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4 企业文化
“我不是很明白!”,阿斯尔有些惭愧,因为他的思维永远都跟不上林奇,无论是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他的思维都要比林奇的慢。 他不太懂,如何带着大家一起赚钱,是给这些工人们股份吗? 那完全没有必要,这些人中的确存在一些可怜人,但或许就是因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不公平也造就了这些人某方面的劣根性。 他们会骗人,会偷奸耍滑,阿斯尔已经被好几名他的同胞欺骗过了。 第一个是工厂里的工人,私底下找到他说自己的妹妹生病了,需要一笔钱来看病,但他凑不齐昂贵的医药费,希望好心的阿斯尔老爷能够给他一点钱……。 那个时候的阿斯尔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好先生,他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五千加利尔给了这个工人。 五千加利尔换算成联邦索尔可能不怎么值钱,四十多块钱,但在纳加利尔,这妥妥的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几天之后工人已经不提这件事,阿斯尔却很好心的问起,工人说他的妹妹得到了救治,非常感激阿斯尔老爷。 阿斯尔为了避免增加工人的负罪感,换了衣服偷偷的向前看看工人的妹妹是不是真的治愈了,结果他发现这名工人的妹妹在做暗娼,他则把那笔钱拿去支付他的赌债。 这个发现让阿斯尔很受伤,但他没有说什么。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终他面对那些工人开始变得麻木,冷漠,他不知道谁在说真话,谁在说谎话,他只是不想自己被骗。 所以当林奇说要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时候,阿斯尔觉得……可能老板太善良了,他还没有见识到这里的人们内心中的龌龊。 尽管他这么想自己的同胞会让自己有些负罪感,但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漠然,总要经历一些心理上的转变。 林奇不知道阿斯尔很短的时间里居然想了这么多,他点了点头,“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种可能,一种机会,一种可以触摸的尝试,这不也是你之前希望的吗?” 他看着阿斯尔,阿斯尔略微低下头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从后面翻开的第一页,好好的看一看……” 阿斯尔遵从了林奇的要求,把他手中的计划书翻过来翻开,紧接着愣了一下,因为这上面有一个很特别的表格。 他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看林奇,林奇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会展示某种东西给他,让他困惑,又惊讶。 这是一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是一个用工的制度和薪酬结算的方法,最初的时候是完工日薪制,只要在一天时间内做完相应的工作,工厂就会结算一天的钱给他们。 这笔钱不算少,可是和后面的一比,就显得不那么多了。 等连续结算了一百次日薪,并且其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比如说没有完工,或者出现损失之类的。 那么工人在工厂里的等级能提升一级,进入二级的薪水制度,周薪制。 每周一笔薪水,简单的换算起来,周薪的钱约等于十天日薪制工资能拿到的薪水。 如果说周薪制的薪水又多了一点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薪水更多的月薪制。 月薪制的薪水大约相当于六个周薪制才能拿到的薪水,约等于六十天日薪制的薪水。 月薪制是薪水发放方式的终点,但是等级却能够继续提升,直至工人等级五级。 五级工人每个月获得的薪水,大约相当于日薪制工人获得薪水的四倍到五倍,即便是阿斯尔来看,这份薪水就算是放在联邦,也只有少数人能够拿到。 它大约相当于六百块钱索尔,约合七八万加利尔。 “太多了!”,阿斯尔不由的感慨了一句,他放下表格,看着林奇,“太多了,林奇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给他们这么多钱,他们就能够为我们工作,有这些钱,我们完全可以雇佣更多的人。” “如果你害怕他们偷懒或者做其他事情,我们也可以加入竞争机制,让他们充满危机感,没有必要给他们这么高的薪水!” 阿斯尔其实还有一种担忧,一旦这些工人习惯了拿高工资,以后如果要调整他们的薪水,就会出事情。 林奇轻笑了几声,“阿斯尔,我的朋友,你见过我做蠢事吗?” 阿斯尔没有继续勉强,基于他对林奇盲目的信任甚至是崇拜,他又看了看这份文件。 再次看的时候比刚才又有了一些新的感受体验,或许……这里面有些他不了解的东西,这可能就是林的“魔力”。 阿斯尔很快就带着任务走了,他要到整个行省内各地宣传招工的政策并且招收一些工人,为了避免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林奇让上士安排了一些人保护着阿斯尔这行人。 其实他担忧的问题,林奇早就考虑过了。 维护权益最正确,也是最合适的途径,就是有一份到任何地方都能站住脚的合法法律文件。 在具备了合情、合理、合法的基础上,哪怕林奇做的稍微过分一点,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些人只要加入了林奇的公司,他们就会签订一份协议,从最低级的工人开始,日薪制的那种,到最高级的工人,仅仅是时间跨度,就要十五年。 除此之外三级以再晋级都需要完成一些任务,就像是联邦某些桌面角色扮演游戏中的“晋升”,需要关键道具。 而在这里,他们则需要有一些固定的指标,比如说他们的专业技术符合联邦技术相关的标准,能够成为“高级技术工”,以及接受公司的各种委派任务,比如说委派他们去其他的国家工作等等。 有些事情容易做,比如说被派遣到国外工作,但有些不那么容易,比如专业上的提升,不只是有钱就行的,还需要有足够的关系。 如果真的有人能在这里坚持十五年,那么即便林奇,或者公司的管理层对他们可能有时候不那么客气,他们也会忍气吞声,就更别说他们主动找茬偷奸耍滑了。 要知道林奇不仅有充满了关怀的善意,也有父爱般的惩戒,一级以上的工人,即周薪制或者月薪制的工人犯错,他们的等级会降低到日薪制的程度重新开始。 无论他们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只要公司认为他们的过错无法被原谅,那么他们就会丢掉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而且这是一套极为有效的,具有了筛选机制的选拔体系,越来越长的结薪周期会让那些可能一开始只能承受一点点的人,变得可以承受的越来越多,直至他们符合资本家们的需求。 当一个人在某件事上付出了太多的时间成本,并且寄托了某种希望和信念之后,他们就离不开这个东西了。 一百天时间,足够筛选出那些能够任劳任怨的人,也许一开始还有些人能混进周薪制里,但随着制度的变化,他们最终将会被同化成同一种人,老实人。 只要听话,就能和公司一起赚钱。 以前想不到的天价工资,还能出国务工,甚至有可能还会有外派补贴,这可是天堂中的生活! 人生的变化由此开始步入下一个阶段,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企业文化? 第二天上午,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林奇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不得不说德拉格省督还是很会享受的,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一个像是宫殿一样的建筑群,大开大合的风格以及全开放的结构。 坐在木质藤椅上,当然,上面也有柔软的垫子,周围的热带树木在风的吹动下婆娑着发出树叶摩擦时的沙沙声。 一阵阵热浪经过这些树木和树荫的层层过滤,最终送入这间更像是某种巨大的亭廊的房间时,已经变得格外怡人。 外面的那些热带树木,除了好看之外,它们的作用就是让热风凉下来。 几分钟后,西蒙先生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一起来拜访林奇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这场拜访看做是某种商业性质的正式试探,更像是一种……久居本地的外国商人对新邻居释放善意的一种访问。 不具备什么太多的功利性,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提出这个要求时,也会连带着说要带自己家人来的原因。 有家人的场合,总是不那么的正式。 这是林奇第二次见西蒙先生,但情况又和上一次不太一样,上一次西蒙先生的出现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希望林奇能够识相的加入普雷顿商行,如果他想要在本地做生意的话。 就当时的情况来说,这或许是最合适的方式,加入商行,拿配额,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然后每年稳定的获得收益。 或许就是因为普雷顿对林奇错误的认知,以至于几个月后曾经的“普雷顿先生”逃亡天涯,据说到现在都还在狼狈的逃亡中。 西蒙的不安可想而知,这可能也是他带家里人一起来的原因,至少看在这些人的面子上,林奇应该不会给予他太难堪的结果。 “林奇先生,又见面!”,西蒙先生双手叠在一起,做了一个本地宗教人士经常做的祈福手印,他的穿戴都很本地化。 如果不考虑他更白的肤色和略微有些发黄的头发,还有淡绿色的瞳色,就以他身上这些穿搭风格来说,他已经和本地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西蒙先生,以及更多外国商人融入本地的方法。 娶一个或几个本地人,生一个或几个孩子,穿着本地人的传统衣服,掐着本地人都不怎么掐的祈福印。
0445 公正之光
自欺欺人。 看见西蒙先生这身装束的时候林奇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词,要知道昨天才闹出了一个纳加利尔青年党的事情,他们的口号似乎就是驱逐外国人。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这个口号非常的微妙,并不只是简单的驱逐“外国人”那么简单浅显。 普雷顿商行,或者说在纳加利尔定居的这些外国人,他们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纳加利尔统治阶层中一个新生的,外来的统治群体。 他们通过掌握着贸易权和控海权,把持着纳加利尔的进出口贸易,同时他们又获得了统治阶层的认可,在加深了权力和财富的苟合之后,他们成为了上层社会里新的一员。 他们这些人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外国人了,他们代表的其实是一种因财富而诞生的特权,或者说就是权力。 赶走外国人,就能拿回他们丢掉的东西了吗? 并不会,因为无论是否存在这些外国人,不考虑普雷顿和海盗们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讨论贸易,商业,市场,这部分权力也不可能落入普通人的手中。 因为分配权力和财富的人还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统治阶级里手握权力的人还没有发生改变,他们从外国人的手中夺回的东西,一转眼又会被分给别人。 所以他们要夺回来的不只是商人手中的那些东西,至少现在还不是。 这只是一场觉醒,甚至从某种层面来说,是为了更强烈的觉醒所产生的一种铺垫,是对统治阶级的一种反抗。 当然,不管这个口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有没有这么深远,其实这都反映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外国人始终是外国人,不会因为像是西蒙先生这样的人娶了本地的女人,生了混血的后代,穿着本地人的衣服,履行着本地人的风俗习惯,他们就会认为这些人是自己人,而不是外国人。 一旦社会发生动荡,这些潜入了人群中的外国人立刻就会被揪出来,他们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这是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他为林奇介绍着自己的家人,看上去他很爱自己的家人。 他手臂紧紧的搂着他妻子的肩膀,如果他妻子的眼睛里没有惊疑,小心,困惑之类的神色…… 他的另外一只手紧紧的牵着他孩子的手,如果他孩子的眼睛里没有闪现过某种茫然和惊喜,以及其他一些什么…… 或许林奇就真的信了。 幸福的人的幸福不是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快乐,由内而外的幸福。 眼前这两个人都没有。 林奇对这些事情不太关注,他可不想知道别人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否和睦,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西蒙先生就松开了手。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儿子,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表情都在展示一种叫做“笑容”的状态,但这个笑容是冷漠的,“我要和林奇先生谈一谈大人们才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到处转一转,省督的房子可不是这么容易来的。” 不容拒绝的眼神让少年几秒前满腔的喜悦逐渐的冷却,没有任何改变,他低着头,表示了臣服。 和林奇,以及他的父母告别后,年轻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西蒙先生的妻子则跪在了茶几边上,开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就是纳加利尔,女性的社会地位非常的低,就算一个女性出生于望族,也很难改变她在家庭中的地位。 可能家庭背景让她能够比大多数女性的地位高,但也仅限于此,家庭是丈夫的天下,男性主宰一切! 等西蒙先生落座了一会之后,他斟酌着开启了这次的谈话,“林奇先生,没想到上次我们见面并不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句话是他的真实感受,上一次他和林奇对话时,带来的是来自普雷顿商行的邀请,他内心里甚至不希望林奇能够成为合作伙伴。 原因很简单,每个地区每年的产出和市场都是有限的,多一个人来分,每个人就要少分一点钱,而且林奇还就在这里,他会从西蒙先生的口袋里拿走比他从其他地方拿走更多的财富。 这些财富原本都是属于西蒙先生的,好端端的多出来一个人要瓜分他的收益,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林奇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还有些幸灾乐祸,他和普雷顿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在加入了一些主观的感**彩去转达林奇的话。 现在,林奇坐在这里,普雷顿先生消失了,普雷顿商行也成为了过去,这难道还不足够人们感慨吗? 那么庞大的势力,在外海上还有海盗群,说没就没了。 林奇只是点着头,并没有答话。 林奇不说话,不表态,西蒙先生就越发的坐立不安,“联邦这次能够更大规模的开发纳加利尔,对本地人,对我们都是一件大好事,林奇先生,我其实一直主张更多的人融入到我们这些外来的商人群体中。” “但你知道,普雷顿……他手里控制着大量的海盗势力,而且这个人很强硬……” 他开始找一些借口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看着他勉强的解释,不安的面容,林奇微微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西蒙先生,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的荣光中,那只会让人们无法再进一步。” “人,应该向前看,说说你的来意,我相信你来这里,不是要和我叙旧的。” 西蒙先生沉默了一会,这才面带自嘲笑容的笑说道,“好吧,被你看穿了,林奇先生。” 他这个时候笑的反而不尴尬,也不虚伪,“我们谁都看得出来,联邦对纳加利尔已经形成某种控制,联合开发公司的规模也是史无前例的,你知道的,像我,我们这些人,主要的生意都在纳加利尔。” “你瞧,我已经老了,我已经五十了,我不像是过去那样充满了勇气,可以一个人背着行李出海寻找机会,我不敢那么做,也做不到。” “我希望能保住我的生意,林奇先生,如果失去了我在纳加利尔的生意,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也许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他说的非常诚恳,这也是他,以及大多数在纳加利尔的外国商人,此时最真实的感受。 他们无法抗拒一个大的趋势,迷茫,不知所措,又舍不得他们的生意和利润。 林奇听着微微颔首,他刚掏出自己的烟盒,跪在茶几另外一边的夫人,西蒙先生的妻子,就那么双手撑在地上像是某种动物那样,手和膝盖并用的爬过来,拿起茶几上的火柴,直起身,为林奇点着香烟。 看着女人带着一丝讨好的表情,以及这份表情背后隐藏起来的痛苦,林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担心,但是请你放心,西蒙先生,你也可以转告其他的先生们,我和我们,不是普雷顿那种人,联合开发公司,也不是普雷顿商行那样的公司。” “我们尊重每一位商人的付出和成果,我们不依靠掠夺致富,联邦历来鼓励的都是自由和公正的精神。” “只要是符合地方法律,国际公约,不涉及违法的生意,我们都不会过问。” “以前,你在这里做什么生意,以后,你依旧会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西蒙先生并没有露出怎样开心的笑容,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或者说这么美好。 林奇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观点。 “但是……”,林奇抬起手准备弹烟灰,那个女人就已经捧着烟灰缸置于林奇的手边,他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只要弹一下烟嘴就行了。 林奇的目光又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然后继续看向西蒙先生,“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市场自由意味着存在竞价和竞争,我们不会干涉你的生意,但会有商人们和你竞争。” “联邦对垄断非常的痛恶,不管是本土,还是国外,我们的态度都一样。” “如果你能从众多的竞争者中杀出一条血路,证明你才是这里最合适的人,那么我们会恭喜你。” “但如果你做不到,在和其他商人的竞争中失败了,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你不是输给了我,输给联邦或者联合开发公司,你只是输给了你自己。” 林奇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女人举着烟灰缸,他又弹了一次烟灰,这次他没有看,就这么弹了,但他相信,烟灰不会洒出去。 “普雷顿和普雷顿商行的那一套做法并不符合社会发展的需求,缺少竞争力也让本地的市场和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萎缩了。” “这是一种扭曲的市场,我们要改变的是这里不合理的规则,而不是针对谁。” “包括我自己,我不会限制别人,不允许他们经营和我相同的生意,我也会主动的去面对竞争。” “如果你因为某些环境因素发生了变化,就产生想要逃离本地的想法,其实完全没必要!” 林奇的脸上多了一些和煦的笑容,“当然如果你执意要离开,那也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反对,还会因此而高兴。” “因为我也是一名商人,我也不喜欢竞争,但我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必须面对这些!”
