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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码字的李世卿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txt下载     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顶罪

    姚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才到应天府,就找到了军粮案的关键人物,而且对方还非常配合,连过堂都省了,便开始交代实情。

    他欠了欠身子,追问道:“你说是你换的军粮,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薛进答:“我们应天分舵,跟穆家老号合作多年,一直负责承运他们的粮货,双方相处的不错。今年穆家小姐主持生意之后,他们的买卖越做越大,南来北往的贸易也比往日多了几倍。尤其是穆家成为兵部的官商后,货物运输动辄就是上百条漕船,令我们也赚了不少银子。为此,帮主还特意赞许嘉奖,准备年底让我升任三河帮的副帮主。可是,帮里其他几个大分舵的把头,也同样觊觎副帮主的位置,我若想盖过他们,就必须拿出更大的功绩,以便堵住那些人的嘴。可是漕运的生意,走的是个量,磨的是个时间功夫,到年底之前,光凭运货这点收益,实在没法服众。于是,我一时利欲熏心,便动起了歪脑筋,在为穆家运输军粮的途中,偷偷把货物掉了包,打算另行转卖,多换些花头。”

    “咦?照这么说来,此事是你自己的主意?”姚能感到有些意外,问道:“没有旁人主使?”

    薛进摇摇头:“大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小的怎么会让别人知晓?都是我鬼迷心窍,为了当上副帮主,才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还连累穆家的老主顾,险些被杀头。”

    姚能听他这么说,疑惑的望向赵亮,一时间没有讲话。赵亮心里明白姚大人的意思,开口道:“薛进,你知不知道,倒换军粮,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小人明白,小人坑害大军,连累他人,甘愿伏法。”薛进声泪俱下,语气却颇为坚定。

    赵亮思索片刻,继续问他:“既然如此,那么你偷的军粮现在何处?”

    薛进略微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已经分批转卖了。”

    “卖了?钱呢?”

    “钱……钱就藏在小人家中。”

    姚能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多少贯?”

    薛进闻言不禁愣住:“啊?”

    “本官是问你总共卖了多少贯钱?”姚能语气不善,紧紧逼问薛进。

    “额……大概,大概有三四千贯吧,哦不,是六七千贯”薛进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具体数目小人记不太清了。”

    “胡扯!”姚能怒道:“这批军粮总共两万两千石上等的江南稻米,按照现在的市价最少能卖到一石七百文,合计价值一万五千多贯。你就算是贱卖,也不止区区这点钱!”

    赵亮接着道:“这样大宗的粮食交易,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想必不会是零售吧?所以,你都卖给谁了?说出那买家的姓名来历。”

    前后两个问题,顿时令薛进当场语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姚能怒目圆睁,顺手就去摸惊堂木,突然意识到这里并非大堂,也没有趁手的物件,于是随便抓起个茶碗重重拍到桌子上,喝道:“大胆狂徒!居然敢信口胡诌,欺瞒本官,莫非想尝尝大刑的滋味?来人!”

    赵亮赶忙拦住姚能,低声道:“大哥,别激动,这里也没有水火棍。”他冲提刑司的几个官吏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着急上前动手,转而对薛进道:“老实说,是谁让你认罪,独自把事扛下来的。”

    “没,没有谁呀,”薛进委屈道:“的的确确是小人干的,

    与旁人无关。”

    赵亮静静凝视他片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哦,又是那个上官雪明,还有韩先志、韩先庆兄弟。”

    薛进闻言大吃一惊,急道:“侯爷,您说的我不……”

    “他们什么时候跟你会面的?”赵亮不待他开口狡辩,继续提问,眨眼功夫,又笑道:“哦,昨晚见的呀,难怪你的手下说你出门办事了。你们在哪儿会面啊?……哦,韩先庆小妾芸娘的宅院,嗯,挺好。喝酒了吗?……喝啦,喝的还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哎,不错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把酒言欢。”

    这几句话一说出口,险些没把薛进当场吓死,他惊疑不定的呆望着赵亮,完全弄不明白,这位临安侯怎会对昨晚的事情知晓得如此详尽。

    姚能和苹果,以及其他提刑司的官吏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李二白两眼放光,显然是已经猜出原委:我的老天爷啊,赵亮仙长刚才用得是昏暗派的无上神功——窥心摄魂**啊!

    师尊戟阳真人也懂得此术,只是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传授给我,便驾鹤仙去,弄得我这个当代掌门居然失传了本派绝技。不过,这回可算是有救啦!

    赵亮察觉到李二白的神色异常,便偷空儿也探了探这家伙的心思,转瞬就明白过来,大有深意的冲二白点了点头。

    李二白见状,知道仙长已经探明了自己的内心,并且同意传授他窥心**,顿时喜出望外,连连暗叫:熄灯道祖保佑,熄灯道祖保佑。

    这边李二白正在兀自开心,那边的薛进却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被临安侯看透了。

    昨日,陈尧叟陈大人的幕僚——上官先生来到应天,在芸娘的小院紧急召见自己,一同在场的还有忠武军节度使韩先志和他的堂弟韩先庆。忠武军原本奉命向北开拔,增援宋辽前线,但是出了军粮案一事,导致大军粮草短缺,所以枢密院改了计划,令他们继续留在驻地待命。

    上官雪明一见薛进便开门见山,直言朝中两派争斗,小王爷哄骗皇帝,要到了重审军粮案的机会。这样一来,之前的种种秘密就有可能完全暴露。所以他替陈大人前来传话,希望薛进能勇挑重担,扛起一切责任。

    一开始,薛进对上官雪明这个无理要求,可以说是一万个不情愿。当初,他也是被节度使韩先志威逼利诱,才答应帮着韩先庆偷偷在半路调换穆家军粮的。

    事成之后,自己得了一千贯的好处,寻思着穆家只是普通生意人,即便被活活冤枉坑死,也绝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可眼下案情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反转,这帮畜生扛不住八千岁的威力,又打起鬼主意,拿他薛进当替罪羊,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薛舵主不愿意配合,上官雪明撂下狠话:乖乖扛罪,无非死他一个,妻儿老小不会被株连;但是倘若不干,那么忠武军自然有办法杀他满门,甚至三河帮也一并连根拔起。韩先志当即表态,就算死也要先拉他薛进垫背。

    薛进一看这个架势,知道对方绝不是说说而已,顿时开始认真盘算起来。

    说句实话,自打头一天出来混江湖,他就没把生死看在眼里。刀头舔血的帮会,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怕死还出来混什么,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过过安生的小日子算了。

    所以,让薛进顶罪赴死,他并不害怕,就算没有眼前这档子事,迟早有一天也可能

    要替帮主或其他兄弟扛别的案子。薛进最在意的,其实还是一家老小,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其余一切都好说。

    韩先庆毕竟是买卖人,他看出薛进有点答应的意思,赶紧又补了一个条件:只要老薛你肯挑这个担子,昌隆商号愿意再拿出五千贯,作为安家费抚恤薛家妻儿。

    通常,人们都习惯用“家财万贯”这个词来形容富有,所以五千贯着实不是个小数目了。

    薛进冒着天大的风险偷换粮草,发笔横财也不过一千贯而已,倘若自己死了,能给老婆孩子留下几千贯的遗产,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于是,三河帮应天分舵的舵主薛进,再一次屈服于对方的威逼利诱,同意把军粮案的罪责统统扛在自己肩上。

    然而眼下的局面,却大大出乎了薛进的预料。

    临安侯赵亮仿佛是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样,居然把昨晚发生的隐秘之事一语道破,登时令他方寸大乱。不过,军粮案关系到薛进一家人的生死,再怎么被对方识破,他也只有强撑到底:“侯爷刚才说的话,小人一句也听不懂。偷换军粮只有我这个漕运头子能够办到,也只有我一个人拿了主意,与旁人完全无关。侯爷、姚大人、二白道长,还有诸位,此案我既已认下,便等于给穆家洗脱了冤屈,对朝廷也能有所交代,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难道非要我攀扯什么人,好达到你们的目的才行吗?”

    这句诛心之语,显然是上官雪明教他的,为的就是反将赵亮等人一军,把单纯的查案变成好似朝堂内斗一般。

    果不其然,这句话对姚能的影响很大,他不愿众手下受到薛进的误导,于是转而对赵亮道:“侯爷,我看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不如咱们勘察其他证据后,再正式审问他。”

    赵亮点点头:“行吧,就听姚大人的。”

    姚能吩咐手下:“来人,将薛进暂时看管起来,明日一早押送应天府衙。”

    等薛进被提刑司的差役押走,一直藏在隔壁房间的郑卢雅现身出来,说道:“诸位大人,薛进是在撒谎!”

    姚能微微颔首:“我们也都看出来了。倘若真如侯爷刚才所说,薛进昨天见了上官雪明等人,那么很有可能,他受到了陈尧叟一方的胁迫,打算独自出头顶罪。哦,对了,侯爷是如何知晓上官雪明和薛进会面的呢?”

    赵亮老脸一红,含含混混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试着诈那家伙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蒙中了。”他不敢在郑卢雅面前聊太多这个话题,连忙扯到别处:“姚大人,您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姚能略作沉吟,说道:“要想撬开薛进的嘴,我们还得设法找到其他方面的证据,铁证如山,才能让这厮放弃扛罪的念头,乖乖道出实情。同时,陈尧叟一伙人胁迫薛进,筹码也无非两种,一是他的家人,或者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丑事。倘若咱们把这些筹码夺到手中,那么薛进也应该会转变。”

    赵亮摇摇头:“如果上官雪明和韩先志真的用薛进妻儿做威胁,恐怕现在早已把人都掳走了,一时间很难找到。”

    李二白闻言说道:“师叔,这件事弟子可以试试。韩先志也好,上官雪明也罢,他们把薛进的老婆孩子软禁起来,总归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弟子发动江湖朋友,或许有机会能把人救回来。”

    姚能大喜:“说的是啊。二白道长在武林中极有威望,他一出马,说不定真有奇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投石问路

    赵亮同意道:“嗯,好吧。那咱们就分分工,姚大人带着苹果,继续追查跟三河帮应天分舵有关的线索,尤其是当初参与偷换军粮的那些帮众,统统抓起来问话。这方面,可以请应天府衙派人协助。二白暗中寻找并保护薛进家人,只要有机会,就把他们都带回官署保护。”

    他看了郑卢雅一眼:“我和穆灵姑娘,负责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姚能好奇道:“额……什么重要的事?”

    “擒贼先擒王,”赵亮道:“我猜上官雪明应该还躲在此处,暗中观察事情的进展,所以我们去把他揪出来。”

    姚能兀自有些不放心:“就你们二人?侯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还是带几个提刑司的人在身边吧。”

    赵亮微微一笑:“姚大人多虑了。别忘了,我可是二白道长的师叔,功夫究竟如何,他和苹果心里都有数,对吧?”

    李二白连连点头,苹果也说道:“姚大人,上千辽兵都奈何不了临安侯,更别说枢密院那帮怂包了。况且我们少将军以前提起过,说穆姑娘的武功也同样非常了得,甚至可能还在少将军之上。所以,我觉得不必担心。”

    姚能闻言放下心来,不再纠结赵亮二人的安危,遂又针对军粮案情和薛进的状况,与赵亮仔细商议一番,然后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天一亮,众人起床梳洗完毕,姚能和苹果押着薛进前往应天府衙,李二白则出门打听薛进家人的下落,只有赵亮不太着急,跟郑卢雅慢悠悠的用完早餐,这才信步出门,跑到大街上闲逛。

    赵亮看着这位昔日战友,如今变得懵懵懂懂,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种种,甚至连自己身世都忘了个干净,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他有话没话跟郑卢雅不住聊天,尝试着在不经意间说起一些当初的事情,希望能帮小雅记.asxs.什么。

    然而,这些努力都显得徒劳。不管赵亮怎么出招,小雅仍旧是没有丝毫变化,根本就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见这个办法不起作用,索性暂时不去想失忆的问题了,还是让这可怜的姑娘先缓一缓。

    赵亮知道,小雅此时因为惦记父母的身体,以及杨宗保的境况,所以有些闷闷不乐,便打定主意逗她开心开心。

    于是,他领着小雅在应天府四处乱逛,一会儿买个糖葫芦,一会儿买个泥人儿,一会儿又送她个翡翠头花,一会儿又拉着她钻进人群里看杂耍。时不时的,赵亮还搞怪装傻,说说笑话给她听。

    起先,小雅还有些不习惯不自在,毕竟是跟着一个陌生男子一起逛街,难免会有尴尬别扭的感觉。可是没想到,这一上午玩下来,两人居然渐渐混熟了,而她的心情也变得顺坦了许多。

    中午在酒楼吃饭时,郑卢雅忽然对赵亮说道:“侯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跟你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赵亮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惊喜的盯着小雅说不出话来。

    谁知郑卢雅会错了意,忽然一下脸颊通红,羞的赶紧垂首,心中暗骂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跟男子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来,真是太丢脸啦。

    “苍天有眼啊!”赵亮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感慨道:“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可是又怕你接受不了,故而只能憋在心里。现在既然你也觉得咱俩之间有种神秘的亲近感,那就说明时机还是对

    的,所以我决定跟你讲出来,请你仔细听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小雅忽然用手堵住耳朵,满脸通红的说道:“请侯爷莫要讲出来,我……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有心上人了?我靠,这他妈是什么鬼?赵亮突然明白过来:我的天,小雅她误会我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了!

    正在赵亮原地愣怔的功夫,郑卢雅秀眉微蹙,转而一本正经的说道:“侯爷,穆灵是跟您出来办案的。眼看晃了一上午的功夫,什么正事都没干,所以我决定先回去了。”

    说着,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打算立刻拂袖而去。

    赵亮一时情急,连忙拉住郑卢雅的小手,说道:“哎,你别走啊,听我解释。”

    啪的一声!小雅下意识的反手一个小擒拿,紧接着就给了赵亮一记清脆的耳光。

    刹那之间,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哎呀,对不起,伤到你了吗?”郑卢雅反应过来,顿时惊愕不已。不管怎么说,临安侯赵亮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穆家的冤情还要靠人家出力洗脱呢,就算他方才有点轻薄,可也不能当众掌掴啊。

    赵亮揉揉自己疼痛的脸颊,心道:娘的,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可是嘴里还得宽慰小雅:“没事没事,小场面,不疼的。你别在意啊,刚才都是误会。”他生怕郑卢雅真的走掉,连忙解释:“刚才的那番话,暂时不提也罢。至于查案之事,我之所以领着你在大街上闲逛,主要想看看你忽然现身应天府,会不会招来什么人跟踪。另外,也给掏窝留出点准备时间。”

    郑卢雅闻言奇道:“掏窝?此话怎讲?掏谁的窝?”

    赵亮道:“我昨晚一直琢磨,上官雪明那家伙到了应天,会不会跟薛进见完面就走呢?答案是肯定不会。他得继续观察局势下一步的走向,好帮陈尧叟出鬼主意。既然上官雪明要留在这里,那么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就是咱们先要搞清楚的事情了。”

    郑卢雅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有锁定他的位置,才能进行监视,从而了解他们的计划部署。尽管咱们没理由抓捕他,但是防范之心不可无。不过,应天这么大,他会藏在哪里呢?”

    “我觉得寻常客栈不用考虑,”赵亮分析道:“上官雪明跟咱们不一样,他得偷偷行事,而客栈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又一向是官府暗桩常在的地方,肯定不合适他住。”

    “那有没有可能在忠武军的大营呢?”郑卢雅问道。

    赵亮摇摇头:“我考虑过了,多半不会。忠武军驻扎在应天城外,尽管那里守备严密,可毕竟离城有点远。陈尧叟的幕僚住在那个地方,既招摇,又不方便。”

    郑卢雅思索片刻,忽然道:“会不会是那个小院?昨晚你提起过的。”

    “嗯,咱俩想到一起去了。”赵亮道:“那个小院是昌隆商号老板韩先庆的,住着他的小妾芸娘,想必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被选中作为秘密会面的地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官雪明估计很可能在那里落脚,而芸娘则暂时搬到其他地方。”

    “但这也仅仅是猜想啊,”郑卢雅将信将疑道:“韩先庆那家伙非常惧内,娶了小妾也不敢让他娘子看见,只能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弄个别院。所以,别说是咱们,就是韩家自己人也没有几个知道芸娘的住处,当然更无法查证上官雪明是不是躲在

    那里。”

    赵亮闻言呵呵一笑:“关于这个问题嘛,我倒是已经有个思路了。哎,你在应天的时间也不断啦,是否知道此地最好的脂粉铺子是哪一家?最贵的。”

    郑卢雅虽然记忆受损,但是智商却没有丝毫影响,特工的意识更是根深蒂固的种在她的大脑里,听赵亮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笑道:“哦,原来如此,侯爷果然厉害。要说应天府顶级的脂粉店嘛,您可真是问对人了,我正是他家的vip会员呢。”

    赵亮促狭道:“vip?穆姑娘,这‘危挨批’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

    郑卢雅闻言一愣,旋即有点奇怪道:“嗯……难道没有这个说法吗?其实我也不晓得这‘危挨批’是啥意思,就是那么顺嘴讲出来的。”

    赵亮不愿看到,小雅因为回忆不起过去的事而感到痛苦,于是起身笑道:“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只要好使就行。走吧,咱们去体验一把vip。”

    两人结了账,转身走出酒楼,绕过两条街巷之后,便来到了郑卢雅所说的应天府顶级胭脂水粉铺——红妆斋。

    赵亮嘱咐小雅留在外面等候,毕竟穆灵是老主顾,进去行事反而不方便,只他独自一人进去即可。

    红妆斋的柜面伙计一见赵亮进来,仅凭那身华贵的服饰行头,便知道是来大客户了,赶忙上前殷勤招呼。

    赵亮笑着问:“掌柜的在吗?”

    “在,在,小人这就喊他。”伙计一路小跑去到后面,片刻功夫便领出一个中年老板模样的人。

    那红妆斋的掌柜未语先笑,对赵亮连连拱手:“哎呀,大官人光临,小店顿时蓬荜生辉啊。”

    赵亮微微还礼:“掌柜的客气了。”

    “不知大官人今日想进点什么?给尊夫人用吗?还是闺中的小姐们使唤。”掌柜的问道。

    赵亮扫了一眼货架,满不在乎的说道:“贵号最上乘的胭脂是哪些?”

    掌柜的闻言一笑:“听大官人的口音,不是本地吧。您老有所不知,小号镇店之宝,乃是梅兰竹菊四色脂粉,融合了四种不同的花草芬芳,材质细腻、香气袭人,端的是……”

    赵亮不待他讲完,便道:“哦,那就都各来一份吧。”

    “啊?各来一份?全要啊?”掌柜不禁一愣:“大官人,这四套合起来价格可不便宜啊。”

    “怎么着?怕我给不起钱?”赵亮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金锭,扔在了柜台上。

    要这道,宋朝虽然经济发达,但是金银的开采量却并不充足,所以市面上的交易,通常都是以铜钱为主。一千文铜钱计为一贯,够一户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口粮吃食。

    像赵亮这种一上来便掏金子的主儿,那可绝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身份里都透着异常的尊贵。当然,这些钱都是八千岁小王爷给的,赵亮花着也不心疼。

    掌柜的一看见金子,立马两眼放光,连忙吩咐伙计赶紧张罗起来,给大官人备办香货。自己则亲自沏了一杯上等的明前龙井,恭恭敬敬的端到赵亮面前。

    伙计动作麻利,转眼便将梅兰竹菊四色胭脂打好包,提给掌柜。掌柜双手捧着彩盒,问赵亮:“大官人,您看您是现在带走呢?还是由小人送到府上?”

