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丢不了
原本按照齐政的打算，他是准备引进合作者，持有部分油田股份等待开发分红，后面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股份出手变现。
但老美的石油巨头们对外来者实在是不够友好。既然他们咄咄逼人，那么齐政也顺势改变计划，打算大捞一笔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吧，纵然不是烂摊子，也绝对不会是聚宝盆。
就是这么仁义。
虽然齐政觉得自己如果是在电视剧里，一准是个反派。
贝克·麦肯思律师事务所没有向齐政展现他们的矜持，在很短时间内就决定接受齐政的委托。
经过他们的分析，按照齐政开出来的条件，他们有信心能赚到上千万美元——作为律师事务所，一次性有上千万的营收，往往只有在那些世界500强企业并购交易案中才能得到。
这也是齐政为什么采取分红的方式引诱他们，他们能赚得越多，齐政的收入自然也就越高。
齐政没有商务、财务等谈判团队，但是对于全美排行前三的贝克·麦肯思律师事务所来说，他们有充足的资源。
在齐政正式签订委托合同后，利亚姆就正式召集总部委派的精英们，开始了谈判之旅——得益于齐政的支持，年轻的利亚姆作为主要的受托人，统领着一众资历比他高的精英们，可谓是意气风发。
齐政的顺手为之，得到了利亚姆的无限感激——不是谁都有机会主导这样一单巨额交易的，有这样的资历，他上位的时间至少能缩短三年。
当然，前提是交易取得成功。
为了能避开这个风头，齐政留下张泽宏在休斯敦协助利亚姆进行交易谈判，自己选择飞去纽约，给田雨唯一个惊喜。
张泽宏开车送齐政去机场，看到齐政潇洒地登机，对留在休斯敦的自己没有一句额外的交代。
一方面觉得老三实在是有异性没兄弟，他自个跑去玩浪漫了，只留下自己在苦逼地跟一众老狐狸打交道；
另一方面又深深地觉得老三能将涉及到十几亿美元的交易随手就丢给自己，他则淡定地跑去跟小女友约会，想想也是醉了，实在不是一般的有魄力。
……
当飞机爬升向高空的时候，机舱外看得到休斯敦已经缩减为了一座金黄色灯光点点的城市，光斑密集的地方自然是城市夜间较为繁华的地区。
齐政漫无边际地在想着，当自己再次回来的时候，如果想，应该能买一架私人飞机，尽情地在高空俯瞰这座城市。
转念一想，又觉着俯瞰休斯敦没有一点吸引力。大概是因为，佳人不在此吧。
不过大概小雨唯也想不到，三天前给她打过电话的自己，会在今天以九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朝着她所在的城市华丽丽地驰至。
近四个小时后，窗外一片星海。
纽约到了！
……
11月22日，普瑞特艺术学院。
扎着高马尾，一身英伦风十足的菱格纹针织毛衣背心内搭一件衬衫长裙，甜美感十足的田雨唯走出学院，和同学们相互告别后，提着牛津包，往宿舍方向走去。
她估摸着时间，国内现在应该是夜晚了，掏出手机，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
田雨唯不禁恨恨地咬唇，齐政，如果你敢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看本姑娘以后还理不理你了。
随即目光瞬间凝固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材修长的男子，嘴角带着捉不清道不明的笑弧，倚靠在前面大树下。
齐政则看着面前魂牵梦萦的佳人——田雨唯明显脸上表情不自然，怔怔地盯着突然出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齐政。
齐政迎向她清灵的目光，呲牙露出一个璨烂的微笑，姿态轻盈而洒然地轻轻展开双臂。
田雨唯顿时回过神来，俏皮地眨眨眼，轻轻朝前走了几步，她也仅仅只走了几步，然后就被齐政环臂抱着。
两人紧紧拥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你便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齐政头埋掠过她的脖颈发际，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怎么会在这？”怀里的声音闷闷地，能从中感受得到说话人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自从我们分离后，我将岁月打碎成小时，小时打碎成分秒，分秒打碎成更细的碎片。所有的这些，都成为悬在我头上的星辰。你知道的，我有密集恐惧症。当繁星满天之际，我觉得，还是赶紧来见你，让那繁星见鬼去吧。”
田雨唯噗嗤一笑，轻轻地锤了一下齐政的后背，“傻瓜……”
……
良久，两人手牵着手在长椅上坐下。
“所以，你是从休斯敦过来的？”田雨唯歪着头看着齐政。
“呃，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嗯，应该先从来到美国说起……”齐政从田雨唯有些兴师问罪的语气中无端地感受到一丝压力，连忙娓娓道来。
“……我们本来打算搞一个小农场，体验一下美式农业，万万没想到……感觉不错，最终是买了二十口老油井……前不久重新打井勘测后，我的第六感应验了，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油藏……后来……再后来……”
“现在是泽宏在那边盯着谈判，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忘了今天是小雨唯的生日啊。这么着，我就过来陪你了。”
齐政大繁化简，对田雨唯说了发现大油田的整个过程，说完田雨唯就已经沉默下去，齐政给她时间消化可能激起的惊涛骇浪。
来老美的国度淘金的人如过江之鲫，有赚的也有亏的。但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挖出一个大金矿的人，不敢说绝无仅有，但一定是凤毛麟角。
关键在于，齐政能在这种关头，抛下价值十几亿美元的交易案，千里迢迢飞到另外一个城市，就只是为了陪他的女朋友过生日，也是个神奇的生物，基本上可以算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了。
田雨唯在心里迅速地籍由齐政的话进行了脉络构思的梳理，周围阳光正好，她的心情却如惊风暴雨般喧嚣。
在继齐政毕业即果断高价出手大学期间创办的庄园后回乡创业一事后，又一个出乎意料的变故猝不及防地降临在田雨唯面前。
十亿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啊？今年公布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排行首位的刘氏兄弟家族身价约为80亿人民币。
也就是说，一旦交易达成，如果公开这一消息，齐政将毫无悬念地登顶富豪榜，力压一众老中年富豪。
最坑爹的是，齐政还不到25岁。
更过分的是，他的身家居然全部是实打实的现金。
田雨唯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福布斯今年公布的大陆百名富豪榜单上席的起线为五亿身家，父亲虽然没有上榜，但这只是他行事低调，不为人所知而已，肯定是达到了这个标准。
但只要想起这个身家是父母半生的拼搏才能赚的，而他们的终点，可能不过是毕业不到一年的齐政已经站着的起跑线。
田雨唯一时觉得有些怪异，又觉得有些骄傲。
最后她仰起头来，轻轻喘了一口气。
秀美的面容和尖俏弧度完美的下颌在秋日的光景下平添了一种动人的美感，映衬着她倒映齐政身影的明亮眼瞳，终于压下有些起伏不定的心跳，语气微涩问道，“你就这么放心地将十几亿丢在休斯敦？我要是早知道这样，怎么也不会让你今天过来陪我的。”
察觉到身边女孩的彷徨，齐政轻轻地揽过她的纤腰，用十分坚定温和的语气慢慢说道：“嗯，我也记不得以前有没有说过，赚再多的钱，哪有一直陪在你身边重要。”
伴随着重重的呼吸声，田雨唯也不说话，只是依靠在齐政怀里伸手揽住齐政的脖子，“啵……”轻轻地亲了一下齐政的脸颊，满足地用头蹭蹭齐政的胸膛。
两个人轻轻地拥抱着，高大的橡树下，秋风萧瑟，却阻挡不了流动的温馨气息。
……
田雨唯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和齐政在一起可能受到的阻挠，可能不被认同，甚至会有亲戚在背后流言蜚语地刺激自己的家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所有人认为她所找的小男友，只是一个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陪衬品，一块众人眼睛里很不起眼的石头。
母亲一直在关注自己大学的恋情，她能耐着心让田雨唯平静地和齐政谈了三年的恋爱，只是叮嘱着女孩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地将自己交出去。
然后却在大学末期不容置疑地出手了。她联合导师为田雨唯申请到了纽约著名设计学院的推荐，她希望田雨唯能够拓宽眼界，不拘泥于一地，去见识外面更大的世界。
母亲认为自己在这座新城市里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她甚至告诉自己，她可以给自己足够的空间来支配自己的生活，甚至于重新开始恋爱，只要自己认为成熟的话。
田雨唯知道母亲是想借由此举让自己彻底地忘记过去短暂的风景。在她看来，这座城市里艺术的气息，商业的氛围，更大的全新舞台，更宽广的人脉和顶尖学校，足以让自己的心境开阔出一片全新的生活模式。
田雨唯曾经认为自己和齐政只是短暂的相识相交，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彻底分开。于是就再找不到对方了，也不需要找寻对方了。
她不喜欢离别的伤感，从小就是那样，所以她尽量对每个人都保持爽利，这样至少不会有不干脆的纠结。需要分别的时候转身就走，背着身摆摆手，多年以后见面再挥挥手怯怯的说声“嗨”，不用去管别人的人生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交集，这是多洒脱的境界。
但是无数次想着会和齐政分别，一向洒然的田雨唯，就觉得没法那么潇洒自如的转身离开。所以她很多次可以按照母亲的安排走，却没法走。
现在田雨唯拥抱着齐政，心想这样也好，以前总是担心一不小心就把你给丢了。现在你就在这里，想丢，也丢不了了。
……
第32章 生日之夜 上
对于田雨唯来说，齐政可以横越几千公里来到纽约，奇迹般的在她生日这天，就那么出现她的面前。那一刻她是被巨大的惊喜笼罩的。
无数的事例和现实的例子都告诉了田雨唯。
两个人之间，永远不能忽略距离这个东西的存在。
谁能知道，在越来越高速发展的社会之中，一份情感的保质期到底能够有多长？
那些不会因为距离和时空灰飞烟灭的爱情，只可能出现在小说或电视剧天真的架构之中。
现实里，你以为生活是喜剧片，其后却转变成惊悚片，最后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是场灾难片。
一辈子很长，长到足以让曾经设计好的小桥流水人家，江山如画；在漫长的流年里风化为枯藤老树昏鸦，孤丘黄沙。
田雨唯自然不知道，事实上前世他们的恋情就是按照这样的轨道发展，但从齐政那年重现于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两人的人生，就都发生了转移和改变。
“齐政……”田雨唯出言打破沉默，声音在风中有些缥缈，“你怎么想到要来美国的？”
齐政捋了捋她的马尾辫子，“毕业后我一直就在想着，田雨唯去了大都会纽约，她又那么优秀，我相对而言比较差……如果努力追不上她，走不上更大的舞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行走在人群的焦点之中，而我在人群之外，怎么办？”
“到时候我看着小唯奔向繁花似锦，而我停留原地看你一步步远去，在外面的世界努力打拼人生后，找了个优秀男友建立家庭，没准多年后还生下一个我看着就想揍的白胖小子。而我自己还要坐在自家天台上，拿瓶啤酒，心如刀割，自弹自唱单身情歌，多傻啊。”
“所以我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让我们的维系，不限于高山与大海，然后顺便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到时候赚了大钱，咱包飞机随时过去看小雨唯，这样够牛了吧。”
“你看，上天对我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我不止能包飞机了，还可以专门买一架飞机，随时跨越山海，同你的命运相连。”
田雨唯眼眶红了，却因为齐政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轻轻打了他一拳，“你暴发户啊。”
“是啊，我就是暴发户。但我怕啊，怕以后掌握不了我的命运，怕抓不住小雨唯的命运，害怕一不留神我们就擦肩而过了，徒留什么遗憾啊，无奈啊，这些都是狗屎。我都不敢想象，背负着这些狗屎要怎么生活下去。”
田雨唯眼泪涌出眼眶，“傻瓜，你真的是天下最大的大傻瓜。”
齐政轻轻把她给抱住，拍着她的后背，嗅闻她白颈秀丽锁骨幽深处透出的体香，“是的，我是傻瓜，但是傻瓜也比眼睁睁错过一切的二愣子好。”譬如前世的自己。
“齐政……”田雨唯的声音传出来。
“嗯。”
“我幸好……没有和你分开。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的……”
饶是齐政两世灵魂的沉潜让他心脏结满坚冰，这一刻心脏柔软的地方还是被击中了。
拍了拍田雨唯的后背，齐政松开双臂，低头轻吻她清莲却又沾着水花的脸，笑道，“你不会后悔的，我们都不许后悔，这日子要轰轰烈烈的过。”
田雨唯用力点点头，此时旁边路过却目不转睛看着田雨唯的几个男大学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漂亮的女生竟然给这小子弄哭了，真是不知好歹啊，怒视着齐政在考虑着要不要过来揍他一顿。
齐政一脸无辜状，田雨唯这才破涕为笑。
齐政见状，也轻快地笑道：“我的确是个暴发户了，赚了钱，也不知道怎么花，小雨唯，你看，我这缺一个管钱的女主人，你可以考虑来掌管齐家的全部财产哦。”
田雨唯闻言怔怔的看着齐政，那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彻骨。
随即粲然一笑，眼波流转，“这样啊，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哦。这样吧，看你的诚意和表现了，今天如果让我满意了，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齐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瞅着田雨唯，看得她不由自主转过头去，脸色绯红，才用力点头，“好，一言为定。”
……
在去停车场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秋天，校园大道上偶尔有插着耳麦，听着重金属摇滚摇头晃脑走过去的学生。
途中田雨唯和齐政碰到了宋芯悦和几个女生。
宋芯悦也是普瑞特艺术学院的国内留学生之一，虽然与田雨唯不同系，但两人之间一直不怎么对付。
田雨唯了解宋芯悦的心思，这个女孩子社交皇后一样不断出入各种场合，且暗中将她作为攀比对象。这大概就是两个同样貌美的女性甫一见面即生出的本能的戒备，是一种隐含机锋的对峙。
如今大家迎面碰上，都是一怔。
“呵，难怪刚才约田雨唯她不愿意出来，原来早就有约了呀。”长相艳丽，身材性感的宋芯悦语带双关，随即将目光放在齐政身上，“这位是……”
“我是齐政，小唯的男朋友。”齐政没有任何准备地看到田雨唯的一众同学，但是毫不惊慌，淡定自若地介绍自己。
“田，你不地道啊。怎么，怕我们打搅你们的约会啊，难不成今天有豪华浪漫之旅？”另一位娇小的白人女子假装生气地对田雨唯说道。
“不是。”田雨唯上前站在齐政身边，身体纤长而倍显小鸟依人的架势，手绕过齐政的手臂将他挽着，对一众女生笑道，“怕你们知道了，更觉得寂寞而已。”
宋芯悦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田雨唯竟然跟她们开起了玩笑，这时候看得出来田雨唯的心情很好。
几个外国女生对望一眼立时张牙舞爪恶狠狠道，“田，你在跟我们耀武扬威是吧，你才寂寞难耐，正式宣告你回寝室死定了，一定要你在床上求饶啊。”
宋芯悦则是隐蔽地撇撇嘴，大概在心中对比过齐政的形象后，觉得追过她的男生，都比齐政优秀。
她觉得，除了气质，长相，智慧和家境之外，至少在这方面，她超越了田雨唯。
寒暄过后，田雨唯转头道，“我们走吧。”
“嗯。”齐政向一众女生点头示意，然后跟田雨唯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几个外国女生很八卦地打听齐政的来历。田雨唯在学院里人缘很好，长得又漂亮，深受不少男性的倾慕。以前只是听说她在国内有男朋友，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他。
对此宋芯悦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嘛，也没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就一普通人，田雨唯这眼光可不咋的。”
“不会啊，我觉得他气质沉稳，目光淡然，很有底气的样子，他是做什么的？”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他不像普通人……”
宋芯悦最后绷着脸说道，“听说是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什么的，不是什么大出息。行了行了，我怎么清楚人家的情况，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别墅吧，派对马上就要开始了……”
然后她们就看到田雨唯坐在一辆凯迪拉克豪车的副驾上，从她们的面前驶过。
众人在其后久久静默。
……
越过街道，偶尔穿过林荫和欧式建筑投影的间隙，斑驳的光影明暗不定的在外壳上掠过，窗外五光十色的繁华街景被豪车抛之脑后。
豪车是齐政提前过来租的，为了在异国他乡给田雨唯一个难忘的生日约会，齐政提前来纽约布置了两天，务必要在今天给田雨唯一个惊喜。
田雨唯目光落在窗外，柔唇轻笑，“还记得你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吗？”
齐政点点头，“我记得的是你骂我。”但随即一想似乎那是重生回来的一大“黑历史”，现在提起来情何以堪。
“你弄得一团糟糕，我不骂你骂谁。”田雨唯莞尔。
那是重生伊始，齐政还如在梦中，刚好赶上了田雨唯大学的第一个生日，在给田雨唯庆祝的聚会上，齐政喝多了，拉着比记忆里年轻的田雨唯一诉衷肠，发泄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还记得你还不怀好意地给我拍了照，现在照片都还没有销毁。”齐政眯了眯眼睛，提起这不堪回首的记忆。
