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趴体”
随着王都贵族领内的大火熄灭,这场突发的混乱就此告一段落了。
而在这场混乱过后,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首先是新晋贵族哈克曼男爵人没了。
曾经很看好他,认为他可以成为王都阴暗面君主的某位高级贵族,看着自己送给他的宅邸化为了一片焦土,只觉得自己的老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原先哈克曼手下的第一马仔接替了他的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了与那位贵族的所有合作关系,并将双方之间有合作的产业,全部都光明正大的交给了国家“保管”。
那位贵族又在转眼之间损失了不计其数的资产,气得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他心疼的不是钱,而是一个统一并控制本地所有地下势力的重要机会。
原本他和哈克曼达成交易,就是由他支持哈克曼成为王都的“地下君主”,而哈克曼就得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争权夺利。
甚至是......夺权。
为此,他已经在哈克曼身上投资了不计其数的资源和精力。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思考,在完全掌握王都地下势力后,该怎么联合其他志同道合的贵族,一起发动夺权政变什么的。
虽然他知道成功率很低,甚至可以说是在痴人说梦。
但好歹他也有做这种梦的资本了。
换做以前,王女的父亲还在时,这种梦根本做不来,就算做了也会被立刻吓醒。
那个“暴君”可不是吃素的啊。
现在好了,总是和善待人,看起来远远比那个“暴君”好欺负的王女,给了他这种大逆不道的家伙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结果在这一场大火过后,那些虚无缥缈的美好梦想就都成为了泡影。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哈克曼被刺杀你们却没有丝毫准备?!不知道这家伙对本侯非常重要吗?!还是说平日里对你们实在太好了,我吩咐的工作也敢懒散对待?”
大火现场,衣着华丽的侯爵阁下走在还散发着热量的焦土中,嘴里不停的臭骂着在场的一个卫兵队长。
他并未怀疑卫兵之中出了内奸,只是认为这帮家伙越来越懒散了。
因为凡是贵族领的卫兵,全都是住在这里的贵族自己花钱买下来的“奴兵”,也就是奴隶编成的卫兵,这些人自幼就被奴化教育洗脑,对主人命令的绝对服从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就算是主人让他们自杀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的一群人要是能出内奸,那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身边到底还有多少根本发现不了的真·内奸。
“我的主人......我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您的命令小的哪儿敢随便对待啊!
每天值班巡逻的人手,都是小的亲自指派出去的亲信,和临近几位大人麾下的人手也商量好了,说是互相协助。
可昨天负责值班巡逻的人手,都莫名其妙的同时晕了过去,很多到现在还没醒。
而哈克曼的那些打手和混混,全都葬身在那大火中了,这更是死无对证,我们根本就无从查起啊!
您是如此的睿智!一定能猜到袭击者是谁吧?请您告诉小的!小的立刻就带人去灭了他们!戴罪立功!”
卫兵队长听出他真生气了,咯噔一下就跪了下去,也顾不得那满地碎屑渣滓,苦着脸就开始喊冤。
这货甚至还耍起了嘴皮子,把问题像踢皮球一样踢回给了他。
“你......滚吧!找人来清理现场,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废墟都清理干净,清理完后去找管家过来,让他把这里恢复如初。”
他听得出这个老奴才是在坑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火气压下来,紧皱着眉头下令道。
这年头忠心耿耿的老奴才不多了,能不杀就不杀吧,杀了也没得换啊。
这老奴才虽然爱耍嘴皮子,但听话是真的听话,得到命令就麻溜儿去干活儿了。
而他继续留在原地,看着那满地深黑色的焦土残骸,心情无比复杂。
......
与“事故”现场某人的凄凉不同。
此时的王城大内却是一片祥和。
王女殿下亲自设宴,安抚受到“严重”惊吓的大使先生,同时也邀请了赶赴现场的大使馆武官以及被误伤的坎德尔。
赴宴的众人在尽情把酒言欢,享用美食的同时,也享受着王室乐队演奏一曲曲轻快音乐,同时还能欣赏各种艺术表演,真是相当快活。
这种时代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有事没事就来个宴会,既可以进行社交活动,还能顺便蹭吃蹭喝,甚至还有音乐和舞蹈,基本就完全符合本时代人们的娱乐需求。
但这种娱乐方式也并不局限于时代。
在另一个位面,不管过了多少年,娱乐方式丰富了多少,总有那么一群人仍然喜欢开各种宴会......或者说开“趴体”,又或者是俗称的蹦迪。
反正不管叫什么,就是那么一群人凑在一起搞事情的集体活动。
虽然在很多时候,这种活动都是所谓潮流的代名词。
甚至有些地区的文化把这种活动视作了生命线一般的存在,为了开“趴体”甚至不惜与死神作斗争,简直就是作死界的楷模。
总之就是:头可断,血可流,“趴体”不能不参加。
可能这就是娱乐至死吧。
而对于王女来说,这种宴会不过是他麻木和利用臣民的一种手段而已。
以前她的父王是用严政和刀子来让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屈服。
而她则反其道而行之,用奢靡生活来软化这帮家伙的内心,让他们逐渐沉浸在现有的富贵生活中,懒得更进一步。
目前在她看来,这招对大多数本国贵族都有着奇效。
但对于那些异界来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她已经不止一次,邀请那些异界人参加自己召开的各种奢靡宴会了。
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那帮异界人不管喝得再醉,玩得再怎么开心,都会死守自己的某种底线,绝不会让她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她甚至用魔法干扰过他们的思维,也确实暂时成功了,达成了某些有利于她和王国的交易。
但宴会结束后他们就都不承认了。
并且每次都会迅速撤换掉和她达成交易的官员,随即换上一个更难缠且油盐不进的木头人上来,直接断了她的门路。
她感觉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孩子。
一个可以随意应付和敷衍的小屁孩。
第三百六十二章:破口大骂
宴会或许是一个合适的社交场合,但同时也可以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
推杯换盏之间,是意志力与外交手腕的悄声博弈。
王女很清楚这点,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大使施压。
“让您遇到那样危险的状况,实在是我的过失,此次设宴就是想向您赔罪的,还望大使先生不要介意。”
她轻轻举杯,言语柔和,说的也是标准的长安官话,有魔法加持的她,学会一种语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她温柔的声音像是魔音穿脑,让在场那些性格孤傲的华族外交官们都不由得也举起了杯子,向她表达敬意。
大使却是很淡定,敷衍的举了举,然后不等她继续说话,自己先一饮而尽了。
还向周围亮了亮喝光的空酒杯,表示这杯自己干了,诸位随意。
大使都干了,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外交官想不喝都不行,只能苦笑着喝了下去。
这些当地蛮子虽然原始,但酿出来的酒却是不输于任何华族名酒,辛辣的酒浆灌入喉咙中,让这些都是文人出身的外交官都开始摇头晃脑的发晕了起来。
而大使馆的武官却是凶猛,直接端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就喝光了,看得在一旁侍候的宫女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要知道,这酒可是王女专门从王室酒窖最深处挑选出来的,是出了名的浓烈,当地号称“一杯倒”,也就是喝一杯就倒。
确实,那些外交官都倒下了,有的晕乎乎的趴在桌上打鼾,有的虽然还坐着,但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脑袋不停的晃。
最过分的要数坎德尔,这个老色批喝醉了之后就开始调戏侍候自己的宫女,甚至一个还不够,他连隔壁桌的都不放过,左拥右抱惹人注目。
“这娘么儿是想灌醉咱们?劳资喝’生命之水‘都不怕,会怕这种假的x锅头?”
一酒壶喝光了却屁事没有的武官,摸着脑袋冲隔壁桌的大使先生悄声道。
他还有点意犹未尽,转头就打发宫女帮自己拿隔壁桌的酒壶过来,反正隔壁桌的废物已经被放倒了,还不如给自己喝。
“她是想靠酒精麻痹我们,可惜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台阶下,而她要的是我们先服软。
这没得谈了,今天发生的事按照条约上的内容来看,我们已经可以宣战了。”
大使先生撇了他一眼,然后自己端起刚加满的酒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
他说的是老家方言,刚好可以和同乡的武官交流,也防止了可能的偷听。
“那就宣!劳资带使馆里的两百人足够冲进王城干掉她了!等主力部队一到,里应外合之下,这座城市就是咱们的了。”
武官可能到底还是喝醉了,抓着酒壶口无遮拦的说了起来,嗓门儿属实不小,听得大使先生都看了王女好几眼,有些担心这些话被她给听到了。
这王八蛋喝醉了,脑袋也不灵光,操着一口王女绝对听得懂的官话,说得还是这种找死的言论,听得他心口发慌。
万一王女来个摔杯为号,自己被当场剁成肉泥,这岂不是白给了?
“闭嘴,你又不是王x策,还想一人灭一国吗?此地蛮夷众多,你想让麾下的儿郎们被它们添油添死吗?
如今与联邦的战事都快结束了,儿郎们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休息了,你这混账却还想着打仗,你家里没有妻儿老小等着吗?
把你的凶性放进肚子里!打打杀杀从来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
还有!用咱们的家乡话!你说官话是当她不存在吗?”
他怒斥着开始说胡话的武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其实他是很传统的文官,虽然对异族蛮夷的厌恶和武官如出一辙,但却执着于用文明教化来改变蛮夷,让他们稍微有那么一点人样,变相将他们“消灭”。
这是文官的特有成就感。
也就是,靠嘴皮子和之乎者也来“消灭”蛮夷。
“tmd,就你们这些酸货屁话多!劳资懒得管你了!自己耍嘴皮子去吧!”
武官一听他那一套老文官说辞,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大骂了一通后便转头过去自己喝酒生闷气。
结果不知怎的,可能是喝得脑瓜子已经失去控制了,他忽然丢下酒杯,一把抱起侍候自己的宫女,那个宫女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就往宴会厅隔壁的偏殿走去。
刚过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熟悉”声音。
守着通往偏殿大门的两个守卫,赶忙上前把门关上,等大门完全合拢,那些声音被彻底隔绝了。
看到那个宫女并没有挣扎,大使先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宫女也是上面那位计划的一部分啊。
幸好那家伙还有剩下一点理智,知道干这种事得避开,要是再醉一些,估计都他敢在现场“直播办事”。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觉得那个宫女也不会拒绝的。
“殿下何故使用这种小手段?咱们两国之间是兄弟,不必像这样贿赂,应当是互利合作,互惠共赢啊!”
今日之事不怪您,只怪外臣那个部下脾气火爆了些,杀了不该杀的人,给自己惹上大麻烦不说,还给殿下您也添了麻烦,真是愚蠢至极啊!
等外臣回去了,一定好好教训他,给殿下您一个交代!”
眼看着伺候自己的宫女也在不断的往自己身上蹭,胸前那一对硕大的恩物都快怼到自己的老脸上了。原本一直保持着沉稳低调的大使先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起身躲开后便举着酒杯冲王女“义正辞严”的说道。
再不躲开,他觉得自己潜心恪守了几十年文人节操就快要保不住了。
“噢?大使先生不喜欢吗,我看您保护您的那位将军就很喜欢啊!难道是不合您的口味吗?来人啊!”