    赵亮用杯盖撇了撇茶叶,吁着热气品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们给我送货吧。不过,具体地址我却不晓得。”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萧峰和段誉

    闻听此言,红妆斋的掌柜不禁一愣:“啊,您自己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

    赵亮把茶杯放下,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说是送到我们家的啦?前日我与昌隆商号的老板韩先庆饮宴,席间猜枚打赌输给了他,作为赔注,韩大官人要我送他小妾芸娘一套上等胭脂,所以今天特来贵号采买。”

    “哦,您老说的是芸娘啊,”掌柜的哈哈笑道:“这可是真的巧了。韩大官人的如夫人,也是小号的常客呢。所以您老这回省心了。我的伙计经常给她送货,知道住处。”

    赵亮一看自己果然赌对,点头笑道:“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贵店的伙计辛苦一趟吧。剩下的钱不用找了,赶紧送货便是,告辞。”

    赵亮离开红妆斋功夫不大,就见到店里伙计拎着胭脂香盒匆匆而去。他和小雅远远跟在那人后面,穿街越巷,接连过了几条里坊,来到了应天府东南边一处偏僻幽静的小宅院。

    店伙计显然熟门熟路,径直上前扣响院门。

    时间不长,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伙计举着脂粉盒子,道明来意,门里的人也没太多言语,伸手接过货物便又重新关上了院门。

    赵亮和郑卢雅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那个地方就是芸娘的住处,而且,此时定然有些古怪。赵亮瞧瞧天色,问道:“要不要过去探一探?”

    郑卢雅有点犹豫:“不等到天黑吗?小院里边兴许还有不少人手呢。”

    赵亮也担心上官雪明身边带了护卫,于是表示同意,跟小雅静静站在大树后面,继续仔细观察宅院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时间没过多久,小院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四名大汉。他们先是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便一起朝着宅院右边的大路走去。

    那四人边走还边唠叨:“嗨,这一天天的,上官先生也不让咱们兄弟清闲一会儿,还得去打探什么消息。此等破事,叫地方帮会办不就得了嘛。”

    “行啦,老金,你少说两句,当心让他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我觉得金哥儿讲的没错。再说了,眼下大人正跟八千岁明争暗斗,这应天府也并非枢密院的地盘,咱哥几个都出去办差了,万一有起事来……”

    “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儿来这么些个废话。我估计上官先生等会儿要见重要的客人,所以才把咱们全支出去,你懂个屁。”

    四个人嘟嘟囔囔,恰好从赵亮他们不远处走过,争论间也没有留树旁这一对男女。赵亮心念一动,问小雅:“哎,你说上官雪明准备要见谁呢?”

    小雅想了想:“肯定不是韩先志和韩先庆兄弟,因为他们来这里,没必要把手下都支走。嗯,会不会是地方官府的什么人呢?或者,三河帮的高层?”

    赵亮略作沉吟,道:“我就怕他待会儿要见的,是来自咱们这边的人。”

    “你是说内奸?”郑卢雅大吃一惊:“不会吧?这可不好胡乱怀疑的。”

    赵亮道:“很难说啊。陈尧叟奸猾似鬼,上官雪明更是阴险狡诈。说不准小王爷那边或者提点刑狱司里面,有什么

    人被他们买通了。”

    郑卢雅感到有些紧张:“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很多部署若被对手提前知晓,不仅会失去作用,而且反过来还能被他们利用。你说究竟会是谁呢?”

    “多想无益,”赵亮笑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对面巷口走来一人。此时天色尚亮,可那个人却穿着黑色披风,头上的风帽也压得很低,一时间看不清他的容貌长相。那人鬼鬼祟祟的打量一下四周,然后一溜烟儿的钻进了没有关严的院门,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赵亮和郑卢雅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点头,然后轻手轻脚的向芸娘小院走了过去。到了院墙下面,赵亮道:“这个地方并不大,所以住不下太多人。既然已经走了四个,想必此时里面也只剩上官雪明和那神秘来客而已,咱们干脆直接翻墙进去,趁他们不备,悄悄躲在角落偷听。”

    郑卢雅瞅瞅低矮院墙,无声的点了点头,接着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战术手语。赵亮见状无奈一笑,也不多话,遵照小雅手语的指令,垫步起跳,翻到了墙头上。两个人配合默契,眨眼功夫就越墙而入,没发出丁点儿动静。

    赵亮贴着墙根,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确定再无旁人后,带着小雅蹑手蹑脚的向主宅靠近。

    正当他俩里宅院的正堂不到七八米的距离时,忽听房中传来一声冷笑:“哼,来的还挺快呀。”紧接着,一道人影出现在正堂门口,赫然正是上官雪明!

    赵亮被他吓了跳,连忙直起身子,警惕的注视着对方,而小雅则转身向后,与赵亮背靠背站在一起。这是最常规警戒站位,显示出郑卢雅本能的战术习惯。

    这时,小宅院中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站在上官雪明的旁边,看衣着就是刚才那个神秘来客,另一个却守在赵亮他们身后的院门口处,挡住了唯一的退路。

    赵亮此时静下心来,仔细端详,这才发现那两个人居然有点面熟。我靠!他俩正是当初到秦末刺杀自己的特种兵,指挥官和四号战士!

    上官雪明幽幽道:“刚才脂粉店的伙计来送货,我就感觉味道不对,特意问了一句东西是哪天定的。那伙计竟然说客人刚买的,于是我便想到,这多半是有人来投石问路啦。因为韩先庆昨天刚把他小妾接走,怎么今日又会往这里送胭脂呢?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来访的竟然是赵处长,而且一来就是两位,倒省却了我们不少麻烦呢,哈哈哈。”

    赵亮这会儿终于明白,刚才的那四个人的确不知情,单纯就是被上官雪明打发走,以便降低自己的防备之心。而后来身穿黑披风,故意遮遮掩掩的四号战士,则是刻意从别处翻墙而出,然后又调转回来的充当诱饵,为的就是引自己这条大鱼上钩。

    想到这里,他轻轻启动电击芯片,同时嘱咐小雅:“当心这两个家伙啊,他们的功夫都很厉害。”

    郑卢雅微微点头,也自觉的激发了芯片,随时准备动手。

    只听守着院门的特战指挥官笑道:“我劝你们二位也别再挣扎了。知道你们有什么电击芯片,不过那玩意儿对我们来说没啥屁用。别说这种跟电棍差不多的装备,就算给你们俩一人一把手枪,我们也能放翻你们,信不信?”

    对方充满

    挑衅意味、但又无比自信的话,着实给了赵亮不小的压力。普通人对于特战队员的认识,往往都停留在电影电视剧,或者什么兵王小说里面,只知道特种兵非常厉害、非常酷。

    然而对于赵亮这种特工人员而言,他们感觉世间最可怕的存在之一,就是那些特种兵了。这些特殊的战士,一切经历、一切技能、一切心理状态,所体现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碰上了他们,如果是战友的身份,那么好了,你可以在任何危险环境下都非常安心;但如果对方是敌人,那么对不起,几乎万事休矣。

    此时,赵亮就处在“万事休矣”的边缘。

    他就算是再好好练上两年,身手也绝对比不了这些通过层层淘汰、历经魔鬼训练,并且见过血、杀过人的特种兵战士。

    上官雪明微微一笑,对指挥官下命令:“别弄死他们,活口对组织更有价值。”

    “明白!”两名特种兵异口同声的应道。

    赵亮闻言暗叫:大事不妙!接着他把芯片电流调到最强,准备先来个五雷轰顶的招式吓住对方。可是就在此时,忽听吱扭一声,小院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个突发的状况,顿时吓了指挥官一跳,他反应迅速,连忙闪到旁边,转身查看到底是谁。

    赵亮和郑卢雅也不禁感到好奇,同时望向那边。

    院门开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闪了进来。

    上官雪明不认得来者,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进入院中的那两个人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交流起来。只听个子瘦高、尖嘴猴腮的人问另一个身材矮胖,长着一副娃娃脸的人:“额……我说副组长,这里还有别的人啊,怎么办呢?”

    “不管他们,任务要紧,”娃娃脸嘟囔了一句,然后冲着赵亮喝道:“赵亮,你被捕了,识相点儿乖乖跟我们走!”

    啊?我被捕了?赵亮听得当场懵圈,下意识的问道:“您哪位啊?”

    瘦高个抢着道:“哎呦喂,还在这儿装蒜呐?我们是谁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反穿越调查局宋朝处北宋科支援二组的,这是我们副组长萧峰,我是高级探员段誉。”

    那个叫萧峰的小胖子接着道:“我说赵亮,你好歹也当过先秦处的处长,规矩你是懂得。最好配合咱们工作,免得伤了这里的古人。”

    “我尼玛!”赵亮差点没气晕过去,苦笑道:“你俩瞎吗?这个院子里哪一个是古人,你给老子指出来!”

    萧峰和段誉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听明白赵亮话里的意思,兀自嘟囔道:“嗯?不是古人,难道还是现代人不成?”

    上官雪明也搞不清这俩货究竟是什么路子,连忙示意特战指挥官先不要轻举妄动。

    赵亮用最快的速度探查了一下萧峰和段誉的内心世界,终于得出了结论:我靠,这两位反穿局探员冒傻气的样子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他们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把老子给抓回去,其他一概不管。

    弄清楚这一点,赵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用手一指上官雪明等人,对大宋处的探员说道:“他们也打算抓我,所以我到底跟谁走,你们双方商量着办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傻子

    闻听此言,段誉又抢话道:“啊?他们也要抓你?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你在宋朝这边也犯事儿了?”

    萧峰毕竟是领导,比段誉要沉稳多了,他对上官雪明拱拱手道:“这位大官人,不知道您是哪个衙门的?”

    上官雪明听赵亮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两个探员仍旧将自己当成宋代的人,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此时不愿意节外生枝,更不想看到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哼道:“我跟他只是私人恩怨,请你们两位暂时出去,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完了,你们愿意把他们带走便带走。”

    “哦,那好吧。”段誉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门,萧峰赶忙一把将他拉住,然后对上官雪明说道:“万分抱歉啊,赵亮我们必须立刻马上赶紧带走,实在是等不了你们处理私人恩怨了。小段,快点,上手铐。”

    段誉愣了愣,道:“额……副组长,咱们来的时候也没拿手铐啊。”

    “笨!我就是那么一形容!”萧峰气道:“你拉着他走不就完了吗?麻溜的!”

    段誉连连点头,抬步朝赵亮走去,站在旁边的特战指挥官火大到不行,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他娘的,你们两个在这里耍什么活宝?”

    没想到,段誉虽然傻乎乎的,反应却是极快,指挥官的胳膊刚一挡在面前,就被他挥臂格开,而且力气之大,险些把对方推一跟头。

    哎呦我去?指挥官讶异之余,满是愤怒,多年的实战经验令他立刻做出反应,紧接着一个边腿扫向段誉。

    段誉眼见那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也同样不敢怠慢,连续两个撤步,躲开那势大力沉的一脚,然后揉身扑上,跟特战指挥官打在了一处。

    他俩一动手,四号战士立马不淡定了,飞身跃下台阶,直扑赵亮而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后面的萧峰也紧赶几步,朝着赵亮冲去。赵亮一看两边这个架势,连忙拉着小雅往一旁躲闪避让,嘴里还不闲着:“你们二位先交流一下啊,谁赢了我跟谁走哈。”

    四号不为他所动,仍旧以赵亮为目标飞速逼近,可是无奈萧峰把这话听进去了,冷不丁的对着四号就是一拳。四号特种兵差地没被气死,连忙停步转身,迎战萧峰。

    尽管萧峰和段誉的功夫都很不错,相较于赵亮这种菜鸟特工来说,格斗战力已经非常优秀了,可是他们毕竟跟特种兵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捉对厮杀,这两个大宋处的探员还是逐渐落入了下风。小雅在一旁看的紧张,问赵亮道:“咱们怎么办呀,上去帮忙吗?”

    “帮忙?我特么帮谁也不靠谱呀!”赵亮瞥了一眼台阶上的上官雪明,说道:“咱俩还是先去把那家伙揍一顿再说!”

    对付不了特种兵,还对付不了一个大学教师吗?赵亮心中不禁暗道:身旁这位小雅选手,当初可是把那个骚扰她的纨绔子弟直接打残废了呀,甭管上官雪明最后怎么处置,这会儿趁乱暴打他一顿肯定没毛病。

    上官雪明非常机警,他一边观察手下的战斗,一边暗暗盘算眼下的情况,那两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虽然貌似二傻子,但他们既然说自己是反穿局大宋处的人,那多半是没错了。尽管现在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要抓捕赵亮,可是对方毕竟都是反穿局的人,说不准就是赵亮搞得什么障眼法,故意把事情弄得扑朔迷离,为的还是要抓他们三人。尤其是此刻,眼瞅赵亮正死盯着自己,准没好事儿。

    好汉不吃眼前亏,

    千万别真被赵亮这小子给怼上,否则那可就是阴沟里翻船,偷鸡不成蚀把米啦!

    对方四打三的情况下,自己这边未必能稳操胜券,于是他赶忙抢在赵亮发动之前,大声呵斥道:“情况不对,赶紧撤!”说着转身就往后院跑。

    两个特种兵闻言立刻收手,一边交替掩护后方,一边追着官雪明从后院翻墙而去。

    赵亮一看那三个人溜了,而萧峰和段誉也因为一番激战,有点体力不支,此时尚未反应过来要对付他,赶紧拉着郑卢雅奔向前门:“快点撤吧,晚了就麻烦啦!”

    郑卢雅还没完全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只得稀里糊涂的跟着赵亮冲出芸娘的宅院,一路狂奔到大街上。

    赵亮问她应天府衙在哪里,让她头前领路,到了那里才算安全。

    于是,这二人又一阵穿街过巷的飞跑,仿佛躲避瘟神一般,连嘘带喘的闯进了应天府衙。

    直到赵亮表明身份,衙役们将他俩带到知府后堂,小雅才有机会问一句:“咱们这是跑什么啊?那个萧峰和段誉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你非常怕他们呀。”

    赵亮拼命倒了两口气,叹道:“你就别问了,以后迟早会知道的。真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不过幸好这次来的是两个二傻子,不然小爷我可就玩球啦。”

    郑卢雅仍旧听得不明所以,不过她也来不及细问,因为这时候应天知府已经陪着姚能过来了。一见赵亮,知府赶紧施礼参拜,连声问安。

    赵亮顾不得跟他寒暄,开口吩咐道:“你现在立即派出三班衙役,满城给我找两个人。他们一个瘦高瘦高的,名字叫做段誉,另一个矮胖矮胖的,名字叫做萧峰。告诉衙役,只要见到这俩货,不用废话,立刻给我乱棍哄出应天府。不过下手不能太重啊,只能打二人屁股,千万不许伤了他们。”

    知府大人听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理解临安侯在说什么,姚能捅了捅他:“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

    “哦,是是是,卑职立刻去办。”应天知府回过神来,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对着手下衙役们一通乱喊:“给老子找到萧峰和段誉,乱棍哄出应天府。只准打屁股,不许打脑袋!”

    众衙役们不知道老爷为何会下这道命令,更不晓得萧峰和段誉是何许人也,不过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火烧火燎的样子,没人敢耽误片刻,连忙乱纷纷冲上大街,找那两个倒霉蛋去了。

    姚能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见临安侯回来了,于是汇报道:“侯爷,我这里有些进展,咱们共同参详一下吧。”

    赵亮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壶茶水,抹了抹嘴:“行啊,那就说说看,穆姑娘也一起听听。”

    郑卢雅点点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姚能介绍道:“我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拿问了三河帮应天分舵五十七人。这些帮众要么是薛进身边的亲信,要么是那次运粮的船手,都跟军粮案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哦?抓了不少啊,”赵亮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姚能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这些泼皮的嘴巴都很紧,哪怕动刑也始终咬定并不知情。”

    “会不会真的不知情呢?”郑卢雅好奇的问道。

    “不会的,”苹果此时走进来,接话道:“穆姑娘,姚大人和我都觉得,这些家伙绝对是知情却不肯招供。我估计,多半是因为三河帮的帮规,压的他们只能死撑硬抗。

    姚能点点头:“人嘛,总会有个精神崩溃的临界点,此时还不开口,只是火候未到。所以,我责令提刑司的手下,督导应天府衙继续审讯三河帮的人。而我和苹果都头,准备沿着漕运河道走一趟,请老船家给我们指指路,查访途中有可能的掉包地点。”

    赵亮闻言咋舌道:“我靠,从这里到江南各地,怕不得有个几千里吧,你们这么找过去,要弄到几时才行?”

    苹果道:“侯爷,没必要把几千里都跑完。姚提刑认为,三河帮敢做此事,也只能选在他们势力范围之内。因为在其他帮会的地盘上干这种勾当,多半难以瞒过人家的眼线,故而暴露的风险也非常高。”

    郑卢雅对此表示同意:“我接触家族生意以来,没少跟三河帮打交道,对他们也有一点了解。所谓三河,即是汴河、涡河、沱河三条水系。三河帮的势力范围,也便集中在这三条大河的沿途两岸,而其间涉及运河漕运的水段,最多四百里长短。”

    “穆姑娘说的没错,”姚能点点头:“像这样一截水道,还要考虑远离人烟、林木茂密、陆路通畅等转运粮食的条件,应该并不难找。只消锁定可疑区域,我相信一定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赵亮知道眼前这位姚大人,是办案的老手,他既然设定了这个侦查方向,多半会有所斩获,于是同意道:“那好,如此就有劳您和苹果了。我跟小雅,哦不,我跟穆姑娘继续去找上官雪明的麻烦,让他一刻都不得安宁,进而没工夫给咱们捣乱。”

    提到上官雪明,姚能连忙问赵亮有什么发现,赵亮便把刚才在芸娘宅院见到上官的事讲述了一遍,只是他没说萧峰和段誉二人。尽管一旁的郑卢雅感到奇怪,不过既然临安侯没有可以提及,想必自有原因,所以也没说破。

    听赵亮讲起上官雪明居然敢指使高手攻击他们,姚能和苹果都不禁大怒,连说要让应天知府发兵抓人。赵亮担心上官雪明他们三个现代逃犯被宋朝人给搞死,赶紧劝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他是陈尧叟的幕僚,而袭击我和穆灵又没有别的人证,真要掰扯起来,他们完全可以推个干干净净,说咱们这是欲加之罪,到时候反而不利。”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这家伙被我摸到尾巴,想必不敢再驻留应天城内,多半是躲进忠武军的大营了。我寻思着要不要再将他一军。”

    “哦?怎样做呢?”姚能问道。

    赵亮回答:“此事我还没完全想好,最好是能逼着上官自己来见我,不过究竟如何做到还得再琢磨。哦对了,李二白有消息了吗?”