“哼，谁叫你在我的生日晚会上撒酒疯，不过那样子特傻帽，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田雨唯轻笑，对齐政扫来明媚一眼，“谁知道有人会爱得那么刻骨铭心啊，在梦中的分手都被吓得带到现实来了。傻不溜秋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多了。”
齐政闻言颇为心虚，只能庆幸当时尚存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泄露天机。
“放心吧，今天的约会绝对不会再出纰漏，我保证。”齐政不敢玩火，强行切换话题。
“嘻嘻……我可什么都没说。”
在汽车里面，回忆过去的好时光，这的确是一种很特别的心境。
凯拉迪克载着两人飞驰，虽然汽车内部的空间其实设计很合理宽阔，不过和田雨唯这么一起在车里面，说着有关两人从前的话题，只觉得车很紧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颇为接近，都能从吹过来的风闻到田雨唯的体香。
齐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三年来，白驹过隙，世界仿佛一成不变，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在成长和改变。
但身边的这个女孩，齐政只愿她能一直陪伴在身边，就觉得命运无论再怎么的辗转腾挪，都毫无畏惧。
……
第33章 生日之夜 中
位于布鲁克林大桥脚下的dancafe是一家浪漫至极的约会圣地，这是一家来自法国的私人餐厅，不大，但位置绝佳。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可将纽约的灯火阑珊和静谧沉寂都尽收眼底，仿佛亲自参与进去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餐厅老板是个浪漫至上的法国男人，经营得相当任性：他可以为了闭关修行而关门歇业；也可以凭借着眼缘挑选客人，任客人自己布置餐厅环境。因此知名度不算高，但在一些高端小圈子里尽受追捧。
齐政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这家与众不同的餐厅，显然他千里迢迢飞来纽约为小女友过生日的做法非常符合老板的浪漫观，很是干脆地同意齐政包下餐厅，为女朋友庆生。
齐政牵着田雨唯步入其中，硕大的水晶吊灯以及充满艺术气息的壁画给予的是舒适，私密与典雅。隐约流淌的钢琴声伴奏，让这浪漫的气氛悠长深远。
进入餐厅的花园主厅，田雨唯一时都屏住了呼吸。美轮美奂的玻璃造型花房，上万株玫瑰组成的玫瑰花海从脚下一直蔓延至花房尽头，纵情绽放，成片芬芳，像一片燃烧的晚霞，带给她超甜蜜的暴击。
齐政上前抱起其中一大束，转身来到田雨唯的面前，俯身，递出，“我知道你最喜欢茉莉花，但我想了一下，此情此景，还是玫瑰比较切合主题，所以还是用这个代表我的心意比较好，盛意如花海，花海不及你……小雨唯，生日快乐！”
田雨唯从惊异中回过神来，手有些飘轻的接过这些鲜花，红色的花朵将她好看的脸颊轮廓添了一层淡彤，窗外天色阴沉，而她却在二十二岁的生日露出最阳光的微笑。
以及说出来感觉到内心突然又酸又甜的一句话，“谢谢。”
两人坐下，厨师静悄悄地上菜，薰衣草蜜烤美洲鸭，缅因煎烤海扇贝，菌菇意面，白脱奶特蛋羹和提拉米苏等美食配美景。
这里的菜品并不算太豪华，也没有多珍奇，没有从法国空降的鹅肝，亦没有里海出产的鱼子酱，或来自意大利的松白露。只是胜在氛围和情调，齐政深喑田雨唯的口味，也并不需要将她的生日聚餐摆得多不可一世豪华无比，那样根本毫无意义。
他只是想要弥补给田雨唯一个独在异国他乡无人交心的生日之夜，在这二十二岁的生日。
田雨唯眼睛就有些红了，在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上，围着这华丽的灯光，美轮美奂的布景，最关键的是来自恋人口中真挚的祝福，这一刻的幸福，难以述说。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绪，天开始下起雨来了。
雨滴敲在透明的玻璃天顶上，由远而近，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
渐渐地，微风轻卷，雨丝拉长，随风飞旋飘忽，相互交错，形成状如织布的奇观。
远处的布鲁克林大桥上的光亮像是一条银带漂浮在海的上方，纽约的璀璨灯火，闪烁着虹色的光。
在此背景下，横吹风雨，雨丝纵横交织，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仿佛天地间被一张“雨网”笼罩。
一时间，钢琴声停了下来，雨声隔绝了世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田雨唯紧握着齐政的手，微微仰头，轻灵的眼眸里简直洋溢出明亮的光芒，她被眼前奇迹般的雨景彻底击中了心房。
而齐政的目光落在田雨唯惊喜交加的脸庞上，心中一片温暖。
说好了的，带你去最美的地方，准备最浪漫的惊喜。
“五斗**阵（一阶）触发，主水系，范围：方圆二十公里。效果：聚云，化雨。能使水气流布，风云化雨。”
“天罡无极阵（一阶）触发，主金水两系，范围：方圆十公里。效果：极压，生风。能使控制气压，风生水起。”
齐政应用这两个灵阵，足足摸索了一个月，才形成眼前这种“微风织雨”的奇观，终于赶上了田雨唯的生日，制造了一个最浪漫的惊喜。
“太美了，太美了，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雨景了。齐政，真的谢谢你，给了我最美的回忆。”田雨唯喃喃道。
齐政抬起她的手轻吻手背，“傻丫头，谢什么谢，这不是我们共同的最美记忆吗？我觉得，这就是天意！”
良久，微风渐歇，织雨消散。
田雨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到了大厅里的钢琴。
“我突然想在生日的时候，为自己弹一曲。”
田雨唯对齐政笑了笑，捏了捏齐政的手，补充道，“这也是送给你的。”
然后她莲步轻移，走上大厅前台，坐在了钢琴前面。
鹅黄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为她罩上了一层圣洁的优雅，齐政的目光都无意中变得虔诚起来。
倏止的氛围中，田雨唯玉葱的五指在琴键上游走，扣人心弦的琴声，就这样悠扬飘出。
带有情意缠绵的春池荡漾，也有令人心醉的美丽忧伤，与雨声密织成网，按摩着齐政的耳轮。
《爱的纪念》，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世界名曲。
前世，田雨唯在婚礼上以此对齐政表达了无声的控诉。时空轮回之下，齐政莫名地有点想哭。
……
生日晚会的最后，齐政送给了田雨唯一条精心制作的五色手链。
手链是用五系灵石炼就的微型“三星聚灵阵”，田雨唯不时常在齐政身边，佩戴上这条手链，也能养血益气，祛病延年，静能生慧。
布置微型的灵阵比大型的要困难得多。三年来，齐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炼就成功一个“三星聚灵阵”手链，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
而田雨唯虽然看不出灵石的材质，但一眼看出这条手链价值不菲，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齐政拉过手不由分说地戴在了皓腕上面，并叮嘱一定要时刻佩戴，不能落下。
田雨唯心头微气齐政的霸道，又觉得很是甜蜜。她轻轻扬起修长的手臂，感受到五色手链柔和的触觉，对齐政晃了晃，“所以，你这是要把我给圈住了？”
齐政咧嘴一笑，“是啊，我怕茫茫人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小雨唯弄丢了，得留下点暗记啊。你看，这手链还挺衬你的嘛，显得你的手更加白嫩了，嗯，让人有忍不住想咬的冲动。”
田雨唯有时候真的很想扑上去咬齐政两口，这家伙说的话有时候总让人手痒，有种对他动手的冲动。
浪漫的生日晚会之后，齐政没有将田雨唯送回寝室，而是美其名曰要在落地窗面前俯瞰璀璨大都会夜景，顺理成章地将她带到早已订好的高级酒店。
当听到前台说只开了一间房时，田雨唯瞟了齐政一眼，脸泛上了些许绯红，难得的保持沉默。
齐政心里不由得暗喜。
酒店上层通道静谧得似乎只听得到两人并肩而行的呼吸声，齐政划了房卡开门。
踏入这个位于56层足以俯瞰纽约的房间的刹那，两个人心跳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虽然从清媚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但田雨唯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平日的生活极有规律，以往九点左右就必定回家，上了大学过后基本上都在宿舍，不会有在外留宿的情况发生。
而今天不光玩到深夜，还和一个男孩子一同前往酒店同处一室。
现在就站在房间外的田雨唯心里面扑扑直跳，想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齐政，弄得她差点就要打退堂鼓了。
至于齐政，他已经无法抑制自己已经抛锚的想象——什么无耻，邪恶，猥琐啊之类的，都似乎沉浸在这充满无限诱惑力的夜晚。
落地窗，盛大的城市光景，不愧是豪华套房，纵然齐政之前支付房费时觉得肉疼，现在一看，还是认可这真特么的是个和田雨唯单独相处看夜景的绝佳之地。
“在这里看夜景，才是极端享受生活的一件事啊。”齐政带着些兴奋地大字型扑倒在床上，弹性极好的床铺把他弹得跳了跳。
最关键的是，能搂着田雨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馨香的吐气入眠，真的是一件让齐政心悸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齐政起身伸手就想把田雨唯搂过来，却被她推了推肩膀，声音明显听得出来这妮子有些紧张，“你……先去洗澡。”
“嘿嘿，有没有想过，两人一起……”齐政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更无耻一点了，可以想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表情一定很邪恶。
田雨唯柔眉轻蹙，眼神里一闪而过慌乱，用脚不重不轻地踢了齐政一下，“想什么呢？”
看着田雨唯面红若桃的样子，齐政自然知道今天要和她共浴一室是件难度很大的事情。
也不勉强，自己进入浴室里，用热水舒爽地冲开每一个毛孔，这个时候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才稍稍消去。
等他出来，田雨唯就脸红红的快速进了盥洗间，齐政则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听得到田雨唯洗浴的哗哗声，齐政眼光涣散，那个心猿意马呀，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诱人最动听的声音。
伴随着浴室推拉门侧开的声音，田雨唯穿拖鞋的窸窣，还有盥洗间的开门，某人心脏鼓点般节节拔高。
齐政忽地转过身，怦怦声在胸腔里跌宕起伏，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又来了。
裹着白色睡袍的田雨唯走出，刚洗过擦干的秀发略带氤氲水汽，披在裸露出光洁的肩膀上。她却不敢迎向齐政的目光，在床另一边沿坐了下来。
“不是说看夜景吗？”田雨唯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不太有底气，侧脸在夜光下的轮廓泛着一层颠倒众生的蜡光，“齐政，我们今晚……就只看夜景好不好？”
去特么的看夜景！齐政在心里咆哮，劳资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夜景！
“本来就是看夜景的。看看电视，欣赏欣赏夜晚的大纽约，说说话就睡了。”齐政强行微笑道。
“说话算话？”田雨唯眼神里掠过狡黠。
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齐政后悔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装风度，“当然。”
玛的，齐政恨不得跳起来抽自己两巴掌，叫你嘴快，叫你逞强……
……
第34章 生日之夜
看着言不由衷脸色僵硬的齐政，田雨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齐政不由得讪讪然。
田雨唯在齐政发傻的当儿钻进被窝，然后妩媚地白了齐政一眼，精致的鼻尖微微收了收，吸了一口气，清媚的目光眨了眨，道，“那你要不要上来啊？傻样儿！”
峰回路转，齐政大喜，屁颠颠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紧挨着田雨唯身边躺下。
不要怪两世为人的齐政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对于田雨唯，他总是难以生出拒绝的念头，只想着能够满足她心里面一切有关于美好的想象。
此时的灯光打在套房的落地窗上，却倒映出躺着的两人，在夜景下无比寂静。
此刻窗户外面的那些世界依然喧嚣，却仿佛与他们毫不相关。
无论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亦或者那些灯红酒绿下面各式人来去匆匆的生活，比起面前的这一方天地来说，一切声响都被隔绝在外，听得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才最为真实。
这种时候，如果再不凭借着田雨唯的纵容而得寸进尺的话，齐政就是那什么柳下惠一类的二愣子了。
齐政深觉，自己再不行动，简直是要得道高升立地成佛了。
于是他翻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份泌人心脾的幽香贪婪地吸入脑海深处。
田雨唯已经尽力在适应自己脸上的温热，齐政静静地凝视她的面容。
她的脸色扉红得像是花落而其色不褪的凤凰花，心脏亦加剧跳动了十个频率。
偏偏田雨唯还试图竭力保持镇定，长睫毛律动下的眼眸迷离，视线焦点无处安放，想要将齐政忽略，忍不住轻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齐政不语，低头。
时间仿佛在静止。
良久。
田雨唯乌黑的头发散落开去，铺泄在床铺上面，带着茉莉的香气。
齐政望着眼前的佳人，略有些心疼地道：“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我曾把你弄丢了。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只能踩着你的脚印认真地往前走，像拥有了更多的你。”
田雨唯从语音中感受了他的心疼，于是自己的心脏也轻轻悸痛，“那现在呢？”
“现在……所幸的是，我终于拥有你了。”
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逝去的亲友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我依旧是那颗兀自环游的行星，周而复始的按照宇宙约定的轨迹航行着，也许再过一百万年，我的星轨也不会偏差毫厘。
但当我透过晦暗的星空，看见相隔亿万光年之外的你，也同我一般孤独环游。我奋不顾身挣脱了太阳的引力，哪怕失了光和热，也要一头撞进了你的宇宙。
所幸，所有晦暗都留给了过往。从再遇见你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田雨唯鼻翕微微收缩，轻轻地说道，“从小，妈妈一直告诫我，如果我不能确定男人能够托付终身，就一定不要将自己交给他。”
“那么现在，齐政，我把我整个灵魂都交给你，连同我爱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的坏毛病。我希望能停留在名为你的世界，每天醒来都有满心的喜悦。”
随后她认命似得让齐政予取予夺地闭上眼睛，像是准备承受自己这番话可能导致的后果。
所有的浅吟低唱和细语呢喃，似乎都比不上田雨唯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让齐政内心里某个闸门，突然勃然而动，轧轧开启。
一种强烈的情感宣泄而出，那是来自于他两世积累的情感——曾经以为会像是冰川一样被冻结封闭，而现在却宛如炽热的火山喷薄而出。
好！我必将陪你走过这漫长的岁月，日复一日看这白驹过隙的时光，日复一日路过渐渐褪色的松柏街道，让那些关于你我的事情永远定格在鲜活的记忆中。
……
一夜就这么的过去，醒来过后是熟悉的淡淡茉莉香。
软绵绵的被子盖在身上，身边已经没有了田雨唯的影子，外面洗漱间传来吹风机的声响，齐政坐起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仍然恍如梦中。
田雨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和短裤，在第一缕阳光下泛着微光，吹了头发，从洗漱间出来。
看到醒过来的齐政，她的眼神有点慌乱地躲闪，但是双瞳仍旧清澈如湖，反倒是让齐政生出一种昨晚他的行为应该是何等天怒人怨的想法。
“媳妇，早。”齐政笑得那个灿烂啊。
“早。”田雨唯脸红得宛如蜜桃。
“你怎么不叫醒我？”齐政眨了眨眼，带着蠢蠢欲动，“我们可以一起起来啊？”
“哼！”田雨唯给了齐政一个意味深长的鼻音。
齐政失笑，随后就是向左起身。
田雨唯全程满脸通红地瞪着齐政，齐政终不敌她追寻罪魁祸首的冰魄目光，轻咳一声，将头转向窗外。
有那么一个瞬间，齐政知道，这幅场景，是今生今世最难忘怀的一幕了。
再联想到昨夜这个女孩所说的“希望能停留在名为你的世界，每天醒来都有满心的喜悦”，心里面简直一片宁和。
整理收拾东西退房后，齐政化身狗腿子，殷勤伺候，忙前跑后，将田雨唯照料得妥妥当当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当人渣啊，想起女孩昨晚的付出，还不得倾心回报啊。
田雨唯很是享受齐政无微不至的关怀，但偶尔回想起昨晚，还是会脸颊微红，装作不以为然地错开齐政火辣辣的目光。
……
之后几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田雨唯重新投入到学校忙碌而悠闲的生活，齐政一边关注休斯敦的谈判进程，一边跟田雨唯过着你依我浓的甜蜜生活。
两人会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行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中，引起不少觊觎田雨唯的牲口捶胸顿足，哀叹尚未采取行动就要戛然而止了；也会出没在精致的餐馆或料理店中，用各式美食满足田雨唯对好看料理的兴趣，体验体验生活的小情调……