王女看着他尴尬躲开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大喜,只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老古板的最大弱点,便轻笑道。
她话音刚落,另一边的偏殿大门便被两名卫兵缓缓推开了。
从里头走出来两排和那些宫女穿衣风格一样“特殊”的美貌女子。
最重要的是,这批女子竟然全都是尖耳朵的精灵一族。
她们被数名卫兵押送着走出来,好些个在微微抽泣,但更多的都双目无神,似乎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蛮夷!蛮夷!如此行径!与禽兽牲口何异?!野蛮!野蛮啊!”
大使先生并没有像王女想象中那般更加的尴尬,而是像被踩到了痛脚一般,挺直了腰杆子,破口大骂起来。
王女直接一脸懵逼,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古板的老夫子。
另一边的卫兵就更懵逼了,刚举起鞭子想教训一下哭哭啼啼的精灵奴隶,结果被老头子这么一通怒怼,只能傻愣着不知道该放下鞭子还是抽出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超规格
“请殿下恕外臣无理,外臣只是想问问此为何意?”
大使皱着眉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自己的怒火,转而躬身说道。
他好歹也是活了几十岁的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经受再大的冲击他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奴隶啊?贵国难道没有吗?”
王女一脸无辜,据她所知,统一联合也是有奴隶这种东西的,而且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之久。
也就是说,对方使用奴隶的时间都比自己国家存在的时间还长了。
所以她很疑惑,毕竟这种东西不应该对方才是专业的吗?怎么表现得好像是第一次见似的,而且还是很厌恶的样子。
“咳,圣人云:‘万物皆有灵’,更何况是创造了文明的族群呢?我国的奴隶全都是不服王化的蛮夷,它们曾经有机会融入我华族的文明社会,但它们却自己放弃甚至用武力抵触,正是这种极为不友好的行为,才让它们被王师绞杀碾碎,为奴为婢。
我国使用奴隶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据我所知,贵国似乎从来不曾试图让这些尖耳朵的族裔归化,反而将他们视为猎物一般的去猎杀抓捕,甚至直接触动正规军的毁灭他们的家园。
这并不符合圣人教诲,所以在下才会感到愤慨万分,进而略显失态。”
大使先生的气场完全变了,谈吐之间表现出君子气度,一袭单色长衫穿在身,负手而立,若是此时再加上一把折扇,那就是标准的......酒楼说书先生?
差不多吧,反正王女的确暂时被他的一番言论给震住了。
暂时......
“您的意思是,你们抓奴隶用奴隶就是被迫的,而换成我国就是野蛮?”
王女一语戳穿了大使的双标言论,但大使先生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气场似乎越发的高大了,颇有一种不与蠢笨之人争一时长短的模样。
双标嘛,最重要的精髓就是被戳穿了也能镇定自若,即便视而不见,也绝不承认自己双标。
如此看来,大使先生颇得某位面“高等白皮”们的双标神功真传啊。
他完全没有被戳破了的尴尬,反而摆出一副教育家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
“殿下虽然还尚且年轻,但有些事情是您本就应该知道的。
这世间的许多事本就是不公平的,比如现在这个问题就是这样。
我做得,但您做不得。
这其实无关立场和道德,不过就是个国之强弱的问题。
您贵为一国之君,这种问题得由您自行参透和理解。
外臣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要走人,走得干脆利落,连那些已经喝醉的随员和某位正在隔壁“造人”的武官都不顾了,自顾自的走向大门。
然而高耸的殿门并没有为他打开。
“大使先生字字珠玑,我之后定会好好思量一番,但您也先别急着走,今日的大宴才刚刚开始呢。
请随我来。”
王女不知何时走下了御座,紧紧跟在他后面,说着便走到了他身旁,两人面前紧闭着的殿门也随之缓缓打开了。
两人走出王城主殿,漫步城堡外那宽阔的露天平台上,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恢宏的钟声。
然后像是伴奏一般的,全城各处的钟塔也响了起来,吓得某位在钟塔上站岗的狙击手险些掉下去。
漫天的钟声回荡在城市上空,远处的城门上升起一面面旗帜,沉重的全金属闸门缓缓升起,似乎是要迎接某人的归来。
.......
城外,一支呈队列行军的部队正在朝王都缓缓走来。
领头的两列骑兵,每个都握着一杆随风飘扬着的旗帜,远远看去,总共十六面绣着白色苍狼的金边大旗在风中飘扬着,可谓气势十足。
除了只有王族能用的二十四面旗,十六面旗已经是萨莫瑞亚最尊贵的标志了。
往后则是一辆有四匹健马拖动着的宽大豪华马车,马车旁还跟着十余骑杀气腾腾的护卫,其中一骑正是那北境的“少主”,国师膝下唯一的儿子。
这样看来,坐在马车上的贵人就只能是那位国师大人了。
队列再往后,就是大队的骑、步兵和不计其数的军属以及载重物资,数量多得仿佛是把北境防线的家底都给带回来了。
北境大战结束后,国师就接到了王女的亲笔信,让他赶紧回国休养,军务就由他的外甥接替。
虽然他的外甥也算是一员虎将。
可他还是不怎么放心,所以硬拖了一段时间,安排好各项事务,特别是处理好北境守军与统一联合部队的职责关系后,这才带着大队人马启程回国。
北境守军和统一联合部队平级,互相之间没有从属关系,正常时期的各项事务由守军处理,只有在战时,两军之间才有互相协助的职责。
对于他的分配,当时唯一在场的统一联合高级军官约翰·施陶芬贝格准将,也表示了赞同。
他知道这是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再进一步限制,可能会引起统一联合方面的不满,至少他没把握在那些钢铁怪兽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
相比起无能为力的干看着。
离开,或许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况且他有些事情需要去王都处理,比如那个背后捅他刀子的人或者势力,还有作为国师应该去处理的一些政务,毕竟他说到底还是个文人,武将只不过是被迫兼任的副业而已。
又比如那个先王临终托付给自己照顾的小女孩,或者说王女殿下。
看起来他确实很忙,所以回来需要很大的排场,震慑住那些黑暗中的宵小。
当然这些都不算是重点,重点是他带着军队回来了,带着威势回来了。
再也没有人,他也不允许再有人欺负自己当女儿般看待的小玛格丽。
虽然那丫头现在也不小了,是个能担起一国之君责任的大姑娘了。
而他这次回来,就要成为那丫头的刀和智囊,为她成就一番伟业铺平道路。
靠近王都,城门早已经打开,一支迎接队伍正在门外等候,领头的正是王女的先王的表兄,王女的真·伯父,瓦卢瓦大公。
这个伯父虽然是表的,但先王本来就没有几个亲戚,一个表哥在此时到显得弥足珍贵了,跟稀有动物似的。
物以稀为贵嘛,所以先王对这位表兄是相当得好。进而导致,这位瓦卢瓦大公是目前王国内,除了王女之外地位和身份都最尊贵的人,即便是国师这样的超级权臣也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毕竟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王族血亲啊。
在王女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他就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可以说是“太子”亲自出城迎接,虽然这位没册封的“太子”属实老了些,但也可以说是超规格的礼遇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首次
身体状况似乎不大好的国师,在儿子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与在城门外迎接自己的瓦卢瓦大公寒暄了几句,随后两人一同步行进入了王都城中。
可能是因为之前街头大战的缘故,毕竟在首都发生那样的大战,足够吓得老白姓好长时间不敢随便出门了。
也可能是为了迎接他而做的准备,总之不管因为什么,此时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老百姓,有几个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被狗撵似的走远了。
甚至于就连巡逻的城防军都比闲逛的老百姓多,说是一国首都,但是让他感觉却像是座兵城。
但国师似乎并不在意这颇显萧瑟寂寥的城中状况,自顾自的背着手漫步在王都的大街小巷,津津有味的观察着每个细节,搞得被迫也下马保护他的儿子和亲卫们也只能默默跟着。
瓦卢瓦大公倒是很懂,在一旁不停的向他介绍着这些年王城的变化,似乎是知道他很久没回来了,想重新熟悉熟悉。
“真的变了好多啊,我当年领兵出发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贫民窟,现在居然改建成一片商业街了。
那时候殿下都还是个小丫头,跟我一直到城门那儿,让她走还不愿意,非要在城门口等到我走远了为止。
我那时让你带她回去了吧?”
国师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目光迷离的抚摸着路边dr一间小店的木墙,轻声道。
“您还记得啊,那时候她的脾气有多倔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别说我来劝了,就是当时您折返回来劝也没用。
我便由着她在那儿等,您出发的时候还是黄昏,可我们回到宫里的时候,却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早课,她还赖床不肯起呢。”
瓦卢瓦大公知道他喜欢听什么,便抓准了好听的说,本来不苟言笑的国师,听得嘴角都微微翘起了。
两人带着长长的保镖队伍,一路愉快的攀谈着,同时慢慢走向王城。
而王城的内城城门,早已经在王女的亲自催促下,逐级打开了。
王女本人,也已经身着盛装,领着最高级别的王室仪仗队,在城门外等候。
二十四面绣着腾飞巨鹰的金纹大旗由王室禁军举着,在城门两侧排列开来,王城所在区域的相对地势本就高,这宏大的场面估计现在在都城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宴会的参与者都跟在王女的身后走了出来,连某位颠鸾倒凤不知时间的老色批丘八都跟了出来,虽然他也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好像有大人物要来了。
王都正门到王城的距离还是远了,在儿子的再三请求下,任性的国师终于还是坐上了自己那个“失宠了”的豪华马车。
被迫跟着他走了半天的瓦卢瓦大公也长舒了一口气,眼看着他终于要上车了,就先一步骑上了一直由随从牵着的战马,来到马车旁“随行护驾”。
真是搞不懂,明明刚才下马车还要小年轻扶一下,现在这老头子怎么自己走了那么长一段路都不带喘气的,自己这个比他年轻的都走得气喘嘘,满头大汗了!
难不成......他刚才病怏怏的样子都是在演戏吗?可是他装病图什么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公爵大人,看到那辆马车终于开始动弹了,只得暂且抛弃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打马加速跟了上去。
让殿下等太久了可不好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王城脚下,待马车停稳,在场的众人都冲着马车行礼,包括贵为一国之君的王女在内,都给了国师最高的礼遇,同时齐声恭请他下车。
当然,大使和其带来人手除外,除非他们心甘情愿,不然这世上还没人能逼迫这帮孤傲的华族人行礼。
随着一阵剧烈晃动,马车的帘子被一只套着链甲手套的手给掀开,身穿全副重甲的国师大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让他落地时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硕大的秤砣。
瓦卢瓦大公更是一脸懵,狐疑的看了看那辆豪华的马车,心想里面的空间是不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得多,大到足够让他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穿上全副重甲,而一直骑马随行的自己居然全然不知。
不对,问题的重点不在这。
这又不是要打仗,回家丰功领赏你换上铠甲干什么?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嗯?造反?不会吧?!