    苹果摇摇头:“暂时还没有道长的信儿。我估计薛进的家人已经落入上官雪明的手中了,而且极有可能就关在忠武军的大营里,所以二白道长到这会儿还没能接到他们。”

    “如此看来,我更得去一趟才行了。”赵亮自言自语道。

    姚能闻言一惊:“侯爷,你要去忠武军?这可要三思,那里不亚于龙潭虎穴,凶险难测啊。”

    赵亮眉毛往上一挑:“怎么着,难道他们还有胆量为难我这个钦差?”

    苹果说道:“若是搁在平常,自然不敢。可是眼下的情况非常特殊,军粮案若是真的与节度使韩先志有直接关系,那么侯爷来查案,等于是在要他的老命。为求自保,这些贼子当真铤而走险也未可知。”

    赵亮兀自沉吟片刻,喃喃道:“或许我能找到个自保的万全之策呢。”

第二百章 劳军

    赵亮美美的睡饱一觉,感觉整个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好像电池充满了电量一样。

    他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穿戴好衣装走出房门,赫然发现应天知府守在门外,正等着他起床。

    见临安侯出来了,知府赶忙上前问安,又连连招呼下人给赵亮打水洗漱,还忙不迭的吩咐厨房端来早餐,好给小侯爷享用。

    赵亮一边吃油果子,一边好奇问知府,一大早跑来见他所为何事。知府谄笑着回答,昨天经过众衙役一番辛苦搜索,几乎将整个应天城掘地三尺,终于找出了那两个家伙。

    “啊?哪两个家伙?”赵亮一时没明白过来。

    知府微微一愣,旋即又不尴不尬的说道:“就是侯爷说的那两人呀,萧峰,段誉。”

    赵亮恍然大悟:“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两个货啊。怎么样,找到了?”

    “找到啦,找到啦。”知府笑道:“这二人就躲在城南荒废的土地庙里,差役们寻到那里时,他们正呼呼大睡呢。”

    赵亮喝了口米粥,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如侯爷吩咐的那样,一顿乱棍给他俩打出去了呀。”知府回答:“为了让这两个家伙速速离城,下官还特事特办,自作主张的在夜间打开了城门。”

    赵亮心中暗叹:大宋处的同事们,我亲爱的战友们,实在委屈你们啦。这大半夜睡得正香,毫无来由的被胖揍一通,接着还被赶出城池,露宿荒野,想想都心疼你们。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到你们手中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上次去秦末执行任务时,遇到的那个穿越在赵高身上的王聪,想必当时那家伙也是打算这么对付我吧?

    唉,如今猫鼠游戏角色转换,轮到自己防火防盗防反穿局啦。也不知道屠处长和四哥、史晓峰他们此时处境如何,会不会被关林一怒之下给毙了呢?

    赵亮怀揣心事,正在胡思乱想,旁边站着的知府大人心里却没了底。原本还以为能得到临安侯的夸奖,可谁知道这位小太爷脸上阴晴不定的,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啊。

    知府不免忐忑不安,试探着问道:“额,侯爷,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卑职好去操办。”

    赵亮的思绪被他打断,赶紧回过神来:“哦,昨天的事情你办的不赖,记着提醒手下们,只要我在这里,就不准那两个人进城。”

    知府听赵亮夸奖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迎奉道:“侯爷既然恼那两个腌臜泼才,不如让卑职把他们抓起来,好好整治一番,给您老出气。”

    “千万别!”赵亮连忙制止:“那两人你万万不能伤害,打几棍子赶走就行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知府忙不迭的点头:“侯爷的胸怀肚量,卑职钦佩至极。”

    赵亮不太喜欢听别人如此直白的溜须拍马,正欲消遣那知府几句,忽然见到李二白步履匆匆的走进房中。

    二白道长先是瞥了知府一眼,然后对赵亮道:“师叔,弟子探明了,人目前都在忠武军的大营之中。另外,我昨晚还看见上官雪明,他也到了那里。弟子在那边盯守了一宿,见他们戒备森严,所以一直没能找到出手的机会。”

    赵亮问道:“弄不出来吗?”

    “不太好弄,”二白回答:“他的老母、媳妇、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凭弟子之力,实在难办。”

    赵亮点点头,思索片刻,

    转向知府说道:“眼下还得麻烦你一件事了。”

    “侯爷尽管吩咐,卑职定然全力以赴。”

    “嗯,你帮我准备十头猪、二十只羊、三十坛好酒,”赵亮吩咐道:“另外再从城里找几十个老人家,我有用处。”

    中午时分,应天府的东城门里走出一支队伍,远远望去,约有两百多人。他们抬着猪、赶着羊、拉着好酒,一路披红挂彩、鼓乐喧天,朝着不远处的忠武军大营走去。

    队伍为首的,正是应天府的父母官,以及身旁四十多位年过花甲、头发斑白的老者。守营门的士兵上前一问,才知道这是城中百姓专程来劳军了。

    消息送进大营,过不多时,忠武军节度使韩先志便在众部将的簇拥下,亲自到大门相应。要知道,不管在那个朝代,百姓劳军那都是非同小可之事。这不仅是一场简单的慰问,更是一种荣耀——说明百姓们认可这支军队,是威武之师、仁义之师。

    所以,一旦驻地百姓自发进行劳军之举,那么对于主将来说必然非常光彩,极有面子,甚至可以把此事作为重要政绩向上汇报。

    韩先志率兵在应天呆了好几年,除了有一次自己掏腰包,硬逼着应天知府组织了一次劳军之外,其他时候再也没见过百姓上门的盛景。今天不知道是哪位神佛保佑,竟然来了一回货真价实的劳军,这可把韩节度使给美坏了。

    他咧着大嘴,只知道嘿嘿嘿的傻笑个不停,险些当场就要亲知府一口。

    中军官看自己的主帅都乐成傻逼了,估计也指望不上,于是赶紧担负起迎接百姓的礼数,将众人领进大营。

    百姓们抬着猪羊美酒,集中在主帐前的广场上,老年人代表团中一位儒雅老者走上前来,朗声道:“诸位乡亲,请大伙安静一下。如今边关烽烟四起,辽军对我虎视眈眈,正是大宋好男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刻,忠武军也即将奉命北上作战。他们一向驻扎在应天府,说起来也算是咱们的半个子弟啊,所以大伙儿此番前来,劳军慰问,祝愿将士们武运昌盛,凯旋而归!”百姓们听得纷纷叫好,同时喧闹着,也要请韩将军出来给大家讲几句话。

    韩先志心里美滋滋,连忙吩咐手下去把上官先生请出来。眼前如此盛况,当然应该让他一起瞧瞧,回去也好跟姐夫陈尧叟仔细描述一番。

    上官雪明原本因为怕被赵亮盯上,所以并不打算轻易抛头露面,可他实在架不住韩先志几次三番的催请,想着自己这会儿身在人家地盘,也不好太驳面子,于是无可奈何的来到主帐,坐到了韩先志身旁。

    此时,百姓们正不停呼喊着韩将军,让他上来讲两句。韩先志墨迹老半天,就是为了等着上官雪明到场。他见上官终于现身,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席,走到众人的面前:“乡亲们!本将是忠武军节度使韩先志。啊,韩某自幼苦读兵书、勤练武艺,学得了一身的好本领,为的,就是守土安民、报效朝廷。如今韩某深受皇恩,又蒙知枢密院事陈大人悉心栽培,终于得偿所愿,有机会率领战无不胜的忠武军,跟契丹人在战场上一较高低。请诸位乡亲放心,韩某在此立下誓言,忠于大宋、终于吾皇,不得大胜誓不还朝!”

    话音一落,台下顿时再次响起喝彩之声。韩先志感觉此时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踌躇满志的冲着众人连连挥手致意。

    等到欢呼鼓掌逐渐平息,韩先志觉得是不是也应该请上官雪明代表陈尧叟说两句,于是转身询问,还不等上官雪

    明婉言谢绝,忽听台下突然有人飙了一嗓子:“奉旨督核天下兵马军需、钦差大臣、临安侯驾到——”

    这一句喊出来,顿时把主帐的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上官雪明,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人群中忽然闪开一条过道,一身从三品绛紫侯爵服的赵亮,在李二白的陪同下,快步走上前来。坐在上官雪明另一侧的知府见状连忙起身,给赵亮行参拜之礼。

    尽管宋朝鉴于唐末藩镇割据的恶果,曾大大削弱了节度使的权利,只能领一州府的军力,但是品级仍然不低。像韩先志这样的忠武军节度使,也是堂堂正三品武官,比赵亮相应的品阶还要高出一级。但赵亮乃是侯爵,又兼领钦差之职,所以韩先志见了他也得矮半头。此刻临安侯驾到,韩先志早把刚才的得意抛诸脑后,连忙学着知府的样子,一起向临安侯拱手行礼。

    赵亮微微一笑,先是让他们免礼,然后对上官雪明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啦。”

    上官雪明双眼显出凌厉的神色,一字一顿的说:“这是你故意摆出的场面?”

    “是啊,”赵亮点点头:“没有如此热闹的阵仗,恐怕韩将军还舍不得把你请出来呢。要知道,忠武军的营区那么大,若是有心躲藏,我还真没办法找你。”

    “你想怎么样?”上官雪明察觉到自己现在非常麻烦,不禁有些后悔露面。赵亮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笑呵呵道:“咱俩到旁边聊聊?”

    上官雪明非常谨慎,摇摇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不必要遮遮掩掩。”

    赵亮掌握着主动,丝毫不着急:“那也行。本钦差若是以问案为名,现在将你带回应天府衙,你敢跟着去吗?”

    上官雪明闻言一惊,这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因为一旦落到了赵亮手中,多半就得被抓回现代。他犹豫了一下,开口反问道:“听侯爷的意思,好像还有商量的余地?”

    “那是自然,”赵亮微微一笑:“你把薛进的家人交出来,我这次便放你一马。”

    “这不可能!”一旁的韩先志急道:“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薛进的家人,如何给你交出来。”

    赵亮好奇道:“咦,韩节度使,我刚才也没说人在你的大营里呀,你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被赵亮戳到痛楚,韩先志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回不了嘴。上官雪明却逐渐冷静下来,说道:“你这么做,无异于逼死韩将军,到时候他若翻脸,你们能有好果子吃吗?”

    “翻脸?他凭什么?”赵亮指了指身后的人群:“瞧见那四十来个老头儿了吗?个个都是子孙满堂,每人背后至少上百口亲戚,你们总不能把他们也全都结果了吧?这么多眼睛注视下,韩将军你有种对我翻脸动粗吗?”

    韩先志当场懵圈,看看台下百姓,又看看赵亮,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赵亮懒得理他,又对上官雪明说道:“我若不是拉着这么多王炸老爷子一起,怎敢轻易跑到忠武军大营里来摆谱?你赶紧决定吧,我今天一定要带人走的。要么是你,要么是薛家的老小妻儿。”

    韩先志犹犹豫豫道:“上官先生,我看还是你随临安侯去一趟吧,有我姐夫在,他们断然不会为难你。”

    “放屁!”上官雪明脑门的青筋都跳起来了:“我身上有枢密院的绝密情报,我若被带走,陈大人能活吃了你!”接着他转向赵亮,语气平静的说道:“行了,我考虑清楚了,薛家人给你了。”

第二百零一章 棋差一招

    (值此国庆中秋双节,向所有的读者大人道一声:节日快乐,吉祥安康!愿每一位喜欢反穿局的朋友,都能够不辜负自己的历史,自信乐观的面对未来!)

    眼瞅着赵亮等人离去的背影,灰头土脸的韩先志不禁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回全完了。薛家人落入临安侯的手里,薛进那厮肯定会反水的。”

    上官雪明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沉声道:“慌什么?薛进肯定能守口如瓶的。”

    韩先志闻言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先生,你怎会如此笃定?”

    “哼,这还不简单吗?”上官雪明冷冷的回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真正守住秘密,那就是——死人。”

    赵亮策马走在劳军队伍的最后方,看着前面的人群,心中仍在回味上官雪明那张难看的臭脸。

    直到此时,百姓们仍然还不知道刚才在大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晓得钦差大臣、临安侯这次居然也跟大伙儿一起来了。此刻,人们的注意力已经从之前的宋辽大战,转移到了临安侯身世的八卦秘闻上,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包括赵德芳老王爷的种种花边新闻,全然不知自己只是一枚被后面那位小侯爷利用的棋子。

    李二白策马上来,向赵亮请示:“师叔,咱们有必要跟着百姓一起走吗?不如赶超过去,早些回城。”

    赵亮顾虑韩先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别在半路派兵追上来做了自己,摇摇头道:“没关系,慢慢走也无妨。反正薛进的老母和妻儿也都走不快,她们坐的那辆牛车,怕是比前面百姓两条腿都慢。”

    李二白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不再心急赶路,转而问赵亮道:“额,仙长师叔,您……”

    “行啦,不用多说,”赵亮摆摆手道:“昏暗派历代掌门都应该掌握熄灯祖师的窥心**,并且代代传承。也不晓得你师父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事都耽误了。幸好我在,不然非得搞砸了不可。”

    李二白闻言惭愧的挠挠头:“仙长有所不知,其实这事不怪师尊他老人家。当初师尊本来是要传授弟子本门绝技——窥心摄魂**,可是偏巧那时江湖中出了一桩大案,弟子匆匆赶去平息,等一年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师尊已经仙去了。连掌门令牌,都是元宝师弟受他之托,转交给我的。”

    赵亮闻言微微颔首:“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师父知道无缘亲授道法给你,却也并不刻意纠结,颇有玄妙觉悟。这不是我立马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给你补课了吗?”

    李二白大喜道:“如此就有劳仙长了。”

    “跟我还那么客气!”赵亮摆摆手:“师叔这俩字,也不能是白叫的,多少得传点本事才行。哦对了,昏暗派的小罗盘和小铜钟还在吗?”

    “在的在的,”李二白连忙从怀里掏出两件宝贝,呈到赵亮的跟前:“这些都是降妖除魔的宝贝,弟子须臾不敢离身。唯有掌门令牌,我担心去前线生死未卜,所以当初才会留给元宝师弟收藏的。这次回来,我又重新将其带在了身上。”

    赵亮伸手接过小铜钟和小罗盘,顿时生出了一种无比亲近的感觉,脑海中尽是当初熄灯道长使用它们时的样子。

    如今宝物犹在,斯人却已相隔千年,那份深深思念,瞬间将赵亮的内心填得满满当当。

    他在掌中轻轻把玩了一会儿,又递还给李二白,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年你们熄灯祖师,曾用这些宝贝降妖除怪、匡扶正义,不知历尽了多少艰辛,所以望你也能好好珍惜啊。”

    您真的见过祖师爷?”李二白眼里放光,兴奋的问道。

    赵亮仰望着天空,思绪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从前,喃喃自语道:“和熄灯道长相处的那段日子,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了吧。”

    李二白听得心驰神遥,说道:“看来本派秘典中所记载的都是真的呀,这,这太令人振奋了!”

    赵亮闻言奇道:“哦?提起秘典,我还真想知道知道呢,你快说说,里面都是怎么写我的?”

    李二白的语气一下显得格外郑重:“秘典描述,当年秦末汉初,天下纷乱,祖师崛起于江湖之中,解民倒悬。他老人家有幸遇到水瓶星赵亮仙长和郑仙姑的点化,开创历经千载的昏暗一派,降妖除魔、正心卫道,成就了不朽的道门大业。至于水瓶星仙长您,不仅悲天悯人、法术高深,而且颇为眷顾昏暗弟子,还曾带祖师熄灯道长畅游仙界,领略了天地万般玄妙……哦对了,秘典中还有您的画像呢。”

    “啊?这么神?”赵亮奇道:“熄灯道长画的吗?”

    李二白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祖师所绘。那副画像出自长黑尊师的手笔。”

    赵亮闻言一愣:“长黑尊师?我靠,你说的该不会是小黑吧?”他转念一想,顿时了然:徐福的那个大徒弟叫长青,所以估计小黑也是按长字辈取得道号,叫做长黑。

    李二白问道:“您也见过长黑尊师?”

    “我何止见过他呀?”赵亮笑道:“当初还是我让熄灯道长收小黑做徒弟的呢,不然的话,那小子就只能在咸阳农村放牛啦。哎不对,放牛的是牛郎,小黑应该是接他爹的班,混个村长当当。”

    李二白听不懂赵亮在说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只见远处城门那边跑来一匹快马,远远的就冲他们呼喊起来:“侯爷,不好啦!薛进死啦!”

    赵亮和李二白闻言都不禁大惊失色,连忙策马迎上去,细问详情。

    来报信的是提刑司的官吏,他不待缰绳勒稳,便慌里慌张的将消息又复述了一遍,确认薛进已经死在大牢里。姚能和苹果刚去巡河没多久,接到这个信儿也正在赶回去。

    赵亮听得心中一沉,嘱咐应天知府看护好薛家老小,自己则和李二白先行飞马回城。

    等他们到了应天衙门的牢房,姚能早已抵达此处,正兀自对着薛进的尸首发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亮气急败坏的问道。

    一名牢头模样的差役哆哆嗦嗦的上前回话:“启禀侯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还好好的呢,一吃完午饭人就不行了。”

    李二白疑道:“莫非是饭里有毒?”

    姚能道:“已经让提刑司的仵作查过了,薛进的确是中毒身亡,但并非是在午餐里下的毒。”

    “啊?难道是慢性毒药?”赵亮好奇道:“能判断出确切的中毒时间吗?”

    姚能沉吟片刻,回答:“太确切恐怕做不到,但极有可能是昨晚被人下的手脚。”

    赵亮顿时大惑不解:“昨晚?这怎么可能?”

    “侯爷,看来咱们都低估上官雪明了。”姚能沉声道:“昨天您突袭芸娘宅院,上官侥幸逃脱,当时咱们所有人都没有特别在意。可是现在想来,估计他那会儿就警觉起来了。”

    赵亮细细琢磨姚能的话,忽然之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上官雪明误以为薛进已然出卖了他们!”

    “没错。尽管咱们都知道,薛进跟那三人在城中密会,是您诈出来的消息,可是……”姚能思索道:“可是上官雪明却并不清楚其

    中原委。在他看来,临安侯能找上门去,只能说明薛进贪生怕死,已经将他们都供了出来。至少,也是不愿独自顶罪。如此一来,这家伙的价值便不大了,相反,留着还会是个祸患。”

    赵亮点点头:“所以,上官雪明这只小狐狸,昨晚便当机立断,派高手连夜摸进牢里,在薛进的饭食或饮水中投了慢性毒药,只等今天毒性一发作,死的干干净净。他娘的,怪不得刚才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轻轻松松便让我把薛家老小给带出了军营,敢情是早有后手啊,卧槽!”