田雨唯会把校园里的一些趣事告诉齐政，齐政也会把事业上的一些无处不在的压力向田雨唯倾诉，并借机寻求慰藉，虽然每次都觉得自己实在够厚颜无耻，但却乐此不疲。
齐政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并希望这样的日子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钱和权是外在强大的工具，自然是多多益善，但齐政并没有打算把自己变成揽财机器。
他只希望能如苏格拉底所说，在攀登高峰跻身更高位面的时候，能够偶尔稍微的停下来，领略路边的风光。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会理睬一个人的痛苦或喜悦，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庞大齿轮绞合行进的历程。
就像是那句话所说一样，轰轰烈烈浩浩荡荡一去不回，无论是时间，回忆，还是不可再来的年轻面容。
这让齐政对田雨唯这个能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女孩珍而重之。
齐政知道他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田雨唯，譬如世贸大厦会倒塌，譬如自己的“超能力”，譬如前世她的抗争她的命运……
其中有些既定的未来无法改变，也有些已经注定了会改变，但齐政都希望这样的日子来得晚一点，好让他可以充分地领略这种安逸恬然，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也许，以后想要平平淡淡地度过，就只能是一个奢求了。
在这样的心境下，齐政的修炼瓶颈意外地突破了。
“炼气期三层”，当突破之时，齐政犹自不敢相信。
按他本来的预估，至少还需一年才能突破至炼气期第三层境界。
在翻查传承之后方知，竟然是因为与田雨唯关系的突破加速了修炼的进度。
我勒个去，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可惜这样的效果只有一次。
齐政只是暗暗可惜田雨唯没有灵根，不然按照传承里的“**修之法”来，那该是多美啊。
嗯，他再次确认了自己是有点无耻的。
但不管怎么说，境界突破了，也意味着齐政能布置二阶灵阵了，二阶灵阵的覆盖范围达到100公里，是一阶灵阵的四倍，这下子，可以搞点更大的事情了。
……
第35章 俱乐部圈子
“iuycec？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是学校里的俱乐部吗？”
齐政听到有个俱乐部邀请田雨唯加入的时候，不以为意。美国嘛，俱乐部就像满街的小卖部一样寻常可见，在美国留学不加入几个俱乐部都不好意思说去过美国。
田雨唯摇摇头，“埃外斯俱乐部，意为国际年轻华人精英联合俱乐部，是由三十岁以下的欧美华裔精英成立运营的全球性、非政治性、独立、非盈利性组织。在全美很多学校里都有分组织机构，也是纽约最大的学生组织之一。”
从田雨唯的话里齐政得知了三个确切消息，第一，埃外斯俱乐部邀请田雨唯加入；第二，埃外斯俱乐部的聚会，将定在学院附近的酒店举行；第三，田雨唯也邀请了他一起参加。
就如iuycec的名字所说，属于精英俱乐部，这里面聚集的都是在欧美华裔的年轻一代中在智慧，财富，技术上极有造诣的人物。这个圈子的进入门槛很高，你可以不是现在成功的，但是你未来会是ceo，会是企业高管，会是一些高官人才，会是将来成功的人。
加入到这个俱乐部的人有可能是富二代，有可能是官家子弟，也有可能是书香世家，但他们都是未来很可能会掌握大量社会资源的人。田雨唯刚入学被推荐加入俱乐部，这已经是很能证明了问题。
齐政估量，更重要的是田雨唯长相清美。毕竟有一个很有头脑的才貌兼备的女人加入俱乐部，无疑对俱乐部的整体品质和形象上面是一个提升。
“你就确信这里面不是白眼狼？”齐政对这种“精英式”的俱乐部没太大好感。
他觉得里面基本是那种外表谦和骨子里却清高骄傲的人。
当然，纨绔和富二代，乃至于这些思想有深度很锐利的人不一定就嚣张跋扈，但必定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淡薄。
而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正是他这个有着前世小人物灵魂的人觉得很飘渺难以捕捉到的。
“学姐推荐的，认为这个俱乐部比较上进……”田雨唯轻飘飘地反问道，“你不想我进去？”
齐政只是个人感官，却不是非得要田雨唯附和自己，进而阻止田雨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不是保护，而是一种自私了。
仔细一想，以田雨唯的身份，能力，她被吸纳进入这些群体，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这点我没意见。”齐政摊摊手。
“我也不确定，到时候看情况吧。”田雨唯微微一笑。
她会考虑这个俱乐部，也是因为齐政。
现在他们来找她，如果她进入，自然可以认识更多有意思的人，进而齐政也能接触到这些人。
现在的齐政，自己创业成功，有自己的资金。在这个俱乐部里面，他的思想，他的理念，都可以找到和他想法相近的人，他可以和他们交换资源，更进一步。
但是如果齐政对其不感冒，田雨唯也不是热衷于要加入某些组织从而跻身某些阶级的人。她的心有时候很大，但有时候又很小，小到能有两个人相互扶持平安度日就心满意足了。
……
11月25日晚上，纽约曼德酒店。
不少穿着礼服鲜艳服装的青年男女觥筹交错，在场的女性大都穿着时尚而新潮，因为天气比较冷，有些罩了一件外套，穿着衬裤和黑色丝袜，一条条细腿很是晃眼，让旁人羡艳不已。
在这种情况下，一身小黑裙的田雨唯，有着明亮的眼瞳，修长的身躯，莹白如玉的双腿，很自然地成为全场讨论的焦点，就连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精英们，目光也似有似无的瞟向这边。
看起来田雨唯和不少人认识，她在出国后圈子也越加发展壮大，在俱乐部里有她的朋友，所以被邀请加入进来并不是偶然。
不少人更是远远地打量着田雨唯挽着的齐政，似乎在猜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上去就知道两人关系亲密。
齐政第一时间把握到走过的几个看上去挺和气男生眼神里对他的某种敌意，心下倒是有趣，看来田大小姐在这里，很是有仰慕者嘛。
这里的自助餐相当丰盛，挑高的大顶灯，很休闲摆放的沙发，酒廊上坐着的男女，男男女女的社交方式弄得就像是鸡尾会场一样，你可以来来往往接触不同的交际，也可以一圈人聚在一起就某些看法举办讨论沙龙。
总之，相当的自由和气派。
有人过来跟两人打招呼，田雨唯在旁陪同一一介绍，时而轻浅微笑，时而明眸皓齿，让前来说话的男生怦然心动。而她只是视而不见，却为齐政开始融入这个环境而欣喜。
齐政心忖，这就是这些高等俱乐部优越的地方，每一个人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亲和力，能毫不突兀地与你用各种方式拉近关系。
这不光是一种社交强悍的能力，更是当这些人走出象牙塔在外界各行各业上面，覆雨翻云的一个重要因素。
企业家有没有圈子？
在中国这个圈子文化盛行的国情情况下，无容置疑，圈子普遍存在于企业家的身边，甚至于他的子女，二三代继承人的身上。
其实全球的情况都类似，在欧美的人际关系网络中，学友及校友这层关系显得特别又有趣。当你有着某种名校的血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名校俱乐部的功利网络之中，便掌握起某些重要的社会资源。
“我不在乎你是谁，我更在乎的是你和谁在一起。”这是宁波商人的一句口头禅。企业家们犹如一颗颗珍珠，被各种圈子圈成一串串项链。他们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达到培育人脉、拓展商机或慈善的目的。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再过几年的毒奶事件后，面对蒙牛的危机，老牛同学为了防止境外机构恶意收购，和中粮集团“一拍即合”。
在这个过程中，华夏企业家俱乐部这个名字频繁出现于大众的视野之中，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在老牛同学发出万言书之后，这个俱乐部里的成员纷纷行动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从不同角度，人力，物力，财力上给予的支持，顺利将蒙牛拉出泥沼，
这个聚集了阿里的老马同学，吉利的老李同学，万科的老王同学等等31位国内最有影响力的商业领袖、经济学家、外交家发起而成立的企业家俱乐部，不能小觑其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因为它的会员掌握着巨额财富，拥有跨行业的资深而优质的资源。
想想看，这样一个群体的结盟意味着什么？
……
在华夏企业家俱乐部这个“江湖”盟会尚未成立的二零零一年年末，在海外他乡。
齐政在纽约这个西半球华人最为密集的集中地，感觉到了一股年轻一辈的“俱乐部”文化。
田雨唯也正处于埃外斯俱乐部的考察期内，一贯对这类没有好感的齐政也不得不承认，顶级俱乐部形成的圈子抱团是很有能量的。
这就如同政治官场上的派系一样，企业家之间的派系也是有所分明。
无论是国内按照地域范围来划分的沪帮，京派，浙帮，宁帮等等各个帮派；还是欧美依据校友和俱乐部来分的各大校友会，名校俱乐部等；都聚集着一个个派系，一个个利益群体，一个个企业家们成长中不可或缺的圈子。
任何上位者之间都在千方百计的用各种方式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以期待形成联盟。
搞事业需要一个团队，而壮大事业更是需要一个圈子团体——从其中获取资源人脉各种各样的关系，是商业场上不可或缺的部分。
为什么许多在政企上有所成就的人更希望自己的子女和同一个层面的子女接触，交往，甚至结合？希望跟那些天生下来就比别人拥有更大人脉财富战略资源的人相互交友？
这就是原因所在。
当然，不是说身居高位者就一定是为了利益和资源才聚集于一个圈子的。
企业家，尤其是成功的企业家，光鲜的背后总是承受着更大的孤独与寂寞，虽然这些孤独让他们更加富有创造力和忍耐力，能在孤独中杀出一条血路，与时代共舞。
他们有时候特别特别累，有时候情感也很脆弱。可是没法释放，他的周围只有下属，而没有同事。这种“孤家寡人”的位置尴尬到一个人往往分不清楚身边人接近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那个敢打敢拼的下属会不会已经私下里和对手勾结了，这个为他服务了十几年的管家会不会暗通曲款了，那些接近自己儿女的男女究竟有多少不是为了钱权而来的？
有太多的商界强人耐不住寂寞，在些许的成就和有缺憾的辉煌面前，被动或主动地将自己置于炫目的聚光灯下，或无色杂陈的party聚会中，去寻找飞蛾扑火的那一刹那的快感……其结果往往是名成矣又败矣，而利亦失矣，甚或身裂也。
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孤独感，让他们迫切需要找到适合他们这样的人扎堆的地方，找到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从而获取平等的友谊要求，以及可以平等倾诉的朋友。
所以这方面来看，企业家有自己的圈子，这是一件可以说比较需要，甚至于悲哀的事情。
但是这些对齐政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冲击和诱惑力，他显得比较淡泊。
他是重生者，还是“超能者”。
一个先知先觉本就带给了齐政在时间和空间上面展开三维资源的力量，他能够洞悉时空的发展，他的资源获取渠道来源并不是人脉圈子，而只是自己对时代脉搏的把握。
他甚至能够创造资源，无视外界的压力，自己撑起一片天。
这本身就是超越了很多上位者的强悍实力。
但在场的人不懂。因此齐政的淡泊表现，落在一些人眼里就有些刺眼。
……
第36章 纵论 上
在会场大致转了一圈之后，两人在一个大型辩论沙龙旁边坐下休息。
现场采用开放式的布局，由几组大型沙发环绕组成可供休憩的雅座，沙发周围是由数组高低不等植物墙所构成的区域隔断，在沙发中心区域的精致的矮几、采光良好的大面积滨湖落地窗、各式饮料以及无数随手可及的零食。植物墙边上并排着编织藤长靠椅和一些椅子凳子，坐下三四十人绰绰有余，今天晚上最大的沙龙团体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了，两人意外地远远看到宋芯悦也混迹其中。
两个年轻男子在争论着什么，齐政一看其中那戴眼镜的男子挺熟悉，半天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齐政和田雨唯在近植物墙的靠椅上并肩而坐，一边听着讨论，一边稍作休息。
沙龙正中心，名为赵琪东的男子穿着休闲西装，眉宇疏懒，高谈论阔。
而对面那位齐政看着眼熟的男子戴着一顶宽檐帽，穿着一身皮裤大头皮靴，带着副框架眼镜。
通过初步介绍，得知那个叫赵琪东的男人，其父辈曾在国内政府任职，他出国留学后，一步步接管埃外斯俱乐部纽约分部。毕业后没有选择回国，而是申请加入美国国籍，现供职于****资产管理部门。在今天的会场内，他作为少数的成功申请绿卡的华尔街“精英”，最具气场。
赵琪东本身的经历让他自带一股傲气，再加上他于俱乐部纽约分部这边经营得比较好，名气不小，在华裔群体中备受追捧。大家听着赵琪东说起华尔街的那些事情，时不时地附和，都恰到好处地给予赵琪东光环。
途中不断有人进入他们的场子。和齐政这些凑热闹的“局外人”不一样，来的都是俱乐部资深成员或者在纽约取得一定成绩的年轻人，听到了赵琪东所在过来拜望的，或者就是为了和赵琪东交集的，就坐下来加入到讨论之中。
随着气氛升温，赵琪东不时被众人碰杯酒，几乎就是众星拱月。
此时赵琪东伸出手指头点点对面那个男子，“苏放你就是倔脾气！大陆的金融也就那么回事，你回去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自己的价值得不到体现。大陆与美国的差距岂止一百年？我当初就不看好，大陆的摊子太糟糕了，你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要是加入华尔街，我保证起码年薪是十万这个数起步！你苏放早该发财了……”
听到这话，齐政突然来了电，思路融会贯通，记忆又被活跃地调了出来，立时想起那眼镜男的名头。
苏放，一位位于交易链顶端的中国交易员，曾被华尔街著名专业杂志《交易员》评为年度“百强交易员”，成为该榜单历史上第二位华人。
苏放是浙省人，他是真正的学霸精英，1995年，不到二十岁的他就揣着1000美元来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物理博士学位，后又到哥伦比亚大学攻读金融博士，因为这才是他的真正兴趣所在。
他真正步入华尔街是在两年后，签约世界著名投资银行花旗银行。最初只是一名技术支持部门的普通员工，但他设计的一种交易模型，因实用价值极高，为公司赢得大量利润，也给老板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久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一名交易员。
金融危机后，苏放离开花旗银行回国并创立自己的基金，在全球经济动荡一波接一波的情况下，投资业绩一直在三四成到一倍以上，被誉为国际最能赚钱的华人基金经理之一。
在后世央视对他的采访中，齐政记得他意气风发，牛逼哄哄。不过现在听言语，似乎他在回国发展和留在华尔街之间徘徊不定？
不过既然想起了这些东西，齐政看着苏放的背影，无异于是看到一活宝了。
……
另一边，赵琪东越说越起劲，“你们知道在美国，谁是我们华人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提及这个话题，众人都莫名地提起了兴趣。现场不少人是想在美国发展的，他们为什么追捧赵琪东，其实重头戏还是在探讨如何顺利地融入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
赵琪东看到众人的期待，嘴角带笑道，“我告诉你们，是印度裔。”
“印度裔比华人在美国混得好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在华尔街还是硅谷，他们都比华人更能出人头地。”
“公认的是，在硅谷，有三分一的工程师是印度裔，硅谷中高层管理者15%是印度人；印度人正在统治硅谷，华人沦为打工仔；相比之下，在美国的华裔很努力，沉默寡言，一直埋头苦干，但就是得不到高层赏识。”
“而且在百事可乐、联合利华、标准普尔等公司任职的印度高管也不在少数。”
“这是因为印度拥有世界顶级的学府——印度理工学院，培养了不少一流人才。从这所学院出来的印度裔领导者更关注传递价值观，培养沟通能力、影响力、以及对商业的理解。”
“有个段子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在麻省理工学院，老教授遇到了一个优秀的印度学生。老教授感慨道，你们国家明明有印度理工这么好的学校，为什么你还会选择我们麻省理工呢？印度学生回答道，我就是因为考不上印度理工，才来麻省理工的。”
“很奇妙，不是吗？从人才的素质来看，印度发展的潜力绝对比大陆要强。而且欧美公认，印度是亚洲最大的民主国家，并将印度定义为一个新兴工业国家。”赵琪东眉宇高挑，正是说得兴起之时，所有人都专注听着。
也许平时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印度裔将会统治硅谷”的说法，但很多人其实对印度知之不深，只知道那些印度裔高层大多都在同一所大学接受教育。而培养他们的这所大学，叫做印度理工学院，被称为全世界最难考的大学，录取率只有3%。
更不知道在欧美眼里，印度是中国要有前途的存在。
赵琪东此时说起这些来，尽是炫耀自己的见识。
“说起素质这个问题，前几天我看到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文章。里面批判大陆人民素质普遍低下，出国后乱扔垃圾、随地吐痰、无视公共场所禁烟规则等现象比比皆是；大陆人还喜欢吃野生动物，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不少野生动物因此而濒临灭绝，这是一种多么野蛮的行为……”
“里面更是指出：最可怕的是，整个国家是被禁锢的，人民是被严重压榨的。这不是虚构的。譬如我就知道如今的大陆遍布血汗工厂，工人们忍受着工资低而时间长的劳动，在足以致人伤残死亡的有毒或危险的环境中生产出产品，用来换取外汇，支援国家。”
“看看周边的国家，南韩，岛国，同属亚洲国家，开明民主，经济发达，自由世界的人民生活水平何止高了大陆一筹。”
“在美国这些年，我看到过不少类似关于大陆的报道，很多刚来美国的华人认为这是在抹黑大陆。但我觉得，或许有些许内容不太符合现实，但就是因为你存在的问题实实在在，才会导致欧美媒体的抨击，不接受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嘛。”