想到这,瓦卢瓦大公紧张的摸上了自己腰间佩剑的剑柄。
倒不是不信任国师,实在是这位的权利和力量太大了,但凡有一点反心,对王国来说都会是滔天大祸。
但应该是他想多了,国师虽然身着全副重甲,但一下马车就把剑丢给了在一旁等待的儿子,随即便冲着王女跪了下去。
不是军伍中常用的单膝跪姿,而是直挺挺的双膝跪下,估计他的体重再加上铠甲的重量足够让膝盖上的甲片压进肉里了。
那种感觉,光是想想都疼得发抖。
可他却不为所动,只是冲王女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因为戴着头盔关系,这几个响头是真儿真儿的响。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个举动吓呆了,完全不知道是啥子情况,只有在迎接队伍比较后头的大使先生心中充满了好奇。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顾尊严的向主君下跪,这样的人要么是奴婢,要么就是忠心至极的臣子。
如果是前者则不足为虑,区区一介奴仆还不配入吾辈的法眼。
但按照其得到的礼遇来看,此人多半属于后者.......那可就得好好关注一下了。”
他摸着胡子,隔着人群悄悄的审视了起国师,心中暗道。
对国师第一印象不大好的他,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身旁的某位丘八,想暗示其回去找情报局的人加强监视。
毕竟他说到底还是一介文官,和陆军情报局来往过多也不是件好事,只能指望身旁的那位本职老丘八了。
谁知道这厮居然站着在发呆,而且还有要睡着的迹象,口水都tm流出来了!
眼见这厮指望不上了,他只能默默的转过头去,换上了外交场合招牌微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的凑起了热闹。
此时国师已经在儿子和亲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接受着周围众人的恭维,王女则哭哭啼啼的站在他身旁不断撒娇,毫不在意臣子们诧异的目光。
刚转过头来的大使先生,第一眼就和国师的目光交汇了。
他在看着国师,国师的目光也越过了吵闹的人群看着他。
这既是两人的首次见面,也是首次交锋的开始。
第三百六十五章:唇枪舌战
“贵使远道而来,老夫未曾远迎,还望贵使莫要见怪。
老夫常年在边境指挥战事,今日方才回到国内,想来有许多话要与贵使详谈。
真要说起来,老夫还和贵国的将士并肩作战过呢,也算是颇有渊源。
今日归国述职,还望贵使海涵。”
国师先一步走上前,礼仪礼节丝毫不缺的向大使说道。
原本抱着他手撒娇的王女都被他这种说话方式吓到了,只得松开手端端正正的在他身旁站好,当“乖宝宝”。
这话说得太正经了些,正经得大使先生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本想着这个全身着甲的蛮子是要过来向自己发难的,没曾想这蛮子的一举一动以及言语谈吐间居然都颇有人样。
这事儿闹的,搞得准备好反呛回去的他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摆好姿态冲其回了一礼。
毕竟人家野蛮人都那么正经了,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华族苗裔,可不能失礼。
国师也没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绕过他便走向王城大殿。
走了会儿却突然回头,可能是发现其他人包括大使在内,都还愣着没跟上来,便爽朗的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哈!贵使莫要拘束!赶紧随老夫来!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
你们也是!还愣着干什么?殿下估计早就为我们准备好接风宴了!老夫可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啊!”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早已敞开的大殿门,速度快得把儿子和亲卫都甩开了好几米的距离,也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了是怎么把全副重铠当成运动服似的。
寻常这个年纪的老头子就算穿着运动服也没有他这么“健康”吧?!
被他那大嗓门儿这么一说,还愣在王城边上的众人们也随即大笑起来,虽然假笑和附和的意味多一些,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缓解尴尬的好氛围。
他们又攀谈吹嘘了几句,这才假模假样的互相谦让着,在王女的带领下走回了刚刚出来没多久的宴会现场。
回到宴会现场,隔绝了两座偏殿的大门早已经敞开,把主殿和两座偏殿都直接连接了起来,几套长条状的桌椅横跨在这三座大殿之间,所有的膳食和酒水都被换过,大殿的地砖上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似的,都可以反光当镜子用了。
甚至于,就连那台上台下表演以及侍候的所谓“宫女”,都全部换成了那些可以让人随意“取用”的精灵族奴隶,看得国师带来的那些个亲卫和丘八武将们,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像是十年没吃肉的饿狼一般,若不是身在正式场合而且领导还没发话,他们估计可以把这里变成淫x盛宴。
大宴再次开始了,规格和规模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可以说是远超之前款待大使先生以及其部下的那一场。
但大使先生并不在意这点,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待自己,他只在乎怎么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个人的荣辱不过时小事而已。
但如果是在正式的外交访问中遭受这样区别的待遇,他必然会立刻离席退场,并通知国内,准备起草宣战文书了。
但现在不是正式的外交场合,撑死了也就是一场掺杂了政治因素的宴会罢了。
他的关注点不在宴会上,而是在宴会现场的人手布置。
之前这里没有多少个侍卫,只有王女身边以及各个出入口边上各有两个。
但现在,撇开国师带来的亲卫和那些人均顶盔戴甲的丘八武将们,光是王城的侍卫都增加了好几十个,国师的儿子更是直接代替了王女保镖的位置,站到了她身旁充当起了高级护卫。
刚冷静下来没多久的他,看到这杀气浓重的宴会现场,心中便又开始感到忐忑不安了起来。
“tmd有完没完啊!这帮蛮子就那么喜欢开‘趴体’嘛?劳资就算再怎么能喝也经不住这种车轮战啊!”
坐在他隔壁桌的某位武官同志,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现场杀气腾腾的氛围,只是因为被轮番劝酒拼酒而发起了牢骚。
也不知道为啥,国师带回来的那些武将都来找这货喝酒,一个接着一个,都不带暂停的,灌得这货那是东倒西歪。
他几乎放弃这货了,甚至都想好等会儿那些蛮子如果发难,就直接把这货都在这里当作人质,自己趁机回去搬救兵。
虽然他很清楚,如果那些蛮子真的要在这儿动手,就绝对不可能会给自己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了。
“外臣听闻边境大胜,如今老将军又得胜还朝了,就在此恭贺殿下了!”
他不想坐以待毙,于是举起酒杯,开始笑呵呵的恭维起了刚才还被自己挤兑得够呛的王女。
王女微愣,但随即便举杯表达谢意。
“哈哈哈哈哈哈!比不了贵使啊!贵使靠一张嘴就能骗来万顷国土和我国几十万黎民百姓上交的地税,老夫在前线拼死拼活都比不上贵使的三寸不烂之舌啊!”
国师很没有礼貌的突然插嘴了。
虽然插嘴这点事和他说的话比起来也属实不算什么。
这都不隐喻或者遮掩了,直接就是很恶意的讽刺,完全没有要周旋的意思。
大使先生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但碍于形势比人强,还是假笑着说:“老将军您可真会开玩笑,国与国之间哪儿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啊,贵国租借给我国的土地可都是明码标价的,而且租界内的税率并不比贵国之前的税率高,甚至可以说还低了些。
再加上免税通商,贵国那一点损失恐怕早就被商业交易的收入填补回来了吧?
老将军长居边疆,国内之事或许还不甚了解,还是请殿下同您解释吧!
在下先干为敬!”
这种时候绝不能落了下风,所以大使丝毫不怂的怼了回去,虽然尽可能的表现得没有什么恶意,但言语中包含的火气还是根本藏不住的。
他说完,便正儿八经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又将空杯子亮给国师看,似乎是在表明,他这个回合出招完了,现在应该轮到对方。
国师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愣了愣,转头看了看台上的王女,见她点点头后,旋即又看了看仍然热闹的其他人。
那帮丘八们真的就在按照他进来之前随口说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全然不知道自己这边唇枪舌战的激烈。
国师苦笑了一下,也一口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敲敲桌子示意“宫女”再满上,而他自己则看着对面的大使,默默地酝酿着自己新的一轮“技能”。
第三百六十六章:卸下伪装
“贵使,其实老夫很羡慕你啊,羡慕你背后有个无比强大的国家,强大到仿佛能让人窒息,让老夫这个武人无时不刻都在感到恐惧和威胁。
贵国这样强大,却仍然竭力维持着与我国的邦交关系,而不是直接选择发兵彻底吞并我国。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和原因,老夫都要在此向贵国道一声谢谢。”
犹豫了一会儿,本来说话颇为尖酸刻薄的国师话锋一转,就开始说软话了。
之所以尖酸刻薄,那只不过是他为了保住甚至挽回国家颜面的最后尝试。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对面明显就不吃他这一套。
所以他拎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直接放弃了抵抗。
统一联合太强了,虽然他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古怪的国家,但这个国家一出现,就彻底击碎了他沉淀了几十年的骄傲和尊严。
蛮族部落联盟、兽群、教廷军团。
面对这些可怕的敌人,自己亲自率领北境精锐,拼了老命,死战不退最终都险些全军覆没了。
可他们只出了一支偏师......别问他是怎么知道那是一支偏师的,回王都的路上他就路过了新洛卡瑞安,看到了那仿佛要铺满整片草原的军帐和无数恐怖的钢铁怪兽,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他也猜到这支部队绝对不是统一联合的主力。
而那支更不算主力的偏师,登场的转瞬间就击溃了突破防线的教廷军团,甚至阵斩了几乎全部的教廷高级指挥官,有几个被俘的也被吓得都精神失常了。
这是怎样的力量啊.......
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这样强大的力量如果被用在萨莫瑞亚身上会是怎样。
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自己估计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挡不住哪怕一秒吧。
“哈哈哈哈哈哈!老将军过誉了!我国也不是一直都这般强大,准确的说这世上每个国家都不可能永远强盛下去,总归要有衰弱的时候。
但幸赖我族先辈拼命,无数次把国家和同胞们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如此循环往复至今,才造就了这不朽盛世!
但我国也没忘记其他国家的人民,不断的给他们带去富饶和文明!让他们也能感受这盛世的繁荣和伟大!
贵国可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有幸接纳了我族文明传播的国家!不是我自卖自夸!但贵国实在是应该感到荣幸啊!”
好嘛,国师那边软下来了,这位就开始大笑了起来。
估计是国师的话戳到了他的g点。
像大使这种文官,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自己的国家了,因为这帮老古董总是认为这盛世和他们那些破文章有很大关系,又或是认为自己寒窗苦读读了一些酸书,作了几首酸诗,这就对治国理政有很大贡献。
所以对他们来说,夸统一联合就等于是在夸他们,被夸了那能不开心嘛。
如果换成那些丘八,估计刀子都架你脖子上了。
引用旧帝国时代某位将军的话:“老夫纵横沙场数十载,砍杀蛮夷无数,这种恭维的话早就听厌听烦了。
帝国不是用来让蛮夷恭维的,帝国是要让蛮夷恐惧的。
如果再听到有蛮夷来恭维,那老夫就去杀到他们开始恐惧为止。”
这种在对待恭维上态度的不同,就是握笔杆子和握刀子的区别之一。
同时也是统一联合过去数千年间文武之争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话又说回来了,国师其实已经看出了这货有多大的本事,左右不过是一个被夸两句就已经开始傻笑的憨货罢了。
“贵使所言极是,老夫希望我们两国之间永结同好,互通有无,最好以后能结为兄弟之国,让两国百姓能亲如一家啊!”
国师干脆直接赞同了他的话,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既然对方是个憨货,那他就可以开始进行一些试探了。
“说得对,说得对啊!来来来!在下敬老将军一杯!”
大使虽然笑得很嗨,但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试探,于是便敷衍的应付了一下,然后开始灌酒遮掩。
他心中却是各种嫌弃。
蕞尔小国,也敢妄称与我统一联合成为兄弟之国?