    姚能问明了忠武军那边发生的事,同样叹道:“唉,这个上官雪明果然厉害!咱们刚刚拿到点优势,转眼就被这家伙给破掉了。而且作为本案的关键证人,薛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眼下他一死,很多线索就穿不起来了。”

    此时赵亮同样感到沮丧,不过他转而劝姚能:“老姚,其实咱们也不必太泄气。这一局双方顶多算是打了个平手。尽管他们害死薛进,但同样最大程度的暴露了自己,而且找人顶罪的算盘再也无法打响。所以,应该是对方比我们更着急才对。”

    “嗯,侯爷说的很有道理。”姚能提了提精神,道:“我们是进攻的一方,掌握着整个局面的主动权,而上官雪明再如何了不起,也只能见招拆招、疲于应付。”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眼下除了薛进,还有一人非常关键,那就是韩先志的堂弟,昌隆商号的大老板韩先庆。与薛进相比,他应该才是真正的主谋之一,咱们动不了忠武军节度使和上官雪明,难道连个小小的商贾也动不了吗?”

    赵亮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唉,照你刚才说的那样,上官雪明恐怕是也早就考虑到了,韩先庆这会儿多半也溜进忠武军的王八壳子里,躲藏起来啦。”

    姚能颇有些不甘心,连忙吩咐手下,会同应天府的衙役,即刻去传唤韩先庆来此问话。

    可是果不其然,差役们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报告说,据韩先庆的伙计讲,老板出门进货去了,估计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闻听此言,赵亮分析,今天中午他们去忠武军时,韩先庆其实就藏在那里,只不过他跟上官雪明情况不同,所以没敢在应天知府跟前轻易露面。

    姚能顿时被气的不行,又吩咐手下立即去开封府调些老手赶过来,尤其是侦办凶杀案方面的行家,尽快到这里彻查薛进之死。

    赵亮想想眼下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索性就先依着姚能的主意般,抱着发愁也没用的想法,一边安慰老姚淡定些,一边让衙役们准备开饭。

    然而,还没等晚饭摆上桌呢,东京汴梁那边就派来人了。

    八千岁小王爷差人送来急信,指名是给临安侯的。赵亮把信封接过来拆看,仔细端瞧,心中不禁先是一阵窃喜:哎呀呀,终于到了能看懂文字的时代啦,尽管都是繁体,却总也好过鬼画符般的小篆吧。

    他大致读了一遍,基本看懂了十之**,然后将信件递给了姚能,说道:“看来我得暂时放下这边的案子,先赶回开封一趟了。”

    苹果和郑卢雅不禁感到好奇,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姚能此时飞速把信看完,替赵亮答道:“辽**队已经大举进攻了。两天之内连夺我三座军堡关隘,前线告急。陛下受到王钦若和陈尧叟的蛊惑,决意要迁都避祸,任谁劝都听不进去。八千岁无奈,只好请临安侯速速回京,一起商议对策。”

    (赵亮说:大过节的,有没有人给我打个赏啊?不打赏,评论一下也行呗,亮子给您敬礼了!)

第二百零二章 迁都之争

    李二白皱眉道:“大敌当前,不想着如何守土抗敌,反而先盘算脚底抹油,这不是奸臣吗?皇帝怎么会信他们的。”

    “那还用说?”苹果撇撇嘴:“因为皇帝自己也……”

    姚能连忙打断她的话:“苹果慎言,慎言!咱们这些个做臣子的,不该擅自揣测圣心,妄加非议。只能晓之以理,进行劝谏。我想八千岁如此急着召侯爷回去,也是为了劝说陛下改变心意吧。”

    苹果知道姚能是为了她好,也没再纠结迁都的事,转而对赵亮说道:“侯爷,我能跟您一起回去吗?眼下边关已经打起来了,我想赶紧归队,和战友们在一起。”

    赵亮知道她求战心切,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二白也开口道:“嗯,师叔,弟子也想跟着一起回去。昨天听姚大人和苹果姑娘说,三河帮应天分舵的人死不开口。当时弟子就在想,倒换军粮一事,三河帮的帮主混天龙李淼或许并不知情,所以我想回开封一趟,找李淼谈谈,看能不能请他来应天说服帮众,认罪交代。”

    “哎呀,那敢情好啊,”姚能喜道:“如果李淼帮主确实与此案无关,又肯出面帮忙的话,那么应天分舵的口子便极有可能被打开。至少咱们对偷军粮的具体过程,会有充分详细的了解。”

    赵亮也高兴道:“如此甚好,二白也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郑卢雅说道:“嗯,侯爷,我也想回去看看爹娘的情况,还有……还有杨公子。”

    赵亮哑然失笑,对姚能道:“老姚,他们都要跟我走,你一起不?回去看看媳妇?”

    姚能摆摆手:“不必啦,我还是留在应天府这里安安心心的办案吧。侯爷,姚某没有什么大本事,不论是两军交战还是朝堂辩论,我都帮不上忙,所以唯有认真查案,才能对得住各位的信任啦。”

    赵亮等人此时都已经非常熟悉眼前这位提点刑狱司大人,从心底里由衷觉得姚能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好官,想想当初他们几个人如同江洋大盗似的,上门绑了人家老婆,胁迫着爱妻心切的姚大人一起去劫狱,就不禁感到有些荒诞可笑。

    赵亮饱含深情的说道:“老姚,咱们革命路上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啊。虽然分工不同,但是目标一致,此处的事情就多多拜托啦。”

    说着,他站起身来:“事不宜迟,赶紧开饭,吃完立刻出发回京!”

    衙役们闻言连忙端上饭菜,赵亮等人简单垫了垫肚子,便匆匆起行。

    好在四个人骑术都不错,赶夜路也不是难事,于是一通催马扬鞭、风驰电掣,等到了东京汴梁开封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天色微明,城门打开。

    赵亮马不停蹄,直奔楚王府,等到了地方才想起来,八千岁此时应该是去上朝了。他跟王府的伴当打个招呼,说四人先回天波杨府,等八千岁散朝回来了再过府相见,然后便调转马头往城西而去。

    到了杨府,李二白告罪一声,去寻三河帮帮主李淼。苹果则打算给佘老太君磕个头,便立刻出发返回前线。于是,赵亮和郑卢雅也跟着苹果一起,去拜会佘赛花。老夫人见是他们来了,感到分外高兴,忙命丫鬟端来各式水果点心,让这三个孩子享用。

    大家寒暄几句,自然而然便把话题引到宋辽大战上面。赵亮好

    奇的问道:“老夫人,辽军气势汹汹,听说不到两三天的功夫,便连夺数城。这前线战况对咱们颇为不利,您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佘赛花淡定一笑,温言道:“临安侯其实不必多虑。老婆子我当年追随夫君杨业,没少跟契丹人打仗,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啦。局面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

    “哦?老夫人何出此言?”

    “关键之处,还是在于山川形胜啊。”佘赛花笑笑,说的不紧不慢:“北疆战场,无非两种打法。要么掌控阴山山脉及长城诸要塞,以此据守,可遏制草原大军南侵;要么则一路向南退守,依托大河沿线的水陆工事,利用敌人战线过长的缺点,困而歼之。前者自然是最佳的局面,而后者也有胜利的机会,主要还是看统筹者的决心和勇气了。”

    赵亮读书的时候,对地理知识也非常感兴趣,曾对国家的山河地貌做过一番认真的研究。听佘赛花如此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燕云十六州之所以非常紧要,是因为它自古便是中原屏障,可以发挥抵御外敌的作用,而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就是那些抵近蒙古高原的山脉和长城。这些兵家必争之地,一旦落入外族政权手中,等若是卸去了中原的铠甲,而平坦的华北地区,又非常利于草原民族的骑兵驰骋。

    所以几十年的时光,契丹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打你就打你。大宋则是疲于奔命,处处受制。像现在辽军发动进攻,轻轻松松便连下数城,在佘赛花看来,也在预料之中,并不奇怪。

    不过,由于华北平原东面有渤海,西面有太行,故而南下的通道被山海压缩,并非完全开阔,所以契丹的兵马只有突破黄河,才能顺利进入中原。

    赵亮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已经丢了阴山,河北自然难以防守,那么不如集中力量稳住黄河防线,待辽军大举深入之后,再从太行山多路出击,设法切断敌人的粮道和后路,说不定能叫他们有来无回呢。”

    佘赛花微微颔首:“临安侯果然聪慧,一点就明。所以此次大战的关键,就在于大河防线的支点——澶州。而战役胜利的核心,则要看另外一样,那就是统筹者的决心和勇气。陛下之所以打算迁都,正是因为不敢赌上一赌,担忧澶州最终会失守。要是那样的话,中原门户等于被完全打开,而河南更是无险可守的大平原,非得被辽国的铁骑冲个支离破碎不可。与其到那个时候仓皇逃跑,不如早些将国都撤走,还能力保朝廷不失。”

    “赌上国运,确实令人难下决断。”郑卢雅忍不住道:“不过澶州大战必胜啊,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赵亮听的心里一惊:我靠,这死丫头脑子搭错线了,这是想提前剧透吗?他赶忙咳嗽两声,制止小雅继续讲下去:“我说穆姑娘啊,你不是急着探望父母吗?还不快去?”

    郑卢雅记起这事,连忙点头,跟佘老太君告个罪后,急急忙忙奔后院去了。

    赵亮见她暂时离开,终于稍稍放心,接着刚才的那个话题又对佘赛花道:“照如此说来,陛下会接受陈尧叟他们迁都的提议,也并非完全是因为胆小怯战,而是还有出于战略上的一些考虑,这样讲对吗?”

    “说句公道话,这样讲是没错,”佘赛花长叹一声:“不论是参知政事王钦若,还是枢密院的陈尧叟,

    他们的主张可以算是另一种战略思维,只是与我和寇相的政见不同而已,倒并非一定投敌卖国。但是,他们只考虑了澶州失守的可能性,却根本未顾及迁都所带来的恶果。陛下一走,大宋主力精锐必然随行离去,到时候整个河北和中原再无可战之力,不就等于说把半壁江山拱手相让了吗?”

    赵亮表示同意道:“您说的这些我完全赞同。往往决策者的一个失误,其结果就是祸国殃民。像眼下的宋辽之战,便绝不能轻易迁都,否则前线的将士们必然士气低落,再难挡住敌人进攻。”

    佘赛花正欲说话,管家忽然进来禀报,说小王爷和宰相寇准联袂登门。老夫人知道他们应该刚刚散朝,来这里定是有要事相商,于是连忙吩咐管家有请。

    功夫不大,小王爷和寇准一起走了进来,他们一抬眼看见赵亮,顿时又惊又喜,都说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佘赛花心里惦记迁都的事情,也不耐烦他们寒暄,开口问道:“事情如何了呀?陛下定了吗?”

    “嗨,别提啦!”小王爷生气道:“我那位皇叔啊,真的是没法说。磨磨唧唧一上午,最后差点就要决定迁都。幸好关键时刻寇相站出来发了飙,把王钦若和陈尧叟臭骂一顿,皇叔这才只好作罢,命文武百官都回家好好的想想,明日早朝再议。”

    寇准发愁道:“看来最终会如何决定,也就是在明天的朝堂上拍板啦。对于陛下的想法,老夫实在不乐观啊。”

    赵亮兀自沉思片刻,问道:“殿下,寇相国,你们说服陛下的理由都是哪些呢?”

    小王爷先和寇准对视一眼,然后开口介绍道:“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三条。第一,陛下贸然迁都,势必动摇前线军心,影响将士们抗敌作战。第二,主力禁军都随驾离开,会导致兵力吃紧,恐怕难以支撑辽国的猛攻。至于第三嘛……”

    “第三条是老夫想的,”寇准接着道:“我对陛下说,迁都会破坏中原龙脉,乱了皇者之气,于社稷不利。”

    赵亮闻言噗嗤一乐:“好家伙,您老连这个无敌的理由都搬出来了。”

    寇准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谁让陛下始终不肯松口呢?哪怕是无稽之谈,无可奈何下,也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搬出来啦。”

    “那么王钦若陈尧叟又是怎么说的呢?”赵亮继续问道。

    小王爷好像根本不屑学那二人的嘴,摆摆手跟寇准说:“还是你来讲吧,本王一想起那两个畜生就气的头疼。”

    寇准哑然失笑,对赵亮道:“他们的说法都差不多,主要是从作战失利的角度考虑。陈尧叟列举了枢密院关于历年辽国袭扰边境的记录,包括兵力数据、双方战果以及敌我伤亡各项情况,进而得出一个结论:此次辽国萧太后御驾亲征,契丹名将尽出,所发动的二十万大军,是近十年之最。所以单凭目前部署在边疆的几支宋军,加上临时增援的部队,根本无力抵抗对方的攻势,澶州失守的可能性极高。”

    “单是这一条,就把皇叔吓得够呛!”小王爷心中不满,冷哼道。

    寇准点点头,接着说:“有鉴于此,王钦若提了一个‘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策略,主张朝廷尽快放弃无险可守的东京汴梁,转移到两淮一带,利用那里复杂的水网地形克制辽国的骑兵,然后再寻机反攻。”

第二百零三章 险些把朕气死

    见赵亮听完寇准的话一直沉默不语,佘赛花说道:“王钦若这分明就是异想天开。把中原地区拱手让给辽国,等于是在滋敌壮大。每过一天,人家便强盛一分,而我们则衰弱一分,同时还把战略上的主动权也完全放弃,日日都得防着契丹挥军南进。”

    “谁说不是呢?”小王爷气道:“诱敌深入也不是这么个诱法呀!黄河两岸一旦落入敌手,再想有什么屏障,便只剩下长江了,那岂不等于丢掉半壁江山,跟辽国划江而治?”

    寇准苦笑了一下:“至少王钦若还想着反攻的事,陈尧叟更加夸张,干脆就要皇帝躲到巴蜀去,从此偏安一隅。”

    “奸臣!这绝对是奸臣!”佘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手里的拐杖连连戳地。

    小王爷见状赶紧劝慰道:“老奶奶,您发火也没用,还是先消消气吧。这身子刚刚见好一点,切莫再气出个好歹。”

    赵亮啧啧嘴,突然说了一句:“高,实在是高!”

    屋里几人都不明所以,连忙问他什么“高”?赵亮笑道:“我是说,这王钦若和陈尧叟实在是高明。”

    小王爷闻言一愣:“啊?王兄,你不是在说反话吧?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那两个贪生怕死的软蛋,有什么高明的?”

    寇准知道赵亮话里有话,拦住小王爷:“殿下莫着急,先听听临安侯的分析。”

    赵亮微微一笑,从容道:“诸位好好想想,为何那两个奸臣的话,在皇帝面前比你们说的更管用呢?”

    “为什么?”小王爷好奇道。

    “因为他们摸透了陛下的心。”赵亮说:“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欢厌恶。王钦若和陈尧叟只是善加利用了陛下的心理,才会产生巨大的效果。”

    寇准听得大感好奇:“哦?这其中要窍,还请侯爷赐教。”

    赵亮摆摆手:“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是个人,他就逃不了被两样东西所左右,一是**,另一个则是恐惧。我想,咱们的陛下也是一样。不过,他已经是九五之尊,拥有整个天下,所以**嘛,也比咱们高级一些,无非就是长生不老或者名垂青史。但是反过来,他所恐惧的东西,自然也比咱们多很多。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讲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你们想想,是陛下更怕死,还是一无所有的光棍儿更怕死呢?”

    小王爷闻言一乐:“那还用说?光棍泼皮贱命一条,当然更豁的出去啦。”

    “所以啊,人家王钦若和陈尧叟真是高明。”赵亮道:“你们跟陛下说什么军心啊、士气啊,还有战局啥的,根本就没打在点子上。若是放在平时,这些话或许还有点作用,因为毕竟远隔千里的边疆战事,跟皇帝没啥直接关系。可是现在的局面下,却万万不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什么东西,都比不了他自己个人的安危更重要。”

    “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寇准听完不住点头:“其实这也真的不能完全怪陛下。比方说老夫吧,平时与犬子在家闲论典籍时,每每挥洒自如、从容不迫,可是一旦谈到我自己写的文章,便容不得任何质疑指摘。这其中,无非是一个有否关乎切身的心性而已。陛下即便去了两淮或者巴蜀,仍旧能做皇帝,可是战况失利,被辽军围在开封,那可就是危在旦夕啦。仅凭这一点,他就绝不愿意听咱们的。”

    小王爷明白过来:“这么说,咱们之前用错力了?”

    赵亮点点头: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你们二位,习惯性的把国家和陛下等同起来,将君主与天下视作一体。但是,陈尧叟他们却知道把国家和陛下分开来看。所以从表面上说,双方都在谈朝廷战略,只是角度不同才出现分歧,可实质上,人家是在替皇帝个人考虑,自然更容易得到陛下认可啦。”

    佘赛花人老成精,立马同意:“我看临安侯讲的在理。常言道:帝王心思深如海,咱们可不能钻牛角尖啊。既然王钦若和陈尧叟懂得玩花招儿,我们同样可以对症下药。”

    寇准沉吟片刻,笑着说:“老夫想到了!”

    小王爷顿感好奇:“寇大人想到什么了,快说说看!”

    寇准微笑道:“陛下惜命,但同样惜名,尤其是儒家的仁孝之名。登基之初,他便曾昭告天下,要尊儒重道,以仁孝治国。如今敌人大兵压境,当皇帝的可以走,但是列祖列宗却没法跟他一起逃。丢弃祖宗这个名声,对陛下来说,恐怕比性命更吃紧呢。”

    “我明白啦!”小王爷一拍脑门:“你是指太庙?”

    寇准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坏笑:“没错,太庙里供奉着太祖太宗皇帝的神位、皇陵里安放着太祖太宗皇帝的棺椁,那些岂是能够轻易牵动的?但是不迁走,又总不能眼睁睁的留给敌人吧?”

    小王爷嘿嘿乐道:“寇相啊寇相,我说你也太绝了,这招儿简直能把皇叔给逼疯!”

    “殿下可不要捧我,”寇准指指赵亮:“这还多亏临安侯一语点醒梦中人呢。”

    赵亮眼珠一转,满脸都是促狭的笑容,低声说道:“我还有一招儿更绝的,就是不晓得你们敢不敢尝试一下?”

    翌日五更,满朝文武按时来到皇宫,准备上朝。

    不过,今天这里的气氛与往常相比,显得格外诡异,竟然把负责监督礼仪规矩的纠察御使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多半的朝臣官员,都在自己的乌纱长翅帽上绑着白色布条,腰间也系着麻绳,个个哭丧着脸,仿佛是昨晚亲爹去世一般。八千岁赵明和临安侯赵亮更加夸张,俩人干脆直接披麻戴孝就跑来了。

    有个御林军的将官还打算上前劝阻一下,可险些被小王爷当头抡了一金锏,顿时没人再敢多说半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好似出殡的队伍,径直走进朝堂之中。

    陈尧叟和王钦若等一班“迁都派”大臣,也被眼前奇景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清楚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但是眼见八千岁领头,只能抱着“咱也看不懂,咱也不敢问”的心态,默默瞧着热闹。

    功夫不大,在一阵安然祥和的钟声里,宋真宗步履端庄的走进大殿,开始今日的大宋朝会。

    然而,他的屁股还没坐稳呢,立刻就被满朝的丧气氛围给整懵逼了:哎呦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文武百官都戴上孝啦?