0446 慈悲心
林奇说的内容并不温和,可以说让西蒙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以前做那种没有竞争的安稳生意做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竞争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是恰恰是林奇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说话,反而让西蒙的心放下了大半。 也许事实并不可能完全像是林奇说的那么公正,可即便有一些差别,他也觉得问题不大。 这些年里他在本地累积了太多的人脉,可以说普雷顿商行垄断时期下的纳加利尔销售渠道,就是被西蒙先生这些人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只有他们才有商品出售,人们想要购买什么好一点的东西,都必须来找他,他有着完善的销售渠道。 哪怕以后竞争激烈了一些,只要他能够在价格方面保持在人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人们就不太会抛弃他。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人们总是念着旧的,在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差距之前,人们或许会尝试新东西,但他们最终还是会选择老东西。 “还有一件事,林奇先生……”,西蒙先生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如果我想要入股纳加利尔联合开发公司的话……” 略带商量着的口吻里透着一种卑微,跪在地上的女人悄悄的瞥了一眼她的丈夫,又很快低下头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西蒙在除了普雷顿先生之外的其他人面前露出如此卑微的态度,可能一般人察觉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得到。 一个傲慢的男人,哪怕在面对省督的时候都不会如此的卑微,但此时此刻,他却放下了自己的傲慢。 这也让女人有些惊悚,她不太懂目前纳加利尔的局势变化,她只知道,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开始改变了。 林奇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并不是我不让你入股,你知道,公司里都是一些大家伙,我只占据了百分之三的股份……” 他把抽的差不多的烟头直接按了下去,女人的反应很快,立刻托着烟灰缸迎着烟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为别人服务。 林奇没有说谢谢,他听阿斯尔说过,当他对他哥哥的妻子说了一句谢谢后,他们全家都认为他哥哥的妻子在勾引他,甚至还促成了他们过了一夜。 他可不想西蒙把这个女人留下来,所以他不仅没有说谢谢,连再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向后倾斜,靠坐在藤椅的椅背上,一手轻轻的按抚在藤椅的扶手上。 本来柔软的藤子经过加工之后变得坚硬的同时,还有足够的韧性。 他们在这些藤子表面刷了一层什么像是清漆之类的东西,让它避免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手摸在上面很舒服,一点也不刺手。 “我知道你担心的事情,你完全不需要这样考虑,请原谅我无意的冒犯,即使公司允许你入股,你也拿不出太多的钱来。” 林奇似笑非笑的说道,“每百分之一的股份,是一千万联邦索尔!” 西蒙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年里他攒了三四百万的利润,其中一部分已经送回国,剩下的也是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说如果他丢掉了现在的生意,会走投无路的原因,一旦林奇和联邦商人开始对这边原来的外国商人进行清理,只需要禁止人们购买他们的产业,就足够他们头疼很长时间了。 他此时的表情……有些怪诞,肌肉跳动了几下,眼皮也跳了几下,可能林奇说的这个大数字吓着他了。 百分之一就是一千万,百分之百就是十亿联邦索尔! 只是打击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林奇不介意继续说些令他惊恐的东西,“那些只是我们募资时的价格,现在的价格已经涨了很多,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并不是我们不欢迎你们加入到联合开发公司,纯粹是因为我们的起步确实有些高。”,他说着笑了笑,“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句话听着像是林奇看不起西蒙先生一样,所以他为此道歉。 “不,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林奇先生,我能明白你的意思……”,西蒙先生连连摆手,“你说的对,我哪怕倾全力,也买不起哪怕百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 西蒙先生此时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他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垄断生意,大致也明白了。 其实纳加利尔联合开发公司的市值,约等于中短期他们公司在纳加利尔的收益。 以前不怎么严格的垄断集团足以让西蒙先生每年赚个十几万几十万,整个纳加利尔呢? 一个国家每年数千万的利润只会让联合开发公司的股票价格越来越高,最终突破天际。 现在他跟不上,也就不需要想着以后能跟上了。 他再次看向林奇的目光有些感慨,有些失落,也有一些茫然。 林奇很年轻,即使他的扮相很老气,但他依旧会给人一种很年轻的感觉。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已经能够拿出三千万来购买联合开发公司的股票①,而他,人们口中的“西蒙先生”,却还在为那点不起眼的钱操心。 这就是差距,差距带来了羡慕,嫉妒,以及对比之后的失落,还有一种茫然。 随后他又问了一些其他很关心的事情,比如说拿货。 以前他们这些外国商人的货都是通过普雷顿商行拿的,商行按照他们的配额给他们直接发货,发来什么,他们就卖什么。 因为是独家垄断生意,他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货卖不掉,其中省督也是他的客人之一。 现在,他可以直接从联合开发公司的经销处拿货,想拿什么就能拿什么,甚至都不会有人给他太多的限制,包括价格方面的限制。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种西蒙先生没有考虑过的,好的方面变化着,这次谈话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轻松。 在聊了聊本地的一些趣闻之后,西蒙先生主动邀请林奇去他的家里做客后,带着妻子与孩子离开了。 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汽车,林奇摇了摇头就收回了目光。 这些商人不能把他们都放走,他们和普雷顿商行勾结在一起,依靠垄断的方式爬在纳加利尔人民的身上吸血。 如果只是吸血也就算了,他们还把市场弄得一团糟,如果有人能翻翻一些记载,或者让一些老人回忆一下,在普雷顿商行成立之前,纳加利尔的商业氛围并不像现在这么糟糕。 有限度但是自由的贸易市场让整个国家的贸易都处在一种欣欣向荣的过程中,人们把更多的,自己用不到的东西换成钱,或者自己需要的东西。 丰富的市场商品种类带来了需求,人们开始想着赚钱改变自己的生活,那段时间几乎是纳加利尔这些年来发展的最巅峰。 要是没有普雷顿商行的干涉,可能现在的情况会变得更好。 可垄断和权钱交易毁了这些,市场不断的萎缩,货币的流通开始受限,这些人都是罪魁祸首。 他们吸饱了血,想要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林奇甚至都想好了,西蒙先生如果想要平安的离开,不在大海上遭遇风浪,海盗残余势力或者见财起意的船员,那么他最好把他吃进去的吐出来。 当然,这么一大笔钱一下子丢进整个地区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林奇会勉为其难的成立一个什么基金会来代表纳加利尔人民保管这些非法所得。 我真他妈的高尚! 在转身时,上士已经走了过来。 “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林奇点了点头,“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走。” 午餐时无话。 下午一点多,三辆高底盘的轿车——这玩意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商旅车,越野车或者叫做大脚轿车。 它的底盘离地面比正常的轿车要高不少,而且减震更夸张,这种车也只有本地才会有。 市中心都是崎岖的泥巴路,天晴的时候还好一些,如果是雨天,很有可能一滩看似浅薄的水皮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坑。 加上雨水让泥土松弛,路面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好,几乎所有来到纳加利尔的车都需要改装才能正常的行使。 除了几辆轿车之外,还有一辆小型卡车,里面装满了东西。 车队出现的时候就引起了一些本地人好奇的目光,有些闲着没事的跟了上去。 因为道路和环境问题,所以车速并不快。 在人们的尾随中,车队进入了当地的一家孤儿院内,那些自发跟着的人们的情绪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化。 纳加利尔有孤儿院,但没有养老院,以前曾经有过,但越来越多的家庭把老人送到养老院去白吃白喝后,养老院也逐渐的关闭。 可是这并没有阻止家庭把老人送走,他们不再把老人送到养老院里,而是把他们驱赶到街上。 但纳加利尔有孤儿院,孩子是希望,即使是落后至此的地方,人们也知道这一点。 政府每年都会有一些财政拨款给各地的孤儿院,不过拨的款并不是特别多,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 今天林奇就是来回馈社会的,本地报社的记者也都来了许多,想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车辆停稳后,林奇满脸沉重的从车上下来,看着院子里大概五六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看着他们眼里的胆怯,表情变得更肃穆了。
0447 希望的火炬
小孩子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有多神奇? 其实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大抵是没有见过那些神奇的小孩子,小孩子神奇的地方在于他们无所畏惧。 无知者无畏,这句话最大限度的反应在了孩子们的身上,他们敢把各种虫子抓在手里,拿给你看。 他们敢去做任何成年人们不敢做也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在泥浆里面打滚——值得一提的是和泥的水就来自于孩子们自己的排泄系统。 纳加利尔的孩子们也差不多,每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一个小泥蛋。 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位女性,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穿着一件洗的发白了的衣服。 她一样有些怯生生的和孩子们站在一起,面对着从车里下来的这些外国人。 昨天傍晚,本地的警察局局长找到了她,告诉她会有来自外国的大人物来这里看看孩子们,捐助一些东西,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的做好准备了,把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的衣服拿了出来穿上,但她还是大意了。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些干干净净的孩子们又变成了一个个小泥蛋,她有些害怕。 在记者,民众,和照相机的见证下,林奇走到了有些怯懦的院长身边,伸出了手,“很高兴能认识你,院长女士。” 女院长伸出手看了看,其实她的手很干净,至少用肉眼看不见什么灰尘,可她还是不放心的把手背到身后,用力蹭了蹭,才虚握着林奇的手,“我也是,先生。” 她的声音很温和,其实平时也有爆裂的时候,特别是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们让她心力交瘁的时候。 林奇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很快就松开了手,然后看向身边的人,为这些人介绍起来,“我来之前了解过这边,我知道了一个很让我感动的故事。” 林奇身边的人,警察局长,本地的一些干部,上士和他公司里的一些人,都露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情。 记者们也在奋笔疾书,好在林奇的咬字还算标准,而很清楚,他们不至于会来不及写。 门外围绕着的民众,还有墙头上骑着的那些,都在看着林奇,他们都很好奇,林奇这个外国人要说什么。 “院长女士为了照顾这些孩子,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结婚,这很伟大,令人动容,所以今天我来了。” “在当今的社会中,无论是拜勒联邦,还是纳加利尔联合王国,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为这个社会付出了他们的所有。” “他们并不想要因为他们默默的付出感动谁,包括他们自己,他们只认为这是他们的一份责任,一份义务。” “他们就像是火炬,为我们点亮最黑暗的角落,把温暖送进绝望的深渊。” “他们的行为让我看见了我的渺小,他们是精神世界里的巨人,而我,只是一个‘小人’。” “我做不到他们那样,但我尊敬他们,尊敬他们的态度,他们的举动,他们的责任感。” “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帮助他们,也包括更多需要我帮助的人!” 林奇这些话并不是对院长女士说的,也不是对身边那些统治阶级说的,他是在对记者,对普通民众们阐述自己和其他外国人的不同。 “我要捐助很多的东西给孤儿院,一些日常的用品,食物,我希望这些能够帮助他们。” 不远处之外的卡车正在卸货,那些工人们的动作很慢,仿佛生怕其他人看不见那样。 随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出来,人们也不断的惊呼,特别是一些食物和肉被搬出来的时候,在孤儿院周围甚至响起了一圈吞咽口水的声音。 肉,很多人可能一年才能吃上几次,如果不把那些虫子、老鼠、野狗之类的东西计入“肉”的话,那么他们一年可能只能吃上一两次,两三次。 还有那些成袋的麦仁,灰白的面粉,这些东西都充满了诱惑力。 在展示了一段时间自己的“慷慨”之后,林奇的声音把人们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除了这些之外,我还会在本地,在行省内所有城市,兴建不低于二十座希望学校。” “这些学校将会免费为适龄儿童提供上学的机会,不需要他们缴纳一分钱,就可以进入学校接受教育。” 如果说之前林奇说给孤儿院捐赠东西,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明显的浅显情绪波动,那么这一句,顿时就让外面那些民众的情绪开始发生变化了。 记者们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要知道纳加利尔的统治阶层是典型的一毛不拔。 他们聚集了这个社会的财富装进口袋里,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反哺这个社会,他们从不提供任何有价值且有效的医疗教育服务。 就连他们修建的一些公共设施,也成为了某种用来区分阶级的场地。 只有那些统治阶层,特权阶层的人才能够进入公共设施享受“公共”的服务和设备。 从来,都没有人提过免费教育,如果不是学校的数量已经成为了一种考核标准,一些落后地区的管理阶层都不想修建学校。 如果林奇说的话不是说谎,人们足够为这个消息欢呼。 人们大声的询问着林奇说话是不是算话,询问着他什么时候修建学校,还只是说说…… 知识改变命运永远都不是一个谎话,无论是在联邦,还是在纳加利尔,虽然有时候人们会对这句话的含义有些误解。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奇突然低下头,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看向了他的下半身。 一个大概两三岁,或者三四岁的孩子,脏兮兮的,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赤果着上身,穿着一个明显修修改改过的短裤。 他没有穿鞋子,鞋子这种消耗品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他的左脚,踩在了林奇锃亮的皮鞋上。 一只黑乎乎,脏乎乎的小脚丫,即使是普通人都不会觉得那是干净的或者可爱的,他弄脏了林奇先生的皮鞋。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的一只脏乎乎的小手,还抓住了林奇的裤子。 他会遭殃吗? 看着警察局长脸上表情的快速更替,看着林奇周围那些人脸上截然不同的表情变化,大家都在为那个孩子担忧。 林奇的手已经伸向了那个孩子,人们似乎都能够想象得出,他把那个孩子提起来,然后狠狠的丢掉! 这就是他们对外国人的认识,他们爱干净,讨厌脏小孩,为一些小事情大动肝火。 人们祈祷着不要让坏的事情发生,院长女士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人拦住了。 可……让人害怕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林奇的手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蹲了下来,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 他没有推开他,他没有打他,他没有斥责他让他滚的远一点,他只是蹲下来,把孩子抱了起来。 他从容的看着那些失态的人,包括了院长女士,轻声笑着,“刚才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我之所以要把这些学校起名为‘希望’,就是因为它将会成为我们,成为纳加利尔,成为一个名族的希望。” “孩子们可以从小更加系统的学习先进的知识,他们比我们更加清楚的认识这个世界,他们掌握着改变命运的机会。” “改变的不只是他们一个人的命运,连同着他们的家人,连同着整个民族和国家,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 “所以我把它们称作为希望学校,它们是希望的火炬,承载着这个民族希望的火焰。” 林奇摸了摸怀中孩子脏的挂了一层泥灰的脸蛋,“这就是火种,这就是未来……” 一番话说的让人深思,使人感动,院长女士更是在感谢着神明派来了人拯救她和孩子们,记者们也很感动,除了林奇身边的那些人之外,每个人似乎都很感动。 当然,就在这样令人感动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挑刺。 “林奇先生,我注意到你只捐助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难道你这样的富翁不打算捐一点钱吗?” 语气里带着一种辛辣的讽刺和调侃,吃的东西,日常的用品,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非常的重要且昂贵,但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些还真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上士前踏一步准备让人把这个人搜出来,但林奇阻止了他。 他依旧抱着孩子,转身面向大门以及大门两边墙头上的那些普通人,这些人也在看着他。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眼神坦荡,“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也愿意回答。”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财富不仅让人奋进,也使人堕落’。” “给院长女士和这些孩子们,一个没有男士和保安的孤儿院捐钱是很蠢的做法,那只会成为推动某些人走上犯罪道路的诱因。” “但食物和日用品不会!” “你们中的一些人不会因为偷吃了一口食物就要杀人,但偷钱会让你们中的某些人那么做!” “我并非吝啬那点微不足道的钱,我只是不想因为钱受伤,甚至是失去生命。” 一旁的一名记者几乎忍不住的称赞道,“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先生!”
