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尘封的记忆
这一拳没有直接干掉鲍曼,但实实在在让他的反应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让他更难躲过接下来愈发猛烈的攻击。
生物改造技术确实能让他几乎无事**上的疼痛,但却无法迅速治愈身体上真实受到的伤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伤势。
最起码断了三根肋骨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挫伤以及骨折,若不是接受了改造,只怕他现在早就疼晕了过去。
但他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这都是实打实的重伤,就算自己不疼,身体机能也迟早会因为伤势崩溃。
想到这儿他火大,那帮逗逼科学家就不能先研究什么快速治愈的改造术吗?疼不疼有什么关系咯?咱当兵的本来就得比普通人更耐打耐疼一些,咱缺的是治疗效果啊!
他想好了,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指着那帮书呆子的鼻子骂。
嗯,前提是能活着回去。
那个海盗头子真不是盖的,身体不但强壮得离谱,速度更是丝毫不慢,就刚才差点干掉他的那一拳,快得估计都可以打出武侠中的那种“残影”了。
接受过改造的鲍曼,虽然没有避开子弹这种怪物能力,但反射神经以及躲避速度也不是一般人类可以企及的。
连他都躲不掉的拳头,那对手很可能并不算是“一般”人类,甚至可能都压根不算是人类。
等等......不算是人类??
鲍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再试探试探对方,虽然这种试探可能要了他的命,但他有问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解答。
对方打出两拳后便没了动静,压迫感极为恐怖的高大身躯就静静站在那儿,好像他老家中心广场上建的人形雕塑。
“你快死了,坐下来休息休息吧,不用再强撑着了。”
他正绷紧着神经随时准备应对那海盗头子下一步的动作,谁知道对方忽然用沉闷的声线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tm才快死了呢!你和你全家都tm快死了!你打架就打架嘛,诅咒对手算什么本事?!”
鲍曼心中暗骂,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试探,试探个锤子,估计再走两步自己人就无了。
实在是身体不允许,真的要试探,也只能靠嘴了。
海盗头子可能是知道自己赢了,也可能是觉得时候到了,转头挥了挥手让自己的部下兄弟们放开手去烧杀抢掠,毕竟这城堡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不要白不要。
那近万海盗一听,随即便发出了远比刚才更加真诚且发自内心的欢呼声,这帮疯狗终于可以无视脖子上的狗链子,撒开欢的到处去野了。
他们如潮水般涌向城堡,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各种打砸抢的声音,一缕缕浓烟也开始从城堡中升起。
更惨的是那些因为人数太多而没能躲进图书馆密室里的平民,很快接二连三的被海盗们发现,哭喊着被肆意蹂躏了起来。
这些海盗已经进入癫狂状态,大量平民被虐杀,垂死的哀嚎声、女子的尖叫声和海盗们癫狂的狂笑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恍若形成了一曲“地狱交响乐”。
“我输了,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但我可以代表自己问你个问题吗?”
鲍曼看了一眼坠入地狱的城堡,旋即又挪开了视线,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只得和那海盗头子说话转移注意力。
他听着那些杂乱恐怖的声音,心中要说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面对这种惨事任何人都会心生怜悯。
但在帝国以及统一联合通用的洗脑教育灌输下,天朝上国的思维早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在他眼里除了自己的同胞外,其余的所谓“人”都只能算是蛮夷,更惨一些比如说秃头奴那种,那就撑死算两脚牲口,连成为人的资格都没有。
但蛮夷再怎么野蛮愚蠢,终究还是都长得有几分人样,常人遇到阿猫阿狗受苦受难都尚且会心生怜悯,更别说现在受虐的是长得很像人的蛮夷了。
鲍曼心中对蛮夷的歧视心理,逐渐被怜悯之心压制,让他不得不去选择逃避。
毕竟现在的他都自身难保了,想去救也根本不可能。既然救不了,那除了逃避他还能干什么呢?
“嗯?要说遗言吗?也是,劳资之前说饶你一命,现在也算是失言了。
既然失言了就要弥补,你问吧,不管问什么我都会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你,就当这是我弥补你了。”
海盗头子说着便盘腿坐下,和鲍曼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坐着,但即便这样,鲍曼也只是大概到他胸口的高度,一眼看过去就是他胸前那浓密如黑森林般的胸毛。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米哈伊尔·叶拉多夫的人。”
鲍曼深吸了一口气,各种东西燃烧的浓烈焦臭味充斥在他的鼻腔里,险些引得他咳嗽起来,但又被他强行憋了回去,缓过来后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什么?那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海盗头子愣愣的回答,他现在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压根不知道鲍曼在说啥,更不知道话中说的这个名字古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鲍曼听了他的回答,也愣了愣,旋即又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在痴人说梦而已。
怎么可能那么巧啊,虽然那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远比自己早得多,但也不可能壮大到可以掌控一整只海盗联军,更不可能让一个凶悍如猛兽般的蛮子忠诚到为他遮掩身份的地步。
刚才海盗头子那非人一般的速度和力量让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到底是谁可以有这个本事把普通人强化超越自己这个“早期改造人”的地步。
米哈伊尔·叶拉多夫。
上一次自己看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玛莎和玛娜两姐妹拿出来的那枚狗牌。
那个狗牌上写着的米哈伊尔。
隶属于:联邦第九游骑兵师山地兵团二营一连。
但在那很长时间过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到或者听到过这个名字。
就在今天自己被一拳虐翻后,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那是在特种部队训练营地下十层的生物改造研究中心内,走廊的显示屏上挂着一排排研究人员的头像以及职位和资料。
他想起来那上面有一个让现在的他逐渐熟悉的研究人员。
米哈伊尔·叶拉多夫。
职位:科研部副主管兼安全主任。
重名了?难道这是巧合吗?
他可不这么认为。
这个人,是间谍。
第三百七十七章:细节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统一联合最顶级最机密的生物改造研究机构里,会出现一个联邦的间谍。
而且这个间谍还爬到了这个机构权利金字塔的最高层。
科研部副主管兼安全主任。
这两个头衔凑在一起,那个间谍可以在整个机构内肆意妄为,甚至可以说只手遮天都不夸张。
而根据鲍曼记忆中的情况,那个家伙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拥有两种高级使用权限的他,可以在整个机构内畅通无阻,可以随意接触甚至调取最机密核心研究内容,甚至可以调用安全部队以某种名义杀光机构内的所有人,而且短期内不需要担心被政府发现。
因为这个该死的机构是政府和民间组织合资运作的,政府只占了名义,资金和人员以及一系列必要的资源,全部都是由所谓的民间组织......也就是那些被大资本家喂得脑满肥肠的科技财团。
机构内真正管事的,绝对不是以政府名义派出的监督员。
而是那些财团派去的资产管理员。
这种“超高校级的机密”本该是属于政府部门的大宝贝。
但很可惜,该死的统一联合“政府”里面全都是资本家。
所以某种程度上,交给科技财团和交给政府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但那些财团只知道如何保证自身获取最大的利润,压根就不在乎是否什么外国间谍进来偷自己的......或者说国家的科技。
甚至于,如果那个该死的间谍交的钱足够多的话,那帮财团绝对会很乐意把所谓的顶级机密卖给他。
这就是现如今的统一联合,无比强大的同时也被一群恶心的“肥猪”掌控着。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家伙真的动手杀光机构内的所有人,那撑死也就只能算是科技财团内部的混乱,政府甚至都不能公然派特种部队去处理。
当然暗地里搞小动作也不是不行,毕竟统治阶级已经这么干很多年了。
比如旧帝国时代的无数特务部门。
然而搞特务最需要的就是集权,权力过分散的特务部门是最糟糕的,就像现在的统一联合这样,几乎每个势力手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务机构。
这些机构互相之间敌对,立志于帮助自己的势力搞臭甚至干掉竞争对手,但只能局限于国内斗争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处理好国家层面的事务。
而相对于他们,几乎完全是苏韵一言堂的陆军情报局就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无孔不入的情报局特工绝对不是那些财团搞得小特务们能比的,只要苏韵下达一个轻飘飘的命令,那些财团就会在转眼间变成一群小聋瞎——又聋又瞎。
至少在搞秘密工作方面,陆军情报局可以说是无敌的。
但事实是,据鲍曼所知,那个机构里并不是没有陆军情报局的人,但那帮人很明显都没有去尝试过,阻止一个间谍完全掌控国家级机密研究机构的祸事发生。
参考情报局的本事,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只能推断为......他们早就知道了,但碍于某些原因而没有去阻止。
这个原因是什么,鲍曼无从得知。
但现在他知道一点,那个该死的间谍最终安然无恙的被“调离”出了机构,带着他脑子里或者说早就被他拷贝到某些硬件设备内一同带走的无数机密数据以及文件。
之后的事情,鲍曼就不知道了。
至少从那以后,他很长时间都没听到过关于米哈伊尔·叶拉多夫的消息。
直到前段时间来到异世界,看到那枚狗牌的时候。
而现在,和他对峙的海盗头子绝对是受过与他相同生物技术改造过的,并且使用的技术可能比他的更完善,而且更先进。
这是他个人本能的猜测,也是作为一名资深实验体的自信。
经过改造的人,身体各项机能都会有大量的改变,但最突出的还是骨头。
骨头上会长出许许多多的凸起,光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只要上手去摸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
刚才他挨那一拳的时候,就清楚的感觉到那个硕大的拳头上有很多骨刺,就和他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
那一场场痛苦而绝望的实验,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但他最终还是挺过来了,只不过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所以可以不算,你可以换一个问题,还是和刚才的条件一样。”
海盗头子人还不错,因为没回答出鲍曼的问题,便又给了个机会。
可鲍曼没心思想新的问题了,只是疑惑且仔细的扫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证实自己猜测的证据。
从骨头上的感受到异样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证据。
“你骨头上为什么长有刺?”
