和庞大的总数比起来,这点损失根本就是洒洒水咯。

    至少在冲到防线上的时候,骑兵的规模甚至都没有可见的减少。

    如果不看后面平原上那些空着背的战马和尸体,根本没人能察觉到这只骑兵部队有所减员。

    有道是:人一过万,便是满山遍野。

    那一万骑兵就更是如此了,毕竟这是一万个人再加上一万匹战马啊。

    若是骑兵强行军的话,更是有一人双马的高级配置,直接又加了一万战马。

    一眼望过去,数都数不清楚。

    那防线上的一千骑兵,就这样被铁骑大军淹没吞噬了。

    几乎找不到幸存者。

    骑兵们在进抵防线之时,就嚣张的收起了步枪,抽出各自的马刀,唱着草原上祖传的战歌,撞穿敌阵。

    光是前锋营两千骑,就轻松斩下了好几百颗脑袋。

    轻松得他们不敢相信,等他们想要回头再反冲击一轮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看不到活着的敌人存在了。

    才一轮冲击,就杀尽了所有敌人?

    那么轻松的战斗,他们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近距离接战如此轻易的结束了,着实让鲍云安有些惊慌失措。

    他的部署全乱了,本想趁着骑兵被第一道防线牵制住部分的时候,他带着藏于废墟中的两百奴兵突然杀出。

    以此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尽可能的杀伤骑兵部队。

    然而,残破的第一道防线甚至连让一个骑兵停下都做不到,更别说上万铁骑聚集在一起的冲击了。

    那些骑兵,“优雅”的掠过防线,顺手挥动一下马刀,就带起一堆血花和……脑袋。

    更有甚者,把砍飞起来的脑袋直接临空抓住,顺手口塞到马屁股侧后方的几个网格袋子内。

    整个过程,胯下的战马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熟练得就像吃饭一样。

    所有骑兵掠过之后,满地尸体,无头的占多数。

    这就不是打仗,这是……屠杀。

    鲍云安放弃了,他下令剩下的两百多号手下停止进攻,先往城镇内退却。

    哪怕是去支援那些佣兵,也被在这儿面对上万铁骑要好。

    后世记载:

    燕藩对阵东方行省之战,由归义王府派出一万精骑首获“大胜”。

    斩首八百,自损不足五十。

    之所以把归义王和燕王这两个竞争对手的战绩放到一起,主要也是因为统一联合政府想维护颜面。

    毕竟这东方行省在名义上也算是政府的直属行政区划。

    若是后人知道,有两方势力向此地发兵十余万,掀起腥风血雨,

    而作为中央政府的统一联合议会却对此毫无作为,

    不知道会怎么鄙视议会那帮老怪呢。

    所以为了自己的老脸,议会强横的命令封锁了消息,并且篡改新闻报道,把历史变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

    北方最强的两个王府,联合出兵席卷整个东方行省,

    正义的议会政府为避免内战,只能逼迫选择息事宁人。

    有如此为民为国之议会,乃是我数十亿华族同胞之幸也。

    这就是他们想要后世知道的“事实”。

    然而真正的实际情况是……

    他们害怕了,害怕燕王和归义王真的合兵一处,挥师入关,直取长安。

    别看已经过了几十年,关中的父老乡亲们还是念着李家皇室的。

    议会也没有做到真正的民主,只是把个人独裁统治,变成了他们议会政治集团的独裁统治。

    统一联合都建立几十年了,议会高层骨干依旧是由老统合会的人组成。

    老议长死了,换儿子上。

    儿子死了,换孙子上。

    如此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这跟他们一直鄙视的封建继承制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冥主”政府,真正发自内心拥戴的人又能有几个?更何况是关中平原这个皇城根儿下的地盘,当年统合会的大军就是在这里频频受阻,如过街老鼠一般,被所有当地百姓唾弃,甚至攻击。

    在南方三天达成的战果,他们在关中平原整整耗费了三个月。

    光是拿下长安周边的郡县,所耗费的时间就远超南方任何一座重镇坚城。

    更别说长安了。

    帝都……他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可是打了十几个月啊。

    即便战后大清洗,这片土地上依旧有很多对他们怀揣着恶意甚至恨意的人。

    所以他们害怕,害怕被喜迎王室的老百姓给活活气死、吓死。

    害怕长安“光复”的消息,传遍传遍大江南北,特别是传到保皇派或者说拥皇党那些封建余孽耳中。

    到那种时候,他们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副末日景象。

    当年他们兵临长安城下的时候,皇宫里的兴元帝,估计也是像那样的绝望吧。

    再者,他们又想搞什么坐山观虎斗的倒霉策略。

    这种策略本来是好的。

    但前提是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本事。

    要不然,不管是那两条老虎之中的哪只打赢了,都会调转头来咬你一口。

    哪怕是你最后能干掉这只老虎,这也是一桩不完美的“买卖”。

    放任两位王爷拿下东方行省,对于议会政府来说非但没有丝毫利益可得,反而会白白丢失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直辖领地。

    傻子都看得出,这是一桩亏本买卖。

    而议会政府,却只能无奈的咽下苦果。

    因为这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是老祖宗得出的专业结论。

    当时的议会政府,也确实是揣着这样的想法。

    但他们没想到,北方那两位王爷,完全就不吃他们这一套。

第五百九十章:求生的本能

    燕王和归义王,在战后直接平分整个东方行省。

    燕王取从毗邻东丽国的那一半,北方靠近极北雪域的那一半则由归义王取得。

    确定领土划分的会议上,两个王府的代表不但没有发生争吵,还谈笑风生,在很是欢快的氛围中,敲定了划分事宜。

    这就让想坐山观虎斗的议会政府,直接就赔了个血本无归。

    还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东方行省的战事才刚刚开始。

    在东方行省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一座只配用个黑点标注,连名字都没有的城镇。

    却前前后后聚集了有近两万军队。

    城镇西角,原奴兵“防线”区域。

    几个骑兵驱使着战马,慢腾腾的走在尸横遍野的土地上。

    八百具尸首,其中大多数都是无头的。

    这里糟糕的天气,已经让那些尸体被冻成了干尸。

    本该充斥着腐烂味的地方。

    却空气“清新”的让人称奇。

    主要还是太冷了,一呼一吸都让呼吸道如遭刀割,难受得嗅觉都失灵了。

    这些从大草原上来的骑兵,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鬼天气。

    毕竟,草原上的白灾可不比这弱。

    他们穿着厚实的毛皮大袄,马刀的刀柄上都缠着一圈厚实的皮料,再加上他们兽皮制成的手套,保暖效果极佳。

    领队的军官肩膀上,多了一层羊绒。

    昭示着他军官的身份。

    马屁股侧后,挂着一个网格袋子。

    里面塞满了好几个光溜溜的脑袋,不时就有汇聚起来的血滑落滴下,在地面上那薄薄的一层积雪上,点缀了点点猩红。

    其中一个脑袋,赫然就是那个老兵。

    老兵是力战死的,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上万铁骑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仍旧镇定自若的拉栓、上膛、瞄准、射击。

    射杀了两个同队的骑兵,让队长对他的勇猛大加赞赏,将他斩首后,便吩咐部下将他的无头尸首好生厚葬了。

    草原汉子,最佩服的就是勇士,即便这个勇士出身低贱,也不能有例外。

    “拓赤,你阿爸说这次要带多少个脑袋获取来着?”

    “八个,但额吉说不用急,家里的福荫还有很多,用不完。”

    “怎么用不完,我阿爷那辈帮先帝爷平叛拿的十几个脑袋,早就用光了。

    还有,要学华族话,叫阿妈。”

    “阿妈和额吉不都一个意思嘛。”

    “可不一样,太祖皇帝教导我们,要学习圣人的语言。”

    骑兵队的队长,听着耳畔两个年轻部下的讨论,看着满地的尸骸,思绪也飘到故乡的大草原上。

    这两个孩子说的他都知道,大草原上早就学透了南方华族人的传统,甚至比华族人更加热衷于收集……脑袋。

    因为福荫制度的存在。

    福荫制度是近代改革后才实现的。

    是首级换奖赏、军功制度的延续。

    早年间,大家都穷,啥都缺,一有斩获就拿去换好吃好喝的,给家里改善一下。

    多余的才会拿来换军功。

    改革后日子好了,家里头几乎天天都有好吃好喝的,房子更是敞亮,连搭帐篷都跟小别墅似的。

    所以斩获只能拿去换军功了。

    可到了后面,连军功都满了。

    军法规定,首级兑换的军功,最多只能到九转,就给个无权的少校参谋军衔。

    再多就没有了。

    九转军功的要求很高,个人斩首三十以上才算。

    从近代改革开始,到统一联合刚起来的那段时间,可以说到处都轮七八糟的,到处都有反贼出现,到处都有斩获。

    光是队长家里,就有三个“少校”。

    就这,还留有多的斩获在手。

    多余的斩获,在拿去给当地政府驻军登记过后,就成了“福荫”。

    福荫是很有用的东西,有福荫甚至能当免死金牌使用。

    犯了大罪的人,只要家里能拿出足够的福音来抵罪,就能被赦免。

    不管多大的罪,都有衡量的标准。

    平日里,也能用福荫换一些一般人根本买不到,甚至见不到的奇珍异宝。

    山珍海味、官职权利,应有尽有。

    可以说,是万能的存在。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拿装满了斩获的袋子。

    不知道这次回去,又能给家里的小子和丫头们,换来多少只有长安的富人和贵族才用得起的宝贝。

    好像老婆还要多一对金耳环……

    那他得去多拿几个首级。

    “拓赤,你带队继续走,我要回去找千夫长问问话。”