0478 人和从及众
林奇在人群中慷慨激昂的说着话,在不远处,有几名气质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年轻人正在观察林奇。 如果非要说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大抵就是其他人可能是一坨屎,而他们是一块石头。 气质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描述,很多人甚至不相信有气质这个东西,但气质又真实的存在。 长相差不多的两个同胞兄弟,一个富有,一个贫穷,他们同时站在你的面前,即使不需要他们开口说什么,你也有很大可能会猜中谁有钱,谁没有钱。 人的气质是一种综合的,由内而外的表现,这几名年轻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刚强,坚硬的东西,他们的眼神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没有方向,完全迷失在黯淡的人生中。 “你们怎么看?”,一名在这个团体中似乎有些地位的年轻人突然问道,其他人都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的地位一定很特别,“这个外国人。” 他是指林奇,其实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让身边的人喊出来的,也就在刚才,他脸上还带着一些讥笑的看着林奇。 在他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会演戏的外国人,他比其他外国人做的更多,可这些都是假象。 他看待问题的眼光还不够老道,所以他让人喊出了为什么只捐东西不捐钱的问题。 可是林奇的回答,却让他突然间觉得有些羞愧,这个时候他也才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智慧。 他甚至敢说,如果林奇现在当众捐了一笔巨款给这个孤儿院,今天晚上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小偷,强盗,劫匪冲进这里寻找那笔钱。 在寻找那笔钱的过程中杀死一个不具备反抗能力的院长女士,和一些惊慌中大喊大叫的孩子,那不过是随手的一件事。 从这一点看,林奇比他考虑的周全,这也让他对林奇滋生了一些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好感。 站在年轻人左手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冷着脸,“他和其他那些外国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外国人。” “我们这里这么穷,你们觉得他,还有其他那些外国人是真的要来帮助我们的吗?”,他摇了摇头,“不,他们只是想要来掠夺我们的财富的,就像是以前的那些人那样!”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人嗤笑着说道,“你能有什么东西被掠夺?” “你的那双烂鞋子?” “还是你的破衣服?” 两个年轻人谁也不服谁的低声争辩起来,他们谁也拿不出能让别人信服的说话和证据来说服对方,最前面那个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林奇。 他们同样是年轻人,一个已经……拥有了可观的财富和地位,一个却还在烂泥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人真的不能和人比,会被气死。 同时他的内心中再次滋生出了一丝火苗,如果不是纳加利尔的体制,如果不是这些掌权者的贪婪,现在这个国家未必会是如此。 这也恰恰是他,以及更多人团结在一起的原因和目的,他们要推翻这个腐朽世界,创造一个符合人民利益的政府与国家。 “走吧,没有热闹看了……”,他带头离开了这里,身后的两个小伙伴还在彼此争吵,他们争吵的内容已经从对外国人的态度上,转移到了对彼此看不惯的一些事情上。 领头的年轻人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气馁,他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同样是年轻人,他会比别人差一些吗? 林奇的爱心捐助活动终于在人们的掌声中落下了帷幕,他本来还打算领养一个孩子——这听起来有些惊悚,毕竟他的年纪不大。 领养孩子这个做法,会加速人们对他的接纳,因为他有一个纳加利尔人的孩子。 这种思想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种现象,人们并不清楚它是如何生效的,但它的确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像是西蒙先生这些外国人就是依靠着生了一个有纳加利尔血统的孩子,顺利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中的,至少表面上是融入了进来。 人们会相信等他死后他的遗产会变成纳加利尔人的财富,可能是抱着这种想法,人们对待这类人都有很大的宽容态度。 林奇还不想结婚,更不想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妻子是一个纳加利尔人。 当然,他没有丝毫看不起纳加利尔人的想法,他不歧视任何人,只是不喜欢孜然味的体味。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那些小煤球实在不怎么可爱,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照顾这些小东西。 稍晚一些的时候,林奇见到了内尔。 内尔比林奇早了差不多一个月来到这边开始做准备工作,他手底下有一群施工队,大事情做不好,但是筹备工作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内尔一点也没有在联邦时表现出的沮丧,当时他觉得天都快塌了。 他甚至觉得林奇是为了报复他精神方面的出轨报复他,才把他丢到这个鬼地方来! 他在联邦时有了一个“女友”,双方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不过日里偶尔会有一些暧昧的举动。 林奇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干涉他父母的生活,他很清楚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有着大多数这个时代的男性拥有的共同特征,大男子主义。 在他拥有绝对的权力时,他就是家庭里最不好说话的那个,他会把自己遇到的不快通过发脾气的方式转移给他的妻子,这些年里塞拉过得未必开心。 婚姻这个东西对有钱,有地位的人来说,才是追求幸福的归宿,对于穷人们来说,那只是凑合着活下去的方式。 女人们需要有一个男人去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而男人们则希望每天经过疲惫的工作之后,回到家里立刻就能够有一口吃的,晚上能有一个火热的,不要钱的身体。 至于孩子,那只是没钱避孕的产物,当然也是人在社会中最基础的责任,繁衍群体的责任。 而且据林奇所知,自从他逐渐的发迹起来,并且内尔也开始富有起来,他和塞拉的生活变得很有“默契”。 双方已经有些貌合神离了,塞拉整天交际于他们生活的社区小社会,开始尝试着去当一个“夫人”,试图把命运曾经给予她的艰难,都一口气的夺回来。 她整天参加各种的活动,和其他的夫人们一起做头发,一起逛商店,一起看杂志,一起跳健身操,她比林奇想象的更容易的融入到了社区乃至更大的社会环境中。 内尔则整天和他的小秘书打情骂俏,偶尔还会占点小便宜,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在暴富的过程中一下子错开了,再也没有的相交的点。 所以林奇也没有干涉他们的生活,没有因为他给予了他们丰富且富有的物质生活,就要求他们必须表现出恩爱的样子,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反而更好一点,林奇唯一的要求是如果内尔决定真的和塞拉分开,他必须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才能够和他的女友或者新的女友之类的住一起,包括生孩子。 根据联邦的法律,如果夫妻双方没有离婚期间,单方面产生的私生子具备一部分家庭财产的继承权。 换句话来说在婚姻维继期间的婚外子也具备合法的家庭财产继承权,推动这项条款立法的就是女权组织……。 一旦内尔现在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甚至能够分林奇的钱! 所以林奇绝对不允许发生这种事,内尔必须离婚,林奇成为了独立的没有财产分割关系的自然人之后,内尔才能有新的孩子。 总之,这个家庭有点小烦人。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面时内尔已经不像是上一次见面时哭丧着脸,他看上去似乎在这边过得不错。 林奇丢了一个香烟给他,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很自然的点上,吸了一口,“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工?” 林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等我们再招点人,不过你可以先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我们首先需要一家水泥厂,一直从联邦把水泥运过来不太现实,运输的费用太高了。” “然后我们需要拿下几个能产出制造水泥原材料的资源矿,配套的生产设备你都需要弄好,一旦我们开始工作,就不会停下来。” 其实从国内运输水泥也不是不行,尽管费用会升高,这些都不是什么麻烦,林奇完全有办法说服国会立法给这些基建类商品提供出口津贴。 而且联合开发公司的其他股东们也会愿意配合林奇,从某方面来说这种法案对联邦本身也是很有意义的。 可毕竟太远了,钱不会亏损什么,但时间呢? 还不如在本地制造,虽然有点慢,可胜在直接就能拿来用,反而比从本土运输快捷不少。 更何况,纳加利尔也需要发展嘛,他们和联邦签订的国书中就有这些条款,联邦商人帮助纳加利尔建立一些工厂,完成一定程度的工业基础,纳加利尔则不向这些工厂征税。 等一定年数后,联邦方面会完全的,彻底的把这些工厂的产权全部转移给纳加利尔指定的团队或者个人,也包括他们的联合政府。 所以在本地开厂的好处更多!