鲍曼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他希望通过对方的之前的承诺来获得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噢,是因为刚才揍你的那拳吧。
这是我去圣教区找一个有名的魔药技师帮着弄的,花了八千多枚金币,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
但效果不赖,我就是靠着使用魔药浸泡后的力量,打败了无数的同行,在短短几年我就已经成为这片海上有名的大海盗。
骨头上长东西不过是副作用,至少对我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怎么着?你也有兴趣?可你现在都已经快死了,可没机会去咯。”
这海盗头子还蛮健谈的,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承诺,总之他一股脑的就把鲍曼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殊不知,他这一番话在鲍曼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话中有一个细节和鲍曼自己所经历的的实验过程可以说完全一致。
那就是浸泡。
鲍曼清晰地记得,每一次实验任务自己都会被那些该死的白大褂书呆子塞进满满一大缸的古怪液体里面。
那些液体给他感觉很难形容,有点类似某种溶胶,但又可以像水一样流动。
浸泡在其中时,刚开始是蔓延到全身的刺骨冰凉,但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刺痛,可当时自己被各种实验用套装固定在那些液体中,压根动弹不得。
只能咬牙忍受着又冰又疼的折磨。
直到那些该死的书呆子愿意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为止。
但通常情况下,这个等待的时间可能会是数十个小时那么漫长。
这对他而言,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第三百七十八章:抢完跑路
鲍曼似乎想通了,也沉默了,只是默默的坐在地上不再吭声。
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自知命不久矣,但依旧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用自己这将死之躯,确保那个海盗头子会履行承诺,自己也就能保住这木屋内仅剩的十来二十个兄弟。
这样,他也算是还了卫队长对自己多番照拂和提拔的恩泽了。
见鲍曼不再说话,那海盗头子便起身往城堡方向走去,兄弟们憋得久了些,现在突然发泄起来可能过于残暴,需要他的威望才能压得下去。
倒不是他还有良心什么的,主要是得抓一些奴隶去发卖,这城堡里可是有本地贵族的家眷,要知道这年头金银财宝可不如活生生的贵族奴隶值钱。
他也履行了承诺,没有下令让人杀掉木屋里那些个残兵败将,甚至连看守他们的人都没留下,待他带着人走远后,这城堡内院里只剩下了席地而坐的鲍曼。
躲在木屋里的卫队士兵,眼见那海盗头子走了,便试探着走了出来,确认真正安全后才朝鲍曼走去。
一直在闭目养神同时也是在强忍伤痛的鲍曼,听到他们的来了,一放松便脱力倒了下去,引得众人惊呼,喊那医官过来。
医官就是本地军队编制中专门负责战地治疗的士兵,和统一联合现代军事编制中的战地医疗兵十分相似。
只不过后者用的是战地医学救人,而前者则是用的治疗魔法以及各种颜色都有的治疗魔药。
随着他们急促的呼喊,一个穿着和普通卫队士兵一般无二,但并没有武器,而且肩上还比队友多了一个斜挎布包的矮胖士兵从木屋内跑了出来。
他似是知道情况紧急,一颤一颤的跑到距离弟兄们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滑铲,嗖的一下就滑到了鲍曼跟前开始鼓捣自己的布包。
看那周围一圈兄弟都是个个伤痕累累的惨样,就他这一个连武器都木有,可以说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家伙,浑身上下居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刚睡醒似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医疗兵在任何一支军队中都是优先保护对象,同时也是敌人的优先击杀对象。
毕竟只要有他们在,受伤的兄弟就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而敌人也就会相对的多一些麻烦。
所以即便他们这支队伍死伤惨重,但像这死胖子一般的医官却都会被保护在队伍最中间,最安全的位置。
除非队伍被一击全灭,例如教廷的高阶法师出手,或者有什么无法或来不及阻拦的远程武器袭来,不然他必然是这支队伍中最后一个死......或者被俘的。
只见那医官伸手在鲍曼头上一放,一个小小的浅绿色法阵便浮现在其掌心,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十几秒,胖胖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一副颇为难看的表情。
他之前在布包里鼓捣半天,摸出了一堆装满各色液体的瓶瓶罐罐,在鲍曼身旁堆了不少,摸头确认伤情后又开始鼓捣,接连摸出好几瓶,而且丝毫不见要停的样子。
天知道这布包有什么玄机在其中,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鼓捣着鼓捣着,他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鲍曼越发苍白的脸色,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摸索着从布包中取出一瓶用水晶瓶子装着的小半瓶紫色溶液。
之前那些瓶瓶罐罐多半都是用最廉价且劣质的几种玻璃和陶瓷,这个半透明的水晶瓶子比之前那些全部加起来都值钱,可想而知里面装着的药液何其珍贵。
他挥挥手让人捏开鲍曼的嘴,然后面色痛苦的扭开瓶口,闭着眼睛一股脑将里头的药液全都倒进了鲍曼的嘴里。
看他那不忍直视的样子,既像是不舍得自己的宝贝,也像是嫌弃鲍曼的臭嘴,总之就是不愿意多看,闭着眼睛倒也不怕倒进人家鼻孔里。
随着液体全部灌入鲍曼嘴中,他那苍白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能隐隐约约听到周围的动静,但自身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和动作,只能任人摆布。
被这不明液体灌进嘴里,他其实是很向拒绝的,但奈何自己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这一切发生了。
但这液体入喉的一瞬间,他就感觉一股热流从咽喉部位蔓延到全身,随之蔓延到全身的还有他因为伤势而失去的力量,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但紧接着那股热流便消失了,与之一起出现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让他再次恢复到可怜兮兮的“半瘫”状态。
但随即,一股新的感觉又将那热流的位置取而代之,那感觉恍若一股清凉舒适微风吹过自己体内各处,几乎在转眼间便治愈了鲍曼的所有内伤,同时让他感觉仿佛置身于南国海滩度假一般的舒适清爽。
他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虽然他很不喜欢这种像是要被送去下葬的感觉,但碍于自己还是无法动弹,便只能选择接受。
一群人把鲍曼抬回了木屋内后,便选择蹲在里面静等外头的一切结束。
其实时间过得很快,那些海盗的目的就是抢劫抓奴隶,杀人放火只是顺带的,况且他们也不能在陆地上待太久,海上的好汉到了陆地上和软脚虾没区别。
主要就是因为长年在海上生活,很难适应地面环境,更别说是在这地面上和正规军拼杀了。
其实这些海盗的战斗力,已经因为不适应而被大大削弱了。如果把战场换到大海和战船上,领主卫队的士兵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抵抗稍微多一秒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大海上他们可以荡着缆绳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期间在半空中还可以用手弩精确的射杀敌船上的士兵,双方的士兵用缆绳作为支点,互相荡来荡去的同时,也手持钢刀在半空中拼杀,不时会有人被砍伤或砍死后松手坠入大海中,直接尸骨无存。
有些海盗老兵甚至可以在半空中砍掉对方的缆绳,听着对方那凄惨的尖叫声和坠入海水中的噗通声,狂笑着松开缆绳,然后取下嘴里咬着的短刀,用做飞刀精确杀掉在自己着陆点碍事的敌船士兵,在敌船上稳稳降落后又拔出备用刀继续拼杀。
大海上的战斗就是这样,混乱且血腥残忍的同时,又会涌现出地面战中无法想象的作战技巧和经验丰富的老兵。
然而此时他们在陆地上,可以算是领主卫队这帮旱鸭子的地盘,所以才让这些战力凶悍的海盗们无法发挥出自身优势。
毕竟这陆地上是用不到甚至压根就没有缆绳可以用的。
瓦卢瓦雇佣的大队佣兵和冒险者已经快要到了,这些为钱玩命的家伙可不是领主卫队那些被养歪了的弱鸡,而是货真价实的地面战精锐,若是和他们交上手,即便是海上最强的汉子,也无法保证能安全脱身。
所以为了避免被咬住,他们必须迅速扫荡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大量的战利品和奴隶们返回自己的地盘——大海上。
也就过了一天左右,准确的说城堡沦陷的第一天晚上扫荡和杀戮就结束了,无数精疲力尽的海盗们休息了一夜,白天整合完在周围扫荡的队伍后,他们在第二天中午就开拔走人了。
他们走后,只留下满城焦土废墟和随处可见的尸体。
第三百七十九章:来迟的援军
海盗联军来的时候声势浩大,撤走的时候也属实不弱。
大火已经熄灭的港口里,来来往往的小船运送着各种劫掠来的物资和奴隶,为了加快速度且保证效率,也为了能给自己的队伍多拿一些好的宝贝,大多数海盗都选择游泳回自己的船队里,尽可能的让货运的小船能多一些空间装货。
反正他们都输游泳的好手,就算游累了也能扶上随处可见的货运小船休息。
港内没有沉船的停泊位也早就停满了海盗联军中的大船,这些船是专门用来装载抓到的奴隶和最珍贵的财货,几十个凶神恶煞的海盗驱使着奴隶们往船上搬运,不时就抽一鞭子吓吓他们,把自己带恶人的身份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样大规模的运输行动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落山才结束,最后一批撤走的海盗们也没闲着,他们把港口附近仅剩的一些建筑也给放火点着了,然后才悠闲离去。
一直到午夜时分,不敢确认海盗是否真的离开的城中幸存者们,才因为饥饿和口渴而不得不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在废墟中寻找着可以吃喝的东西。
整座城市几乎完全被毁,那些曾经繁华热闹的大商会店铺街也被洗劫一空,甚至有几个在当地名望颇高的商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店铺附近。
不管这次的灾祸究竟是不是因为这帮貔貅的贪欲引发的,但他们的的确确也做过不少害人利己的恶事,就现在这副惨状也算是老天对他们降下惩罚了。
而如果这场灾祸背后真的有他们在进行推波助澜,甚至于他们可能根本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那他们这回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遭报应了。
他们以为自己操纵的是条“狗”,却不曾想这所谓的“狗”,在挣开链子后就变成了极为凶恶的“豺狼虎豹”。
相信他们被海盗反咬致死的时候,心中一定充满了不甘和后悔吧。
大多数店铺都被劫掠,有不少的商人也都命丧黄泉,这座商业城市的根基可以说是被重创了。
但有一些店铺却安然无恙,这些店铺甚至连门都没关,灾祸过后更是直接抬高价格开门营业,惹得满城灾民愤慨不已,却又都无可奈何。
因为这些店铺背后是教廷资助下的宗教商会,势力庞大,而且都有教廷指派的护教军守卫保护。
这估计也是海盗不敢动他们原因,但他们的行事风格还是太惹人生厌了。
在这种满城血泪斑斑,几乎家家都要挂白幡的情况下,他们还敢开门营业,甚至还恶意抬高价格,简直是恶毒至极。
他们也因为这种行事风格,被平民乃至同行起了个绰号:教商。
意在讽刺他们背靠教廷这个唯心主义宗教组织,却干着唯物主义的经商之事。
短时间内,确实没人能处理得了这帮该死的教商,连已经和教廷公然敌对开战的王国政府都不行。
因为没有理由。
确实很讽刺,所有人都知道这帮家伙和教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就是抓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也正是因为拿不到证据,所以也拿不到处理他们的理由,导致诺大个王国居然没有人能对付这帮家伙。
现在看来,就连最凶狠残暴,目无法纪的海盗们,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压根就不敢对他们出手。
已经从半昏迷状态中苏醒,并暂时接过整座城市管理权的鲍曼很清楚这些,所以他下令阻止平民和士兵们对他们出手,随后和一众兄弟东拼西凑拿出了几百金币,向那帮坐地起价的恶毒家伙买了十车粮食,派人熬成大锅粥分发给平民吃。
同样的价格,在往日可是能买三四十车香喷喷的新粮,可如今这帮家伙却只卖给他们十车陈年的旧粮。
鲍曼怒火中烧,却也无能为力。
但有了粥可以顶饿,至少民怨是暂时压制下去了,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这点粮食很快就会吃光,而城中难民的总数却一直是只增不减的。
因为海盗也大肆劫掠了城市周边的诸多附属村镇,无数的人流离失所,只能下意识的往他们印象中最富庶的城区走去。
他们并不知道,这率先遭受海盗袭击的城里,情况可比他们那儿惨得多了。
靠一点带霉味的稀粥镇住的民怨,因为四面八方的难民加入,而渐渐地滑向那失控的边缘。
而就在鲍曼顶不住压力,准备下令砸店抢粮的时候,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数面大旗。
众人定睛一看,看到是代表着瓦卢瓦大公的鎏金大旗后,便一阵阵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而鲍曼也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瓦卢瓦交了钱,买的不单是这帮人为自己上阵杀敌,更是买了名誉授权。
意思是他们杀的敌人和斩获的功劳都要归他瓦卢瓦所有,雇佣期间造成的损失他也会另行加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一群和贵族八竿子打不着的佣兵以及冒险者,却能打着好几面代表他瓦卢瓦家的贵族旗帜,一路招摇过市的原因。
只要能看到旗帜,也就能说明这支军队是代表他瓦卢瓦作战的。
数千由佣兵和冒险者组成的队伍,在无数饥饿平民那炽热目光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走进了这座破城。
然而当队伍完全进入城中,平民们那炽热的目光也被极致的失望取代。
因为没有粮食,这支足足有数千人的队伍居然连一车粮食都没带。
领队的佣兵一袭重甲,腰间配剑剑柄末端挂着的一枚金色铭牌,表明了他高阶佣兵的身份。
“这里谁是管事的?”