“所以我劝大家，有机会一定要积极加入美国，在这里，你们能得到更好的机会，更大的上升空间……”
赵琪东出国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国内，他一家也已经移民美国。但他知道现场的年轻一代们，基本上都是或家世不俗或能力突出。
他只要利用好自己本土的名气和人脉，聚集起这些人围绕在身边，得到的资源不可限量。未来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说到这里，赵琪东已经明显看到一些人脸上的震动，还沉浸在他所讲的内容中，而他目光游移时，却看到了齐政的表情，目光不由一凝。
其实说到底，在场众人并不见得都同意赵琪东的观点，只是因为他说得有理有据，一时不好反驳。
譬如苏放，明显想在过程中驳斥赵琪东，但他口拙，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赵琪东的话语压了下去。
而更多的人是面色凝重，陷入反思之中，他们开始意识到我们的不足是如此的明显，着实有点难堪，但这是无法追赶的吗？
而在其中，齐政就只觉得好笑了。
他是真没想到赵琪东会对在后世已经成为国际笑话的阿三哥们这么推崇，也没想到他对国内如此敌视，没错，就是敌视。听他一口一个大陆，就知道赵琪东已经彻底被美国洗脑了，对欧美的谄媚已经深入骨髓的那种。
不过再想想也不奇怪了，毕竟这个世界往往比现实还要魔幻——想齐政回来之前，还能在新闻中看到什么泰国贵妃对皇帝“不忠”被废，天皇登基岛国首相三呼万岁之类的奇葩现实，都2019年了，感觉还活在1902年一样。
一个坐井观天的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的祖国，他的思路有多奇葩都不以为奇。
有时齐政不免会因为重生两世而总结人生，不由自主的会给人分门别类，一些人就算分隔再远，也彼此相连，譬如身边的女孩；但多数人时机一到总归会成为过客。
对于生命中的过客，尤其还是那种脑袋已经被灌满了水的三观不合的过客，齐政不打算做一些驳倒他帮他重新树立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尝试。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成熟的世界观，没有必要一定要说服他人认同你的观念，这种思想、话题或是这种人，在迈入新世纪的前十年实在是比大白菜还要常见，齐政早已习以为常了。
但是不以为然的情绪还是透过表情表现了出来。
赵琪东也算是经历丰富，识人看人也自忖独到。
齐政那带着淡淡微笑的表情，却没有周围人那种受到内容强烈吸引的目光，绝对是一种礼节性且不以为然的笑意。
赵琪东众星拱月，在此时的场子里，就像一头狮子，气场都由他所统治了。而齐政这种敷衍的笑容，在他看来，就属于是挑衅了。
在一个大家都顺着自己的环境里，突然出现这种突兀的情况，赵琪东难免心头有些不舒服。他怎么能容许这种情况存在？
更何况他早就对齐政觉得不爽了——因为田雨唯。
当他看到田雨唯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样绝美空灵的女孩绝对不容错过。
但还没等她加入俱乐部，身边就出现了护花人。
还有不能忽视的是齐政面对俱乐部众人的淡然态度，在他看来实在刺眼——你丫的算哪路人啊，拽什么拽。
现在刚好能给他一个教训，也好让田雨唯看清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
第37章 纵论 中
觉得自己被挑衅到的赵琪东于是直接对齐政道，“呵，不好意思，这位兄弟，你有点眼生，应该不是我们俱乐部的成员吧？”
一下子很多双眼睛，都移向了齐政。
齐政倒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是。”
赵琪东哂然，“那你是觉得，我讲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说出来嘛，我们俱乐部一向鼓励言论自由。”目光顺便掠过齐政身边清丽无匹的田雨唯。
他身边就有人“呵”了一声，略有讥讽的意味。
宋芯悦这才发现处于外围的齐政和田雨唯两人，对齐政即将面临的窘境，更是幸灾乐祸地捂嘴轻笑。
也有一些人目含期待，想听听齐政有何高见。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摩擦。
其实从齐政回来的那个年代里，信息大爆炸，国家的实力有目共睹，关于此类崇洋媚外的观点已经被多数人所反感，所以现在听赵琪东说起来，齐政确实是有不以为然的。
当然，他本没有辩驳的打算。但赵琪东此时对他发难，齐政觉得，似乎还是说两句比较好，免得心头憋着，自己不太舒服不说，还让人小看了。
田雨唯没有阻止齐政的意思，这小妮子甚至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齐政心中好笑，于是平静地开口了。
“我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其实在我看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是被西方媒体包围下的坐井观天，是对整个世界的认知残缺。”
这惊人之语一出，赵琪东脸色大变，现场一片哗然。
不少人对齐政的不给面子瞠目结舌，四周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却诡异地落针可闻。
而齐政这边反倒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平和有条不紊地开口继续。
“谬论太多，一时都不知从哪说起。嗯，就先说说你口中‘亚洲最大的民主国家印度’吧。”
“我敢肯定你没有亲自去过这个国家，不然就不会有这等可笑的推崇了。”
“你应该不知道，印度是世界上蓄奴最多的国家——这是设在西澳大利亚州的国际废奴组织walkfree给出的结论。他们每年都会统计全世界范围内的现代奴隶制，并给出一系列现代蓄奴国家排名。”
“当然，在名义上，印度早在1976年顶着种姓制度支持者的强大压力废除了奴隶劳工制度。然而水面下的奴隶制度却不会因为一纸法律文件而一夜消失。在现代印度，这种行为已转变为通过债务关系来体现。”
“在印度最为常见的一种情况是：一个低种姓的贫民，向地主借了一笔钱后，想以劳动偿还债务。但债务的利息很高，而且还是复利，而对他的劳动报酬折价却很低，以至于让他没有办法最终偿还债务。慢慢地，全家都会变成依附地主的新型奴隶。”
“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些现代奴隶有3/4以上都是贱民种姓。由于种姓限制，奴役他们不会受到社会舆论的抵制。而为了避免惹出乱子，还经常被施以行动自由的限制，不准和外人交流。”
“生活在种姓制度之下，或许从出生一刻起，就决定了你是踩人的还是被踩的。即使在今天，也还有超过4亿的印度人挣扎在饥饿生死线上，有6亿人没有厕所；每年有百万儿童亡于营养不良；超过4亿印度人无电可用……自由民主在印度果然是散发着无尽的灿烂光辉和芬芳。”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赵琪东口中的“光辉民主大国”，瞬间就被齐政锋利如刀的言语给剥落下外衣，尽显其丑陋的本质。
而齐政还在继续。
“至于印度人统治硅谷的说法，我倒是同意印度裔在美国商业界确实强势崛起，但我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现象。”
“且先说说ceo的职权，ceo全称是chiefexecutiveofficer，对现代企业制度稍有了解的人就会知道：一家公司，做什么不做什么，不是由ceo决定的，而是由董事会决定的，ceo是负责执行董事会决议的。说白了，ceo也是打工的。”
“印度理工从诞生起，定位就是要培育精英。印度政府完全是不惜代价，倾其所有培养这些精英，但印度理工2/3的毕业生却选择到美国留学，闯荡硅谷，几乎很少再返回印度。”
“但和印度精英远赴美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多中国人在硅谷闯荡一番后又回到中国：张朝陽看到美国硅谷突飞猛进，回国创办了第一家中文门户网站；98年他去硅谷挖人，回来了一名姓李的年轻人，他后来创立了中国的谷歌……”
“最聪明的印度人移民到了西方，但移民去西方的中国人未必是最聪明的中国人。印度精英可能统治硅谷，而中国精英则建设自己的硅谷。这里外的区别，显而易见。”
“印度的人力资源部部长就曾经大声疾呼：我们希望看到人才增长，而不是人才流失。”
印度裔ceo从来只是美国人搭建的企业平台上的一颗螺丝钉，他既不能拥有企业，也不能提升印度本土的it水平，它们的标签仍然是“美国公司”“硅谷企业”，而不是“印度公司”。
事实上，全球范围内创新能力最强的企业，绝少有印度人一手创建的，印度精英阶层几乎都在为欧美资本家打工。
反观中国，这几十年来成了创业热土，在bat等it巨头之外，还有众多垂直领域的佼佼者，细分起来有成百上千个，如雨后春笋般还在不停涌出。
在齐政重生之前，后世年轻的中国精英已经更喜欢扎堆于中国本土科技企业。有调查显示，在中国排名前25位的“最理想的雇主”中，近60%都是中国本土企业，其中有13家是互联网公司。以往名校毕业生趋之若鹜的亚马逊、苹果、谷歌、微软等美国的科技巨头们，并未成为新一代中国精英们的最理想选择。
更有意思的是，最聪明的印度人去了美国，而有眼光的中国人却悄悄进入了印度。
中国科技巨头们正在抢滩印度，我们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不能看到有几位印度人做了欧美跨国企业的ceo，就产生了“不如人”的感慨。
赵琪东有些措手不及。关键是齐政的反驳中有详实的数据，有确切的事实，以至于自己就算想倚老卖老利用自己权威厉声训斥对方，也无从下口。因此只能尴尬地阴郁着脸不说话。
齐政得饶人处不饶人，继续穷追猛打。
“再说到人民素质的问题，大家都在国外呆过，自然知道很多外国人的素质也不咋的：地铁铁轨里堆得满满的烟头；节日庆典后到处是扔的餐盒、废纸等乱七八糟的垃圾；甚至晚上十点以后谁还敢在外面嗨谁都是嫌命大……”
“残酷点说自由世界人民素质高，还不如说是自由世界违法违规的成本太高。文明素质的高下，与名声无关、与身份无关、与是否来自所谓高素质的发达国家也无关，而是取决于规矩是否严格、制度落实是否到位。”
“至于吃野生动物这点，我承认国人爱吃野味，虽然从生态意义和防疫安全方面考虑确实不值得提倡。但这不过是我们饮食文化的一方面，如果非要将其上升到人性啊、素质啊等人身攻击，我也只能说，不过是老大笑话老二，半斤八两罢了。”
“要知道，世界上最大的鸟群，就是被美国人吃到绝种的！”
“18世纪时，广袤的北美大陆上，有两种动物的数量令人瞠目。地上跑的美洲野牛，至少有6500万头；天上飞的一种鸟——北美旅鸽，数量约有50亿只。”
“自从欧洲人移民到北美大陆后，这两种动物遭遇灭顶之灾。到1903年，北美野牛还好，能剩下二三十只，被政府出面保护起来，所幸没有灭绝。”
“而北美旅鸽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种鸟肉非常好吃，关键还特别傻。据说旅鸽大队路过时，因为太容易捕杀，老人小孩扔块石头都能打几个下来。于是人们想尽办法捕杀北美旅鸽：用霰弹枪打；点燃硫磺之类的制造浓烟熏……旅鸽天性奇特，并不因为同伴死去就四散逃开，以至于死的如同雨点般落下，活着的依然保持队形不变若无其事向前飞。”
“美国建国后，捕杀旅鸽形成大规模的产业。每天有数不清的旅鸽被送往美国东部城市的餐厅。鸽肉也成为下层阶级的食品来源之一。可是旅鸽实在太多，美国人根本是吃不完的。不过这并没有减少捕杀行为，人们甚至把鸽肉做成猪饲料，以很便宜的价格大量销售，以至于北美洲的猪都跟着开荤了。”
“毫无节制的大规模捕杀进行了几十年后，旅鸽数量大幅减少。到了1857年，美国东部的人们发现成群的旅鸽已经难以见到。有人向州政府建议立法保护。当时政府部门的人是大笑着说，旅鸽怎么可能杀得完，你们去中西部继续杀，那里多着呢。于是针对旅鸽的大屠杀继续进行。”
“这样又过了几十年，全美境内都很少看见成群的旅鸽了。1914年，最后一只人工养育的北美旅鸽‘玛莎’死去，这个地球上曾经最大的鸟群宣告彻底绝种。”
“所以你们看，老外吃起野味来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狠，那可是几十亿的数量啊。”
“当然，美国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机智的美国科学家得出一个非常适合背锅的结论，旅鸽种群遗传多样性非常低，从而导致轻易被灭绝。嗯，基因是个好东西，证明了旅鸽灭绝都是它惹的祸。”
“这种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指责其他民族残忍、没人性的行为，倒也符合欧美一贯的风格。睁眼瞎这种事情，老实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再有美国人嘲笑华人爱吃野味，残忍而又不近人情，你大可以回唾他一口，说谁呢？老子至少没试过将几十亿的动物种群吃到灭绝，你们倒是试过了。”
……
第38章 纵论 下
有人眼珠驽大瞪着齐政，嘴巴隙张着。
有人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击掌为乐。
宋芯悦心头跳得有些快，这就是田雨唯所喜欢的男人吗？
最关键的是见识。
方才赵琪东一番抨击国人素质的言论，添油加醋，什么乱扔垃圾啊，乱丢烟头啊，乱吃野生动物啊……听得他们是心情沉重，无言以对。
但齐政的话语犹在耳畔，稍加揣摩，他们也觉得这番话说得真特么的有道理。
感情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又比谁高尚不成？
齐政转瞬之间就把这个欧美乌托邦的面目撕扯得粉碎，对个中内幕信息的掌握，明显可以看得出远远超越众人。而且这场剖析，更是深可见骨，真是给了现场所有沉浸欧美乌托邦场景中的人当头棒喝。
众人都大有一些从憋气中喘了一口气的舒爽。
而且是越听下去，越觉得醍醐灌顶。
“有一个国家，其元首解散国会，集立法司法行政大权于一身，禁止一切政党活动；禁止公民出国旅游，享用外国香烟和饼干，违反外汇管制规定的人可以被判死刑；其工厂工作环境极端恶劣，工人们在里面牛马般非人劳动，就为了一点点仅够糊口的工资；城市边上遍布贫民窟。在城市的扩张中，警察暴力拆除贫民窟，为建造新的城市商品房腾出空间。”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国家，究竟是哪个国家呢？”
“就是你刚刚提到的自由世界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经济起飞时期的南韩。”
“这与今天南韩的印象相差得令人难以置信。别说我们，就连当代的一些南韩年轻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辈经历过那种岁月。”
“但这就是几代南韩人为了经济腾飞所付出的代价。可以说今天南韩人的无限风光，是前几代南韩人做牛做马换来的。”
“我认为南韩人并不会因此就将那30年评定为黑暗与邪恶；我认为南韩人也不会骂自己的父辈愚昧无知，在那样的压迫之下还不知道维护自己的人权——没有父辈挥汗如雨，何来他们锦衣玉食？”
“同样对比我们也可以看到，解放后30年内我们国家做的事情，却在被淡忘，甚至被否定。那样做是对不起种树的前人的。”
“还有就是，要有做种树人的觉悟！”
“人并非生而平等的。有的人生在乱世，有的人生在治世，有的人生在盛世。这找谁说理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
“谁不知道那些血汗工厂里工资低，工时长，甚至对身体有害啊？谁不想像今天的南韩人那样有冰箱有电视吃香的喝辣的？”
“但这是残酷无情的现实。要想实现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富强，必须有至少一代人甚至好几代人要付出这个牺牲。这在岛国，在南韩都有过相同的经历。我们可以免掉这个过程吗？不可能。”
“必须承认我们这代人很可能还将是要做出牺牲的一代种树人。毕竟今天的中国还没有到可以舒舒服服乘凉的时候；但如果我们努力种树，我们在有生之年还是很有希望看到乘凉的那一天的。”
所以，对于国家来说，今天还是要大力提倡奉献精神，尽管这已经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对于我们这一代的个人来说，别因为中国和发达国家还有差距就怨气冲天。
“我更不建议大家移民欧美国家。我只从最实际的说起，留在中国与移民欧美相比，未来哪个更划算？”
“如果大家稍加注意，就会知道美国不管是居民还是政府简直就像一群败家子！居民是透支未来，穷奢极欲的消费；政府入不敷出，负债节节攀升。如果我们把美国看成一个企业，虽然这个企业在外界还保持着光鲜亮丽高大上的形象，但是如果真研究这个企业的财报——其实是非常弱的资产负债表。”
“那么，你拿着自己在国内辛辛苦苦赚的钱移民欧美算什么？去当接盘侠吗？按照美国国内的债务问题，我敢说，不需要多少年，一场经济危机必然会降临。”
“欧美国家巨额的债务最后怎么解决？这些国家不管换成什么人上台执政，解决办法只有两个——或者加税或者货币贬值——其实就是对富人剪羊毛来填这个债务坑。”
“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自己的子孙考虑？好好的富二代不做，去做债二代？去为别人几代人吃喝玩乐留下一大堆债务当接盘侠？”
想来08年之后，也不知在场的人还记得自己的神预言？但偶尔充当一回预言家，齐政还是有点暗爽。
“还有一点无法忽视。麦卡锡主意的幽灵会随时提醒着你们，在下一代要把中国血统削弱到二分之一，再下一代把中国血统削弱到四分之一，只有到孙子那代人才可能被美国人视为自己人。”
“众所周知，相对于大量移居美国的高素质华人，能进到美国精英阶层的少之又少，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在全美哪个领域都存在。所以腻认为在美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捎带冒犯地说，只能说明阁下不入流——别说融入美国的顶级阶层了，你甚至连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都还没触碰到。”
统计一下美国政坛精英的背景、肤色和信仰，有些事实就是事实。你融入不进去，这与你努力与否无关，他们根本不接受你作为一个华人的努力。
很多进入美国的华人认为，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在美国混出个模样来。
但事实上美国的阶层固化非常严重，你几乎没有能力冲破。他们中99%最终只能成了美国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所谓的上流社会，你几乎是挤不进去的。
“最后，我不得不提一下欧美媒体对我们国家充满敌意的态度。”
“我认识一个德国人，可以说是律师世家出身，就是没怎么出过国，他对外面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于媒体的报道。”