0449 这里是国外
父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对于第一次出国的内尔来说,这真是一场从来都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联邦人有很多机会接触到外国的信息,一些外国的录像带,一些报道外国的节目,每个联邦人似乎都有一种“我对这个世界知道的比天主都多”的情绪。 在街边随时随地的采访一个人,问他对某个国家的看法,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一切。 他总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脑海找到类似差不多的东西关联在一起,然后给出自己的评价,他们对世界如此的了解,却从来都没有跨出国境线半步,至少绝大多数人是如此。 “我没来的时候恨死你了,林奇!”,内尔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你把我一脚踢到了这个鬼地方,但是我现在要感谢你,这里简直是天堂!” 内尔似乎完全的放飞了自我,在他和小秘书的“奸情”被林奇发现之后,他和林奇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有趣了。 不再是完全的父子关系,更像是一种什么都可以说,但唯独不是父子的朋友。 他们可以比普通人谈的内容深很多,也不需要计较什么。 “人们很热情,你知道吗?”,内尔双手扶在藤椅的椅背上,翘着腿,有些吊儿郎当。 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都很难把他和以前那个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偶尔会暴怒,灰头垢面的工人形象联系在一起。 金钱改变的不只是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的人。 “特别是那些女孩,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热情的女孩……,抱歉,我不该说这个。”,就在内尔差点把他这段夜夜当新郎的快乐分享给林奇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那是他的儿子。 在联邦的家庭中家庭成员的关系维系方式方法,完全根据经济情况来决定,谁掌握着家庭的财源,谁就更具有主动。 林奇就很具有主动,这也是内尔开始习惯忽略父子之尊卑关系的原因。 不过也有很多家庭的父子,或者母女会讨论一些关于性方面的事情,在女权主义和性平等的今天,谈论起这个话题并不丢人。 林奇摆了摆手,“没关系,不过我对你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还有,我听说不干净的人会有病,你要小心你自己,否则我会把你丢到东大洋的某个小岛上度过一生。” 他稍稍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这句话让内尔改变了一下坐姿,他可不想因为某些小原因真的被丢到了东大洋上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 看上去这好像是在开玩笑,但他敢打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林奇一定会那么做,而且还不会让他死掉! 那不如杀了他,在享受过如此精彩的生活之后,他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中了。 林奇在内尔的身上多看了几眼,他把声音稍稍放低了一些,“告诉你手下的那些工人,不要乱来,这不是联邦。” “如果你们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到时候真要是死了几个人,联邦也不会为你们出头。” “现在我们还在平稳的蜜月期,只要事情不太大,联邦只会当做看不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奇拍了拍内尔的胳膊,“好了,尽快去找个地方,不要太远,交通方便,找到后再来联系我。” 内尔点着头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裤子的边缝,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快速的转身离开。 从省督的房子里出来,内尔的表情就有些严肃了。 这段日子过的太好了,他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知道刚才林奇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在他不承认他有些畏惧林奇的因素的影响下,他发现他和他手下那群人可能有点危险。 纳加利尔的女孩们很热情,热情到她们主动的去勾引内尔和那些工人。 一开始他们还不很胆小,毕竟他们都没有在国外干过这种事,他们还有一种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国家情节和自豪感,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拜勒联邦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 但,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些女孩们太热情了,加上现在的天气又热,这里的女孩们并不像联邦的女孩那样,可以买的起内衣却不穿。 这里很多女孩买不起内衣,她们又穿着凉快的衣服,在一群大老爷们周围转了转去。 三五天,一周,两周,缺口就这么打开了。 当第一个哼哼嗤嗤的人被其他人发现之后,营地里就来了很多女孩。 有些是想要换点钱,他们不介意用一杯啤酒的钱来取乐,有些则什么都不要求,只是单纯的仰慕这些外地人而已。 现在想想,那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各种新闻也始终在说,在这个时代愿意离开联邦到外面来闯荡的,还有两种人。 一种是被现实生活逼迫的不得不出去拼一把,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人。 他们没有家庭所累,反正就是赌这一次,赌赢了回去什么都有了,赌输了也不过是埋骨他乡,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还有一种人,一样是被逼的,因为他们不出来工作,家里人就没饭吃。 面对着妻子、孩子甚至是几个孩子还有父母的目光,有些人只能硬着头皮跑出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家人们能够吃饱穿暖。 内尔工地里的这些汉子们,大多都是有家庭的老实人,只是再老实的人,离开了他们熟悉的社会环境,世界观,价值观和道德观都会发生一些变化。 听多了本地的一些事情,看着周围人的一些变化,这些人现在真的是肆无忌惮。 就在和林奇聊天之前,他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一个愿意挨,一个愿意冲,谁都不能说什么。 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有些事情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他的那些小伙子们都躲在树林中乘凉,有几个身边还搂着一两个姑娘。 悠闲的工作,高福利高待遇,对这些从联邦来的“穷人们”而言,这里就是天堂。 “嘿,是头来了!”,一个躺在凉椅上的家伙举起手中的冰啤酒摇晃了两下。 纳加利尔尽管落后,但是一些现代化的电器却不缺少,穷的,落后的实际上是社会中下层,对于统治阶层的人们来说,他们过的比联邦普通人幸福多了。 这些都是通过船送过来的,牵上本地的电线后就能使用,再也没有什么能比炎热的夏天躺在树荫下,喝上一瓶冰啤酒更惬意的事情的。 更别提,他的怀中还搂着一个本地姑娘。 联邦人对肤色并不是很敏感,纳加利尔人的肤色虽然黑,但没有黑到让人无法接受的那种程度。 联邦从去年开始流行起来的健美运动中,很多人都会把自己的肌肉擦的黑亮黑亮的,也正是因为这股风潮,很多联邦人认为除了有一口好牙齿象征着健康之外,皮肤不那么白也成为了健康的标准之一,虽然上流社会从来都没有赞同过这种观点。 热情的海滩,树荫,美女。 只是内尔此时不像离开之前那么从容了,他对着正在和一个美女聊天的副经理勾了勾手指,两人进入了房间里。 他突然间的变化工人们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凝重,一些工人走到了一起小声的交头接耳,讨论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内尔今天去看大老板,也许是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情? “怎么了,看上去你不是很高兴?” 副经理也有四十多岁,他和内尔是同龄人,关系还不错。 当初阿斯尔为了让内尔能够尽快的进入到他的角色中,收购了一家小型的施工公司,副经理就是这家公司原来的总经理,对这一行里的事情也算是入门了。 有他帮助内尔,内尔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中。 两人这段时间以来配合的不错,主要是公司的效益好,每个人都能获利,那么公司上下的关系自然就非常好。 “林奇和我谈了一些事情,关于这些姑娘们,我觉得不能随便的让他们到营地里来,先不说安全不安全的问题,万一引发了冲突……”,内尔呲了呲牙,“我有点担心这个。” 副经理也皱了皱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和小伙子们谈这件事的,交给我。” 内尔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副经理的肩膀,“一定要重视起来,这里是国外!” 本来副经理还不怎么在意的眼神随着内尔一句“这里是国外”,变得重视起来。 这里是国外,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们,联邦的钱只在联邦管用,它管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不多时,副经理就吹着勺子把小伙子们集中了起来,并且宣告了一件事。 “恭喜你们,你们的假期结束了……”,霎时间那些工人们就哀叹起来,看着他们沮丧的模样,副经理也觉得是应该整顿一下他们的士气问题了。 “明天给你们一天时间处理好你们的这些关系,后天上午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0450 便宜的坏处[本章由:王强一号,冠名加更]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小伙子们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听从了副经理的要求,和一些女孩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一直到晚餐之前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副经理和内尔都松了一口,就在天色黑下来,他们打算去弄点吃的时候,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面色很窘迫,身后还站着一个本地人女孩,内尔的头皮微微一麻,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他拦在了副经理说话之前,站在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轻声的,很柔和的问道,“怎么了?” 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家伙,他就比林奇大了四岁,但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妻子的丈夫。 联邦奇葩的年龄规定让人们可以在高中没有毕业的时候就结婚,而且也的确有一些人在高中毕业之前就结婚了,可能是真的因为爱情。 这种人不在少数,二十一二岁结婚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一种无言的潮流,如果不是林奇不听话,如果不是凯瑟琳的母亲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满,他们的孩子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内尔面前的家伙正承担着沉重的家庭负担,他必须养活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他的母亲,这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一个女人把他拉扯大并不容易,他这么做除了为自己的家庭外,也是想要减轻他母亲的负担。 但是只是来了一个月,这个有点放不开的大男孩很快就和一个女孩滚在一起。 “这是……”,他首先为内尔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女孩,然后挠着头皮有些烦恼的说道,“她怀孕了。” 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内尔就很强硬的说道,“把孩子打掉!” 年轻人抬头看着内尔,他想过了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过内尔会如此果断的要求他打掉自己的孩子。 全世界的语言都源自于同一个语种,所以才会有国际标准通用语这个东西,随着外国人来到这个国家,纳加利尔也开始流行起国际通用语。 同一个词,不同的口音能说出不同的语言,联邦的发音相对标准,所以纳加利尔人能听懂。 相反的是纳加利尔人说的通用语里夹杂着太多土话,外面的人不太能听懂。 女孩听懂了内尔的话,她受惊吓的连退了好几步,仿佛内尔可能随时就会伤害到她个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样。 年轻人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挡在了内尔和女孩之间,看着内尔说道,“我是教徒,内尔先生。” 联邦最大的教会所信奉的天主反对堕胎,在一些主力的教区,教会甚至推动了当地立法禁止堕胎,还把这种行为,和负责这种手术的医生列入了犯罪行为和罪犯的行列当中。 对于教徒们来说,堕胎就等于是谋杀,是犯罪,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内尔皱了皱眉头,“难道你想要带着这个女人和孩子回联邦吗?” “你难道不想想你在联邦的妻子,你在联邦的孩子,以及你的母亲知道这件事,看见这两个人之后会有什么感想和反应吗?” “他们本以为你会为了他们辛苦的工作赚钱,给他们一份稳定的生活,但是没想到你不仅把钱带回去了,还带了一对多余的人,这就是你来之前说的要让他们过上的好日子?” “我觉得他们会希望你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内尔的语气严肃,昨天林奇才说过这件事,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再迟一段时间,估计孩子都生出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更大麻烦。 还好,现在问题发现的很早,可以解决这件事,只要把孩子打掉,再给一笔钱,他相信这些喜欢钱的女孩们不会再有任何的意见。 就在内尔和年轻人用看似争吵的方式交流时,那个女孩匆忙的逃走了,等他们两人发现时,女孩早就没有了踪影。 “明天我再给你一天假,你去把话和那个女孩说清楚,我可以私下给你一千块,这些钱足够抚平那个女孩受到的伤害!” 内尔的表情不容拒绝,“我这是为了你考虑,我其实可以什么都不管,但你跟我出来的,我还希望能够把你带回去!” 第二天早上,出事了。 一群本地年轻人手里拿着镰刀,锄头之类的把营地的进出口包围了起来。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圈简易的围墙加上一个大门,用预制板很容易就能做出解释的围墙,至于为什么不用钢筋铁丝和钢板,主要是为了财产安全考虑。 在缺少炼钢厂,缺少炼钢技术的纳加利尔钢铁这样的东西就是硬通货,用钢板钢筋之类的扎营就和用钞票垒一栋房子一样可笑。 只要一夜功夫,除了人,什么都不会剩下。 此时营地的门口被堵住了,水泄不通。 各种难以听懂的本地土话夹杂着通用语,让人似懂非懂,可要说一点也听不懂吧,好像又能听懂一点。 可要说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偏偏又猜不透。 他们大致的意思好像是在咒骂什么。 内尔知道了之后立刻赶到了门口,铁门外那些群情激奋的年轻人正在用力的摇晃铁门,有些人还在用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敲打着铁门和墙壁,气氛格外的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内尔一边问,一边系着领带。 他用系领带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现在满手心都是汗水。 就在这个时候,昨天晚上先一步逃走的女孩出现在门外,她身边还有两个和她长相差不多的年轻人陪伴着她。 她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用内尔能听懂的通用语说道,“把那个男人交出来,人交给我们,我们就走!” 副经理也赶了过来,他在内尔耳边小声了说了一些什么,内尔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营舍中,年轻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内尔凶恶的瞪了年轻人一眼,回头和副经理低声说道,“给林奇和上士打电话。” 他说着朝营地大门走去,他是外国人,他不相信这些人会轻易的伤害他,除非他们下半辈子想要在苦窑里度过。 他抬高了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型,慢慢的靠近人群,“我是这里的经理,各位,冷静一下,你们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态度,如果我们之间有事情要解决的话!” 可能是他的态度或者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喧闹的人们安静了下来,他看向了那个女孩,“有什么时候可以和我说,没必要把事情复杂化。” 女孩似乎有些胆怯,她攥着身边人的手,“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要你们把他交出来,让我带走就行了,其他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想伤害到其他人。” 内尔有些头疼,“你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和我回去结婚。”,女孩的态度很坚决,周围那些人也叫喊了一阵,内尔猜测他们的意思可能是“说的好”,“说的对”之类的。 内尔此时只能慢慢的解释,“他并不打算长时间的留在这里,过段时间他就会回联邦去,而且……” 他觉得自己倒霉极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好吧,和他有一点关系,但也不应该轮到他在这里摆平别人的麻烦,“而且他不打算和你结婚,请原谅我说的很直接,他已经结过婚了,也有自己的孩子。” 女孩听完之后怔了怔,大概几秒后,其他人可能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或者才听明白,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一个个面红脖子粗的摇晃着铁门,拿着手里的东西往里面乱劈乱砍,吓的内尔连退了好几步。 那个女孩走到门边,双手也紧紧的抓住门,大声的问道,“如果他不愿意和我结婚,为什么要和我发生关系?” 一句话让内尔,副经理,以及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总不能大声的,理直气壮的告诉她,因为你们这些女人贱啊,白给的东西谁不喜欢? 可也就是这句话,把他堵在了这里。 内尔的沉默,让铁门外的本地人更加的愤怒,但到底有多少是在真的愤怒,有多少人又是在假愤怒,谁都不清楚。 眼看着铁门两边铆在预制板上的锚定开始松动,预制板开始开裂,铁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随着闹的动静越来越大,周围也有了更多的本地人跑过来看热闹。 对于纳加利尔人来说,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混吃等死,看热闹也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很快,在这些人中就流传着一种说法,外国人强暴了一个女孩并且让这个女孩怀孕了。 女孩即将嫁人,她不得不说出了这件事,所以才发生了人们看见的这些。 纳加利尔是一个野蛮落后的社会,但他们对普通女性的贞洁又无比的重视,女性如果不能保持贞洁的身体嫁给丈夫,轻则被打骂撵出去,重则有可能会被偷偷的浸死,以平息男人的愤怒。 当人们听到有普通家的女孩被强暴怀孕时,立刻怒不可遏的加入到了这场逐渐开始失控的示威中。