宁配吗?宁有那资格吗?咱从旧帝国时代开始就没有什么兄弟之国!只有甘愿当狗或者被打成狗的附庸之国!还有其他的就是那些负隅顽抗的蛮夷!那些早已成为帝国铁蹄下亡魂枯骨的愚蠢蛮夷国度!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嘴上也爽快的喝着酒,似乎真的和国师很投缘,甚至都到了要结拜的地步。
这可不是说笑,他都已经开始跟国师称兄道弟了。
“兄台你有所不知啊,老夫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儿孙辈都劝我不要来,可我老周家五朝元老,世代忠良,怎可因为年纪的关系而弃国事于不顾?
看兄台你也是忠臣良将,想必也能理解老夫这一腔热血吧!”
好吧,大使先生可能是真的喝醉了。
反正国师是这么认为的,看他老脸上都已经开始泛红了,便示意部下把他扶下去好生安顿,本该保护大使的某位武官丘八则早一步醉死过去了,趴在桌子不省人事。
国师也没空管别人家的破事,自己还有话要和王女单独说,便冲王女招招手。
王女用手巾擦了擦嘴,扶着自觉俯身给她当人形扶手的师兄,也就是国师儿子的肩膀站了起来。
三人来到偏殿的一个小厅里,宴会现场那群醉鬼没有一个察觉到他们离开的,胡吃海喝最重要,至于谁走没走那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师父?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一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王女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撒娇了,上前抱着国师的手死活不肯撒开,也不嫌铠甲膈应,说话起话来也腻声腻气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但似乎也没错,毕竟她确实也就十几二十岁,放在统一联合还是读书的年纪,而她却早已经是一国之君,孱弱的肩膀上扛着千斤重担,让人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她还是个小姑娘的事实。
国师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父王的至交好友,从小时候就非常照顾她,对她而言就等同于最亲的家人。
而国师的儿子,既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她最好的师兄。
也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她才能完完全全卸下伪装,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享受亲情的温暖。
第三百六十七章:绝不!
“丫头,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自己做主了,师父能帮你的也就是一些口头上的指点。
但这次不同了,这次咱们面对的是关乎国家危亡的选择,师父不得不插手了。
你实话告诉师父,对于这统一联合你是怎么想的。”
国师看着于自己如女儿般的王女,微笑着的说道。
看着撒娇的王女,他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酸意和心疼,但还是强忍着露出微笑。
“嗯.......很强,可以说太强了,我甚至觉得教廷在这个国家面前都是纸糊的,一捅就破的那种。
而且这个国家很富有,底蕴很深,他们的所使用的金币都无比精美,简直像是一枚枚艺术品。
最重要的是,他们很骄傲,骄傲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能感受到,每一个见到我的统一联合人都发自内心的瞧不起我和我的国家,即便我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待遇。
刚开始我是很生气的,但后来我又渐渐的释怀了。
因为我发现,他们不只是看不起我。
他们是看不起除同胞外的所有人,无论我们还是教廷,还是异族和蛮族,全部都在他们的歧视范围内。
他们太骄傲了,骄傲到已经将歧视别人变成了一种本能。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的确确有歧视所有其他人的资本和能力。”
王女抱着国师的手慢慢坐下,一字一句的向自己最亲近的人讲述完自己对于统一联合的大致看法,不是很透彻,但却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嗯,为师在北境长城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军队时,感受也差不多。
我那外甥先我一步面对那支异界部队的指挥官,他告诉我,那是一个待人处事十分优雅却又兼具着疯狂和残忍性格的人。
这是他的原话,听起来有些矛盾,但我还是懂了。
优雅说明此人出身贵族,接受过极为良好的教育和家风熏陶。
疯狂和残忍可能是后天形成的,也可能是他本性使然。
但无论如何,这两种糟糕的性格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支撑,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死得尸骨无存了。”
国师拂须说道,言语间似乎对描述中的那个指挥官印象很深刻。
而他那个担任专业保镖的儿子,发现老爹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便明白不能再装成木头了,就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父亲您昏厥的时候,我曾经和一个异界的小官并肩作战过。
刚开始,我是既不看好也并不信任他和他的部下,只是把请战的他们安排在了压力最小的位置。
没曾想敌人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大举集结部队,主攻通天堡区域。
原想着他的部队会很快崩溃,我还安排了预备队随时准备填补空缺。
可那些士兵很英勇,而且手中的武器也非常厉害,硬是顶着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战了两个多小时。
要知道,隔壁防区的重步兵部队也只撑了一个小时就全军覆没了。
我本是不信任他的,还把他单独丢在城堡里关着。
但这一战过后,我暂时选择相信了他和他的部下。
这是那些英勇的战士应得的信任。”
国师的儿子紧握着剑柄,言语间都充斥着一种兴奋,说着还不时会捏捏拳,捏得手骨发出阵阵脆响,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似乎正在回想着北境的血战,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兴奋至极。
“能让师兄那么佩服的人,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吧?真想见上一见呢。”
王女挤眉弄眼的说着,忽然腾出另一边手勾住了师兄的肩膀,一发力就把他也给拽得坐了下来,坐到了自己身旁。
她似乎很开心,两只小手一左一右的揽着师父和师兄,不时还偏头看看他们苦恼的模样,自己在那儿偷偷发笑,好像紧张的气氛根本影响不到她似的。
国师瞅了她一眼,也并未指责,只是摸着胡子继续说:“这是一个我们绝对不能与之正面对抗的国家,一旦它对我们升起了一丝一毫的敌意,那么对于我们乃至是整个王国来说,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丫头,无论如何,你都不要主动去惹他们生气,为师看他们那个外交官的礼仪礼节都非常让人赏心悦目,想必也是出身于贵族世家,教养肯定是不会缺的,多半也不会去过多的苛责你。
能答应就答应,尽量把矛头和问题都转移到教廷身上,让这两个庞然大物自己斗来斗去吧,我们只需要静观未来的发展,在最合适的时机站到胜利者身后就行了。”
他为王女规划出了大致的方向,虽然听着有种坐山观虎斗以及墙头草的嫌疑,但只需要按照这个方向走,萨莫瑞亚应该不会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但这个方向也非常危险,只要稍微有一个不小心,下场很可能比亡国还要惨。
毕竟,两边倒的墙头草和喜欢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是最最招人厌恶的那一类。
“嗯,我知道了师父。”
王女忽然安静了下来,一边应着,一边默默地低下了头。
国师只当她是在思考,便腾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也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
但事实是,她并没有如同国师想象中的那般在思考。
而是在恐惧,在努力的压制恐惧。
国师的话让她想起了,想起了前段时间阿爷给她看的预言,又或者说是自己的某个错误选择,而造成的恐怖未来。
她回想起来了,那破碎的大地,她的人民在烈火中挣扎、哭喊,看到了她的城市在由钢铁铸成的武器攻击下化为灰烬。
但这次又多了一些画面。
她看到了自己站在王城的高塔上,怀中抱着一个正在大哭的婴儿,而自己也泪眼朦胧的俯瞰着支离破碎的城市。
忽然,一声枪响在这些十分混乱的记忆碎片中突兀的响起,也很真实的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记忆碎片中的那个“她”猛地低头看向王城下方,然后似乎看到了什么自己这辈子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口中传出,深深刺痛着她的内心。
“丫头?你没事吧?丫头?”
“殿下?师妹?师妹!!!”
师父和师兄的不断呼唤,终于把被痛苦记忆纠缠折磨的她唤醒了。
她大口的喘息着,光是这样碎片般的记忆都能折磨得自己近乎崩溃。
她无法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走向这个糟糕的未来,会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不能!不可以!自己绝对不能容忍未来变成这个样子!绝不!
第三百六十八章:老窝被端
“师父,我明白了,请您帮帮我。”
缓了好一阵才回过劲来的王女,转头就抱住了师父,哽咽着请求道。
“乖孩子,没事的,师父帮你,你的师兄也会帮你,还有很多人都会帮你。
你要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人。”
国师心疼的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
连木头人一样的师兄,听到她的抽泣声都不由得红了眼眶,同时心里还升起了滔天的怒火,握紧了剑柄,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拔剑去找惹哭小师妹的“人”报仇。
.......
而此时,仍然在宴会现场喝酒吃肉的瓦卢瓦大公,却收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本来也已经喝得烂醉了,和其他一起喝的人一样,都没察觉到主位上那三个大人物的离去。
虽然他自己也算是个大人物,但他喝得烂醉的他早就和其他人坐在了一起。
喝酒嘛,人多才能好玩,自己喝那纯粹就是借酒消愁。
然而一个亲信送来的加紧信件,让他被迫停下了“狂欢”。
再一看那信内容,好家伙,当时就给他吓得连酒都醒了。
自己的老窝居然被人给端了?
他的封地在王国最西面的沿海,是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也是王国中少有的独立商业都市。
在那里经商交的税,先是直接交给本地领主,也就是瓦卢瓦本人。
然后再由他自己按照贵族需要缴纳的封地税上交给地区税务总局,再由地区税务局统一上交给中央税务总局,最终按照相应的财政需要进行分配。
但这样一层一层交上去,真正能到政府政府手中的税其实少得可怜,因为每个经手的人或部门都要刮走一点,瓦卢瓦自认为是很“正直”的王室贵族,但好歹还是有封地需要经营,一大票家小也需要养活,再加上他自己养的贵族卫队和幕僚,可以说是哪儿哪儿都要钱,连他都不得不在上交的税款中各种打折扣,把省下来的钱给自己用。
连王室亲属都这样了,可想而知那些税务局的人会是怎样肆无忌惮的刮油揽财。
有这些“忠敬之人”在,王女的国库穷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瓦卢瓦借助这些年剩下来的税钱和各种港口贸易收入,把自己的那块封地经营得风生水起,一座城市加港口的年产值就超过了内地一整个行政区好几座城市的总和。
这样极为富庶的地方,惹人眼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那些袭击他老巢的海盗联军,就是眼馋的人之一。
萨莫瑞亚临海,海上国境线的长度是陆地国境线的两倍还多。
但很神奇的是,这个国家对海洋的开发和重视程度,甚至不如隔壁的一些公国。
先王甚至直接放弃了沿海地区,把那些富庶的沿海城市封给了亲戚和功臣,可谓是自断财路。
而瓦卢瓦大公就是这项政策的最大受益人之一。
但沉迷于做海上生意的他,似乎忘记了一些固有规律,例如:巨大的利益,就会滋生出巨大的威胁。
大海给他带来无尽财富的同时,也给他埋下了致命的隐患。
而海盗,就是这隐患的来源之一。
.......
凡是封建君主**下的国家,都有一些改不掉的通病。
比如贫穷。
当然这个贫穷指的不是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贵族和富商。
而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老百姓穷啊,一代又比一代穷。
而且每一代都是被奴役打压的对象。
可他们甘愿这样吗?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喜欢被奴役吧?
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自由,敢于去铤而走险的人绝不在少数。
可陆地上绝不是争取自由的好地方。
拥有私人卫队和优质武器的贵族以及政府军队,绝不是一些造反的农民就能随随便便打败的。
而失败的结果,除了被处死,就是被永久流放,流放地多半也是绝对的死地。
比如被萨莫瑞亚视作“垃圾场”的穆拉瓦大森林。
大家都不想死啊,可造反后待在陆地上又多半是死路一条,能怎么办呢?