只见他驱使着身披马铠的高头大马来到人群中,完全无视了平民们那如针扎一般的失望目光,冷声道。
鲍曼看了看周围,发现战友兄弟们也都在看着自己,便知道这次躲不过了。
他本不想抛头露面,更不想在本地官方势力中留下印象,但现在的事情发展很明显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啊。
“是我,请问您是?”
他走出人群,上前一步回答道。
“我们受瓦卢瓦大公阁下雇佣,来这里支援你们抵抗海盗侵袭。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战斗估计早就已经结束了吧,你需要我们干什么?这一个月内我们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那名高阶佣兵翻身下马,一身重甲的他落地时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鲍曼面前,沉声道。
鲍曼一愣,心想这支部队从现在开始就听自己的了?
那么......
他心中想到了一个“邪恶”的计划。
第三百八十章:饥饿暴乱
其实鲍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帮人目前全听自己指挥了,而城中唯一还有足够粮食养活一支军队和无数平民的地方只能靠零零散散几个所谓的守卫和普通人对于教廷的畏惧保护。
而现在自己手上有军队,还有一大群快饿疯了的老百姓,照这个么看来......现在不就是最佳的抢粮时机吗?
再怎么说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这边的需求压力已经远远超过任何的规则或法律。
要知道,百姓饿极了是会造反的。
而军队饿极了也是会发生哗变的。
他想不通,这么浅显的道理那边那些商人搞不懂吗?他们这样弄就不怕被暴动的老百姓生吞活剥?真就钱比命还重要?
既然你们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军队直接出手不太占理,所以他打算先让老百姓上阵。
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他探头探脑的和领队的佣兵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得到对方点头答应后,便一步跨上附近的一堆废墟,开始了自己的洗脑演讲工作。
“大家!大家请注意!相信你们现在都非常的饥饿!但是城里的粮食已经几乎全都没了!只有那群该死的商人手里还有!可他们坐地起价!用高了数倍的价格卖了一堆带霉味的陈粮给我们!没错!就是刚才咱们喝的那些稀得可以照出人脸的粥!
这是对我们尊严的侮辱和践踏!我们难道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他其实没有准备什么演讲词,就是全靠本能的表演,但就是这并没有那么华丽的一次演讲,却轻而易举的点燃了那些饥民心中压抑着的滔天怒火。
“不能!!!!!!”
他们咆哮着,怒吼着,重复的喊着这同一个词,一遍又一遍。
那名领队的佣兵刚骑上战马,谁知道这战马被那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一吓,摇晃着险些将他摔了下去,他连忙一扯马缰,勉强稳住了胯下的战马。
接着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人群,担忧这会不会发生大规模暴乱,就想要不要让自己的部下出手镇压。
虽然刚才他同意了鲍曼的计划,可那计划里也没提到要鼓动民众造反啊!
站在那废墟堆上的鲍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担忧,便远远的冲他比了个手势,虽然他没看懂,但从鲍曼的表情中他还是看出了镇定和自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便下令让也紧张兮兮的部下们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先原地待命。
鲍曼也不等了,拉着无数正处于暴怒状态的饥民们往城中的沿海商业街杀去。
这动静之大,那些商人就算隔着几十条街都能听到,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这怎么办啊!那帮刁民发起疯来我们可能真的挡不住啊!”
“你也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抬高价格去惹得民怨四起?!你自己找死也不要祸害我们行吗?!”
“你以为我想啊!这样做根本就是毁掉我们在这里做生意的根基!本想着彻底搞垮这里后就撤走!哪儿知道这帮刁民造反的时间提前了!”
.......
那些商人已经开始慌了,各家店铺的话事人都在互相指责,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出有用的应对方法,好像他们真就打算一边吵架内斗一边迎来自己的“结局”似的。
这帮家伙平日里耀武扬威,仗着背后有教廷撑腰,不但压榨百姓,还屡屡打压同行甚至和王国政府作对,可以说是在这里当土皇帝都不为过。
但土皇帝又不是真皇帝,真皇帝遇到民众暴乱都得抖三抖,他们这些土皇帝不被吓尿已经是心理素质好的表现了。
“关门闭户!把各家的护卫都集中起来到一家!能挡多久挡多久!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了!那帮刁民不只是来抢粮的!他们也是来要我们身家性命的!”
终于,有个德高望重的白须老头拿出了有用的处理办法。
众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暴民太多,他们各家单打独斗肯定会被逐个冲垮击破,集中起来拖延时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们心疼啊,谁都知道关门闭户不可能挡得住那帮暴民,自家的店铺没了护卫就只能任由暴民们宰割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的产业,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只能咬牙承受着回去准备。
然而前脚刚出门,他们就被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暴民围住了。
确实,海盗不敢动他们,所以很多平民也聪明的躲到了他们的店铺附近,最终成功躲过了海盗的屠刀,安全活到了现在。
现在饿啊,所有人都饿,看到这帮手里有粮的家伙走出来了,再结合听到有大队人马要过来组团抢粮的风声,这些邻近的老百姓全都疯狂了。
他们手持各种杂七杂八的武器,砖头或者木棍什么的,围住了这帮家伙。
想想看,一大群被饿得脸红脖子粗的愤怒暴民,拿着各种粗旷的武器,把你死死地围在中间。
这场面光是想想都害怕好吗。
幸好,他们随行的十几个护教军守卫还是很敬业的,并没有因为暴民人多势众就弃他们于不顾,在他们周围围成一圈,挡住了外围一圈人数众多的暴民。
这些护教军。至少在短时间内保住了他们的狗命。
嗯......短时间内。
那些暴民虽然没有立刻动手,但也丝毫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而且一个个都是爽双眼通红,握着“武器”的手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很想动手的样子。
这还得了,几百个暴民一人给一下子都足够把他们这十几个人全部整成肉酱,直接拿去拌饭吃都行了。
“咳咳咳,诸位朋友,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何必使用这种手段呢?之前隔壁家抬高物价我也十分生气,但碍于那家身后有大人物撑腰,我也不好指责。
这样吧,我也重开店铺,就按照寻常粮价九折的价格卖个诸位,如何?”
一群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商贾之人,现在一个个怂得跟斗败的公鸡似的,面对暴民也只有一个傻大胆敢站出来说话。
为啥说他傻大胆呢。
大胆是真的大胆,一帮同行老兄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了,就他敢出来说话。
但枪打出头鸟,一群人里只有他敢站出来说话,就必然会被当成是老大,动手的时候第一个被干掉的绝逼是他。
说他傻嘛,也是真的傻。
为了一点钱真就放弃智商了,这种情况下你敢说九折?你敢不免费?还敢把之前抬高价格的责任推给别人?自己关门然后逼得百姓不得不去买高价粮,自己偷偷在后面和那家高价粮店偷偷分红,真就当老百姓什么都不懂,很好对付是吧?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引爆了周围暴民们压抑许久的怒火。
一下子就全乱了,暴民们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蜂拥而上,转眼间就将他们那十几个人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不多时,等人群散开后,地上只留下十几具残破不堪的尸骸,全然看不出这些东西是之前华服锦衣的“优雅”商人们。
忽然咣地一声,刚才他们出来的那家店铺门被死死地关上了。落锁的声音敲醒了刚刚动手完的暴民们,他们立刻冲上去,轻而易举的撞开了店门,涌了进去。
而距离商业街几百米外,鲍曼亲自带领着的更多暴民,正迅速袭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箪食壶浆
等到鲍曼带着人来到商业街,刚才在店铺里参与密谋抵抗,以及临近的好几家商户都已经团灭。
只有那个似乎地位不小的白须老头幸运逃脱,其他人不是被暴民干掉,就是已经被抓起来像俘虏一样被捆着丢在街上。
“说!粮食在哪儿?!不说就让你和他们一个下场!”
几个强壮的暴民压着一个“富态”的商人往那满地的恶心尸骸怼去,一边怼一边还不停的大吼着问他问题。
那“可怜”的商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恶心尸骸,看着那尸骸脸上因为被硬物多次暴击而几乎都要掉出来的苍白眼球。
这个商人不停惨叫着,他想要避开这恐怖至极的尸骸,却因为被好几个壮汉压着而动弹不得,胖乎乎的身子像一团肉球似的不断抖动,和惨叫声一起凸显着他的恐惧。
“我说!我说!我家的粮食都在后面花园的假山里面!放过我!请放过我!”
眼看着自己都要亲上那个尸骸了,那商人再也忍不住,大叫着出卖了自己的小金库地点,随即也开始不断求饶。
暴民们一听有粮食,立刻拽着他就往那些暴发户居住的“别墅”区走去,明显就是要他亲自带路去抄他家。
跟着鲍曼来的许多暴民也跟去了,毕竟他们实在太饿了,粮食对他们的吸引力可不是鲍曼那次洗脑演讲能比拟的。
但鲍曼想要的可不是这一家的粮食。
毕竟一家的粮食,绝对不可能养活全城十几万难民和近万军队。
十几万难民是城中的幸存者和周边区域逃难来的总数,而这近万军队,则是赶来增援的佣兵和冒险者,以及各处收编的城防军残兵败将,最后再加上半路遇到的一支两千多人的残军,这支队伍正是先前卫队长安排在城内四处打游击的领主卫队。
和藏起来保命的城防军不同,这支原本有五千人,现在仅仅只剩两千人出头的领主卫队,一直都在执行着卫队长的命令,在城中不断袭扰着海盗部队,让那些海盗直到撤走都未能完全掌控全城,反而在城中四处劫掠时被多次偷袭,付出了惨重代价。
剩下这两千人出头,全都是血战多时的好汉子,看到鲍曼在城中重整旗鼓,他们便自愿的出来投靠帮忙了。
这样一群好汉子,他鲍曼就算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他们。
他需要更多的粮食,多到可以支撑到可以找到新的粮食来源为止。
目前剩下的几个俘虏,似乎就是他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起来!你们这儿到底是谁管事?手上粮食最多的是谁?只要你们肯说实话,我保证会保护你们的财产。
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交给暴民处理!
想清楚了再说!我只要粮食,那些暴民要的可就是你们的身家性命!”