    他一拽马缰,回身吩咐一声,便策马向城镇中奔去。

    可他没察觉到的是,刚刚就在自己战马马蹄旁的堑壕里,被几具尸体挡着,下面还有一个还在微微喘息着的活人。

    这正是,那个老兵身旁的小兵。

    战斗开始时,这个小兵完全被枪声吓破了胆,尖叫着蹲了下来,抱着脑袋试图躲避战争的摧残。

    结果还真有效了。

    因为他本身就挺矮的,再加上这堑壕虽然简陋,但深度还是有保证的。

    上万骑兵冲过来,直到最后一骑掠过这简陋的防线,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但他却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过去,直接瘫软在了堑壕了。

    他那姿势,看起来比尸体还尸体。

    附近死去的几具奴兵尸体,因为惊惶失措的逃窜,在路过他身旁时被剁了,倒下后好巧不巧的将他埋了起来。

    八百来人组成的防线。

    死的就剩他这一个了。

    这算是幸运呢?还是可悲呢?

    没人知道。

    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刚刚苏醒过来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我要活下去。”

    仅此而已。

    “队长走了,咱们也不用装了吧?这里尸体还有那么多,肯定能换不少钱。”

    “拿战场上无人认领的首级,这个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啊!”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就是就是,赶紧的!找脑袋去!”

    他挪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仔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

    这些草原骑兵的口音很怪,不但官话说得奇怪,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方言。

    所以他很难完全听懂,只能大概理解一点内容而已。

    但仅凭这一点内容,他都能确认。

    这些人都在威胁自己的生存!

    他虽然还是很害怕,甚至还想着继续装死来蒙混过去什么的,但求生的本能最后驱使着他动了起来。

    他在附近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把最适合现在使用的武器。

    一把军官用的冲锋枪。

第五百九十一章:敲诈?

    奴兵之中也是有军官的,但没有正式军衔和职位,一般都是奴兵自己拥戴选举出来的领导人物。

    那些奴隶贩子也乐得看到奴兵之中有三六九等之分,所以给了那些“军官”稍微好一点的待遇和武器,想以此来分化瓦解奴兵群体之间的信任,让他们能更好掌控。

    给那些“军官”配发的冲锋枪,也是9毫米四十五发装弹的便宜货。

    放到黑市里,比那ak都还便宜点。

    放到正规军中,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但在这些,基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奴兵眼里,却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至少在抓到这把枪的时候,他的心也已经镇定了几分。

    总归没有之前那么慌乱和恐惧了。

    但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仍是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出手,又或者何时出手。

    毕竟,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敌人的数量和大概位置。

    如此冒然出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他也没有办法了,那些草原骑兵必然会翻开上面的尸体,然后发现自己。

    近距离搏斗,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一点可能,打赢这些以杀人为乐的草原游牧。

    没时间了,他必须出手了。

    他深呼吸几下,猛地一发力,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几具尸体,结果气力不足而只能推开一部分。

    不过这也够了,他看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草原骑兵。

    猛地抬起枪,扣下了扳机,

    一发发子弹喷涌而出,打得那个已经愣住了的草原汉子,血肉横飞。

    子弹的动能打得其不停晃动,却又迟迟无法倒下。

    他也没蠢到,把所有的子弹都浪费在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

    可就在他把枪口转向另一个目标时。

    一柄钢刀,从他用手撑着的尸体上刺穿了下来,就插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下,把他吓得枪都掉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第二把刀,从另一边刺穿了他撑着的尸体,也刺到了他的心口上。

    直接要了他的命。

    “该死,萨赫曼死了,咱们该怎么和他阿妈交代啊!”

    “都怪这蠢蛮子,怎么就不能躺在那儿等我们来杀呢?非要制造麻烦?”

    “就是就是,要不我们直接就把他乱刀分尸了?以告慰萨赫曼的在天之灵?”

    “滚蛋!要脑袋就行了!弄脏了阿爸给的宝刀可不划算!”

    ……

    他其实没有立刻死去,还能听到那些草原汉子围着自己讨论。

    “原来人要死了,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胡思乱想着。

    直到,这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了。

    ……

    “还记得。当年太祖皇帝毕生所愿。

    就是将帝国的疆土拓展,再拓展,直到世界的尽头。”

    与此同时,城镇之中。

    万骑长阿苏勒骑着战马,像是旅游一般的漫步在这矿业城镇的主干道之中,口中还说着让周围人都迷惑不解的话。

    太祖皇帝驾崩距今都上千年了,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他所愿为何呢?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千夫长,百夫长都很郁闷且无聊,不懂他这是在干什么。

    一万铁骑游荡在镇子边缘,明明听到城中枪炮声大作,却迟迟不入城支援。

    这都是因为万骑长的命令。

    搞得众军官怨声载道,觉得长官这是在拖延时间,贻误战机。

    “怎么不说话?还郁闷呢?

    你们啊你们,真是不懂事。

    我得到汇报,说那燕王府的二殿下就在被困的侦查营之中。

    正是因为这毛小子在,咱们才不能冒然出手相救。

    总得让,燕王府那边给点好处吧?”

    阿苏勒的这番话,顿时就让身后那帮糙汉子“茅塞顿开”了。

    当然,重点还是那最后一句。

    好处?有好处就是好事啊!

    燕王府那边,再怎么争位,也不可能放着二殿下在这里丢了性命。

    那是丢了整个燕王府的脸,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老燕王都得亲自披挂上阵,只为了要给自己的二儿子报仇。

    那动静可就大了。

    堂堂开国诸王之首的燕王,居然亲自领兵出征了。

    这事情,绝对没法儿善了了。

    燕王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被蛮子兼奴隶杀死。

    这也正是阿苏勒所希望的。

    毕竟这里目前,只有他和他麾下的万骑能救那燕王次子。

    燕王对他的那一点“小小要求”,想必是不会拒绝的……吧?

    若是拒绝了更好,他可愿意干看着燕王次子死在这儿。

    然后即刻发兵为其“报仇”。

    再然后就去以此敲诈一下燕王府。

    那时候燕王次子也死了,就算侥幸没死他也会想办法干掉。

    这种事,就是要讲究一个死无对证。

    到那时,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定他阿苏勒,草原上最勇猛睿智的万骑长,还能成为燕王府的大恩人呢。

    这来来去去的,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肯放过燕王府手里的“好处”了。

    “哈哈哈!竟是我们误会老大了!”

    “哎!谁误会了?末将可是一直百分百相信着老大!”

    “就是就是,此等好事,末将等人自然该百分百支持将军啊!”

    这帮丘八蛮子,就是讲究一个贪字。

    阿苏勒笑了,心想这帮混账东西还真的是容易应付。

    但他一想到,之后要分给他们的那一部分好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一抖马缰就冲了出去。

    身后那帮还在拍马屁的糙汉子,见自家老大溜了,便赶忙打马跟上。

    在这帮人的身后,则是数百骑彪悍的亲卫骑兵,凝聚着一股恐怖的肃杀之气,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好在这城中的道路还算宽阔,毕竟是用来运送成吨成吨矿石和半成品的。

    不宽阔怎么行?

    区区几百铁骑,还不会毁了这道路。

    阿苏勒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沿着这条宽阔的道路,冲到厂区附近,远远的观摩这城中的战事。

    他的一万铁骑,一直在外游走。

    到了必要的时候……

    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从四面八方杀入这小镇之中,彻底剿杀完此处的逆贼。

    换东方行省一个“朗朗乾坤“。

    艹,这样想,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驻守奴兵主力的覆灭,让守方势力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也不是彻底绝望,至少佣兵那边已经击溃了侦查营。

    虽然他们号称全歼敌人。

    但实际上,包括营长、副官和二殿下在内的“高官”,带着几十个残兵撤走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燕王府

    “王爷!王爷!不好啦!”