0451 过境
最先来的是警察。 这伙人刚开始闹事的时候,警察局局长就听到了风声。 作为行省首府城市的警察局局长,这点消息来源还是有的。 但他没有立刻就动起来,德拉格省督曾经私底下的和他说过,遇到和外国人有关系,特别是和联邦人有关系的事情,可以稍微等一等。 不能无限制的给予外国人特等的待遇,这样会助长外国人在国内的嚣张气焰,警察局局长深以为然。 如果把这些外国人当做超等人上人来看待,他们这些管理阶层,统治阶级中的地最底层,都会很没有面子。 反倒是让外国人见识到一些纳加利尔人的风土人情,让他们明白这里并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样外国人才会对本地的统治者有依靠,也有一定的尊重。 可就是这么等,等出了问题。 他只是在临行前上了一个厕所,加上他最近几天一直很不舒服,所以拖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纳加利尔并没有建立先进的知识传授制度,所以这也是宗教能够在这里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人们对于自然的神秘无法从科学的方法中找到解释,那么只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神明的安排。 比如说痔疮。 其实痔疮在发达国家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也找到了痔疮致病的原因。 除了久坐之外,个人卫生也是一个问题。 但是在纳加利尔,所有有痔疮的人,都被认为是神明将给他的惩罚,是别人诅咒他的结果,包括了像是警察局局长这样来自于其他小势力的统治阶级,他们也没有受过太先进的教育。 人们又常说,只有做坏事的人,受到人们唾弃和诅咒的人,才会“流肠”,警察局局长就更不敢主动寻医问药,这不等于摆明了他就是人们眼中的坏人吗? 其实有类似问题的人不少,在统治阶层里也比比皆是,大家往往都不会告诉别人,在还不会彻底的影响人们生活之前,他们只会默默的忍受。 等警察局局长处理完那些血之后,已经差不多十几分钟时间过去了,他赶到现场时,脸色都已经变了。 这里至少聚集了数百人,外面一圈都是看热闹的,附近的树上,屋顶上,都是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个房子的主人站在废墟中和几名弄塌了他房子的人争吵着。 警察局局长额角有了一些汗珠,他让人拿警棍抽打闹事的人,想要进去,但这次,他没有能如愿。 以前警察们开始驱赶人群的时候,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没有人愿意挨打,并且警察打他们他们也不敢反抗。 但是这一次,人们并没有散开,反而和警察冲撞到了一起。 这些人没有反击警察,只是把他们推来推去,一个个警察狼狈不堪的在人群中像皮球一样到处乱滚,最终被人们丢出了人群。 第一个愤怒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能喷火的眼睛盯着那些警察,争锋相对的站在最前线,“外国人正在强暴我们的姐妹,你们这些人居然还要保护外国人,你们到底是我们的警察,还是外国人的狗?” 警察一到现场就开始清场的行为,其实就足以说明警察们是来做什么的了。 警察局局长表情有些痛苦,走路的姿势也稍微有点别扭,他感觉自己又开始流血了。 但此时他不能退缩,他从车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拽了拽武装带,扶正了宽檐帽的帽檐,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表情一变,变得充满了威严,大步的朝着那人走去。 也许是受到他的影响,那个正在质问警察的年轻人脸上多了一丝忐忑,但很快,一个又一个年轻人从他背后挺身而出,站了出来。 看着这些年轻人脸上的愤怒,警察局局长觉得有些麻烦了,现在他的麻烦不只是眼前这些人,还有他的屁股。 一股涓涓的热流正在顺着他布满黑毛的大腿蜿蜒的往下滑,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赶紧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有可能会出丑,这也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没有耐心。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聚集在这里,都应该遵守国家国家的法律,法律没有允许你们这么做!”,他的声音很严厉,带着质问,但说的倒也对,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个年轻人嘿笑着反问道,“那么法律允许这些外国人做哪些坏事情了吗?” 警察局长又向前一步,“所以我来了,我会主持法律的公正,现在你们都给我让开……” 年轻人们不仅没有让开,反而胳膊挽着胳膊的挡在了警察的面前,不知道是谁现在开口唱的歌,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吟唱,不多时,散乱的歌声变得整齐,变成了一股力量! 这是纳加利尔人古老的歌谣,有些苍莽原始的味道,大概的意思是人们生存的艰辛,以及充满了对危险的大自然的敬畏,还有绝不屈服的顽强! 这首歌真实表达的内容其实是教导人们如何生存下去,但因为它苍凉的歌声,反而具备了另外一种反抗大自然的激励之感! 响起的歌声也让最前面的那些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类个体的情绪在群体意识的支配下变得更加暴躁,也更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这是一种错觉,他们错误的把整体的力量当做是自己的力量,这往往也是造成群体**件的原因,人们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上限。 他们不再满足于隔着铁门,他们开始冲击营地,简易搭建的预制板墙壁和大铁门几乎没有坚持到半分钟就轰然倒下。 内尔一看大事不妙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其他人也跟着他疯跑,在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迟疑的,下场基本就是埋骨他乡了。 追不上,有人把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前面跑的更快的人们只听见内尔“哎呀”惨叫了一声,跑的更快了。 不到几分钟时间,整个营地被愤怒的人们淹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尔这些人跑的很快,他们不是那种纯粹意义上的文职工作者,在一年前,内尔还是一名有着非常沉重工作的工厂工人。 哪怕是这半年来,他也始终在工地上度过,他能跑,也跑得动,这让他躲过了危险。 正在对峙的警察局局长看着人墙后的人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紧接着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 他强忍着不适,他一挥手,拿出了腰间的警棍,“驱散他们!” 警察在警察局长的带领下和这道人墙冲在了一起,到处都是挣扎反抗的年轻人,以及和这些年轻人打成一团的警察们。 此时这里左右乱到极致,里面的人在追内尔那群人,还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正在拆房子。 这些人一开始在看热闹,但现在有便宜占,他们也不会放过,这就是阿斯尔和林奇谈到的纳加利尔人的劣根性。 他们看着可怜,但深入的了解之后,又会觉得他们可恶。 他们没有明确的是非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也都是利己主义者。 他们把一切能够拆下来的东西都拆下来,直到自己拿不下为止,就连门口的铁门都被几个人扶了起来,扛着跑掉了。 桌子、椅子、凉意甚至是一把遮阳伞都没能逃过一劫,更被说那些稍微值钱一些的冰箱什么的,就连简易房的金属房顶都被掀走消失不见,这些人真的就像是蝗虫一样! 警察局长局长看着这一幕知道事情闹大了,这件事需要有人负责,他一指面前的这些人,“把他们围起来,不能让他们跑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上士带着士兵们和林奇来了。 这次到来的士兵们都是全副武装的,他们甚至开着两辆经过改装的武装卡车,人们逃走的速度更快了,不一会时间,原本堆积了不少东西的营地,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了。 林奇从车里下来,上士和四名士兵从四个方向把林奇保护在中间,狙击手已经爬上了卡车顶上的观察位,随时随地都能拿到战场的控制权。 这些人专业性的做法让人有些胆战心惊,包括警察局局长,本来都收不回去的肠子头,在他一紧张之下呲溜一下就吸了进去,括约肌也紧绷着不让肠子头再露出来。 “林奇先生……” 林奇斜睨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直接带着人走进了营地中,警察局局长知道自己可能要倒霉,但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最初的那群人,正在冲击内尔的房子,一个集装箱。 这家伙直接把一个集装箱改成了自己的房子,理由是集装箱里没虫子,他讨厌虫子。 谁让他是经理呢,所以人们就把集装箱随便改了一下,改成了一个房子。 也恰恰是因为这个集装箱改的房子没有那么容易被撬开,除了那些已经跑进树林里跑掉的,内尔和其他几个躲在里面的人此时还非常的安全。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这些人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警察局局长刚准备将功补过的上去何止这些人。 林奇则直接抽出了上士腰间枪套里的手枪,对天鸣枪。
0452章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这座城市里没有喧嚣的电器声,周围没有工厂生产时发出的轰鸣声,路上没有数不清的汽车来回驶过的胎噪声和发动机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也恰恰是这份安静,让枪声变得更加的响亮,并且还从远处传来了回音。 集装箱外正在打砸撬的纳加利尔人一刹那就像是被人按住了暂停键,一些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脑袋一缩,跑到更远处的地方看着。 林奇把手枪插进了上士肋边的枪套中,简单的吩咐了一句,“控制住这些人……” 上士做了一个手势,几名士兵从卡车那边跑了过来,然后逼近了这些带头闹事的人。 被十来把枪指着,即便这些纳加利尔人没有受到过怎样的教育,他们也很清楚那个比小手指还要小一点的子弹落在身上会有怎样的结果,他们甚至连逃都不敢逃,傻傻的站在原地。 警察局局长嘴角扯了一下,他低着头,很卑微的站在林奇的身后,想要解释一下。 他之前要解释,但都被林奇的动作打断了,“林奇先生……” 林奇没有理他,一扬手,反而吓的警察局局长连忙让开,他以为林奇要动手打他。 甚至就在林奇扬手的这个瞬间,他还有一种期待,期待林奇能真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才好!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纯粹是因为如果林奇真的打了他一巴掌,他在这次事件里所有犯下的过错,都会被这一巴掌打散。 毕竟林奇都已经“惩戒”过他了,他不需要再承担任何责任了,剩下的都是别人的责任! 后退,低头,闪避,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当然也和他还有那么一些犹豫有关系,当着属下的面,被一个外国人打了一个耳光,哪怕这个外国人权势滔天,人们也不会说外国人横行霸道,只会说他这个警察局局长没有骨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外宽内严永远都是人们最擅长的双重标准。 不过很可惜,林奇并不是想要打他的耳光,他只是扬了一下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然后叼在嘴上,点着。 就这么一个动作再次让警察局局长的话没办法说下去,不仅没办法说下去,连再起头都很难做到。 他尴尬的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集装箱边上的人已经都被控制住,上士也打开了集装箱,满头是血的内尔从集装箱里走出来,一旁的警察局长知道事情麻烦了。 内尔是林奇的老子这件事其实他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内尔不是一个很浮夸,喜欢炫耀自己这层身份的人,他有着还算正常的价值观,他不像是某个脾气暴躁的先生,为了让人知道他的儿子是谁,还特意在居住的镇子门口立了几座雕像。 雕像里有他,有他那个了不起的儿子,为了让人们知道他是谁,他在那个年轻人的雕像底座上,让石匠刻上了“杜林”这个名字,并在自己的雕像底座上刻上了“这是杜林的爸爸”这样的字。 这位老先生真是一个性格可能有些奇怪但非常有趣的先生,内尔不是,他只是在富有了之后有些闷闷的骚情,对现在的生活还有那么一些不习惯的普通人,他没有一落地就到处宣传,林奇是他的儿子,他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此时他扶着脑袋从集装箱里走出来,看了看四周,讪笑着走到林奇身边,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或者说是愧疚,“抱歉,我弄砸了。” 林奇提醒了他,他没有意识到事情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这些人的反应如此的剧烈。 这倒也不难怪,内尔还是太善良了,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林奇能看穿,其实这些女孩,以及他们身边的那些她口中的兄弟们,为了的就是营地中某个男人的身份。 这么说可能有点模糊,换一个更简单的说法吧,林奇曾经有幸去过一次天堂镇,那是某个神明天天俯视的地方,热带地区,人们的热情就像是天气一样,热的让人都快要喘不过来气。 在天堂镇只要表露自己外国人的身份,立刻就会有各种各样人们在自己的国家高攀不起的女孩靠上来,她们会让你舒服的真的把那里当做了天堂。 但其实并不是,那里可能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天堂,无论男女,只要单身,每天都是无止境的各种邂逅,让人流连忘返。 但对于天堂镇的本地人来说,那里就是地狱。 他们,特别是她们,卑微的讨好每一个外国人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她们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中,能够一个人低下头看看卑微的她们,在离开天堂镇的时候为她们多买一张机票而已。 她们想离开,就像是林奇眼前不安的女孩,和她身边那些年轻人一样,他们也想离开。 但是他们没办法离开,不是纳加利尔的政府不允许他们离开,是他们根本买不起哪怕一张单程的,离开纳加利尔的船票。 这里对于一些有想法的年轻人来说,就是地狱,尽管这里对于来到这里的外国人而言,是天国。 这些年轻的纳加利尔人找不到一份合适的,长期的工作,各方面资源的垄断到商品的垄断让他们也不具备任何自己发展起来的机会。 没有受到过正规的教育,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社会也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最终会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那样,一点点的看着岁月溜走,蹉跎,一蹶不振,化作朽木。 男人们要种点东西不让自己和家人们饿死,女人们可能需要做暗娼贴补一下家用,对方支付的很有可能不是钱,是一些生活用品,一些食物,还包括了可能的疾病。 死气沉沉的社会,人们只能在绝望中腐朽,寄希望于在转生的时候能投一个好胎。 直到一群外国人出现,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只要能抓住其中一个,他们就能离开。 只要离开了这里,更多的人就能离开! 如果有人问他们希望是什么,他们可能对这个词并不了解,但像现在他们知道了,希望就是那些越来越多的外国人! 这些人其实很可怜,林奇能够理解,也了解他们,所以他现在很想笑。 “需要叫医生吗?”,林奇问道。 内尔先是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其实他头上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这个时候还叫医生,会让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笑话他。 他不是来自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一工作就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后,他就是一名工人,受伤对这个时期的工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比起医生,我更需要一根香烟。” 林奇给他点了一根烟,徐徐的吐着,“是谁惹的祸?” 内尔对着有些胆怯的年轻人招了招手,这次突然爆发的冲突可把这个没有什么阅历的年轻人给吓坏了。 在年轻人没有来的时候,内尔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林奇笑了起来,“帮他在这边成个家!” 内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但是他已经结婚了,还有妻子和孩子。” 林奇嗤笑了一声,“但他管不住自己的……!” 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其实这个年轻人比林奇还要大几岁,但他却有一种很稚嫩的感觉。 他刚走近林奇身边,林奇就拍打着他的脖子,揪住他的领子,走到了靠近集装箱的地方,用力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 年轻人失去了支撑重心的平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顿时就变得通红,但很快又发白。 周围很多本地人都在围观,因为有枪声的缘故,更远的地方的人都跑过来围观,大多数没有工作的纳加利尔人有的是时间去围观这些有趣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要解决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但是有这么多人围观,解决这件事就变得很困难。 稍微做的过不那么“讲究”,到时候什么青年党一闹腾,又是一个麻烦事。 林奇来纳加利尔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解决这些琐事的,任何人,任何事情,都要为他赚钱让道,在不影响他赚钱的情况下,他或许会稍稍停留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环顾了一圈四周,他对那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女孩招了招手,女孩犹豫了很久,硬着头皮走到了离林奇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不敢看林奇,却低着瞪着那个年轻人。 “我听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现在我所看见的结果……”,林奇的声音传出去很远的距离,很多经常举办一些讲会的人,都学过如何让自己的声音传到更远的地方,那是一种发音技巧。 整个营地和周围地区只有风声,无数双的眼睛看着他,“我是一个公平的人,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从来不站在谁的那边。” “我现在给这位姑娘,和这个小伙子一个选择,一个公平的选择。” 林奇低头看着那个年轻人,“无论你们之间是如何发生这段关系的,现在你想要结束,没有那么容易。” “留下一条手臂,或者一个蛋子,赎清你的罪孽。”,林奇摘掉了烟头,随手弹在了远处,“或者你选择和这个姑娘结婚……”