他揪住其中一个商人的脖子,嘴上却是冲着所有被俘的商人威胁道。
那些商人被周围的惨状吓懵了,你看我我看你的,呆了好一会儿,等得鲍曼都快要动手暴力审问了,他们才有人说话。
“是卡戎那个老东西!他手里的粮食和财产比我们整条街加起来还多!平日里也是他负责和教廷的人接头!我们只不过是攀附在他身边的小喽啰啊!
我愿意带你们去他家!只求你们能让我活下去就行!我可以把家产都给你们!全部都给你们!我真的只是想活下去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愿意带路!愿意交出所有财产!”
“我也一样......”
一有人带头,一下子所有的商人的跪了下去,纷纷开始哭哭啼啼的祈活求饶。
鲍曼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最先求饶的那位扶了起来,指了指前面就让他带路。
这货也很识时务,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后,就开始给“王师”带路,其他的商人也自觉的跟了上去。
有些个献媚的家伙,还火急火燎的冲进自家的店铺里,指挥躲在里面的伙计,把好吃好喝的都搬出来给鲍曼等人吃。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吧?”
鲍曼吃着软糯的糕点,心想。
老百姓饿得都造反了,这帮家伙店里居然还有新鲜的糕点和果酒,还真是一群死性不改的垃圾资本家啊。
有人带路,一切就顺利得多了,鲍曼带着自己的混编军队,浩浩荡荡的走在商业街的滨海大道上,吓得沿途遇到的小商铺几乎都大门紧闭,有不少店主跪在店门口像是在迎接本国王族出巡似的,弄得鲍曼都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之前那群跟着去找粮食的老百姓们。
没错,这些人已经变回了老百姓,而不是愤怒至极的暴民了。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吃饱了,每一个都在某位商人家里“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正扛着一袋袋粮食回去给家人和朋友吃。
遇到鲍曼等人,他们还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那一个个憨实淳朴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才聚集在一起,打得本地豪商都屁滚尿流的疯狂暴民们。
暴民之所以成为暴民,就是因为他们太饿了,从饥民变成暴民,其实就只差一个小小的“火星”点燃。
而那些愚蠢的商人,却自己丢出了这一个要命的“火星”。
但百姓的怒火来得猛烈,熄灭的速度也十分迅速,只要有了粮食,他们就可以在转眼间变回淳朴老实的普通人。
只不过某些被怒火烧死的蠢货,可就再也变不回“活人”了。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他们先前抬高价格,吃百姓血肉,结果现在就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
鲍曼学过历史,他知道这些家伙其实是学不会的,只有真正残酷的惩罚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懂得后悔。
但那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只能下地狱去向阎王爷忏悔了。
他这么想着,忽然感到脑海中有一片混沌之处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好像想通了什么十分纠结的问题一般。
但他忘记了这个问题是什么,就像他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一般。
这不是失忆,他记得很多事,可就是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些什么不该忘的。
“到了!就是那前面!”
带路商人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摇了摇脑袋,想把自己脑海中的混乱甩掉,然后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那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座宏大华丽的庄园,而就在庄园那金灿灿的正门前,站着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像一杆白色长枪插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极致的战斗?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鲍曼看着那个白袍身影,心中忽然觉得有一丝危险,便伸手一把拽住还要往前走的带路人,同时问道。
“他呀,那就是个木头脑袋,每天一大早就往门口那么一站,站到太阳落山了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到第二天同样时间又会出现在相同的位置,站相同的时间。
天天都是这样,附近的小孩经常有来逗他玩的,可他就是没反应,被石头砸都是纹丝不动的。
估计是个傻子,您也不必怕他。”
这货估计是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乐呵呵的就向鲍曼介绍了起来,好像他对那个门神一般的古怪家伙很熟似的。
鲍曼听了他信誓旦旦的解释,虽然不完全相信,但总不能自己这几千号人被那一个人给吓得不敢动吧?这也忒丢人了,反正他是受不了的。
疑神疑鬼的往前走了两步,结果那个号称如木头一般不动弹的家伙,却动了。
只见那个家伙横着伸直了右手,手掌猛地张开后,掌心内凭空出现了一杆银光闪闪的十字长枪,那家伙临空握住后,抬起藏在白袍下的左手,很装逼的冲着鲍曼这边勾了勾手,很明显就是在挑衅。
“这不能忍!这绝对不能忍!谁能帮劳资干掉他!”
鲍曼气得直跳脚,指着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想下死手,这时候的他倒和安德烈像是亲兄弟一般,虽然并非血亲,但两人暴跳如雷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虽然他气得头顶冒烟,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还是告诉他,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好惹的。
毕竟自己身后站着一整支军队,面对一整支军队都敢公然挑衅的人,要不是个傻子就是真的有一人成军之能。
他更倾向于选择后者。
所以这个成功把他惹火的家伙,可能真的一个人就顶得上一支军队。
他又不傻,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可他大吼着说完自己的需求,身后那一整支军队却无人应承,安静得他都怀疑他们集体跑路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还在,这才安心下来。
“那是教廷的裁决骑士,那杆长枪是货真价实的魔锻武器,我以前和拿着同类型武器的人打过,一个照面我就成了残废,若不是花了大价钱请治疗法师,可能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相信我,咱们死绝了估计也伤不到他的一根头发。
他现在的任务不是杀人,只是要保护那座庄园,我们还是先撤吧,趁他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那名领队的佣兵驱马来到他身侧,低沉着嗓子说道。
鲍曼心头一紧,他回忆起了森林里那毁天灭地般的金色光束。
“裁决骑士,又是裁决骑士,这种像怪物一样的东西到底有多少啊!难道都是批量生产的吗?该死!难道每次遇到我都要像只弱鸡一样落荒而逃吗?!”
他在心中不满的吐槽谩骂着,但眼前残酷的现实还是让他必须选择跑路。
可他就是不甘心,总想着要试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差距呢?
“谁能和那家伙打上两三个回合,我愿意给他五百金币!”
他一咬牙,拿出自己这些天里所有的积蓄做为赌注,希望出来一个“勇士”去试探试探那个怪物。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一身全黑的夜行衣让其在人群中不甚显眼,到了夜间基本就和隐形相差无几了。
手中握着一柄锐利的短刀,以鬼魅般的动作窜过鲍曼身旁,然后伴随一团黑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那名裁决骑士也动了,那一杆银白色的十字长枪在其手中如树叶一般轻盈,翻飞间出现道道残影,还伴随着阵阵空气的撕裂声和金属的碰撞声,站在远处都能不时能看到那枪尖上迸发出眩目火星的火星。
鲍曼看得是热血沸腾,他本就喜欢那种冷兵器的近距离拼杀,以前不止一次向宋瑜求教刀法,但因为诸如:天赋不足、身体素质太差等的理由被那家伙嫌弃,导致他的冷兵器梦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模拟舱内灌输的基础剑法和刀法,根本无法满足他对冷兵器的渴望。
而现在,一场在地球的人类无法企及的极致冷兵器战斗,就在他面前呈现着,他怎么能不感到激动啊。
快到他光是看着都有点头晕,那是怎样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啊。
“佐伊可是刺客公会排行榜上稳居第一多年的超级刺客,以速度闻名全国,能和她拼刀超过三次都已经难得的高手。
而现在至少已经几十次了,说是有上百次我都信,可那个家伙从一开始都是用一只手握枪,到现在连斗篷都没破。”
领队的佣兵身旁突然窜出一个浑身干瘦形同枯槁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如果他真有心杀佐伊,佐伊在交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透了。”
骑在战马上的佣兵头子取下头盔,面色阴沉的看着交战现场,说道。
鲍曼一听,这tm不是病句吗?什么叫交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透了?意思是在交手之前人就死了?交手的就只是尸体咯?哪儿来的尸体会打架啊?丧尸吗?
他正吐槽着,忽然感觉心头一凉,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很危险的东西。
到处搜索着,忽然发现那让自己心口发凉的目光是从前面过来的。
这不对啊,前面那俩人不都在打得难舍难分吗,哪儿有空盯着自己啊......
他定睛一看,那个所谓的裁决骑士已经抬起了脑袋,让他极为不安的目光就是从那深邃的兜帽里穿透出来的。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眼睛,但鲍曼的竖起的汗毛在告诉他,那人就在盯着自己,而且绝对是很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大哥啊,你在打架啊!尊重一下你的对手好吗?不要一边单手欺负人家,一边用看猎物一样的目光扎我行吗?你眼睛是自带什么微波射线吗?看谁谁发毛?
宁就是镭射眼在世?小心xc漫画来告你侵权啊喂!”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离了队伍,本来个人风格比较正经的鲍曼,渐渐的也开始喜欢吐槽讲骚话了。
虽然他自己并没有觉得异常,可能因为这就是本性暴露了吧。
他正吐槽着,忽然觉得脸上一凉,然后就是一阵刺痛。
正纳闷咋回事,一摸上去就感觉到黏糊糊且有些温热。
卧槽.......这咋就出血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刺激
虽然被吓到了,但他也没想太多,就当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战场上残废暴毙都是常事,划伤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紧接着,他便被人拎了起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后退了好几十米,弄得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拽断了。
“再晚那么一秒,你就真死透了。”
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听到罪魁祸首在后头这样一说,他登时就不乐意。
“怎么又到我死透了,你们这些当地人那么喜欢说......啊!!!!!!”
他不满的转头怼了回去,结果刚看到一张枯瘦的老脸,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家一只手抓住脑瓜子给再次拎了起来。
这tm什么神功啊!抓劳资一百多斤的人却像抓只小鸡一样到处跑!你这样我要告你故意伤人了啊!
又跑了一段距离,老头放手后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身首分离了,脑袋晃晃悠悠的像是真的掉了似的,几乎都感觉不到脖子和身体的存在了。
“你这......大爷你.......要杀我就直接动手不可以吗?!这样折磨人有意思吗?我虽然没有你们这些像妖怪一样的本事!但我作为一个军人!同时一个堂堂七尺儿郎!劳资也是有尊严的!您要杀要剐随您的便!但士可杀不可辱!”
他气咻咻的转过头就开骂,结果刚开口就是一个急刹车,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软了下来,总之就是不能骂人,要不然惹得这老头又出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下一次“飞行”。
骂是不能骂,但也不能让这老头再继续折磨自己了,用激烈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抗议后,便后退两步戒备了起来。
“小伙子挺硬气嘛,就是可惜这身子骨实在太软弱了些,不然也算个好苗子。
你觉得老夫是在折磨你?自个儿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吧,老夫可是在救你啊。”
怪老头一边伸出枯枝的手拍了拍鲍曼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别看那支手枯瘦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断掉,拍到鲍曼肩膀上的时候,却让他肩膀猛地一沉,仿佛压上了千斤重量。
他侧目看着完全就是一副皮包骨头模样的怪老头,不明白这样一副躯体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不过这个世界的怪事他也见多了,不说习以为常,但也不会太过于惊奇了。
提防的又看了老头几眼,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头往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都让他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到地球上的战场前线了。
尸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零零散散有些个举着盾牌勉强活下来到,其他的大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幕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大群步兵在几乎没有掩体平原地带推进的时候,突然被几十挺重机枪扫射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是异世界,没有有机枪的只能是派遣军,能一下子拿出几十挺重机枪的,最起码也得是一个加强步兵团。
可这里并没有,他也没听到枪声。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熟练的空间魔法再配上他那快得能出现残影的恐怖枪法,这就是效果。
其实他还留手了,如果全力出手老夫根本来不及救你。
脸上那一下其实是在警告你,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老头子走到他身旁,用沙哑的声音把他从混乱中拉了回来。
这下鲍曼更混乱了,自己应该和那个家伙素未谋面,为啥要特意警告自己?这是出于好意还是更进一步的挑衅?他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
他远远看去,发现那个名叫佐伊的刺客早已经落败了,很纤细的小身子就躺倒在那家伙脚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那个家伙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握着银枪像一根木头般杵在原地,真就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
只有满地死状凄惨的尸骸和那些手持盾牌幸存者能讲述且铭记,刚才那恐怖至极的杀戮力量。
身受重伤的佣兵头子被几个兄弟慢慢抬了下来,他刚才就在鲍曼身后,可以说是第一个直面那股力量的人。
“白光!白光......白光.......”
