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TXT下载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全文阅读

作者:码字的李世卿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txt下载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情报为先

    “前辈,饮酒还是品茶?”卓淑庄温柔的问道:“或者,试试我青牛师兄刚刚派人送来的五石散?”

    晨曦替赵亮答道:“不用大费周章了,你去命人煎些新茶就好。”

    卓淑庄点点头,撩起裙摆,跪坐在赵亮和晨曦面前,亲手操作起席案上的器具,为二人煮水煎茶。

    晨曦一边欣赏她的茶艺功夫,一边问道:“淑庄,近来可有我师兄的消息吗?”

    “回禀师叔,有消息的。”卓淑庄浅浅一笑,柔声道:“半个月前,青甘师弟派他徒儿前来送信,说师父应五斗米教教主孙恩的邀请,动身前往会稽,与其一起参详‘蝉蜕登仙’之法。听青甘师弟讲,师父日前对‘破碎虚空’有了新的领悟,或许能对登仙之事有所益助。”

    卓淑庄的师父,就是墨夷明的大弟子、晨曦的大师兄向雨田,此人虽然不属昏暗派,但却是道门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才,也是晨曦认为最有机会勘破“道心种魔**”之人。

    不过,和师父墨夷明一样,向雨田也属于那种绝顶聪明而又桀骜不驯的性格,并不怎么为名门正派所接纳,故而一直我行我素,游走于魔道边缘。

    虽然向雨田不知道昏暗派和降魔图录的存在,但师父墨夷明毕生研究的“破碎虚空”,倒是也传承给了他。经过多年的胡思乱想,这个聪明的家伙同样萌生出一种对于穿越时空的另类认知,并且将其视作“登仙”的真正法门,时常跟同道中人一起钻研探究。

    此时晨曦问起,卓淑庄便将师父向雨田的近况讲了出来,赵亮听了却心想:嗨,没有小雅手里的《降魔图录》,就算向雨田把脑袋想破,也整不出什么破碎虚空啊。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对此并不太担心,继续听晨曦问道:“你怎么样?建康这边的局面还好么?”

    “不算太好。”卓淑庄摇了摇头:“不瞒师叔,师父当初安排弟子在此经营集贤斋,原本就是想在建康城立稳根基,好让同门到此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顺便也收集一些朝廷和京城武林的消息,以资师门勘用。但是,近两年的时间,会稽王司马道子影响皇帝,逐渐崇信佛教,连带很多高门世族也渐渐把兴趣转到了那些僧尼身上。我这里生意日益不佳,除了一些痴迷清谈的老主顾,登门的人越来越少。不过,五石散的生意倒还算稳定,毕竟制作这东西耗资甚巨,寻常人恐怕连材料都难以收集整齐,更遑论抢咱们的客源了。”

    晨曦并不是很在意集贤斋的买卖好坏,遂出言道:“如今佛家日盛,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尔等不必为此过分忧虑吧。”

    卓淑庄点了点头:“师叔教训的是。师父也说过,佛道本来同源,此消彼长乃天地之法,无须为此挂怀。只是佛家内部同样存在正邪之分,有些狂徒欺世盗名,对我师门恐有越界侵犯之举,弟子替师门守业,不能不防。”

    “你说的狂徒,是指法庆吗?”晨曦问道。

    “正是这个假和尚。”卓淑庄为赵亮斟了一盏清茶,答道:“此贼野心极盛,手段也日渐狠辣,往后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祸端。”

    赵亮闻言顿感好奇:“怎么?他来找过咱们的麻烦吗?”

    卓淑庄先是对

    赵亮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说道:“回禀前辈,即便借法庆一百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跑来惹事。且不说咱们集贤斋是建康高门的清谈圣地,朝中有不少大官都会全力护着,单单是把我师父的名号亮出来,同样身在江湖的法庆,就得先好好掂量一番才行。”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晨曦不禁莞尔:“惹毛了我师兄向雨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给他把头拧下来。”

    卓淑庄轻声道:“不过……弟子担心,长此以往,局面终究会发生一些难以逆转的改变。一来,咱们跟乌衣巷的高门过从甚密,多多少少犯了司马道子的忌讳,二来五石散的生意利润,实在是非常诱人。虽然法庆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挑战我们,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旦他得到司马皇族的全力支持,保不齐要搞些阴谋诡计,将我们连根拔掉,赶出建康。”

    晨曦闻言看了看赵亮,笑道:“那可巧了,我这次陪前辈来建康,就是打算要对付这个妖僧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卓淑庄喜道:“有师叔出马,法庆的好日子就已经算是到头了,更何况还有前辈高人在此。弟子有什么能效力的地方,请前辈和师叔吩咐。”

    赵亮开口问道:“你知道法庆的具体情况吗?比如,他的武功究竟如何,身边有什么高手,平日的行动规律,有哪些要命的弱点?”

    卓淑庄认真想了想,回答:“关于法庆的武功,目前多是传闻而已。自打他来到建康,尚未有机会真正出手,所以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我曾见过此人一回,单纯从举止气度上看,他的功力虽然不及师父,但也应该相差不多。”

    晨曦微微皱了一下眉:“如果是这样,那妖僧能排入北方高手前五的位置,便所言不虚了。恐怕真正的实力,还远在我之上……其他方面呢?你还了解哪些?”

    “弟子这边收到消息,当初因为慕容垂的全力围剿,所以法庆之前的门徒几乎损失殆尽,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随他来到建康。”卓淑庄道:“唯一值得重视的,就是他身边一个叫做支妙音的艳尼。据说这尼姑是法庆的姘头,武功也十分歹毒。”

    赵亮问道:“他俩平时都在一起吗?形影不离的那种?”

    卓淑庄摇摇头:“初到建康之时,二人的确是寸步不离。不过近来我听人说,通过司马道子穿针引线,支妙音偶尔会去宫中,往往一待就是七八天,据传是司马道子将她献给了皇帝司马曜,名为传法诵经,实则行些苟且之事。法庆曾经吹嘘,艳尼支妙音的床笫功夫非常了得,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呢。”

    讲到这里,卓淑庄有意无意的瞥了赵亮一眼,同时脸颊微微泛红,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赵亮心中暗叫:我滴个妈!你这么撩我,我可受不了。他连忙收摄心神,尽量控制住呼吸,继续问道:“法庆平时住在什么地方,有哪些爱好和规律吗?”

    卓淑庄好像是看出了赵亮的些许异样,不禁略带顽皮的一笑,答道:“法庆就住在弥陀寺里。除非是皇帝或司马道子召见,平日几乎不出寺门半步。所以,弟子这里对他的情报也知之甚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法庆最喜欢的就是玩弄女人,每晚无女不欢。”

    晨曦秀眉轻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禀师叔,弟子在弥陀寺中安插了一个眼线。”卓淑庄恭恭敬敬的答道:“为避免被妖僧暗算,弟子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弥陀寺中的一个小和尚,充作探子。可惜的是,他在法庆那里的职分不高,故而只能了解到一些粗浅情况。像我刚才说法庆每晚都要找女人的事,在弥陀寺中尽人皆知。”

    赵亮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这家伙作恶多端,想必平日里树敌结仇不在少数,所以行事也自然谨慎。你能了解到这么多信息,还安排了卧底眼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听到赵亮夸奖,卓淑庄露出了一个小女儿家的开心神态,语气却依旧平静:“前辈谬赞,弟子惭愧。”

    “你有弥陀寺的地图吗?”赵亮接着问道。

    卓淑庄点点头,起身离席,走到茶室的一个角落,抬手按动墙上的机关。咔嚓一声,木质墙壁突然露出一个暗格。赵亮抬眼看去,里面堆放着不少卷册。

    卓淑庄略微一翻,从其中抽出两张绢帛,然后又将暗格恢复原状,这才转身回到桌旁,双手呈给赵亮。

    “前辈,这里两幅图。一幅是建康城的城图,其中标着朱砂圆圈的,就是位于玄武大街的弥陀寺。而另一幅则是寺内的布局图。同样朱砂标记,乃是法庆的禅房。”

    赵亮连声称赞卓淑庄心细,接着将两幅地图铺在席案上,与晨曦一起研究。

    卓淑庄提供的地图,并非由暗桩探子目测手绘的粗糙图纸,而是花重金从朝廷监造司官员手里直接买来的工程图。所以无论图上的尺寸比例,还是其间的建筑布局,甚至连排水管道,都标注的非常细致,制图规范毫无偏差。

    有了这个宝贝,相当于打开了游戏中的上帝视角,只要派出精兵强将,按图索骥,就能够直接摸到法庆的床头。

    赵亮嘱咐晨曦将地图收好,接着又问了几个关于弥陀寺安保警卫的情况。卓淑庄显然曾对法庆这个潜在对手下过一番功夫,所以尽管她一直说自己掌握的情报不多,可还是对赵亮的问题一一作答,描述详细。

    晨曦对卓淑庄的工作非常满意,又替师兄向雨田夸奖了她几句,然后便征求赵亮的意见,今天是否先聊到这里。

    赵亮感觉该了解的情况差不多都已了解,接下来就是回去跟刘裕商量具体的行动细节,到时候如果另外需要卓淑庄的协助,再来找她即可。

    于是,二人起身离座,跟卓淑庄告辞。临出门时,晨曦再一次叮嘱对方,让她这几日盯紧妖僧法庆和艳尼支妙音,尤其是支妙音,一旦入宫,要立刻派人来谢府客舍通知他们。

    卓淑庄连连答应,说自己也是谢家的常客,对那里熟门熟路,一有弥陀寺的新消息,定然及时前往禀告。

    离开了集贤斋,赵亮和晨曦又沿着之前的原路,返回了乌衣巷。照他俩估计,此时刘裕那边也差不多该办完事了,有可能就是跟他们前后脚回来。

    二人正边走边聊,眼瞅谢家大门就在前面不远的时候,陶思源忽然从门里跑了出来,急匆匆的迎向他俩。

    “赵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司马道子刚刚派人送来请帖,邀咱们一会儿到王府赴宴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羊入虎口

    我尼玛?!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赵亮听完陶思源的话,立马在心中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自从决定要来建康营救杨帆和张磊,赵亮的心就一直如同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原因很简单,在京口大营的时候,他把人家堂堂的会稽王欺负的太惨了。

    换做任何人都不难理解,司马道子恐怕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被谁这么整过,说不被气得七窍生烟,那绝对是假话。

    现在可好了,对方正发愁要怎么收拾你呢,你就巴巴的送上门来,会稽王又岂能轻易放过。

    原先赵亮还寻思着,他和晨曦、刘裕,就带着十几个精干的手下,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最好能不显山不露水的跑到建康,然后设法暗中把那两个倒霉同事救走,完全不惊动那位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可撒的司马道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谢煥这个小混蛋,为了显示自己对大局的把控,同时表达对叔公谢安的支持,居然让陶思源率领两千破阵营,外加赵亮麾下那五百名军法骠骑,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京城建康,仿佛生怕司马道子不知道赵亮爷爷我大驾光临似的。

    这他妈不等于是在揪着会稽王的衣领子,啪啪打脸吗?

    司马道子要是连这都能忍,那他就不是逼走谢安、搅乱北府的皇族第一人了。

    赵亮咽咽苦涩的口水,问道:“现在怎么办?等会儿是带着你的护军破阵营,还是让我的军法骠骑出动?”

    “啊?”陶思源听得一脸懵逼:“赵兄弟,咱们是去赴宴,又不是去干架,带着部队合适吗?”

    “你懂什么?”赵亮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谁说得准,司马道子会不会在宴会屏风后面,藏着五百刀斧手?”

    陶思源哭笑不得,说道:“赵兄弟你多虑了。咱们虽然是来破坏司马道子搅乱荆州军的计划,但双方并未真正闹到撕破脸的地步,不至于吃个饭还暗藏杀手的。再说,有谢煥公子和北府兵给咱们撑腰,会稽王也不至于如此啊。”

    赵亮心道:大哥,你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晓得我之前对司马道子做过什么。否则的话,你估计连赴宴都不敢去了。

    只听陶思源继续道:“另外,刚才我专门问过会稽王府的人,今天还有谁参加晚宴。对方说,司马道子邀请了众多建康高门的名流,其中还包括南郡公桓玄。我说赵兄,在这种场合下,总不会出现摔杯为号、刀斧尽出,然后血流成河的局面吧?”

    “桓玄?他怎么也在这里?”赵亮好奇道:“这家伙此时不应该在荆州给他叔叔桓冲办丧事吗?”

    陶思源作为一个穿越到东晋的现代人,自然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原委,一时之间同样被赵亮给问住了。站在一旁的晨曦解释道:“赵兄有所不知。大司马桓温去世的时候,将荆州兵权和扬州刺史的位子交给了弟弟桓冲,南郡公的爵位却没有按照规矩传给世子桓熙,而是给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桓玄。桓玄那时候年纪还小,叔叔桓冲在朝中做官,出于对他安全上的考虑,便把他带在身边,一起到了建康。后来桓冲考虑大局,将扬州刺史的职位让给了谢公,自己则去镇守大晋的荆州防线。那时因为桓玄正在太学读书,所以就没有跟着叔父回去,而是继续住在位于建康的南郡公宅邸。

    “哦,原来如此。”赵亮点点头:“那他现在岂不是惨了?以司马道子的德性,又岂会轻易放他回荆州接班?”

    “说的也是啊,”陶思源道:“方才我去拜访乌衣巷几家豪门的尊长,他们都说,因为桓玄被司马道子困在建康,所以荆州军群龙无首,几个派系的将领都在各自打着小算盘,眼瞅就要四分五裂了。”

    赵亮冷哼一声:“看吧,这就跟北府兵前阵子一样,被司马道子轻轻松松的搅成了一盘散沙。”

    晨曦轻叹道:“唉,我虽然理解司马道子的初衷,无非是想削弱地方藩镇的实力,提升皇族和朝廷的掌控权,进而一改自南渡以来,大晋皇权衰微的不利局面。但是,荆州军和北府兵一样,都是抵抗北方胡人入侵的关键力量,一旦他们被权谋争斗破坏的四分五裂,那便等若是自毁长城,反而给了外敌可趁之机,令国家和百姓再遭不幸。”

    陶思源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道:“姑娘言之有理,所以谢煥公子的意思是,目前要尽量保持荆州军稳定,不让司马道子在北府即将北伐之际,把后方搅得稀烂。赵兄弟,我想谢公也应该是这个考虑吧。”

    “啊?啊,差不多,差不多,”赵亮含含混混的应道:“谢公心系天下,自然不愿意看到国家出现动荡的局面。”

    “那就好!”陶思源喜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晚先去看看,司马道子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之后再商议如何能让荆州军顺利实现权力交接。”

    赵亮听得头大如斗,心中暗叹:唉,2303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东晋人了,操闲心、瞎忙乎,却也不嫌累。不过,我可没功夫陪你玩角色扮演游戏,只要把杨帆张磊一救出来,老子立刻脚底抹油,离司马道子要多远就有多远。

    傍晚时分,乌衣巷口驶出了两辆挂着谢府旗号的马车,一前一后,直奔毗邻大晋皇宫的会稽王府。

    到了王府门前的广场上,两辆马车收缰止步,赵亮和晨曦从其中一辆车里下来,与乘坐另一辆车子的陶思远谢钟秀二人汇合在一起。此时,广场中已经停了十几辆装饰奢繁的马车,大批锦衣华服的仆人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扎堆儿聊天。

    看到他们到来,王府的知客连忙上前招呼,引领着四人走进了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府邸。

    今晚的宴会,属于建康豪门平日里常见的饮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节庆讲究或重大意义,所以无论是主家,还是前来赴宴的客人,也都显得非常轻松随意。

    大家信步徜徉于王府西厢的庭院之中,一边等着宴会正式开始,一边拈花赋诗,畅快笑谈。

    谢钟秀作为江左第一望族谢氏的贵女,又是大统领谢玄的宝贝千金,身份自然不同寻常。她一现身,立时引起了其他宾客们的注意,纷纷上前施礼问候。

    陶思源是北府近来最耀眼的青年将领,再加上有传闻说他即将成为谢家的女婿,所以同样被外界视作建康豪门年轻一辈中的代表人物,备受欢迎。

    相比之下,赵亮就显得不起眼多了。一来他职分不高,人又面生,二来所谓谢安的“特使”,也仅仅局限于北府内部小范围知道,所以跟在谢钟秀和陶思源身后的他,就像个跟班儿似的,完全无人问津。

    不过令赵亮感到惊讶地是,他身旁真正的“小

    跟班”晨曦,却竟然比谢钟秀还耀眼。今天晨曦并未像平常那样用轻纱斗笠遮面,而是落落大方的一袭青色长裙,将秀发梳成一个流云髻,以真貌示人。满院宾客见状无不动容,皆被晨曦那惊为天人的风采所折服,其中几位高门老者还认出她是谢安的棋友,进而都主动上前打招呼问好。

    晨曦轻言浅笑、顾盼生辉,一边跟众人回礼,一边自自然然的挽着赵亮的臂弯,趋步随行。

    这一举动,顿时引来周围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大家纷纷猜测赵亮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如此仙子青睐依偎。