0453 我也希望别人讲道理
人们在作出选择的时候往往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这个冲动的目标,就是他们真实想要选择的。 对于面临着困难选择的年轻人来说,在林奇给他作出选择机会的一瞬间,他很想说切掉自己一个……。 他已经有了孩子,结了婚,那玩意对他的用处其实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大,而且他记得医生说过,只有一个也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个知识来源于他曾经的一名工友。 像是这家小型建筑公司一般承揽的都是很普通的小工作,像是整平地面什么的,其中肯定要用到一种汽锤。 汽锤瞬间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能夯实地面,只需要两到三个人就能操作,成本低,效率高,一直都是小型建筑公司比较喜欢的工具。 当时他的一个工友因为不规范的操作,让汽锤的一个∠撞在了他的裆部,一个小可怜当场就被撞碎挤了出来。 为什么说他的操作是不规范的,因为保险公司不想全额赔偿,最终在医生和保险公司理赔经理一同的劝说下,他放弃了最合适的医疗方案,选择了能拿到更多现金的那个选择。 也是在那个时候,年轻人才知道,其实这玩意有一个就行了,他们还谈笑着说实在不行也搞掉一个,至少能从保险公司手里拿到钱。 但冲动永远都是冲动,冲动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困难,可冲动过去,人们就开始畏惧险阻。 比起少了一个小东西,少一只手,或许和这个女孩在这边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回头看着林奇,刺眼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背光的林奇就像是天空中的阴影,又像是某种神迹,阳光为他的身躯描绘了金色的边缘,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容貌。 “林奇先生,我愿意娶这个女孩。”,年轻人很果断的说道。 林奇微微颔首,他看向那个女孩,“你愿意吗?” 女孩咬着嘴唇点了一下头,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能绑住这个外国人,哪怕只是给她买一张前往联邦的船票,并且能够让她借助他们之间夫妻的关系拿到签证和居民卡,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了,哪怕到了那边定居下来就离婚都没关系。 作为一个女性,一个女人,她知道如何轻松的赚到更多的钱。 当事双方点头同意,事情皆大欢喜,女孩身后的一些人也露出了笑容。 只要女孩能到联邦去,在那边稳定下来,他们这些女孩的亲戚也能够以探亲的方式,拿到短期的签证,然后女孩再给他们一点钱买船票,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至于如何在那边生存并且赚取足够自己生活的钱,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在人们向往着美好生活的时候,总是会过高的估计自己,过低的估计他们所要经历事情的难易程度。 美好的新生活来了,人们脸上的愤怒和戒备都变成了笑容,围观的人们也露出了笑容,他们觉得这是一次胜利,甚至有一点小羡慕。 如果只是用一个姐妹就可以换来这样的机会,这笔买卖不吃亏,甚至有人觉得这些外国人应该能看得上他们的妻子…… 这些人打算“大团结”结局离开的时候,警察局局长也舒了一口气。 没有爆发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今天这件事甚至都可以说不是坏事了。 它见证了一个本地姑娘和外国人之间的“爱情”,也见证了一个家庭即将走向光明的前景,这哪是什么坏事,这明明就是大喜事! 他都觉得如果省督问起来,可以把这件事看做是纳加利尔人和拜勒人之间联系的纽带,这也非常符合目前的主旋律。 他再次走到林奇身边,微微低着头,谦卑的低声说道,“林奇先生……” 林奇的声音却再一次打断了他,“现在他们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该讨论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字正腔圆的国际通用语里已经没有太多拜勒人特有的口音,林奇咬字很标准,沟通是拉进人和人之间的重要桥梁。 一口标准的通用语绝对能在开口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心生好感。 所以他的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明白。 笑容还凝固在一些人的脸上,林奇看着他们,那些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其中领头的那个人站了出来。 女孩拉了他一把,这是她的哥哥。 “林奇先生,是我带的头,我被愤怒的火焰燃烧了理智,我郑重的向您这样了不起的人道歉,你的宽容和仁慈就像大海一样宽广!”,他用一口带着本地强调的话说着恭维赞美的句子,并且弯下腰去。 这在很多人的眼中似乎都变成了一种……该有的流程? 做了错事,只要损失不大,向这些权贵者们低头认错,并且赞美他们,获得原谅,这几乎成为了纳加利尔的一种行为准则。 其实不是那些权贵者真的如此大度,只是这些小虫子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愤怒,所以他们对待这些人的态度不是宽容,而是无视! 但林奇不是这样的人,今天的事情是一场危机,但同样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林奇笑着摇了摇头,他对着内尔招了招手,后者走到他的身边站着。 林奇看着那些人,以及带头的那个人,“这个人,内尔先生,内尔经理,或者其他怎么样都好,是我的父亲……” 他身后面带笑容的同时,正在隐藏内心不快的警察局长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没有了。 以至于他内心因为林奇漠视他,无视他的不快,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他妈的让你老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跑到这边来,这不是坑人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警察局局长脸上的汗水更多了,他隐隐的感觉到括约肌也有些松弛了,涓涓的热流再次出现,他急忙收紧小腹,弯着腰凑到了林奇的身边。 这一次,林奇没有打断他的话。 “林奇先生……我不知道内尔先生是您的父亲……” 林奇斜睨了他一眼,慢慢移动的眼珠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东西,可明明只是眼睛的转动,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警察局局长这次是自己闭上了嘴,他屏住了呼吸,林奇目光的注视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压力,以至于让他无法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林奇的目光重新投降了他面前的那些人,“我父亲脑袋被你们的人打破了,我的地方被你们冲的一团乱,损失不计其数。” “任何人犯了错,都要受到惩罚,无论是我的员工,我自己,还是你们。” “给你们一个选择,打断一条腿然后从这里滚出去,或者去坐牢,这辈子都别想着能出来!” 处罚完自己人,再处罚其他人,这样就显得更有公信力,以至于周围围观的人都不觉得林奇在欺负人,还有人觉得林奇其实是个好人。 毕竟他损失了一扇铁门,一些房子的房顶,一些电器,一些钢材和各种东西……,而他只是要求打断这些人的一条腿而已,这已经很仁慈了。 在纳加利尔,人命不如东西值钱。 所以不管是被打断一条腿,还是被丢进牢房里,很严厉,却不过分,周围也没有人为这些年轻人叫不平,只是安静的看着。 “林奇先生,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做的……” 林奇没有理他,“如果你们不知道如何选,我会帮你们选,也许一辈子的牢饭很适合你们,在里面你们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稳定的食物供给,这可比在外面快活的多。”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讲道理!” 林奇的表态让现场的气氛有些严肃,但这种选择真的太难了,无论是打断一条腿,还是去坐牢,都是很艰难的选择。 “看来你们做不出决定了……”,林奇转过身看着身边低着头,佝偻着腰的警察局局长,“局长先生……” “我选腿,林奇先生!”,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咬着牙,现在一些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希望就在前方,他没有道理要放弃希望。 只是断一条腿,以后可能行走不太方便,但是等他们去了联邦,遍地都是钱,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作,都能让他们赚到比现在多的多的钱。 离希望的大门只剩下最后一米,他不会放弃。 “林奇先生,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过错,我选择……接受惩罚。”,他站了出来,走到了离林奇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围的枪口都隐隐的指着他,他此时反而变得很坦然。 可能是有了决断,反而无所畏惧了,“您打算怎么做?” 林奇走到上士身边,从他的枪套里重新把手枪拔了出来,拎在手里拿到了内尔面前,示意他去开枪打断这个年轻人的腿。 内尔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只是一个有些闷骚,有些茫然,刚刚开始富余起来的普通人,在这之前别说用枪去伤害谁了,他连用枪伤害小动物都没有过。 现在要他开枪把别人的腿打断……他觉得很难。 看着内尔闪躲的目光,林奇收回了手枪,熟练的打开保险,一步向前,抬起手就是啪啪啪三枪! 霎时间,刚刚落下停留在树冠上的鸟群,又一次哗啦一声飞上了天空……
0454 听林奇老爷的话有饭吃
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抱着大腿惨嚎着,三颗子弹中有一颗打歪了,剩下的两颗打进了他的大腿中,并且造成了穿透伤。 这主要是因为年轻人的体脂不多,肌肉纤维也不够强壮,子弹可以轻而易举的撕裂一层薄薄的皮肉从另外一边穿出来。 “走运的家伙!”,林奇放低了枪口,“你的神注视着你,给了你好运,我宽恕你了。” 子弹没有射中骨头,如果射中了的话子弹会卡在骨头上,而不是射穿之后掉出来,这种皮肉伤看着很恐怖,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它并不麻烦。 只要做好伤口处理,他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年轻人挣扎了一会,惨叫声才逐渐的平息,他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子,强撑着让人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感谢您的仁慈,林奇先生……”,又是一连串的赞美,年轻人可能认为是林奇故意不击中他的腿骨,所以林奇是宽容的,仁慈的,他也没有要求一定就要打断他的腿。 可是他,以及其他人哪里知道,这纯粹是因为林奇枪法不好,但这也给这件事带来了正面的一面。 相信宗教,相信神明,相信命运的人总是认为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由某个意志决定的,比如说林奇没有打中这个年轻人的腿骨,他的宽容和仁慈占据了一些作用,同时命运也起到了作用。 这也使得其他年轻人开始接受这个结果,他们排着队,接受枪击,哪怕有人运气不好,子弹击中了骨头,他们也会被人们搀扶起来,称赞林奇的仁慈和宽容。 甚至到最后,林奇还拿出了一笔钱,让他们去找医生医治他们的腿伤,这一连串的举动让人一时间对林奇又尊敬,又敬畏。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林奇又说话了。 “我知道,有些人从这里拿走了一些属于我的东西,就像是我们刚才经历过的事情那样,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站在营地中央,看着周围围观的那些民众,从容的气质让人心折。 “你们拿走了我的东西,弄坏我的地方,我会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见识到我的宽容。” “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就放弃追究你们的其他责任,但如果有人不那么做……”,他看向了一旁的警察局局长,“你会抓住他们,对吗?” 林奇并不是本地的官员,也不是本地的统治阶级,他只是一个外国的商人,但此时此刻,他这么做,却让不会让人觉得他做的不对。 警察局局长连连点头,“是的,林奇先生,我一定能抓住那些人!” “很好,交给你了,我要带我的父亲去处理一下他的伤口。”,林奇说着又看向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年轻人,“给你三天的假期享受自己的新婚,三天后我要在工地上见到你,听明白了吗?” 林奇带着内尔坐上车的时候,内尔的血早就不流了,他都开始用手抠那些干涸在皮肤上的血块,“我以为你会更残暴的对待这些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看,我们可是文明人?”,林奇有些奇怪的把手枪还给了上士,顺便还称赞了他的武器,“你的手枪很棒,不用换弹夹就能射出很多的子弹。” 上士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军队中对自己持有的枪械进行有限度的改装是允许的,像是增加弹鼓和弹夹的容量都是最常见的。 有些人会特意的增加手枪的弹夹容量,因为在这个时期,一旦战争进行到需要用手枪的程度,基本上也不会再有换弹夹的机会了。 在世界大战期间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战争的联邦士兵们虽然没有上过前线,但是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上士改了自己的手枪弹夹,据说还有一名士兵发明了一种大弹鼓,还拿到了专利,目前任职于某军事工业集团搞开发工作。 小改装很正常,这没什么特别的。 把枪还给了上士,林奇才转头看向了内尔,“杀了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除了让本地人更加讨厌你,仇视你,随时随地有可能会让你遇到要你命的危险之外,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把话说的很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杀死这些人其实就是大概……几十块钱的事情,这几十块钱只是子弹钱而已。 他都不需要为那些被他下令打死的人多掏哪怕一分钱去做后续工作,省督这些人会帮他搞定这场风波。 事情可以做,但话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内尔也叹了一口气,“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咬牙切齿的哼哼着,“他们弄坏了我们的大门,我们的房子,抢走了我们的东西,还把我的脑袋打破了,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林奇上下打量了一下内尔,看的后者有些不自在,“瞧,刚才让你出气的时候你不动手,现在你心里不舒服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停下来的同时,脸上也多了一些玩味,“放心吧,内尔,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是结束了,我是一个公平的人,记得吗,我会给他们公平的结果……” 林奇摇了摇头,“总之你知道就行了。” “能说说吗?”,内尔往林奇这边坐了坐,“就我一个人知道?” 林奇始终没有说,还斜视着他,他一脸的震惊,“难道你不信我?” …… 林奇的一番举动终究是没有白费的,在亲眼看见这些外国人肆无忌惮的枪击那些同胞的时候,一些人的心里终究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 在他们眼里无比强大的警察局局长就像是一直被阉割了的兔子那样,夹紧了双腿站在林奇的身边,一旦警察局局长认真起来,那些偷拿了东西的人根本逃不掉。 这也是一个封闭性的社会所存在的问题,出不去。进不来。 比起成年人更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些对这个世界有一些认识,似懂非懂的少年人则更容易心生恐惧。 他们知道一些社会的残酷,但又不完全,对社会的规则以及它的运转机制也是一知半解,这种似了解似不大了解的感知让他们本能的感觉到畏惧。 林奇刚走没有多久,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就提着一个装有瓶瓶罐罐的破口袋走进了营地中。 他把东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一放——他甚至都没有丢,而是轻轻的放下,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先生?”,少年人转身怯生生的看着一个四十来岁,有些秃顶的外国人,眼睛里藏着恐惧,“对不起,我不该偷拿这里的东西。” “没关系,你的诚实让你得到了救赎,林奇先生知道有人会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所以你得到了一个机会。” “他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为他工作吗?” 少年人愣了几秒,然后疯狂的点着头,“是的先生,是的先生,我原以为林奇先生效劳,他需要为他做些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他还挺起了瘦弱的胸膛,“我跑的也快,很多人都追不上我。” 他夸着自己的优点,副经理的目光不经意的从那袋被眼前这个少年偷走的东西上一扫而过,“一份工作,有可能是一些体力活,也有可能是出国工作。” “林奇先生在……全世界都有自己的生意,我们需要一些可靠的,老实的人,你很符合这个特点……” 当少年人迷迷糊糊的走出营地时,他都没有想到命运居然和他开了一个如此之大的玩笑! 他只是把他偷拿走的东西送回来,林奇老爷就要给他一份工作,甚至有可能出是出国的工作! 谁都知道这些外国人的福利待遇有多好,前几天阿斯尔就已经宣读过了招工政策,每天接近两百加利尔(一块五十分联邦索尔)的工资让很多人都非常的兴奋! 而且他们的还承诺会有一顿免费的午餐,会发放一些劳动保护用品,这些条件太吸引了人! 谁都想要成为林奇老爷的员工,穿着体面的工作装进出干净整洁的工厂大门,但机会并不可能落在每一个需要它的人的身上。 他去参加过选拔,但失败了,招工的人说他太瘦了,不符合要求。 没想到已经失去了的希望,在这里得到转机! 他走出门没多久,一些同龄人和一些成年人也都围了上来,询问他在里面时和那个副经理交谈了什么。 他们在外面看着,就是想要看看林奇会怎么做,他们迫切的想到知道这个少年和里面的人说的那些内容。 少年很诚实,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其他人,其中也包括了对方的承诺,他因为遵守了“林奇老爷的规矩”,得到了林奇老爷的肯定。 他将会成为林奇老爷的员工! 这一下子就引爆了人们退还“赃物”的热情,破铜烂铁再值钱,也不如一份外资企业的工作更实在! 第二个人出现了,他扛着一个留声机进入了营地中,很快他面露惊喜之色的从里面出来,看着其他人哈哈大笑,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不到一天时间,营地丢失的东西不仅都找回来了,还多了一大堆的零零碎碎……