    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确信不是眼花后,茫然问道:“众位爱卿,朕还没嗝儿屁呢,你们如此打扮成何体统?”

    没想到话音刚落,八千岁便俯身在地、嚎啕大哭,赵亮也假装哭天抹泪的陪着小王爷一起跪倒。大宋同平章事、宰相寇准以八千岁的哭声为背景音乐,昂首阔步的走上前,拱手说道:“陛下,臣等是在举哀。”

    “举哀?举哪门子哀?”宋真宗一脸黑线:“朕一向龙体康健、活蹦乱跳,朝中目前也没有什么国殇,举哀之事,从何说起呢?”

    寇准朗声道:“启奏陛下,这是在举太庙

    皇陵之哀!臣等无能,守不住堂堂国都,连累先皇和列祖列宗也不得安宁。王大人和陈大人建议躲避辽军锋芒,另选京城,让陛下和朝廷尽快转移,那么势必要更动太庙里的祖宗灵位,而且还得给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以及诸位先太后、先太妃、旁系亲王和配享太庙的开国功臣们,安排大规模的移陵迁坟。所以,臣等皆须披麻戴孝、举哀三年。”

    一听这话,宋真宗当时就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拍着龙案怒道:“胡闹!谁说要迁都啦!”

    “啊?不迁都吗?”寇准闻言一愣,故意装傻道:“难不成要跟辽国拼死一战?”

    宋真宗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真要迁都,就不能把老爹老妈的棺材留在这里,否则一旦落到契丹人手中,非得被天下人骂死不可;但是若要移动祖先陵寝,带着棺材一起跑路,传出去更是没脸见人,不说遗臭万年吧,至少也得成为千年的笑柄。

    于是,他急道:“河北绝不能丢!天下绝不能丢!祖宗更不能丢!立刻传朕的旨意,举全国之力,跟契丹这帮龟孙儿拼啦!”

    此言一出,站在台下的王钦若和陈尧叟当场懵圈:我去?说好的朝堂辩论呢?老子准备了一夜的资料和说辞,连个泡都没来得及冒,比赛就结束啦?

    不过此时此刻,他俩也不敢再吭声了,因为给先帝迁坟的事儿太大啦,谁碰谁死!

    眼见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无人重提迁都之议,寇准冲一旁的赵亮眨眨眼,又对宋真宗道:“陛下,既然圣心决断,要与外敌拼死一战,那么是否趁上朝的机会,商议一下抵御辽国的对策呢?”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打算头铁到底了,那还是赶紧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打吧。

    宋真宗无奈的暗叹一声,今天朝堂的议题本来是“迁不迁都?往哪迁都?”现在倒好,稀里糊涂的变成讨论“如何跟契丹人死磕”了。

    他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你们先给朕把头上的白布条速速撤了,朕看着心里堵得慌!一帮龟孙儿,劝谏君主也不讲究个方式方法,想气死朕吗?”

    八千岁率先起身,一边嘿嘿傻笑,一边带头脱去孝服。寇准这一派的大臣们见状,也纷纷解下帽子上的白布条,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宋真宗知道自己又被这伙人摆了一道,没精打采的问:“众位爱卿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皇帝开口垂询,文武百官立刻各展奇谋,拿出自己的抗敌大计。

    有的人提出,征召河北当地的青壮乡民,组织几百个杀敌小队,四处偷袭骚扰辽国大军,搞得契丹人一日都不得安宁;

    有的人提出,立刻调集南方各路兵马,从泉州乘船出发,经大海北上,在辽东秘密登陆,进攻契丹人的后方大本营,迫使他们退兵。

    还有人提出,听说南诏大理那一带的蛮族藤甲战士非常厉害,个个都被巫师做过法,能够刀枪不入。朝廷不如花点儿钱,把他们租借过来跟辽军干架,反正不管谁死,大宋都不用心疼。

    一时间,朝堂上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把宋真宗听得一会儿惊叹万分、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就在众大臣叽叽喳喳,兀自说个不停时,宰相寇准重重的咳嗽一声,拱手道:“陛下,臣献一策,必能击退辽军。”

    (八千岁小王爷说:请大伙儿多多评论、多多打赏啊,把反穿局顶上去。寇准点了点头:嗯,老夫看行。)

第三十九章 名垂青史

    赵亮知道寇准所说的那个策略究竟是什么,心中暗道:陛下呀陛下,刚才那些小场面根本不算啥,接下来对您而言才是真正的大戏呢。

    宋真宗听宰相要献策,立刻提起兴趣,问道:“哦?寇爱卿有何妙计啊,快说来给朕听听。”

    寇准郑重说道:“为今之计,若要取得大战的胜利,只有您御驾亲征才行了。”

    闻听此言,宋真宗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唉,朕要迁都,你不同意,看在祖宗的份上,朕也认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现在还盘算着把朕往前线送,这也太过分了。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反问道:“寇相,这……这合适吗?”

    不等寇准答话,陈尧叟抢着道:“不合适!陛下,臣以为寇相所言谬矣。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于我大宋国运一身所系,岂能轻易到边关战场上犯险?寇相提出如此荒唐草率的建议,实在有违做臣子的本分。”

    小王爷反唇相讥:“陈尧叟,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吧?历代明君雄主,都不乏亲自带兵上阵杀敌的例子。远了不说,就看咱们大宋的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当初都曾御驾亲征,也没见到哪位大臣羞愧到自杀的地步啊。”

    王钦若帮着陈尧叟说话:“殿下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啦。太祖皇帝曾任前朝的殿前都点检一职,乃是后周柴世宗麾下禁军的最高统帅,武艺高强、能征善战;而太宗皇帝年轻时亦日夜追随兄长出生入死,其赫赫威名勇冠三军。我朝的两位先帝,皆是军旅行伍出身,带兵打仗本就司空见惯。然而,当今圣上,自幼熟读圣贤学说,以仁孝治国,乃是平和盛世之明君,上阵打仗却并非陛下所长。一文一武,各不相同,怎可一概而论?”

    这番话讲的头头是道,不仅宋真宗听了频频点头,就连其他大臣也有不少表示赞同的:本来嘛,先帝长期带兵,打仗就跟吃饭似的,岂是陛下所能相比的?八千岁非要把他们摆在一起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眼瞅着王钦若扳回一城,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赵亮连忙笑道:“这位是参知政事王大人吧?果然思虑缜密、说话周全,在下由衷佩服。不过您好像说错了一件事啊。”

    “哦?本官说错了什么,还请临安侯赐教。”王钦若神情倨傲的说道。

    赵亮看了看御座上的宋真宗,然后对王钦若说:“方才寇相只是请陛下御驾亲征,却并没有说要陛下上阵打仗,您怎么悄悄咪咪的偷换了概念呢?”

    王钦若闻言一愣:“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赵亮说道:“御驾亲征是指,陛下只要在几十万禁军的严密保护下,到接近前线的几座城池巡视一番就好啦;而你说的上阵打仗,通常的概念是,亲自跨马提刀,带着麾下将士们与敌人对砍。这两个意思能一样吗?寇相,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老夫正是此意,”寇准打蛇顺杆上,连忙接着赵亮的话茬儿说道:“尔等这些胆小之辈,一提到打仗就怂的不行,殊不知战场之上也有不同的位置和角色。陛下率军亲征,根本无须亲自指挥

    作战,只要龙旗出现在前线,我方百万军民必将士气大振、奋勇杀敌,而契丹人则会自上而下皆惴惴不安。如此一来,战局利害定然扭转。可叹的是,你们贪生怕死也还罢了,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陛下也看作和尔等一样,无端折了陛下的堂堂威仪!”

    宋真宗在御座上听得分明,心中暗道:对呀?就算朕御驾亲征,也不至于非得自己跑去打仗干架呀。说白了,无非就是从开封的金銮殿,搬到澶州的行宫,照常吃饭睡觉写字画画。这仗嘛,该谁打谁打,该怎么打怎么打。打不赢,朕就往南边跑,到时候也没人怪罪;可万一不小心打赢了,那绝对是皇帝生涯中极为光辉的一笔,无异于是赚大啦!

    瞧着宋真宗有点心动,陈尧叟忽然道:“陛下,临安侯才是在偷换概念。臣虽然是文官,但蒙陛下圣眷信任,执掌枢密院多年,所以对军情战事并不陌生。沙场之上,哪有什么简单巡视一番即可的道理?古人云:兵凶战危。一旦御驾到了边关,就等于卷入大战的旋涡,倘若我军失利,败兵就好似山崩海啸一般,根本无法控制。即便有禁军护卫,也必然非常惊险。更何况契丹人若是知道陛下在那里,一定会集中优势兵力发动猛攻,到那时候,谁又能保证您的安全?”

    宋真宗稍稍才提起的一点心气儿,顿时被陈尧叟这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忍不住面露迟疑之色。

    赵亮不待他犹豫,连忙驳斥道:“照陈大人这么说的话,那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战争就不必打了。你作为大宋军政的最高长官,时时刻刻想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怎样远离危险、保命求生,我军将士又焉能不泄气?亏你还好意思说蒙陛下信任,掌管枢密院多年,你自己想想,对得起这份信任吗?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怯战避祸,唯独你这个知枢密院事不行!”

    陈尧叟被赵亮怼得一愣,猝忽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王钦若替他解围道:“临安侯此言差矣。陈大人并非怯战,只是心悬陛下的安危,不愿让我大宋皇帝以身犯险罢了。他刚才说的没错啊,一旦兵败如山倒,谁来护着陛下呢?你敢夸这个海口吗?”

    “你这种假设分明就是在杞人忧天。”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质问,赵亮从容不迫的说道:“刚才我讲的很清楚,陛下御驾亲征,主要是为了巡视前线、鼓舞士气,同时震慑大举来犯的契丹人,并无直接参战的危险。此次敌人的总兵力大约二十万,是进攻方,而我们作为守方,一旦全力迎战,至少能动员四十万左右的军队,再加上坚固的城池要塞和充沛的粮草补给,即便作战失利,也完全可以凭险固守,给陛下留足撤离险境的时间。所以说,像眼前这样一个能让陛下亲征督战、取得对辽国的大胜,进而名垂青史的好机会,竟然被你们两个蠢货白白浪费,真是愚不可及!”

    听赵亮扯到“名垂青史”,宋真宗的小心思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萌动了,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额……临安侯、寇相,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朕只是到前线那边巡视督战一下就可以吗?”

    “吾皇圣明,千真万确呀。”寇准听出皇帝再

    次动心,赶紧又添上一把柴火:“臣之前曾与高老将军商议妥当,定下了此行的万全之策,必然可保陛下亲征的安全,绝对不会有半点差错。”

    寇准所说的高老将军,指的是殿前都指挥使、六十九岁的老将军高琼。此人在后周时期便是军中名将,后来又成了宋太宗赵匡义的禁卫亲信,历任龙直指挥使、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等职,深得太宗、真宗父子两代皇帝的信任。

    听到宰相提及自己,高琼大步走出,朗声道:“陛下,国家临危,大将理当效死!宰相主战,实乃良谋,望陛下御驾亲征,重振大宋军威。老臣虽年近古稀,愿效力死战,保吾皇周全无虞。”

    高琼在宋真宗心中极有分量,连他都这么说,顿时让皇帝安心不少。略微思忖后,宋真宗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寇相和高爱卿一起,再商议出个详细的条陈奏对,包括几时率军出征、带哪些部队同行、走什么路径、在何处歇驾、卫戍重任由谁负责等等。待朕看过没问题后,再做定夺。”

    早朝散了之后,赵亮跟着小王爷和寇准一起离开大殿,径直前往楚王府。

    一路上,两人对赵亮赞不绝口,连连夸奖他想出的妙计果然厉害。半数的大臣把白布条往头上一绑,顿时令陛下六神无主,连带着王钦若陈尧叟等人也目瞪口呆,完全被打的措手不及。

    赵亮谦虚几句,记起了杨宗保的事,遂问道:“小王爷,杨公子怎么样了?能捞出来吗?”

    小王爷摇了摇头:“别提了,陈尧叟那个王八蛋,接到了杨延昭将军和本王的书信,仍旧硬扛着不肯放人,说什么大战在即,带兵武官没理由撇下部队跑回来当王府教习,所以还须勘合考虑一番再说。因为这属于枢密院的正常职权,寇相觉得即便闹到陛下那里也没有用,所以只能再等等看。好在陈尧叟顾忌佘老太君的面子,也不敢怎么为难宗保,故而不至于在牢里吃什么苦头。”

    赵亮也觉得暂时没有其他好办法,既然寇准说再等等,那便只好继续静观其变了。三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八千岁的王府。甫一进院,小王爷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好奇询问身旁的管家到底怎么了。

    管家怯生生的看了看寇准和赵亮,答道:“殿下,呼延将军的信使来啦。”

    “哦?前线有消息了?”小王爷转身对赵亮解释:“呼延霆原本是本王的家将,后来到通利军当了副都指挥使。自打辽国入侵,我便命他及时禀报前线战况,好让我心中有数。”

    说着,小王爷抬步朝王府里走去,赵亮和寇准同样惦记边关的情况,连忙紧紧跟随。三人刚绕过屏风,进了内院,只见一名只穿军装、未着铠甲的武官快步迎出来,俯身拜倒:“卑职乔义,参见八千岁殿下。”

    小王爷一把将他扶起,看着乔义风尘仆仆的样子,知道他这一路肯定跑得非常辛苦,显然是有极为重要的军情,于是赶紧问道:“老乔,发生了何事?”

    乔义顾不上给寇准和赵亮见礼,答道:“殿下,辽军主力在瀛洲久攻不下,竟然选择主动放弃,改为绕过瀛洲,直接南下,目前兵峰已逼近澶州防线!”

第二百零五章 月牙儿

    小王爷闻言微微一愣,连忙领着大家来到旁边的书房,那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河北地形图。他伸出手,在图上指着瀛洲的位置,奇道:“咦?不对呀?瀛洲位于河间地区,是河北腹地的重要据点,辽国大军不把这里拿下便匆匆南进,等于是在自己身后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难道不怕粮道被我们给截断吗?”

    寇准问道:“守瀛洲的是谁?”

    “是李延渥将军,”乔义回答:“听说他率领一万步骑,死扛契丹十几万兵马轮番猛攻,连辽国的小皇帝都亲自上阵擂鼓助威,也没能打下瀛洲城。”

    赵亮赞叹道:“牛掰!兵力如此悬殊,仍能稳如泰山,可见辽军也并非不可战胜啊。”

    寇准微微颔首:“说的没错,此事可谓喜忧参半。尽管敌人行动神速,眼看逼近大河防线,情况非常紧急,但是瀛洲的胜利同样鼓舞人心,况且还在辽军后方埋下伏笔,为将来的大胜攒够本钱。”

    “看来辽国的萧太后有些急不可耐啦,”小王爷笑道:“这种低级错误,若不是主帅无能,便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契丹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着急向开封进军。”他转头问乔义:“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

    乔义点点头:“哦,还有。呼延将军说,目前奉命集结在澶州方向的几支宋军,缺乏统一指挥,面对逐渐逼近大河防线的辽国主力,各自采取了不同的应对方式。其中,主张积极迎战的只有杨延昭将军和我们呼延将军,其他部队基本上都龟缩在自己的防区里,不敢出战。呼延将军请八千岁想想办法,让朝廷尽快委派统帅,否则,澶州防线一盘散沙,可能有失啊。”

    小王爷瞧了瞧寇准,意思是:您老看看吧,这该怎么办?

    寇准说道:“好,我们知晓了,你回去告诉呼延霆,让他尽量协助配合杨延昭,彼此照应。用不了多久,局面就会有所改变的。”

    乔义离开后,小王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唉,陛下御驾亲征的事,还要尽快促成才行啊。前线一天没有主心骨,吃败仗的风险就增加一分。再这么拖下去,一旦澶州失守,恐怕想不迁都也不行啦。”

    寇准点点头:“殿下说的极是。老夫这便去找高琼,今天就把陛下要的方略写出来,即刻呈送御览。”

    见寇宰相打算告辞,赵亮也连忙道:“此间事了,我留着也没啥可干,不如尽快返回应天吧。姚能一个人查案,很多地方都需要帮手。”

    小王爷原打算留赵亮在府中盘桓几日,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来自己也有任务:“嗨,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全军的粮草补给还得梳理核查呢。这两天光顾着讨论迁都,活儿都压给杨茹那丫头啦。说起来,我还真得赶紧去看看才行。”

    既然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于是连吃饭也省了,相互道个别之后,便分头行事。

    赵亮离开八千岁那里,策马穿过两条街大街,回到了天波杨府。

    他才一进客舍的院子,郑卢雅和李二白就迎了出来。只听二白道长禀报:“师叔,弟子把事情办妥了。三河帮的帮主李淼的确不晓得薛进干的好事。他听完我的介绍,当即表示愿意协助官府,去劝

    说应天分舵的人老实招供,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弟子本打算等您一起回去的时候再带上他,可是没想到,李淼片刻也不肯耽误,跟我讨要了一封写个姚大人的手札后,便匆匆上路了。”

    赵亮闻言大喜:“这可太好啦!帮主亲自出马,那些三河帮的小弟怎敢不乖乖配合?如此一来,犯案的具体经过多半能有着落。”

    “是啊,家父刚才听说此事,高兴的都能下床了。”郑卢雅感激道:“多亏了二白道长鼎力相助,灵儿代表爹娘谢谢侯爷和道长。”说着,给眼前二人深施一礼。

    李二白连连摆手,同时小声问道:“师叔,仙姑还没想起自己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亮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等再说了。”

    因为惦记着军粮案的事情,赵亮对李二白和郑卢雅讲了立刻返回应天的打算,二人对此都表示赞同。

    此时苹果已经出发去前线了,于是他们也顾不上用餐,去跟老夫人佘赛花打了个招呼,便跨上马背,匆匆离开了东京汴梁。

    途中的时候,赵亮一直在暗自琢磨,眼下小雅这个情况,确实得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才行,不然返回现代的行动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他这些日子忙得不亦乐乎,始终也没有机会跟小雅再单独聊聊,更无从谈起她当初究竟是如何利用《降魔图录》进行穿越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亮也不是医生,无论小雅失忆的原因,还是相应治疗的方法,他都完全两眼一抹黑,干着急没招儿啊。

    揣着满脑子的郁闷和疑问,赵亮带着郑卢雅和李二白,在半夜时分到了应天府。

    凭借小王爷给的令牌和钦差身份,守城的官兵再一次特事特办,大晚上的,给他们三人开了城门。

    此时留在应天府衙的姚能还没有睡觉,见到赵亮这么快就回来了,顿时惊喜万分。他先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朝廷关于迁都的最终结论,然后便把话题转到了军粮案上。

    姚能对赵亮三人介绍道:“今天太阳刚落山,三河帮的李淼就来了,说是奉二白道长的令,前来规劝三河帮的手下兄弟认罪伏法。我一看人家这么热心,就让他去牢房里挨个儿开导了。方才手下来报,说已经有十二个参与偷换军粮的帮众表示愿意招供,所以我吩咐提刑司的官吏,分成几组连夜审讯,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啦。”

    赵亮他们闻言大喜,都觉得军粮案终于看到曙光,距离完全侦破已经不远了。

    可是没想到,姚能却叹气道:“唉,诸位莫要高兴的太早。据本官估计,三河帮应天分舵的人,除了被杀的舵主薛进,其余都只是具体办事的,对于换粮的细节比较了解,可对于谁在幕后主使则完全不知。仅仅是拿到他们这些人的口供,尚无法抓住此案的主犯,进而也就不能真正洗脱穆姑娘一家的冤屈。”

    赵亮点点头:“老姚说的没错,想要彻底破案,还是得从昌隆商号的老板韩先庆下手才行,只有这家伙吐了,才算拿到关键证据。”

    郑卢雅不禁有些发愁:“可是这家伙躲进了忠武军,别说是申问实情了,想抓到他都难啊。”

    “这也正是我所着急的,”姚能道:“今天刚收到消息,忠武军原

    本被推迟北上的军令,如今又发生了变化。听说,几日之内,他们可能就要开拔,我担心韩先庆会跑掉。”

    赵亮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韩先庆会因为忠武军奉命离开应天府,顿时感到失去保护,所以要提前脚底抹油,溜到别处去?”