    酉时三刻,设宴的厅堂中忽然传出来一阵金钟鸣响。

    这就是所谓的“钟鸣鼎食”,既代表着贵族门庭显赫非凡的身份,也意味着今晚的宴会即将正式开始。

    听见钟声,宾客们都停下了漫步闲聊,陆陆续续走进不远处的宴会大厅,在一众秀美侍女的引领下,按照各自身份逐一落座。

    赵亮他们四个由侍女带着,来到了距离高台主位最近的两处席案。很显然,司马道子将他们视作了今晚的主宾之一,其分量不言而喻。

    赵亮心中忐忑不安的坐到了位子上,不住暗道:他娘的,宴无好宴,司马道子居然把老子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看来一定是憋着不少坏水呢,待会儿可要万分小心才行。

    正当他在兀自胡思乱想的功夫,今晚宴会的主人、会稽王司马道子从大厅侧门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边朗声大笑,一边跟周围宾客热情的招呼寒暄。

    见到会稽王现身,前来赴宴的人们都连忙起身,参差不齐的向他施礼问候。

    赵亮无奈,也只好跟着大家重新站起,拱手致意。

    司马道子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略显尴尬的赵亮,不禁微微一笑,快步走上前来,扬声道:“哎呀,长史大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啦,哈哈哈,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赵亮听出对方话语中暗含的讽刺味道,尴尬的笑笑:“我也没想到啊,殿下。看来咱俩还真是挺有缘分。”

    司马道子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接话,而是转身指了指后面,说道:“哦,让本王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吧。这位是王府主簿蒯晨,你俩二人应该在京口那边见过面的。”

    蒯晨上前一步,亲热的笑道:“见过见过,赵长史的过人智谋曾给蒯某留下了深刻印象。今日重逢,大人风采依旧,待会儿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呢。”

    赵亮点了点头,还未及接话,只听司马道子又说:“这位是本王手下的大将甘仲平,说起来你们两位也颇有缘分呢。”

    “末将早已听闻过赵长史的大名!”甘仲平面色不善,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赵亮,沉声道:“长史胆略出众,竟然这么快便踏足建康,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没说的,等会儿末将定要诚心敬酒,以谢长史赐教之恩。”

    赵亮心里清楚,甘仲平上次半夜偷袭刘牢之和谢钟秀,就是被自己亲手破坏,导致损兵折将,功败垂成;后来同样又是因为自己,使甘仲平和四千手下被北府几路大军团团围困,险些饿死,最后只能弃船缴械,方才保住性命。

    这个奇耻大辱,想必对方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赵亮暗想:这他妈什么情况啊?老子是羊入虎口了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东南凤鸣集

    司马道子好像很喜欢欣赏赵亮头疼的样子,笑呵呵的看着他跟甘仲平尴尬寒暄两句之后,又继续介绍道:“赵长史,这位高僧你也来认识一下吧。”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和尚:“弥陀教教主,北方有名的大德高僧法庆大师。”

    “阿弥陀佛!”法庆长喧一声佛号,皮笑肉不笑的冲赵亮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往晨曦身上瞟。

    赵亮心中一凛,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妖僧法庆,不禁仔细端瞧。只见那法庆和尚,身材高大、体态健硕,脸上尽是斜纹横肉,哪里有半点大德高僧的庄严宝相,这分明就是个杀猪的嘛。

    他嘴里说着“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心中却在不断盘算着对方的实力如何,有没有把握一举拿下。

    司马道子不知道赵亮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法庆大师乃名动长江南北的高僧,其弥陀转世之说,有普度一切众生的无上法力,连陛下都崇奉不已。明年岁旦之日,陛下就要册封他为我大晋国师了,到那时,我国子民皆可浸受弥陀佛法的无量功德,从此天下安平、盛世可期啊。哈哈哈……”

    周围众人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连忙交口称赞,不住吹捧会稽王慧眼如炬、高僧功德无量,弥陀教更是当立于世,其他教派都得靠边站。

    司马道子和法庆闻言不禁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而晨曦眼中却隐现精芒,显然是对这妖僧动了真怒。

    待大家称颂之声渐歇,司马道子又指向另一个人,对赵亮和陶思源笑道:“这位公子,你们二位恐怕还不认识吧?他就是咱们大晋的望族之后,堂堂南郡公爵!”

    一听说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南郡公桓玄,赵亮和陶思源都不禁一愣,连忙向他拱手致意,同时仔细打量。

    只见这位身材消瘦、面带稚气的年轻公爵先是对他们还了一礼,然后轻声细语道:“在下桓玄,见过二位大人。”

    司马道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旁边说道:“桓冲大人不幸逝世,南郡公本欲在家守丧,不便赴宴。但是本王跟他说,北府有两位朋友,好像专门为他而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见见才行。赵长史、陶将军,你们说对吗?”

    此言一出,赵亮和陶思源更加感到错愕,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桓玄却面色如常,低声道:“殿下,家叔早年也曾镇守京口要塞,后来还与北府将士们联手击退胡族,所以彼此之间颇有交情。长史大人和将军此番代表北府前来吊唁,桓玄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还请二位改日移步鄙府,在家叔的令牌前焚上几柱清香,以为送别。”

    桓玄这几句言语,顿时替赵亮二人解了围,就连司马道子也感觉无话可说,不禁讪讪一笑:“逝者已矣,来日可追,今天好朋友齐聚一堂,咱们暂且把忧伤的事情全放下,畅快痛饮吧。”

    说着,他大步走上高台主位,手中擎起酒樽,待宾客们重新落座后,朗声道:“诸公,今日群贤毕至、佳友盈门,本王在此略设薄宴,饮酒赋诗、以资戏谑,还望尔等能够开怀畅饮,不负芳华!来,咱们满饮此杯!”

    宾客们纷纷端起酒,齐声道:“谢殿下赐宴!”

    众人将美酒一饮而尽,方

    才落下杯子,一队红衣美女便盈盈步入厅中,伴随着悠扬的丝竹乐曲,在宾客面前翩翩起舞。

    大家一边品尝着佳肴美酒,一边欣赏那曼妙舞姿,转眼间整个宴会觥筹交错,气氛轻松。

    红衣长袖的舞姬们连着表演了三支舞蹈,在众人一片喝彩掌声中款款退下。紧接着,十几名杂耍艺人又纷纷登场,将各式奇能巧技展现在宾客面前。

    这些艺人们本领娴熟、诙谐有趣,不时耍个宝、搞个怪,直把观众逗的哈哈大笑,令宴会的氛围更加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杂耍艺人的精彩演出也终于告一段落。此时,建康名士郗愔站起身来,笑着对司马道子说道:“殿下,我大晋文风鼎盛,才子绝伦,传世佳作更是层出不穷。咱们今日饮宴,岂能有酒无诗乎?”

    司马道子闻言哈哈一笑:“哦?看来郗公雅意正浓啊!既有如此好提议,那么本王不妨做个东道,设黄金五十两,以为诗魁之赏。”

    郗愔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此言差矣。赏赐黄金固然算个彩头,可在座皆是风雅之士,怕是这区区黄金,提不起诸公的兴致啊。”

    老头儿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能坐到这里的,不是建康的高门望族,就是朝廷的达官显贵,您拿五十两黄金出来玩儿,这是瞧不起谁呢?

    司马道子却不以违忤,仍旧笑呵呵的问道:“哦,那倒是本王轻慢了,不知郗公有何高见呢?”

    郗愔抚着五绺长髯,说道:“既然殿下一开始就说了,今日欢宴以资戏谑,咱们不妨搞点有趣的花样。殿下看看这样可好,待会儿哪位大才若能技压群雄,被在座诸公评定为最佳诗作,那么就可以让他指定宴会中的任何一位,痛饮美酒十大觥。”

    所谓“觥”,是古代一种盛酒的容器,由青铜打造,又称角黄。整个酒觥呈椭圆形或方形器身,有圈足或四足。觥口带铜盖,盖子会做成有角的兽头或长鼻上卷的象头状。另外还有的觥会完全做成动物形状,头、背为盖,身子为腹,四腿做容器的支撑足。

    东晋贵族常用的酒觥,基本上都是一升多的容量,所以郗愔说痛饮十觥,等于一下子喝完十多升的酒,即便那个时候的酒水度数都不算高,但也同样非常吓人了。

    司马道子哈哈大笑,问道:“宴会上的任何人?就是说,也包括本王喽?”

    “那是自然,”郗愔点点头,洒然道:“殿下海量,当与我等同乐也。”

    “好,本王准了!”司马道子乐道:“不过,我还要再另外加上一条奖赏:今晚被诸位公认的最佳诗作,本王明日会呈送御览,收录到《东南凤鸣集》之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禁轻呼了一声。

    《东南凤鸣集》乃是东晋皇室编撰的顶级诗赋典籍,不仅文学地位超卓,而且极具流芳百世的格局,举凡当时的读书士子,都以自己的诗作能入此集而倍感荣耀。

    会稽王提出的这个奖励,无异于是让在座的某位宾客,一夜之间名动天下,又岂能不令人动容。

    没想到,司马道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古语有云,赏罚不明,其令难行。既然有了奖赏,还须定下罚则才好。要不这样吧,除了本王和不通文墨的甘将军,其余男宾皆须吟

    诗作赋一首,但凡做不出的,或者意境粗俗的,都要……当众学三声狗叫!”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之后,旋即又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连声叫好。

    与大家从容自信的状态相比,坐在边上的赵亮却险些急死。别说是吟诗作赋,就算临时写个顺口溜啥的,他都感觉十分费劲。本来有心举手说自己也和甘仲平一样,属于那种不怎么通晓文墨的菜鸡,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又有点拉不下脸、张不开口。

    没想到,等他犹豫这半天的功夫,诗赋的环节已然开始,再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按说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只要是小学中学背过那点精选的唐诗宋词,应付眼前的局面完全是绰绰有余,不过坐在赵亮旁边的陶思源同样是个穿越者,所以只要自己移花接木的一开口,立刻就会露出马脚;二来,反穿局的法纪也不允许擅自盗用古人的知识产权,尤其是司马道子还说要把优秀作品录入什么《东南凤鸣集》,一旦流传到现代,等着赵亮的,就只能是一梭子子弹了。

    我尼玛,要不干脆学几声狗叫得了,总好过回去被枪毙。赵亮心中暗道,顿时陷入头大如斗的境地。

    今夜的诗作主题,因为郗愔所建议的十觥之约,故而全都围绕着酒来展开,也就是诗句中要提到酒的概念。

    在座的宾客,差不多都出身高门世族,自幼饱读诗书、擅长歌赋,题目一出,自然是人人文思泉涌,个个佳句迭出。

    赵亮虽然在一旁如坐针毡,但也不禁被宴会上那些优美的诗句所吸引,时不时的还跟晨曦一起为某篇佳作鼓掌喝彩。

    正在他欣赏诗词歌赋的时候,忽听旁边那席的谢钟秀开口道:“思源哥哥,你不给大家献上一篇吗?”

    陶思源微微一笑:“钟秀妹妹,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何止一篇啊,三篇五篇也是信手拈来。”

    “吹牛!”谢钟秀嘟着小嘴撒娇道。

    “哎,这怎么能是吹牛呢?”陶思源得意洋洋的笑道:“倘若我真的做到,妹妹可有什么奖励吗?”

    谢钟秀俏脸一红,说道:“思源哥哥若真能技压群雄,你要怎样便怎样。”

    赵亮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谢钟秀此言一出,他立刻心叫不妙。

    果不其然,陶思源哈哈一笑,说了个好,然后站起身来朗声道:“在下也偶得一篇拙作,想要在诸公面前献丑。”

    眼见谢府未来佳婿要作诗,现场宾客立马鼓掌叫好,纷纷望向正顾盼自若的陶思源。

    只听陶思源极富感情的吟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豪迈凄美的诗句,再配上陶思源北府将领的身份,一下子便将在座众人带入到了那个“金戈铁马、快意纵横”的军旅世界,每个人的脑海中,都不禁浮现出北府将士们高歌纵酒、奋勇杀敌的热烈景象。

    片刻之后,整个宴会大厅里掌声雷动,欢呼之声不绝于耳:“精彩绝伦、妙不可言!”“意境深远,深远!”“此乃难得的佳作。好诗啊!好!”

    好个屁!赵亮心中暗道:2303,你小子为了泡妞,居然敢当着反穿局特工的面,肆无忌惮的违法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郁闷的酒缸

    陶思源一开口就博了个满堂彩,顿时意气风发,他深情款款的看了谢钟秀一眼,继续道:“诸位,在下还有第二篇!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喝彩之声。

    这一回,连会稽王司马道子都不禁有些讶然,在心中重新评价起这位北府的新晋将领来,并且暗暗琢磨要不要将其揽入自己麾下。

    “思源哥哥,你真是太棒了!这两篇佳作,定能录入东南凤鸣集之中,”谢钟秀喜不自胜,鼓励道:“还有吗?再来!”

    “好!那我就再献上一篇《将进酒》吧!”

    “别他妈来了!”赵亮实在忍耐不住,一把将险些笑开花的陶思源拉着坐下,压低声音在他耳旁怒道:“你要在古代走文艺青年路线,就他娘整自己的作品,跑这儿背唐诗算什么屁本事!”

    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惊得陶思源一脸懵逼,直接傻在了当场。

    赵亮如此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此刻正在东晋执行任务,而2303号穿越者当众盗用古诗,一旦真的流传千古,局里认真查究起来,发现自己当时就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不管,非得按渎职罪论处不可。

    所以赵亮一时情急,也顾不上身份不身份了,立刻出手制止了陶思源的剽窃行为,坚决捍卫王维、王翰和李白三位唐朝诗人的著作权。

    看着差点被吓哭的陶思源,赵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具体情况等会儿回去再说吧,现在你给我绷住了,别被人看出问题!否则咱们都小命难保!”

    陶思源反应过来,连忙对那些正兀自感到奇怪的宾客们说道:“不……不好意思,赵大人与我有些要紧的事商量,还是请其他朋友尽展佳作吧。”

    在座众人见状都不禁面面相觑。不过他们猜测,赵亮可能是考虑不想让陶思源锋芒毕露,以至于引起某些人的不快,故而才会有此举动,于是纷纷表示理解,转头继续品评其他诗作。

    坐在赵亮另外一边的晨曦察觉出异常,对陶思源略施窥心**,不禁吃了一惊,小声对赵亮说道:“仙长,他……他也来自异域空间?”

    赵亮知道,晨曦接掌昏暗派时间不久,对于降妖除魔收拾穿越者这些事情并不熟悉,寻妖的小罗盘也并未待在身边,所以之前完全没能发现陶思源的异常。

    而此刻陶思源的内心世界,由于赵亮的身份而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思所想皆是跟现代世界有关,因此晨曦一探之下,立见端倪。

    赵亮点点头,轻声说道:“陶将军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有些不合法,回头我得把他带走。”

    “是通过破碎虚空吗?”晨曦略显兴奋的问道。

    “差不多吧,”赵亮心不在焉的答道:“但不是通过降魔图录那样的途径,而是另外一种。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说。”

    晨曦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仙长,弟子感觉您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什么担忧?”

    赵亮下意识的答道:“嗯,我正在发愁作诗的事情。你们人间这玩意儿,我不太掌握啊。”

    晨曦很想说,刚才陶思源不是

    挺厉害吗?不过既然水瓶仙长这么讲,她自然也不好质疑,于是笑道:“仙长,弟子代劳如何?”

    “好呀!”赵亮大喜道:“你赶紧给我随便整一个,让我打打小抄,好应付考试,不然一会儿就得汪汪汪啦!”

    晨曦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把朱唇凑到赵亮耳边,呵气如兰的说道:“弟子临时想了一首,仙长可要记好了哦。诗文是:东山藏佳酿,曲水远流觞。林间无车马,云上有宫商。酒醉池中卧,笑谈湿襟裳。人言天地阔,于吾只心房。”

    赵亮仔细听完,然后又默默念诵了两遍,终于将晨曦作的这首诗记牢。

    一会儿的功夫,在场宾客都献上了自己的诗篇,包括妖僧法庆和南郡公桓玄也不例外。司马道子微微一笑,问道:“还有哪位高朋尚未赋诗啊?”

    赵亮闻言连忙举起小手:“殿下,我有一篇。”说着,他站起身来,照着晨曦给的考试小抄,当众吟诵了一番。

    没想到,赵亮话音刚落,顿时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郗愔,听完激动的老泪纵横,不住赞叹:“妙哉妙哉!隐士飘逸之风,尽在此佳作之中啊。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我与姐夫王羲之、谢安、孙绰等四十一友,聚会于山阴兰亭,曲水流觞,饮酒赋诗,在竹林山野之间畅抒胸意,竟成一代佳话。时至今日,兰亭诸友渐渐凋零,只剩下谢太保和我们几个耄耋老朽,每每思及,不胜唏嘘。今晚,有幸得闻赵亮先生的雅作,寥寥数语,道尽了我等当年的情怀。大善!大善!当痛饮一爵,为先生贺!”