躺在简易担架上的他,面色惨败,整个人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嘴唇颤抖着不停的念叨同一个词,之前的英武帅气仿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老头子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按,他便歪头晕了过去,抬着他的几个兄弟都松了一口气。
仿佛精神崩溃或者发疯了一般的主帅实在是太打击军心了,现在至少可以让他先安静一会儿,暂时不会再对濒临崩溃的士气造成更多打击了。
他们这支队伍现在就是一栋危楼,不说一踹就倒,但也**不离十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站在庄园大门前的“怪物”。
所有人都是又怒又怕,唯有死里逃生的鲍曼还在胡思乱想着。
他在想什么呢?
很简单,他在想妹子。
之前听他们交谈知道这个佐伊应该是个小姑娘,现在小姑娘生死未卜,鲍曼心里就感到一阵担忧。
万一她要长得很好看呢?自己没能看到就死了,那岂不是超级可惜?
完蛋,他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往安德烈那个便宜老哥的风格靠拢了。
“呵呵,这臭丫头不听话,自己非要冲上去送死,老夫也不好拦她。
毕竟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事事都去管去插手,惹得小辈厌恶就是得不偿失了,况且让她去受受苦也是为她好啊。”
老头子好似是知道心中所想,乐呵呵的自言自语了起来,原本因为眼前这糟糕状况而紧皱起来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鲍曼一听便知道这老头和那个小姑娘关系不一般,应该是师徒或者爷孙,总之就是很亲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这样说话。
那不应该啊,既然是很亲的人,这老头怎么会放小姑娘去送死?大义灭亲啊?那这大义在哪儿呢?
他又不自觉的开始吐槽了起来,结果再次被那个怪老头的“读心术”读到了。
“如果那位真要杀佐伊,她刚冲出去就会被干掉,根本没有可能和他接战。
现在她也没死,只是被打昏而已。
那位似乎并不想杀人,但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让他失控大开杀戒,却又有些矛盾的放过了佐伊。
老夫猜测......这刺激到他的东西多半在你身上。”
怪老头这一番话又把鲍曼搞蒙了,自己身上有啥东西能刺激到那尊大神啊,难道是劳资太帅了伤到他脆弱的自尊心了?自己也没有帅到这种地步吧?
他也真tn是个人才,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思暗自吐槽,也是没谁了。
“你身上有古树的气息。”
一个沉闷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直勾勾看着那个刚刚制造了一场血腥杀戮的“怪物”。
它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三百八十四章:帅不过三秒
“古树的味道?开什么国际玩笑?树能有什么味道?不就是木头的味道?宁看我不顺眼就直说!扯到树身上算什么啊,杀几个人还各种找借口,有本事杀没胆子认?”
鲍曼张口就来,丝毫没有客气的隔空怼了回去,虽然不知道隔着那么远人家到底听不听得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一通乱怼。
他这一通怼的,听得周围人都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全都紧紧盯着那家伙不敢挪开视线,生怕他被鲍曼激怒再出手,那他们可真的就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然而不知道真的没听到,还是压根就不在乎这这种逞口舌之力的弱者表现,对方依旧纹丝不动,让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唯有鲍曼一脸郁闷,他觉得自己又被侮辱了,那么努力的怼人居然还被无视,自己在人家眼里该是有多不入流啊。
的确,遇到不入流的对手,就算换成他自己也会无视,毕竟区区一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垃圾,压根就不值得自己花心思去多看一眼。
可这个“小垃圾”现在就是自己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谁能忍?!
“tm个香蕉拔剌的,劳资怼你你还敢无视劳资?没长嘴是不是?就让劳资在你脸上开个窟窿当嘴吧!”
他越想越气,张口就骂出了从安德烈那里诓骗学来的黑话,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到腰间挂着袋子里掏着什么。
这个袋子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就算睡觉也不摘下来,睡同一屋的兄弟都觉得好奇的,可每次问都被他被敷衍了事,就是不肯说实话。
而现在他就要自己揭晓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从那小袋子里拿出一块黑咕隆咚的东西。
众人看着这东西一脸疑惑,和他住同屋的兄弟们也更加疑惑了。
这黑疙瘩到底啥个玩意儿,值得他当宝贝似的一直随身携带还各种保密的。
他们异界人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但鲍曼这个老·机密窃取者就再清楚不过了。
准确的说,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啥,有怎样的本事,他才会特意去派遣军驻地的武器库里把这东西偷出来的。
步兵制三三式智能冲锋枪。
这玩意儿乃是军工部门最顶级也是最疯狂的作品,理论射速一千发每分钟,真实使用中只会更高,采用可拆卸超轻组件,裸枪净重量不到陆军制式步枪的三分之一,可装载九毫米以及点四五毫米口径特制合金追踪弹头,只要锁定目标,五百米内就算你朝自己来枪都会把对方爆头。
再结合其极为恐怖的射速,一旦打起来足以用子弹把敌人的脑袋“砸”成肉泥。
当然,这玩意儿好用是好用,但缺点也还是蛮多的。
首先就是......射得太快了。
别想歪了,此射非彼射。
一千加的射速,再多的子弹也不够这玩意儿挥霍的,更别说它的专用子弹还tm贵得跟黄金似的。
军工部那帮深井冰给装备部的报价是一发专用子弹稍稍贵于五发120毫米榴弹炮炮弹的价格。
好家伙,黄金都要甘拜下风了。
“这玩意儿是子弹!子弹!子弹比五发炮弹还贵?!你们这是要上天啊?!”
这是时任装备部采购专员的怀特准将暴怒的咆哮声。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鲍曼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例子。
他偷来这玩意儿纯粹是觉得好玩而且非常实用,并没有想过这玩意儿的价值。
派遣军只带了这一把实验型号,但却掏心掏肺花大价钱买了整整一万发子弹,因为装备部枪械测试准则里明文规定:任何新式枪械在列装之前,都要经过一万发及以上射击量的测试之后,不能少于一万发。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意打破。
所以他们一咬牙就买了那么多。
然而这还一枪没开呢,枪就被某个该死的家伙偷走了,这一万发子弹也就相当于五万多发炮弹的经费暂时用不了了。
子弹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保质期”还是很长的,另一个位面某已故毛熊造的子弹几十年后还在黑市上流通呢。
但这枪也不便宜啊,据说军工部里那些和科研部一脉相承的深井冰工程师们,烧了将近两年的经费,足足七千多万金元才造出这么一个勉强稳定的实验品。
鲍曼这一偷,七千多万就飞了。
天知道派遣军发现丢东西的时候,会是何等的暴怒和抓狂。
可此时的鲍曼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估计就算他知道也不在乎。
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就好像在新手房忽然拿到了满级......不对,是自带锁头外挂的超级装备。
旁人不知道他手里这把枪的威力,但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只要子弹充足,一百个人都拦不住他!
嗯,只要子弹充足......
“今天劳资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现代武器工艺的jo级作品!”
他活像个中二病般的大笑着说,同时挥舞着手里的奇异枪械让他更像深井冰。
话音刚落,他就抠动了扳机。
一枚枚子弹从枪口射出,随即便像是活物一般在空中改变轨迹,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加速冲向那尊“门神”。
鲍曼死死扣紧了扳机,射速一下子就拉到最高,一百发满弹夹在几个呼吸间便被完全打空了。
发现没有子弹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偷枪没偷子弹可还行。
用掉的一百发都是军工部附赠的,买一万送一百这种所谓的“优惠”,也就这帮家伙能干得出来。
他现在是尴尬得不行,刚刚在口头上装完逼,结果发现实际情况帅不过三秒,这可怎么收场啊。
目前来看,他只能寄希望于那附赠的一百发子弹可以干掉对手了。
可那对手是什么人?那是刚刚隔着几十上百米距离残忍抹杀了几百号人的jo级人形怪物。
子弹真的能杀掉他......或者说它吗?
鲍曼已经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成功锁定目标的一百发子弹确实都很准确的命中了目标,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那家伙一直用来遮掩自身样貌的白色斗篷。
然而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密集跳弹声,听着就像是那些联邦傻子用机枪扫射灰熊坦克,百分百命中,却无法对坦克造成丝毫伤害。
当然,擦破油漆可不算。
斗篷碎裂了,显露出了那人的样貌。
勾起鲍曼不好回忆的“样貌”。
第三百八十五章:清白
好吧,他还是没能看到那家伙的脸。
破碎的斗篷下面又是一副铠甲,和森林里那个“人型轨道炮”穿的极为相似,只是有些纹路略有不同。
穆拉瓦大森林里的记忆,对于鲍曼来说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一道道炫目的金色光芒,让他和宋瑜两人像是被狗撵似的落荒而逃,最后依然没能逃过,险些就丢了性命。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来什么人型轨道炮吧?”
他是真的怕了,腿肚子不停打颤,在心中不断立着反向flag。
一百发子弹全部命中,可那家伙的铠甲上连一点擦痕都没有,光洁明亮得隔着那么远都能照出鲍曼苍白的脸。
戴着厚重头盔的脑袋缓缓低下,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住还没掉落的斗篷碎片,似乎在因为损失了一件斗篷而伤感。
鲍曼一边疑惑着,一边悄悄地往后挪动着脚步,同时在心中祈求着那个怪老头赶紧过来救自己,只要这次能幸免于难,他发誓再也不冲老头发牢骚了。
然而那尊“门神”动了,握着长枪的手忽然抬起,长枪便在他手中凭空消失了,但手却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鲍曼惊疑不定,立刻就决定开跑,转过头撒开腿就往后直直冲去。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像是菜刀切肉一般的声音,虽然害怕得肌肉都绷紧了,但他还是回头瞥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凄惨的画面登时就把他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那是一张难看至极的老脸,缺了很多牙齿的嘴微张着,喉咙里不断翻涌出血。
难看和吐血倒还吓不住他,主要是那染血锋利枪尖几乎都要顶到他脸上了。
要是跑慢了那么一两步,估计他就要和这老头一起“心连心”了。
是被插穿在一起的“心连心”。
老头眯着眼看向他,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一下,嘴里喷出的血块直飞到他脸上,吓得他向后一个踉跄,直挺挺的坐倒在地,摔得屁股生疼,不由得骂出了声。
“卧槽......”