“在西方媒体的荼毒下，他以为今天的国内，现在还满大街骑着自行车到处飙，只有官员才有资格坐轿车，只有北上广深才有高级建筑，人民生活水深火热，有一个邪恶的政府统治着这里，从来不管人民死活，国人出门还在坐绿皮火车，大部分人晚上睡在低矮茅房的土炕上，做梦的时候，都迫不及待地盼望着他们高贵的白人去解救。”
“偶尔能看到现代化的建筑？别逗了，谁不知道是你们国家倾全国之力建设的，都是面子工程。”
不吹不黑，曾经的齐政是真实认识这样的德国人。
“这不是个例，外媒热衷于从中国身上找问题，甚至没问题也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乐此不疲地找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证据，拿20年前的事情来抨击现在的中国。”
“西方媒体的屁股从来都是歪的，而且关键时候也是只认实利不认他们的道德标准，例如碰到沙特这种信仰瓦哈比主义的顽固封建国家，为了石油利益美国就坚决不谈民主跟人权了。”
“要知道，每个沙特女性都有自己的法定监护人，通常可以是父亲、丈夫、兄弟或儿子；如果没有这个男性监护人的同意，那么女性甚至不能外出旅行、开设银行账户、不可以上学、上班；至今甚至未奉行一夫一妻制，女性不能申请离婚，甚至没有政府允许，女性不得随便结婚……这种在中国人民听起来都觉得极其荒唐可笑的愚昧国家，西方国家就装聋作哑，从不过问，甚至跟其好得俩哥们似的。”
“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中国没有采用西方社会制度却又迅速发展，在西方意识形态里，自然是难以忍受的怪胎。中国崛起的事实，让西方价值观感觉像鞋子里一粒磕着他们的沙石。因此必须要黑化中国，污化中国，才能让自己百年建立的价值观不至于崩溃。至于印度，他们自己都知道那是笑话，自然不吝吹捧。”
“归根到底，他们喜欢抹黑我们，是因为对我们变得强大了，所以他们害怕了，就是这么简单，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
现场一片沉寂。
男男女女目光闪烁看着齐政，神态各有不同。有打量他的；有觉得即便他说得对，但对他这种直来直去的反驳很不满的；也有眉眼低垂的，显然是在仔细揣摩思索他说的内容。
随即是身边星眸微转的田雨唯站起，轻轻鼓掌。
片刻的面面相觑后，哗啦啦，如倾盘大雨，满堂雷动掌声。
此时的宋芯悦双眸波光潋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
她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口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哪是普通人，简直心有猛虎啊……
赵琪东脸色铁青，现在心头自然是恼怒万分的，但又是自己鼓励齐政开口的，不可能公然地翻脸发火，那样他可就真的威严扫地了。
当下眼不见心不烦，抓起自己的手机，鼻翕里喘着粗气，“我打个电话……”手指夹了支烟，借着这个由头起身走开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不过随着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向在场的打听状况，这意外的插曲倒是使尴尬的气氛顿时得到了缓解。
齐政倒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既然是在一起聊天，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赵琪东唯唯诺诺。况且还是赵琪东自己先发难，重生后，世界万物在他眼前的角度也已经大不同，既然要聊，那么就就事论事，彻底聊个痛快。
至于打脸嘛，自己就是直抒胸臆了，管你恼羞成怒的是谁，自己在乎吗？
当然，他此时本身表现出来的稳重和大格局，和外表是完全不符合的，甚至这番气场，连赵琪东都要避其锋芒。
现场被齐政表现折服的人不在少数，主动过来打招呼的人会主动递上名片，相约以后好好聚聚，齐政明显可见地打开了局面。
田雨唯不由挽着他的手臂浅笑轻颦。
……
第39章 野心
这时，苏放走过来，拍了拍齐政的肩膀，“小兄弟，你说得大快人心啊，要不是场景不合适，我肯定邀请你畅怀痛饮。”
齐政伸出手来，“谬赞了！齐政，多多指教。”
苏放笑了，和齐政握手，“我叫苏放，小唯应该没跟你提起过我吧？”说完对旁边的田雨唯挤挤眼。
“你们认识？”齐政很意外。
田雨唯浅笑，“我跟苏大哥应该算半个老乡吧，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苏大哥见过面了。苏大哥，这是我男朋友。”
齐政恍然，好像田母老家就是在浙省，这么说来，难怪说是半个老乡了。
苏放爽朗大笑，对田雨唯竖起大拇指，“小唯，你眼光一如既往的不错嘛，这个男朋友挑得好啊。”
齐政也笑了起来，他喜欢苏放的个性，有话说话，大方爽朗。
现场人太多，不方便说话。于是三人另外找了一个安静的休息区域。
大家坐下来，苏放掏出烟，齐政摆手不要，他看了看一边的田雨唯，又把烟给收了回去，道，“其实俱乐部里像拥有赵琪东类似观点的人并不少，哎，大家都瞅着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尽往国外跑，今天你说的话，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齐政不置可否，他觉得自己的话没有那么神奇，一门心思想往外跑的人，不会轻易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打动而退缩，反倒是那些心向祖国的人，可能意志会因此更加坚定而已。
田雨唯则眨眨眼，俏皮道：“这样的话，苏大哥，我就没兴趣加入俱乐部了哦。”
苏放一愣，摆摆手道：“其中有意思的人也不少嘛，当然，像你男朋友这样有意思的确实没几个。”
齐政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岔开话题，“苏大哥，刚才我注意你和那个赵琪东聊天，怎么，你是想回国发展？”
苏放闻言有些感慨，“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今年有幸参加了全美华人金融协会年会，在那里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在美国的华人金融圈日益壮大，但在这喧嚣的背后，很多华尔街精英却有着自己的彷徨和苦恼。”
“一方面，华人在美国金融圈的职业路径很容易碰到瓶颈，路越走越窄、未来的路一眼就看到头，很多人从事偏技术性的中后台职位，时间长了，工作内容千篇一律，没有太多自身价值的体现。”
“另一方面，眼看着新一轮互联网浪潮的兴起，以及国内经济、金融以及互联网等各行业领域近年来蓬勃发展，大量的机会涌现，试想这样一批聪明人如何愿意让机会在自己的眼前白白溜走？也就现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不然会更加的人心浮动。”
眼下正是互联网经济泡沫崩溃的时期，上市的互联网公司股价连续下挫，使得新兴互联网产业遭受重大打击。
虽然互联网泡沫的破灭严重打击了投资者的信心，但是互联网时代已经不可避免地到来了，并将影响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一点华尔街的精英们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而且这场互联网泡沫的破灭仅仅造成了几个月的衰退，这次老美应对危机的政策可谓内外配合得当。一方面，向阿富汗、伊拉克派兵发动战争，转移了危机视线，降低了执政者的压力；另一方面，格林斯潘为首的美联储挥舞着资本的魔棒，制造出了空前的流动性。
持续不断的降息附和着老美不断创新的各种金融衍生工具，极大地刺激了房地产业和信贷消费的发展，由此带来的财富效应极大地推动了经济的增长。
当然，降息太多，低利率刺激了抵押贷款和过度消费，造成了房地产泡沫的膨胀，由此引发了08年的次贷危机，为全球埋下了更多的危机隐患，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齐政接话道：“毫无疑问，华尔街上的中国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但想在美国的金融行业里创出一片天地还是非常不容易。”
苏放苦笑，“谁说不是呢？不过华尔街目前对于量化投资方面的人才需求很大，很多在美获得数学、物理、化学等理工类专业的博士，成了华尔街追逐的人才。”
“我本来是打算先在美国攒两年经验，未来还是希望能回国发展。不过听了你的话，我们这一代人理应作为种树人，我倒是想马上回国看看了。”
齐政没想到自己有可能改变苏放的人生轨迹。如果他不按原有轨道走下去，未来的他还能不能达到前世的高度呢？
齐政不知道，也不想让现实来印证。
“其实，我不建议苏大哥现在回国发展。”
“哦？愿闻其详。”苏放一脸好奇地看着齐政。齐政刚刚批判了一通崇洋媚外的思想，不可能这么快就自己打脸吧。他倒是想听听这位小兄弟又有何高论。
“苏大哥，金融可不比其他，受环境的桎梏太明显了。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啊，金融体系各系统职能都还不够清晰完善，分工不够明确，期货等新兴金融业刚刚起步。”
“监管的放松和空白，规则的不完善，使得国内的金融机构往往是野蛮发展。你这样的大才回去，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最终不是你在野蛮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就是你被野蛮所同化，那就太可惜了。”
现在国内的资本市场上，谁最风光？德龙系。
这个日后轰然倒塌的金融巨兽，正在利用监管的空白和人性的弱点，蛮横生长，但也正是如此，传奇最终酿成了一场悲剧。
德龙系的成功曾是学界津津乐道的奇迹，后来的失败又激起了学者的许多反思，齐政可不希望苏放也落得个如此唏嘘下场。
“更何况，肉再怎么烂也是烂在自家锅里，跟自家人抢吃的，哪有在外面赚老外们的钱来得痛快啊！”齐政微一挑眉，傲气道。
苏放闻言，笑着点点齐政俩人说：“我听出来了，话里有话啊。看样子你们是有备而来的。”
田雨唯在一边嗔笑道：“苏大哥，这是你们的话题啊，我可没参与，别赖我啊。”
齐政露出一个很人畜无害纯洁的微笑，“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有意在美国建立一个投资基金，想让苏大哥搭把手，也不知道苏大哥能否给我这个机会呢？”
苏放打量齐政，旋即笑道：“我听小唯介绍，小齐你是在国内搞农业开发的？怎么会想到在美国建投资基金？你这跨度也忒大了点吧。”
齐政摇摇头，不答反问道：“苏大哥，你对国际四大粮商有多少了解？”
苏放一愣，“掌握全球粮食运销的abcd四大粮商？”
齐政点点头，“既然苏大哥知道他们，也应该知道作为国际大宗商品寡头们真正赚钱的秘诀到底是什么吧。”
苏放神色明显惊疑不定，目光盯着齐政，“你倒是真敢想，野心不小啊！”
齐政耸耸肩，默认。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儿，很显然苏放能跟上齐政的思路，也明了齐政的真正意图。
abcd四大国际大宗商品寡头们真正赚钱的奥秘，就在于他们打造了大宗商品的“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
何谓“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
以四大粮商之一的路易达孚为例。
在现货端，通过收购、兼并、重组等模式，将生产、仓储、港口、物流等实体供应链掌握在手中，降低供应链运营成本的同时，掌握市场需求的第一手资料；
在期货端，充分利用杠杆融资、对冲、套利等交易手段规避风险，合理赚取差价；
把在现货端和期货端上所掌握到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发掘各自的机会，随时进行现货-期货的转换或者调节。
通过这样的手段，不论市场涨跌如何，大多数国际巨头都可以保本获利，甚至有些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将供应链的三流——实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很好地结合了起来。abcd四大粮商通过控制三流，将定价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此基础上，他们不断开疆拓土，将“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复制到新的粮食品类上；甚至跳出粮食行业，转投能源行业。只要是掌握了大宗商品的供应链，他们就能如此这般翻云覆雨，立于不败之地。
齐政明显是要仿照他们建立自己的“期现一体化供应链”，这也就意味着他是将自己对标四大粮商，所以苏放会说他野心大。
“既然踏入了这个行业，为什么不将目标放在行业顶端？”齐政毫不谦逊，“我们坐拥世界上最大的新兴市场，理应有对应的大宗商品巨头，但国内现在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
“这不是我们不想做或者做不到。归根到底，还是要从自家的舒适区里走出来，积极参与国际厮杀，并活到最后，才能在行业顶端占据一席之地。我年轻，不怕失败，那么就由我率先走出这趟路，无论成败皆可为后来者提供经验。”
苏放脸色复杂，有些感叹地说道：“走出来么？国内不少人也会想，真正做得到的少。这是一条最艰难的道路了。”
“再怎么艰难，总得有人来走的。”齐政目光坚定，盯着苏放道，“如果我给你一个亿，你能做到哪一步？”
望着没反应过来处于发呆状态的苏放，齐政续道，“三年前硅谷sun公司的贝托尔斯海姆开了一张二十万支票告诉谷歌的两个年轻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先给你二十万，半年之后你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我想我这句话，比贝托尔斯海姆更经典。”
“一个亿人民币？”苏放咋舌地看着齐政，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猛了吗？什么时候国内的计量单位都是以亿来计算的了？
这么算起来也有一千多万美元了，对国内来说，绝对算大手笔了。如果是真的，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帮一把小唯的小男友。
齐政微微一笑，“在老美的地界，说的单位当然是美元了。”
“一亿美元？”苏放被震住了，卧槽，难道我眼前的这个小子是国内什么隐世豪门世家出身的不成？一出手就豪到了这种地步？
……
第40章 说服 上
苏放一脸懵逼地望向田雨唯，田雨唯点头，示意齐政所说不假。
苏放：“……”
我勒个去，这居然是真的？苏放此时再看笑眯眯的齐政，感官完全不一样了。
多年以后他回忆起这个笑容，还背脊发寒，形容起来，就像是一头狼盯上了软绵的猎物。
望着面前眼巴巴发呆的苏放，谁会想到十年后他意气风发地纵横金融界，经手动辄数亿乃至十多亿美元资金的模样。
齐政继续道，“苏大哥这下知道我不是在说笑了吧？相信我的决心了吧？”
苏放木然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这么大一笔资金，你能放心交给我操作，我还不敢接手了。”
齐政点头，不愧是未来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最起码有自知之明。
如果是一亿人民币，折合不到一千多万美元，苏放可能还会爽快地答应操手；但涉及到上亿美元，他缺乏实际操作经验，反而不敢轻易接手了。
“我知道苏大哥的顾虑。本来今天也是恰逢其会，我已经约了华尔街顶级华人交易员姜平先生详谈，不如苏大哥明天也一起过来，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苏放闻言惊喜，“你想和姜平合作？那感情好，他算是华人交易员里首屈一指的高手了，如果有他的加盟，实现你的目标至少有了一个强力的保障。”
“听起来苏大哥与姜平先生有交情？”
苏放摆摆手，“交情不敢说，只是有几面之缘罢了。他指点过我不少，如果能有机会和他共事，我是求之不得的。”
齐政暗喜，有交情就好，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更有保障了。
“那更好，明天苏大哥记得一起过去，也好帮我瞧瞧边鼓。”
苏放莞尔，“没问题。”
……
第二天，在一家幽静的咖啡馆，三人聚首。
姜平正值四十出头风头正盛之时，带着一副眼镜，长相儒雅。
坐在悠闲地咖啡馆里，谁也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一位可以在资本市场千军万马的冲突厮杀下白马扬枪的一方高手。
齐政脑海中回忆后世有关这个男人的信息：“姜平，80年代最早的那批留学美国的学霸精英，当今华尔街华人投资人领军者，曾被著名的《交易员》杂志评为年度‘百位顶尖交易员’，是该榜单历史上首个问鼎百强的华人；因其投资业绩遥遥领先于许多上榜的同行，甚至被股神巴菲特称为奇才。他曾是赛克投资公司最出色的基金经理之一，离开了sac资本后创立了自己的基金，海外媒体businessinsider对姜平的基金是如此评价的：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根据绝对回报率，该基金投资于中国、拉美和其他新兴市场，其绝对我们看到过的表现最出色的基金之一。”
资本从诞生时开始，就带着罪恶的血液。
投资巨鳄们任何一个风向，都会因为牵动股市和投资市场，从而产生一系列变化，这里面有人会盈利，有人会血本无归，市场竞争的残酷让这片深褐色的海域暗中充斥着血腥和凶残。
作为资本市场上的狐狸和野狼，能率领旗下的投资基金左冲右突，杀出一条血路，姜平的眼光之独到锐利，自不容小觑。
当然，现在的姜平还只是初露锋芒，但已有几分后世睥睨江湖的风采了。
齐政是聚会发起人，苏放和姜平之间又有交情，三人一时倒是相谈甚欢。
三人闲聊了一会后，齐政没提今天的主要目的，姜平也没急着发问。
反而是一边的苏放听着两个人漫无边际的谈话笑着说道：“我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小齐，你说说吧。我知道你打算邀请平哥来主持你新成立基金的工作，不过和雷曼兄弟投资银行比较你有哪些优点呢？”苏放满面笑容的说道。
“苏大哥，没见过你这样的啊。雷曼兄弟是全球性多元化的投资银行，去年还是《商业周刊》评出的最佳投资银行，悠久的历史，雄厚的财务实力，当之无愧的金融领域领导者地位，并且还是全球最具实力的股票和债券承销和交易商之一。而我的投资基金连影子都还没有，好歹你也是跟着我来的，埋汰人也不能这么彻底啊。”齐政揶揄道。
未来的雷曼兄弟是死得轰轰烈烈，但如今的雷曼兄弟还是牛逼哄哄的。