    说罢,老头儿抄起桌上的酒爵(目测足有半斤),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接着擦了擦洒在胡须上的酒水,哈哈大笑。

    这番狂士风采,顿时又引来全场一片叫好之声,也为赵亮的“杰作”更平添了几分颜色。

    司马道子跟着大家轻轻拍了几下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啊,原来长史大人也有隐士情怀,难怪深得谢公信任。”

    赵亮微微一笑,从容回道:“殿下过奖了。我这点道行,比起高风亮节的真名士,那还差的远呢。”

    司马道子听出赵亮话里有话,却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所有人都赋过诗了,诸公且评评吧。”

    此言一出,众宾客顿时议论纷纷,品鉴起来。原本,陶思源的那两首可以算是今晚难得的力作,这也难怪,毕竟出自唐代顶级大诗人的手笔,放在此处绝对碾压群雄。不过,后来赵亮露了一手,连当世大才子郗愔都被感动的又是落泪,又是灌酒,在众人看来,自然是更胜陶思源一筹了。

    于是经过一番不怎么激烈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北府军法长史赵亮先生的诗篇,最有资格列入《东南凤鸣集》。

    司马道子的城府极深,见状没有丝毫懊恼的神色,反而欣然举樽道:“来,那就让我们为赵先生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痛饮,向赵亮夺魁表示祝贺。这么一来,赵亮反倒不好意思了,小脸羞的通红,连连谦虚客气。

    郗愔呵呵笑道:“赵先生,按照之前的约定,你来指指,打算请那位朋友连喝十觥佳酿啊?”

    赵亮闻言微微一愣

    ,正在犹豫间,晨曦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衫。赵亮顿时醒悟过来,哈哈一笑:“殿下,郗老,这还真难选择呢。请容我先问上一句,这十觥美酒,应该算是敬酒呢,还是罚酒呢?”

    听了这个问题,大伙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主位,司马道子眼珠一转,反问道:“敬酒怎么说?罚酒又怎么说?”

    “倘若是敬酒,那我就献给尊贵的客人,”赵亮答道:“如果是罚酒,那没的说,只好我自己消受啦。”

    “哈哈哈,长史果然有趣,”司马道子最怕的就是赵亮让他喝这十大觥,那非得撑死不可,此刻听赵亮说“要献给尊贵的客人”,顿时放心,笑道:“靠斐然文采赢下来的,当然是敬酒。”

    赵亮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笑着点点头,将目光扫过在场的众宾客,最后停留在了对面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正是妖僧法庆。

    “法庆大师即将成为我大晋国师,身份自然最为尊贵,我就敬了他吧。”赵亮淡淡笑道。

    司马道子事先完全没能猜到,赵亮居然会选择与其毫无关系的法庆,顿时有些意外。而法庆和尚同样愕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素不相识的赵亮看中。

    但是规矩早已定好,方才会稽王又亲口确认,此酒是作为敬酒送出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好推辞。法庆无比郁闷的站起身来,先冲着赵亮略施一礼,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几句万分感谢的场面话,然后抱着仆从端上的大号酒觥,顿顿顿顿一通牛饮。

    饶是他身体强壮,武艺高强,一下子连喝十多升酒水,也有点扛不住。到第九觥的时候,法庆就感觉嗓子眼儿都止不住的往外涌,险些当场喷出来。

    他心中不禁暗骂:我他娘的这是招谁惹谁了?!正好好的吃着饭呢,突然飞来横祸!这他妈是谁出的馊主意啊,一口气喝十大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法庆一边生闷气,一边强忍着随时欲呕的酒意,咬牙拼命把最后两觥喝完,这才不住的翻着白眼打着饱嗝,再次向司马道子和赵亮双手合十,感谢赐酒之恩。

    以司马道子的铁石心肠,看着法庆都心疼,连忙嘱咐他赶紧吃点菜,好缓一缓。

    法庆把大光头一摇,嘴巴都有些瓢了:“不……不能再吃菜啦,已经……已经满了……”

    赵亮强忍着笑,望向坐在旁边的晨曦,晨曦则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眼神传递一个意思:嗯,差不多灌醉了,今晚或许就能行动。

    闹腾完这段小插曲,司马道子也有点酒意上头,他把目光投向法庆的右手边,一眼瞧见正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桓玄,忽然心念一动,笑道:“南郡公啊,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呀?”

    桓玄乍一听司马道子提到自己,连忙回过神来,唯唯诺诺的答道:“殿下恕罪,桓某不胜酒力,已然有些醉了。”

    “哦?这么快就喝醉了?”司马道子冷笑一声:“本王方才想起一事,一直困扰难解,南郡公可否为本王解惑?”

    桓玄挺身拱手,低头答道:“桓某愚钝,还请殿下赐教。”

    司马道子先瞧了瞧赵亮,然后好整以暇的问道:“桓玄,听说你父亲桓温晚年的时候想当贼,你怎么看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解围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宴会厅,顿时刷的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宾客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桓玄。

    这位今年刚刚年满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南郡公,就好似突然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猛地一抖,旋即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猛扑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俯身朝司马道子跪倒,额头点地,满脸大汗,口中却未发一言。

    桓玄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了司马道子的意料,不过他心中却也颇为得意,嬉笑道:“南郡公,你这是做什么呀?本王只是在说你父亲,又没责怪于你。”

    桓玄丝毫不理会司马道子语带讥讽的话,仍旧是长跪在地,沉默不语。

    满堂的宾客,此时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其缓颊解围。

    想当年,桓玄的父亲、一代权臣枭雄桓温,手握荆扬两州数十万重兵,势倾朝野,不仅一人身兼丞相、录尚书事和大司马三职,而且废黜旧帝、另立新君,如同反掌观纹般轻松,满朝文武皆不敢吭声抗议。

    到了晚年,桓温几次三番要朝廷赐他九锡,摆明了想玩禅让皇权那套把戏,幸亏谢安及时出山,带领着乌衣巷的各家门阀,全力阻止,这才令桓温未能得逞,郁郁而终。

    如今他的儿子桓玄未及弱冠,叔父桓冲又突然病逝,不但令这位年轻的南郡公顿失靠山依仗,而且还滞留建康,落在了会稽王的手中,自然也难免备受羞辱的命运。

    所以,即便是有些唏嘘不忍,可整个宴会仍旧无人敢轻易站出来,为了桓玄而去得罪会稽王。

    看着桓玄这副怯懦无助的窝囊样子,司马道子不禁在心中暗笑。

    其实从他的角度而言,桓冲突然去世后,最关键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只要南郡公不能及时返回封地,接替桓冲执掌大局,那么时间一久,荆州内部必然会人心思变,进而闹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朝廷便有机会通过分化的手段,逐步蚕食荆州军系,重新掌握这支长江上游最为重要的武装力量。

    之前有人曾建议司马道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桓玄弄死算了。不过司马道子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倒不是他故意托大,以至于留下隐患,而是此举根本不可行。

    只要桓玄还活着,那么荆州方面便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忙着争权夺势;可是如果桓玄挂了,一向忠于桓家的荆州军,极有可能会暂时放下内部的各种矛盾,转而变得一致对外,甚至是挥师东进,跑来找司马道子复仇。

    所以说,这其中处理分寸的拿捏需要非常讲究,绝非粗鲁蛮干能行得通。

    司马道子目前所采取的手段很明确,那就是软禁桓玄。只要南郡公不离开建康,拖上个一年半载,便大事可成矣。

    所以今晚的宴会,司马道子故意邀请赵亮前来,一是为了提醒对方,之前大家在落马湖的那笔旧账,还得慢

    慢算;再者,就是要警告北府方面,切莫打桓玄的主意,在荆州继承权这个问题上轻易插手。

    刚才,他借着当年桓温意图篡权的话题,对桓玄说出了一番诛心之语,也正是想看看桓玄究竟会有何种反应,顺便测试一下赵亮和陶思源。

    而桓玄惊惧认怂的样子,从某种程度上说,等于是极好的配合了他。原因很简单,一个连自己父亲被当众羞辱都不敢奋起抗辩的人,足以给北府和谢安的代表留下深刻印象——桓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助他上位,恐怕也无济于事。

    然而可惜的是,司马道子机关算尽,功夫却还是白费了。

    因为赵亮同学既非北府的代表,也未得谢安的授意,更不在乎什么荆州军不荆州军。他现在的行事准则只有两条:一是不违反穿越纪律、改变历史;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要这两条放在一起不冲突,那么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于是,谁都没有说话,赵长史就偏偏开口了:“殿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道子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说道:“哦?长史大人但讲无妨。”

    赵亮自幼立志报考警校,本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平生最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所以他眼看桓玄可怜巴巴的跪倒磕头,涕泪横流却一言不发,而司马道子则高高在上,得意洋洋,顿时忍不住说道:“请教殿下,大晋立国,可有纲常法纪?”

    “你这叫什么话?”司马道子不满道:“大晋律令举凡一百二十五部,可谓面面俱到、严谨周密,岂曰无法乎?”

    “既有法令,那么对于作奸犯科者,是严惩不贷呢?还是姑息纵容?”赵亮追问道。

    司马道子猜出赵亮要说什么,可是面对这个问题,他也只能给出唯一的答案:“当然是依律惩治。”

    赵亮点点头:“既然大晋的律令周全严谨,对于贼盗之流也绝不手软,那么已故南郡公桓温被殿下称作是贼,最后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处置呢?”

    这句话,直接把司马道子问得愣在了当场。

    桓温虽然在晚年露出反志,可是因为桓家势力仍在,而且他本人也确实为大晋立下过赫赫功勋,所以死后不仅没有被追责,反而还被皇室赐予谥号“宣武”,丧礼依照安平献王司马孚和西汉大司马霍光的旧例,风光大葬。

    这也就等于是说,桓温不但不是司马道子口中的“贼”,而且还是东晋皇权亲自盖棺定论的“大功臣”。故而会稽王方才的那番话,颇有诽谤之嫌。

    司马道子不禁一时语塞,不晓得该如何接赵亮的招儿。正在尴尬之际,王府长史谢重站起身来,替他解围道:“赵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殿下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可是一向平易近人,尤其是在酒席欢宴之上,从不摆王爷架子,只把宾客视作知己兄弟,随意玩笑逗乐,以便让饮宴的诸公能够尽情放纵。刚才殿下借着酒意,跟南郡公的戏谑之语,完全没必要当真的。您说对吗,南郡公?”

    桓玄闻言赶紧抬起头来,连连说道:“谢长史说的极是,桓某太过愚钝,曲解了殿下的意思,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他扶袍起身,向高座上的司马道子深施一礼。

    司马道子赶紧顺坡下驴,讪讪笑道:“哎呀呀,刚才本王酒意上涌,一时间欢愉难抑,玩笑开得有些过头啦!南郡公切莫怪罪啊。”

    “岂敢岂敢,是桓某笨拙,扰了殿下的雅兴,实在罪过。这样吧,我自罚三爵,以作赔罪。”桓玄取过桌上的美酒,咕咚咕咚的连番灌下三大杯,算是给足了司马道子的面子。

    罚酒完毕,桓玄又转向赵亮,感激道:“长史大人不仅才华横溢、诗文斐然,而且古道热肠,是位值得交的朋友。桓玄敬您一杯,来日还请过府一叙,不吝赐教。”

    赵亮见状也举起酒杯,与桓玄一饮而尽,接着又彼此客气了几句,方才各自转身落座。

    此时,坐在赵亮对面的甘仲平忽然冷哼一声:“今晚酒宴净整些文的,实在单调,我这大老粗毫无用武之地,气闷死了!殿下,可否给末将一个展示的机会,以助酒兴?”

    司马道子微微一笑:“仲平,你有何提议啊?”

    “北府精锐,天下闻名!”甘仲平声如洪钟:“末将有意跟长史大人切磋一下剑术,也好领教精进,请殿下恩准。”

    闻听此言,赵亮心中暗道:我尼玛,终于来啦!姓甘这孙子到底还是记仇,我刚才又当众落了他主人的面子,所以再也忍耐不住了。

    坐在他旁边的陶思源此时反应过来,沉声道:“甘将军,赵大人这长史之职,乃是文官,和你比哪门子剑术?还是让我来会会你吧!”

    甘仲平哈哈一笑:“陶将军,你这可就是故意扯淡啦。当我不知道吗?赵长史之前曾做过你的亲兵,武功非常了得,就连你的亲兵队长、北府有名的勇士鲁光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又算是哪门子的文官呢?你如此横加阻拦,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建康军,认为甘某尚不配与赵长史一较高低吗?”

    陶思源听得不禁一愣,顿时有些语塞。司马道子不待他再砌词反驳,抚掌笑道:“好,文有文首,武有武魁。宴席间的比试,点到即止,赵大人没必要刻意拒绝。更何况,这同样也代表着北府的荣誉,千万不能怯战而逃啊,哈哈哈。”

    参加晚宴的宾客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听说有比武较量的戏码,立刻纷纷高声起哄,喊着赵亮接受挑战。

    赵亮心中暗叹自己倒霉,问甘仲平道:“不知将军打算怎么切磋?”

    “很简单!咱们比拼剑法,弃剑者输!”说着,甘仲平豁然起身,大手一挥道:“来人,取兵器来!”

    随着他一声呼喝,早有两名王府仆人手捧着一对分量沉重的宝剑,分送至他和赵亮的面前。

    甘仲平探手抄起重剑,大步流星的走到厅堂正中,先朝空处虚劈了几下,带起阵阵呼啸之声,然后冲赵亮微微一笑:“长史大人,请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真行

    赵亮掂了掂手中的剑,感觉分量足有三四十斤,虽然挥动起来极为费力,不过好在通体皆是金属材质,非常利于施展电击**。

    他之前用读心术探到,甘仲平正暗自打算,一会儿在比武的过程中定要让赵亮吃些苦头,就算不断胳膊断腿,至少也得当场挂彩飙血才行。

    赵亮心想:老甘啊老甘,千万别怪我不地道啦,今天可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找茬儿干架的。还想着废了我?小爷待会儿不打你个鸡飞狗跳,以后就随你的姓,不叫赵亮了,改叫干粮(甘亮)!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抬步来到大厅正中,一边暗暗启动全新的电击芯片,一边冲甘仲平摆摆手:“别磨叽了,早打完早收工!”

    甘仲平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他先朝高坐主位的司马道子恭敬施礼,待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便抡起重剑,如饿虎扑兔一般,朝赵亮猛地杀了过去。

    在场的众宾客看在眼里,无不替赵亮捏了一把汗。

    甘仲平是大晋有名的剑道高手,早在加入司马道子麾下成为建康军首领之前,他就已经凭借自己三十六路狂沙剑法,称霸京城武林,打遍江左英雄,几乎从无败绩。

    赵亮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当了几天北府亲兵,名不见经传的寻常武官,又怎么可能是甘仲平的对手呢?

    甚至有人都在猜测,眼前一幕,会不会是牵涉到朝廷与北府之间的争斗,所以会稽王故意指使手下大将,要给赵亮来个血溅五步。

    转眼之间,甘仲平已经冲到了赵亮近前,手中那柄几十斤重的利剑,夹着呼啸的风声,劈头盖脸砸向赵亮,好似电光火石一般,令人感觉挡也挡不得,避也避不开。

    赵亮知道对方一上来急于抢攻,是希望能稳操主动,尽量赶在有人出面制止前打伤自己,所以势必会招招凶狠,不留余地。倘若自己挥动手里的笨家伙,跟甘仲平硬刚,那样既费力不讨好,也完全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他已有对策,见看甘仲平重剑劈下,赵亮凭借长期刻苦训练的身法,轻巧一晃,瞬间闪开,让对方的剑锋擦着衣角斩在空处。

    甘仲平不愧是剑术高手,一招击空,竟毫不在意,顺势翻转手腕,改下劈为横扫,直取赵亮脖颈位置。

    此时赵亮仍不敢轻易举剑,兀自向外滑出两步,堪堪躲过斩首的杀招。

    这样一来,他等于是连续两次采取避让的守势,顿时助长了对手的气势,令其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发动全力猛攻。

    甘仲平本来就擅长大开大合的打法,再加上重剑在分量方面的优势,一旦全力施为,当真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一时间,他连连抢攻,剑光上下翻飞,逼得赵亮不住地四处游走,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观战的人群也不禁紧张起来,很多宾客都纷纷起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交战的二人,陶思源和谢钟秀更是不由自主的握住拳头,直为赵亮的安危担心。

    反倒是晨曦,好像完全不在意眼前的比武,仍旧优哉悠哉的品着美酒,神色平静如常。

    不过这也难怪,在晨曦看来,甘仲平就算武功超凡入圣,那也只能是白搭。因为他挑战的并不是人,而是神。

    凡人跟水平星宿下凡的神仙打架,那不是找虐吗?

    果不其然,好像是为了印证晨曦的观点,一直采取闪避退让之势的赵亮,忽然间改变了策略,在连续侥幸躲开十几招后,猛地挥起手中宝剑,硬桥硬马的格挡了一下甘仲平的剑锋。

    当的一记脆响,两柄重剑在空中交击在一起。

    紧接着,只听甘仲平“哎呦哇呀”的怪叫一声,险些撒手弃剑。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令全场的观众都大吃一惊,谁也没看出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赵亮又抢步上前,接连三次跟甘仲平兵器相接。

    “啊!”“卧槽!”“噢哟!”

    甘仲平好像被火钳子烫了屁股似的,每挡赵亮宝剑一次,就鬼哭狼嚎的叫喊一声。不仅如此,每次接招他还会不受控制的抖动两下,如同抽疯一样。

    最要命的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感觉赵亮拥有一种极为雄厚又特别怪异的内力,可以通过宝剑传导过来,给他造成严重的内伤。

    甘仲平心中暗叫不妙:我亲妈的亲妈,我的姥姥!万万没想到啊,今天遇上绝顶高手了!敢情这个赵亮之前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呀!这家伙的怪异内力仿佛无穷无尽,而且根本没法用内功相抗衡,如此打下去,非得被耗死不可!