他揉着屁股慢慢爬起来,不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救自己。
这非亲非故的,自己刚才还罔顾救命之恩对他发牢骚,难不成这老头舍命相救就是要自己向他说声谢谢?
这不至于吧......宁要谢谢就说嘛,救命之恩哪里是一声谢谢能还的啊......最起码也得要一百声谢谢。
md这种时候还能吐槽讲骚话,他现在的猥琐劲估计都超越安德烈了。
“大爷,我谢谢您来救我,但您这拼了老命的到底图啥呀。
宁有啥遗愿就在这儿说吧!我鲍曼铁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他拍拍胸脯振声道,似乎想努力表现出自己很靠谱的样子。
老头听了他的话丝毫没有感动,虽然还咳着血,但却用看傻子的目光瞅着他。
只见老头子十分霸气的拽住胸前露出来的血淋淋枪尖,轻轻一发力就将整杆枪拽了出来的,然后反手变出一个只有拇指头大小的亮红色花苞,毫不犹豫就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几乎是下一刻,他胸口处那被长枪插出来的血窟窿,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看得鲍曼是目瞪口呆。
而那杆银白长枪,早就在落地的一刻就化作无数光点消失了。
“我勒个.......”
鲍曼正想继续吐槽,没曾想这老头完全没有当倾听者的自觉。
只见他呼出一口浊气后,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鲍曼眼前,像是瞬移似的,估计刚才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帮鲍曼挡了一枪。
几乎是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尊“门神”身旁,蓄力一脚就踢到头盔上,沉闷的一声巨响让人能感受到那力量的恐怖。
他也没有停手,紧接着又是一记蓄力直拳打到头盔上,力量只比之前更大。
他越打越快,每一次出拳或者出脚都能听到猛烈的破风声,打得周围不断出现一圈圈可见的气浪,而那尊“门神”却只是一直硬抗着这些伤害,丝毫没有想要格挡。
“喂,走啦。”
鲍曼傻愣着看老头“打桩”,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看到那老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笑眯眯的说。
鲍曼看他肩上还扛着昏厥的佐伊,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前看一眼后看一眼,前面那个“打桩”的老头还在当人肉“机枪”,佐伊却的的确确的不在前面了,而身后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又是真实存在的。
要么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又或者就是这老头有双胞胎兄弟?
忽然的,“门神”抬手一拳轰出,前面在打桩的那个“老头”顿时就灰飞烟灭了。
“咋......”
他刚开口想说点什么,老头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发力,他直接飞了起来,刚说出的一个字也随风飘散了,根本听不清。
啊,好蓝的天......
啊,好白的云......
啊,我好晕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火箭上飞,整个人都快被折磨到失去意识了,脑袋一直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像不断切换的幻灯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已经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了,只是默默承受着......主要还是没能力反抗。
他终究还是晕了过去,等到被那老头用大耳刮子抽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漫天星空,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块薄薄的被单上,不说难受但也称不上是舒服。
“行了吧?行了就别装睡了,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儿还要继续赶路呢。”
老头坐在不远处的火堆边,烤着一块黑乎乎的不明肉类,沉声说道。
鲍曼想起之前发过誓不能再冲这死老头发脾气了,便把怒气吞回肚子里。
不能骂,但也没有理他,只是先摸了摸自己被抽得发肿的脸,担忧自己的颜值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刚醒过来一直没注意,好像身旁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呼吸声,所以也不是特别在意,翻过身想换个姿势睡,白日里长时间的“被动自由飞翔”太折磨人了,他感觉现在还没回过神来,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翻身看过去他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
那个叫佐伊的妞,此时居然就睡在自己边上。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状态。
人家都是酒后办错事,我这重度昏迷的状态下也能办错事???
可劳资的衣服还在!还是一枚纯洁黄花大闺男呢!谁都不能污了老子的清白!
不对!
现在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软饭
“嘿嘿,老夫救了你一命,本该是要让你还这一命的,但看你这弱鸡样也不值得老夫索命,便暂且留着。
但老夫有一个额外要求,你答应了咱们这笔账就算是一笔勾销,甚至你这条命老夫都可以不收了。
怎么样?成交否?”
老头子的“读心术”似乎还有效,笑得都眯起了眼睛,看着鲍曼轻笑道。
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并且噌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跑到好几米开外的鲍曼,看了看动着嘴似乎准备要醒了的佐伊,又看了看笑容和蔼的怪老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被坑了的感觉。
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仙人跳?
那不好办啊,仙人跳是要钱的,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之前气昏了头许诺的五百金币也是说的胡话,他在这里一个月的工钱也就十来枚金币,这都已经算是高收入了。
卫队长一个月也不过五十枚金币,不吃不喝工作十个月才有五百枚,自己也才来了不到半年,哪里来的五百枚啊。
口头许诺的空头支票是没事儿的,反正现在也不用兑现了,唯一出手了的佐伊现在还睡在那儿呢。
可现在那死老头不会真的要钱吧,那就尽管来拿吧!
劳资现在的状态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爷,宁可得讲道理,我虽然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那种到处沾花惹草的带恶人,真的淫贼我家里就有,我又何必凑这个热闹呢?平日里我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
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要钱我回去拿给您?虽然不多,但也是钱啊!”
心里想的像个硬汉,嘴上却像个被诬陷的贞洁的小媳妇似的解释着,还哭丧着脸表示愿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应付,只求这老头能放过自己。
没办法,这老头的身手太诡异了,他根本捉摸不透,更无法与之抗衡。
这时候再不示弱,他可能就要再次感受那被拽着在空中“自由飞翔”的痛苦了。
那种折磨他真不想再受第二次了。
“你这是何意?吾为何要你的钱?你觉得老夫差你那点钱吗?
真是不知所谓,老夫只是要你答应一个很简单的条件而已。
娶了老夫的徒孙女,老夫可保你下半辈子高枕无忧,尽享荣华富贵。”
老头说话的风格颇有古意,反正鲍曼听起来是这样的,也不懂是不是“古树全语言翻译器”的“设置”问题。
听了老头给出的条件,鲍曼便感觉自己的人生十分幻灭,好像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一般。
准确的说应该是“大落大起”,不过意思都差不多,他也顾不得细节了。
先是有被仙人跳坑钱灭口危险,紧接着又峰回路转,现在可以选择当赘婿?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tm劳资又不是什么战神或者龙王那种“歪嘴大仙”,这软饭忽然送上门让我吃,让我......怎么拒绝得了啊。
“那就......大恩不言谢!徒孙女婿鲍曼在这儿给师公您磕头了!”
他朗声大喊道,同时极为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咣咣响的磕起了头。
好嘛,软饭吞入口,骚话心中留。
那老头可能是觉得他很识时务,大笑着轻拍他的脊背,这一幕倒是颇有一种寻常人家长辈夸奖晚辈时的“和谐氛围”。
这俩就像是串通好的一般,仿佛什么的都算计好了,唯独忘记了询问一旁还睡着的女方当事人的意见。
......
而就在鲍曼这边十分草率的结成了亲家关系时,另一边的城中,因为领队精神状况堪忧以及鲍曼的失踪,白天里勉强拼凑起来的那一支“万人联军”已经解散了,
城防军和领主卫队的人马集结起来撤回了领主城堡,他们需要救出被卫队长亲自下令困在秘密图书馆内的平民们。
城中的乱象他们已经无力应付了,从海盗手下幸存下来的平民大都一夜暴富,这天晚上他们更是聚在一起,人均穿金戴银的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当然,他们所吃的米粮肉菜,以及穿戴的各种华丽的首饰衣衫,全都浸满了商人们的血泪。
那些海盗没敢动的商家,在这一轮民众暴乱中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商业街尽头那家庄园的主人,至今仍毫发无损。
站在他庄园门口的那尊“门神”,只用了一击就打崩一支军队的士气,甚至直接让主帅精神失常。
佣兵和冒险者组成的队伍在城外找了片空地暂时驻扎,准备先进行投选,选出一个新领队后再想下一步。
他们是正面迎击裁决骑士的,白天里被那一击干掉了两百多人,数十人受伤。
虽然对于数千人的总量来说并不算是伤筋动骨,但对于他们士气的打击却是难以想象的沉重。
领队的都被那一击打得精神失常了。
可想而知那是怎样恐怖的力量。
老百姓也不傻,他们知道这尊大神自己惹不起,所以都对那座明显比整条街加起来都值钱的庄园敬而远之。
一些侥幸躲过暴乱的商人,也纷纷聚集到庄园里躲藏,毕竟那里是这城中唯一能保护他们的地方了。
来不及躲进庄园的商人,多半都被老百姓当街“生吞活剥”,死得那叫一个惨。
瓦卢瓦回来看到这些,估计得当场气晕了过去。
他的家底就是那些商人,他每年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是靠和这帮家伙分红分利润得来的,剩下一半则是他自己经营的买卖和海上贸易,封地收上来的那点地租和农税他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只交这两种税的百姓死多少都不关他事,他也不在乎。
但这帮商人一死就出大事了,每死一个就表明他来年的帐上会少一笔收入,要是死光了他明年就得破产。
因为少了近半的收入无法弥补重建工作的耗费,他自己的城堡也被劫掠了,估计小金库也是凶多吉少。
支出超过收入,还超过了他先有的资产持有量,这不破产还能咋办。
当然,现在的瓦卢瓦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破产危机,他把随身携带的钱都拿给那支佣兵和冒险者的联军了,甚至为了多召集点人马,还去借了一大笔贷款,这才凑齐了数千人的“精锐”出发驰援。
现在身无分文且负债累累的他,除了衣着依旧华丽,其他地方压根就不像是个高级贵族兼皇亲国戚。
毕竟,没有哪家贵族会哭丧着脸到处找别人借钱。
第三百八十七章:夺封地
他原本正在街边的小店里和几个豪商交流着借钱的流程和事宜,结果就被突然冲出来禁军给抓进了王城里,径直去面见他那刚见过没多久的大侄女。
一见面,他的大侄女兼王女:
玛格丽·提利尔殿下就皱着秀眉冲他好一通说教,搞得好像他才是晚辈小孩,而大侄女则是他的“长辈”。
“大伯,不是我说你,可你到底是有多缺钱才会去借贷款啊?我知道你封地那边遇袭的事情了,可那都是打仗的事,你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啊?部队也派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军费,你拿那么多钱是要去砸死那些海盗吗?