    幽州城,燕王府中,一个小太监正叫喊着急急忙忙往书房跑去。

    现在是午时,每到这个时候,王爷总会在书房里用膳。

    因为他喜欢边吃边看书。

    这其实是个不好的习惯,但王府里也没有人敢提醒甚至反对他。

    毕竟他是燕王,是在北方除归义王外几乎最强的实权宗室。

    “先镇定下来,再慢慢说。”

    书房内,燕王听着小太监支支吾吾啥也说不清的讲述,皱眉说。

    他的目光,并未离开单手捧着的书。

    “王爷,二殿下他……身陷重围。”

    小太监缓了一会儿,这才猛地跪倒在了地上,颤声说。

    燕王一怔,目光顿时转向小太监,一瞬间恍若暴龙在凝视着自己的猎物,让跪着的小太监感到脊背发凉。

    小太监听老前辈们讲过,王爷长时间不说话的时候,就说明是生气了。

    不说话还一直盯着某个人看,就说明是极为生气了。

    而那个被盯着的人,也命不久矣了。

    因为王爷在发怒的时候,最喜欢通过亲手干掉几个奴才来宣泄。

    “起来吧,你给本王细细说来。”

    就在被干掉的恐惧,即将要把小太监折磨到精神崩溃的时候。

    王爷发话了。

    却不是要把他拉下去问斩的话。

    他欣喜若狂,连忙磕了个头,然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从嘴里吐了出来。

    “王爷,来报的人说,这消息是从归义王府那边传过来的。

    归义王府又是从派到前线的一个万骑长那边得来了。

    据奴婢所知,那个万骑正巧在二殿下所在的城镇附近。

    所以按照奴婢看来,此消息不假。”

    说完他就又把脑袋磕了下去,等待着王爷继续发问。

    可他等了半天,都不见王爷说话。

    仿佛……是王爷他老人家又怒了。

    “老二为何在那里?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典故,他难道不知吗?

    草原那边如何说,人救下了没?”

    他终于又等到王爷发话了。

    只不过他清晰的感受到,这次王爷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和他害怕的时候很像呢。

    “王爷,归义王府来的消息,准确来说并不是从王帐来的。

    而是从……军中来的。”

    能被派来和王爷面对面汇报,这小太监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不该知道的……

    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毕竟他也是王府里管情报的之一,知道得多也还在其职权内的范畴。

    太监管情报,这是从圣祖皇帝时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是吗……那他们要多少?”

    王爷的声音忽然又深沉稳重了,似乎只在这转瞬间就控制住了情绪一般。

    可小太监却清楚得很。

    其实整个燕王府都知道,这王爷素来最喜二殿下。

    小太监更是了解,王爷几乎已经把二殿下视作继承人看待了。

    所以,刚才王爷在听闻二殿下身陷险境的时候,当即便有些情难自已。

    继承人可是家族的命脉和未来。

    特别是像二殿下这种,被家主看中并培养了多年的,还有掌权经验的继承人,更是如此。

    二殿下一旦出事,不说王爷这个家主兼父亲会悲痛欲绝,整个燕王府上上下下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因为大殿下不着调,三殿下又心机太深且有杀兄篡位之心。

    因此,若二殿下一死,燕王府的下一代基本上可以说是完蛋了。

    说不定,等老王爷去见了太祖爷,整个北方就得被归义王这个异姓王给统一,然后太祖皇帝传下来的封国,就会落入异族的掌控之中。

    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副黑暗景象。

    作为燕王府的奴才,小太监的富贵乃至生命都和王府绑在一起。

    王府好,他就好。

    王府灭,他就死。

    他是绝对不会容许,上面的事发生。

    “王爷!那万骑长不管要什么!都不能舍弃二殿下啊!”

    他猛地直起了身子,尖声说。

    虽然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尖,毕竟年纪轻轻就失去了自己的“小兄弟”嘛。

    不但是声音,浑身上下都少了一股男子汉该有的气质。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个大耳刮子和同样尖声的斥责。

    “混账!殿下自有定夺!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奴才在此胡言乱语!”

    燕王的贴身太监从阴暗中冲出,斥责着卯足了劲打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当场就翻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呻吟不止。

    但他并没有发怒。

    因为不敢。

    这个敢在王爷面前打人的老太监,是从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就跟着王爷了。

    地位之尊崇,简直比整个王府的奴才们加起来还高。

    能冲其发怒的,只有王爷。

    别人敢皱个眉头试试?直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呻吟了一会儿后,他便用袖子抹掉嘴上的血迹,连忙爬回原来的位置上跪好。

    那老太监看他这副不知好歹、偏要找死的蠢样子,顿时怒上心头,扬起手就要给他最狠的一巴掌。

    “够了!”

    就在那带着破风声的巴掌抽到他脸上的前一瞬,王爷终究还是开口制止了。

    然后,闭眼等死的他,就感觉到那股强劲得仿佛能直接干掉自己的掌锋,居然一瞬间就消失了。

    出力容易,收力难。

    像这样瞬间收住力道,就更难了。

    这个老太监……到底是有多强啊?

    他紧张兮兮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太监,正冷着脸盯着自己。

    看来这就是“本尊”了。

    他是负责外院的太监,王爷的贴身太监根本没亲眼见过,只是有听说过。

    所以这金发碧眼的样子,还是让他感到万分诧异。

    这不是西方蛮子吗?怎么会来到王府里当太监呢?

    还是王爷的贴身太监?

    他顿时感到嫉妒。

    即便他是负罪者出身的太监,但说到底还是纯正的华族人,祖上三代都是良人。

    要不是受亲戚牵连,他现在应该才刚大学毕业,正准备找工作呢。

    可惜往事不堪回首,他现在只能选择做好一个奴婢该做的事。

    可他就是受不了。

    一个蛮子!还是一个从遥远泰西之地来的蛮子!居然能成为,踩在自己乃至这整个王府里所有奴才头上的“主子亲信”!

    他作为华族人仅剩不多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这一点。

    可几乎陷入疯狂的他,还是强忍着对眼前这个他看不起的蛮子,露出了微笑。

第五百九十三章:燕王府

    可惜,他笑容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主子,请让老奴杀了这个奴才,以免他污了主子您的眼睛。”

    只见这个老太监,转身冲着王爷就跪了下去,正儿八经的请求说。

    如此认真,是铁了心要他死啊。

    可他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光从称呼的不同就能看出来了。

    老太监称呼王爷为“主子”,对王爷的自称为“老奴”。

    而他只能称呼“王爷”,自称“奴婢”。

    同样是这燕王府里的奴才,其中的区别就有在此时表现出来了。

    这明摆着就是资历和身份的差距。

    王爷对这个老太监的信任程度,是他完全没有资格相媲美的。

    这种信任,哪怕是刚才直接杀了他也不会改变分毫。

    “原来是我不配啊。”

    他心想,同时不顾自己那高高肿起的右边脸颊,又把头磕了下去。

    “杀了他有何用?更何况他所说的也没有错误,本王不能为了儿子,而害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你不必害怕,起来说话。

    讲清楚,他们想要本王给什么。

    至于你刚才说的,本王会考虑。”

    燕王沉声说,仿佛真的已经从得知儿子遇险的紧张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并且还已经完全进入了掌权者的状态。

    主子都这么说了,那个老太监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起身,又退回到了主子身后的黑暗之中。

    听了王爷的话又直起身子他,眼看着那个老太监隐入黑暗之中,就完完全全的隐藏了踪迹。

    他到此时才知道,这个老太监不但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太监,还兼职贴身护卫。

    “王爷,那万骑长名为阿苏勒,是被归义王派去征伐东方行省的最高统帅,也将会是未来归义王府拓宽新的封地之后,得到册封的新地区领主。

    他想从王爷这儿要……宁远。”

    看到王爷示意可以说了,他便大胆的说了起来。

    但最后一句话,他还是不由得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害怕说得太快太急,会把王爷给气得够呛什么的。

    结果证明,他的想法还真没错。

    “混账东西!他这是在挑衅本王!”

    他话音刚落,王爷直接一掀桌子,顿时咆哮如雷。

    王爷发了雷霆之怒。

    可藏于黑暗中的老太监却纹丝不动。

    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不一样,他可没亲眼见过王爷如此生气的样子,连忙又把头磕了下去,算是向王爷请罪。

    毕竟这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听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才给王爷气成这样的。

    “你莫怕,本王不是说你,你先继续给本王说下去。

    不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条件的。”

    发泄了一会儿怒气,燕王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自己搬起凳子坐好后,这才尽量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是,那阿苏勒又说,王爷您若是真想要二殿下平安无事的回家,那就最好快点做出决定。

    他声称当地的贼子攻势迅猛,说二殿下就快要顶不住了。

    还说自己兵力不足,若是晚了,恐难保住二殿下的性命。

    若是太迟了,那他不但要宁远,还要问殿下您要……”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

    “到底要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你难道是要急死本王吗?”

    结果燕王又怒了,咆哮着说。

    “他还要问殿下您要买棺材的钱…..说是整整一百万金元。”

    他无奈地把话说完了,然后又非常自觉的把脑袋第n次磕了下去。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脑袋磕下去了。

    磕了又磕,抬了又抬。

    这真是累得慌……

    “啊……啊!!!欺人太甚!本王要亲自领兵!本王要杀了他!本王要亲手把那个该死的草原蛮子剁了!剁成一千块!拉去给乡下的农户喂猪!”

    完蛋,燕王已经绷不住了,彻彻底底的丧失了理智。

    只见他冲向挂在墙上的宝刀,直接在这书房里抽了出来,挥舞着砍向书柜,直接深深的砍进了实木制成的书柜内,屡次发力都无法拔出来,只能更生气的咆哮。

    这真不能说他没有皇族气度啥的。

    实在是因为……

    那阿苏勒说的话太欠、太恶毒了。

    威胁说要给燕王的儿子买棺材,更加离谱的是,就这还要他燕王自己出钱。

    而且要一百万金元。

    什么样的棺材能要一百万金元?当年他现任燕王的老子,上一任燕王的陵寝,也才花了六七十万金元啊!

    而且这tm是一整片陵寝的价啊!