齐政总不能开口就说过不了几年它就烟消云散了吧，听到的人还不得笑话他无知？
姜平听完哈哈一笑说道：“齐先生也不用太过菲薄，雷曼兄弟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历经了一个半世纪才造就了如今的声势。谁也不是一步登天的嘛，齐先生能在这个年纪有实力创建自己的投资基金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齐政也哈哈一笑，“姜先生叫我小齐就好，我也厚着脸皮称呼一声姜大哥吧。”
姜平颔首。
端着手中的咖啡，齐政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和雷曼兄弟，我是不敢比较的。不过苏大哥既然提及我的小心思，我就多说几句，让姜大哥对我这个人和企业的实力有一份清晰的认知。”
说完将手边带来的一份报纸递给姜平，示意他看其中的一条新闻报道。
姜平接过报纸，发现是一份《投资早报》，好奇地浏览起上面标示的报道。
“据消息称，昨日，戴文能源与某亚洲财团达成意向，将主要以现金方式收购其在德州勘探的新油田。这是美国本土今年最大的油气发现之一，戴文能源ceo宣称能将这一油藏揽入怀中，对公司的股价将起到强烈的刺激效果。”
“根据可靠消息，该油田原是一片老油井区，在被某亚洲财团买下来后，投入巨资勘探后，像被上帝眷顾了一样，发现了另一个油藏，目前预估储量超过7亿桶，价值超过百亿。双方的收购金额尚未公布，但据知情人士透露，这是一笔金额超过十亿美元的交易，幸运的亚洲人将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报道上将某亚洲财团如何幸运地将老油田变废为宝的过程描绘得曲折离奇，如身临其境，总之就是狂热地赞颂这是一个现代版本的美国梦，煽动世界各地有梦想的人都要来美国追逐财富云云。
如果齐政不是当事人，估计会认为这真是记者的现场报道，那狗屎一样的美国梦真的落在了幸运的亚洲人身上。
只能说媒体的一张嘴，开口全靠编，有时候真的比传闻还要荒谬。
姜平仔细看完报道，若有所思，看向齐政，“你是说……”
齐政点头确认，“是的，上面说的那个所谓被上帝眷顾的亚洲人就是我。我已经得到确切通报，这笔交易金额将超过15亿美元。”
由于齐政的强硬要求，相关人士都已签署保密协议，他又没有留下什么影像照片。
于是在闻风而至的媒体面前，贝克·麦肯思律师事务所机智地含糊其辞，半真半假地披露一些信息。于是他的身份有说是rb财团的接班人，有说是东南亚富豪家族二代，有说是隐藏的本土华裔，总之不一而足，乱七八糟的。
“什么？”一旁的苏放首先被齐政口中的数额吓到了，他伸手将报纸拿过去，从头浏览起来。
姜平也被齐政的消息惊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真是少年英才啊，年少有为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成就，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想象这种一夜暴富的传奇会出现在我身边。”
“英才二字是不敢当。报纸上不是说了么，我就是走了一个天大的狗屎运。”
“你不必过谦，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你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投入并收获巨大，在我看来可不仅仅是幸运二字就能解释的。非常之人，必能行非常之事。我对这次邀请倒是很期待了。”姜平笑着说道。
此时苏放也看完了报道，震惊而复杂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境。饶是他已经高估了齐政的格局和水准，依然发现，眼前这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男子，甚至比很多他见过的大佬都还要有钱。年纪轻轻，就已然身价不菲……
齐政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之前跟苏大哥说过，我的目标是参考控制世界80%粮食贸易的四大粮商，控制供应链，拥有定价权！”
“虽说abcd四大粮商是四家不同的公司，但它们的发展路径却极为相似：通过纵向一体化的方式，掌握从源头到餐桌的端到端体系，通过控制资源、获取信息、掌握价格来获取利润；再将这种盈利模式复制到不同的品类，进行横向扩张，一步步地打造在各个粮食品类上的垄断地位。”
“而在日渐金融化的全球大宗商品市场中，国际大宗商品定价权不仅存在于实体买卖者之间，还掌握在期货交易者手中。”
“没有建立自己的一套期现一体化供应链模式，世界经济带来的剧烈震荡和伤害，随时冲击着企业的安全运营。”
“因此建立自营和经纪期货交易，对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风险敞口进行统一管理以对冲风险，此外也进行投机交易；对内部资本进行运作，以支持公司的并购合作和业务扩张；这就是我对美国投资基金的基本要求。”
“为此，我会向投资基金注入不少于3亿美元的资本。”齐政竖起三根手指斩钉截铁道。
姜平听得很认真，也对齐政的认识进一步加深。
毫无疑问齐政拥有着惊人的野心，也有实力去追逐他的野心，这样一来，姜平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慎重。
都知道老板没有野心的公司基本没前途，但是有时候老板的野心太大也很可怕。
“我能感受到小齐你的决心，也相信你的实力。但是，我还是有一些其他顾虑。”姜平思考良久，谨慎地说道。
齐政知道重点来了，想要邀请一位顶级交易员加盟，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齐政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自己知道未来的大势，但是对具体的金融操作一无所知，如果以为凭借着那点大势感知就妄想扎进金融市场大肆捞金，现实绝对会好好教齐政做人的。
所以他需要一位超级交易员。
苏放自然不会包括在内，他只是碰巧碰上了。毕竟无论他未来再怎么牛，现在都还是未经受风霜的粉嫩新丁一枚，面对他，齐政一顿理想夹杂巨资的大招砸下去，小年轻就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乖乖进入自己兜里来了。
而面对已经饱经风霜的姜平，齐政上来就是爆出一个震撼力巨大的杀手锏，以期先声夺人。但他仍是冷静地思考，甚至还要反过来对齐政进一步考验。
接下来是关键，就看齐政能不能得到姜平的认可了。
……
第41章 说服 下
“从内心来讲，我十分渴望姜大哥能加盟我的投资基金，我也知道姜大哥对为我工作还有许多疑问和顾虑，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开诚布公地谈谈，看看我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诚意消去姜大哥心中的顾虑。”齐政诚恳地说道。
姜平听齐政说完，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坦率地说，若不是目前的工作环境令我失望，我根本不会考虑跳到一家新基金，我在华尔街看到了太多的阴暗面，有时甚至想退出江湖回国发展，同时能就近照顾父母。”
“对于具体企业运营来说，我是门外汉，通过交流我也知道小齐你是个很有思想的人。而作为投资人来说眼光十分重要，限于国内的特殊情况，我不希望我在雷曼兄弟工作的背景干扰了小齐你的判断，我希望我们双方对金融大势的未来能有一致性判断和认可。”
齐政频频点头，这算是给自己的一道大考，考好了就算王八对绿豆，投资基金的带头人极有可能解决掉，考砸了就算苏放从中周旋，一拍两散的可能也会无限大。
换个角度想想，齐政也很理解姜平。在事业上冒着极大的风险加入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基金，万一再遇到一个半瓶子晃荡的投资人可就糟了——投资组合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对于投资人来说耐心和眼光是必备素质。
当然不是说没有了姜平的加入，齐政的投资基金就没办法运营下去，旁边的苏放还摆在那呢。
不过未来的大牛现在还是牛犊子一头，如果直接扶他上位，可以想象，没有任何交易经验的苏放会吃多少亏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长？
至于找其他的顶级交易员？真以为是在买大白菜，挑一颗还能扔一颗啊。
且不说其他的交易员同样会有姜平的顾虑，单单齐政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风险就小不了，哪有知道其未来职业生涯值得信任的姜平好用呀？
所以齐政衷心希望能得到姜平的认可，促使他加盟。
……
姜平想了一会说继续道：“宏观投资涉及的行业太广泛了，我们暂时局限在一个产业里好了。我在雷曼兄弟工作，前段时间美联储持续不断地降息，雷曼兄弟计划推出了一种新的针对房贷证券化的金融衍生品——担保债务凭证（cdo）……”
齐政听着姜平介绍雷曼兄弟房贷cdo计划的构思和来龙去脉，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
齐政虽说对未来的金融宏观大势比较了解，也仅限在部分大宗商品的价格走势。对其他金融产品的了解只能说是泛泛。
对于雷曼倒闭而引发的次贷危机的原因在后世已经被分析烂了，这方面齐政倒是不用发愁。
问题是姜平对雷曼兄弟所推出的房贷cdo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是支持还有条件的反对，这两项无论哪个都和自己想说的，源于未来的现实不靠边。
当年的房贷证券化计划一出全美叫好一片，金融市场赚得盘满钵满，老百姓花更少的钱早早实现了住大房子的“美国梦”，此时自己大泼冷水可是彻头彻尾的非主流观念。
“……在雷曼兄弟内部，有人将这个产品誉为21世纪金融界伟大的发明。那么，小齐你对这个产品有什么看法？”姜平问道。
齐政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进，抬头看了看姜平和苏放，姜平没什么表情，倒是苏放微微皱眉的样子。
考虑了良久齐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听姜大哥说完，就我个人对金融的理解来说，房贷证券cdo这个产品本身堪称意义重大的金融创新，从目前的大环境看来，可以称得上是一举两得……”齐政先随便抄了份未来次贷危机爆发前的马屁文章。
“但是……”齐政开始了转折。
“就像西方谚语里常说的一句话，除了上帝，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齐政停顿了一下。
“就我个人对未来局势的判断来看，雷曼基本上是在自己作死。”
“我不是学金融的，就用大白话推断一下局势的发展，以佐证我的看法吧。”
“去年为了削减互联网泡沫破灭对美国经济造成的影响，联邦政府施压银行大幅降息，市场的资本流动性大幅增加。”
“流动资本多了，就会投资和消费，这两样都会影响房价增长。”
“现在美国的房价增长速度迅猛，由于高昂的房价，很多低收入或者信用记录不好的人都无法获得住房贷款而买房。而相比于增长迅猛的房价，市场上的利率低得简直不可思议，所以对银行来讲，增放贷款也未尝不是一个增加收入的办法。于是就发放了大量的次级贷款。”
“我们都知道次级贷款的简单理解就是，银行给信用不好的人的贷款。当然这样的风险很大，但银行也不是傻，他们设置了梯度偿还模式：在前几年，每年只需要交付1.5%左右的贷款利率，但在几年以后，贷款利率会迅速的增长到一个高位，以弥补前几年的低贷款利率。”
“这是基于他们认为房价并不会跌下来。那么，一个贷款者接受了贷款之后，随着时间的增长，作为抵押品的房子的价值会增长更多，所以如果几年后贷款者因为高利率违约了，银行只需要收回作为抵押品的房子，然后卖掉就可以弥补损失，甚至获得收益了。”
“多么疯狂的时代啊，一个拿着很低的工资勉强过活的人，上午走进房贷公司，不需要提供很多的担保，下午就可以获得100%的贷款买房。”
“为了赚更多的钱，银行又将房贷抵押债券出售给投行，投行再将房贷与信用贷款、助学贷款、购车贷款、商业贷款等打包成担保债务凭证（cdo）。其中风险低收益低的出售给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风险高收益高的出售给对冲基金。”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普通购房者必须要按时偿还房贷。”
“那么问题来了，再过几年，很多次级贷款的低利率期到期了，贷款者面临着接下来的高昂贷款偿还金额。第一批因为无力偿还贷款而被没收房产的贷款者将会出现。不要说不可能，就如今拿到贷款的那些低收入者，到时他们拿什么来偿还高额还款？”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贷款还不了，银行自然会收回房子，并将没收的抵押房产放到市场上去卖掉，以弥补损失。如此一来，市面上出现了大量需要卖掉的房子，大量的供给与不充分的需求导致了房价的下跌。”
“又因为房价的下跌，新入手房贷的很多人突然发现，我的房子现在不值钱了，为什么我还要支付比我现在房子价值还高的贷款金额呢？于是乎，他们拒绝支付贷款，第二波的贷款违约出现了。就这样的一个恶性循环，导致了次级贷款的支付出现了极大危机，也导致了房价的剧烈下跌。”
“到了这一步就更好玩了，房贷抵押债券不值钱了，cdo就更不值钱了，那些投资cdo产品的公司的下场可想而知了，包括雷曼兄弟。”
“按照时间节点，我预计到了06年的下半年，坏局势就会出现端倪。到时，一个危机就慢慢出现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一孔之见，或许难登大雅之堂，你们听听就好了。”齐政最后笑着总结道。
……
齐政洋洋洒洒的说了接近半个小时，结合着前世真实发生的某些事实，把雷曼兄弟的房贷金融衍生品计划从里到外解析得透彻无比。
听齐政说完，姜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小齐你的观点自成一家，哪里是一孔之见，雷曼的房贷金融衍生品计划提出已经将近一年，我所接触的人群之中，你是第二个对这项计划持悲观态度的人。”
看着齐政和苏放好奇的目光，姜平有些感触地说道：“没错，第一个持悲观态度的就是我。但我只是从产品方面论证了风险过大。今天听了小齐更加全面的解说，让人不得不信服，看来雷曼兄弟的这次选择真是前途难料啊。”
苏放在一旁插言道：“难道华尔街中就没人认识到风险？风险管理机构就放任不管？”
齐政意味深长的笑了，“怎么可能，大家其实都知道不安全，但是没有人能够拒绝这其中的巨大利益罢了；可以说，像雷曼兄弟这样的巨头，其命运将取决于他们的贪婪程度。至于监管机构，呃，最优秀的人才都被华尔街网罗在麾下了，他们能不能发现漏洞还真是个问题。”
姜平也补充道；“还有一个原因，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房价会下跌。那些被金钱和巨额收益冲昏头脑的银行家们为了出售更多的房贷抵押债券，几乎可以说是闭着眼睛发放房贷了。至于投行们的贪婪程度，我只能说，为了赚取300%的利润，他们真的能亲手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
苏放又试探道：“姜大哥完全可以提醒雷曼兄弟，注意规避风险啊。”
姜平苦笑了一下，“难啊，总之一言难尽啊。”
齐政闻言心里暗笑，这当然是难喽。
美利坚虽然被许多人誉为人类的希望，可惜就像齐政所说的“这个星球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老美虽然把公平和民主挂在嘴边，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的模样，但在实际生活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还是那句话，对华裔来说，那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始终存在着。
就拿姜平的经历来说。
进入公司伊始，姜平就被分配到公司业绩最差的拉美外汇交易部门。
从1995年至今，全球著名经济危机一波接一波。但是，姜平的投资业绩一直在三四成到一倍以上，成为雷曼公司贡献最大的交易员之一。
但这位“送财童子”得到的报酬，却与他的付出不成正比。
按照华尔街的规矩，基金经理的分成一般是业绩的10%到15%，但姜平的分成还不到这个比例的三分之一，难怪乎姜平说目前的工作环境令他失望。
……
第42章 巨资在手
“姜大哥，我是真的觉得你在雷曼兄弟还是埋没了你的才华。你身上有着超级交易员的潜力，我邀请你加盟我的投资基金，我会给你最大的信任，最丰厚的业绩奖励——我给你20%的业绩分成，而且为了减少你的后顾之忧，你只要一加入，我直接提供500万美元的聘请奖励，这并不包含分红在内的。”
姜平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齐政一出手就会如此霍绰，他在雷曼工作多年，每年帮助公司挣1亿多美元，也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的奖金。
苏放在一边也是流露出艳羡的表情。
齐政心中略微有些得意，作为一名财大气粗的土豪，怎样才能更好地吸引到人才？
除了用钱砸，更好的办法当然是用更多的钱去砸。
当然，对于姜平这样的顶尖人才，如果之前没有得到他的认可，齐土豪连用钱砸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嘛，看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效果有多好。
不过这样还不够，齐政决定再锦上添花。
“我还可以承诺，如果将来有一天，姜大哥你想创办自己的资本管理公司，我不但不会阻挠，还会主动提供帮助。”
基于前世姜平的生涯轨迹，齐政知道他总归有告别打工生涯，创办自己的基金的梦想。
齐政觉得自己不妨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反正到时苏放估计也锻炼出来了，这也是一个不逊色于姜平的超级交易员。
果不其然，姜平动心了。他当然知道如果能有一位大富豪的鼎力支持，如果想创办自己的事业，将能得到多大的襄助。
这也让他见识到了齐政的胸襟，真的让他有一种“异乡遇知音”的感觉。
话题说到这一步，双方对投资基金的未来，对金融产业的形势发展有了比较一致的认知和默契，不过却没达成任何实际意义上的约定。
接下来，齐政也没和姜平、苏放一本正经地谈及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从企业到行业，上至国家政策，下到某项具体产品，双方的话题也从行业前景变换到历史逸闻，想到哪谈到哪，虽然大多只是泛泛而谈，但窥斑见豹，从中就可以知道三人均是见识不凡之辈。
三人足足聊了一上午，直到午餐时间姜平才因事告辞离开。
……