你实在是没钱也可以和我说啊,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你这样弄王室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堂堂先王表兄,王国最尊贵的世袭大公,居然在街上问人借钱?您把我父王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他站在御座下低头玩着手指,丝毫没有正在被教训的自觉,也没想着反驳,因为他压根就没资格反驳。
首先就是君臣有别、上下尊卑,即便他是王女的长辈也不能无视这两点。
其次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毕竟他早就因为类似的事情被教训过好多次了,低头玩手指就是因为这个养成的习惯。
以前老弟,也就是先王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因为和钱有关的事情,特意把他叫到跟前一顿教训,他早就习惯了。
说穿了他就不像个贵族,爱钱爱到了骨子里,脑子里除了赚钱和赚更多的钱,就没有第三件事了。
平时还能靠着以前从老弟身上学来的一点王霸之气镇镇场,可一到关于钱的事他就露馅儿了。
就像上次他替王女出面去应付统一联合愈发强硬的各项条款,其实刚开始还谈得好好的,他装出来的“气场”也确实让当时的统一联合外交官新生警惕,可一说到有关于钱的条款内容,他就瞬间被破防了。
一转眼就把大侄女给出卖了,可最终又歪打正着让统一联合出手了,要不是他这一波出卖,统一联合的增援可能还要晚几天才能抵达北境战场,可到那个时候估计国师他们早就凉透了。
不对,北境那么冷,那个时候他们的尸体估计都冻得硬邦邦的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这个有“卖国”嫌疑的皇亲国戚才能一直逍遥自在。
“殿下不必恼怒,老夫虽然不了解西面沿海之事,但也知晓这战争是需要大量钱财驱动的。不管大战小战都一样,哪边储备的钱财多,哪边就更有优势。所以大公阁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虽然方式不太妥当,您训诫两句让他改正了便是。”
听到一旁的国师出言为自己周旋,瓦卢瓦差点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心想这老家伙真够朋友,以后有好的生意门路也带上他吧。
有好生意带上恩人,这已经是瓦卢瓦能想到的最大回报了,毕竟他亲自下场做的生意多半都是很大的单子,一趟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金币都是常有的事,跟着他走一趟不说赚得盆满钵满,也足够寻常的贵族家好好奢靡一阵子了。
至少在这一刻,瓦卢瓦对国师的好感度是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的。
但接下来另个人的话,把这个档次狠狠的拽了下来。
“殿下,微臣以为,这次袭击过后大公的封地已经是百废待兴,急需重建,对钱财的需求也必然十分巨大。
作为殿下的长辈,王室宗亲,殿下是必须要接济帮助的。
但若只提供钱财未免太小气了些。
不如,就由殿下本人全权接管封地的重建工作,让大公阁下不必花一分钱,同时能彰显我国王室和睦,国家富强啊。”
一直默默站在王女身旁充当护卫的国师长子,不说则已,一说便是这样一番让瓦卢瓦目瞪口呆的言论。
他惊惧万分的在国师和王女之间来回的看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这儿闹了半天,原来他们是盯上了自己的封地啊!难怪往日里一直对自己都还算和善的大侄女,今日突然对自己发难,而国师又刚好的就在现场,又恰到好处的在自己窘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插嘴“帮忙”。
这该死的老混蛋!枉我还感谢你!结果没想到你竟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别以为把儿子推出来向我发难,我就不知道你才是幕后主使!我那个大侄女小时候可乖了!估计现在也是被你教坏了!居然伙同臣子对自己的亲人使坏!
虽然他一直在心中暗骂不止,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现在自己确实是有求于存有大笔资金的王室内府,内府又在御座上那个自己都快认不出了的大侄女手上掌控着,逼得他现在不得不低头做人。
“伯父这是好事啊,您留在王都咱们一就能时常见面,您也可以多多指点我。
把封地的事情交给您侄女我,您还不放心吗?等过些日子把伯母和我那几个表亲接回来,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在王都团圆了。
再说了,您一定很缺钱吧?我自作主张先拨给您五万金币,您随便花用,不够了还可以跟我说。”
看到便宜伯父低下头不在吭声,王女觉得自己逼迫得太过了,便出言安慰,顺便抛出自己的条件。
瓦卢瓦低头琢磨着她的话,心知自己的封地必然是没了,可在王都还有希望。
她说多多指点,意思就是自己可能在政府担任个一官半职,同时作为王室宗亲也可以向王女提出自己的建议。
再说和家人团圆,就说明她不会下令圈禁自己,在王都内的自由还是有保障的。
而那五万金币,多半就是自己每个月可以领到的“俸禄”或者说王室宗亲专属的善养月钱了。
这一个月五万金币虽然远远比不上他坐拥封地时的收入,甚至都比不上行情好时几天的的收入,但终究还是能保证他下半辈子的富贵了。
况且他能拒绝吗?他敢拒绝吗?他有那个资格去拒绝吗?
封地估计都给打烂,手底下能用的力量也毁得七七八八了,他现在就算是想造反都使不上力气。
还不如就这样认命了呢,反正这些日子海上的生意是越发不好做了,那些古怪的异界人都把商机吸引到了租界,各地的商人都蜂拥去了那里,好多条通往内陆的商业路线都断了,说是东家不肯干了。
可他很清楚,那些人只是觉得和自己交易赚得少了,不愿意合作了。
也罢,自己也累了,在王都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也挺好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王室宗亲,大侄女总归不会害了自己。
第三百八十八章:忠奸
王女动作很快,处理完自己的便宜伯父后便立刻下令“收复”他的封地。
传音魔法将她的谕令发给了封地周边的驻军,临近的一个军营立刻便派出了五千人步兵和一千骑兵前去执行命令。
其实萨莫瑞亚不缺士兵,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军营和哨点,以及各个大城中屯驻的常备军,加起来都能提供数十万可战之兵。
但到了王女手上,可动用的军力却依然少得可怜。
军队都去哪儿了?
都在当年和她父王一同征战四方的那些骄兵悍将手上。
这些将军统领在她父王还在时都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为国征战,就算战死疆场都不皱一下眉头。
可她父王死后,这帮人的忠诚度就像是遭遇了滑铁卢一般,呈直线下滑趋势。
同时又因为父王在世时对“好兄弟”们的信任,他们在自己的驻地可以说都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手握重兵不说,一个个还能打能杀的,王都下达的谕令他们也是各种阳奉阴违,搞得各地官吏都苦不堪言。
王女有心处置他们,但问题是他们又没有闹得太大,除了平日实在嚣张了些,但永远不会去触碰谋反这条红线,搞得王女想处置他们都找不到借口,只能任由他们在下面不把自己当回事。
但如今却不行了。
北境一战已经几乎掏空了她所掌控的所有兵力,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以她为核心的中央势力将被迫蛰伏起来,等待自身的元气恢复,同时观察各方动向。
她现在急需恢复力量,所以便下了强令让那些土皇帝们服从,胆敢不服从的全部按照谋反罪论处。
这已经是很严肃的谕令了,土皇帝们纵使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拒绝。
地处西部的几位土皇帝一合计,推举出了一个好欺负的小老弟带人去处理,反正让他们亲自下场是不可能的,这年头手底下的兵都是命根子,死一个都心疼好几天,和好几万海盗打一仗岂不是得心疼死。
这就是为什么,海盗在破城之后可以在周围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而临近的驻军没有半点动静,跟“死”了似的。
很明显他们都没死,只不过是没有人愿意拿自己部下的性命去救一个公爵领,毕竟那是真分封出去的土地,比他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土皇帝还多了些正统性。
本来就不喜欢那些有封爵的家伙,现在看到其中有着代表地位的瓦卢瓦遭难,他们开心都来不及,救是不可能去救,帮忙也是不可能去帮忙的。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坐视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己的屁股仿佛被强力胶黏在驻地上一般,愣是“动弹不得”。
最阴间的一次,驻军大营外跑来了几个邻村的难民,哭哭啼啼的祈求了半天,最后愣是被执勤的士兵赶了出去,没走多救就被追上来的海盗抓住。
带头逃跑的几个汉子被海盗拖到大营前残忍杀害,而执勤的士兵却只是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冷漠至极。
海盗当着整个大营几万驻军的面,残忍杀害了数个平民,面对这样的挑衅,诺大个营地里居然没有一个军人出来救人,甚至有人嬉笑着讨论。
性情凉薄至此,估计附近的百姓都对他们彻底失望了,侥幸逃脱的难民宁愿选择跑去封建贵族的封地寻求庇护,也不愿意去找自己国家的“军人”。
不信任的种子早就被埋下,现在只不过是被催着开始发芽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同流合污,比如被他们排挤,被迫出兵的皮罗姆。
阿克雷·皮罗姆,瓦卢瓦公爵领以东最大的一座军营内的一个小小百夫长,一个官位很小,但梦想是远大的人。
他做梦都想为国尽忠,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杀敌立功什么的。
这本该是个正常军人该有的想法。
但这充斥着各种龌龊的大营中,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居然成了异类。
他就是被那帮土皇帝推出来当替死鬼的小老弟。
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甚至还以为自己得到了重用,心中十分火热,满脑子都想着杀过去和海盗战个痛快。
于是,被“提拔”成万夫长,但只能带着不到五千人出战的忠诚者·皮罗姆,兴冲冲的杀向了瓦卢瓦公爵领。
大队人马在道路上快速前进着,步兵在中间成纵队,骑兵则分成一个个由十余骑组成的小队疾驰在步兵队列两旁。
道路上不时会出现零零散散的几具平民尸体,有时候可以看到成堆的,但大军没有因为这一幕幕惨剧而稍作停留。
事实上,行军速度反而越发的快了。
“长官,听说战事已经结束了,那咱们现在杀过去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弟兄们好久没见血了,再这样下去都快忘记砍人是什么感觉了。”
皮罗姆骑着战马在路旁不断催促着部队加快速度的时候,负责指挥骑兵的千夫长带着十几骑亲卫来到他身旁,摘下头盔擦了擦额头上的一点虚汗,轻笑道。
其实他们全军都求战心切,来这里找长官也只是说说笑罢了,并不是质疑什么。
真要说的话,其实也只是担心到了那儿后没仗可打,白跑一趟可是很可惜啊。
“战斗早就结束了,这次我们过去只不过是接收封地的控制权,将封地回收重新归于王女殿下的掌控。
这是来自王都的最高命令,上头又给了我数千兵马,说明这次必然不会顺利。
那些贵族的死忠很可能会抵抗,而我们要以雷霆之势击溃他们,为王女殿下献上辉煌的胜利。”
皮罗姆轻抚着自己的战马回道,同时转过头往东看去,仿佛他能跨越千里看到自己誓死效忠的王女殿下。
千夫长不知为何大笑了起来,目光怪异的看了看皮罗姆,猛地伸手抽了他的肩甲一下后,便驱马离去,搞得他一头雾水。
大军还在前进,战马和人的粗重喘息声都快压过赶路的脚步声了,可皮罗姆仍然在不断的催促着部下加快速度,似乎完全不打算留着体能作战,这场面活像是某个位面里的死亡行军。
“长官!哨骑发现了三个活人!看起来似乎不是普通平民,已经围起来了,您看怎么处置?”
一个背上背着一杆红色小旗的轻骑兵来到他身旁,朗声道。
皮罗姆一愣,这片地方几乎被海盗完全扫荡一空了,之前路过村庄连一只活老鼠都没剩下。
荒野里居然还有活人?
那自己得好好盘问盘问了。
“前面带路!”
他大呵一声,看那名来报的哨骑领命拨马出发后,便驱使战马加速跟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誓言
鲍曼和自己的新晋师公以及“老婆”在荒野里休整,想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
却被忽然冲出的数个骑兵包围了。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伙骑兵,毕竟骑兵在这一片坦途的荒野上根本无从躲藏。
想拿起武器自卫的他,刚拿起来刀子就被老头用一粒石子弹了下来,那力道震得他握刀的手麻嗖嗖的。
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在平坦的平原上和骑兵赛跑,那直接附赠地府单程票了。
“在可以确认身份之前,还请诸位先委屈一下吧。”
哨骑的头子翻身下马,压根看都不看鲍曼一眼,扶着腰间的佩剑冲老头解释道。
鲍曼又一次感受到了侮辱,他感觉在这个该死的异世界里谁都不待见自己,可他却感觉自己没什么办法。
难道说真的非要打一架他们才懂得劳资的本事吗?