那就去海上,去到大海上闯荡。
于是,无数在陆地上活不下去了的造反人士,选择了奔向大海。
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
在风浪中活下来的狠人们,驾驶着自己简陋的自制“战船”四处寻找目标,却发现每一支发现的商船队伍都有专业的作战船只随行保护,自己那些个破船根本无法对那些专业的大船构成丝毫威胁。
沿海封地的贵族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清楚海上贸易的特点。
单次收益极大,但如果损失了,那就必然是伤筋动骨的重创。
减少单次运货量虽然可以减少遭受重大损失的可能,但成本就无法弥补了。
于是,他们选择去找那些海上实力强劲的邻国,从它们手里租借一些海军充当自己商船队伍的护卫。
没想到效果显著,邻国那些专业海军的气势,吓得海上的狠角色们都对他们的商船望而却步了。
但海洋那么大,猎物也不只有他们。
能从造反刁民摸爬滚打活下来,最终转变为凶悍海盗的人,也不会有傻子。
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事情他们不会干。
他们转移了目标,直指那些没有多少防护的沿海领地,而那些地方又多半是萨莫瑞亚政府直属的,即便不太受重视,但背靠政府也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然而,这些当地人努力甚至拼死得来的发展成果,因为没有足够的保护,都沦为了海盗可以随意拿取“提款机”。
不重视海洋的萨莫瑞亚政府,在海防上吃了大亏,海军那几艘破船被铺天盖地的海盗弄得疲于奔命,甚至被包围歼灭,让沿海城市彻底没了保护。
海盗们大肆劫掠沿海城市,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壮大,甚至靠俘虏改装以及仿造萨莫瑞亚海军那几艘破船,不断的扩充加强着自己的战船,近几年甚至隐隐有能威胁那些贵族商船队伍的气势。
这还仅仅是单股海盗,如果多股海盗集结起来,那些贵族可能就要哭了。
看了加急信件的瓦卢瓦却已经哭了。
因为这个信从封地送到这里,最起码也用了小半个月,而信上说海盗联军有将近六百艘船,两百艘战船和三百余艘补给船以及运兵船,三万多凶悍的海盗。
自己老窝的防御水平,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这样规模的海盗估计撑上两天都已经是极限了。
而此时这封信送到自己手上,却已经过了十几天。
自己的老窝绝对完蛋了,可能连渣都不剩了,自己也从富可敌国的大贵族,一眨眼变成了穷光蛋。
钱不钱的无所谓,没了还可以再挣。
主要是......他的家小都在老窝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鲍曼再现
其实呢,真实情况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他的封地直到他拿到信的时候,都还没有完全落入海盗联军的手中。
虽然全城大半被毁,但领主的城堡和邻近的几座宅院都还在自己人手中。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异界来的人。
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鲍曼。
在森林中被安德烈放倒后,他便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连体内的植入芯片信号都完全消失了,结果让派遣军司令部把他和安德烈一起都归类到阵亡名单内。
事实上他非但没有死,而且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横穿了萨莫瑞亚国土,来到了瓦卢瓦封地所在的滨海城市。
往西走的路上,他不止一次的差点被派遣军的警戒无人机或者巡逻队发现,事实上要不是他芯片坏了,他可能一出森林就会被逮个正着。
但随着他越走越远,渐渐走出了派遣军的势力范围后,一切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一个经过专业训练和无数次模拟舱内特训的特种部队士兵,在这片落后且愚昧的土地上绝对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早些日子在路过的各种农庄里摸来了各种补给品和新的装束,甚至是一些防身用的武器和马,让他一路上方便了不少。
但越到后面他越发现,路上的这些村庄那是一个比一个穷,到后面他搜遍全村都找不到多少能吃的,只有两三个拳头大的盗版地瓜充数,让他还能勉强度日。
这些村子穷的原因他也发现了。
没有男人,准确的说是没有能当劳力的成年男人,干活儿的多半是妇女和十来岁的小屁孩,偶尔年纪很大的老头子帮衬。
最惨的是连牲口都没几头,村里瞎跑的鸡都是瘦瘦弱弱的,估计是养不起吧,毕竟连人都要养不活了,哪还能养牲口啊。
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封建社会,这种村子不穷才奇怪呢。
虽然他自己饿几顿不碍事,但他骑的马儿却不行,再加上他骑的是从哨所里偷来的战马,还是吃惯了干草,路边的野草死活都不吃的那种,他是真的无可奈何。
没办法,他就想了个办法去跟那些村庄里的当地人换干草。
办法嘛.......就是“卖自己”。
准确的说是卖自己的劳动力。
毕竟他是个当兵的,负重奔袭xx公里那都是小事,只要给他吃饱了,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换了当地服饰的他,也没有引起那些当地村民的怀疑,他们甚至很欢迎他,还从家里拿出藏好的吃食.......稍大些的地瓜,烤熟了送给他。
他也不推辞,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帮人家干的活儿也就更多,干起来也得更加卖力了。
这一来二去,他的路程非但没有丝毫阻碍和麻烦,反而跟英雄回国似的,一路上都得到当地村民的欢迎。
搞得他大城市都不用进了,只靠着那些小村庄就能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好运不可能永远常相随,老天爷给了你一段时间眷顾,那你就要最好之后为这份眷顾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了。
骑着已经和自己十分熟络的战马,他踏入了瓦卢瓦大公的封地内,看到了这个世界与故乡无甚区别的大海。
一样的蔚蓝,一样的海风吹拂,一样的让人身心愉悦。
鲍曼很喜欢大海,因为大海总能让他想起过去的某一段时光。
某一段,美好得足以在失去时让他撕心裂肺的时光。
这座城市很开放,开放到他随便拿点东西贿赂一下,城门守卫就让他进城了。
他靠着自己很能打的本领,在城中的领主卫队找到了一份工作,不但包吃包住而且每个月还有奖金和休假,简直是同时让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都感到羞愧难当的优厚待遇,反正他在老家都没有这种待遇。
反正他干得是不亦乐乎,和当地人也混得越来越熟,特别是同队的阿兵哥,大家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平日里绽放摸鱼,偶尔出去剿匪杀几个坏蛋回来领赏,然后去“特殊场所”潇洒好几个通宵,几个人互相搀扶着,都是一脸肾虚样的走出来,这日子别提有多快活了。
整日饮酒作乐,虚度光阴。
他似乎都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然而有人来“提醒”他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他和几个相识的领主卫队同僚在城中酒楼吃喝玩乐。
突然城防警报用的大钟被敲响了,而且十分急促,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群人正迷糊呢,谁知道忽然一个硕大的石头砸穿了酒楼屋顶,连带着他们所在的楼层的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原以为是地震,但紧接着周边各处便不断传来类似的动静。
不对劲,他们连忙拿起佩剑,冲到楼层的阳台上向外观望。
往外头一看,便是漫天的火球如流星雨般砸入城中,城中多处已经起火,无数道烟柱已在城中升起,犹如天罚。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天罚。
因为罪魁祸首他们已经看到了。
这酒楼本就在城中的高处,他们又身处高层,足以俯瞰全城乃至港口海面。
只见往日无比繁华的港口,此时却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铺满港湾的船只大半不见了踪影,剩下零星几艘也不过是在大火中垂死挣扎罢了。
但更可怕的是,那海湾外影影绰绰的无数船影。
时不时有火球从那些船影上飞出,划出一条条抛物线往城中飞来,借助着火球短暂照亮的时间,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些船上挂着的骷髅旗帜。
也看到了那仿佛能铺满整个外海的庞大舰队。
借着港口内的大火,他们也看到了无数已经登陆的海盗正在烧杀抢掠,而港口驻扎的城防军已经几乎彻底崩溃了,光是他们看到的就有不止一处防线崩溃,不计其数的海盗正狂笑着冲进城区。
他们心知不能再看了,便连忙冲下楼去准备参加战斗。
可身处的楼层太高,被从各层楼逃出来想要出去的其他客人堵住了。
鲍曼拔出佩剑,让同伴配合,连指挥带一些威胁的让大量平民迅速疏散,自己等人在后面帮忙。
疏散完平民,几人才刚刚走出酒楼还没几分钟,整座酒楼便猛地垮塌了下来,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化为了废墟。
他们在街上看的是心有余悸,但也没时间给他们害怕了。
在这片附近的领主卫队同僚都来到了他们这儿,汇合几十人后便赶忙冲向港口准备加入战团。
第三百七十章:胆怯与勇猛
鲍曼心知,自己本就是没有什么指挥天赋的人,所以谢绝了卫队长屡次三番想给他升职当官的想法,甘愿当一个小兵。
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兵,虽然比普通的士兵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真就一点,但他仍然是个兵。
虽说,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但就没人想过从一个上阵杀敌的士兵到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究竟要经过怎样的严酷的考验?
有志向是好的,但也得有本事。
所以统一联合的军功系统很严苛,普通的士兵可以靠杀敌获得他所能想到的几乎所有封赏,但唯独升官领兵不算在内。
想靠军功成为一个实权武将,是几乎不可能的,当你杀的敌人足够多,确实有可能被加官晋爵,但只会是空壳位子,没有一点实际的权利。
只有从帝国武研院出来的学员,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将军。
武研院的全称:
帝国国立武装研究总院
这个地方是每个帝国名将都共同承认的母校,也是帝**事指挥人才的摇篮。
即便到了统一联合的时代,这所学院的职能、称呼以及地位都从未改变。
那里是鲍曼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然而种种原因让他没能去到那儿。
所以他把自己的将军梦埋在心底,安心做好一名士兵该做的。
可如今的情况改变了太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何而战,也忘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只知道通过享受酒池肉林来麻痹自己,偶尔见见血来保证自己没有忘记杀人的本领。
很枯燥啊,枯燥得他都要崩溃了。
所以当海盗联军来袭的时候,他心中其实的兴奋其实是多过紧张的。
毕竟战场才是他这类人的归宿。
带着几十个领主卫队的兄弟,他杀到了港口附近,一路上到处都是难民,但却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壮劳力。
临近港口的居民区,多半是渔民和水手的家,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和海盗交手不止一次的精壮汉子们,肯定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家留给海盗蹂躏的,所以他们都选择了送走自己的家小,自己留下来保卫家园。
这也就是,往日里没有多少军队驻扎的海港区域,到现在还没彻底沦陷原因。
越靠近海港,和鲍曼他们行进方向相反的人群中,开始掺杂了一些“老鼠屎”。
已经不全是难民,还有的是溃逃的城防军士兵,这些人多半都没受伤,可还是拿着武器往回跑。
“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知道临阵脱逃是什么罪吗?!给我滚回去!连平民都在为保护自己的家园拼命!你们拿着武器往回跑不觉得害臊吗?!”
鲍曼愤怒的抽出剑拦住了一个逃跑的百人队队长,怒斥他以及他身后的部下们。
“滚蛋!你们知道那些海盗到底有多少人吗?知道他们有多凶狠吗?你们领主卫队当然不怕!我们城防军不过就是领着微薄工钱的壮丁!我们的家都不在这儿!你们凭什么指望我们为这儿拼命?!”
他却是不怕鲍曼,仗着自己这边人还稍微比对方多一点,更是无所畏惧的大骂。
萨莫瑞亚各地城防军的“含水量”其实非常大,除了某些大城市的城防军,其余的都是吃空饷或者摸鱼的废柴兵,他们因为国家政策被迫背井离乡去到外地镇守,工钱又少得可怜,所以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所以政府其实都不指望他们能打,就想着让他们去镇镇场面。
没曾想却已经烂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百人队都几乎零损失,却在长官的带领下干脆利落的跑路了。
这能叫什么?这都已经不能算是临阵脱逃了!这是畏战怯战啊!一支军队还没开始打就被敌人吓跑了,这还能要吗?