    不过,甘仲平心高气傲、好勇斗狠,他宁可豁出性命,也不愿在司马道子面前弃剑认输,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赵亮死磕。

    然而甘仲平不知道,其实他并非在死磕赵亮,而是用自己的**,硬撼200万伏特的自然之力!

    也就多亏赵亮把芯片电流控制的很小,只是让甘仲平感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在体内乱窜,除了浑身难受、不住怪叫,还不至于伤及性命。否则,倘若祭出五雷轰顶的大招,恐怕直接就能把他烤成炭渣。

    不过饶是如此,甘仲平以区区凡胎肉身,还是被赵亮电了个七荤八素。

    赵亮见甘仲平勇悍顽强,连着被电了三下都不肯认输,顿时不再客气,举着“电剑”一通胡抡,只要甘仲平敢接,就立马浑身一抖,吱哇乱叫。

    这一幕,直接把包括司马道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当场看傻。在他们的眼中,甘仲平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在大厅中间被赵亮追着到处乱窜,偶尔用宝剑抵挡一下,就他妈哭爹喊娘的鬼叫连天,眼泪都快下来了,哪里还有半点高手的模样?

    司马道子看出情况不妙,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制止比武,没想到就在这时,掌握着主动的赵亮忽然收住剑势,从容一笑道:“甘将军,咱们要不要点到为止啊?”

    他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为了顾全对方的面子,一来这三十多斤的重剑,挥动起来实在太累,再打下去自己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二来甘仲平整个一死心眼儿,眼看都快被电糊了,到最后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见赵亮收住势头,甘仲平也停下脚步,把宝剑倒转过来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嘴巴发麻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都……都行,看……看……看你了……”

    我尼玛,真是条硬汉!赵亮心中暗竖大拇指,都被电成这逼样儿了,还他妈要撑场面。行,你真行!

    他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呆若木鸡的司马道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意思是:说句话呗,不然你的手下大将可就真的挂啦。

    司马道子极度郁闷的闭了闭眼,心里暗骂:我该咋说呢?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赵亮已经稳占上风。倘若我说两边打成平手,就此作罢,不仅对方肯定不会接受,就连现场的宾客也难以信服。可如果我要说赵亮获胜,甘仲平毕竟还未弃剑认输,如此白白落了建康军的威风,又实在难以交代。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再不及时制止比武,照眼前的趋势,甘仲平恐怕最后不仅输的很惨,而且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哎呀他娘的,这回可真难办啦!你说好端

    端的,我干嘛非要答应他们二人比武呢?

    蒯晨看出司马道子的为难之处,连忙起身道:“殿下,依微臣愚见,甘将军与赵长史的比武,就到这里为止吧。毕竟仲平兄刚刚大病初愈,实在不宜久战,既然长史大人已经略胜一筹,不如大家和气收场,改做拼拼酒量如何?”

    他这一番话,实在是连消带打、恰到好处。

    尽管有不少人都听出来,所谓什么“大病初愈”,不过是蒯晨临时杜撰,帮甘仲平找个台阶下的托词而已。但他坦承赵亮获胜,既照顾了北府的荣誉,又维护了甘仲平的面子,也算是皆大欢喜,所以还可以接受。

    司马道子暗赞蒯晨聪明,于是笑着点点头:“嗯,主簿言之有理。本来就是席间逗趣嘛,没必要那么认真。谁让仲平身子骨不争气呢?没说的,今晚这武魁的名头,也是赵长史的啦!”

    会稽王此言一出,虽然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仿佛是在讨口舌上的便宜,不过仍然引得全场欢声雷动。赵亮一个人独得两个彩头,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自然免不了受到众宾客的交口称赞。

    “厉害啊,赵长史文武双全,实乃难得的人才!”

    “谁说不是呢?原本那篇诗作就已经艳惊四座了,没想到他的武功造诣也如此了得,意外,太意外啦。”

    “李公说的对啊,甘将军是建康有名的剑手,可是在赵亮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可见北府兵中藏龙卧虎啊。”

    “哎,诸位,你们谁知道这位赵亮先生的门第呀?是否成家了呢?”

    “呦,常大人这么问,莫非动了乘龙快婿的心思?据在下猜测啊,赵亮应该是出身兰陵赵氏,文采剑术双绝。”

    “不对不对,应该是河间赵氏,你没听他一口北方话吗?祖上肯定是与赵子龙一脉的!”

    赵亮没理会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把重剑交给仆从,一边向大家挥手致意,一边走回到自己的席位,重新安然落座。

    晨曦双手捧上一盏美酒,笑意盈盈的低声说道:“弟子早就知道,仙长定能轻松取胜。”

    赵亮接过酒盏,不好意思道:“嗨,我刚才用了引雷咒,有点胜之不武的嫌疑。”

    “引雷咒?是五雷轰顶那招吗?”晨曦闻言喜道:“我曾在昏暗派秘典中读到过,祖师爷第一次与仙长相遇时,就亲眼见识过此招的威力。”

    她这么一说,赵亮顿时记起,当初他和小黑偷偷摸上四方山凌霄宫,碰巧遇见熄灯道长团灭七星子,还险些把他也当成妖孽给收拾了。幸好在关键时刻,赵亮使出了五雷轰顶的超级大招,才一举震服了老道,从此将自己视作天人。

    遥想过往的那番经历,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令赵亮不由得感慨回味,同时也挂念起熄灯道长来。

    哎呀,说起来也好久没跟祖师爷联系了,等回头有空了开个视频聊会儿天吧。

    赵亮正胡乱寻思着,只听晨曦又道:“仙长,妖僧法庆刚才喝了不少,此时已然酩酊大醉了。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咱们今晚就能动手。”

    闻听此言,赵亮立刻回过神来,抬眼望向坐在对面不远处的法庆。只见那位胖大和尚,这会儿正不管不顾的爬在自己的席案上,呼呼大睡呢。

    赵亮点头一笑,小声道:“嗯,你说的没错。弥陀寺并没有什么高手,法庆喝蒙了,即便艳尼支妙音守在身边,凭咱们的力量也是手到擒来。除非司马道子看他酒醉,留他在王府休息过夜。”

    “那就要看看,究竟是这个妖僧的命数好,还是咱们的运气旺了。”晨曦美目流彩,从容笑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外卖小哥都是人才

    宴会进行到这个程度,最郁闷的恐怕莫过于宴会的主人司马道子了。

    他本想利用酒席的机会,给北府的人一个暗示,让他们知道,南郡公桓玄目前在自己手中老实温顺,而其本人也并非那种胸怀大志的一代豪雄,所以最好不要打桓玄的主意,轻易插手接下来荆州方面的变局。

    可是没想到,今晚的风头却被赵亮一人抢个干净,而自己手下大将还险些翻车露丑。

    如此的尴尬局面,实在是令他有些气闷。不过好在司马道子尚有后招对付赵亮等人,所以也并未太过纠结眼前得失,趁着天色已晚,他又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没精打采的结束了王府晚宴。

    众宾客纷纷起身谢过会稽王设宴款待,一番喧闹之后,大家陆续离席,在知客的陪送下,各自出门,登车离去。

    赵亮四人出了王府,并未按照原先的样子乘车,而是在征得谢家小姐谢钟秀的同意后,由赵亮和陶思源共坐一车,晨曦则陪着谢小姐搭乘后面一辆。

    谢钟秀以为思源哥哥和赵长史可能有什么重要军务需要商量,然而她却没能想到,前面那辆马车之中,其实是两个从异时空穿越而来的家伙正在秘密摊牌。

    车门刚一关闭,轮子都还没转起来呢,陶思源便忍不住急吼吼的问道:“喂,你究竟是谁啊?也是穿越的吗?”

    赵亮微微一笑,双手抱着肩膀道:“你说呢?”

    “卧槽,哥们儿,还真的是啊?!”陶思源惊喜交加,险些没冲上来给赵亮一个拥抱:“我去,都快一年了,真没想到还能碰见老乡!”

    赵亮对“老乡”这个称呼忍俊不禁,不过想想看,在这个异域时空里,能见到和自己来自于同一时代的人,还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于是笑道:“俗话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你该不会准备从背后给我来一枪吧?”

    “那哪儿能呢?”陶思源连连摇头:“你说错了,应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才对。哥们儿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实在太孤单寂寞了,连个能真正交流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见到跟我一样的穿越者,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着要黑你?哎,对了,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赵亮不答反问:“我穿越的方式肯定跟你不一样。不过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等会儿一定对你实话实说。思源,你先讲讲看,当初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陶思源此时光顾着兴奋了,丝毫没有在意,听赵亮这么一问立刻便答道:“嗨,别提了,我这纯粹是阴差阳错的玩儿脱了,穿越实属意外。”

    赵亮用读心术探知对方柄没有说谎,顿时好奇心大起:“意外穿越的?是遭遇什么危险事故了吗?”

    陶思源摇摇头,笑道:“不是。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属于技术型穿越,就是利用高科技的那种,明白吗?”

    赵亮心中一凛,现代世界里,能利用高科技穿越的,除了反穿越调查局,那就多半是神侠组织了。难道陶思源跟胡缨他们有关?

    见赵亮有些愣怔,陶思源更加得意了:“我就说你想象不到吧,哈哈哈,就跟科幻电影一样,哥们儿是被一台超牛掰的设备送到这里的。”

    “你……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科研人员?隐形富商?还是特种兵?”赵亮

    问道。

    “都不是,”陶思源哈哈一笑:“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

    赵亮:“……”

    陶思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你不相信?哥们儿是‘吃了吗’外卖app专职配送员,工号562897,专门负责杭州下沙大学城片区的。”

    “额……你等会儿啊,先让我静一静。”赵亮默默的探查了两遍,确定对方并不是在故意胡说八道,于是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利用高科技穿越设备,可作为一个外卖员,又怎么能够接触到那种东西呢?”

    “嗨,这事儿说起来可就非常玄幻了。”陶思源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对赵亮讲述起自己之前的一段奇遇。

    五年前,陶思源从杭州的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在经历了两段非常短暂的职场生涯后,一向不喜欢安稳平庸的他,决定不再继续苟社畜的世界,而是选择投身创业大潮,争取两年内来个财务自由。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他创业的时间点,正好赶上了资本寒冬刚刚开始。

    整个风投行业冷的一逼,无数原本有声有色的创业项目都纷纷关门大吉,对于他这种一没人脉背景、二没工作经验、三没绝佳创意的“三无”萌新创业者而言,更加不可能在如此冷峻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果不其然,死扛了不到两年的功夫,财务自由没实现,生存自由先报警了。陶思源创业失败,生活也没了着落。为了在这座城市里活下来,性格乐观的他并未就此消沉,而是决定先找个外卖员的工作干干,等攒够了钱,环境变好些,再寻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说实话,外卖小哥的活儿,那真是不好干。陶思源每天起早贪黑的拼命,一个月下来也就不到万八千的工资。而且随着这个行业“内卷”效应不断加剧,时效要求和服务考核也越来越严,随便碰上一两个投诉,他当月的收入就得被砍走一半。

    不过,好在这家伙神经大条,性格也还算豁达,虽然工作上经常遇见不少挫折磕绊,但他却从不轻言放弃,不仅自己每天精神满满,还不断给身边的同伴加油打气。所以,送外卖虽然有些枯燥辛苦,陶思源却干的乐在其中。

    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更大的梦想等着自己去努力实现,陶思源专门在外卖工服上绣了两个字母“cy”,即“创业”二字拼音的缩写。

    然而他却没意识到,这“cy”不仅可以代表“创业”,还可以代表“穿越”,后来一连串的奇遇,说不准还真跟这两个字母的暗示有关。

    有一天晚上,陶思源在手机上接了一个订单,给一个客户去送宵夜。等他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是一处位于钱塘江边上的独栋建筑。

    此时,那座三层高的建筑物灯火通明,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仍在全员加班的公司。因为这样的单位在杭州极为常见,所以陶思源也不疑有他,根据订单显示的信息,拎着打包袋就往里走。

    在大门口,几名保安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于外卖员来说,这种情况同样也是司空见惯的,陶思源并不着急,他给客户拨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把外卖放在保安旁边的桌上了,然后便转身离开。

    没想到,他刚回到小电驴那里,却突然发现,之前送过去的外卖居然搞错了。可能

    是时间赶得有点急,他不小心将同一家店的两份外卖弄混,结果导致张冠李戴。

    送错单可是日常考核指标里最严重的,一旦引起客户投诉,外卖员肯定会受到处罚。陶思源不敢怠慢,连忙又掉头回去,边跑边给下单的客户打电话。

    但令他奇怪的是,刚刚还能打通的号码,此时却已经无法呼叫了。陶思源心下疑惑,来到门岗跟保安交涉,看看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让他进去找找那位客户。

    谁知,门口的几名保安丝毫不理会他的请求,而且还极不耐烦的轰他离开。陶思源感到有些无奈,只好自认倒霉,寻思着自己等会儿只能再掏腰包买一份外卖,至少别得罪另一个客户。

    可正当他转身往回走,路过建筑物侧面的时候,忽然碰巧发现小楼消防通道的窗户破了一扇。陶思源看看手机,感觉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决定从那里钻进楼里,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刚才那位送错餐的客户。

    这家伙平时胆子就大,身手也好,想到便做,只用了三两下便爬进了介于一二层之间的消防通道。

    不过,等陶思源从破窗户钻进小楼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

    那栋建筑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可是内部却好似迷宫一般,不仅结构非常复杂,而且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和各种警示标志。他接连转了两个拐角,尚未碰到任何人,心中却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有些发虚,遂打算沿着原路返回,不再惹这个麻烦了。

    然而没想到,正当陶思源打算抽身离开的时候,前方通道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凭着直觉感到,这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促使陶思源当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省得被保安逮着一顿胖揍。

    于是,他顺手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大门,滋溜一下便钻了进去。

    “你猜我进去之后,看到什么了?”陶思源神秘兮兮的问赵亮。

    “一台穿越设备?”

    “bingo!完全正确。”陶思源笑道:“那是一间非常科幻的实验室,而屋子的正中间,摆得就是一台神秘的穿越设备。”

    赵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个设备是用来穿越的?”

    “第一呢,好歹我也读过理工大学,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可是对实验室的那套东西并不陌生。”陶思源答道:“至于第二嘛,设备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呢,时空穿越控制机。”

    “然后呢?你……直接钻进去了?”赵亮连忙问道。

    陶思源点了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我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仔细过脑子,更不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时空穿越控制机这种稀罕东西。反正那个房间也没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保安们一旦冲进来,绝对会把我逮个正着。没办法,我也只有暂时到那里面躲一躲,希望能混过去。”

    “你他妈胆子也是够大的!”赵亮叹道:“都不晓得那台设备是干什么的,就敢往里面钻。它万一是个大号绞肉机呢,你一进去不就死翘了吗?”

    陶思源苦笑着摇摇头:“嗨,说实话,哥们儿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更没料到,那台设备的显示屏上出现383的字样,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恐怕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第三百三十八 **丝的逆袭

    赵亮听完陶思源的讲述,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你利用那台机器意外穿越之后,对方难道没有发现吗?后来也没有派人来找过你?”

    陶思源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会一见到你就感觉亲切的不行呢?总算是遇到亲人了。”

    赵亮运转灵觉,确定陶思源说的都是真话,不禁更加感到奇怪了。照对方的描述,杭州那个神秘的小楼,以及里面的穿越设备,多半属于神侠组织无疑,可是再怎么不严谨,尖端设备被外人动过,还执行了异时空穿越,也不应该毫无察觉啊?除非……

    他心念一动,连忙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穿越的?”

    “嗯……大概是去年十二月份吧。”陶思源努力回忆道:“没错,就是十二月中旬,我记得当时还在考虑,元旦要不要跟公司请几天假,去黄山看雪呢。”

    去年十二月?赵亮思索片刻,忽然一惊:我靠!去年十二月份中下旬,正是他被风纪处从小黑屋里解放出来,紧急参加“黄金十二宫”行动的时间!

    而在那之前不久,反穿局的s级特工流星忽然意外失踪,因此引发了全局的震动。

    现在已经有明确的情报证实,流星是神侠组织的一个重要成员,当初他的离奇失踪,会不会跟陶思源遇到的事情存在某种关联呢?

    换句话说,是否可以做一个大胆地假设,就在陶思源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的溜进了神秘小楼之际,神侠组织突然发现他们安插在反穿局里的卧底流星,居然意外失控了。

    为了保障组织的安全,所以杭州秘密基地的人员,连夜接到了组织首脑发出的紧急撤离通知,而他们在一片慌乱转移的过程中,竟然没能及时发现,穿越设备刚刚把一个外卖员给扔到了公元383年的淝水战场?

    赵亮感觉,这个猜测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首先陶思源穿越和流星失踪的时间高度重合,其次,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后来神侠组织好像完全不晓得有陶思源这么个事情。

    因为撤离行动太突然、太黄乱了,以至于没人留意设备的运转状态。

    而这样一来,对违法穿越组织的侦破工作,也就等于又多了一条新的线索。那个位于钱塘江畔的神秘建筑,很可能是神侠组织的另一个重要部分——与游侠旅行社、隐侠援手团并列的奇侠研究所!