既然这样......
他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手,恶狠狠地看着那个胆敢无视自己的异界蛮子,跃跃欲试的就要上去动手。
老头子的目光越过骑兵的肩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吓退了之后,才继续和那名骑兵攀谈。
“呵呵,那俩小年轻是老夫徒孙女和徒孙女婿,我们是从南方来寻亲的,刚刚到这里没多久,听闻前几天海盗来袭,见遍地都是尸骸惊惧不已,便想着休整几日等风头过去了再继续前进。
见诸位军爷威武雄壮,想必是官军终于开始兴师讨贼了,我们这就出发,不碍着诸位军爷剿匪。”
鲍曼听着老头的话,感觉“古树牌自动翻译”可能抽风了,怎么听着活像是自己老家私塾里那些“道德大儒”啊。
老头子很明显不想和军方或者说萨莫瑞亚官方过多纠缠,但和他攀谈的骑兵却越发的感到可疑,便摇摇头拒绝了老头说要离开的想法,还用手势示意部下保持戒备,似乎对这老头子很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异界人的战术手势和统一联合军中的很像,鲍曼一眼就看出了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觉得很是新奇。
老头子见不能随便应付了事,便笑着点了点头,走回到还睡着的佐伊身旁,直接双手合十盘腿坐下,就像是一尊活佛。
至于佐伊,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能把她吵醒,鲍曼都怀疑自己的便宜“老婆”是不是被那个什么裁决骑士打坏了。
没过多久,皮罗姆便跟着回去报信的哨骑来了,随行的还有他的亲卫们,升官成万夫长后,他的卫队人数也从原来的十人增加到了和官衔相对应的百人,他还钻漏洞拉了个一百九十九人的亲卫队,刚刚好没有超过规定上说的“百人”。
虽然他这个所谓的“万夫长”麾下压根就没有一万人,但在这个卫队这件事情上却是出奇的严谨,这样干连排挤他的那些土皇帝们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干的,毕竟亲卫是他们最重要的家底,只能多不能少。
加上先一步到的哨骑们,两百多号骑兵把鲍曼等人团团围住,他觉得就算现在给自己一把突击步枪,自己也只能是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了。
逃跑?想都不敢想。
幸好对方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暂时还没有。
“老东西,你一个刺客廷的人怎么会在这儿?来杀谁的?大公可不在这儿,这一片似乎也没有第二个人值得你出手了。
这俩又是谁?你新收的徒弟?”
皮罗姆翻身下马,瞅着老头那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掌,立刻便明白了他的身份,旋即冷声道。
.......
凡刺客廷中人,且资历深厚者,多半形同枯骨,然依旧力大无穷,万军之中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信神月教,其礼似佛,然其道似回。
.......
上述内容,取自后世帝都弘文大学内一位专注于研究异世界的学界泰斗所著的一本古言著作———《异界见闻录》。
他在异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上述的内容就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多方走访,最终因为皮罗姆的一席话而敲定的。
在自己故世之前,他倾尽最后的心力写完了这本旷世巨作,为后世学者继续深入研究异世界打下了坚实基础。
皮罗姆可不知道自己未来和一个怪老头随口胡扯的几句话,居然会被人家视作真理的写进了梳理。
此时他专注于警惕着眼前的老头,这个老头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因为自己完全看不透,看不透这老头到底有多强,就算用魔眼查看也是一样,仿佛那就是一个年过古稀的普通老头而已。
但他很清楚,他铠甲下竖起的汗毛也很清楚,这绝对是个老妖怪。
虽然很怕,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先一步出言挑衅,这又是他的“忠心”在作祟,面对一个姑且能算是自己敌人的家伙的时候,军人必须鼓起勇气,不能丢了王国的脸面。
准确的说,军人在面对任何一个非本国人的时候,都应该挺直腰杆子。
虽然被教廷打压多年的王国也没有什么脸面了,但他依旧遵循着这个道理。
“你知道老夫从哪儿来,却又不知道老夫为何而来,那还是劝你少管闲事吧。
你应该清楚,我存心要杀你的话,你就算再找来一百人保护,那最多只能是让你多活一秒而已。
他们两个我都要带走,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们吧。
另外,我劝你快点,要不然城里的商人可就要被愤怒的百姓杀绝了。”
老头子虽然在说话,但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姿态,甚至嘴巴动的都很细微,再结合他的动作,倒真像一尊显灵的“活佛”。
唯一可惜的就是长得太老了些。
“我希望你们尽快离开,如果下次还在国内遇到你,那即便你真的要杀我,我也会带兵来围剿你的,毕竟你们刺客廷终究还算是教廷的一部分......算是我的敌人。”
皮罗姆知道自己现在拿他没办法,但上马后还是放了一通“狠话”,也算是警告和他的誓言。
他发誓了。
下次在国内遇到这个老妖怪,那么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放完“狠话”,他便拨马离去,带着那两百多骑兵,加速跟上已经走远的主力。
鲍曼站在老头身后,看着他带着大队骑兵渐渐远去,总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可能自己真不是当将军的料吧,之前守住那座城堡也是靠卫队长的得力指挥,自己撑死也就算是个免费打手兼吉祥物。
第三百九十章:灾后
公爵领的占地面积很大,但只有一座大型城市,其余周边地区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个小镇和村庄,海盗破城后,城市为核心向周围散布式烧杀抢掠,让整个公爵领几乎变成了荒芜状态。
皮罗姆随着大军前行,看到公爵领内不成样的惨状,只觉得这地方真没有要收复的必要了。
但上风有令,没有必要也得干。
“噢我的神啊......我前几年来这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城区以东的一片山坡上,牵着战马来到皮罗姆身旁的骑兵指挥官,看着不远处几乎完全化为废墟的城市,轻叹道。
城中百分之七十的区域化为废墟,剩下的也大多是摇摇欲坠的危房,曾经帆墙林立的贸易大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曾经装满货物的仓库如今只剩下一片焦土,港内隐隐约约能看到许多沉船的残骸,因为港内水深不足,大部分沉船都无法完全沉没,还有部分焦黑的船体暴露在水面上,让港内的情形更显凄凉。
面向内地环形城墙大部被破坏,零碎的墙砖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连城门都不见了踪影。
唯有那座城堡还几乎完好无损,虽然孤零零的耸立在城中显得有些孤寂。
可以看到不少人正在处理废墟,想来就是城中百姓。
“哨骑在城北发现了另一支人马,是之前瓦卢瓦花钱雇来的打手,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前来协助了。
都打成这样了,海上也看不到海盗联军的舰船,已经没必要过于警惕了。
让哨骑撤回来吧,部队尽快入城,不用成纵队了,哪里有缺口就从哪儿进,进去后再集合。”
皮罗姆骑在战马上俯瞰着城市,也俯瞰着从一旁坡道走下去直奔城区的部队,沉声下令道。
城北方向已经扬起一团烟尘,看来瓦卢瓦花钱雇来的那帮打手很是尽责。
大军入城后,原本在城中各处清理废墟的百姓们,却立刻一窝蜂的跑了,完全没有要喜迎“王师”的意思,搞得随着大军一同入城的皮罗姆摸不着头脑。
跑什么呀?我们又不是海盗。
他搞不懂,于是让人去找几个平民过来问一下,可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到,人家隔着八百米远看到你就跑了,你怎么问?
最后还是副将发了狠,骑马追上了一个跑得慢的平民,俯身一捞将其拽上马,不顾他的挣扎,一路带回到了皮罗姆面前。
皮罗姆翻身下马,似乎想表现的得亲切一些再问话,可定睛一看,发现眼前这个所谓的“平民”,衣着华丽不说,手上居然还戴着一串宝石链子,浑身上下的总价值估计比自己的都高。
可那害怕得东看西看,手脚发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属实奇怪得紧。
“你先别怕,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这里谁负责?海盗们都去哪儿了?”
他尽量的保持微笑,和蔼亲切的向这位似乎很“富有”的平民问道。
“俺叫奥托,现在这没有管事的,管事的老爷们早都不见了,城堡里的那些也一直没有动静,都是俺们自己在管自己。
那帮王八蛋海盗早就跑了,俺家被他们烧得干干净净,啥都不剩了。
军爷?你们是去打海盗的吗?要去的话俺叫人帮你们造船!俺和俺的弟兄们可是城里出了名的船工!一个月内保证帮你们造出十艘最好的战船!海盗见了你们就跑!”
这老兄可能是见皮罗姆挺和善的,便大胆的说了起来,还自信满满的吹嘘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似乎他真的很出名。
话说得很接地气,但他戴在手上的宝石链子一晃一晃的夺人眼球,让皮罗姆觉得很幻灭。
这年头船工都能戴得起宝石链子了?
知道这地方富庶,但也不可能富庶到这种地步吧?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但他并不打算立刻逼问,毕竟刚和这个叫奥托的平民建立起一点信任,要是这点信任都给打破了,那他的副将估计又得骑马去捞一个平民回来了。
“军队的任务不能告诉你,我听你的话里说城堡里还有能管事的官员?那为什么他们不指挥重建?你们自己管自己?难道没有发生什么骚乱吗?”
他继续问,想从平民的口中得到这里最真实的情况信息。
虽然他确实可以去城堡里问那些藏起来玩蛋蛋的官家人,但那些家伙的屁话他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领主封地的走狗,说出的话肯定是掺杂了私货的。
“啊?俺......俺也不清楚,这些天俺们都是混日子,没有活儿可以干,一天到晚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前都想着这样,但真的这样过日子了,却总觉着空落落的。
今儿个早上俺还想上工来着,到了港口才想起来俺已经没有工可以上了。”
奥托似乎被他问懵了,摸着脑瓜子胡乱的说着,完全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听了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皮罗姆便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好巧不巧,他正想着找下一个人来问话的时候,后面的人来报说,从城北面赶来的佣兵部队已经进城了。
他拿两个金币打发走了奥托,虽然这货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但那个意思还是得给到位的,况且人家拿了钱也很高兴。
带人去迎接“友军”,结果迎面就看到一群哭丧着脸的“败犬”走进城。
那些号称给的钱足够就能以一当千的王都佣兵,一个个都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哭丧着脸,乱糟糟的走进城中,活像是一群丢了魂儿的行尸走肉。
这不应该啊?佣兵和冒险者的战斗力可不是自己那些手下能比得上的,海盗也早就离开了,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帮家伙变成这样一副惨状的啊。
“你们当中谁是领队?”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
这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可眼前这帮“败犬”却你看我,我看你,居然都找不出一个能话事的人。
这样的一群人能被称作是军队吗?连一个团队都称不上吧!也难怪是给钱就能拉出来玩儿命的货色。
性命和钱都能划等号了,这样的人谁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信仰或者纪律呢?
原本想大发雷霆的他忍住了怒火,静静等待着这帮家伙推出个话事人来。
反正他是不尴尬,现在就要看看这帮家伙懂不懂尴尬两个字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