    一个棺材就要一百万?

    你不如说直接去抢算了!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恶心人。

    燕王这都没被当场气得吐血晕倒,都算是这些养气功夫修炼得卓有成效了。

    “主子!主子!您冷静些!那草原蛮子这是在使激将法啊!您不能中计啊!

    慢些慢些,坐下来再说。”

    然后那个老太监也绷不住了,以惊人的速度从阴影中窜了出来,搀扶住燕王,略带哭腔的劝说着。

    到底是老奴才,见到主子气得都开始失控发狂了,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似的。

    “罗伴伴!你说!本王这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贵为嫡长子的大儿子,放着本王给的世子之位不要,跑去当什么总司令?

    从小宠着的老三,竟然养成了个恶毒的秉性,还要杀死他的亲哥哥!

    还有这老二!一身武艺和胆识!像极了本王年轻时候!结果却没有惜福之心!偏偏要去那前线凑热闹!搞得现在被人家团团包围了!结果他老爹我为了他!还得被草原蛮子各种敲诈甚至羞辱、威胁!

    天啊!父王!母妃!孩儿难受!孩儿不要当王爷了!孩儿想你们了!”

    燕王真的哭了,说到最后的时候直接把脑袋埋进老太监的怀里,虽然作为王爷的尊严逼着他控制自己,但剧烈的情绪波动还是让他的哭声传了出去。

    传到某个还跪着的人耳中,吓得其根本不敢动弹。

    传到外头值班的宫女耳中,吓得两个年轻靓丽的宫女,眼泪汪汪的跪下,以为是主子受了什么刺激,自己也跟着哭了。

    而被他称为罗伴伴的老太监,也哽咽着轻抚他的脑袋,以此安慰着他。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啊。

    上一次像这么难受,还是在他父王和母妃一同故世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的天都塌了。

    那一天他成为了燕王。

    也成为了一个孤单的孩子。

    如今,他就是这燕地的王,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此地数百万人的天地变色。

    可他在养孩子方面,可以说落得个全盘皆输、一败涂地。

    搞得堂堂燕王,被自己的孩子气得都开始叫着想爹娘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燕王府(三)

    堂堂燕王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哭了,还是当着一个奴才的面哭的。

    这就很丢人了。

    不过他缓过来之后,并没有想着要杀人灭口来挽回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而是擦干了眼泪,在那贴身老太监的服侍下到书房隔壁坐定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仔细想来,那个名为阿苏勒的草原蛮子而且还是万骑长,应当不是自己想要提出那些条件的。

    他敢断定,其背后一定有归义王府内部的高层在推动操作。

    这个高层,甚至很有可能是那位归义王本尊。

    他可太了解那个草原王爷了,毕竟两家祖祖辈辈斗了那么多年,谁也不服谁,但谁都是最了解对方的“外人”。

    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亲戚。

    毕竟宗室联姻是常事,帝国皇室和历史上那些王族、皇族一样,都喜欢用联姻的方式掌控有权势的臣子,也能同化血脉。

    而异姓王+蛮子出身的归义王,就更是要加强控制了。

    更何况现在这位的归义王,正是那宁王李轩的亲舅舅,同时也是那位已故兴元皇帝的亲舅舅。

    其同胞妹妹,就是兴元帝的皇后。

    一代又一代的联姻,双方的亲缘关系已经算是贴近的了。

    他一直怀疑,这就是兴元帝和那位草原来的皇后之间,无子嗣出生的原因。

    当然,他也不是专业研究这个的,是否属实还有待商榷。

    上述内容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毕竟书上说……亲缘关系近了,的确会影响子孙后代的出生率。

    可不管怎么说,这归义王一脉,终究还是出身北方胡蛮。

    在极为看重血脉传承以及延续的华族眼中看来,哪怕通婚联姻了一万年,这归义王还是和其老祖宗一样,是个蛮子。

    有王爵又如何?还不是个蛮子?

    蛮子不可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下华族皆为兄弟姐妹,当团结一心共灭天下蛮夷,还这世间一片朗朗乾坤。

    这些都是老祖宗的教诲。

    每一个华族人都没忘,也不敢忘。

    作为太祖直系血脉后人的燕王,更加没有资格忘记了。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救回儿子,给多少钱他都在所不惜。

    但那宁远卫城,死都不能交给归义王那个草原蛮子。

    若是他交了,那他便是燕王一脉以及整个皇族乃至于整个华族的罪人。

    宁远是什么地方?

    山海关被誉为天下第一关,那么宁远城就是天下第一的兵城了。

    这座城市有诸多称呼。

    军城、兵城、卫城都是。

    也都指向了这座城市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存在意义——军事重镇。

    坐落于通往山海关的必经之路上,四面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座堡垒,可以与主城遥相呼应、互相支援,彻底堵死通往这条通往山海关最近也是最安全的道路。

    建造时使用坚硬的整块巨岩,打磨处理后便直接用作城墙主要材料,早期的榴弹炮都是无法损其根本。

    城墙分为三道,外城、卫城、内城。

    这些城墙,一道比一道坚固厚重,同时也一道比一道火力猛烈,建成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光景,却从未有敌人攻破其卫城。

    当年外城沦陷,也让攻城的山野蛮子付出了三万余人的代价。

    然后,城中守将利用地下运兵道,派出八百悍卒,猛攻又夺回了外城。

    当场落下门闸,将已经冲入外城内的数千蛮族困死。

    随即,和卫城的兵马里应外合,彻底歼灭了这数千蛮族,让三万余蛮子的死完全没了意义,让城外那些蛮族酋长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又回到了原点。

    除了损失将近四万部落战士,这些蛮子什么都没得到。

    它们再蠢也该明白了。

    所以当即选择退兵,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攻打过宁远城。

    能把不要命的野人蛮子吓成这样,可想而知这座城市的威力。

    同时也能知道其重要性和地位了。

    为了儿子,他燕王可以出很多钱,哪怕让他卖掉一部分家产去换钱都行。

    但宁远不能给,打死都不能给,

    他想通了,便走回到了书房里,打算再和那个还跪着的奴才谈谈。

    “宁远不能给,但本王愿意出三百万金元给他,若我儿完好无损的回来,本王还愿意再多给他一百万。

    你赶紧去回话,本王就在这儿等。”

    他甚至都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向那个跪了许久的奴才,一把将其拽起,然后极为严肃的说。

    说完就将其一把推了出去。

    这可怜的小太监,因为跪了太久,现在双脚都失去知觉了,哪里还站得稳。

    被他这么一推,踉跄着后退几步,直接撞开了书房的木制门,在门外那两个宫女的惊呼声中,摔倒在地。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扶他出去!若是贻误了时机,害死了我儿,本王定要你们给我儿陪葬!”

    他皱眉,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个捂嘴发愣的俏丽宫女,随即便怒斥道。

    这种得罪人的话,本该是由他身旁的老太监来说。

    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样子,王府里的下人还没有资格让他亲自出言教训,让贴身太监代替他骂人,都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

    可他现在已经气得不行了,脑袋都有些不灵光,只想着靠骂人来释放一下,免得把自己给憋坏了。

    两个宫女听到王爷骂人了,便赶忙蹲下扶起小太监。

    结果可能是因为下蹲得急了些,她们便不记得作为王府里的宫女,都需要统一且标准的礼仪动作。

    都是对应她们宫装制定的动作,既不妨碍她们正常活动,也能最大限度方式她们勾引宗室子弟。

    凡是不小心做错,或者根本就是故意和规定反着来的,那动作总有种魅惑感,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哪怕是压根不懂相关规矩的,也能从她们的“状态”中看出来。

    因为匆忙而错误的动作,让她们的宫装都勾勒出了美好的弧线。

    若是换了未经世事的小盆友,面对这样的一幕,还真的会有些把持不住。

    可燕王是谁?

    那可是做了几十年王爷的老资历。

    对于诱惑这种东西,抵抗能力根本不是小屁孩儿能比的。

    主要是……他一般根本不需要抵抗。

    他这王府里的奴婢,不是蛮子就是负罪者出身,所以也都是他的所有物。

    这些家伙,早就因为罪孽而失去作为一个“人”的资格了。

    他想杀就杀,想干就干。

    根本不需要顾忌太多。

    可他现在根本无心欣赏,只是冷冷地一挥衣袖,领着罗伴伴走进了书房里间。

第五百九十五章:缇骑

    那个小太监被宫女架着拖走了,而他也躲进了书房里间,默默等待着。

    虽然对儿子的安危心急如焚,但他仍不能去亲自和对方的人进行沟通。

    因为这样就是自降身份,某种程度上表示他弱了对方一头。

    如果他真的要去亲自沟通了,就表明他燕王府已经认输了。

    只要他还是这燕王府的主人。

    这认输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他也不是那种会干等着的人。

    很多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来做。

    “喂,是我。”

    他拨通了一则电话,直达长安。

    “请讲。”

    这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尖,似乎这又是个太监。

    “昌平北路,贵族学校,给我查一个叫阿苏勒的,他是归义王府万骑长。”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默默等待着两边的消息。

    不管是那边先到,他都有了准备。

    ……

    “干爹,这是咋了?怎么还查到贵族学校头上了?王爷那边不好交代啊。”

    长安皇宫内,内执事堂,猥琐的小太监冲着一个坐在宽大太师椅上,手捧拂尘的老太监,十分谄媚地说。

    这里是专管皇宫内务的地方,上至帝王的衣食住行,下至宫廷宠物的喂养,各种重要或不重要的内宫事务,都归这儿管。

    这里的管事太监,也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存在。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咱家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做!误了时辰就砍你的脑袋!”