0455 本质
不管联邦以及联邦的商人,纳加利尔联合开发公司的这些股东们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来面对纳加利尔这个国家,都不可否认这些商人的到来,已经开始逐渐的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有了一些活力。 听上去好像挺不可思议的,一群掠夺者居然能够激活一个国家的活力,他们不应该是破坏者和毁灭者,只能带来痛苦吗? 为什么这些掠夺者能够为这个国家注入活力?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工作岗位,或者说……金钱! 金钱的作用无与伦比,任何一个国家在讨论活化市场这个问题时,会给出很多的概念,政策,但归根结底,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更多的资金流入到市场中。 市场的供需关系被重新激活,人们有了更多的收入,整个社会都会因此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丰富的物质生活就是激活了整个社会的活力源泉,可能有些人觉得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金钱就是万能的,无所不能。 金钱能让一个足以当你孙女的女孩依偎在你的怀中说着甜言蜜语,金钱足以让让刚刚失去亲人的家庭成员快速振作起来,金钱能够让没有什么名气的政客一举成为潜力候选人。 金钱,似乎没有什么是它做不到的,这也包括了为这个社会提供能力。 林奇的招工,其他一些地区的联邦商人们也开始招工,这种变化让人感觉到迷茫,因为这个国家似乎正在苏醒过来。 “林奇先生,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丢的……”,副经理正在和林奇解释一些他不太知道如何处理的问题,比如说有很多人扛着不属于营地的东西来了。 他们还有人弄了一些野狗过来,说这些野狗也是他们从这里偷走的,反正只要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往营地送。 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办法从营地这边混一份工作。 经过发生的事情,在这附近人都知道,来自拜勒联邦的林奇老爷是一个讲道理,有规矩的大人物。 只要你也讲他的道理,遵守他制定的规则,如果再有些好运气,那么你就能获得机会,宝贵的机会。 副经理的手里拿着两个本子,一个上面记载着那些真正的“盗窃犯”,还有一个本子上记载着的都是来碰运气的人。 副经理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他见识到了林奇的财富、权力和地位之后,他不得不老实起来。 从他不对员工透露内尔的特殊身份,就看得出他是一个聪明人,就像是现在这样。 林奇翻了翻本子,又丢了回去,“不用分开记录,整合一下,先送他们去整路,你们也需要一些人手,这些人正好能帮你们。” 副经理点了点头,“那工资方面……” “日结,给他们价值一块二十分联邦索尔的加利尔,顺便告诉他们我们的工资制度和晋升制度,还有一顿廉价的午餐,不需要太好。” 林奇怕副经理理解错他的意思,还跟着解释了一下,“每个人的午餐定价在……十加利尔左右,不需要太好,太好会让他们觉得你很蠢,甚至很好欺负,对他们的态度也严厉些。” 副经理认真的记录着,心里感叹着林奇对这些人的了解,他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多少也算对这些纳加利尔人有了一些了解,他们的确就像林奇说的这样。 你对他们态度好一点,他们不会觉得你释放的是友善,他们只会觉得你很好欺负。 这个……观念的转变有些奇怪,就像是那些女孩,一开始她们甚至都不敢靠近营地,只敢在周围转一转。 当一个蠢货递出了一瓶汽水的时候,那些女孩不仅敢靠近这里了,她们还敢走进来,然后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然,她们的态度并不恶劣,但这也让年长的副经理能读懂一些什么了。 他可能是少数没有“麻烦”缠身的家伙。 说完这些话之后副经理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他有些支支吾吾,“林奇先生,我们……需要做环境评估吗?” 林奇在地图上给他画了一个圈,那是水泥厂大概的位置,它就在城市的主干道旁边,这是为了方便运输,同时它并不在城市的外围。 城市的外围是贫民窟,然后就是荒野,一旦离开了城市圈反而会很麻烦,所以这座水泥厂可以说就建立在城市圈内,只是不那么靠近市中心。 按照联邦的规定,像是水泥厂之类存在重度污染的企业,在建厂前必须先进行环境评估,确定这样的项目是否会对周围的环境,以及居民造成影响。 在联邦,资本家们会用钱和工作机会来解决这些问题,他们会派出游说的队伍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附近的居民,告诉他们这里即将建造一个工厂,需要从附近招募一些工人,并且提供优渥的待遇。 把敌人变成自己人,剩下的就交给这些新加入的自己人就能搞定,比如说环境署和一些民间的环境组织。 那是在联邦的做法,而这里是纳加利尔,副经理不确定要不要做环境评估,因为水泥厂的扬尘比其他工厂要大得多,只要一开工,少说周围一公里内空气中的飘浮尘埃就会剧增。 这些扬尘中也夹杂着或多或少的金属,对人体的危害难以估量,所以水泥厂也在联邦也属于重度污染企业。 “当然,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会采用最先进的除尘和降尘设备确保它不会对附近的居民造成太大的威胁!”,林奇回答的很果断,似乎并不犹豫,也不迟疑。 这让副经理有些……不太适应,这些资本家们不应该为了钱毫无人性吗? 这么说可能对林奇有些不尊敬,但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污染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够带来经济效益,更多的利润,资本家们就敢往水源地排放剧毒。 林奇的回答不那么的“主流”,让他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让副经理离开之后林奇拿起桌子上的苹果,用手擦了擦,咬了一口。 热带水果和温带水果在味道和口感上有很大的差别,就比如说他手里的苹果,应该算是苹果,至少它和苹果长得很像。 它不像是联邦的苹果那么的含蓄,联邦的苹果水分不是特别的多,这也导致了它不够脆,不是不脆,是不够脆。 这里的苹果很脆,香味更浓郁,味道更丰富。 咔的一声,随着林奇的咬合,他下口的地方几乎裂开,口腔还没有给它压力,果汁就流了出来。 纳加利尔处于热带地区,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按理来说这里的水果应该有很好的销量,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水果出口生意是纳加利尔主要的对外贸易品类,每年都能创造不错的利润。 但是这部分利润都属于纳加利尔的统治阶级和以前的普雷顿商行,普通人种植的果子没有人收购,最终只能烂在树上,除非他们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本地的“果农”。 说是果农,但一点也不“农”,这也使得普通的民众种植水果赚不到什么钱,甚至有可能会出现亏损。 加上水果有一个漫长的育熟过程,成熟之后也不能放的太久,普通人基本上就不怎么种植水果。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内尔等副经理走了之后,才试探着问道,“做环保和环境评估,需要很多钱吧?” 林奇点着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是的,不少钱。” 环境评估和环保是两件事,但都需要不少钱,这让内尔有些奇怪,他觉得林奇不像是一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尽管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做什么太坏的事情,但这种感觉一直在内尔,以及更多人的心中存在。 这就是他一口答应下来要做这些内容时,副经理诧异的原因——你林奇不像是个好人呐! 内尔摸了摸脑袋,本来还以为要缝针,医生清洗了伤口之后说伤口只有一公分多一点,完全没必要缝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如果把他头上的绷带换成纳加利尔常见的布料颜色,他就更具本地特色了。 可能是摸到了伤口,让他微微有些疼痛,手指一缩,同时又问道,“那为什么不把工厂放到城市圈外,这样我们不做环境评估和环境保护的话,能省下不少钱吧?” 林奇有些好奇的偏头看着内尔,后者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只是好奇。” 林奇想着内尔以后的公司肯定越来越大,有些事情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有些能告诉他的,能教他的,也就尽量告诉他,免得以后被其他人坑了。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不是开玩笑,别看今天林奇和沃德里克先生一家的关系都很不错,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他能够从沃德里克先生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或者反之亦然,那么无论是他,还是沃德里克先生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顶多在他们做了之后,会稍稍解释一下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这是公事! 林奇几口吃掉手中的苹果,拿起白色的手巾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因为这笔钱不是我出。”
0456 我**的谢谢你!
用来做环境评估和环境保护的钱不是林奇出,这句话让内尔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半年前还是一名工人,根本不具备一名资本家拥有的知识,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奇会这么说。 这笔钱毫无疑问会从林奇的账户中出去,但为什么不是他出钱? 有人会为他支付这笔钱吗? 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在他的面前,现在他和这个世界只差了一扇门,他知道只要自己能进入这道门,门后的内尔就不是现在的内尔了。 他很焦急,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林奇。 林奇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其实父子之间,再大的仇恨,在富有了之后都能释怀——这里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是富有了之后,才能真正的释怀。 因为金钱让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也弥补了过去他们因为贫穷产生的间隙,所以他们的关系在愈发富有的基础上,也变得越来越融洽,就像是联邦教育精英说的那样,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朋友。 他们现在就是朋友,完全可以被看做是典范的那种。 但这种关系不可能存在贫穷之中,如果一个家庭愈发的贫穷,家庭成员之间的裂隙也会越来越大,甚至反目成仇。 那些电视上,报纸上报道的,谁谁谁把谁谁谁从家里赶出来,闹得社会皆知,被人们看做是道德沦丧的丑闻的新闻,实际上并不是这些人道德出了问题,是他们太贫穷了。 贫穷让他们只能照顾到眼前的自己,再多一个人都无法让他们承受,所以他们必须这么做。 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要义,就是活着,然后活下去,活下去需要钱。 包括那些浪漫,爱情,思想,政治,无论是什么,都受到了金钱的腐蚀,伤口的很深。 林奇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撑了一个懒腰,他朝着窗外望去,破败的城市此时已经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因为他坐在“皇宫”中。 微凉的风细细吹来,撩动了周围立柱旁边挂着的薄纱,一切都那么的有意境。 大概几秒后,他舒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松弛到了一种很棒的状态,略带围着意思懒怠的强调,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这笔钱,其实是省督大人出,或者说本地人出,或者说是他们的联合王国中央政府出也行,谁都行,唯独不是我。” “按照我们和他们签订的一些合作条款,实际上我们建造的这些工厂,都是为他们建造的,因为这些工厂的权利以后都会转交给纳加利尔联合王国指定的继承者。” “权利,不仅有它的正资产,也有负资产,而这些负资产……”,林奇耸了耸肩,“也会一同转交给他们。” “而且我们这么做对我们在纳加利尔的形象很有帮助,这也是我们要着重宣传的地方,无论我们其他的股东如何做,我们都必须要尽量的做好。” “要让人们一谈起林奇,谈起和我有关系的企业,都会有一种很快速的反应。” 他捏着腔调很夸张的说道,“噢,我知道那个企业,林奇先生是一位有责任心的社会企业家,我全家都以为林奇先生工作为荣!” 他说完后父子两人都笑了起来,林奇总是那么的正经,他不正经的时候能让人非常的放松。 好了一会,内尔则继续问道,“但是这笔钱还是我们在出,对吗?” 林奇摇了摇头,“不,你知道,我和金汇银行之前有了更深的接触,他们对我的一些想法很感兴趣,我们也达成了一些合作的协议,比如说……” “……比如说林奇先生会通过各种方式增加开支,然后由我们来出这笔钱!” 一艘即将抵达纳加利尔的邮轮上,乔格里曼正在和他的副手聊着天,此时他望着远处已经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海岸线,表情有些……奇怪。 说他是高兴,他的确是在笑,但是这个笑容并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他很高兴,反而会觉得他似乎应该是痛苦或者难受的笑容。 但真要说他现在很痛苦,很难受,可他的眉宇之间反而有一种很正面的气势。 他不知道应该感谢林奇还是咒骂这个混蛋,他去年的业绩非常的不错,得益于越来越多的人没有钱,贷款业务节节攀升。 加上他打败了分部下来的竞争对手,塞宾市和州分部内都多了一些声音,乔格里曼有可能会在老行长退休后成为新的行长,大概也就四五年的时间。 他还年轻,他能等的起,能在退休之前混到一个行长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这已经超出了很多人对“努力”这个词汇理解的范畴,因为它根本不是依靠努力就能成功的。 虽然只是一个最底层的行长,这也足以让他爬上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权力。 可以说只要他到了这个位置,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大权在握。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总行打电话把他找去了,等他到地方才知道,总行把他找来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林奇的关系非常不错。 现在林奇在纳加利尔画了一块大地盘,对于金汇董事会里的董事们来说,不去插个旗子简直对不起他们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吸血鬼银行家。 不只是林奇的地盘要插旗子,其他人的地盘都会有和当地主事者关系不错的人去建立分行。 他被派遣到了纳加利尔这边,要在林奇的地盘上成立一个分行,并且他将会担任分行长。 要说这是个高兴的事情吧,一下子从联邦被发配到纳加利尔这个穷地方,怎么可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要说不高兴吧,本来还要等四五年,说不定还有变数的行长,提前几年一下子就被他拿在了手中,所以他现在很矛盾,很纠结,都怪林奇! 他眉飞色舞的想着,都怪这个家伙! “乔格里曼先生,这笔贷款……”,坐在乔格里曼身边的年轻人说的话,把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他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他们和其他五大行的人包下了邮轮的一整层,这一层全是银行的人,有文职人员,还有保安,随后他们还会送来武装押送车和更多的建材,他们要在本地修建金库。 而这位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是卡尔塞过来的,据说是某位董事的侄子什么的,以后有可能会成为金汇的董事。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和煦了许多,“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不符合银行的利益?” 年轻人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些贷款的时间跨度太大了,对银行拓展不利。 如果这种业务是总部在做,那问题不大,但是由他们分行来做,资金可能会比较紧张,这里面不只是这一笔贷款,还有很多贷款。 乔格里曼回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什么关注他们,也没有什么人主动靠过来,他才稍稍压低了一些声音,透着一丝神秘感,“我觉得你和我很……”,他划了划手,“亲近,这些话不要和别人说。” 年轻人点头之后,他才说道,“我们并不打算让纳加利尔人还上这笔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实际上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币权,他们越还不上,总部越高兴,联合发展公司也越高兴,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用钱就能买到某个有两亿人口国家的法定流通货币发行权,哪怕这个价格很高,你愿意吗?” 乔格里曼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他身边的年轻人头皮就开始发麻,他完全没想到在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这不单单是贷款问题了。 其实从这次组建联合开发公司开始,联邦萎靡了几年的经济居然有了复苏的迹象,大量的订单砸进社会中,不少濒临倒闭的工厂又开始运作起来,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这也让联邦政府的高层,总统先生和那些部长们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纳加利尔对现阶段的联邦来说,非常重要。 这种表述可能不太直观,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要用纳加利尔人的血汗来养活联邦人,无论联邦的政策多么的惨无人道,联邦本土都不会有人站起来抗议。 总统先生将获得更多社会各层的支持,财团们也会在纳加利尔找到足够多的利润,普通人也开始有工作,甚至是出国工作的机会。 所有人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为什么不让这种现象,或者说这种状态,延续更长的时间? 那么这就需要从政治、经济、社会形态等多方面的去控制纳加利尔,当然,联邦对外不会说的这么赤果果,他们会告诉所有人,这是联邦对纳加利尔的国际援助! 是联邦努力加入国际社会后主动承担起来的国际社会责任,帮助那些落后的兄弟国家,早日实现经济腾飞的梦想!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和情操? 是伟大的情怀和伟大的情操!!!!