    姚能微微颔首:“是的,倘若他有心要跑,又有忠武军帮忙掩护,我们恐怕很难及时拦截,一旦被他远走高飞,再想找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啦。”

    郑卢雅问道:“那么能不能想办法盯紧点,在他刚一离开忠武军的保护范围,就趁机拿下呢?”

    “想想容易,但是做起来可就难啦。”姚能有点发愁:“忠武军有上万兵马,驻扎应天的营地纵横数里,我们根本没那么多人手,不留死角的全天盯守,只要韩先庆乔装打扮,再利用大军开拔时的纷乱情景,便能轻轻松松的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掉。再或者,他跟着忠武军一路北上,只到靠近边关时偷偷离开,我们总不能一直追他到前线呀。”

    赵亮看看李二白,问道:“你能摸进忠武军大营,把那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吗?”

    李二白毫不犹豫的回答:“师叔,凭弟子一人之力,救薛家老小离开大营确实办不到,但若只是绑韩先庆一个,二白并非吹牛,保证手到擒来!”

    “那也不行啊,”姚能连连摆手:“咱们是官府办案,不是江洋大盗绑票,不能这么胡来的!再者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韩先庆有罪,你半夜三更把他劫到这里,我又该怎么问案呢?传讯不像传讯,绑架不似绑架,说不准还会被他反咬一口啊。”

    听他说的有道理,李二白和郑卢雅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唯有赵亮眼珠一转,胸有成竹的笑道:“要说审韩先庆其实也不难,关键是怎么个审法。依我看,咱们不妨学学包拯审‘狸猫换太子’的时候,用过的那一招。”

    姚能闻言颇感好奇,问赵亮:“侯爷,您说的这个包拯,是何许人也?”

    李二白也忍不住问道:“狸猫换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赵亮微微一愣,顿时想起来:我靠!这下麻烦啦!包拯是宋仁宗时期的名臣,而宋仁宗是宋真宗的儿子,所以这个时候包黑子估计还在穿开裆裤呢!我一时口快,居然把几十年以后的龙图阁直学士兼开封府尹给搬出来了,难怪姚能和李二白听得直接懵圈。

    他心中一沉,正欲辩解,只听小雅说道:“嗨,这你们都不知道啊?包拯就是包公啊,脑门儿上顶个小月牙儿,专破各种奇案。不是有首歌很火嘛,‘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

    赵亮一脑门儿黑线,心道:我尼玛,这个死丫头,该记起来的不记得,不该记起来的说得贼溜,现在还他妈唱上了?

    他赶紧拦住小雅,不让她继续唱下去:“啊啊啊,那什么……关于包青天的故事咱们以后有空再讲!现在时间紧迫,二白你赶快行动,把韩先庆那厮给我弄到这里来,最好是把他打昏再弄来。姚大人,一会儿你按照我的要求,去跟应天知府借他衙门的大堂用用,顺便专门布置一番。至于小雅,哦不,穆姑娘,你现在给本侯爷乖乖回去睡觉,把刚才所有的事情都统统忘掉!”

第二百零六章 日审阳夜审阴

    这几天,应天府昌隆商号的老板韩先庆,日子过的实在有点郁闷。

    原本已经铁板钉钉的应天军粮案,没成想居然会闹到大宋皇帝那里,而且还被推倒重来,顿时令这位韩大掌柜的内心忐忑不安。

    堂兄韩先志的姐夫、朝中顶尖的大人物陈尧叟陈大人,派他的军师前来解围,买通薛进一人顶罪,总算是让韩先庆看到了一点平安过关的希望。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计划,转眼又被什么临安侯给识破了。无可奈何下,上官先生只好让人做掉了薛进,平白无故的整出一条人命。

    为了安全起见,兄长韩先志叫他这两日先躲进忠武军的大营里,暂时避一避风头。可是。这军营哪儿是人住的地方啊?跟一群粗鲁军汉混在一起,不仅是又臭又脏,而且还喧闹无比,整日被这些大嗓门吵的脑袋嗡嗡作响,实在是与活受罪无异。

    韩先庆耐不住寂寞,让营官重新给他挑了一个相对僻静点的地方,然后又使了些钱,从外面偷偷招来两个青楼女子,溜进军营里伺候他,这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

    但是刚开心一晚上而已,第二天便被人告到了堂兄那里。韩先志知道后勃然大怒,将堂弟狠狠地数落了一顿,然后把那两个女人赶出了军营。

    韩先庆本来就因为担忧案子的进展,憋在军营里六神无主,此时被兄长一通臭骂,心情更加低落到了极点。

    他自己独个儿钻回帐篷,闷闷不乐的喝了一顿大酒,只感觉天旋地转,便昏昏沉沉的倒头睡去。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韩先庆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耳旁轻声呼唤自己,他正欲开眼观瞧,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铁手捏住喉咙,急切间根本挣脱不开,没几下的功夫便因为吸不上气而昏厥过去。

    待韩先庆再次醒来之时,周遭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先那个简陋的军帐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阴气森森的、好似衙门大堂、又好像宫殿的地方。

    一阵阵不知何处吹来的怪风,弄得他忍不住打了冷颤,酒劲儿也立刻吓跑大半。

    韩先庆正欲爬起身来,仔细看看这是何处,可是就在此时,对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韩先庆,你抬头往上看!”韩先庆闻言吃了一惊,下意识扬起头,朝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

    没想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被面前这一幕惊的三魂有失、七魄不全。

    只见远处的房梁上,几盏绿油油的鬼火映照着一块牌匾,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阎罗殿!

    牌匾的正下方是一条桌案,桌子后面端坐一人,正阴恻恻的瞪着自己。

    刹那间,韩先庆好悬没把心脏从腔子里蹦出来,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是何……何人?”

    “大胆!”旁边有人喝道:“十殿阎王御前,为何不跪?!”

    韩先庆循声看去,居然是一个长着牛头的武将,正冲着自己呵斥:“赶紧参见阎王殿下!”

    “亲娘的亲娘,我滴姥姥!”韩先庆惨嚎一声,当场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我靠,胆儿这么小?吓晕了?”

    “我说侯爷,这种场面,换成谁恐怕都得被吓死!”

    “唉,你们几个装小鬼儿的,别再笑场了好吧。刚才幸好这怂货立刻昏过去了,不然今天准得穿帮,都给我严肃点!二白,你去把他弄醒。”

    此时,端坐在桌案后面的“阎王”赵亮,看着“牛头”李二白上前查探韩先庆的状况,于是转脸对另一边的“马面”姚能说道:“老姚,你看这环境布置的可还行?和眼下民间的传说相符吗?”

    正三品京畿路提点刑狱司姚能姚大

    人,这会儿脑袋上罩着个马脸的头套面具,仍在深深的懵圈之中,听临安侯发问,糊里糊涂的答道:“啊?我看还行吧。阎王有了,牛头马面也配齐了,再加上四周阴气森森的装饰,乍一看还真像。”

    赵亮听得心中暗笑,不禁又想起了反穿局总务处的闫处长和牛助理、马助理,默默对他们说了一声:三位老哥,对不住啦,要怪就怪熄灯那老道吧,多亏了他的小竹简,才把你们的光辉形象传承万代、深入民心的。

    李二白这个时候悄声道:“师叔,好了,他醒啦。”说着,把输送内力的手掌从韩先庆胸口移开,快若鬼魅的闪到旁边重新站好。

    “呜——啊……”韩先庆长出了一口气,幽幽转醒,旋即又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轱辘一下爬了起来。

    赵亮见状,赶忙冲周围的衙役打了个手势,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声,吓得韩先庆又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阎王爷饶命,阎王爷饶命……”

    “你已经没命了,还饶什么?”赵亮故意压着嗓子道:“韩先庆,尔阳寿已尽,魂归地府,现在过堂听审,完了之后根据在人间的罪孽,发往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

    “啊?我死了?”韩先庆一脸茫然:“就这么死了吗?太,太突然了吧?”

    姚能按照事先编好的词儿,沉声道:“死的太突然?让我看看啊,哦对了,阎王殿下,此人确实还有几年寿数,不想竟然被人暗害,所以提前来报到了。”

    赵亮配合的问:“被人暗害?谁干的呀?”

    姚能用手拨了拨马头面具,捧着册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韩先庆是被一个叫做上官雪明的家伙派人杀死的,在忠武军营中扼住喉咙,窒息而亡。”

    韩先庆一听这话,顿时恼了:“他娘的,居然是这个直娘鸟贼下黑手!亏我还如此信任他!阎王爷爷,小人我死的实在冤枉啊!”

    “一点儿也不冤枉!”姚能继续道:“之前有冤魂举告,说是被韩先庆害死,所以也算是以命抵命了。”

    赵亮问道:“哦?又是哪个倒霉鬼告他的状啊?”

    “应天人士薛进。”

    “既然如此,那就传薛进上殿!”

    随着赵亮一声吩咐,衙役们把早就准备好的薛进尸体,用绳索吊在半空,晃晃悠悠的拉到了韩先庆跟前。由于提刑司的仵作事先做过特殊处理,所以尸体不禁没有腐变,反而还栩栩如生。

    韩先庆只是个生意商贾,平时连鸡都没杀过一只,更何况是死人。薛进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一出来,差点没把韩先庆当场吓尿了,连忙闭眼低头,瑟瑟发抖。

    李二白闯荡江湖时,学过一些口技法门,于是模仿着薛进的口音,凄凄切切的说道:“韩大官人,我死的好惨啊,我要你给我偿命——”

    “不要找我!不是我干的!”韩先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都是上官雪明的主意,杀你的也都是他的人,你去找他,去找他啊!”

    赵亮眼看已经把韩先庆吓得够呛,不敢再用力过猛,免得逼疯了那家伙,反而耽误问案,于是道:“薛进,如果你真是冤死的,本王必然会有公断,行凶之人都免不了投入拔舌地狱和虐杀地狱,受尽折磨。你先退下吧。”

    李二白捏着嗓子道:“谢谢阎王为小人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没想到吊着尸体的两根绳子,忽然有一根松脱了,薛进的手顺势歪斜下来,正巧搭在韩先庆的头上,韩先庆就感觉一股凉气自脑袋顶直接传到了脚后跟,大喊一声“我滴亲妈!”险些再次晕过去。

    李二白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把扛住薛进尸体,一边往外面抬,一边嘟囔道:“行啦行啦,别跟韩

    先庆一般见识,他不把事情跟阎王爷讲清楚,你再来找他不迟。”

    韩先庆听得心惊胆战,慌着给赵亮连连磕头道:“爷爷,小人绝无半句谎言,这些坏事都是上官雪明干的,和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和你没关系?”赵亮冷笑一声:“你之前认识那个叫上官的家伙吗?”

    韩先庆微微一愣:“额,以前不认识。他是我堂哥的姐夫陈尧叟的幕僚。”

    赵亮问道:“既然你们素不相识,那么他为何要害你呢?”

    韩先庆回答:“他来处理军粮案一事,小人也是前两天才与他初次见面。之所以要暗害小人,纯粹是因为军粮案,想杀人灭口!”

    姚能非常善于把握审讯的火候,听对方提起军粮案,连忙对赵亮说道:“阎王殿下,我看这厮说话不尽不实,估计是打着主意要欺瞒咱们,而且什么军粮案也啰里啰嗦,还不如干脆直接把他丢进十八层地狱受刑,或者让薛进自己找他讨债算了。”

    韩先庆一听“马面大人”如此说,立刻慌了,急道:“阎王爷爷,小人不啰嗦的,我一定实话实讲,不敢有半分隐瞒!求求各位爷爷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赵亮点点头:“好吧,看你这厮还算有诚意,本王姑且听你讲讲无妨。你说的军粮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先庆生怕“马面”又不耐烦,赶紧说道:“爷爷,全怪小人财迷心窍,嫉妒应天府穆家抢到了军粮官商的牌甲,所以一直想着给他们捣捣乱,搅黄了官商买卖。起初,我只是打算搞些小动作,让穆灵知难而退,可是没料到,我堂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姐夫陈尧叟,那位陈大人听了之后说,要么不弄,要弄就干脆彻底点,把兵部库部司的牌甲揽到自己家人手上,以后也算是个来钱的门路。于是他们逼着小人去找薛进合计操办。”

    “这么说,薛进是奉你的指示喽?”姚能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好手段啊,险些给我们这里又添了穆家三条冤鬼。”

    韩先庆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听我的。爷爷们,小的只是个生意人,三河帮分舵舵主怎么会买我的面子?薛进是不敢得罪我堂兄韩先志,这才同意出手协助。”

    赵亮问道:“你们是怎么谋划行动的?”

    “两万两千多石粮食,算上运费近两万贯钱财,小人目的是顶替穆家成为新的官商,所以并不在这里面抽头。”韩先庆急着撇清自己的干系:“我们商定好,粮食在漕运途中,于茶山渡口偷偷上岸调换。随船的穆家伙计在前头走,他们所在的那两艘船不动,只换跟在后面的其他大船。办事的都是三河帮的人马,他们手段高明,手脚也利落,故而穆家的人完全没有察觉。而小人则是负责把上岸的好军粮运走转卖,所得一万八千贯钱,给了薛进一点好处费,其余都孝敬了我堂兄和陈尧叟。”

    “粮食卖给谁了?”姚能问道。

    韩先庆回答:“汝州咸记粮仓五千石、蔡州刘氏兄弟各要了八千石、小人自己收了一千石。”

    赵亮微微颔首:“如此说来,你只是谋财,并未害命?”

    “是是是,阎王爷爷,”韩先庆的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其实小人连财都没谋上,光他妈跑腿受累了。”

    姚能在一旁说:“阎王殿下,空口无凭,这厮为了免受地狱刑罚,胡乱攀扯一通,不足为信啊。”

    “爷爷,小人可以签字画押、当面对质!”韩先庆急道:“我保证所言字字属实!陈尧叟的那份好处,还是我堂兄让小人亲自送到东京汴梁,交给他府上管家陈泰的。”

    赵亮微微一笑,拍案道:“好!只要你肯画押认供,本王不仅不惩罚你,还可以让你还阳复生!”

第二百零七章章 乞丐绑票

    赵亮在清晨的日光中醒来,使劲伸了伸懒腰,然后慢慢悠悠的穿戴整齐,这才出了自己的房间。

    姚能和李二白此时已经吃过早点,正在品着香茗等候他的大驾。

    见临安侯出来,二人连忙起身行礼,赵亮笑道:“呦呵,看你们的样子,事情应该是办妥了?”

    姚能答道:“启禀侯爷,昨晚二白道长连夜将昏迷的韩先庆送回他的宅子,天不亮我就给应天知府下令,命他上门提审疑犯。刚才去拿人的官差已经回来复命,说那位韩大官人刚刚起床,整个人还蒙着呢,便被套上锁链带回府衙。此时已经关进大牢,随时可以过堂。”

    “那就行啦,”赵亮抓起桌上的油饼,边吃边说:“剩下的事情你老姚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姚能点点头:“有数的。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倘若我还办不下来,那可就真愧对侯爷的精心谋划啦,哈哈哈。”

    李二白凑趣道:“刚才姚大人和弟子商议过,就说昨晚阎王托梦,把军粮案的案情尽数讲明,还将一份阴间供状放到了大人的桌案上。阎王爷最后还撂下话,倘若韩先庆敢翻脸不认账,那么他就把老韩再请回地府喝茶。哈哈,看韩先庆敢否抵赖?”

    赵亮噗嗤一乐:“你们俩也是真狠,估计韩先庆打死也想不明白,阎王爷为何这么快就把案情向提刑司通报了,两家合作还挺紧密呀。”

    姚能哑然失笑:“多亏了侯爷神机妙算才是。不论韩先庆会不会意识到昨晚只是一个骗局,但罪犯的心思往往都有同样的特点,一旦他吐露一次实情,再让他辛苦隐瞒,恐怕就很难做到了。所以,下官对今天的审讯,非常乐观。”

    “如此说来,咱们须多做其他准备才是,”李二白提醒:“按照韩先庆的口供,那个上官雪明,包括韩先志、陈尧叟,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漏掉。”

    不待赵亮说话,姚能道:“道长说的没错。陈尧叟和韩先志都是朝廷命官,要想捉拿他们,得陛下亲自点头才行,所以我早就备好了秘奏签匣,争取第一时间将正式审讯的口供呈送开封。另外,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上官雪明了呢?”

    赵亮一边吃一边说:“嗯,是时候了。不过,咱们不用劳师动众的跑这一趟,你以提点刑狱司的名义,致函忠武军韩先志,命他把人给咱们送来即可。”

    “不怕上官溜掉吗?”李二白有些担忧。

    赵亮冲他眨眨眼,笑道:“我正是要打草惊蛇呢。估计用不了多久,你那个宝贝小罗盘就能派上用场了。”

    密林深处,一队官名正在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这里是从应天府去往东京汴梁的必经之路,周围地势险要,非常适合设下埋伏。

    此时,赵亮、李二白和郑卢雅站在林子里的小土丘上,手搭眼帘向远处眺望,观察着山路的情形。

    就在一个时辰前,姚能按赵亮的吩咐,派人把公函送到忠武军大营,而赵亮则率领一队人马,预先来到了十几里外的密林,耐心恭候上官雪明的大驾。

    如此费尽周折,于赵亮来说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上官和他的两个特种兵部下,都是现代人,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宋朝官府的手中,否则后面的走向就顺难预料了。

    作为反穿越调查局的特工,赵亮有责任自己来处理上官雪明的事情。

    据飞马探子来报,姚能的缉捕公文送去忠武军大营没多久,上官雪明等人就确实如赵亮所预料的那样,,很快逃离了军营。很显然,他们这会儿也察觉到韩先庆的意外失踪,开始担心起事情败露,故而急匆匆的逃回开封报信。

    赵亮心道:上官呀上官,任你这家伙奸似鬼,也得喝小爷的洗脚水。怎么样?这回逃不掉了吧?