    “好好好!干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叫儿子心疼!”

    这老太监完全不给他面子,一番呵斥威胁就给他吓破了胆,不敢再多问,只是恭维了几句便跑了。

    看小太监走远了,这老太监便随意地一抖拂尘,一点桌上的触控板,又拨出了另一则电话。

    趁那电话还没通,他缓缓起身,躬着身子摆好恭谨地姿态,等待着。

    “主子,燕王那边要查贵族学校,老奴已经吩咐下面人去做了。”

    不多时,电话通了,他当即冲着那全息投影出来的画面,拱手说。

    虽然这投影出来的并不是人像,而是一个闪烁着的老式座机标识。

    但他的礼仪仍旧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电话那头的人,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在这干嘛似的。

    “查可以,不要到惊扰别人。”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却是被各种电流声掩盖着的怪声。

    虽然听得懂,但听不出“是人是鬼”。

    那人说完,便立刻挂断了电话,利索得像是有什么急事。

    老太监也不恼怒,又一拱手,这才缓缓的坐了回去。

    “这长安,要变天了啊。”

    他忽然揪起了拂尘的一条毛,看着窗外巍峨的皇城宫殿,自言自语着说。

    ……

    七个骑手驱使着皇宫里的骏马,披着黑色的大袄,冲出了一路敞开的宫城门。

    节日的气氛早已散去,旧城的街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稀疏,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所以那几骑能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就位于城北的昌平北路而去。

    这会儿还留在旧城里的,多半都是念旧的老人,还有就是极少数在这里有工作或学业的贵族子弟了。

    皇宫里头有缇骑奔出,这些年还真是挺少见的事儿了。

    “哟?难不成,这皇城根脚下又要热闹起来了?”

    “瞧你这说的,哪天不热闹?不过像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凑热闹,放在这些年到还真是个稀罕事儿。”

    “保不齐是有那个蠢蛋,惹到了皇城里头那些个没卵子的货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爱找死呢?”

    “哈哈,咱们就好好看戏吧!”

    几个叼着烟斗,坐在路边竹编躺椅上的锦衣老头儿,乐呵呵的瞅着从自己眼前大路上疾驰而过的骏马和骑手,讨论着。

    敢在大马路上议论这种事,估摸着这些老头儿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能在旧城里那么悠闲且嚣张的。

    不是大富大贵,就是脑子瓦特了。

    所以这些骑手也不会去理会,虽然他们跑得那么快那么急,压根就听不见。

    即便听见了,他们也管不了。

    大富大贵的他们惹不起,脑子瓦特的他们没必要惹,惹了只会沾一身腥骚。

    还是眼前的任务要紧些。

    在旧城里狂奔,七拐八拐的,九十度的弯到处都是,拐得他们直发晕。

    不过这会儿也到地方了。

    “六子和大敦去后面,我们正门。”

    看着眼前高大的朱红色坊门,领队的骑手沉声说。

    听了他的命令,两个骑手立刻又打马冲了出去,一个拐弯便消失在了剩下五人的视线之中。

    紧接着下命令的骑手翻身下马,其他四个也跟着他一起。

    翻身下马这个动作幅度挺大,使得他们的大袄都被掀开了一些,隐隐露出了挂在各自他们腰带上的同款佩刀以及配枪。

    这五个人牵着各自的马,迈入了这座坊市的大门。

    无圣谕,坊市内不得骑马。

    这是规矩,他们不敢触碰。

    哪怕这年头连皇帝都没了,他们也不敢触碰。

    有些规矩就是这样,只要立下了就没有为任何事或人,修改甚至取消的道理。

    五个人,五匹马。

    很是显眼的阵容,走在这坊市之中。

    常年都待在皇宫里的他们,没有发现这座坊市和其他的都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其他的坊市大都很杂,各行各业的都有一些。

    可这里只有一行,那就是教育。

    这里有且只有有一所贵族学校,涵盖了幼儿园到高中的全部内容,可容纳数千名年纪不同的贵族子弟,是长安这新旧两城中最富盛名的“贵族教育基地”之一。

    因为这里提供最好的食宿服务,所以在这里就读的贵族子弟一般不回家,毕竟从这旧城回到新城还是挺麻烦的。

    主要是,旧城不给开车。

    这是谁都不能通融的,除非谁能顶得住全国所有文物+历史保护单位和学者的共同批判甚至攻击,那他就可以开车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皇室的私人领地!没有邀请不得擅入!”

    他们刚进来几分钟,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冲他们嚷嚷着。

    领头骑手忽然就笑了,举起右手捏了捏拳头,这是原地待命的意思。

    然后,他就站定在原地,等着那个保安自己过来。

    其他四个也一样,和他同步,令行禁止恍若一人。

    就这五个人,五匹马。

    静静地立于坊道中央。

第九百五十六章:嚣张

    “内执事堂公务,无关人等不得过问。”

    待那个保安来到自己面前,停好了自行车正准备继续质问他的时候,他便冷着脸直接开口打断了。

    说着还一抖衣袖,从中甩出了一枚刻着“执事”二字的桃木令牌,亮给对方看。

    从说话到甩出令牌,他的动作都无比的自然且流畅。

    似是已经像这样做了无数遍。

    “内执事堂?那又如何!这里可是皇城根脚下!上个月蜀王殿下来长安,还亲自驾临此地视察访问!你们算什么东西?难道还敢去威胁蜀王殿下吗?”

    他本以为亮出身份就能解决,没曾想这个保安如此不知死活,

    既然如此……

    那就真怪不得他了。

    “怎么?不敢……”

    保安似是骂上瘾了,看他不说话又接着继续骂,可刚说了四个字就戛然而止了。

    电光火石之间,不远处的路人只看到了一道白光闪烁。

    然后……

    那个保安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路人全都被这一幕吓跑了,生怕自己跑慢点就落得一样的下场。

    坊市里和街上不一样,可以说是什么人都有些,人口构成杂得很。

    小偷小摸的、逃跑的奴隶、穷得叮当响的异国难民……

    这些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哪怕是华族人多看他们一眼,都会让他们这些人惊惶不安好几天,甚至会有逃离现在住地的想法。

    更别说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了。

    估计这次跑回去,他们立刻就会收拾东西离开这座坊市。

    但他们又不敢跑远,毕竟只有旧城里没查得那么严。

    因为旧城是文化保护工程的核心,隶属于文物保护局和帝国文化部管辖,军方和情报局的丘八们,很难有机会去触碰,

    这里甚至连警察都没有。

    负责查案、巡逻、抓人的,都是大理寺的武侯。

    因为这武侯也都是砍头不讲理的人。

    所以他们才练得出如此“飞毛腿”。

    毕竟他们在这里……

    跑得若是不够快,早就死了,这会儿尸体估计都风干了。

    可不管他们怎么跑,怎么搬家。

    他们都不敢离开旧城。

    因为一旦出了旧城,他们分分钟就会被抓住送去上奴籍。

    这还是有罪且非华族公民的待遇。

    若是逃跑的奴隶,那直接就杀了。

    问都不会问一下,一查实就砍头。

    其他的若是敢逃跑,也会被杀。

    就算是被怀疑有逃跑的心思,也杀。

    总之就逃不掉一个杀字,任何一个手里持有武器的华族人,都有权利干掉任何一个非同胞、非良人的蛮子或负罪者。

    如果当街杀只鸡,估计会被举报说扰乱公共秩序,塞进局里关两天。

    但当街杀个蛮子?那警察只会吩咐你处理好尸体,不要污染环境。

    然后?然后警察就走了。

    撑死了也就是个污染环境的问题,那该归辅警去教育。

    正规警察忙着查蛮子呢,没空理。

    没错,这就是统一联合境内的日常。

    所以几乎是眨眼间,那些本来就绷紧着神经偷看、围观的“路人”,全跑了。

    造成这“净街”效果的某人,也并不在乎这些人为什么跑。

    这保安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蠢货,杀了也就杀了,就当是为世界清理垃圾。

    这种垃圾不可能是华族人,所以他杀起来就更加没有负担了。

    不过是宰个“垃圾”而已,有必要害怕得跟见了鬼似的吗?