看着姜平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街头，齐政收回了目光，看了看陪着自己，在咖啡馆一起眺望外景的苏放笑着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总算是表白了，也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小齐你就一点都不关心结果？”苏放好奇地问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关心也没有作用啊，这个世界上像苏大哥这么果敢的男人委实不多了。”齐政笑着说道。
“是像我这么好忽悠的委实不多了才对。”苏放笑着纠正齐政。
“不过你的游说肯定打动了姜大哥。我对他有所了解，他是拒绝不了你的诱惑的。总归他在华尔街也是累了，能出来给自己人搭一把手，我想不出来他有拒绝的理由。”
齐政嘿嘿一笑，认同了苏放的观点。
华尔街嘛，职业投资在外界听起来往往不明觉厉，但个中滋味，谁体验过谁知道。
就像医生要为病人解除病痛，厨师要做出可口饭菜，才能算劳动。而华尔街所谓的职业投资，绝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指帮投资者赚钱，而是指从投资者手中圈钱。不管赚了赔了，都大收一笔手续费。
华尔街将职业投资美化为每个基金经理都绞尽脑汁为投资者赚钱，与真实情况大相径庭。
实情更接近于江湖郎中兜售灵丹，自称包治百病，或是厨师画饼与人充饥，账单上却写上美味佳肴的价钱。
所以在商学院mba学投资，大部分人也并不像普通投资者那样，将自己的钱来炒作股票，望眼欲穿，期待股票大涨的。而是想削尖脑袋，进入华尔街，学会圈钱之术以致富。
所以像姜平这样有道德的职业投资者，拿着别人的钱，也当成自己的钱一样保守，在没有把握之前主力资金不会轻易出击。会很累，但是真正值得信任。
……
在纽约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休斯敦那边的油田出售也已经进入了尾声，亟需齐政回去落实决策。
11月27日，在跟田雨唯依依惜别后，齐政飞回了休斯敦。
在和张泽宏碰头后，齐政稍稍说了一下在纽约同苏放、姜平的交流与收获，张泽宏则具体讲解了整个谈判的进展和达成的意向。
经过勘探公司半个多月的勘测，新油田的储量确定为8亿桶以上，即至少1.1亿吨储量，可采储量为3.2亿桶。在这一利好消息的加持下，谈判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虽然齐政坚持要现金出售这一要求让有意的石油巨头们有些许不满，但只要齐政舍得放手这么一块大蛋糕，不进入抢食，巨头们还是相当乐意用现金将他礼送出局的。
最终是在奥查德地区输油管和储油罐等设施齐备的戴文能源占据优势，在一众争食的巨头中脱颖而出，跟张泽宏他们达成基本共识。
被美好收益的大萝卜吊着的利亚姆和贝克·麦肯思律师事务所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整个谈判过程中锱铢必较，寸步不让，甚至让张泽宏叹为观止，直对齐政说他这一步走得实在是妙至毫巅。
最终交易价格达到16.3亿美元，超出了齐政给出的底线2.3亿美元。这固然有新储量增的缘故，但利亚姆他们事务所的能量实在不可忽视。
这样一来，按照约定，虽然齐政要为事务所支付超过2000万美元的巨额分成，但按照齐政的估计，如果是他们自己操作谈判，顶天了就是十三四亿美元的交易额——千万不要小看律师们的专业，算起来齐政还是赚大了。
至于戴文能源，咳咳，齐政只能说，这冤大头他们是当定了。
毕竟按照油田实际储量4000万吨来算，可开采储量约为1500万吨，约合7500万桶，现在国际原油价格为25美元/桶，油田的实际价值应该是18.75亿美元，再加上开发成本与联邦税、州税等，现在单单买下油田就花了16.3亿美元，乍一看，戴文能源可是亏得连裤子都没有了。
不过实际上是不会那么惨的，油价从明年开始就飙升，一直到次贷危机前的近150美元/桶，所以油田的价值也会随之飙升。
但随着齐政布置的“天罡无极阵”效力逐年减弱，油田原油喷涌的情况也将慢慢减弱，对应的石油开采成本也随之逐年增加。
又不是自家的油田了，齐政不可能再补充灵阵所需的灵石，他不直接撤销“天罡无极阵”都是为了表面上过得去——毕竟还是要在美国赚人家的钱，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分。
所以综合起来，戴文能源亏是不会亏的，可能还会小赚一笔，只是算上时间成本，距离他们的预期相差甚远罢了。
戴文能源的动作很快，既然双方意向已经达成，齐政又已经回到休斯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齐政作为油田的所有人，在律师利亚姆的陪同下，和戴文能源的负责人签署了相关的转让协议。
此后，新油田就正式归戴文能源所有了，而他们要做的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分成几笔向齐政支付购买款。
应齐政的要求，双方签约并没有公开进行，只是为签约单独办了一个小型酒会。
等戴文能源的人离开后，齐政举起酒杯，向在场的人示意：“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为了我们的发财，干杯！”
张泽宏、利亚姆还有其他几个贝克·麦肯思律师事务所的合作人员大笑，纷纷举杯庆祝。
……
寒暄了一会，齐政、张泽宏和利亚姆三个人走到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利亚姆，干得好，这次你的成果让我很满意。”齐政对利亚姆称赞道。
“谢谢阁下的称赞，这不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意愿吗？”利亚姆意气风发，交易的顺利达成显然也让他获益匪浅。
齐政会意地笑了起来，“是的，这是我们共同的利益所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齐先生您只愿意接受现金，我们能得到更大的回报。”利亚姆状似埋怨地含笑道。
齐政耸耸肩，“在我们国家有一句谚语，永远不要将你的所得放在别人手里。相对于股份，我现在更需要的是发展资金。”
一边的张泽宏无语，我们国家有这样的谚语吗？净胡说八道地忽悠不懂的外国佬。
“这就是我提醒您的了，齐先生，我想您应该要好好考虑缴纳税收的问题了。”利亚姆眨眨眼道。
齐政听到这个，也是大感头痛。
美国本是一个因抗击英国高税收而诞生的国家，偏偏又以高税收而闻名于世。
美国税法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法律，多如牛毛。普通人只会被它复杂的税务制度搞得晕头转向，很多时候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还没有到手就被美国国税局拿走一大半。
而国税局被称为“美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政府部门”，它无孔不入，威力甚至超过国防部、中情局。
美国人私下里都在讲——惹谁也别惹国税局。
按照美国的联邦所得税和德州所得税计算，齐政在这笔交易中至少要被拿走数亿美元，想想都觉得肉疼。
“见鬼，利亚姆，你们的国税局怎么不去下地狱啊？”齐政没好气地说。
利亚姆一脸认同，“每个美国人都这么想，但是很遗憾，在美国，只有两件事是你永远也逃不掉的，纳税和死亡。”
齐政揉揉额头，苦笑地对利亚姆说，“好吧，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专业的会计师，我需要合法避税的办法。”
利亚姆闻言表情不漏，心里则暗喜。
感谢上帝！这次的交易已经为事务所带来了超过两千万美元的营收，一些小道消息传来，自己已经进入事务所合伙人观察名单。
现在，自己明显还能得到一张长期饭票。
当下他立即应道，“没问题，事实上我们跟大名鼎鼎的德勤会计所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可以为您设计合适的架构，减少您不必要的缴税。”
“不过我给您的第一个建议就是，您最好在美国进行适当的投资或消费而非将全部资金转回国内，投资和消费是最能抵减税收方面的支出的办法。”
“在美国投资吗？”齐政和张泽宏相视一笑，“我们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
第43章 加州农场 上
在交易达成后，戴文能源对外公布了交易金额与细节。当然，对齐政等人的身份仍然是语焉不详。
巨额的交易金额就足以让人瞪大眼球了，何况另一方的幸运儿身份神秘，瞬间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焦点。
齐政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在媒体面前。
为了躲风头，也为了下一步的计划，他和张泽宏告别休斯敦的朱凯，在12月1日前往了加利福尼亚州。
要说美国的哪个地区农业最发达？恐怕是加利福尼亚州。
即使在美国内部，加利福尼亚也是一个充满异样情调的地方。
从文化上看，这里不仅有美国白人，黑人、墨西哥人、华人和其他族群的势力也很庞大，与东海岸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多样性特征；
从经济上看，硅谷和好莱坞所在的加州经济总量超法国，是全球第六大经济体。全球最大的十家公司中，四家的总部位于加州；
从农业上看，甘蔗、蔬菜、水果产量居全美突出地位，棉花产量第二；稻米产量第二；为全美重要的牛奶、蛋、肉产区；中央谷地是最富庶的农业地带。林业发达，为全美三大木材生产州之一。渔业产值全美第一，圣弗朗西斯科、圣迭戈及圣佩德罗为重要渔港。
虽然加州的农场比较贵，但是依托着发达的经济和巨大的市场，再加上这是全美华人最大的聚居地，齐政还是打算将嘉谷美国公司的起点落在加州。
嘉谷美国分公司齐政已经委托相关代理机构注册。现在齐政和张泽宏过来，一方面是要为公司找到一个在美国的管理者，另一方面就是买农场了。
嘉谷美国分公司总部坐落在尔湾，这是洛杉矶的新开发区域，周围环境比洛杉矶市区周边显得更加现代和整洁，近年来成为了不少华人买房安家的选择。
张泽宏租了一栋外观非常普通的小楼作为办公地点。
“泽宏，公司人员都招聘了多少？已经开始正式办公了吗？”齐政站在小楼二层，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致，开口问道。
张泽宏之前一边关注休斯敦的谈判，一边抽空过来洛杉矶落实了分公司的注册和办公楼的租赁。
“仅招聘了几个文员和清洁工，总不能卫生都没人搞吧。”张泽宏回答道。
齐政点点头，“我跟猎头公司介绍的几个经理人约了明天过来面试，我们得早点找到分公司这边的管理者，然后再由他来搭建分公司。”
“那感情好，这些琐碎的事情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现在才明白谢开济的能耐，他对这些事才是真正的手到擒来。”张泽宏闻言简直如释重负。
齐政笑了，“毕竟家里还要有人看守的，我们抓紧时间弄好美国的摊子吧。”
……
可惜第二天的面试并不顺利，几个经理人都不太符合齐政和张泽宏的要求。
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无奈，两人只好先跟已经约好的农场主们去看要出售的农场。
加州北缘是和俄勒冈州交界处的密林和丘陵；东侧隔着密实的内华达山脉和内华达州相望；东南部则是莫哈维沙漠，和亚利桑那相隔。而在加州内部，还分布着一系列山脉和山脉间的盆地，最大的一个就是中央谷地，其就是加州农场的主要集中地。
然后一直到最靠海的部分，加州才拥有了可供人类大规模开发的沿海平地，在美国的西部大开发完成后形成了旧金山和洛杉矶两个知名的大都市圈。
接下来两天，齐政等人的足迹遍布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待售牧场，对于加州附近的农牧业产业发展有了足够的认识，也圈定了几个不错的目标。
最后一个农场离洛杉矶最近，位于南加州的安大略市。
安大略距离洛杉矶六十多公里，人口约十七万，是南加州的一个中等规模城市。
来到市郊，齐政他们直接前往农场。
这位农场主是华人。齐政和张泽宏到了农场后，一对华人夫妇迎了上来，热情地挥手用普通话问道：“是国内来的齐先生和张先生吗？”
双方打招呼，然后做了个介绍。农场主叫做卢志威、夫人叫做宋卿，两人是移民美国的第二代了。他们的父辈是在国内建国前移民美国的，来到安大略买下了这个农场。
见面之后，卢志威先带他们去一片小酒庄里喝了杯自己酿的红酒。农场里大概有一百亩的葡萄园，种植一些食用葡萄和酿酒葡萄，一边自己吃一边出售创造点利润。
喝酒的时候卢志威给两人介绍他们的农场，这家农场名叫“大地农场”，现在面积有1600亩。
这个面积在美国不算大，但却是卢志威两代人辛勤劳动换来的。他们的父辈刚来到安大略的时候，买下的农场只有100亩，后来通过不辞辛苦的劳作取得了收益慢慢收购周围的农场才有了今天的面积。
都是华人，喝着酒话题就聊开了。
卢志威没有立即推销自己的农场，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两位小兄弟，大家都是华人，俗话说一衣带水。虽然我们夫妻是在美国出生长大，但我们从未忘记根在哪里。那不管咱们老家隔着多远，现在都是自己人。所以，我想多问一句，你们是想移民到美国吗？”
齐政和张泽宏相视一眼，摇摇头：“不是，我们在国内也是搞农业的，现在只是手头上有点闲钱，打算投资美国农场搞搞有机食品，顺便学点农业先进技术和理念。”
卢志威这才释然道：“虽然我并不鼓励现在的同胞移民美国，因为美国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天堂。不过如果是有闲钱想来做农场，那也不错，现在加州的农场土地升值空间不错。就像一句俗话说的那样，钱总是会贬值，但土地永远是增值的。”
这个齐政是认同的，随着逐渐增多的华人移民，不少也将目光放在投资农场上，加州的农田价格连年上涨，而农场更是连年涨幅超过20%。
根据美国农业部的研究，农场价值在未来可以做到平稳增长。
事实上不光是加州，美国中东部的大部分农场价值也在提升，只是没有加州这么夸张。
这个原因也促成了国内投资者在加州购买农场以达成移民目的的潮流。
卢志威夫妇说起这点直摇头，移民就是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拼了命地想出去，城外的人则拼了命地想挤进来。
“我回过国内看过，现在咱们中国发展越来越快了，就业形势也不错，生活水平也在提高，我们都认为现在回祖国发展前途更光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离开家里来美国受苦找罪吃呢？”
齐政耸耸肩，苦笑道：“这大概就是自家的饭总是不如别人家的香吧。国内的发展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确实存在差距，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对那些人来说太有吸引力了，环境优美、理念先进、技术发达、民主进步啊等等。”
听了齐政的话，卢志威摇摇头道：“唉，他们只是看到了眼前，没有看到以后。想要融入美国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顿了顿，不再提这个话题：“既然是朋友，那么我给你们一个实在价，我的农场每亩只需要4000美元，加起来只需640万美元，都是连同土地、房子、机械设备、灌溉设施等一起出售给你。”
听到这个价格齐政眨了眨眼，张泽宏则试探地问道：“恕我直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出这么低的价格呢？这不符合市场标准啊。”
前面考察过的农场，像是这种设施完善的农场，每亩至少5000美元起价，这也是加州农场的基本价格标准，卢志威出的价格反而是不正常的。
卢志威苦笑说：“放心，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们的，总不至于坑你们，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农场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于是几人出门，去参观农场。
到农场里一看，齐政和张泽宏大吃一惊，只见眼前一片荒芜景象，大半个农场土地上种植的农作物被烧成灰烬，果林里的果树被烧得焦黑，满目疮痍得让人很难联想起这曾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农场景观。
“这是……”张泽宏惊愕地指着眼前的情景问道。
“加州野火！”卢志威语气沉重地回答。
齐政闻言瞬间想起了后世一度被加州火灾刷屏的新闻。
最直接的描述就是：“近几年来，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加州的火灾频率非常高。加州州长甚至警告说，野火是加州的新常态，这可能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情。”
天堂有时就在地狱隔壁。
虽然加州和好莱坞这个文化符号深深绑定，它自己却并非是自然意义上的梦想之地。
处于地震活跃板块暂且不提，其封闭的内部环境、较低的纬度、毗邻沙漠地区，种种自然因素的叠加，给加州带来的是挥之不去的干旱阴影。
而一旦有了合适的时机，这些因素就会变成山火的加速器。
北加州有一种名为“大恶魔风”的气流，简单来说就是来自东侧内华达州的冷气流经过地理环境的塑造，变成又热又干的焚风吹向北加州，对火灾的形成和扩散有很大的作用。
至于包含洛杉矶、安大略等在内的南加州，对应的是“圣安娜风”。她的成型，也源自内华达陆地空气和太平洋洋面空气之间的气压差。在经过干燥的莫哈维沙漠后，气流的干燥完全不亚于“大恶魔风”。
有这两种干旱气流作伴，加州山火想不大都难。
火灾历年都会给加州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不过现在的这种情况都还是小意思。
随着气候的异常，加州大火将会慢慢成为全世界最有名的火灾。
毕竟，许多富豪名流也不得不加入的“加州大逃亡”，几乎要变成年年上演的恐怖场景。这有时也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
那些镜头里山火肆虐的惨烈景象，你其实很难分辨它到底是今年的，还是去年的，抑或是前年的。
……
第44章 加州农场 下
有意思的是，有些事在岁月静好的时候自然看不出来。
但在灾难面前，资本主义的残酷现实暴露无遗。
泰坦尼克号上面表现的人间真情，嗯……在美国应该是会有的，但绝对不多。
在这扑不尽的山火里，若隐若现的，是加州被极度贫富分化撕开的淌血伤口。
洛杉矶市消防局副局长在他牵头起草的一份救灾报告中，披露了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情节：