    赵亮正兀自琢磨着,陶思源好奇的问道:“哥们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

    “哦,你问我呀?”赵亮回过神来,先是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的说:“我也不瞒你啦!我来这里,其实是专门为了找你的。”

    陶思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呀,听你刚才说话那意思,你并不是那个小楼里的人啊,又怎么可能会专门……”

    赵亮摆了摆手:“你讲的没错,我的确跟他们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不过,严格来说,你和他们都算是我的目标。”

    看着陶思源一脸懵逼的样子,赵亮继续解释道:“

    我来自于一个特殊的政府部门,名字叫做反穿越调查局,是专门处理你这类穿越事件的。而你之前去过的那个神秘小楼,则很有可能是我们正在追查的一个犯罪组织的地下窝点。”

    陶思源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是……是科幻电影里的那种时空警察?”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我们不叫时空警察,而是反穿局的特工人员。”赵亮点点头:“不仅如此,这回随我一起来东晋找你的,还有另外两个同事。但是,他们目前被司马道子的人给抓了,处境非常危险。所以呢,我也只能暂时把你的问题先放下,着手解救他们两人。也希望你能明确自己作为现代公民的立场,并且协助我接下来的行动。”

    “额,除了你,还有两个时空警察在这儿啊?”陶思源有些讶然道:“我……我帮你倒是无所谓,不过,之后会怎么处理我呢?你们这算是接我回去?还是抓我回去?”

    赵亮微微一笑:“我简单跟你介绍一下政策啊。只要不是恶意改变历史、不侵犯古人的知识产权、并且不主观故意伤害古人性命,那就不算是违法犯罪。我们呢,当然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只是平平安安的带回现代世界就行了。”

    陶思源略微有些犹豫:“那……那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不想回去?”赵亮不禁一愣:“合着你还在这里待上瘾了是吧?”

    “那当然啦。”陶思源道:“在咱们那个时代,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丝青年,眼瞅着快奔三的人了,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存款还没银行卡密码长,回去有啥意思呢?”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咱好歹也是堂堂一个护军将军,手里指挥着千军万马,而且还能娶到第一豪门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吃的东西不如现代世界种类多、味道好,其他样样都称心如意。唉,我……我是真有点不想再回去了。”

    赵亮皱了皱眉头:“你难道不想念你爸妈?”

    陶思源神色略微一黯:“说不想他们是假的。可是想又有什么用?连老婆都娶不了,他们二老看着我也发愁不是?”

    “屁话!”赵亮忍不住骂道:“这叫自私你知道吗?哦,就为了贪图自己一时爽,便把父母丢在千年之外不管不顾?就因为在这个地方能碾压古人,干什么事都顺风顺水,便不敢回去面对现实世界的残酷?你他娘的真没出息!”

    他瞪了陶思源一眼,接着道:“刚才听你也说了,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再次创业,你一堂堂的大学生,不是也能脚踏实地的去送外卖吗?怎么才尝了几天穿越的甜头,就不思进取了?我可实话告诉你啊,反穿局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我带不走你,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穿到这里对付你,而且那个时候就不是遣返的问题了,当场正法都有可能!”

    陶思源听了赵亮这话,心里不由得吓了一跳。对于政府和执法机关的敬畏,那是从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但凡是个老实本分、思维正常的普通人,便很难兴起跟政府直接进行硬对抗的想法。所以,别看在淝水战场上,他面对前

    秦百万兵马的时候都不怕,可是一听说现代政府打算派人来收拾自己,顿时不免有些慌兮兮的。

    “领导,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你千万别当真。”陶思源连忙尴尬的笑笑:“讲实话啊,在东晋待了不短的时间,我也感觉差不多玩够了。接下来,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赵亮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兄弟,不是我非要坏你的好梦,你要知道,历史是一本账,欠了同样是要还的。假如因为你的出现,导致后面一连串的历史进程发生了改变,那么到头来,可能会有很多很多人需要替你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陶思源认真思索了一下,郑重的点点头:“我能理解。其实你不说我也想过。就比如你现在那个手下刘裕,我读过南北朝历史,知道他今后会开创一个新的王朝,登上皇帝宝座。所以我之前心里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趁他眼下羽翼未丰,想办法将其干掉,然后再取而代之,换成我来过过这九五至尊的瘾。每当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为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而坐立不安。”

    赵亮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每一个来到古代异域的人,当他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改变历史。用他们当中某些人的话来说,穿越不改变历史,难道等死吗?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在现实世界都一直想着要创造一番事业,恐怕更难抵御眼前的诱惑。可是我们仔细想想,作为一个良知尚存的人,真能如此任性胡来吗?”

    赵亮略微顿了顿,继续道:“就拿刘裕举例子吧。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他和你是同一类人。你们都是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始终在坚持不懈的努力拼搏,同时又对自己的未来茫然无知。唯一的差别就是,你们并不属于同一个时代。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刘裕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实现理想,最终登上梦寐以求的宝座,那么你在自己的时代,又为什么不能创造出同样的奇迹呢?”

    陶思源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道光彩,明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激动道:“你说的有道理啊!刘裕出身寒门,在北府军中的地位,在建康高门望族的眼里,那都是低的不能再低啦。这一点,我穿越到这里之后,有着切身的体会。可是即便如此,这家伙最后仍然当上了皇帝,简直就是经典励志版的**丝逆袭啊。他能破除万难走向成功,我陶思源凭什么不行?办个像样的企业,总比建立个王朝要简单多啦!”

    赵亮笑道:“想通了?”

    “想通了!”陶思源郑重的点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这里,不论怎么顺,我都只是个过客而已。即便走上了人生巅峰,不仅胜之不武,而且也没人能真正欣赏,包括我自己在内。相反,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业,为自己、也为爸妈,那才更有意义!”

    “行,你这个认识还挺有高度。”赵亮笑着点点头:“我也相信,凭你的聪明和努力,想成功绝对不难!到时候公司如果上市了,千万记得让我买点原始股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高手助阵

    两人把话说开,陶思源的心结也慢慢解脱了。

    尽管这将近一年的穿越经历,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人生旅程,并且还为此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同样还有很多令他割舍不下的,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志向和他的理想。

    穿越终究是穿越,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场奇异而美妙的梦,可只要是梦,便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因为赵亮的出现,陶思源正渐渐从这场梦境中醒来,那个不屈服命运考验的创业青年又回来了。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转而问起赵亮两个失踪探员的事情,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赵亮闻言笑道:“如果你愿意出手相助,那么我的把握也就更大了。”说着,便将计划秘密绑架妖僧法庆,然后再用他来跟司马道子做交易的事情,对陶思源全盘讲了出来。

    一听赵亮如此打算,陶思源也顿时表示同意:“赵警官,我看这个想法能行得通。法庆在建康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可以说正变得炙手可热。原先,乌衣巷的那些高门世族都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可是现如今呢,却有不少世家子弟与他暗中交往,甚至还有人直接拜入他的门下,偷偷修习所谓的爱经。长此以往,这个妖僧必然会成为司马道子掌控朝野的一个重要手段。倘若咱们把他擒在手中,不愁司马道子不肯乖乖就范,释放你的那两位同事。”

    赵亮点点头:“所以啊,今晚的酒宴上,我夺得诗词比赛第一名之后,便直接指定由法庆来喝那十大觥美酒,为的就是要把他灌醉,好方便动手。”

    “怎么?今晚就对付他吗?”陶思源有些惊喜:“咱们今天才刚刚抵达建康,晚上立马便出手行动,绝对称得上是雷厉风行、出人意料啊。赵警官,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从现代世界来的,救咱们自己人,当然义不容辞。你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就请尽管吩咐吧!”

    赵亮略作沉吟,说道:“我之前没想到会这么早跟你讲明情况,所以直接的行动环节,并未考虑你这边的力量。不如这样吧,由你来配合我,在成功绑架法庆之后,利用谢家和破阵营故布疑阵,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没办法搞清楚状况。建康毕竟是司马道子的地盘,我担心他情急之下会狗急跳墙,跟咱们来阴的。”

    陶思源本就是个聪明机智的人,一听赵亮这话,便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欣然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只要有乌衣巷在背后撑腰,就算他会稽王只手遮天,恐怕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任性胡来。我觉得撑到对方同意交换人质,问题应该不大。”

    月上中天之时,在谢家府邸的客房里,赵亮、晨曦和陶思源三人,正在仔细听取刘裕介绍弥陀寺那边的情况。

    只听刘裕讲道:“大哥,运气还是在咱们这边的!正如晨曦姑娘刚才收到的情报所说,那个美艳尼姑支妙音,恰好今天下午奉召入宫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没个三五天的功夫,她是不

    会回到弥陀寺的。这样一来,此时法庆身边就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

    晨曦也道:“方才卓淑庄派人来告知此事,我还担心情报是否准确,现在刘将军证实了这个说法,便万事大吉。同时我亲眼看见,宴会结束后,酩酊大醉的法庆被会稽王府的人抬上了马车,这会儿也应该早已送回他的老巢了。所以,今晚应该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另外,还有杨帆张磊两位兄弟的消息,”刘裕接着道:“据眼线回报,他们自从被建康军押进王府之后,司马道子并未来得及亲自过问,只是暂时关在府中的地牢里。尽管免不了要受点罪,但是性命暂时无忧。只要咱们动作够快,最迟明后天就能逼着司马道子放人了。”

    赵亮点点头,问道:“今晚行动的方案,你有没有个大概的设想呢?”

    刘裕答道:“嗯,我是这么计划的:等会儿由小弟亲自率领十二个精挑细选出来的斥候兵,从弥陀寺的后院墙悄悄摸进去。因为有晨曦姑娘提供的寺内地图,所以找到法庆的住处并不难。到时候我带着三个武功最高的伙计,负责入室控制妖僧,另外九个人则专门对付周围的岗哨,一旦得手,就从原路返回。至于之后究竟是藏在城里,还是溜出城外,还听大哥的意思。”

    陶思源眉头紧锁,沉声道:“我不反对你们这种短促突袭的方式,也相信老刘你的手段和战士们的能力。不过,那个妖僧树敌众多,必定会小心翼翼,谨慎防备。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还安排了什么其他后手,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刘裕诚恳的点了点头:“陶将军的顾虑很有道理。不过,以我们眼下的情报能力,也只能探查到这种程度了。只可惜行动条件难得凑齐,而被抓的那两位兄弟又不知何时会遇到变故,所以恐怕不能再拖了。”

    晨曦此时开口道:“我赞同今晚直接动手,但是刘将军仅仅带着十几个斥候兵,力量未免还有些单薄。我刚才特意派人知会了我的几位师侄,他们可以加入到你的麾下,参与今晚的行动。”

    “哦?都是哪些人?”赵亮有些好奇:“有卓淑庄吗?”

    晨曦微微一笑,摇头道:“淑庄的武功虽然还算可以,不过她肩负着师兄安排的使命,轻易不便抛头露面。因此,我就让她另外调了五个人来帮忙,分别是名剑山庄的潇湘子、长江盟的韩烈、跃马镖局的雷长燊、南宫世家的南宫傲雪和游龙帮的龙君廓。他们都是我师兄向雨田的记名弟子,本事不算太大,赵兄想必没听说过。”

    赵亮确实没听过那些名字,当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坐在一旁的刘裕和陶思源却险些惊掉下巴。

    尤其是刘裕,几乎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他们的本事还不算太大啊?潇湘子目前是名剑山庄的首席教头,若是纯以剑术论,完全可以排进江左前三甲的位置;长江盟的副盟主韩烈韩铁手、跃马镖局的总镖头雷长燊和游龙帮新任帮主龙君廓,号称金陵三杰,在建康武林中颇有威望,战力和

    经验那自然没得说。而南宫家的那位小公子,更是年青一代世家高手中的佼佼者,隐约已有未来宗师的架势。他们五个人一起出马,别说妖僧法庆喝懵圈了,就算保持万分清醒,也绝对挡不住啊!”

    陶思源来东晋有一段时间,又常与建康高门厮混,自然也听过不少有关这五人的传闻,所以对刘裕的这番评价非常赞同,在旁边连连点头。

    赵亮见状不禁好奇道:“居然这么牛掰啊?晨曦,你们有如此吓人的实力,为何卓淑庄之前还那么担心法庆捣乱呢,早点出手干掉他不就完了?”

    晨曦闻言摇了摇头,轻声笑道:“赵兄说笑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莫说此地是天子脚下,就算在偏僻乡野,也不能动不动就出手打架、恃强凌弱啊。武林中向来重视一个‘理’字,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即便像我师兄那样狂放不羁的人,也不会轻易向法庆开战的。”

    “那你现在调动这些师侄参与行动,会不会让你师兄感到不快呢?”赵亮听了略微有点担心。

    “绝对不会的,”晨曦微微一笑:“倘若我让他们冒着天大的风险,直接潜入王府里救人,师兄知道以后,多半会稍稍生我的气;但如果只是让他的弟子们夜闯弥陀寺,绑来妖僧交换人质,师兄只会将其视作寻常玩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反正也不至于弄死那个法庆,进而引发震动朝野的江湖大战,那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赵亮明白了其中的差别,点点头道:“那就好。有了这五位高手助阵,今晚行动的成功率必将大大提升。刘裕,我看你可以重新安排一下细节了,尽量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刘裕欣然答应道:“请大哥放心。小弟以前专打以少胜多的硬仗,如今实力大增,动起手来更有把握!你们看看这样可好,我改将斥候兵全部安排在外围,另外加上金陵三杰,专门负责扫清弥陀寺里的明岗暗哨,同时警戒对方可能隐藏的后招;潇湘子前辈和南宫傲雪,则与我一起突袭法庆,确保将其生擒活捉。”

    陶思源微微颔首:“以这样的实力,偷袭小小的弥陀寺,应该非常可靠了。另外,我也可以抽调破阵营的精锐,在寺院外围给你提供支援掩护。一旦情况有变,我们便立刻转为强攻,拼着撕破脸皮,也要把那贼秃搞到手!”

    “强攻的理由呢?”赵亮问道:“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在建康城内调兵遣将,狠揍司马道子的心头肉吧。”

    “我刚才想了一个借口,”陶思源嘿嘿一笑:“谢家旁支有个年轻子弟,近日来跟法庆的徒子徒孙混在一起了,整日住在弥陀寺里不干好事。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就说是奉了谢煥的命令,把那孩子强抓回去家法伺候。”

    刘裕闻言哈哈大笑:“陶将军,您这个理由找的好,一听就是谢公子的办事风格!”

    赵亮也忍俊不禁,说道:“也是该着法庆走霉运!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打死他也想不到,讨债的冤家马上就要登门了。”

第三百四十章 悲催的和尚

    一阵难耐的口干舌燥,令法庆从昏睡中醒来。他推开躺在旁边的两个美女,兀自愣怔了一会儿,方才迷迷糊糊的撑着身子起来。

    在今晚王府的宴席上,他实在是喝的有些过量,饶是自己体格健壮、武功高强,此时也不免有些头脑发蒙,天旋地转。

    法庆闷声闷气的咒骂了几句,昏昏沉沉的离开卧榻,在漆黑的房间之中摸索到放在桌案上的茶壶,打算先痛痛快快的灌上一顿凉茶,以便解解体内的酒燥。

    然而,正当他把壶口凑到嘴边,要喝还没喝的功夫,忽然之间,禅房内异变突起!

    卧室的房门和窗户几乎同时破碎,紧接着两股劲风夹杂着木屑,猛的向他席卷而来。

    出于高手天生的本能,妖僧法庆立刻做出反应,一边将铜制茶壶甩向窗户那边,一边抬手挡住面部要害,分身后撤,躲避自大门而来的攻击。

    此时,三道黑影不分先后的冲入屋内,窗户那边的一人晃动手中长剑,使了个卸力,用剑尖黏住飞掷而来的茶壶,轻巧的挑到了旁边,居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而自房门闯进来的二人,其中一个挥动铁扇,直扑脚步踉跄的法庆,另一个则窜上卧榻,连续两记手刀,将侍寝的美女彻底打昏。

    法庆本想大吼一声,喊来外面的护卫相救,可是那个使扇子的家伙攻势太过凌厉,稍一迟疑都唯恐老命难保,所以他只好先拼尽全力接招抵抗,连抽空喊一嗓子也来不及。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窗边使长剑的人和窜上卧榻的人同时飞身过来,配合那位铁扇高手,对着法庆展开围攻。

    若是换做平时,法庆可能还不怎么把这三人放在眼里,凭借他一身“十龙十象金刚神功”,就算无法轻言取胜,但是自保却绝无问题。

    然而,今晚的他心里却不免有些发怵。

    一来是因为之前饮酒过量,到现在还感到四肢乏力、脚步虚浮,以至于功力也打了不少折扣,最多只能发挥出平常一半的水准。再者,这三个神秘高手破门碎窗的闯进房中袭击,外面的护卫竟毫无察觉,显然对方还有其他同伙,并且已经成功制住了自己布设的明岗暗哨。

    如此情况,接下来的局面可就有些糟糕了。

    法庆心中惊疑不定,反应又因酒精的缘故变得迟缓不少,所以稍微没留神,就连着吃了对方一拳一扇。虽然他及时避开了身体的要害部位,只是肩头和腿侧中招,可仍然痛入骨髓,直冒冷汗。

    而更令他担心的,则是那柄飘忽游走的宝剑。在黑暗的房间里,剑锋带着若隐若现的寒光,招招不离他眼睛、咽喉和心脏三处位置,一旦疏忽大意,被对方刺中一下,必然是万事休矣。

    法庆连疼带怕,酒也立刻醒了大半,连忙振奋起精神,光着屁股跟三人搏起命来。他暗暗寻思着,只要能再挨上十几个回合,想办法靠近窗边或门口,就拼着受点伤,直接硬闯出去。

    只要到了外面,是打是逃就都好办了。

    可就在此时,赤手空拳的那个人好像猜出了法庆的心思,突然低声喝道

    :“贼秃,你今晚别想逃出殿下的手心!”