    这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才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只见他默默低下头,冷眼看着那个保安的无头尸首和掉到不远处的头颅。

    握在手里的刀,刀尖指地,一滴滴血珠不断在刀尖上凝聚、滴落。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在下方的地上滴出一片“血坑”了。

    不过就这一点,还不及那尸体和脑袋的出血量,刚才就跟喷泉似的呢。

    流到现在都还是“涓涓细流”。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的刀,本该在刀鞘之中,同时还被大袄盖着的长刀,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似是觉得无趣了。

    毕竟,他还有工作要干呢。

    于是他随手甩掉刀上的血,换到左手继续牵起自己的战马,迈步往前走去。

    和他直接从那无头尸体上,一脚一脚踩过去的嚣张跋扈不同。

    连战马都懂得尸体这玩意儿不但在心里膈应,物理上还硌脚,所以便摆着蹄子要躲开那具尸体。

    他也不好和马儿争,只能牵着战马往旁边走了一些。

    但他的鞋子和战马的马蹄上,都不可避免的沾到了一些血。

    可他丝毫不在乎,就握着刀,牵着马向前走着,身后留下两条血色的痕迹。

    接下来的路就很是顺利了,有了那个保安的前车之鉴,估计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蠢货敢来惹这五尊“杀神”了。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这座昌平坊的深处。

    沿途的风景很糟糕,临街的铺子和住房都是门窗紧闭,有些甚至满是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很奇怪,这座坊市如此荒僻,怎么还会有贵族学校建在这里?

    久在宫里待着的他们,已经无法理解现在那些贵族们的思维方式了。

    毕竟连他们都看得出来,这地方的氛围压根就不适合孩子来“读书”嘛。

    在这里读什么书?

    《论如何成为败家子》?

    《把我家搞破产的一百种方法》?

    《我当混子的那些年》?

    总之就是差不多这种风格。

    一听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

    扯远了扯远了。

    刚好,他们这会儿也到地方了。

    准确的说,他们已经成功从这昌平坊中横穿过去了。

    但神奇的是,这昌平坊的另一头居然没有坊门,甚至也没看到坊外的大道,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隔壁那座坊市里的景色,就好像这是两座合并在一起的坊市。

    不知是如此。

    他们还看到了取代坊门的“东西”。

    那是一座大得离谱的校门,简直比正规的坊市大门还要宏伟。

    最上面还挂着一块巨匾。

    这匾巨大到什么程度?他们感觉就自己现在这个站位,只要“瞄准”了,估计能被这匾同时全给砸死了。

    只见匾上写着六个笔锋犀利的大字。

    昌平国际学校

    看这字体……

    好像还是皇家御用的书法大师啊。

    这也太嚣张了,嚣张得让这五个打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感到叹为观止。

    “头儿,我们在这儿等很久了。”

    之前分出去的两个兄弟从他们右边的路上牵着马过来,先一步到的躬身说道。

    “那就一起去吧,任务要紧。”

    他轻声说。

    说完,他就先一步走向那座嚣张至极的宏伟校门。

第五百九十七章:少卿

    恢复到七人、七马的队伍,来到了那座气势雄伟的“校门”前。

    大门没有关上,但门前有人守着。

    还是他们不能随便杀的人。

    “内执事堂的人?你们不去给宫里那些死太监端茶倒水,来这儿干嘛?”

    几个大理寺武侯走了上来,带头的一个扶着腰刀,满脸不屑的瞅着他们说。

    大理寺的人可不同于那个保安,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但似乎又并不惧怕他们,甚至都有一股要压过他们的气势了。

    看到竟然是武侯在这儿“看门”,他们好奇得都没心思回答问题了。

    大理寺的人什么时候那么闲了?之前昌平坊那么荒,路人看着那么“不良”,大理寺非但对此视若无睹,还派人来这个距离昌平坊只有“一线之隔”的学校门口看门?

    真是奇了怪了。

    “在这儿愣着干嘛?问话还不应?这里不是你们的皇宫!大理寺处理你们可不会有什么忌讳!所以你们最好如实供述。

    要不然……

    大理寺地下有的是位置给你们!”

    见他们呆愣着半天不回应,问话的武侯便怒了,黑着脸沉声说。

    这一威胁,可把他们从懵逼的状态拉回了现实。

    毕竟在这世上,有胆子威胁他们的人可不多啊。

    “内执事堂公务,即便是大理寺正卿在此也不得阻拦。

    如有疑问,自去和宁王殿下说。

    现在让开,我们不想动武。”

    对方是大理寺的人,往宽了说双方之间还是同事关系呢,所以他并不打算用对付那个保安的招数。

    既然不能动手,便只能动口了。

    “嘿?动武?你们配吗?几个伺候死太监的丢人玩意儿!还敢在我们大理寺的人面前耍横?谁给你的脸啊!

    劳资告诉你们!今天就算宁亲王殿下亲自驾临在这儿!

    那也得等我们通知上级!

    上级不同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够从这儿进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克制了,但对方很显然不打算给他一点面子,嚷嚷着就都拔出了腰刀,一时间刀光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出刀见血了。

    想来是气急了,他的部下们也把刀拔了出来,直接和武侯们对峙了起来。

    在场唯一没有动刀的人,只有他了。

    “真是麻烦。”

    他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的人,不由得感叹说。

    说完,他就又一抖衣袖,从中甩出了另外一枚令牌。

    天知道他的衣袖里藏着多少牌牌。

    这难道是连接着哆啦某梦的袋子?

    众武侯们定睛一看。

    只见那漆黑的令牌上,刻着五个字。

    大理寺少卿。

    “卑职等参见少卿大人!”

    一看到这令牌,那些武侯顿时都跟触电似的抽了一下。

    然后……

    收刀、行礼、问安,一气呵成。

    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流畅得不能再流畅。

    他们仿佛天生就是当“马仔”的料。

    “行了,领我们进去吧。”

    他手一卷,令牌又进了衣袖里面,这才如吩咐奴才一般的随口说。

    说完就先一步绕过那些武侯,走进了眼前这恢弘的“校门”内。

    武侯们和他的部下们。

    你看我,我看你。

    说好的“领我们进去呢?”

    然后都尴尬的互相拱了拱手,更尴尬的互相“谦让”着跟了上去。

    这有一方还拿着刀呢,能不尴尬吗?

    “卑职不知少卿大人何时上任?也好去和正卿大人提前禀报一下。”

    刚才气势最足,嗓门儿也最大的那个武侯头子,突然就加速跟上了他。

    满脸谄媚讨好,小声询问着。

    倒不是这家伙谄媚权贵,欺软怕硬。

    实在是大理寺中规矩甚严,一个不注意犯了错,那很可能就是要命的罪。且尤其是那上下尊卑的规矩,更是如此。

    旧帝国大理寺设正卿和少卿,正卿为正二品官衔,少卿为从二品,是朝中唯一一个有两个二品大员同时坐镇的衙门。

    当然,内阁可不算衙门。

    早年间这两卿的官衔还没那么大。

    可不知怎么的,近代改革后,大理寺的地位拔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导致两卿直接飙升为正从二品大员。

    正卿还好说,正三品正二品,直接拔高了一整个品级。

    少卿才最是离谱。

    从四品飙到从二品

    直接就翻了一番。

    这升官速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更离谱的是。

    改革之后的大理寺。

    少卿主刑狱抓人,正卿主……摸鱼。

    总之改革后,正卿就不管事了。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能连当时的正卿自己都不知道。

    而坐在少卿这个位置的人,就在这个时候独揽了大权,成为整个大理寺内实际意义上的主官。

    正卿反倒成为了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如果硬要说有用的话,那就只能是替少卿去上朝开会咯。

    反正直到今天,长安城大理寺,少卿大人都还是最大的主子。

    一句话就能决定下面人的前途命运。

    甚至……生死。

    总之为了自己的小命,平日里再强硬的人也不敢和少卿大人耍横了。

    “你不必知道,况且我此次来也不是作为大理寺的人来的。

    所以你不必这样讨好于我。

    另外,我要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他嘴上冷冷的说着,脚步丝毫不停。

    武侯头子听了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半个小时前却是有人打电话来,还是以皇宫那边的名义,让自己查一查学校里的某个人,并且要确认不能让这个人跑了。

    他也没在意,毕竟如今的大理寺早就不归皇宫管辖了,他没必要对皇宫里的贵人们言听计从。

    但必要的装模作样还是得有的。

    所以他确实有安排手下去查。

    眼下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那吩咐自己去查人的,就是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总之用全世界的褒义词都无法形容出其半分“英俊”的少卿大人啊!

    少卿大人一定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

    而愚蠢的自己居然没听出来少卿大人的声音!真是“罪无可恕”啊!

    但他又好感动,居然能得到少卿大人亲自打电话吩咐下来的任务工作!

    这必须得办好咯!

    所以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立刻就转头打电话给那个去查人的手下。

    希望这“兔崽子”能办好事吧。

    如若不然……

    劳资非得做个“麻辣兔头”吃不可!

    “长官我查到了!她在五号楼!三层高二三班!”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他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光明”。

    他仿佛看到,大理寺武侯都统的宝座在向自己“骚首弄姿”。

第五百九十八章:打残

    “抓人?抓什么人?你们大理寺怎么和内执事堂同流合污了!

    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老夫不允许有鹰犬在此作恶!”