“在起火的初始24小时内，消防局接到了数量极为惊人的‘选民代表’电话——来自各层级的政治人物不断地要求我局出动前往众多‘特定住宅单位’，以保护这些指定私人财产的安全。这些救灾请求，分散了消防任务的注意力，并对救灾指挥造成严重的讯息干扰。”
说白了，就是加州议员们打爆了消防局电话，直接要求给他们走后门，先保护自家的房子和财产。
而且，在消防资源私有化的美国，富豪们还可以动用昂贵的私人消防队员保护自己的豪宅。
如果火势实在太大，豪宅被毁，也是不打紧的，高昂的保险费会给富人们带来甚至高出房屋价值的赔偿。
至于穷人？叫消防队是一件太奢侈的事，不仅在加州，在整个美国都是如此——消防员可能会因为房主没有提前支付几十美元的年费而任由他的房子被烧掉；一个私人消防队在灭火后可能会给房主寄去数万美元的账单。
如果私营的消防队让穷人望而生畏，那么私营的保险公司就更加冷冰冰——不仅保险费率不断提高，对穷人拒保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是加州的电力系统。
加州电力公司都在救灾的高峰期宣布切断当地电源，使得当地一夜回到了无电时代。
电力公司们的断电理由当然理直气壮：电线系统会恶化火情，扩大了火场范围。
于是，很多民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莫名其妙地没电了。
他们不仅看不了电视上不了网，连路灯都被断电，晚上都没法出门，冰箱都被断电了——存了一冰箱新鲜食材，却惨遭断电过的人，一定可以想象当地民众的绝望。
说好的夜生活由你来守护呢？
讽刺的是，为了节省成本，当地很多偏远地区的电力传输装置已经十年没有得到更新了——衰老的电线引起的火灾也不是一两次了。
维修老旧电线这种小事对于国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日常。但在公共事业私营化的资本主导世界，它离加州着实太遥远了。
这样想想，我们生活在中国，真是太幸福了。
老实讲，世界上干旱、大风却又植被丰富、人口密集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加州年年发大火？
明明每个人都知道大量干枯的树木是形成火灾的直接原因，明明大火每年都让这里的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那些要求清理树木、防止火灾的法案就是通不过。
很简单，你只需要知道，加州是美国国内政治博弈最激烈的州。
“选民代表”们会义正辞严地支持环保理论，背后深藏的是“景观受影响”、“噪音太大”、“穷人搬进来会破坏社区环境”等诸多算计，以及“你支持我就反对”的两党议员扯皮。
所以，不管加州人愿不愿意承认，这个社会富人的生命总比穷人的更值钱。
……
简单地介绍了火灾的前因后果，卢志威总结道：“在加州，无论你的农场在哪，都要有遭受火灾的意识。这一次我们还是比较幸运，火灾较快地被扑灭，起码我的房子和大部分机械设施都没有受损。”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农场这么多年了，也只是经历过这一次火灾，只要防护得好，这种状况不会经常出现。”
“我这农场基本是按生态农场规划的，可惜近两年的努力被这把大火付之一炬了。老实说，要不是遭遇了这场损失，再加上我的两个儿女都考上了大学，又需要一大笔学费，我还不一定舍得出售农场，毕竟这算是家族两代人的辛苦所得。”
齐政闻言倒是眼前一亮，在前面的谈话里他知道卢志威当年在大学里学的是植物科学专业，还兼修过管理学，毕业后也是进入过德尔·蒙特公司——世界上最大的蔬菜罐头公司工作。后来也是因为父辈去世，才不得不回来继承农场，并发展至今的规模。
卢志威这个人倒是可以一用。
“冒昧地问一句，卢先生出售农场后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齐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卢志威爽朗一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在安大略有一家有机食材超市。我打算再去洛杉矶开几家连锁。回顾自己十多年的务农经历，我越来越觉得，美国的大规模工业化农业已走入了死胡同，小规模、精耕细作、多样化经营的农场才是未来农业的理想模式。”
“我看好有机食品的未来，但这个农场规模相对生态农场太大了，我们两个人的精力已经忙不过来了，只能有所放弃。如果可以，我希望接手的人也能用可持续的方式经营农场，而非像大部分大农场主一样掠夺式经营。”
“所以这报价绝对是良心价，我对农场挂牌出售一段时间了，有不少人被这场火灾吓到。而周围的几家农场主则是想要兼并，但我没有同意，我们的经营理念一向不和，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将农场交到他们手上。”
齐政点点头，明白了。说白了，卢志威是想扩大有机食品超市规模需要投资，恰逢农场受灾受损，恢复也需要投资，儿女上大学也要钱，因此只能选择出售农场了。
齐政和张泽宏在卢志威的带领下仔细地逛了一圈农场，虽然大半受灾，但是可以看出，农场规划的很不错。
农田被分成了四四方方一块块，按卢志威的介绍，有的种植了玉米，有的种植大麦，有的种植荞麦，有的种植大豆，有的种植油菜花。
现在是冬季，未受灾的部分还有不少果蔬，看上去长势良好，显然这片农场的土地足够肥沃。
卢志威告诉齐政他们，他的农场养了牛、猪、羊等牲畜和鸡、鸭、鹅等家禽，这两年农场进入了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
牲畜粪便作为肥料还田，土壤越来越肥沃，菜长的比普通农场粗大，连田间的杂草都特别肥、虫子个儿都比别处大。用田间杂草喂羊，鸡在地里吃虫子，结果羊长的好、鸡下的蛋多。
他的生态农场自产的农产品，在销售渠道上，同齐政他们了解的rb、澳洲都有所不同。
rb和澳洲的生态农场，大多作为旅游目的地，顾客构成中相当大比例来自境外。因此，他们农场的加工产品，可以作为旅游商品实现在地化销售。
而美国生态农场的诞生，初衷之一就是为了缩短“食物里程”——即食物从田间到餐桌的距离。因此，它的顾客，很多都是本地乃至本社区的居民。
卢志威的生态农场也不例外，出产的农产品会首先供应给附近社区的居民，然后才是提供给自家的有机食品超市售卖。
用卢志威的话说：“作为一个生态农场，我们的核心运营理念不仅是环境可持续、经济可持续，更重要的是植根于社区的包容性发展。”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场大火，农场里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
……
齐政和张泽宏都对美国的生态农场模式产生兴趣，两人和卢志威夫妇进行了热烈的探讨。
齐政结合后世的记忆，对美国生态农场的普遍性和特殊性越发有了深刻的理解。
普遍性在于，任一生态农场内，类似“循环农业”模式都是他们的基础标配。
不使用化肥和农药，不喂添加激素的饲料，这个自然不用多说。
“生态”的概念，更体现在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比如用农作物喂养动物，动物排泄物由微生物分解，制成有机肥料帮助农作物生长。比如根据不同作物耕种期，放鸡鸭鹅等进去吃杂草和害虫。
这种“循环农业”的模式，通过能量的多级利用和物质的循环再生，达到农场生物自身的生态平衡。相比工业化农业对土壤的破坏，生态农场的产量更高，并且对周边社区不会产生环境影响。
而特殊性在于，美国生态农场是根植于社区，打造出强粘性和包容性，成为社区生活的一部分。
服务社区居民的属性，使得美国生态农场的产品，主要通过农场的商店、当地的农夫市集、csa会员、当地的商铺和参观进行销售。
更甚至，有些农场还不对外地顾客销售。有的生态农场，专供本地社区消费，非本地居民有钱也买不到。即便是会员家庭，如果想要购买超出限量的农产品就得付费。
特殊的土地制度加持下，这些生态农场不仅在生态上遵循“自然而然”的态度，在商业经营上也“顺其自然”。
譬如，在美国的生态农场里，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为了保证体验满意度，他们会严格限制人流。还有些农场主，为了生活和生产不被打扰，主动制造淡季，限制开放时间。
所以，中美国情不一样、消费环境也不一样，美国的生态农场模式在国内未必可以模仿，甚至很多地方根本不具备借鉴价值。
但总的来说，在美国搞有机食品，就政府出台的政策支持和市场大环境的支持，是目前的国内比不了的。
对于生活条件太好了的美国人来说，相对于工业化农业的食品味道、车水马龙的城市，生态农场里的有机蔬菜、田园环境才是最稀缺、最时尚、最有价值的内容。
那就好，不怕你们挑剔，就怕你们不识货！
……
第45章 食品布局
参观完农场，卢志威夫妇又邀请齐政两人回到家里，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亲自研磨了自己种植的咖啡豆给他们品尝。
宋卿将咖啡煮上，很快院子里就弥漫起了馥郁的香气，让人精神一振。
卢志威笑着说道：“每天工作完毕之后，我和我太太都会来这树下坐坐，一起煮上咖啡，看着外面丰收的庄稼聊聊天，那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齐政两人品尝过咖啡，也纷纷表示不错。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几人话题发散，很是惬意。
然后齐政才进入主题。
“卢先生，我对你的大地农场挺感兴趣，你的报价也有诚意。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
“你也知道我在国内有一摊事业，不会常驻美国。那么我在美国的分公司就需要一位可靠的经理人了，我觉得卢先生就挺合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屈就吗？”
卢志威夫妇闻言均是一愣，出售农场怎么还碰上买一送一的？
“呃，齐先生，我真的很意外，你怎么会想到要邀请我当你们公司的经理人的？”
齐政微微一笑，“卢先生，我这么说吧。按照我们的预估，有机食品的消费热潮正在席卷全球；而美国有机食品的市场规模将常年保持着两位数以上的增长率。我们美国分公司的目标，就是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有机食品最大的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那么你看，你有经验，我有资本，我们何不通过共同合作，共谋发展呢？”
“我们至少会投资数千万美元，打造完善的有机食品供应链，我甚至同意你把这农场和有机食品超市折价成股份，而你将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农场卖给我，我同样会聘请你担任公司总经理。”
“……”
卢志威一时无言，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实在是出乎意料，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齐政也能看出他的意外，不急不慢地补充道：“大地农场无论卖给谁，我相信卢先生都会有所遗憾，毕竟这是你祖辈的奋斗成果，不如你自己继续参与进来，保证它能得到更好的开发。”
“卢先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好好考虑，也可以到我们公司去看看。虽然还是一个草台班子，不过到时如果你能一手一脚地建立一个自己的团队，会不会更加有成就感？”
卢志威当然不会马上有什么答复，齐政给了他时间去考虑，就先告辞了。
在回洛杉矶的路上，张泽宏问道：“老三，你怎么会想到让卢志威来担任经理人的？”
齐政随口说：“就冲他在美国长大，还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就觉得他合适了。”
“……”张泽宏要不是在开车，真想给齐政一脚。
你丫的理由能更清奇点吗？
齐政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就是这么偏心会讲普通话的华裔，咋的？
张泽宏心里默念，你有钱你说了算。硬生生转移话题：“那你觉得卢志威会不会答应？”
这齐政还真不敢断言，“看他是怎么想的吧，其实我就是给了他这个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抓住机会，谁也说不好。”
张泽宏想了想，点点头，“还别说，如果他心动了，可能还真是不错的经理人，有管理农场的经验，熟悉美国市场，为人较厚道，对我们来说太适合不过了。”
齐政认同，其实说到底他并不需要能力有多出众的经理人。
毕竟，有着灵阵的加持，农产品生产方面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老老实实管理好公司日常事务，平平稳稳地将产品销售出去，也就达到了齐政的要求。
所以像是卢志威这种熟悉市场的人，反而更有优势。
不过如果他不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经理人嘛，到处都是。
齐政摇摇头，在车里伸了个懒腰，“后面你跟他保持接触吧，算日子，戴文能源的第一笔资金也该要来了吧，我还等着米下锅了。”
……
戴文能源的第一笔资金5亿美元确实到帐了，随同一起来的还有调回加州的年轻律师利亚姆。
能回到繁华的加州，他是乐得屁颠屁颠的，因此对在其中起主要作用的齐政简直不能更上心了。
这不，一来到洛杉矶，马上过来跟齐政报喜了。
“齐先生，这是我联合会计师为你设计的避税方案，按照你的要求，除了你准备投资的农场和建立的基金，这是你要的可投资的食品类新兴公司名录。”利亚姆递给齐政两份资料。
是的，齐政还打算在美国投资一些新兴的食品公司。
很多时候，农业行业与食品行业是不分家的。
四大粮商会投资食品公司；雀巢会有自己的农业供应基地；星巴克会亲自指导农户种植咖啡……
而食品行业永远是朝阳产业。
后世有人问，21世纪初美国股价涨幅最高的是什么公司？亚马逊？谷歌？苹果？
都不是。
涨幅最高的是被誉为21世纪初美国食品行业最亮眼的公司monsterenergy，中文译为魔爪。
monsterbeverage的股价从2004年的1.36美元上涨到2016年的160.78美元，涨幅高达117倍，成为美国近十年来增长比例最高的股票。
相比之下，谷歌上市12年股价不过狂涨17.5倍“而已”。
当然，一个是市值高达数千亿美元的科技巨头，另一个是最高市值也不到三百亿美元的食品新兴品牌，其实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但对于齐政而言，如果投资类似的食品创新企业，后续不管是继续持有股份等待分红还是转让股份拿现金，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至于投资那些还没有崛起的科技公司？作为一名外行得不能再外行的投资者，没有其他资源，齐政想投资人家还未必肯要他的钱，你以为那些天使投资仅仅是有钱就行了吗？
所以，齐政还是老老实实地关注老本行算了。
无论什么时候，食品工业总是“天下第一产业”。虽然不起眼，做好了还真的不比玩高科技的赚钱少。
而且，最主要是，在食品饮料行业，传统的巨头在下滑，新兴的潮流不可抵挡。
在美国，随着个人化，生活节奏加快，就餐单元人数缩小等的影响，“正餐零食化”正成为迅速崛起的浪潮。
在中国，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城市化等影响，也为休闲食品创造了巨大的增长空间。
通过这些新品类，中小型公司或初创公司也可以挑战大公司的地位。
事实上，拉动包装食品和饮料行业增长的主要力量变成了小公司。
大公司为了改善被动的局面，也不得不成立了孵化器投资或收购初创公司。
可以说，这是食品行业变革的时代，也是浑水摸鱼的好时代。
翻看着利亚姆收集的食品公司名录，绝大多数齐政没有丝毫印象。
不过这也正常，任何一个行业，成功的总是少数——更多的初创公司于默默无闻中便死去。
只有在最后，齐政才看到了一家眼熟的公司“加州汉森天然饮料公司”，正是这家公司推出了monsterenergy，印象中应该是明年吧。
将其资料单独抽出，想了想，又加入一家主打椰水的初创公司。
印象中美国替代饮料最大的明星莫过于“vitacoco（唯他可可）”，其主打产品就是椰水，自2006年起在全球刮起一阵阵清凉之风。
传闻中，2004年，两位男子在纽约一处酒吧消遣时，邂逅了两位年轻的巴西女孩。当被问及家乡的什么令她们最难忘时，两位女士不约而同的回答“aguadecoco（椰子水）”，并称它为世界上最美味、最营养的饮料，这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两个月后他们前往巴西，打算将美味的椰子水引入美国，唯他可可（vitacoco）由此在纽约诞生了。
其实椰水在美国很早就出现了，一直都没火的原因在于包装和推广。
齐政打算接触一下那家主打椰水的初创公司，如果有利可图，他不妨提前将唯他可可走的路给霸占了。
齐政将两份资料递给利亚姆，“就这两家公司吧，你帮我安排一下，先跟管理层接触了再说。”
利亚姆接过资料，发现是两家不起眼的公司，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应下，“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
跟汉森饮料公司的接触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汉森公司原是一家普通的果汁、苏打水生产企业，他们在意识到“跟在流行趋势后面‘卖糖水’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后，因此在97年转型能量饮料市场，推出名为“汉森能量饮料”的产品。
遗憾的是，第一款功能性饮料并未取得成功，并且煎熬至今。
他们渴求一切外部的投资和合作，因此给齐政展现了最大的诚意。
当齐政按照他们原有几年后的发展路径提出全新的发展战略后：抛弃原有的企业名称给客户的品牌认识，选择极具冲击力的名字与令人印象深刻的品牌形象，譬如“monsterenergy”；赞助最酷的运动，强调“释放野性”，更符合美国文化，打造吸引年轻消费者的附着力；适时与食品大公司合作，利用他们在全球强大的分销网络，迅速进军全球，快速实现“购买便利性”……汉森管理层惊为天人。
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对方同意齐政投资300万美元占据30%的股份，并着手按照齐政的战略执行。
至于另外那家主打椰水的初创公司。创始人也不知是不是脑残，或是种族歧视，反正对齐政的一些建议嗤之以鼻，对投资也是挑三拣四的。
见状，齐政直接一拍两散。离了你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实在不行的话，齐政也不介意等唯他可可出现后再去投资，最多也就多等几年罢了。
将与汉森公司的投资交给利亚姆负责后续程序之后，张泽宏那边传来消息，卢志威有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