    此言一出,顿时把法庆吓了一跳。

    殿下?难道是会稽王司马道子?!法庆心中一紧,立刻联想到今晚酒席上发生的种种状况,心中顿时掀起翻天的波澜。

    他娘的,竟然是司马道子那个王八蛋暗算老子?怪不得晚上诓我喝了那么多酒!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在建康调动如此多的高手,眨眼间便把弥陀寺的守卫全部搞定!

    想到这里,法庆当即有些乱了阵脚。他之前已经在北方无法立足,被胡人第一高手慕容垂打得狼奔鼠窜,好不容易投靠到会稽王司马道子门下,才得以缓过口气来。原想着还能借助大晋皇室的支持卷土重来,却不曾料到,眼下又被司马道子派人暗算。

    有此一节,等若南北最强的两股势力,都要置自己于死地,即便今晚能逃出生天,今后世间虽大,恐怕也再无他立锥之地了。

    妖僧法庆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慌乱,逐渐泄了之前那股勇悍之气,手上的功夫也慢慢露出破绽。

    长剑高手被法庆的气机牵引,顿时察觉出他锋锐尽失,不由得瞬间加强了攻势,以更为凛冽的剑法直取法庆双目。

    法庆大吃一惊,不敢徒手硬挡,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疾退,任由侧翼的破绽暴露给对方。

    果不其然,铁扇高手眼看机会出现,没有丝毫犹豫,刷的一声将扇子合拢,朝着法庆肋下穴位猛地戳去。

    那法庆也是了得,正当身体要撞上铁扇的危急关头,他忽然闷哼一声,强行中途转身,堪堪避过了要命的一击。

    不过,他虽然避开了铁扇,却没能避开铁拳。法庆变后撤为横移的招式,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口,铁拳高手闪到他防御的死角位置,一记重拳打出,正中法庆的背心。

    噗——法庆吃痛难忍,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儿似的,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对方显然并没有任何怜悯之意,铁扇高手眼疾手快,趁着法庆向前踉跄的功夫,一挥铁扇,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记重击,登时令法庆直翻白眼,倾金山倒玉柱一般扑跌于地,再没发出半点动静。

    “我的天!南宫公子,你……”铁拳高手吓了一跳,连忙蹲到法庆身旁,一边检查他的情况,一边埋怨道:“赵长史要的是活口,你把法庆敲死了,咱们怎么交代!”

    “放心吧,我手里有准儿。”南宫傲雪微微一笑,摇着扇子说道:“刚才只是把这贼秃打昏而已。”

    长剑高手把宝剑往背后一插,也笑道:“是啊,刘将军请不必着急。南宫老弟若是下重手,此刻法庆的脑壳早已是万紫千红了。”

    南宫傲雪笑着点点头:“还是潇湘子前辈懂我,哈哈哈。”

    刘裕仔细检查法庆的伤势,确实如南宫所说,这倒霉的和尚除了后脑勺上肿起一个夸张的大包,其他一切还好。

    他放心的吁了口气,站起身道:“方才辛苦二位了。法庆现已昏迷,我立刻喊兄弟们进来抬走他。”

    潇湘子道:“且不忙,贫道还得给这妖僧施些法儿才行。”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法庆后背和腿部的几处穴位连续点了数下,然后才施施然道:“好啦,这回就算他半路忽然醒来,短时间内也无法正常行动,等会儿你们再给他加些绳索,可保万无一失。”

    刘裕欣然点头,接着曲指在口中打了一个唿哨。功夫不大,四名穿着黑衣的斥候战士从外面闪身进来,不待刘裕吩咐,便连忙上前将昏倒在地的法庆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像抬猪一样拎了出去。

    此时,法庆禅房的外面,五明三暗,一共八处岗哨,都已经被金陵三杰带着度望斥候给收拾掉了。弥陀寺僧侣虽众,但大多是荒淫无道的宵小之辈,没有什么真本事,再加上此地乃是弥陀教总坛,教主又深得皇帝和会稽王崇信,轻易没人敢来此找事,故而一个个警惕性都不高。

    眼见守卫被摸了,法庆被揍晕抬走了,禅房这边打的七零八落,他们也毫无察觉,仍旧呼呼大睡。

    刘裕领着参与行动的人马,悄悄离开弥陀寺,接着夜色的掩护,一路来到位于乌衣巷的谢家府邸。这个时候,赵亮、晨曦和陶思源早已经统率军兵在此等候多时。

    看见他们回来了,赵亮上前几步,问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幸不辱命!”刘裕哈哈一笑:“大哥,多亏几位江湖朋友出手相助,今晚的行动非常顺利!”

    潇湘子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赵前辈,师叔,全赖刘将军指挥有方,弟子们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妖僧法庆已经被擒获了。”

    随着他的话音,四名战士抬着法庆走到近前。南宫傲雪那一扇子敲得实在太狠,这胖大和尚直到现在还没醒转过来。

    赵亮点点头,对刘裕和潇湘子他们赞许几句,然后便吩咐陶思源,按照原定计划,将法庆藏在隐秘的地方,等着交换杨帆和张磊。

    晨曦同时给向雨田那五个记名弟子下达指令,让他们暂且各回原位待命,并利用自己在建康的各种人脉关系,仔细留意弥陀寺、会稽王府和朝廷三个方面的一切动向,有异常情况立刻来报。

    潇湘子、南宫傲雪、雷长燊、韩烈和龙君廓等人纷纷躬身领命,然后跟赵亮深施一礼,便各自离去。

    赵亮瞅瞅天色,此时东边的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再过不久太阳便要出来了,于是对晨曦微微一笑道:“行啦,这闹腾一夜,咱们也该稍微休息一会儿。说不准今天还得跟司马王爷过招儿呢,没有精神可不行。”

    晨曦柔声道:“仙长辛苦,权且好好歇歇。弟子还要去找淑庄一趟,让她通过会稽王府内的眼线了解一下,司马道子在得知法庆被劫后的动向。”

    说罢,她向赵亮施了一礼,接着转身跃上房脊,眨眼间便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之中。

    赵亮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赞:晨曦的功夫了得,恐怕比起祖师爷熄灯道长和道侠李二白来,也差不了多少。武功高强,人长得又漂亮,说话还好听,啧啧啧,真没想到啊,昏暗派居然还能有如此可爱的掌门,嗯,不错,很不错!

第三百四十一章 盟友

    一觉醒来,赵亮只感觉神清气爽,心情美丽。

    眼下妖僧法庆已经落入自己的手中,只等一会儿去跟司马道子摊牌,将两个反穿局的同事杨帆张磊交换回来,然后便可以设法与总部重新取得联系,再带着陶思源一起回去了。

    想着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回到现代世界去见小雅他们,赵亮不禁感到非常开心,他一边哼着《正道的光》,一边等着谢府仆从把早饭端来让其享用。

    然而没料到,这早饭还没送来,客人却先登门了。府中的仆从向他禀告,说南郡公桓玄一大早便前来拜会。

    赵亮闻言不由得一愣,心中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公子跑找他做什么?难道当真是想邀请自己去桓冲的灵前上柱香吗?

    带着这个疑问,赵亮披上外袍,由仆从领着来到了客舍的厅堂,一眼便看见正恭候在那里的桓玄。

    “长史大人安好,桓玄有礼了。”年纪轻轻的南郡公,礼数甚是到位,对着赵亮深深一揖。

    按照道理来说,赵亮只不过是北府军中一个小小的长史,在注重门阀出身的东晋,根本无法与贵为公爵、门第显赫的桓玄相提并论,更不配受对方如此郑重的大礼。

    即便赵亮是现代人,对此时此地的社会认知还不深刻,但却也明白这个规矩,于是连忙还礼道:“南郡公客气了,还请恕在下失迎之罪。”

    桓玄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脸上却有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沉稳,他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怪罪桓玄一早便跑来扰人清梦就好。”

    赵亮跟着他一起笑了笑,先是客气几句,然后便招呼对方坐下详聊。

    桓玄一撩袍服,跪坐在软席之上,对赵亮笑道:“我先要谢谢长史大人,昨晚的仗义执言啊。”

    赵亮知道对方是指昨天晚宴中,司马道子借酒装醉,刻意羞辱桓玄和他父亲桓温那件事,摆了摆手:“哎,此事不用客气!会稽王仗势欺人,换成谁都看不过去的!”

    “可是在场所有宾客当中,也就只有大人您肯为家父说句公道话啊。”桓玄语气诚恳,眼睛里也略有些湿润:“司马道子权倾朝野,敢如此直言顶撞于他,非威武不屈的真英雄,绝对无胆做到。大人,桓玄感谢你,也佩服你!”

    赵亮老脸一红,连忙谦虚道:“南郡公,你言重了。我这个人不禁夸的,一夸就容易飘。”

    桓玄闻言哈哈一笑:“大人果然是真豪杰啊,居功不自傲,说话也坦承爽利,我没有看错人。”

    赵亮一瞅对方上来就对自己一通猛夸,显然事情不简单,于是一边启动灵觉探看心思,一边问道:“不知南郡公今日来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桓玄从容答道:“两件事,一是想请长史大人帮个忙,一是想给您提个醒。”

    “哦?帮忙?”赵亮一瞬间捕捉到了桓玄的想法,却还故意装傻道:“您贵为南郡公爵,又有荆州大军听从调遣,我一个微末小吏,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

    “微末小吏吗?大人太自谦了。”

    桓玄洒然一笑,说道:“能把堂堂会稽王逼得灰头土脸,赔了夫人又折兵,岂是微末二字能形容的呢?”

    赵亮讶然道:“啊?难道你也知晓……那件事?”

    桓玄点了点头:“大人,虽然我久居建康,可是毕竟家里多少还有点势力,耳目自然也比旁人要灵通些。你在落马湖的一场漂亮仗,大大杀了司马道子的威风,着实有勇有谋,令人称道啊。不过……”

    他略微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样一来,也等于彻底触怒了司马道子。此人一向睚眦必报,恐怕早已将您和谢公视作不共戴天的仇家了。”

    赵亮知道桓玄绕来绕去,还是想让自己帮他,于是也跟着对方兜圈子:“嗨,这你可就想错了。所有的计策,都是谢公和新任虎贲中郎将谢煥想出来的,我只是个负责出面顶雷的幌子,不管事的。”

    “实不相瞒,在昨晚宴会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桓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是昨天大人技压群雄,不仅夺得诗赋魁首,而且还凭借高明剑术,打的甘仲平上蹿下跳,那时候桓玄便已心中了然,大人绝非寻常之辈。而一向自诩智谋过人的司马道子在落马湖吃了暗亏,也就不难理解了。”

    他不待赵亮开口,又继续说道:“当然,长史大人既然不肯承认那是出自您的手笔,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还不愿相信我。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跟司马道子对着干,那么你我双方便算是同一阵线,理应相互守望,对吗?”

    赵亮一时被他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只好沉默的点了点头。

    只听桓玄接着笑道:“大人谋略非凡,恐怕早已猜到我想请您帮什么忙,可是却好像还存着某些顾虑,所以才不肯将话挑明。这样吧,咱们把帮忙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先说说我要提醒您的那件事情。大人,法庆现在被藏在何处?”

    这句话一问出来,赵亮当即吓了一大跳,连读心术都顾不上用了,急忙道:“你,你在说什么?我……”

    “大人倘若矢口否认,岂不是很没意思?”桓玄淡淡道:“家叔当初为了保护我的安全,特意在建康布置了一个暗桩。此人不仅武功不俗,而且极擅隐踪匿行之术。昨晚他亲眼看见谢府有大批高手进出,后来那些人又前去突袭弥陀寺,将法庆绑来此处,难道不是吗?”

    赵亮听得满头黑线,沉声道:“你居然派人暗中监视我?”

    “长史大人误会了,”桓玄语气非常平静:“我并非想要刻意监视您,而是因为得到了另外一个情报,担心会对您有什么不利,才专门遣人过来查看的。”

    “什么会对我不利的情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赵亮大感奇怪,不禁问道。

    桓玄回答:“荆州与朝廷的关系向来微妙,所以免不了互相在对方那里安插些眼线。就在昨日,我收到可靠消息,司马道子与幕僚会议之时,专门提到了赵大人您。”

    赵亮有些好奇:“提到我?都说了些什么?”

    桓玄从容道:“他们说,大人此番前来建康,除了为桓某的事情之外,可能还想

    营救落在他们手上的两个同伴。司马道子判断,你们的手段无非两种,一是直接潜入王府抢人,一是绑架人质进行交换,故而制定了两条相应的对策。”

    赵亮听得如坠冰窟,连忙问道:“你知道是那两条对策吗?”

    桓玄点点头:“第一条对策就是守株待兔。昨晚会稽王府外松内紧、如临大敌,很多兵马都隐藏在暗处,只等大人的手下前来营救同伴。只可惜,他们白白等了一个晚上,却毫无收获,哈哈哈。”

    他略微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说交换人质嘛,司马道子特别点了七个人的名字,说他们都是最有可能被赵大人暗算的目标,其中之一便有法庆。一旦你们选择了这个方式,那么建康朝廷则会立刻采取行动,实施反制。大人你昨晚刻意要灌醉那个妖僧,早已落入司马道子的眼中,只不过他不敢确信您是不是在故布疑阵,所以才没有在弥陀寺那边埋伏下重兵。反正他还有后招,所以想必也不用急于一时吧。”

    我尼玛!居然会是这样?这司马道子太狡猾了!赵亮心中一紧,暗骂自己疏忽,接着问桓玄:“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跟我讲讲呗。”

    桓玄微微一笑:“大人的意思,咱们现在算是盟友了?”

    “盟友盟友,早就是盟友了!”赵亮担心中了司马道子的什么诡计,从而威胁到杨帆张磊的安全,赶紧说道:“其实我们这次来建康,就是打算要帮你返回荆州的。北府上下都很清楚,司马道子意图让荆州军变得四分五裂,好方便他各个击破,所以肯定不会放你轻易离开。一旦让他得逞,这家伙势必会调转枪口,再次对我们北府下手。此时荆州方面处于朝廷严加防范之中,所以也就只有我们才有能力助你。”

    “如此就有劳大人了,”桓玄挺起身子,拱手致谢道:“桓某和荆州将士,对北府的仗义援手,感激不尽!”

    赵亮略显尴尬,也还礼道:“咱们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桓玄点点头:“既然大家是盟友,那我就知无不言了。司马道子为了不打草惊蛇,逼迫你改变计划,因此只倾力防守王府地牢,保住那两个俘虏不失。而对于有可能成为大人目标的那七位,却丝毫没有加强防卫,只安排了眼线暗哨躲在隐秘处跟踪观察。为的就是要等你们出手成功,便立即派兵捉拿,来个人赃并获。”

    赵亮听得更加紧张,倘若陶思源刘裕他们真被司马道子的人暗中盯上,那么此时恐怕已经有大批杀气腾腾的建康军,前去解救法庆了。而负责看守法庆的北府兵一旦落入对方的手中,包括自己在内,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看着赵亮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桓玄好整以暇的笑笑:“赵大人在担心什么?”

    “南郡公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赵亮没好气道:“说到足智多谋,还是人家司马道子技高一筹啊,我这不眼瞅着就中了他的计吗?”

    “那倒也未必呢。”桓玄闻言一乐:“您猜怎么着?我的那个暗桩啊,不仅看到了您的那些人马,而且也凑巧碰见了会稽王手下那个在弥陀寺盯梢的眼线。”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运气

    赵亮心思活络,一听桓玄这话,立时明白了几分:“南郡公的意思是,那个暗桩……”

    桓玄笑着点点头:“没错,我的人顺手替长史大人把那个暗桩眼线给解决了。不过……”

    他略微顿了顿,接着道:“这也就是一时的权宜之策。虽然司马道子不能立刻知晓法庆的具体下落,但是他也同样可以及时察觉出情况不对,并实施补救的措施。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就看到大批建康军蜂拥而出,封锁了京都各处城门,对来往行人严加盘查。”

    赵亮闻言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这背后的隐患。

    桓玄年纪虽小,心机却很深,此时悠悠叹道:“唉,昨晚贵部得手之后,因为城门尚未开启,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将法庆送出城池,只好暂时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把他隐藏起来。但建康虽大,可终究还是有个范围限制,只要建康军逐尺逐寸的搜索过去,总会找到的。不知大人于此可有对策?”

    赵亮知道对方这是在拐着弯儿的套自己底细,但也确实是无可奈何,遂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相应的预案。”

    桓玄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笑道:“不过大人的谨慎,桓某还是很佩服。你们没有把法庆藏在谢府里,绝对是非常明智的举动。”

    赵亮不免有些好奇:“哦?何以见得呢?”

    “大人这是在考较我呀,”桓玄微微一笑:“司马道子在谢府里安插的眼线,恐怕比派在我身边的还要多上几倍。把法庆藏在这里,会稽王转眼就能知晓,那岂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吗?”