    昌平国际学校校长、文山先生、现任楚国公胞弟,坐在校长办公室的躺椅上,呵斥着来谈话的大理寺武侯。

    他师承弘文馆大学士,当年也是贵族子弟中最有名的“文曲星”,四书五经都是倒背如流、滚瓜烂熟。

    贵族、大学士的弟子、“文曲星”。

    这种种头衔和身份,让他在文学界和读书人之中,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来到这国际学校多年,如今年纪也七十有六了,可他的影响力却有增无减,随便写一篇文章都能引来文坛震动。

    像他这样的人坐镇这国际学校。

    无疑会给那位大理寺少卿的工作,制造极大阻碍。

    作为出了名的“书呆子黑脸公”,他是绝不会给权贵留丝毫情面的。

    有人谣传他的情商为负数,就是个完全不懂得变通的木头桩子。

    也有人说他就是铁面无私,不惧全国的贿赂甚至威胁,坚守本心。

    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在他的眼里,那些个权贵都是蛀虫。

    权贵的手下就是鹰犬。

    总之没一个好东西。

    “文山公,您这样不好吧……咱们这也只是奉命办事,您也别为难我们。

    毕竟这学校说到底,还是人家皇室的家族财产,几个王爷凑在一起办的。

    而且这宫里来说的是要提人,也不是您说的什么抓人啊?

    这事儿说到底,那也是人家皇室内部的家务事罢了。

    您这样阻拦,是否管得太宽了?”

    来传话的武侯也是一脸不屑,话里话外的都没有对他这位“文坛大家”的尊重,扶着腰刀的手也蠢蠢欲动,似乎有很想要拔出来见见血的想法。

    说到底,他们武侯也是武人,也是这些嘴臭书生嘴里骂的“丘八”。

    哪怕是这大理寺和皇宫有芥蒂,但至少在对付酸臭文人这方面,包括武侯在内的所有武人都是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

    文武对立的老套路,又在这国际学校的校长办公室中,上演了。

    “老夫不管这些!反正你们这些鹰犬就是不能在这学校里抓人!

    这些学生可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岂能让你们这些武人丘八给祸害了?”

    文山公气哼哼的拍着桌子,完全就是不打算松口的意思。

    “其实您同不同意无所谓,我家少卿大人已经进来了。

    现在这学校是他老人家说了算。

    您就在这办公室好好待着吧。”

    那武侯都被这书呆子气笑了,嘲讽完直接就转身离去,不想在这多待一秒。

    伴随着谩骂声,他走了出去,随即他身后的办公室大门碰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

    从头到尾,那个老头子都只是坐在椅子上谩骂,没有要起身反抗,也没有尝试着强行冲出去。

    “像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治国?”

    他站在门口,不屑的笑了笑。

    很难想象,传统尚武的华族之中,仍然有类似这种书呆子的一席之地。

    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太祖皇帝一统天下之前,在这片中原大地上盛行了多年的思想。

    以武立国的太祖皇帝,也没能将这些书呆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摧毁。

    只能把尚武的思想无限抬高,以此来和这些死读书的废物打擂台。

    现在看来,确实成功了。

    至少到了今天,这些书呆子已经根本无法对国家政策指手画脚。

    靠媒体评论和指责,不过只是能恶心一下人罢了,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更不可能达成向他们梦想中的那样……

    “众正盈朝”的景象。

    一想到政府里全是书呆子的景象,他就觉得脊背发凉。

    拍了拍脸蛋,冷静下来后,才带着手下离去了。

    他还不忘留下两个人看门,以免那个书呆子跑出来烦人。

    ……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对面,正是五号教学楼。

    此时,武侯和内执事堂的人马,已经封锁了这栋楼所有的出入口。

    里面的人要想出来,那只能跳楼了。

    亮出身份的“少卿大人”,领着剩下的武侯和内执事堂“打手”,已经杀入楼内。

    他们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位于这栋楼三层的高二三班。

    此时刚好是大课间休息,但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被老师拉回了教室。

    剩下那些还没回去的都是纨绔子,想在这些丘八面前耍耍威风。

    可惜他们惹错了人。

    “嘿?你们还真是放肆啊!劳资乃是商务部副部长的儿子!”

    “你个文官叫嚷什么,劳资是武装部参谋科科长的儿子!你们这些丘八不过是我爹养的狗罢了!”

    “就是就是,狗丘八!哈哈哈!”

    ……

    教学楼三层宽敞的走廊里,几个穿着校服的纨绔子弟挡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而且还各种言语挑衅、侮辱。

    那些武侯已经给吓出冷汗了。

    因为他们看到,有个纨绔子居然敢伸手拍少卿大人的脸。

    其一是震惊,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憨批了。

    其二是恐惧,因为他们害怕少卿大人下令让自己杀人。

    这些纨绔子虽然很讨厌,但纨绔子爹娘都不好惹啊!

    他们只求少卿大人肚量能大些,不要和这些白痴纨绔一般见识。

    很可惜,他们都要失望了。

    “打残。”

    只听少卿大人冷冷的抛出两个字。

    然后武侯和纨绔子都愣住了。

    但内执事堂的人没愣住,立刻就朝纨绔子冲了上去,好一阵拳打脚踢。

    纨绔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内执事堂的人下手都狠,招招往最疼的位置打,打得那些纨绔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有一个直接给打得尿裤子了……

    后面武侯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刚上前拽住一个“行凶者”,谁知道人家直接一抬手就把他们甩开了。

    “我说,打残。”

    少卿大人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下他们明白了,也没办法了。

    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加入了暴打纨绔子弟的“战斗之中”。

    拳脚打到人身上的闷响、几个纨绔子弟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声。

    这两种声音混在一起,让教学楼的走廊里仿佛成了刑场。

    “住手!”

    突然,一声娇喝从前方传来。

    打得正欢的两拨人都立刻停下来了。

    少卿大人的脸也顿时黑了下来。

    人家说住手你们就住手?那劳资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卢正义

    待部下散开,他看到了出声制止的是什么人后,脸色立刻由黑转白。

    甚至转红……

    确实,他笑得脸都有点红了。

    “我说谁那么大本事呢,原来是宝宁郡主殿下啊。

    卑职卢正义!

    位列大理寺少卿、内执事堂总旗。

    在此见过殿下!

    敢问魏王殿下近来可好?”

    他走上去,踩过那些还在哀嚎甚至已经昏厥的纨绔子,走到那人的面前,极为熟练的一拱手,轻笑着说。

    “我父王自然安好。

    你是卢正义?我记得你,你爹是宁王叔府上的幕僚。

    你怎么就变大理寺少卿了?是宁王叔给你找的官位?”

    魏王嫡长女,宝宁郡主,秀眉微皱的看着卢正义那张“俊脸”,轻声说。

    按照族谱辈分,李轩确实算他叔叔。

    但若按照血缘关系,估计还没有归义王和李轩亲。

    毕竟魏王是开国诸王之一,早早就分封出去了,自己繁衍生息了多年,家族血脉早就自成体系。

    能攀得上亲戚的,也只能靠族谱和宗室都有的李字皇姓了。

    她称呼李轩为宁王叔,然后又说出了卢正义王府幕僚之子的身份。

    这就是想第一时间占据上风,把君臣关系先坐实了,她才好进行下一步。

    “这……殿下说得对。”

    卢正义无言以对,只能认了。

    毕竟郡主这说得一点也没错。

    他刘家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在宁王府门下当幕僚。

    当年宁王还是个孩子,他也算是和宁王一起长大的。

    既然是一起长大的,李轩也自然而然的把他当自己人看。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很丢人。

    家里人给谋个职位,在这个国家根本算不上大事。

    撑死了就是个“公职私用”。

    算不得大罪,李轩一句话就摆平了。

    因为议会里的人也是这么干的,这哪个权贵政客家里,没有几个身居高位、要职的亲戚呢?

    所以大家都是“同犯”,自然不会刻意去追究了。

    “你的事先不谈,我问你,你们在这里殴打学生又所为何来?”

    郡主一抬手,让他免礼了才接着说。

    作为魏王的嫡长女,宝宁郡主才是这所学校地位最高、身份最尊贵的人。

    在这里能和她勉强相媲美的,也只有其他几个王爷或者郡王家里的孩子了。

    可真正的嫡出子嗣只有她一个。

    在这里的她的那些个表亲,都只是庶出或者次子。

    都远没有她这嫡长女高贵。

    如今的统一联合,议会仍然没有能压制住贵族的权利,只是达成了某种平衡。

    贵族不敢造反,但以前该怎么样,现在也差不到哪儿去。

    甚至以造反威胁议会,让自己过得更好的贵族都比比皆是。

    而议会却不敢威胁那些贵族,只能私底下搞些小动作膈应他们,搞得堂堂政府国家机关反倒比贵族看起来更像是“弱势方”。

    更何况,千年的帝国的威势,不是这虚假的议会“冥主”,花几十年就能摧毁的。

    议会摧毁了帝国的实体存在,却无法摧毁帝国的精神存在。

    甚至实体存在的毁灭,还让这精神存在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

    统一联合高度具有侵略性的军队,就是靠着这种精神存在才能控制且稳定的。

    很难想象,议会派去慰问军队,只能得到军方不冷不热的敷衍回应。

    而随便挑一个郡王的小儿子去,都能得到任何一支部队,万人空巷般的迎接。

    帝国二字,已经深深刻印在了这片土地和人民的传承脉络之中,永远无法割舍。

    卢正义可以羞辱那些酸臭书生,却没有胆子在郡主面前无礼。

    这种仿佛“血脉”压制一般的情况,让他苦不堪言,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郡主啊,这些该死的纨绔子,竟敢出言侮辱卑职!