“行!你们很厉害啊!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领主卫队已经毁掉了城门的锁链和开关,你们逃不出去了,而海盗也不会给你们机会投降。
所以你们要么跟着我回去抵抗,要么就去城墙下傻站着等海盗来杀你们。
自己选吧!”
鲍曼知道这些人已经废了,所以很恶意的骗了他们,让他们以为后路断绝,已经无路可逃了。
至少希望他们在绝望中爆发出一点军人该有的能力,但如果他们继续跑,那也不用再思考什么了。
这样的人已经和尸体无异了。
说完他也不看那个百人队队长难看至极的表情,自己带着几十个人,就绕过那一百来号逃兵往港口方向奔去。
冲到港口区,大火还在蔓延,天知道那些海盗点着了多少东西,火势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点要减弱的迹象,反而继续增大着向周围蔓延。
但这也让海盗们少了很多可用的登陆场以及进攻路线,可以算是弄巧成拙了。
不远处的海边小屋附近,几十个水手正在和数量远多与自己的海盗厮杀,居然在短时间内占了上风,杀得海盗不断后退,好几个被逼到边缘的都失足掉到了水里。
鲍曼一边加速赶过去,一边在心中赞叹着这些水手的勇猛,同时又顺便在心里大肆讽刺了一番刚才那支城防军百人队。
堂堂军人!居然连水手都不如!
他闷头冲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火场中的异常。
忽然的,旁边的火场里居然窜出了一个满身着火的人,嚎叫着朝他扑了过来。
跟在他一旁的兄弟反应迅速,一剑刺出便刺穿了那“火人”的要害,让其失去了最后的力量,猛地跌倒在地。
一群人你一脚我一脚的踩灭了这火人身上的火,这才发现有点眼熟。
“这是上个月刚到的税务官啊,他怎么会在这儿?还用火‘洗澡’。”
忽然有个兄弟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这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就是那最讨人厌的税务官。
一群人本想着顺便哀痛一下,但既然是税务官,那就没什么好哀痛的了,这种到处收人孝敬的混蛋死不足惜。
他们继续向前,好几个人走之前还往税务官焦黑的躯体上吐了几口唾沫。
等他们感到战场时,战斗已经结束。
绝大多数海盗不是被干掉就是被逼下了海不知所踪,仅剩的几个活口也被愤怒的水手们分尸了,用的还是鱼钩,看那尸体的惨状都能感受到水手的滔天怒火。
领主卫队和水手们汇合了,两拨人互相寒暄了一下,转头就发现被火场隔开的其他几个登陆场附近,有越来越多的海盗正在不断从运输船上跳下,咬着武器游泳到岸边就开始拼杀。
鲍曼远远看过去,那海湾里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影,活像是某部丧尸电影。
第三百七十一章:“无敌”
鲍曼远远看着那些遇到海盗就一触即溃的城防军,知道港口受不住了,便好说歹说的劝走了那些个彪悍的水手们,带着两拨人一起往城中撤去。
港口附近能跑的百姓都跑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准备被烧和已经被烧的空房,留给那些海盗蹂躏也无妨。
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城中绝大部分防御设施都是朝内也就是面对陆地方向建造的,面对从海上来攻的敌人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然,在面对海上袭击这方面,瓦卢瓦大公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但很可惜的是,港口里那些半沉不沉的舰船,就是他做的准备。
他到底不是什么海上名将,不懂得再强大的舰队在港口里都是靶子。
现在可以说,这座城市的海上防御完全是处于“裸奔”状态的。
鲍曼不傻,他不认为自己应该为了这些当地人拼命,即便自己这段时间和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但这不是自己来到这儿的目的。
但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眼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城市,彻底毁在海盗的劫掠之下。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他选择带人往领主城堡走去。
这路上还有个小插曲,之前那支跑路的百人队居然还待在原地,看到鲍曼带着人去而复返还以为是来杀自己的,一个个都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鲍曼看着他们,只觉得好笑,但也并未出言讽刺。
他挥了挥手,从这群人中间穿过。
百人队的队长很识时务,看到他挥手便带着人跟了上去。
鲍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本来听命行事的小兵,居然随随便便在这个异世界就拉出了将近两百人的队伍,都tm快赶上一个加强连了。
这也算变相实现了他的“将军”梦吧。
但之后事情的走向,却让他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
他抵达了城堡,然后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能话事的人,原领主卫队的队长,也就是那个想给他升职的上司,在那时也是不知所踪的状态。
只有瓦卢瓦家的孤儿寡母在城堡里惶惶不可终日。
带着一百多号人赶来支援的他,居然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救星”。
再然后,他收拢了一批又一批撤到城堡内的溃兵和难民,让自己手上能指挥的力量越发壮大。
等到他发现自己原先的上司,也缠着绷带站在下面等自己下令时,他才发现,自己赢在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座城市所有抵抗力量的领袖。
这就很离谱了,但他没有办法,所有人都指望着他,而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谁知道这个尽力而为,就一直坚持抵抗到了千里之外的瓦卢瓦收到信件之时。
准确的说,直到瓦卢瓦调兵来援,海盗联军仍然无法彻底拿下这座城市,只能在周边区域大肆劫掠,弥补大战的损失。
海盗终究是海盗,他们没有什么英明的战术,只有常年血战积累下来的经验,和亡命天涯多年的无畏无惧。
虽然这些特性让他们在海上进行跳帮作战时可以取得巨大优势,但到了陆地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鲍曼以领主城堡为核心,加上临近的一些宅邸,组成了强有力的防御体系。
五千人的领主卫队,因为熟悉地形而被他大多分散到全城各处打游击,让那些到处作恶的海盗们无法肆意妄为,必须得时刻警惕阴暗处杀出来的领主卫队士兵。
而他身边只留下数百名战斗力强悍的卫队士兵和三千多不顶用的城防军溃兵,以及由那些彪悍水手们保护的大量难民。
粮食倒是没什么问题,城堡地下有一个巨大的存粮地窖,储存的粮食足够数万名士兵吃一个月。
这还只是士兵,是需要定量进食维持战斗力的士兵。
如果只是普通百姓,那么在维持最基本生存需要的情况下,坚持上三个月不是什么大问题。
水就更不用担心了,瓦卢瓦专门挖了一条小河道连接了大海与城堡内的水井,并在水井内布下了净化法阵,取出的水都会直接被净化成最适合饮用的水平。
再加上外围一圈的护城河,只要升起吊桥就能让整座城堡独立于城中,即便是装备足量工程器械的正规军,也要被城中大量的建筑和复杂的地形折磨。
就凭这些优势,那帮海盗想攻下这座城堡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海盗也不笨,留下一万兵力在城中看着城堡,剩下的全部人马全都杀出城去四处劫掠。
毕竟损失是需要去弥补的,盯着一座咬不烂的“石头”咬,可不是他们这些眼里只有利益的亡命之徒的作风。
在这种种因素的影响下,鲍曼这个成守得其实别提有多轻松了,基本就是待在城里的豪华卧房打瞌睡,偶尔起床应付一下城中海盗的“自杀式”袭击,杀他个百八十人后又回去继续睡。
虽然城堡外围早已经被海盗战船上携带的投石机砸得是千疮百孔,但鲍曼和其他人所在的居住区以及部队驻守的守望城墙却是大都完好无损。
瓦卢瓦是下了血本给自己的城堡加防御等级,用的重要位置和功能性建筑都是用的白辉石。
这种形成于雪山腹地的稀有石料,其本身就极为坚硬,而且还拥有极为稀有的魔法耐受性,可以同时兼容多种魔法,用上叠加的防御以及强化法术后,简直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坚硬的石料都不为过。
当然,这种石料的价格也是足以让一般贵族都望而却步。
但瓦卢瓦却能大量使用,虽说他这个天潢贵胄也不算是一般贵族,但这样大规模的使用稀有石料以及魔法,连远在都城的王女都会迅速破产。
可见这瓦卢瓦偷偷“剩”下来的钱,只怕早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但这样消耗巨量赃款的经营,他似乎仍然不觉得满足,至少他在接到信件时那震惊和恐惧表现,全都在表明这座城堡并不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
但鲍曼并不知道这点,守了这那么多天下来,那城墙外无数的海盗尸骸以及面对无数次投石覆盖都毫发无损的城墙,这些事实都在告诉他。
你所在的这座城堡是“无敌”的。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继续玩乐,把琐事都丢给了已经对他心悦诚服的卫队长。
而瓦卢瓦搜罗全王都,几乎倾家荡产雇佣而来的三千多名佣兵以及冒险者,也正在飞速赶来增援的路上。
第三百七十二章:弱点
他也不是啥没心没肺的,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指挥这种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自己这种除了杀人啥也不会的只负责去干架提振士气就好。
卫队长对他的身手是相当崇拜的,特别是看他一个人干翻十几个海盗之后。
这倒不是鲍曼想装逼,只要是那些海盗忒不着调,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揍。
劳资吃你家大米了?凭啥看我跟杀父仇人似的!