    赵亮的确未曾考虑到这个因素,之前他和陶思源都只是非常单纯的认为,绑架行动最好不要连累谢家人,所以才在外面另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关押法庆,没想到如此一来,倒还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

    赵亮虚心向桓玄请教道:“南郡公,你是旁观者清,我是当局者迷,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通盘的情况,可否指点一二,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桓玄摆摆手:“哎,指点可不敢当。桓某只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或许能帮到大人。”

    “哦?请说来听听。”

    “你把法庆交给我,再由我来替你完成人质交换。”桓玄微笑着说道:“司马道子认准绑架法庆的人是你和北府兵,所以搜查的重点肯定也是围绕着你们展开的。但是倘若把人转到我的手上,那么绝对会出乎他的意料。只要咱们能撑过两三天时间,他就算不想换人也得换了。”

    赵亮探探桓玄的心思,又兀自沉吟一下,问道:“我相信你可以暂时藏住法庆,可是与司马道子谈判换人,你有把握办到吗?”

    桓玄微微一笑:“关于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我以中间人的身份,去替绑匪跟会稽王谈条件。除非司马道子能当场抓住你们劫持法庆的证据,否则任他在朝中只手遮天,也不敢直接对谢家和北府的代表动粗。只要令他感觉救人无望,为保住法庆这个宝贝疙瘩,最后也只能乖乖的答应谈判。而我作为中间人,只

    是负责给两边传话而已,他当然更没有道理为难我。”

    赵亮琢磨了一下,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桓玄之所以肯如此热心帮忙,无非还是想把杨帆张磊握在手中,多个筹码好让赵亮帮他逃回荆州。

    想到这里,赵亮忽然话锋一转,关心起另一件事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南郡公现在并没有被司马道子软禁起来,进而完全失去行动自由,那么为何还需要我助你离开建康城呢?”

    桓玄没想到赵亮思维跳跃的还挺快,微微一愣,说道:“对我来说,离城并不难,难就难在回荆州这一路上的安全。司马道子曾专门派人来暗示过我,只要我敢轻易前往荆州,走不出五里路就会曝尸荒野。眼下荆州方面,派系将领们各有盘算,再加上建康刻意防范阻拦,所以竟无人能率兵前来接应。桓某担心拖得时日一久,荆州军内部变乱横生,就再难收拾了。所以,这才想着大人是否可以派出兵马,护送我返程。只要能进入到荆州军的防区,自会有我叔父的亲信部下前来提供保护的。”

    赵亮听完点点头:“我明白南郡公的意思了。你帮忙把我的人从司马道子那里换回来,然后再由我的部队送你到安全地带,最后你把人还给我,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这样吧?”

    “长史大人英明!”桓玄笑道:“就是这么个方式,对咱们两家都有利。”

    赵亮嘬着牙花子,叹道:“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南郡公,对你来说,这么做可是等于是在玩火啊。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徒增烦恼。像你计划的那样,硬插一脚在我和司马道子之间,把本来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往身上揽,万一惹恼了会稽王,从而迁怒于你,恐怕……”

    “正如桓某刚才所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桓玄跟着叹了口气:“唉,再不及时回到荆州,家父打下的基业有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我何尝不知,介入此事之中,无异于火中取栗,但是我现在急需大人那两千五百精兵的护送,因此也不能不行险一搏了!”

    “行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咱们就按这个计划操作!”赵亮仔细探明对方的心思,知道桓玄并无其他谋算,于是爽快答应道:“你立刻找几个可靠的心腹,从陶思源手里把法庆转移走,然后去找司马道子摊牌。我的伙伴杨帆和张磊,他俩到你南郡公手上之日,就是北府破阵营送你回家之时。倘若司马道子敢横加阻拦,我就把乌衣巷老少爷们儿都喊出来跟他干架,不信他敢不放咱们走!”

    桓玄闻言大喜,正要拱手致谢,赵亮又说道:“但是我先把丑话讲前头啊。如果杨帆张磊没捞出来,或者他们二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咱们之间的任何协议都立刻作废,我不仅不帮忙送你回荆州,搞不好还要再另外捣捣乱,让南郡公再难离开。”

    桓玄两眼射出凌厉光芒,郑重道:“长史大人放心,桓某掂的清此事的轻重!”

    送走了桓玄,赵亮赶紧转身跑回客舍房间,拿出小黑盒呼叫晨曦。

    晨曦通过3d全息影像看到了赵亮,顿时有些小兴奋,不过在短暂的欣喜过后,她又沉声道

    :“仙长,弟子刚从淑庄这里了解到一些重要的消息,正打算回去向您禀报,会稽王府那边的情况,恐怕有些不妙!”

    赵亮点了点头:“你是想说,司马道子早就猜到我们会出手绑架法庆,并且已经开始反击行动了,对吧?”

    “咦?您都晓得了?当真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吗?”晨曦又惊又喜道。

    赵亮老脸一红,连忙对她讲述了会见桓玄的事情,晨曦闻言恍然大悟,忍不住叹道:“唉,果然还是有些大意了。司马道子和桓玄虽然都年纪轻轻,可是心机之深、胆量之大,恐怕还得重新评估才行。”

    赵亮同意她的看法:“你讲的没错。昨天晚上,桓玄那一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原来全他妈是装的。你说这个时代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呢,一个比一个难搞。”

    晨曦噗嗤一乐:“仙长,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不这样。谁让他们生在了世家门阀呢?只要稍微弱一些,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嗯,人不狠站不稳,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赵亮道:“咱俩先别感慨了,你现在赶紧去跟陶思源和刘裕汇合,通知他们情况有变,等会儿秘密转移法庆,交给桓玄的人带走。另外你会读心术,轻功又好,就负责跟踪南郡公府的人,看看他们究竟把法庆藏到了哪里,然后再让你的那些师侄们,给我在暗中盯牢对方,防止发生意外。”

    “是,弟子遵命!”

    接近中午的时候,陶思源和刘裕联袂回来,一进门就跟赵亮连呼“好险”。

    原来,不到一个时辰前,南郡公府的四名手下前脚刚刚赶着一辆破牛车,将装在箱子里的法庆运走,建康军的兵马后脚便气势汹汹的围住了他们用来藏人的小院。

    那里本是谢家在城中的一处房产,平日很少有人居住,地方也略显偏僻。所以陶思源便选在此处关押法庆。没想到,这么隐秘的所在,也还是没有被司马道子的人给漏掉,若不是桓玄提早一步报信,赵亮又让晨曦及时赶来,通知他们配合转移,肯定会被建康军堵在院中。

    没有了法庆在那里,陶思源和刘裕自然心中无惧,轻松的抱着肩膀,任由对方上蹿下跳,把整个小院翻了个底朝天。

    司马道子的人忙乎了许久的功夫,就差挖地三尺了,也没能发现法庆的踪影,不由得大失所望。在被陶思源夹枪带棒的奚落了一番后,只好悻悻然的收队离开。

    刘裕说道:“晨曦姑娘把桓玄的话都告诉我们了。大哥,这次是小弟疏忽大意,为发现对方居然还有暗桩在盯梢,险些害了所有人,还请您责罚。”

    陶思源也点点头:“谁都没想到司马道子会埋了后手,幸亏那个眼线被桓玄的人及时干掉,不然今天天不亮,建康军就会顺藤摸瓜的跑来小院,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亮笑道:“刘裕不必自责。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当头儿的,事先没能周密提防。不过话又说回来啊,这凡事除了辛苦努力之外,还真得有运气加持才行。好在咱们的运气一向不错,总能化险为夷。我估计,会稽王这会儿都快要气吐血啦。”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九转夜明珠

    “确认完了吗?到处都没有?”

    “回禀殿下,每个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甘仲平沉声回答道:“除了位于乌衣巷的谢府大宅,城中其余二十六处房产和铺面,都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到现在还未找到法庆大师。”

    一旁的蒯晨接话道:“乌衣巷那边不用考虑,咱们的眼线已经暗中留心了,皆说未曾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人显然没藏在那里。”

    司马道子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喃喃道:“这个赵亮果然了得啊,居然高明到能把弥陀寺那边的暗桩给做了,看来本王又低估他啦!”

    甘仲平眉头紧锁:“殿下,负责在暗中盯梢的人意外失踪,致使咱们不能第一时间追踪到法庆大师的下落,时间拖得一久,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呢?”

    蒯晨分析道:“我看那倒不会。对方之所以劫持法庆,主要是为了交换落在我们手中的那两个人,所以他们断然不敢轻易伤害大师的。只是……只是眼下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在城中逐尺逐寸的搜过去吗?”

    司马道子摇了摇头:“不,这样绝不可行。莫说本王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即便是有,如此大费周章的动作,恐怕也是白费力气。不仅难以达到满意的效果,而且还会引来朝野众人的猜疑,反倒更加不利。”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昨晚就伏下重兵,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甘仲平气闷道。

    蒯晨偷偷瞥了司马道子一眼,看出他面色不善,赶紧出言呵斥甘仲平:“将军妄言!昨晚之前,你我都无从判断赵亮有可能会以谁作为劫持的对象。七家目标,你有多少高手可以派出去实施护卫?再说,重兵看守之下,对方一旦有所察觉,定然会知难而退,又如何设下香饵钓金鳌呢?”

    闻听此言,甘仲平忽然反应过来,眼下这个钓鱼的计策正是出自会稽王的脑袋,他这么抱怨,不是等于在说司马道子决策失误吗?

    “对对对,主簿大人讲的没错,”甘仲平连忙道:“是我一时糊涂,满嘴喷粪!要怪就只怪末将,没有安排好在弥陀寺秘密盯梢的暗桩,这才导致局面陷于被动。殿下,卑职犯了大错,还请您责罚!”

    司马道子淡淡说道:“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仲平言重了。赵亮此人文武双全,鬼主意又多,不好对付也在情理之中,不然谢安那老家伙又怎么会放心让他来建康办事呢?目前虽然没能及时救回法庆,抓他们人赃并获,但其实主动权尚在我们手中。”

    甘仲平闻言同意道:“殿下说的对,咱们也可以等赵亮前来要求换人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拿下。”

    司马道子摇摇头:“将军误会了,本王说的主动权,并不是指这个。”他看了看有些不解的甘仲平,问道:“你可知赵亮为何会对法庆出手,而不是挑选本王在意的其他人?”

    甘仲平显然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故而皱着眉头答不上来,旁边的蒯晨替他说道:“以卑职的愚见,恐怕还是跟大师的身份有关吧。”

    “蒯主簿此言正解,”司

    马道子冷笑了一声:“因为法庆尚未当上国师,所以没有官身,仍算是江湖中人。赵亮他们完全可以找个中间人,或是干脆自称是中间人,前来跟本王进行交涉,就说法庆得罪了江湖同道,因此被劫持囚禁,他们则可以出面为两边斡旋,说服对方放人,而条件嘛,就是让本王释放那两个俘虏。这样一来,赵亮便可以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让朝廷无法追究于他。”

    甘仲平恍然大悟:“这小子的确狡猾,这种歪门邪道都能被他想出来,也难怪我们在落马湖吃了暗亏。不过,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又该如何掌握主动呢?”

    司马道子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赵亮虽然考虑的没错,但是他却算漏了一点。尽管法庆还没有成为国师,可是陛下早已通过支妙音,拜托法庆为其修度佛法善缘。你们不晓得,陛下为此不仅指派了一名皇室宗亲子弟代自己剃度修行,而且还将大晋国宝——九转夜明珠一并供奉到了弥陀寺,好让法庆日夜为其诵经开光,增益法力。”

    “九转夜明珠?!”蒯晨闻言大吃一惊:“就是那个传说来自于上古洪荒时期,具有返老还童神效的宝珠?”

    司马道子点点头:“没错。这个宝贝,相传是尧帝得于九华山玄鸟凤凰巢,故而又称‘凤丹’。衣冠南渡之时,琅琊萧氏将它进奉给皇族,自那之后便代代传承下来。”

    甘仲平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问道:“这么珍贵的宝物,陛下居然随随便便就交给了法庆大师?”

    “哎,怎么能说是随随便便呢?”司马道子微微一笑:“皇兄当时可是非常郑重的,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命法庆一定要妥善保管。当时知道此事的,除了本王,还有黄门侍郎林从之和内廷总管陈贵。”

    蒯晨脑子好使,反应极快,听司马道子这么说,立刻眼珠一转,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咱们给赵亮来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司马道子哈哈大笑:“嗯,还是你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本王的心意。赵亮不是觉得以人换人便万事大吉了吗?本王就随了他这个愿望,答应换人。不过只要法庆平安回归,咱们就立刻咬住赵亮,逼他把同时不知所踪的九转夜明珠交出来!”

    甘仲平琢磨了一下,同样也明白过来:“哦,我晓得了。殿下是打算把法庆手里的夜明珠提前取走,然后反过来说绑架法庆的贼人,一并将宝贝也劫跑了。如此一来,换人之事可以不了了之,但盗宝之事却不能不追究。即便赵亮说自己只是个中间人,咱们也有大把的理由逼他供出贼子的来历!”

    “甘将军讲的没错,”蒯晨笑嘻嘻的说道:“最关键处,就是那个黄门侍郎林从之。他乃是谢家的表亲,又一向担任陛下的近臣,专门负责对外传达诏令。有他亲口证明,九转夜明珠确实是法庆在负责保管,那么即便谢安亲自出山,恐怕也百口莫辩了。”

    他转过头来,又对司马道子说:“殿下,如此重要的皇室国宝,肯定被法庆藏在了隐秘处,我们如何提前拿到呢?”

    “这个好办,”司马道子淡淡的笑了

    笑:“支妙音肯定清楚法庆的种种安排,直接让她把夜明珠给本王取来就好了。”

    夜袭弥陀寺之事发生后的三天时间里,与此有关的各方皆保持了一种相对默契的平静。

    除了各处城门仍旧盘查严格之外,无论是会稽王府,还是建康军,都没有再进一步的激烈动作。就连自己教主莫名其妙失踪的弥陀寺,也显得一切如常,就好像从来没有法庆这个人似的。

    而带走法庆的南郡公桓玄,也是出奇的沉稳。他并未像赵亮之前想象的那样,急吼吼的上门去找司马道子谈判,以便赶紧换回杨帆和张磊二人,好逼着北府兵护送他回荆州。与此相反,桓玄好似忘了这件事一样,整日里都是在优哉悠哉的会友清谈。

    眼看这两家打定主意守闷局,赵亮无可奈何,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呆等。不过,和他的百无聊赖不同,晨曦刘裕却忙得不亦乐乎。

    晨曦利用集贤斋老板、“清谈女王”卓淑庄经营多年、遍布建康的情报网,多方收集与司马道子有关的各种消息,甚至连大晋皇宫也没放过,严密注视着法庆被绑架后,皇族方面的反应动向。

    刘裕则带领手下的度望斥候,仔细勘察研究建康城内的地形地貌和兵力部署,为后面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做好多手准备。

    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南郡公府的一名小吏忽然跑来给赵亮送消息,说主人桓玄准备夜访王府,去跟司马道子最后摊牌。

    尽管桓玄对于司马道子答应交换人质非常有信心,但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特意来知会赵亮一声,请他做好一些应对意外情况的准备。

    赵亮暗赞桓玄想的周到,当即对那小吏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了,一定会小心防范,也请其回去转告南郡公,自己在谢府等他的好消息。

    报信的小吏走后,赵亮回到客舍,立刻喊来晨曦、刘裕和陶思源,跟他们商量研判接下来的情况。

    刘裕心里憋不住话,率先开口道:“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两天一直觉得有些不踏实啊。建康军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淡定的有些不正常。”

    陶思源不禁好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方顺藤摸瓜的计策失败了,只能等着咱们上门谈判换人。反正他们吃准了我方的目的,是为了营救杨帆张磊,所以绝不会伤害法庆半根汗毛,当然也就很淡定啦。”

    “陶将军,正是因为如此,我心里才不踏实啊。”刘裕眉头紧锁:“以司马道子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轻易咽的下这口气呢?但是,这两天建康军方面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这难道不反常吗?”

    赵亮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警醒起来,转头望向晨曦:“卓淑庄那边有什么情报吗?司马道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晨曦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一切正常。淑庄他们连司马道子每天吃几碗饭、喝多少酒都进行了仔细的对比分析,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可越是这样,我也跟刘裕一样,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第三百四十四章 暗藏杀招

    晨曦和刘裕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了赵亮的警觉。他兀自沉吟片刻,喃喃道:“我们先顺着捋一下啊。当初之所以要选择劫持法庆,用他来交换杨帆张磊,主要是因为这妖僧对司马道子来说颇有价值,但是却没有官身,属于江湖人士。所以即便闹腾起来,朝廷也不好太过介入。而我们呢,则可以将此事完全推给虚构出来的武林高手,说这一切都是法庆的仇家所为,我们只当了个中间人而已。”

    晨曦点点头:“是的,作为双方交易的中间人,无论是谁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替委托人保守身份秘密。像这种江湖通行的规矩,即便司马道子和官府也无话可说。”

    “尤其是像我们北府这样的地方军队,”刘裕接着道:“本来就跟各处的江湖帮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兵源征募、情报收集、秘密任务,哪样都少不了要麻烦这些武林人士的大力帮助。为了还人情,我们偶尔也得替他们出面,跟官府进行一些暗中的沟通斡旋。故而像交换法庆这种事情,实属正常。”

    赵亮微微颔首:“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觉得用这种方式对付司马道子,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后来南郡公桓玄提出要代替我们去交换人质,恐怕同样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认为此举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危险。”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陶思源奇道:“你们是不是过分紧张了?”