    正想着呢,旁边的李二白突然叫道:“有反应了!”

    赵亮闻言连忙转头去看二白手中的小罗盘,果然,那种熟悉的颤抖旋转,相隔千年时光,又一次出现在了罗盘指针上。这说明,来自异时空的人正在向这边接近。

    他下意识的重新望向山路,只见密林之间,正有几名骑士远远跑来。再定睛细看,其中为首一人,正是上官雪明!

    “准备啦!”赵亮把手一扬:“切记莫要伤了他们性命,瓮中捉鳖,给我上!”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的官兵,连同李二白和郑卢雅,立即呼啦啦的冲出密林,朝着上官雪明他们围拢过去。

    一时间,“下马投降”“缴械不杀”的喊声响彻林中。

    上官雪明正在疾驰,突然撞见大批伏兵,顿时吓了一跳。他身边的特种兵指挥官刷的一声抽出腰刀,当即便准备要上前搏杀,而四号特种兵则伸手一扯上官雪明的缰绳,缓住奔跑的骏马。

    赵亮在高处看的清楚,担心双方流血伤亡,大喊道:“上官雪明,我劝你们不要抵抗!四周重兵围困,你今天插翅难……哎呦卧槽!”

    颇有气势的话语被一声惊呼打断,令山丘下的众人都不禁一愣。李二白等人连忙好奇的回头张望,当场看傻了眼。

    只见两个脏兮兮的乞丐叫花子,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毫无声息摸到近处,一把将临安侯从马背上扯下来。此刻正一人一边,像抬猪一样,抬着赵亮往远处狂奔。

    “我去,是那两个神经病!”郑卢雅反应过来:眼前这抬猪的,哦不,抬着赵亮的二人,正是之前在芸娘小院碰见过的萧峰和段誉!

    这俩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此时落魄至极,但是精神却极为亢奋,仿佛抢到什么宝贝一样,大呼小叫的越跑越远。

    眼见此景,李二白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狂喝一声,掉头就追。

    他这一跑,其余官兵也再顾不得抓上官雪明,连连喊着:“不好啦,大人被要饭的绑架啦!”纷纷跟在李二白和郑卢雅的身后,一起去解救赵亮。

    上官雪明被这一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原地愣怔了好半天,方才想起来,管他娘的怎么回事,还是先趁机逃命要紧,于是连忙扬鞭催骑,领着手下跑的无影无踪。

    李二白救人心切,使出十二成的轻功提纵术,就差没起飞了,快若闪电般的追到萧峰和段誉前面,堪堪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大胆贼子!竟然绑架我师叔,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萧峰先是给赵亮脖子上来了一手刀,也不管有没有把赵亮打昏,便将其扛在自己肩头,然后对段誉吩咐:“你负责搞定这个道士,我带目标先走。”

    “明白!”段誉大叫一声:“副组长您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他纵身上前,扑向了怒目圆睁的李二白。

    赵亮刚才猝不及防的被萧峰他们拉下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对方揍了几拳,疼的险些没背过气去,此时又挨了萧峰极不靠谱的一掌,不禁没能昏死过去,反而还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气若游丝的哼哼:“千万……千万别伤他性命……”

    萧峰嘟囔道:“赵处长不必担心,我的同事下手有分寸。”

    “我不是说你同事,我是让李二白……”赵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一声惨叫,段誉被二白一个回旋踢,蹬出了两丈多远。

    萧峰也被吓了一跳,未及反应,仿佛煞星一般的二白道长早已经来到近前,一拳轰到他鼻梁

    上,顿时眼冒金星,软软的摊到下来。

    赵亮随着被打蒙的萧峰一起跌落,但是身体还未及地,便被李二白伸手抄住,稳稳的扶好。

    “师叔,您老无碍吧?”李二白满脸关切的问道。

    赵亮缓了缓劲儿,微微颔首:“还好,还好,就是有点疼。”

    他的话音刚落,郑卢雅和一众官兵也赶到了此处。衙役们不由分说,上去围着萧峰和段誉就是一顿胖揍,打得二人直哭爹喊娘。

    “住手!快住手!”赵亮连忙拦住众人:“不能打!哎呦我的亲妈!绝对不能打!”

    郑卢雅奇道:“侯爷,这两个家伙冒犯您,让官兵们教训教训他俩,也好给您出出气,为何不能打呢?”

    赵亮白她一眼,急道:“把他俩打坏了,回头你也得一起被处分!”

    郑卢雅被说得一愣,完全不理解“处分”是什么意思。赵亮没空理会她,上前扶起萧峰和段誉:“我说你们两个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即便要抓人,也不能这么蛮干呀。”

    段誉呲牙咧嘴道:“你还有脸说?我们哥俩儿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局里催的又紧,我们能怎么办?”

    “是啊,赵处长,你可真够绝的,”萧峰一边揉着脑袋上的大包,一边埋怨:“我算是看出来啦,不论是你,还是我们周处长,你们这些领导尽出损招儿。你居然让官府拦着,不准我和段誉进城,饿肚子不说,连洗个澡都费劲。你闻闻,我身上都馊了!”

    赵亮无可奈何的笑笑:“谁让你们非要抓我呢?这也是正当防卫没办法呀。”

    萧峰闻言眉头一皱:“胡扯!你那能叫正当防卫吗?你那是拒捕!我可跟你说,赵处长,就算他们再打我一顿,我也要抓你!随意劝你还是赶紧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吧,再继续对抗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赵亮拍拍萧峰的肩膀:“行吧,你们不来,我也正打算去找你们呢。我已经把先秦处失踪的同事找到了,正在发愁怎么能返回现实世界,有你俩帮忙,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呀!”段誉兴奋道:“你主动点,没准儿还能算个自首,可以让局里从轻发落呢。”

    赵亮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刚才我们在这里设伏,就是打算抓捕三名非法穿越者,而且他们还是局里的重要逃犯。不把他们搞定,我还不能轻易离开北宋。所以……你们必须再耐心等等。”

    萧峰和段誉对视一眼,显然不相信赵亮的话,气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仍旧不肯认清形势、乖乖投降。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我们还得抓你!”

    赵亮知道,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说服眼前这两个缺心眼儿的特工,尤其是目前这环境,根本没法开诚布公的跟他们谈论郑卢雅和上官雪明的情况,于是他无奈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先跟我走?别误会啊,我并不是要软禁你们,而是……”

    萧峰摆手,打断赵亮的话:“不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我攻,你守,各凭本事吧。”

    “也好,我还是那句话,”赵亮点头道:“只要我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定会主动跟你们回去的。至于现在嘛,二位可以走啦。”

    萧峰闻言并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在原地略微犹豫一下。他看了一眼段誉,见段誉冲自己无声的点了点头,于是终于鼓起勇气对赵亮说道:“额……赵处长,有个事儿。你能……你能借我们点儿钱吗?好几天没吃饭了。”

    (作者:不光是萧峰段誉,码字的李世卿也没钱吃饭了,请读者大人们打打赏啊,跪谢)

第二百零八章 抢先手

    “师叔,放走他们真的不要紧吗?”李二白看着一瘸一拐逐渐远去的萧峰和段誉,好奇的问道。

    赵亮苦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他们两个算起来还是我的同僚,人绝对是可信的,就是……唉,就是运气不太好。二白,咱们昏暗派在京城还有弟子吗?不要元宝,我是指那种会功夫的。”

    李二白答道:“原先师弟们都随我上了战场,不过前天我到开封时,正好有四个人从北疆回来催粮,眼下尚在京城。您老问这个干什么?”

    赵亮说道:“回头你安排那四个弟子,暗中找到萧峰段誉的踪迹,并设法秘密保护他们,尽量不要让这两个人遇到什么危险。”

    郑卢雅问赵亮:“侯爷,你既然说那二人是同僚,又派人暗中保护,可是他们为何一直要抓你呢?难道你欠了他们的债?”

    赵亮也不晓得如何解释,干脆转移话题:“啊,这个问题有空再跟你说。上官雪明已经跑掉了,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还是赶紧返回东京汴梁,再设法缉捕他吧。”

    李二白答应一声,转头吩咐官兵回应天找姚能复命,接着跟赵亮和郑卢雅一起,催马朝开封的方向进发,三人一路穿乡过镇,当天便回到了京城。

    为了就着小雅方便,所以进城之后,赵亮决定仍旧去天波杨府落脚。

    没想到,三人刚一到杨府,立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只见几百名天波杨府的家兵家将,全部顶盔掼甲、装束整齐,列队在前院的广场上,好像有什么大行动似的。

    赵亮上前找人一打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日大宋皇帝终于同意了宰相寇准的建议,准备御驾亲征。所以杨家立刻动员起来,准备追随宋真宗,一起上阵杀敌。

    不只是他们,京畿各地的禁军和王公大臣府里的家兵,也都纷纷厉兵秣马、整装待发。粗略估算,此番大概能有三十万左右的大军随驾出征。

    加上正在前线作战的十万边军,宋朝投入战场的总兵力,将是辽**队的两倍。

    李二白闻言大喜,连说时间赶得刚好,这下可以随着大军一起去抗敌了。郑卢雅同样一脸兴奋,嚷嚷着也要跟去。

    只有赵亮对此不以为然。眼下,他心里只有两个目标,一是抓住上官雪明这个大坏蛋,二是帮小雅找回记忆,然后就拜托萧峰和段誉帮忙,带着他们返回现代。

    三人看了半天杨家军的阵列,赵亮觉得没啥意思,便领着李二白和小雅,绕过广场上的子弟兵马,去正堂拜会老夫人佘赛花。

    此时,佘老太君正在厅中聚将点兵,一面安排出征的各项事宜,一面慷慨陈词、鼓舞士气。见他们来了,老夫人连忙让管家杨德领着赵亮三人进了旁边的厢房,奉茶招待。

    时间不长,佘赛花处置好公务,来到厢房与赵亮他们见面,顺便问起了军粮案的进展。

    当老太太听说韩先庆已经招认,军粮案是陈尧叟和韩先志在背后所为,顿时喜出望外,连声称赞赵亮智谋过人,居然这么快就理清了案子的脉络,不仅能够顺利洗脱穆灵姑娘一家的冤屈,而且孙子杨宗保也不枉冒险搭救一场了。

    赵亮被佘赛花夸得有点飘飘然,连忙客气了几句,然后提出要去找八千岁小王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看看如何尽快扳倒陈尧叟,为宋军彻

    底铲除这个不靠谱的总指挥。

    佘赛花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临安侯的时间,于是起身相送,赵亮让小雅留下探望穆家老夫妇,自己则和李二白先去拜会小王爷。

    杨家距离楚王府并不算远,过了两条街,赵亮便来到了八千岁的宅邸。

    这边的情况跟杨府那边差不多,也是兵来将往,热闹非凡,上百名战士正在搬运行囊、整饬战马,将一捆捆的箭矢抬进车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小王爷赵明一身闪亮的铠甲戎装,正大呼小叫的指挥手下忙乎个不停,赵亮上前笑道:“殿下,你好精神啊。”

    “哎呦,王兄回来啦!”小王爷忍不住哈哈乐道:“可不是有精神吗?皇叔终于点头,三十万大军即刻出发,这次非得把契丹人揍傻了不可。”

    他抹了抹额角上的汗,又问道:“案子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赵亮点点头,详细的讲了讲韩先庆的事,直把小王爷听得目瞪口呆,大呼过瘾。

    他略作沉吟,说道:“照王兄刚才所说的情况,陈尧叟此次定然难逃罪责。不过既然上官雪明侥幸溜了,想来陈尧叟很快也会有所防范,咱们还是赶紧去见寇相,早些做好准备,结结实实参他陈尧叟一本!”

    “我也正有此意,”赵亮同意道:“估计寇相写好奏本,姚能的卷宗口供也送到了。咱们争取在大军出征前,把陈尧叟和忠武军节度使韩先志拿下,不然放他们上了战场,说不准会有其他变数。”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遂决定去找寇准商议。没想到,小王爷刚把身上的甲胄卸掉,换成平时的官服,宰相寇准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赵亮有些意外,连忙把他和小王爷的想法告诉了寇准,谁知寇准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晚啦。”

    “晚啦?什么晚了?”小王爷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告御状晚了吗?”

    寇准微微颔首:“是的。刚才老夫还在奇怪,陈尧叟为何会有如此举动,故而想找八千岁探讨一番。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是临安侯的功劳。”

    赵亮听的一脸懵圈,完全不明白寇准的话究竟是何意思,小王爷也急道:“哎呀,我说宰相大人,您老能不能别讲半截子话啊,我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啦,到底咋回事?”

    寇准解释道:“方才,老夫在宫中向陛下禀报御驾行程的各项安排,正说到一半的时候,陈尧叟忽然跑来求见。陛下考虑到他身为知枢密院事,精通诸般军务,所以便喊进殿来一同参详。谁料那家伙一进殿,先是呈上了自己最近刚刚完成的,有关大宋军马改革的《监牧议》,然后又连连磕头请罪,让陛下撤掉他枢密院的职务。”

    “请罪?请什么罪?”小王爷奇道。

    “陈尧叟告诉陛下,他的小舅子、忠武军节度使韩先志假借他的名义,一直在暗地里倒换军粮,谋取私利,”寇准无奈道:“他收到消息后,便派遣幕僚上官雪明前往忠武军暗访调查,今日上官回来报告,说案件事实已经调查清楚,所以他特意来面见皇帝请罪。”

    我靠!先下手为强!赵亮心道:陈尧叟这家伙竟然会如此牛掰?!上官雪明也就比他们早回来一两个时辰而已,陈尧叟便能当机立断,率先坦白争取主动,并且壮士断腕般的把自己小舅子给豁了出去

    ,当真是杀伐果断啊。

    他忍不住问道:“陛下听了之后怎么说?”

    “当然是颇为震怒啦。”寇准叹道:“不过,也仅仅是生韩先志的气罢啦。陛下说,陈尧叟忠心耿耿、刚直不阿,本身没有毛病,偶尔不小心被底下的人蒙蔽,也属正常。但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只追究他一个为官失察之罪,暂时免去知枢密院事的职务,改任群牧制置使,负责掌管全**马的蓄养调度,品阶不变。至于倒霉蛋韩先志,陛下直接派出御林军,前往应天府缉拿,并着即格去一切职务,押赴大理寺受审。”

    小王爷两眼一瞪:“他娘的,这就完了?”

    寇准沉声道:“不完又能怎样?眼下这个当口,陛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陈尧叟是军务方面的高官,大军出征前夕整出不必要的麻烦,难免谣言四起、图乱军心,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啊。所以老夫纵然对此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以大局为重,先顾着宋辽决战吧。至于那个韩先志,最后多半会来个什么畏罪自杀的桥段,被陈尧叟弄死了事吧。”

    赵亮和小王爷都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反转,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听寇准继续道:“不过咱们说句题外话啊,这个陈尧叟确实是有才之人。他是太宗端拱二年的状元,满腹经纶、办事干练,之前历任秘书丞、刑部员外郎、广南西路转运使、广南东西两路安抚使等职,每每都是政绩斐然,深得朝野赞许。刚才,老夫粗略的看了看他所写的《监牧议》,其中言语有据、见识不凡,倘若真能按照他的方略实施,不出几年,我大宋军马的数量和品质,就能产生极大的提升。到了那个时候,至少在骑兵方面,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处处被契丹人压着一头。”

    赵亮闻言不禁感慨:“嘿,这恐怕就是人们经常说的‘有才无德’了吧。贪心是真贪心,但能干也是真能干。”

    “确实能干!”小王爷嘲讽道:“壮士断腕,小舅子韩先志说舍弃就舍弃了,一点都不心疼。”

    寇准总结道:“陈尧叟这招‘先发制人’实属无奈,虽然牺牲了韩先志,但也换来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即便咱们再拿出韩氏兄弟的供词,恐怕也难伤到陈尧叟半分,不如就此作罢了。不管怎么说,总算令应天军粮案告破,成功洗刷了穆家的冤屈。”

    赵亮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眼下穆家没事啦,可杨宗保那边该怎么办呢?既然陈尧叟不再执掌枢密院,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把这小子捞出来啦?”

    小王爷道:“这件事本王考虑过,也跟寇相商议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赵亮闻言忙问其详,寇准解释道:“陛下此次御驾亲征,动员了长江以北所有能调遣的兵力,高琼将军建议从中组建一支速援师,作为大军的机动部队,随时可供皇帝调遣,专门应付各种突发的棘手状况。老夫趁机提出,速援师的指挥使可否通过比试较量的方式,在京城范围内招募各路英雄好汉竞争,哪怕是因罪在押的囚犯,只要他一心报国、并且身怀绝技,亦可报名参加,成为朝廷的可用之才。陛下听了之后非常赞同,已经同意近期举行比试。”

    “我明白了,”赵亮笑道:“合着你们是想让杨宗保参赛,不仅有机会逃脱牢狱之灾,而且说不定还能官升几级,捞个指挥使当当呢。”

第二百零九章 上官雪明溜了

    赵亮回天波杨府前,特意拉着小王爷,陪他去了一趟位于德胜街的枢密院。表面上说是去探望一下杨宗保,其实赵亮想跟陈尧叟打个照面,以便探听上官雪明的消息。

    要说还真凑巧,他们刚到了枢密院门口,恰好碰上陈尧叟从里面出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尧叟今天上殿请罪,仔细分辨起来,确实全拜赵明赵亮这哥俩所赐,故而他瞧见赵亮他们,冷冷的一拱手,转身就要上轿。

    小王爷少年心性,开口道:“呦呵,这不是新任群牧制置使陈大人吗?怎么见了本王也不过来叙话呀?”

    陈尧叟脚步停在轿子前,略微沉吟了两三个弹指的功夫,旋即转身笑道:“哦,还请殿下和临安侯恕罪。下官新领了军马的差事,急着回府梳理准备,怠慢了二位,多多海涵。”

    小王爷几步走到跟前,低声道:“老陈,你行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甩锅啦,你小舅子韩先志不管了吗?”

    “殿下言重了,”陈尧叟看看左右无人,同样小声道:“我他妈被你俩给害惨啦!咱们同殿为臣,即便政见不同,也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整吧?殿下、侯爷,你们这回可是真的有点不讲朝堂上的规矩了。”

    小王爷眼睛一瞪:“哎呦卧槽,你还蹬鼻子上脸啦?偷换军粮是杀头的大罪你不知道吗?身为枢密院正堂,你连起码的底线都不讲了吗?”