那暴脾气一上来,再来十个海盗都不够他揍一分钟的。
这以一当十的格斗本领,还得感谢他的天赋和后天的训练,虽然在以前那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基本用不到,但在这个以冷兵器近身格斗为主的异世界里,还是很吃香的。
他这一身格斗术,也正是当地人崇拜他的原因之一。
至少这城里最厉害的领主卫队队长都不是他的对手,三十秒就被他打翻在地,直接就再起不能了。
就这,人卫队长还觉得他留手了。
全然不顾,自己也受伤这个特殊前提的存在。
卫队长很自觉的把自己摆到了类似管家的位子上,一边把城堡防御以及城中的抵抗力量经营得很好,一边把瓦卢瓦大公的家眷以及鲍曼伺候得好好的,简直把他当成了主子一般去照料,有什么给什么,就是希望他开打的时候能出多点力。
毕竟他一个人就能顶几十个海盗,这战力可不是他们这边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
至少,卫队长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是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平的。
海盗虽然十分觊觎城堡里的财富,但也不是傻子,留下来的一万人轮番上阵,每次进攻的方向都不同,弄得卫队长带着守军疲于奔命,虽然他们自己本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相对于这一万人的基数来说,这点损失还真不算什么。
卫队长那边可就惨了,手上能用的兵力本来就不多,每打一次就要损失一些,而且因为疲于奔命而战斗力锐减,损失更是一次比一次多。
再这样下去,即便这城堡建造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也没有足够的人防御了。
到了那个时候,海盗就算爬也能随随便便越过城墙,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他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召集了大部分军官来到鲍曼所在的房间商谈。
“事情就是个样子,咱们不能再和外面那些刁民打消耗了,这样下去迟早被他们生生磨死。
但究竟是突围还是跑路,我一个人也不好直接拿主意,还是得大家伙儿一起来商量着拿出个好章程。”
这卫队长说话忒接地气了,坐在一旁的鲍曼心想。
其他军官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但这帮家伙都是瓦卢瓦家雇来的打工人,没什么大局观和战略观,撑死就是一群更专业而且人数众多的“保镖”而已。
指望这样一帮人打仗,那就跟指望母猪会开车似的不靠谱。
“这城堡就在城里面,这些天城里都被外头那些海盗弄成了废墟,咱们就算是要跑恐怕也是寸步难行,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大群海盗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我的建议是想办法突围,咱们要尽可能的打乱甚至击溃那些海盗的包围网,让平民百姓可以更安全的撤离。”
鲍曼思索了一会儿,对着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并不是很专业,但也总比这帮人啥也想不出来要好。
卫队长点了点头,算是先采纳了鲍曼的建议,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时间可不等人。
然而他们的时间,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少得多。
也就在他们开会的时候,十来个人影借助废墟的掩护,高速移动着避开了城墙上守卫的目光,一个接着一个悄悄窜进了冰冷的护城河水里,游动着消失在了河水中。
因为兵力不足,所以城墙上负责警戒巡逻的士兵其实很少,只能负责拉警报,真要打起来,根本就撑不住几分钟。
巡逻的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往日里休息摸鱼的警戒塔里居然会窜出十几个二十个凶神恶煞的海盗。
他们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海盗拿的是弩箭,而且射得极为精准,邻近的几个士兵转眼间就成了尸体,连抵抗或者拉响警报的机会都没有。
这帮精锐海盗的目的很简单明了,那就是控制外围城墙,放下吊桥,让外围的大部队可以长驱直入。
但最终还是有士兵发现了他们,并且拉响的警报,接连响起的警报钟声回荡在城堡的各处,各部人马杀出来,那帮海盗再怎么精锐也抵不过人多势众。
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游刃有余的清理着试图阻挡他们通往吊桥机关道路的领主卫队士兵们的,稳健得好像一切事情都在他们掌控中一样。
他们稳步推进,手持长刀和圆盾的战士顶在最前面,后面是几名弩手,再后面就是同样配置只不过朝向相反的另一队人,一群人走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整体。
面对不断增加的守军士兵,战士们矮着身子不断重复进行格挡和劈砍的动作,随手就将重伤或已死的敌人踹下城墙,清理自己前进道路的同时,也方便身后的弩手们不断进行射击。
这些弩手就更可怕了,明明他们用的这种简易弩上没有任何辅助瞄准结构,但他们射出的弩箭却全都像长了眼睛似径直的飞向敌人,而且目标全都是颈部、重要脏器甚至头部这种要害部位。
敌方的远程单位通常一出现就会被迎面而来的弩箭射杀,他们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帮负责近战的兄弟清理一下地方步兵。
这些所谓的“海盗”凑在一起,就像是一台全速运行的杀戮机器,凡是胆敢对他们发起攻击的人,都会变成尸体。
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尸或重伤者从城墙上被他们弄了下来,有得连在城墙上倒下都来不及,刚被划开脖子,就被人家侧身一脚踢了下去。
在半空中挣扎着不断喷血,然后一头栽进护城河里,溅起一团水花后,又因为穿着铠甲太沉了,而伴随着那浅浅蔓延开的血水沉了下去。
然而守军也不傻,卫队长为了防备这一类偷袭,早就在吊桥机关所在的双塔城门区域布置了大量人马,塔楼内也安排了多名精锐射手以及两台机械巨弩。
只要他们进入射击范围,那粗大的弩箭就会把他们变成一滩肉泥。
然而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
因为......
在那城堡内部也传来了喊杀声。
第三百七十三章:突围
卫队长忘记了,他忘记了给城堡提供充足水源的水井,其实也是致命的弱点。
水井,是联通着大海的。
就在城墙上杀声阵阵的时候,更多的海盗光着上半身,嘴里咬着刀子,从水井中一个接着一个爬出,在城堡内部来了个规模且分布众多的“中心开花”。
一时间到处都有敌人来袭的消息,调动去城墙增援的部队,都有不少在半路上被击溃甚至歼灭,只剩下一些残兵哭哭啼啼的来找他求救。
这何止是“中心开花”,简直都是“百花齐放”了。
这仗没法打了,就算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挽回败局了。
之前对鲍曼的建议只是采纳,但现在看来必须得立即执行了。
再等下去,他们怕是连进行突围行动的兵力都不够了。
卫队长听够了他们的哭诉,忽然猛地从椅子上起身,黑着脸沉声下令。
“都别哭了!召集你们剩下的人,把百姓集中到图书馆。
你跟着他们去,把伤员也留在图书馆里面之后,毁掉图书馆的出入开关!
敌人进攻肯定是有所准备,现如今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带着平民突围了,只能带着所有兵力冲出去,和我的人马会合,集中最强力量后再行商议!”
在他身旁的副官立刻出列,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溃兵就走,剩下的溃兵也没有胆子继续哭了,纷纷哭丧着脸转头跟上。
而卫队长自己则坐回了椅子上,脸色越发阴沉。
他算也是个狠人,知道现在的情况变化已经不允许他按照鲍曼的建议做了,于是打算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平民都锁在图书馆密室里。
瓦卢瓦是个很爱读书的人,他对各种珍贵稀有书籍甚至都到了痴迷的程度,为此还特地在城堡里建了一座图书馆,因为收集到的书实在是太珍贵了,所以图书馆的进出入口只有一个密道,密道一旦被毁,那么这座图书馆可以说是要永不见天日了。
前提是没人把这城堡给彻底拆了。
可卫队长没想那么多,得到瓦卢瓦绝对信任的他不但知道这个图书馆,还知道这座城堡里所有密道和安全屋的位置,他也已经把瓦卢瓦的家小安顿好了,还给他们留了三个月的食物和水,绝对够撑到结束了。
至于平民嘛.......
如果自己死了,平民就会被困死在那座图书馆里面。
但如果自己活下来了,就有机会带着援军回来救人。
他其实就是在赌,用自己的命赌。
赌赢了,皆大欢喜。
赌输了,全盘皆输。
很简单,但也很残酷。
领命的副官随即带着一群哭哭啼啼的溃兵往平民的集中安置区走去,而留在自己房间内的卫队长也拉响了全体集结的铃铛。
这种只有在卫队长办公室和领主卧房才有的铃铛,一旦摇响,铃铛声就会顺着墙内的管道传达到城堡的每个角落,让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城堡里的剩余部队听到铃铛声,全部都立即放弃了自己的现有任务,如归巢的蚁群一般往城堡内部深处集结而去。
听到铃铛声的鲍曼也拿起武器,领着自己的几个战友兄弟赶了过来,往那旁边一站就给了卫队长不少底气。
等去安顿平民的副官回来了,卫队长悄悄看了一眼副官,得到点头答复后,便下令开始突围。
数百名士兵集结起来,以鲍曼和卫队长为先锋,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城堡,轻而易举的就杀穿了那些忙着放火杀人的海盗。
海盗终究是海盗,单人武力再强也挡不住冲击突围的军阵,嗷嗷叫着冲上去也不过是找死罢了。
数百人的军阵就像是一台战车,碾碎了任何敢上前阻挡的海盗,所过之处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顶在最前面的鲍曼手持双刀,刀锋每一次翻转飞舞,都会带起一团血花,甚至是支断手或者一颗头颅,杀得那些凶悍的海盗都没了脾气。
但不知为何,他们虽然已经明显的少了凶性而多了畏惧,但却依然前仆后继的冲上来送死,然后苦着脸被干掉。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又不是什么正规军有军令顶着,一群主要目的是抢钱抢粮的海盗没,没必要和正规军拼命吧......
鲍曼百思不得其解。
......
城堡外,海盗军阵中,一个光着膀子浑身黝黑发亮,壮如斗牛,那张大盘嘴上还留着一搓小八字胡的海盗头子,随意的坐在废墟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城堡方向。
“爷!他们开始突围了!”
一个身形瘦小的海盗窜到他身旁,尖声大叫道。
他并未回话,而是直接猛地起身,那站立起来的高大身躯压迫感更盛,压得那个瘦小海盗直接跪倒了下去。
周围其他的海盗却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疯狂嘶吼起来,将近一万名海盗的嘶吼声仿佛能响彻云霄。
这帮海盗凑在一起,零零散散的站在废墟之中,手里拿的武器都不尽相同,说是所谓的军阵,其实倒更像是黑帮集会。
但即便如此,这帮极恶之徒凑在一起的压迫感也绝不输同数量的正规军。
如果算上野兽般的冲天嘶吼。
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只见那体型近乎非人的海盗头子,抬手一挥,所有海盗都举着各种武器,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向了城堡。
护城河?不存在的,区区护城河还挡不住这帮天天和海上风浪打交道的凶徒。
这帮人均游泳冠军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就游过了护城河,本来在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应该遭到城墙上守军的射击。
但很遗憾,此时城墙上所谓的守军已经都成了尸体,甚至还有不少就在那护城河底躺着呢。
已经没人能阻止这帮海盗逼近了。
他们如潮水般涌向城墙,随即数十个腰间挂着钩索的海盗,扶着城墙一齐将钩索抛上了高耸的城墙,拽了拽确认固定后,便咬着刀子率先顺着绳索向上爬去。
一个接着一个,几十根绳索上渐渐挂满了海盗,远远看去倒像是生长在城墙上的某种巨型藤蔓植物“开花结果”了。
不多时,城墙上便站满了海盗。
正在城内血战突围的鲍曼等人,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但他们已经无路可退,纵使前面有敌人的千军万马,他们也都必须得硬着头皮上。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大量海盗主力从城墙上下来,他们这台战车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会被敌人堆到熄火的。
但这帮海盗也不含糊,手里的装备更是千奇百怪,不但上城墙有钩索,连从这城墙上下来都有专门的装备。
只见数个背着包袱弩手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一支异样的弩箭,装到弩上后一齐向那城堡内的一些建筑射去。
那些弩箭末端也连着绳索,而且是一大包绳索,弩箭钉到屋顶上,借助着箭头上的钩子固定后,绳索也被拉得绷直了。
随即,那些海盗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城墙上跳下,灵活的在空中一把抓住那绷直的绳索后,顺着绳索往城堡内滑去。
他们等距离地面足够近的时候,便放手落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就起身站稳,随即便可立刻加入战斗。
短短数十秒,鲍曼等人惊恐发现,前方来阻拦他们的海盗人数,已经多到他们一眼看去都难以算出个大概的地步了。
这还了得,就他们这点人,若是陷入了苦战那跟慢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鲍曼知道不能等了,他趁着面前没有敌人的空档,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要命的玩意儿。
一颗手榴弹。
第三百七十四章:一根香烟
手榴弹这玩意儿呢,可能是最有效且最实用的单兵用爆炸物之一。
再加上诸多的分支型号,让其从出现以来就在战争史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从基础的反步兵破片手雷,到丢得更远的木柄手雷,因为坦克出现应运而生的反坦克手雷,以及大大增加威力和杀伤范围的高爆手雷,等等。
当然,无论出了多少种类,手雷存在的最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更多的杀伤敌人。
正如鲍曼手里掏出来的这枚。
步兵制07式破片手雷。
从旧帝国末期研发出来,一直大量生产并沿用至今。
因为其威力大,杀伤性强,且轻便方便携带的特点,而深得三军官兵的喜爱。
又因其杀伤力过于恐怖,而被军方科研部门设计为类似定向爆破的形式,让其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和飞出破片只会在投掷方向呈现扇面释放,最大限度的避免了破片飞得太远而杀伤友军的尴尬事发生。
鲍曼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可怕,但面对凶神恶煞的海盗,他也不打算再犹豫了。
怪叫着冲过来的海盗们,突然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朝自己飞过来。
他们不以为然,只当那是官军最后的垂死挣扎。
谁曾想,那个黑黑的东西忽然在半空中猛然炸开,密密麻麻的锋利小刀片如狂风暴雨般扑向他们,眨眼间把冲在前面的好几十个海盗整成了“马蜂窝”。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浑身上下都是不大不小的血洞,连面部都有好几个窟窿,踉踉跄跄的继续走了几步后便栽倒在地,落地时还摔出了一地的血,活像一滩血肉烂泥。
而其他中招的海盗,不说更惨但也还不到哪儿去,有几个好运的幸存者也躺在地上痛哭的挣扎着,距离咽气也不远了。
再怎么凶恶的海盗,也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到了。
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人均刀口舔血的狠角色,阎王爷来了都能拼上一拼那种,被吓到也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缓过来了。
虽然一下子损失了几十号人,可海盗的人数依然远多于鲍曼和卫队长带领的几百号官军,更何况一直都有海盗源源不断的从城墙上滑下,就那点损失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而鲍曼似乎也没有第二颗手雷了,他挥舞着两把长刀,运用着自己从训练模拟仓中学来的无数种刀法,长刀翻飞间收割着海盗的首级。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他好像非常热衷于砍脑袋。
但已经没有意义了,数量庞大的海盗飞速吞噬着他本就不多的战友,也在消耗着他突围成功的希望。
冲下来的海盗暂时被击退了,至少鲍曼等人的拼死血战已经让他们有了忌惮,不敢继续闷头冲上来了。
这给了鲍曼等人一个喘息的时间。
他扶着重伤的卫队长,带着仅剩的十来个二十个人均带伤的兄弟,走进了城堡内一间的木屋内休整。
或者说等死。
他先是扶着卫队长来到角落的稻草堆上躺好,再安排了人警戒后,自己才可以拎着长刀坐到卫队长身旁。
卫队长捂着下腹部的伤口,不停地喘息着看向他,那充血的双眼仿佛是在看自己亲儿子般的感动,似乎都要挤出眼泪了。
“不行了,这下真的不行了,咱们今天估计都得栽在这儿了。
你,我不懂你从哪儿来,这一身杀人本领又是怎样得来的.......