    赵亮摇了摇头,沉思道:“本来我也没太在意,可是刚才听了晨曦和刘裕的话,忽然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陶思源问道。

    “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司马道子目前最合理的情绪状态,应该是愤怒、焦急或紧张。哪怕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基础行为却不至于完全走样。比如,他应当不断加大建康城中的搜索力度,专门派遣人手对我们进行各种施压,或者在王府里易怒焦虑、寝食不宁等等。但是,他眼下表现的却是非常平静,实在令人感到意外。”赵亮沉声道:“这个反应,或许可以向我们证明两个可能性。第一,法庆在他心目中,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第二,他在非常清楚我方策略的情况下,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晨曦秀眉轻蹙,边思索边说:“我觉得应该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据淑庄之前的情报显示,以及那晚酒宴上司马道子对法庆的隆重介绍,都足以说明这妖僧已经成为会稽王的重要筹码。”

    她继续道:“在这种情况下,要说司马道子毫不在意法庆的生死,那肯定是假话。所以,我看他多半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破解之法,正在布置针对我们的阴谋诡计。”

    刘裕发愁道:“那么究竟会是什么阴谋呢?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假如双方能够和平交换手上的人质,还有什么花招儿可耍的?”

    “会不会是打算在交换时动手呢?”陶思源问道:“司马道子提前安排大批兵马,等双方的人质顺利交接后,立刻出手袭击。”

    “这个可能性不大。”刘裕分析道:“桓玄再笨,也不可能让杨帆张磊和法庆进行面对面的交换,更不可能选在建康城内操作,那样对于掌控京都的司马道子而言,只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他多半会让司马道子把杨帆张磊送到城外某个隐秘的地方,待顺利释放二人后,再通知城内的手下把法庆送到会稽

    王府。如此一来,司马道子也很难在交换的过程中下什么黑手。”

    陶思源听他说的有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晨曦接过话头继续道:“会不会是跟法庆本身有关呢?比方说,他身上有什么皇室秘密,或者重要的物件,以至于司马道子可以无视任何江湖上的规矩,死死咬住中间人不放?”

    赵亮闻言一愣,旋即应道:“这倒是很有可能。如果司马道子刻意隐瞒这个消息,直到把法庆平安换回来,然后再借着某个理由对此事穷追猛打。倘若真是这样,不论桓玄,还是咱们,恐怕就都不太好过关了。”

    他嘬着牙花子,叹了口气:“唉,现在法庆那家伙又不在咱们手上,想探探底细都做不到。”

    晨曦瞅了一眼摆放在窗边的泄水型青铜刻漏,轻声道:“马上就要到亥时三刻了,桓玄应该已经去了会稽王府,如果一切顺利,两个时辰内就可以完成人质交换。赵兄,若要有所防范,咱们必须在那之前搞清楚对方的计划。”

    眼看赵亮一直沉思不语,刘裕建议道:“要不我先带手下去秘密跟踪南郡公府的人,一旦他们接回杨帆张磊,便半路把人劫走,之后司马道子想要找事,一时间也闹不到咱们的头上。”

    赵亮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一旁的晨曦和陶思源,接着微微摇头道:“这样不行。虽然桓玄是为了让我们助他离境,才会主动出面介入此事。但双方毕竟算是盟友,总不能把风险完全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况且,司马道子若是真有什么要命的杀招,桓玄也未必能独自扛得住,到最后怕是还要拉咱们一起下水。我觉得晨曦说的对,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宝贵的时间,赶在司马道子玩花招前,破了他的谋算!”

    陶思源好奇道:“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有一点了,”赵亮说道:“我刚才琢磨了一下,感觉问题如果是出在法庆本身的话,那么有一个人应该也是知情者,从她身上或许可以套出些眉目来。”

    刘裕和陶思源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明白赵亮指的究竟是谁,晨曦却反应极快:“赵兄是说支妙音?”

    赵亮微微颔首:“没错,就是她。此人一向是法庆最信任的同伴,倘若这妖僧身上有什么秘密,艳尼支妙音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也只有从这女人那里才能找到突破口。”

    刘裕说道:“支妙音此时就在弥陀寺。下午小弟还曾派出探子去那里打听过,对方好像在刻意隐瞒法庆失踪的消息。支妙音一从皇宫返回寺中,便对外谎称教主闭关修炼,自己代为主持日常事务。”

    “那就好办了,”晨曦站起身来:“赵兄,我这就去一趟弥陀寺,会会这位大名鼎鼎的艳尼。”

    赵亮担心的问:“你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吗?听卓淑庄说,支妙音的功夫也非同小可啊。”

    刘裕起身道:“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法庆的事,对弥陀教打击甚大,他们多半已经提起戒备之心,加强了防范。”

    晨曦微微一笑:“你们都不必过分担忧啦。我又不是去劫持支妙音,无非找她问上几句话而已,断然不会有事的。不是晨曦吹牛,纯以轻功论,整个建康还没有谁能留着住我。”

    说着,她又叮嘱刘裕:“你现在应该召集精锐人手,一边提高警惕,保护好赵兄,一边准备在接到我的消息后,立刻展开行动。今晚恐怕有的忙呢。”

    刘裕知道,眼前这位仙子来历不同寻常,武功身手更是高深莫测。单看那些顶尖的江湖侠客,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就不难猜想晨曦的级数在什么位置。既然这姑娘信心十足,刘裕也就不再过多纠结,干脆利落的拱手一揖,朗声答应。

    晨曦点点头,跟屋内三人道声告辞,转身盈盈步出门外,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陶思源看的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赵sir,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啊?跟拍武侠片似的,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正当赵亮等人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劲,急急忙忙展开防范行动的同时,南郡公桓玄已然轻车简从,来到了司马道子的会稽王府。

    对于桓玄的深夜到访,司马道子本就感到颇为意外,然而等他听完对方说明来意后,则更是出乎预料,惊喜过望下险些当场蹦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一道香饵,居然会钓上来两条大鱼!

    司马道子不禁暗自窃喜。尽管他现在还没弄明白,桓玄什么时候跟赵亮搅合到了一起,又为什么会卷入法庆的事里。但眼前的现实是,桓玄居然作为赵亮的中间人,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要跟自己商议交换人质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他那个九转夜明珠失窃的悬案,不仅可以牢牢套住赵亮,还能把这位荆州军的接班人也一并锁死。

    这可实在是太意外,太惊喜啦!

    想到这里,司马道子心中大快,仅仅跟桓玄虚应了几句,便痛快同意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

    桓玄事先完全没有料到,会稽王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刻意跟司马道子强调了一下,由于是受江湖朋友所托,同时也是希望能尽量保住法庆大师平安,所以才肯答应出面居间斡旋。

    至于对方的真实身份,自己是绝对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的。如果司马道子不接受这一点,那么他便只好退出此事,不再过问了。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爽快的认可了这个规矩,表示只要能让法庆平安回来,自己绝不追究到底是谁劫持了他。

    桓玄为人谨慎,闻言兀自还不放心,于是提出希望会稽王能立个字据,以免事后不认账。

    司马道子对此早已有了周密盘算,所以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连忙命下人取来笔墨,写了一封诺书,在其中言明法庆被劫一事,只要最终人质无恙,断然不会追问中间人关于绑匪的来历。

    桓玄将诺书看了两遍,仔细收入袖中,然后便向司马道子介绍了交换人质的步骤:首先,由王府安排一辆马车,凭借会稽王的手谕,连夜将杨帆张磊二人送出建康城,到达城北十里外的云涧岗,交给守候在那里的南郡公府的人。其间不能有任何兵马在后面跟踪随行。

    待南郡公府接到杨帆和张磊后,公府的管家则乘坐王府那辆车回来,并通知对方释放法庆。

    最后,再由管家亲自将法庆送到会稽王府,完成整个交换的过程。

    在这一切办妥之前,桓玄就作为中间担保人,一直留在王府之中,等候消息。

    司马道子闻言,连连称赞桓玄思虑周密、安排妥当,自己完全放心同意,并且立刻照办。

    他端起桌上的酒盏,眼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笑道:“南郡公,为了你今晚的劳苦功高,本王敬你一杯!哈哈哈……”

第三百四十五章 莫名其妙

    就在司马道子稳坐王府,等着桓玄慢慢陷进自己所布置的罗网之中时,距会稽王府并不算远的弥陀寺里,却正上演着另一番精彩的好戏。

    半个时辰前,妖僧法庆的姘头支妙音,奉司马道子之命,将法庆之前藏于佛龛秘阁内的九转夜明珠取了出来,亲手送到了会稽王手上。

    尽管这位艳尼对法庆在司马道子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之事非常不满,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就算她把大晋皇帝都伺候的神魂颠倒,可是面对手握实权、堪为弥陀教大靠山的司马道子,支妙音也只能把一肚子怨气全憋在心里,乖乖的俯首听命。

    此时,她刚刚从会稽王府回到寺中,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就忽然听到有人轻叩房门。

    支妙音心中不禁一沉。

    要知道,以她的功力而言,但凡有人靠近禅房,都能被其轻而易举的察觉出来。可是现在,已经响起敲门声了,她居然还没有丝毫警觉,显然对方的功夫非同小可。

    他娘的!支妙音暗道:弥陀教这回算是撞上冤家啦!教主不久前刚被人不声不响的劫走,眼下又有不明身份的高手夤夜上门,八成没什么好事!

    她心里虽然略有些不安,但表面上仍旧从容不迫,笑着答应道:“阿弥陀佛,半夜三更的,不知是哪位贵客来访?”

    话音刚落,本来横插着的门栓忽然咔嚓一声轻响,随着房门一记轻微的震动,应声折成两段。

    目睹此景,支妙音更是大吃一惊。

    那条门栓足有小臂粗细,倘若直接掌劈脚踹,寻常好手都能击断,并不稀奇。但眼前的情况却是,外面那人轻飘飘的一掌拍在房门上,力道看似不大,可是竟能隔着门板将门栓震断,并且还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动静。

    光是这一手可怕的阴柔之力,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支妙音顿时不敢有丝毫大意,她一边伸手握住缠在腰间的软鞭,一边紧紧盯着房门。

    吱扭一声,禅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何人?”支妙音沉声问道。

    站在门口的晨曦面戴轻纱,仔细打量了那艳尼两眼,柔声笑道:“你就是妙音尼?”

    支妙音目漏寒光,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晨曦迈步走进屋里,轻松的就好像到老友家中做客一般。可是支妙音却已经看出来,对方这几步很有门道,暗合道家奇门星位之术,是一种凝聚功力、选择站位的高明方法。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子,随时可以向自己发起猛烈的攻势,而且不动则已,一动就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

    这纯粹是一种高手之间的直觉,武功不达到一定的层次,是不可能感觉出来的。

    由于气机牵引,支妙音为保不失,只好又向旁边撤了两步,以便暗暗对抗道家那种玄之又玄的步法。而这样一来,她的气势也立刻被晨曦压过一头。

    眼看支妙音随时可能因为气场感

    应,忍不住会率先出手,晨曦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引发交手的临界位置,笑道:“大师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你今天见到会稽王司马道子了吗?”

    晨曦的话,就好像她的剑法一样,以道心起始,直摄对方心神。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登时令支妙音一愣,旋即冷冷的说道:“可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再不回话,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刷的一下抖出腰中软鞭,做了一个进攻的起手式,那条仿佛毒蛇一般的黑色鞭子,瞬间活了起来,鞭头上挑,摇摇摆摆直指晨曦。

    面对如此奇景,晨曦丝毫不为所动,轻声笑道:“哦?果真见过司马道子了?他都说了些什么?让你怎样配合?”

    “阿弥陀佛,你找死!”支妙音没了耐性,既然眼前这白衣女子非友即敌,又刻意打探会稽王的消息,想必跟绑架法庆的是同一伙人,于是也不再犹豫,立刻翻动手腕,抢先对晨曦发动进攻。

    那条黑鞭被她内力所带,突然变得笔直,鞭梢儿直接刺向晨曦的咽喉要害。

    晨曦的反应比鞭子更快,她脚踏奇步,差之毫厘的避开了闪电般的鞭梢儿,紧接着抽出背后的宝剑,纵身跃过两丈的距离,袭往支妙音的左侧,嘴里还不闲着:“司马道子让你送宝贝?究竟什么宝贝?”

    支妙音见她来势快若鬼魅,吓了一跳,连忙闪身撤步,将鞭子迅速收回后,又抖出一个套一个的圈子,打算将宝剑牢牢绞住。

    晨曦怎肯给她这样的机会,剑锋轻轻一触软鞭,旋即弹开,改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杀向支妙音。

    就这样,两个女人一时间在禅房中缠斗起来。支妙音守定方寸之地,挥动手中软鞭,时而盘旋防御,时而突刺进攻,而晨曦则仗着轻功身法,在屋中四处游走,剑式也多采取轻盈的路子,围着支妙音上下翻飞。

    打着打着,晨曦忽然故意放慢动作,同时说道:“你别老想着如何对付我的剑法,赶紧回答,司马道子究竟找你要什么宝贝?”

    闻听此言,支妙音险些被活活气死。她也搞不清楚,对方怎么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样,更因为晨曦打的如此轻松,竟然还有空来调侃自己而恼怒不已。

    不过,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紧张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与此无关的思维更难刻意控制。正在全力交手的支妙音,听了晨曦的问题,顿时不受控的联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经历,尤其是会稽王打算利用九转夜明珠的计划,更是毫不保留的出现在心中。

    晨曦的功夫确实在艳尼之上。虽然想要彻底收拾对方还须花些力气,甚至可能要付出一点受伤的代价,但像此时这样只缠斗交锋,则是游刃有余。所以她完全可以做到一边打架,一边窥探支妙音的心思。

    几个回合之间,晨曦便从对方那里读出了有用的信息,于是微微一笑,当即虚刺两剑,待支妙音用心格挡的功夫,抽身退到禅房门口。

    “妙音尼,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晨曦淡淡道:“我奉劝你一句,既然投身佛门,就应诚心正法,今后莫

    要再想着走那些歪门邪道了,更不能为祸苍生。不然的话,我迟早有一日会来替天行道的。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不待支妙音反应,刹那间飘身而出,化身一道白影纵上檐顶。

    支妙音怒骂一声,甩起软鞭追出房门。然而晨曦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等她冲到庭院,再跃上屋瓦之时,那道鬼魅般的白影早已跑远了。

    支妙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去。一来她担心晨曦是在故意引诱自已,所以怕跟着过去反而中了对方的埋伏;二来轻功非她所擅长,面对晨曦这样的顶尖高手,她就算想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脸郁闷的支妙音从房上跃回地面,直到进了房间,还仍旧兀自疑惑,不晓得今晚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是来刺杀自己的?应该不是,因为对方显然没有使出全力。说她是来打探会稽王计划的?好像更不靠谱。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过了几招,问了几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然后便转身离开,闹着玩儿呐?

    艳尼支妙音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这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晨曦那边却已是分秒必争的冲回了位于乌衣巷的谢府宅院。

    一进门,她就立即将探听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赵亮等人。

    “卧槽,九转夜明珠?”赵亮闻言一愣:“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玩意儿呢!”

    他望向刘裕和陶思源,那二人也同样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此物的来历。

    晨曦道:“赵兄,既然司马道子打算利用九转夜明珠反咬我们一口,就说明这宝贝非比寻常。我猜,它多半与当今皇帝有关,也只有这样,换人之后,司马道子才能名正言顺的追查到底,逼着桓玄和咱们把东西交出来。”

    “晨曦姑娘说的没错!”刘裕道:“依小弟看,咱们先甭管这宝贝的来龙去脉了,最要紧的是赶快想办法弄到手中,到时候好让司马道子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陶思源也点头同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什么九转夜明珠给搞出来。只有宝贝真的到了我们的手中,才能有效防止对方碰瓷讹诈。”

    赵亮沉吟片刻,转而问晨曦道:“你晓得那件宝贝藏在王府的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晨曦无奈的摇了摇头:“支妙音仅仅是奉命把九转夜明珠送到会稽王府,之后究竟如何藏匿保管的,司马道子没必要告诉她,所以我也没能探听到。”

    “这样可就麻烦啦。”赵亮不禁眉头紧锁:“在偌大的王府里找那么一颗小珠子,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啊。算算时间,顶多再过上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人质就能交换完毕,到时候司马道子没了法庆安危的顾虑,必然会对桓玄当场翻脸,令整个事态的走向不受咱们控制的境地。”

    听他这么说,晨曦三人也大感头痛,一时间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夺宝到手。

    正当大家苦苦思索对策之际,赵亮忽然一拍脑袋,贼兮兮的说道:“哎,或许我们可以这么做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70/ 第一时间欣赏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最新章节! 作者:码字的李世卿所写的《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为转载作品,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介绍:
赵亮从警官大学毕业后,加入了代号为K-F-C的反穿越调查局。刚参加工作的菜鸟探员,上班第二天便被先秦处派遣到西周末年,执行抓捕非法穿越者的任务。因为穿越设备不熟练,赵亮意外穿越到女人身上,当上了西周著名的女将军郑妮,他和王小四、郑卢雅、暌离、褒富等一帮战友,经过与申国候大夫申左兰和妖姬褒姒的曲折较量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