    要知道卑职是替宫里卖命的,这次更是出来执行公务。

    他们侮辱了卑职!

    就等于侮辱了宫里!

    侮辱了宫里!

    就等于侮辱了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可是您的叔父啊!您可不能为这些纨绔子而伤了长辈的颜面!”

    他好一通胡扯,说得郡主殿下是云里雾里的,分不清楚。

    这说着说着,怎么成自己的不是了?

    不应该是他向自己请罪吗?

    郡主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这卢正义是在忽悠自己,顿时怒上心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卢正义的脸上。

    这是她在家里打人的惯用手法。

    打得多了就练就得炉火纯青,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卢少卿and总旗大人的脸,给打得面部全非了。

    好在少卿大人也是练过的,虽然被打得眼冒金星,模糊得很老花眼似的,但他仍然没有倒下。

    “郡主,您这就没意思了,就算您要拖延时间,也不能打人吧?

    您瞅瞅,我都出血了。”

    卢正义缓了好一会儿,等到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了,这才苦笑着说。

    他感到鼻子上热热的,一摸便摸得满手都是血,说着还要递给郡主看看。

    估计是真给这一巴掌打懵圈了,竟然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你都知道了?”

    可郡主没有怪罪,只是紧张的说。

    “郡主乃是宗室贵女,怎能和那草原蛮子的女儿混在一起?还互称姐妹?这可不符合礼数啊。

    卑职担心郡主被魏王爷教训,便自作主张帮您清理身边的‘垃圾’。

    还请郡主不要怪罪。

    卑职就先不请罪了,脑袋晕,怕一行礼就晕过去。

    那可就不好看了啊……”

    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捂着自己还在不断流血的鼻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可郡主根本没心思听他说废话,一门心思都在他说帮自己“清理垃圾“的话上。

    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立刻转过头去。

    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空荡荡的另一半段三层走廊。

    “您也别想那么多了,卑职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也得向您告退了。

    毕竟卑职这鼻子,还得去医治呢。”

    卢正义说完就转头跑路,连告退的礼仪都忘记做了。

    毕竟他现在也不能行礼,除非谁能受得了一个鼻子血流如注的人给你行礼。

    那可真是太瘆人了。

    可他还没走几步,又出了变故。

    “艹!快抓住她!这女蛮子疯了!居然敢跳楼!”

    听到楼下传来这样的叫喊,卢正义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朝走廊边的窗户跑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

    看到楼下的老槐树里面钻出一个校服凌乱的褐发少女,从树上轻盈落下后,灵活的躲开自己手下的追捕,朝校门跑去。

    “艹!给劳资抓住她!”

    他给整破防了。

    他手下十几大老爷们!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给跑了?

    废物!都是废物!

第六百章:最安全的地方

    听了他的命令,所有的手下全都匆忙追了出去。

    其中,在一楼守门的那些最快,眼看着都快要抓到了,却被那少女一个回身踢踹翻了三个人。

    倒不是她有什么神功,就是那一脚的威力太大,把距离她最近的武侯踹得双脚都离地了好一会儿,又撞翻了两个兄弟。

    这一脚过去,让一众丘八追上她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

    太tm诡异了,这十几岁的少女怎么有这样的体能和“战斗力”?

    “追杀”她的丘八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闷头继续追。

    要不是少卿大人说不能伤着她,他们早就掏枪打她脚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受苦受累的玩追逐战,还要被她大脚踹。

    一众丘八们想想就气,跑得速度更是越来越快了。

    眼看着她就冲出了校门口,留在门口负责看马的兄弟还想拦她,结果被她一拳打塌了鼻梁,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然后他们就只能眼看着她,一跳便骑上其中一匹战马,调转马头就往昌平坊另一头的坊门奔去。

    骑术精湛得让他们瞠目结舌。

    一般战马都是认主的,她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战马,还骑得这样快。

    这可不只是骑术好了,还得有天赋异禀和一点点运气的成分。

    “娘希匹!上马!上马!”

    他们没办法,也顾不上那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兄弟了,纷纷骑上马追了出去。

    回报给卢正义,着实把刚缓过来的他又气得够呛,火气蹭蹭往上涨。

    “穿我命令!封锁九门!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放出去!”

    他从衣兜里摸出耳机戴上,调整到对应的通讯频道后,咆哮着下达了命令。

    作为大理寺少卿,他有资格以大理寺要缉捕犯人的名义,封锁九门。

    所以九门各门的城门官,在接到大理寺传来的命令后,立刻予以执行。

    各城门所属的卫兵,催促着门洞里的人赶紧离开,该进进,该出出,但就是不能在门洞里待着了。

    由机关操控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几个卫兵已经搬出了隔离栏架在门前。

    从这一刻开始,旧城封闭。

    出了这样大的事,旧城主管部门和新城的行政部门都来电话过问了。

    但城门郎表示无可奉告,只说是大理寺那边来的命令。

    两个部门的人也不好管刑狱的事,只能把情况报告给上级部门。

    旧城封闭的消息,层层往上递,终于是送到了李轩的手里。

    “正义他这是要干嘛?抓人也用不着摆那么大的阵势吧?”

    人并不在长安的李轩,搅动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轻声说。

    “殿下真不知?”

    在他对面座位上,正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翩翩少年,笑着询问他说。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轩笑了,自问自答了一下,搞得对方也不好再过问,只能学着他的样子,搅动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殿下说不知就是不知,这是规矩。

    李轩最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

    “殿下,逍遥侯的电话。”

    一个太监走了过来,捧着巴掌大的全透明“手机”,轻声说。

    李轩也不避讳那个少年,直接拿过手机就接起了电话。

    ……

    “殿下,卢正义做得太过火了”。

    长安旧城,逍遥侯府,仙风道骨的逍遥侯爷正靠在沙发上,和李轩打着电话。

    “不碍事就行,我舅舅家那里总有些自视甚高的奴才。

    舅舅不喜欢惹事,可下面的狗东西总给他惹麻烦。

    这次更是踢到硬茬了。

    得好好整治一下。

    宁远是燕王的地盘,太祖亲封,这不是一个奴才有资格要的。

    以后等我那表弟接了王位,也该好好教教他如何管理手下的奴才们了。”

    李轩倒是很淡定,笑呵呵的说。

    他都这样说了,逍遥侯自然也不好再过多的纠缠。

    毕竟说到底,卢正义是李轩手下的心腹鹰犬爪牙。

    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没有资格指责。

    挂断电话后,逍遥侯便抬起头看向在自己面前跪着的少女。

    “你父亲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害得你落到这步田地。

    本侯可以保你,但你回去之后必须劝诫你的父亲。

    如若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他这话说得既像是在告诫提醒,又像是在威胁警告。

    但少女并不回应,只是默默跪着。

    她从学校跑出来,在旧城四通八达的道路中乱窜,勉强甩开追兵后,她才去到临近的城门想出去。

    结果很不幸,她在远远能看到那座城门的时候,就发现城门已经关上了,门内还有隔离栏以及荷枪实弹的卫兵。

    她不笨,直到这门关了,其他的城门也必然是关上了。

    眼下出是出不去了,她只能留在这旧城里四处躲藏。

    但暴怒的卢正义已经疯了,拿出大理寺少卿的威风,调集武侯全城搜捕,内执事堂也派出更多人手帮忙。

    搞得满城风雨,恍若白色恐怖。

    她最后躲无可躲,只能去这城里唯一一个不可能被搜地方——逍遥侯府。

    逍遥侯超然的地位、以及万世不移的侯爵尊位、还有什么都会点的本事。

    让其成为半独立于皇权之外的存在。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逍遥侯。

    天寿年之后的皇帝,都得对逍遥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不敬。

    如今帝国不存在了,皇帝也没了。

    这世上,再没人能动逍遥侯府。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大理寺的武侯和内执事堂打手,不止一次路过逍遥侯府门前,却没有一次敢往那朴素但是有种无形压迫感的侯府大门,看上哪怕一眼。

    连看都不敢看,又怎么会敢上去敲门要求进入搜查呢?

    所以说她赌对了。

    这侯府,就是此刻除了皇宫之外,旧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可以说没有之一。

    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悄然摸进了只有半个标准侯府规格大小,但护卫家丁的数量堪比王府的逍遥侯府。

    不知道是怕死还是想造反,这逍遥侯府里到处都是挂刀背枪的护卫,连家丁都是有武器的练家子。

    更离谱的是,侍女也是背剑的,府上经常能看到俏丽的侍女刷得一手好剑法,剑光寒芒四射,看得人脊背发凉。

    这哪里是侯府啊……

    若说是兵营,估计都有人会信。

    但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是在进入到了这“安保”极端严密的侯府之中,还径直来到了逍遥侯所在的内院家庙之中。

    在逍遥侯诧异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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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革之声介绍:
战争,这个名词隐含着多少的血泪。被称为大陆统一联合的超大联合体国家集团和环太平洋联邦之间的惨烈非核战争碾碎了那些不肯选边站的小国,只有少数中立国幸存。统一联合最后取得了胜利,这个靠着战争建立起的政权突然发现已经没有仗可以打了。所以它们把战争的魔爪伸向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魔法的世界。金革之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革之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革之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