但我们并肩作战过,说不定今天还要一起死在这儿了。
我们既是战友也是兄弟,兄弟之间连真命都不知道就显得太生疏了不是吗?
我叫克莱蒙,克莱蒙·拉格纳。
你呢?你从未提起过自己的真名,别告诉我你真的叫馒头,你喝醉的时候说这是一种食物的名字。”
他喘息的说着,虽然还算流畅,但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颤抖。
鲍曼知道他时间不多了,但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塞到他嘴里,但并未回答问题。
这烟还是他从安德烈那里弄来的,和那颗手雷一样,都是他特意留着想给自己一点念想,可惜自己的宝贝打火机弄丢了,不然他还能拿出来装个逼。
“这是什么?吃的吗?我现在满嘴都是血腥味,吃了也尝不出味道。
况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拿去给其他受伤的兄弟吃吧。”
卫队长愣了愣,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就想着递还给他。
虽然香烟在王都已经不是什么很稀罕的玩意儿了,但在这座边缘的沿海城市却还是没几个人见过,估计瓦卢瓦要是没去到王都摸鱼,现在可能还和卫队长一样是被鲍曼在心中暗暗鄙视的“土鳖”呢。
原本这座商业氛围浓厚的城市,本该是最容易接受甚至开始售卖香烟的,但因为常年战乱的缘故,之前和王都的贸易交流就时断时续的,北境大战打响后,这种交流更是直接中断了。
瓦卢瓦之所以大老远的赶到王都,就是觉得这边的氛围不对劲。
本地一些势力庞大的商人们,似乎隐隐有种要独立的意思,借着战争的名义切断了与王都的陆路贸易,而海路贸易却在那段时间里越发的繁荣兴盛起来。
作为本地领主的他,发现那帮商人还和海盗有勾结后,心中更是越发的不安了。
可他做梦的想不到,那帮商人和海盗的关系可不是用“勾结”两个字就能说清的。
得到求援信件的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次入侵的严重性。
这是内外勾结,里应外合啊。
虽然他出发前有嘱咐过卫队长,让其仔细盯紧那帮商人,可谁曾想那帮商人压根没有自己行动,而是让海盗来动刀子,搞得卫队长安排人去盯梢了他们半天,都没能盯出什么名堂来。
现在卫队长人都要死了,那盯梢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鲍曼坐在一旁,看着卫队长因为失血而显得越发苍白的脸色,也没想到要嫌弃对方是个土鳖啥的,只是默默起身走向窗户。
只见他伸手到窗外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拿回来一根燃着点火苗的小木棍,接过卫队长手里的烟,点燃后塞给他便说:“这东西不是吃的,可以说是种药,吸一口,然后再吐出来就行了。
虽然没什么实际的治疗效果,但可以让你不那么痛。”
卫队长点了点头,便照他说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舒坦的吐出了一口烟。
“虽然味道有些怪,但确实让我舒服了不少啊,伤口也不是很......”
卫队长并没有能把话说完,捏着烟的手已经软了下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疼痛
看着似乎已经咽气的卫队长,鲍曼忽然觉得自己像某位死神小学生似的,走到哪儿哪儿就得死人,就算不死也起码有几个受伤或者发生点爆炸,再不济也能窜出来个超级大盗什么的。
这事儿闹的,就凭自己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古怪“能力”,真得去归隐山林,尽量少害些人了。
减去坐下来就没了战斗力的,现在这屋内加上他也就剩下十几能打的人了。
而外头则是近万海盗。
真得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
这可咋办捏......
“里面的人听着,劳资看你们也是有点骨气的好汉子,咱们的目的也不过是来这儿抢点钱财和奴隶,杀人放火只是顺带帮别的东家干活儿而已。
干掉你们不是劳资的想法,而是你们刚好就守着劳资要抢的地头。
官匪不两立,但劳资也知道你们不过是混口饭吃,和咱们没区别。
劳资不想把你们杀干净咯,而且出工钱的东家也说过要留几个活口。
但你们杀了劳资那么多兄弟,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咯。
出来吧,咱们好好唠唠该咋办。”
就在鲍曼为自己的“死神”体质以及目前尴尬的状况苦恼时,外头忽然传来这一串十分粗旷的喊声,这一听就知道说话的至少也得是个九尺壮汉级别。
这种声线,再加上一开口就能让人以为要来干架的洪亮嗓门儿,说的却是类似要谈判的话。
这谁tm信啊!这喊得说是要进来把人吃了都逼真些,你和我说谈判?谁家请求谈判会用吼的啊!
然而事实是,鲍曼还真就信了。
他不顾一帮战友兄弟的劝阻,推开破烂的木屋门,缓缓走了出来。
为了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甚至是把刀留在里头空着手走出来的。
外面的人也很有“诚意”,数不清的凶恶汉子已经站满了整个城堡内院,一个体型极为恐怖的彪形大汉坐在一堆稻草上,即便是微微弓着身子,也比努力挺直腰杆子的鲍曼还要高上不少。
看他的体型,鲍曼都不由得猜测这货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坐一艘船,毕竟但凡多一个人和他同船估计都得超载。
活活像一座肉山。
一座全由肌肉组成的肉山。
“你就是这里官最大的?长得就跟只瘦鸡似的,劳资让你一只手你都赢不了。
怎么?不服?”
鲍曼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座肉山便先开口讥讽嘲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他本来就这样,嗓门儿依旧很大,而且口水也飙得很远,让鲍曼总觉得有是俩巨型喇叭和花洒在同时向自己发起“攻击”。
他的讥讽似乎很合海盗们的口味,纷纷大笑了起来,虽然有些敷衍,但成千上万人一起大笑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鲍曼并不在乎这种拉排场的行为,在他眼里只有弱者才需要靠这种方式助威。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可能是在场之中最弱的人。
“刚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劳资就给你一个机会。
和劳资打一架,拼生死的那种。
打赢了,劳资任你处置,兄弟们也不会动你和你那帮手下一根汗毛。
打输了,劳资也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你的狗命,就当是给你勇敢站出来的鼓励。
但你的手下们全都得死。
听清楚了吧?”
那座肉山说着便站了起来,待他完全直起身子后鲍曼才发现,自己站直了都没有到人家裤腰带的高度。
这就是最萌身高差的黑暗版本——最惨身高差吗。
“那我们......卧槽!”
鲍曼叹了口气,平复心情后刚刚想问啥时候开始和怎么个打法,迎面就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朝自己袭来,吓得他立马一句国骂从嘴里蹦了出来,同时向后方一个暴跳躲开了这要命的一拳。
“你tm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
他在心中大骂不止,可还没站稳就又要面对另一发铁拳攻势,这一拳明显比前一拳快了很多,至少他已经没机会躲开了。
他心中亡魂大冒,吓得登时整个人的灵魂都出窍了。
就这一拳过来,自己估计得立刻坐上直达西天的单程车了吧。
最终,他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似乎更加致命的第二拳,人直接飞了出去,感觉就像是个被打漏的沙袋一般,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顿时搅成一团,这会儿他身上要是有个口子什么的,估计真就成沙袋了。
被打飞滞空了多久?一秒?两秒?还是更久?他记不清了,只记得被打中的时候仿佛都魂飞魄散了一般,整个人就像是在飞离这个世界。
落地的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包裹了他,疼得让他有那么一下子觉得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至少不会痛了。
就算昏厥过去也好啊!
可事与愿违,他很清醒,清醒得有些过头了,身上各处的伤痛,像兴奋剂一般让他不可恶控制的越来越清醒。
这是特种部队**改造的副作用。
还处于发展早期的生物改造技术,就喜欢拿像他这种档案上都不会写真名的“不存在部队”成员做实验。
很庆幸,他的改造很成功,同样也接受了改造的安德烈和契科夫也都很成功。
但同一批实验的人有一千个,就算加上他们三个,真正成功的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十个人,其他的......都为科学献身了。
这成功率可谓低得吓人,但这也正是诸多科学实验早期面临的状况。
只有经历过足够多的失败,才能积攒经验为之后的大成功铺平道路。
鲍曼就是在这个阶段下出现的少数幸运儿之一。
生物改造技术让他的身体对于疼痛的耐受能力翻了数倍,能让普通人痛到昏厥甚至活生生疼死的伤势,放到他身上甚至都不用停下来休息,就可以顶着恐怖的伤势和疼痛继续进行高强度运动。
相关科研人员认为,疼痛是人体保护自身的一种机制,也是阻碍人体发挥出超越自身极限力量的最大阻碍。
拳头打到硬物上会疼,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顶着疼痛去干活儿。
但如果人体忽视了这种疼痛,那么徒手打烂之前无法打烂的硬物就会成为可能。
极大的减轻甚至消除疼痛感知。
这就是目前生物改造技术初期的重要科研目标之一。
而鲍曼就是他们的宝贝试验品,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落地后数秒就又爬了起来,虽然光是起身的动作就让他许多根骨头发出类似断裂的声音,但他依然可以稳稳的站立着,甚至还用挑衅般的目光看向那座打飞自己的肉山。
“小样!爷没事儿!你再来啊!”
很明显,他们已经取得很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