    陈尧叟撇撇嘴:“偷换军粮,不等于军队无粮可吃,无非是换一家官商来供货而已。您也别觉得我贪心,朝廷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大臣们的开销,我又不像您和临安侯,有自己的封地佃农养着,不想法搞点钱,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赵亮万万没有想到,陈尧叟居然能当着他和小王爷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也真是够坦诚、够无耻的了。不过,从他的这种态度看,想必此等风气在朝中并不算少数,故而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讲给对手听。

    小王爷何尝不晓得这种情况,所以他也明白,只要不是谋逆反叛,皇帝有时也不会太计较朝廷那些人上下其手,尤其是像陈尧叟这样重要的亲信官员,更加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不然的话,皇叔又怎么会不但不责罚他,反而还另外安排了一个管理全**马的肥差呢?

    陈尧叟见他们无话可说,冷笑了一下:“两位,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下官先告辞啦。”

    赵亮见他要走,连忙问道:“陈大人,上官雪明在哪?”

    “临安侯问他做什么?”陈尧叟不答反问,眼睛里尽是警惕的神色。

    赵亮微笑道:“陈大人莫慌,我不是要找你的麻烦,更与军粮案无关。找上官雪明,纯粹是一点私事。”

    陈尧叟不敢确定赵亮讲的是否属实,遂摇了摇头道:“临安侯见谅,您问我,我却不晓得问谁。上官雪明回来讲了应天那边的事之后,我便急匆匆的入宫请罪了。等到离开皇宫,我一直在到处找他,却始终没见人影。刚才鄙府的管家来报,说上官先生留书一封,然后便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走了?”赵亮略微惊愕:“去哪了?”

    陈尧叟冷笑道:“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想来这家伙见我一意去找陛下请罪,担心回头被我卖了,所以才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哼,真是个聪明人呐。”

    赵亮施展读心

    术,探查出陈尧叟所言非虚,上官雪明的确是跑了,而他也真的不知道上官去了哪里。

    我靠,这下麻烦啦!赵亮心道:原本还指望着能有机会逮到神秘组织的头号要犯,回了反穿局也好将功补过,可是上官雪明像只狐狸似的,一个没看牢,便被他溜得无影无踪。宋朝这么大,上哪里去找这货呢?

    小王爷没心思跟陈尧叟在这里磨嘴皮子,撂下两句“好自为之”的狠话之后,便拉着赵亮进去探望杨宗保。

    作为违反军纪的现役武官,杨宗保此时就被关在枢密院后面的夹道监房里,等着上司衙门的处罚决定。不过由于身份特殊,冲着天波杨府的威名,所以除了环境差点,他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赵亮和小王爷在枢密院主簿的引领下,来到监房时,这位杨公子正在练拳呢。

    小王爷跟他相熟,见状揶揄道:“行啊少将军,真的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都蹲班房了还这么勤奋?”

    杨宗保见他们来了,赶忙收起架势,上前问道:“殿下,赵兄,穆姑娘的案子怎么样了?”

    “大功告成!”小王爷嘻嘻一笑,指着赵亮:“还是请王兄跟你说吧,他是大功臣。”

    赵亮闻言客气两句,接着把之前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了杨宗保。听闻韩先庆已经招供,而陈尧叟这样的大人物都认怂请罪了,杨宗保喜不自胜,连连夸赞赵亮足智多谋,并且替穆灵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小王爷挖苦道:“我说宗保啊,穆姑娘是你什么人啊,还轮得到你替她感谢我王兄?”

    杨宗保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赵兄见义勇为,不该谢吗?”

    看他那副害羞窘迫的模样,小王爷哈哈一乐:“行啦,不逗你这个铁憨憨啦。哎,你如此勤练武功,该不会是收到什么风声了吧?”

    杨宗保点点头:“嗯,昨天枢密院的官吏来传旨,说陛下要招募速援师的指挥使,无论什么身份、有罪与否,皆可报名参加比试。我寻思着,看看能不能搏一把,总好过在这里干着急。”

    “我们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赵亮道:“招募的建议,是寇相提的,原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所以少将军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争取早日脱离囹圄、上阵杀敌。”

    “放心吧!”杨宗保非常自信:“小弟我自幼熟读兵书,策论那一关绝无问题。至于说比武嘛,嘿嘿,咱杨家枪法天下闻名,不怕死的尽管来比试比试!”

    小王爷嘲讽道:“得了吧,你少吹些牛。也就幸亏我王兄刚才跟寇相明确表示,不想参加此次比试,更没兴趣当什么速援师指挥使。不然的话,你能扛住他的闪电吗?王命金锏上紫电环绕,咔嚓一下就能把你劈得粉身碎骨……”

    赵亮听小王爷说的离谱,赶紧拦住他的话头,又叮嘱鼓励了杨宗保一番,便拉着满脸兴奋的八千岁一起离开枢密院。

    由于还要做大军出征前的准备,小王爷在枢密院门外跟赵亮告了别,忙着回王府打点去了。而赵亮则调转马头,前往杨府休息。

    此时,天波杨府的点兵训话已经结束,虽然府里面仍旧是一副忙碌准备的景象,不过之前那股杀气腾腾的架势,暂时收敛了起来。

    赵亮穿过了来来往往的家将和仆役,径直回到位于西院的客舍,准备先洗个澡,再好好歇一歇脚。

    可是没想到,

    他屁股还没坐稳呢,便有客人找上门来。

    杨家二小姐杨茹和郑卢雅一起走进赵亮的房中,开心道:“赵大哥,你真了不起,茹儿果然没说错!”

    “啊?没说错什么?”赵亮衣服正脱了一半,乍一见久未谋面杨茹,又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错愕。

    杨茹先是俏脸一红,待赵亮把袍服整好,才笑盈盈的坐到他旁边:“没说错你能破了军粮案呀。当初我就有种直觉,只要是赵大哥出马,一定能够成功!这回大哥总会相信我的判断啦。”

    赵亮知道,准是小雅告诉杨茹的,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都是靠大家的努力,尤其是姚能姚大人,他才是真正的破案功臣啊。”

    “谁说的?”杨茹反驳道:“闯忠武军大营、义救薛进家人是姚能的主意吗?巧设阴间问案,诈韩先庆说出实情也是姚能的主意吗?还不都是赵大哥你神机妙算。”

    赵亮无奈摇头,稀里糊涂的谦逊一番,转而问小雅:“穆家老夫妇怎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托侯爷的福,我爹娘康复的很好。”小雅答道:“刚才爹爹都能下床走路了,还嚷嚷着要来给您磕头谢恩呢。”

    杨茹道:“我看穆老爷子腿脚还有点不便利,就劝他再好好休息一番,谢恩不必着急。赵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命下人把酒菜摆到这里,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她这么一提,赵亮顿时想起来,这一整日还水米未进,此时真有点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于是连忙说好。

    片刻功夫,仆役们将八冷八热的荤素席面端进了房中,另外还有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茹给赵亮夹了一道溜鱼片,笑嘻嘻的说:“赵大哥,当初你护送茹儿回开封的路上,讲过的话还记得吗?”

    赵亮心道:我靠,那几日天天给你们当说书先生解闷了,说过什么早忘啦。

    只听杨茹继续道:“记得你对我和苹果说,女孩子不可妄自菲薄,只要心怀理想,同样能报效国家,对吧?我记得你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郑卢雅闻言一愣:“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好耳熟啊,我仿佛之前在什么地方听过?”

    杨茹没理会小雅的反应,接着道:“正是有了你的鼓励,所以我和穆姑娘商量好了,我们也打算参加比试!”

    “参加比试?”赵亮一时没明白杨茹的意思,问道:“你说的比试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速援师指挥使的选拔比试啊。”

    赵亮不禁微微一愣:“啊?你……你们两个也要参加?可以招募女将吗?”

    郑卢雅点点头:“是的,皇榜已经放出来了。此次选拔没有任何限制,只要身怀绝技、有心报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人人皆可参与。而且公告上也没有说,非得男子才行。”

    “所以呀,我们两个巾帼英雄同样能上啦。”杨茹难掩兴奋之情:“我听说大哥也要去比试,正好跟他较量一番。”

    赵亮对这类比武选将的事情,也只有在小说和电视剧中领教过,故而非常好奇,不禁问道:“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啊?”

    “明天在国子监文试,”杨茹介绍道:“所有报名的人都必须参加,主要以军事策论为主。考试合格的,就参加后天的校军场武试,谁能拔得头筹,谁就是速援师的指挥使!”

第二百一十章 吃喝不愁

    翌日清晨,赵亮陪着郑卢雅和杨茹,一起来到了大宋皇城的国子监,参加新组建速援师指挥使一职的文武比试。

    虽说今天只是文试部分,主要考较报名者的读书识字的水准和兵书战策的功底,规则也有点类似于现代考场上的作文答卷,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对战比拼,但仍旧吸引了数量众多的开封百姓到此观看。

    从国子监大门,一直到两边的街口,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仿佛是年节逛庙会一般,热闹的不像话。

    所有报名应试的人,都事先领取了兵部发放的绶带,系在胸襟或腰间,鲜艳的红色一目了然。大家在老百姓的欢呼助威声中,有序排队步入国子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试。

    赵亮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喧闹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古代信息技术不发达,人们也缺少丰富的娱乐活动,所以像这样的公开比试,往往特别容易引起民众的兴趣,从而积极的参与进来。尤其是像这种选拔军事人才、进而要带兵上阵打仗的重要比试,还没开始,便极大的振奋起了百姓的热情和士气,绝非寻常作秀可比。

    另外,今天的文试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就是设法淘汰那些只懂厮杀、不通文墨的莽汉。

    这回毕竟不是擂台争霸,而是挑选合格的指挥官,所以就算武功再高强,没文化可不行。

    果不其然,自打知道还要考察关于兵书战策的本事,原先报名参加选拔的三百多人,顿时锐减到四十来位,而且多半都是出身将门的勋贵子弟,或者京城各禁军中的年轻军官。

    赵亮目送郑卢雅和杨茹进了场,远远又看见杨宗保在官差的陪伴下也走入国子监。等了片刻功夫,便听见院内传出三记洪亮的铜锣声响,知道这是考试正是开始了。

    他瞧瞧日头,估计没有两三个小时,这场北宋公务员专场的命题作文考试恐怕结束不了,自己在此处干等着也无事可做,不如趁现在有空,去看看李二白他们。

    依照二白之前给他留的地址,赵亮边走边打听,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昏暗派在开封府落脚的道观。

    此处靠近东京汴梁的城南,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小庙。赵亮下马推门,径直走进道观之中四下打量,顿时被正殿的一副画像所吸引。

    我靠,这不是祖师爷熄灯道长吗?赵亮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画像。没错,正是老道本尊无疑。你还别说,也不晓得是昏暗派哪位弟子的妙笔丹青,居然把熄灯道长画的栩栩如生,恍若本人来到眼前一样。

    隔了上千年的时空,赵亮许久未见老友,如今目睹熄灯道长的画像,立时勾起了他的内心的种种回忆,心里不禁感慨唏嘘,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就在此时,旁边的回廊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呦,师叔您老人家来啦,弟子未能远迎,还请仙长师叔恕罪。”

    赵亮回过神来,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元宝。这个胖乎乎的小道士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赵亮仔细端瞧,发现这家伙手里面拿的不是道士惯使的拂尘,而是商人常用的算盘。

    赵亮忍不住噗嗤一乐:“嘿,原来是元宝啊,怎么着,刚才算账呢?”

    “回禀仙长师叔,弟子确实是在算账呐,”元宝闻言有点闷闷不乐,答道:“自从掌门师兄领着大伙儿北上抗敌,这开销就

    越来越大了。前阵子四位师兄弟从前线回来催粮,可把元宝给愁坏啦。”

    赵亮奇道:“他们既然是为国出力,怎么不找官府帮忙接济一下,或者在北疆就地采买粮食也行啊,何故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催粮呢?”

    元宝请赵亮到厢房坐下,奉上茶盏说道:“仙长师叔,您老有所不知。一来师兄说咱们是自愿出战,所以不能向官府讨要粮草补给;二来北疆连年战事,百姓民不聊生,这会儿又大军云集,民间也没什么粮食可供采买啊。所以,师兄弟们的吃食,都得我想办法从别处弄来。眼下这种局势,运粮的费用比粮食本身还贵,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赵亮思索片刻,问道:“元宝,宗正寺的寺丞,好像叫赵慧庭的,你认识吗?”

    “哦,您说的是淮阳伯爵赵慧庭吧?”元宝说:“以前打过交道,我曾经给他府上安排过几次道场法事,顺带赚了点跑腿钱。您问他干嘛?”

    赵亮笑道:“行,认识就好。你知道吧,我现在是陛下钦封的临安侯,在江南皇庄有上百顷的良田,听说还有过千的佃户耕种。你这样,有空去趟宗正寺,就说是我讲的,把封地交给你代为打理,今后咱们昏暗派的吃穿用度,你自己把握着安排就好啦。”

    “真哒?!”小元宝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险些在原地蹦起来:“那可太好啦!道祖保佑道祖保佑!师叔,这下弟子可发达啦,百十口子人的吃穿住用再也不愁!”

    赵亮也替元宝高兴,吩咐他取过纸笔,写下一份文书,明确将临安侯封地委托给道门打理,然后在落款处签名画押。元宝把文书叠的整整齐齐,揣进怀里后又是千恩万谢。赵亮连忙让他不要见外,然后又问道:“你师兄呢?他眼下还没有回来吗?”

    元宝答道:“师兄昨日回来了。他说奉了您的法旨,带着四个师弟出门办事。”

    赵亮想起来,他之前拜托二白安排人手,设法暗中保护反穿局大宋处的两位同事——萧峰和段誉。李二白雷厉风行,当即就行动起来,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应天那边找人去了。

    既然李二白不在家,赵亮闲着也没事,跟元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几句,瞅瞅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元宝心里惦记着封地的事,也不多留仙长师叔,送赵亮出了道观,自己也奔宗正寺去了。

    赵亮在大街上略逛一会儿,估摸着考场那边快要接近尾声,便信马由缰的往国子监走去。才行了一半的路,远远就看见杨茹和郑卢雅朝他策马而来。

    “考的怎么样啊?”赵亮笑着问道。

    杨茹吐吐舌头:“我不行。策略那一篇还马马虎虎,但是战阵考较,我却答了个稀里糊涂。”

    郑卢雅安慰她道:“别担心,考试往往就是这样,你心里越没底,最后成绩出来越惊喜。”

    赵亮问小雅:“你呢?是不是更没底?”

    “就那样吧,”郑卢雅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对考试这种事情非常熟悉,就算没见过的题目,也丝毫不觉得发怵。”

    赵亮心中暗道:那可不吗?现代世界的高考,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您老都是北大录取的水准,那绝对属于学霸型的考试机器啊。如今随便写个命题作文,简直就是小儿科嘛。

    果不其然,赵亮这个判断还真的很靠谱。第二天一大早,京城各处放出皇榜,公布国

    子监的文试成绩,穆灵的名字赫然排在全榜第一,而杨宗保、杨茹兄妹分别位列第四名和第十五名,堪堪通过了文试选拔,进入第二轮武试的较量。

    招募速援师指挥使的武科比试,就设立在文试成绩放榜的同一天。四十多个应试者中,挑出成绩最好的十五个人赴大校军场一展身手。

    比武较量向来都是盛况空前,不仅开封城中的达官显贵和居民百姓纷纷前来观看,甚至连宋真宗本人都亲自到场,立时为这次的比试平添了不少光彩。

    赵亮应小王爷的邀请,与他一起坐在了皇帝御座旁边的观礼台上。那里位置绝佳,可以俯视整个赛场。

    趁着杨茹和郑卢雅下场准备的功夫,小王爷饶有兴致的给赵亮介绍起今天武试的规则。

    十五名文试优异的竞争者,首先要面对的是一轮弓箭射术的考核。在古代,射箭是一项重要的技能,不仅习武之人需要熟练掌握,而且连读书的儒生也要参照六艺的标准,多多少少学习一些才行。所以,校场比武,第一项科目就是比拼射术。

    这一轮,将会有七个成绩最差的人被淘汰,而剩余的八人则进入到下一阶段。

    他们通过抽签的方式,排定淘汰赛的晋级顺序,两人一组、捉对厮杀、层层淘汰。

    每轮的比试项目依次是:拳脚、枪棒和骑战。每一个项目比完,都会有一半人被刷掉,直至在最终的骑战环节出现真正的胜利者。

    小王爷正说着,台下的弓箭比试已经拉开帷幕。一时间,场地上弓弦响动、羽箭飞驰,周围的人群中不断爆发出阵阵欢呼喝彩之声,为选手们的精湛表现鼓舞叫好。

    半个时辰不到,射箭的环节便全部结束,杨宗保和郑卢雅成绩优秀,顺利进入到前八人名单,而杨茹则发挥不佳,成为了被淘汰的七个人之一。

    不过这也难怪,尽管杨家二小姐是出身将门,自幼便跟随名师学习各种武艺,但她毕竟是照着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去养的。她与寻常豪门贵女相比,当然算是武功出众,可是到了真正的校场之上,本事与其他竞争者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比武较量和打仗拼杀,都来不得半点含糊的。

    不过,提前被淘汰并没有影响杨茹的心情,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的跑上看台,一屁股坐在了赵亮旁边,笑嘻嘻的问道:“赵大哥,你瞧茹儿的表现还行吗?”

    赵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王爷在一旁挖苦道:“怎么能说是还行呢?那是相当了不起啊!百步固定靶,杨小姐二十箭射里面飞了十八箭,这要是搁在战场上,等于多放倒十八个辽兵啊,哈哈哈。”

    杨茹气恼的瞪了小王爷一眼:“谁问你了?讨厌!”

    赵亮赶忙道:“说实话,你的水准比我强。百步距离,想要射中并不容易,换做是我,可能一箭都没有。”

    “听听,听听!看人家赵大哥多会说话,”杨茹闻言转嗔为喜,冲小王爷不满道:“哪像你,就是一个混球!”

    小王爷对杨茹的话充耳不闻,拉拉赵亮道:“快看,穆姑娘这回要麻烦啦!”

    赵亮和杨茹闻听此言,都赶紧把目光投向场地中,这才发现。此时拳脚比试的环节已经开始了,而郑卢雅所抽到的那个对手,居然是个身高将近两米、体魄结实健壮的彪形大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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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介绍:
赵亮从警官大学毕业后,加入了代号为K-F-C的反穿越调查局。刚参加工作的菜鸟探员,上班第二天便被先秦处派遣到西周末年,执行抓捕非法穿越者的任务。因为穿越设备不熟练,赵亮意外穿越到女人身上,当上了西周著名的女将军郑妮,他和王小四、郑卢雅、暌离、褒富等一帮战友,经过与申国候大夫申左兰和妖姬褒姒的曲折较量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穿越调查局之先秦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