0457 另外一种香甜[本章由:四顾茫男-4/8]
“银行是一群很现实的人组成的一个很真实的群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合法掠夺你所有的资产!” 站在港口,林奇和内尔说着他的一些心得感受,“想想看,当你的工厂正在快速发展的时候,哪怕不需要贷款也能够完成一个阶段的发展计划,银行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们的业务经理会告诉你,他们能够为你申请一笔低利息的贷款,并且帮你联系关系,给你一份更专业更宏伟的发展计划。” “如果你借了这笔钱,你的公司,工厂,发展的没有问题,你们双方都会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除了每个月那微不足道的利息会从你的账户中划走。” “但只要有一天,你的效益不像是以前那么好了,出现了问题,他们就会给你发律师函,告诉你你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记住一句话,内尔,如果你搞不定银行和金钱这两个东西,就不要找银行贷款。” “银行给你的钱并不是用来挽救你的,而是在你坠入深渊之前,推你一把的!” 内尔听着这些话有些懵懂,他还不能太理解,其实在他接触到的社会层次中,还触碰不到这么“高级”的东西。 下意识的,他问了一句,“如果我的公司一开始就效益不好呢?” 林奇若有所指的笑着回答道,“那么你连银行的门都进不去!” 这不是林奇乱说或者开玩笑的说法,而是事实。 就比如说联邦最近一直在搞的个人信用贷款业务,不需要任何抵押品,仅凭他们过去的生活信息,银行流水,目前所拥有的个人财产,就能从银行拿到一笔钱。 不像是过去那样,一定需要抵押什么东西才行,现在不需要了。 但这里面其实也有一个人们不太能够注意到的地方,银行会主动提示那些有着良好记录甚至是大额存款的人,告诉他们随时随地可以到银行来领取一笔符合他们身份的低息个人信用贷款,不需要抵押,只需要他们在借款合同上签个字。 银行的接待部门甚至专门搞了一个电话部门给那些符合他们指标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尽快来拿这笔贷款。 但是对于银行营业大厅里那些真正需要这笔钱的穷人们来说,他们的柜台营业员能找到一千种办法告诉他们,他们不符合个人信用贷款发放的标准。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没那么复杂,把钱给有钱人,有保障的人,平时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一旦对方在经济方面出现了问题,银行就能够启动收割方案。 他们会催缴,然后起诉,用极为低廉的价格通过第三方法拍拿到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汽车,房子或者其他什么。 这些会再通过另外一个第三方公司变现成为现金,分润给各个经手人后,进入银行的金库里。 银行借出去一万块钱,产生了百分之十几到百分之几十的利润后,再收回可能几倍于一万块价值的东西,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会疯狂的想要借钱给有钱人的原因。 可能很多人都不会有太多的问题,但只要有一个人出了问题,对于银行来说就大赚。 这个基数越大,银行的利润也就越高 但穷人? 不,先生,穷人还不起钱,即使起诉也追缴不到钱,把钱给穷人是联邦银行家和从业者最大的失职! 那些银行家们虽然有银行家合格称谓,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资本家,资本家的目标就是财富,利润,高回报率。 随着远处的邮轮越来越近,一种压迫感也在缓缓的滋生,没有见过这种大型远洋邮轮的人们很难感受那种把房子横着放在海上还能飘起来的视觉冲击。 仅仅是靠岸停船,就用了不少的时间,随后林奇在港口见到了他来迎接的人,乔格里曼先生。 同时其他银行的人也都主动的过来和林奇打招呼。 没办法,在这块地方上做“生意”,他们就避不开林奇,倒不是说林奇有着比银行更可怕的经济实力,而是他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在政治方面的影响力比银行更大。 这也是资本家们鼓吹经济先行的原因之一,当政治对社会的影响力明显的高于财富对社会的影响力时,资本家们就会恐惧,因为政客们随时随地都能让他们通过各种手段从人民手里掠夺来的钱,重新分配到民众中去。 只有财富的影响力高于政治的影响力时,他们手里的财富才是相对安全的。 只有到了联邦这种竞选等于是在为资本家和资本寻找代言人的程度时,资本家和资本才是绝对安全的。 纳加利尔明显还做不到这点,传统落后愚昧的社会中,政权与神权的纠缠让财富很难成为左右社会的力量,但现在这些人来了,带来了大洋对面殷切的目光和期盼! “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各位,不过看起来你们需要一个适应期……”,林奇随手一划,有工作人员为这些银行的文职人员送上了熏过香的手帕。 这让他们感觉好多了,包括乔格里曼,也弄了一块手帕遮掩住自己的口鼻,他抱怨着,“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里会这么臭,就像是……” “像是……”,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如何形容。 这个时候有人接着说道,“像是开着车没有摇起窗户从下城区的街道路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乔格里曼立刻应和了一声,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上等人”,拿下城区和居住在那里的人开玩笑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所代表的阶级的习惯。 在这些人的眼中下城区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发生在下城区,人们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吗,瞧瞧那里的居住着都是一些什么人吧! 那里住着有技术的女人,小偷,罪犯,一切最肮脏最卑鄙的职业者和最穷的人。 现在那些地方不叫下城区了,它们居然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有的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像是国王区什么的。 笑话让大家都觉得不错,乔格里曼有些奇怪的问道,“林奇先生,你不觉得这里很臭吗?” “臭?”,林奇笑了笑,“一名科学家告诉过我,人类的大脑有屏蔽气味的能力,当你不适应某种气味的时候,很快这些气味就对你毫无作用。” “所以你闻不到这里的臭味吗?”,乔格里曼很好奇的问道。 林奇点了一下头,“我现在的确闻不到臭味。” “这很神奇……” 林奇邀请大家一起去省督的家做客,这些人欣然受邀,和本地省督搞好关系也是他们在这里开展业务的必要条件之一。 当他们乘坐着来自省督府的车,看着那些警察在车队前奋力的用警棍抽打民众,驱赶他们的时候,坐在一辆改装过的大巴车里,来自于文明世界的先生们都忍不住惊呼出来。 太野蛮了,或者太不人道了,这些话从他们的口中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可从他们的脸上,林奇看见的只有一种惬意,一种对权力的向往。 特权永远都是笼络人的利器,无往不利。 来到省督府时,省督已经准备好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当这些来自于闻名世界的行长们穿过漫长,破败,崎岖,充满了垃圾的道路后,来到了这里宛如皇宫一样的建筑里时,那种冲击让他们短时间里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道门,把这里隔开形成了两个世界。 地上的花瓣散发出的香味让这里的臭味几乎闻不到了,凉风袭来,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都变得慢了起来。 具有各色风情的本地女性们穿着有纳加利尔人特色的服饰,在周围曼妙的起舞,那些传统的乐器响起,权力的味道伴随着一些熏香升腾起的青烟弥漫在周围。 深吸一口气,感受不到那种落后,只有无上权力带来的香甜。 “我发现我开始喜欢这里了。”,一名行长笑了起来。 林奇和大家随意的聊了聊后,就和乔格里曼找了一个角落,也没有人打扰他们,大家都知道他们要说些什么。 “我马上要盖一个水泥厂,要做环境评估和降尘处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林奇看着他,乔格里曼只是愣了一下之后脸上就多了一丝笑容,“你没必要这么做,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是行长了。” 他知道林奇问他这个事情并不是真的找不到人来做了,他随便给帕图先生或者沃德里克先生打个电话,那边就会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好好的。 别看这些事情好像只是小事情,但对任何一家从事相关工作的企业来说,有这种跨国评估和工作资质,对本身品牌的形象都是一种巨大的提升! 林奇明明可以自己搞定的事情,却询问他,目的不言而喻,这就是送好处来的。 老实说,现在乔格里曼有点害怕拿林奇的钱,因为双方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林奇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差别,他拍了拍乔格里曼的肩膀,“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特别是对我有过帮助的人,这是你应得的!”
0458 我听过一个笑话
明亮的房间里,普雷顿躺在床上,看着崭新的电视,他不得不感叹,联邦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人们居住的国家。 这里是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国家,在大街上可以看见任何你认为他们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种族,人们不会因为彼此的肤色不同,就让谁无法呼吸。 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小玩笑,毕竟这是自由之国,公平公正的国家,才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他曾经一度在盖弗拉定居,盖弗拉的情况比这边差很多,盖弗拉人的傲慢自大让他们看不起所有除了盖弗拉人之外的人种。 他们会给他们看见的非盖弗拉人族裔起各种难听的外号,如果你当真了,生气了,他们会用傲慢的眼神注视着你,用令人容易生气的腔调询问你,难道你听不出这是一个玩笑嘛? 如果你继续生气,他们就会用“缺少涵养的下等民族的劣等种,他们永远不懂得上等人的幽默”来抨击你,直到你被他们的语言击垮,或者打他们一拳,然后被送进监狱里。 假设你承受住了他们的冷嘲热讽,他们接下来就会用“绰号+名字”的方式来称呼你,最后直接变成“绰号”,而且还是难听的绰号。 但是在这里,没有歧视,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可以尽情的对那些穿着考究的绅士和女士们竖起中指而不需要承担任何的后果,也可以在傍晚邻居回家时站在门口通过骂几句州长或者总统来拉进关系,并且不需要担心会有宪兵队出现在你的面前,把你吊死在广场上。 发达的科技,更包容的社会,只要口袋里有足够多的钱,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普雷顿觉得他应该找个时候去乡下,乡下的文件管理制度很宽松,而且也没有什么监察机构会一直盯着乡下那块地方不放。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某些手段,把自己的出生证明塞进某个镇子的档案中,让自己成为一名联邦公民。 他秘密账户中的钱足够他在这里挥霍一辈子,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 他拿起热狗咬了一口,香浓的芝士和各种酱料包裹着热狗肠让他心中有了再咬一口的想法。 电视中正播放着一些和纳加利尔有关系的新闻,新闻上说经过总统先生的努力,纳加利尔联合开发公司已经向社会招聘了大概三万五千人的施工队伍,正在分批前往纳加利尔,帮助纳加利尔人民摆脱贫穷和饥饿。 并且总统先生承诺,他们会开辟更多的国际贸易渠道,和更多的国家建立起互商的可能,让联邦的商品能够畅销到全世界去! 电视中的人们欢呼着,舞蹈着,仿佛一夜之间联邦的经济问题就得到了解决,总统先生的个人支持率也一个劲的往上涨。 普雷顿看着着实有些羡慕,在他眼里,联邦和联邦的人民都是矛盾的,他们很可悲——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实际上都在为资本家服务,并且帮助资本家剥削压迫自己。 从他们出生的时候开始,其中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命运都已经确立了下来,不会发生改变。 可他们又很幸福,因为在这个国家里,身份、阶级之类敏感的东西不像是盖弗拉那样的鲜明。 什么阶级的人能够享受什么阶级的待遇,平民永远都进入不了贵族们才能够进入的场合或设施,他们甚至不允许使用具有一些特殊意义的符号、图案的各种生活用品,因为那是贵族专属。 但看看这里,只要人们的口袋里有钱,他们就可以去绝大多数富豪与政客常去的地方,只要他们能掏的出钱,他们就能够享受最顶层那一小撮人能够享受到的一切。 矛盾,也让人羡慕。 门外传来了略轻的脚步声,普雷顿把手中热狗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他的一只手快速的插进了旁边床位的枕头下,并且握住了一把手枪。 在联邦,只要有钱,他能买到任何东西,其中也包括了一把擦掉了编号的手枪。 冰凉且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门随后开了。 那个年轻的女孩穿着朴素的衣服走了进来,她手中拎着一个纸袋子,随手的把纸袋放在了床边,然后开始换衣服。 她并不回避床上的男人,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彻底的拉上,直接脱掉了外衣,换了一个抹胸,然后是一件比较保守的女士衬衫,她马上要去工作了,超市的工作让她必须穿的保守一些。。 自从普雷顿和她同居以来,她的日子逐渐恢复了正常。 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她的继父在普雷顿的面前退缩了,认怂了,然后普雷顿和她在附近租了一个不错的房子住下来,她脱离了过去的那些阴影,开始了新生活。 期间那些男孩们来找过她一次,但被普雷顿赶走了,随后她带着普雷顿找到了这条街上专门卖违禁品的贩子,从他那里拿到了一把手枪和一些子弹,这些都是用来保护他们自己的。 而她,现在找了一份工作,是在超市工作。 每天从下午一点半到晚上七点半,七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让这份工作的薪水注定不怎么高,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能重新回到正确的人生轨迹上,已经是天主赐予她最大的恩赐,她不再奢求什么。 “袋子里有些吃的,我晚上可能回来的会迟一点,今天我们要清点货架,每个人都需要帮忙。”,女孩向普雷顿稍微解释了一下。 经济不景气,有一些“义务”的劳动并不强制员工参加,这是联邦人的自由,但解聘和裁员也是公司的自由。 所以每当超市需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家都会很自觉的主动帮忙,并且还不要求任何的加班费。 普雷顿点了点头,女孩收拾好换掉的衣服后,走到床边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开始普雷顿是不习惯女孩用这个动作来表示亲昵的,因为在盖弗拉,亲吻额头是老祖母们、教父、家主给予家庭成员的赐福。 它更像是一种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之间体现彼此地位的象征,普雷顿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被支配者,不过现在他逐渐的习惯了。 年轻的小女友离开之后他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电视上,联邦的电视和丰富的频道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就连普雷顿这样的人都觉得他可以在床上,或者客厅的沙发中永远的躺下去,只要有电视,还有电话。 “腐朽的国度,人们都丧失了奋斗的精神,只会安于享受现状!”,普雷顿讽刺了一下电视存在的价值,然后换了一个频道,开始了屎尿屁的快乐之旅。 看了一个多小时,身体的代谢功能告诉他,他需要去处理一下排泄物,就在他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朝着窗口的方向望去,然后微微一怔。 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商旅车,并且还用了深色的玻璃。 来联邦之前普雷顿先生就听说过这个笑话——“在联邦你可以非常直观的分辨出‘警察’、‘联邦探员’、‘联邦特工’、‘税务调查员’这些人的身份,哪怕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直把这句话当做是一个笑话,直到他开始真正的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中,他才发现,这不是一个笑话。 警察永远会掐着腰和你说话,因为他们在工作中会习惯性的把手按在枪套和枪柄上,这种习惯会带入到生活里,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下班时间。 联邦探员永远都会穿着深色的正装,而且几乎都是同一个牌子和版型的衣服,他们会表现的很“矜持”,其实那是一种特殊的“傲慢”,他们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种感觉是他们在工作中培养出来的。 至于特工,他们会尽量回避和你的正面接触,他们总是有一套周密的计划,有时候这些周密的计划太死板了,反而让他们很容易就暴露出来。 至于税务局的调查员……,如果他们敲门而你选择沉默,他们就会先恐吓你,各种方式恐吓你,然后砸门,砸窗户,最后告诉你,你再不开门他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瞧,这些人很容易就能被分辨清楚。 而马路对面的那辆车,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它是联邦特工的车子,因为根据联邦的法律,非政府特殊用车不允许使用深色的玻璃,也不允许粘贴任何反光的饰品。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警务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时能够清楚直观的看见车内的人在做什么,是否是持有武器,是不是已经举起了武器。 所以当一个有着深色玻璃的商旅车停在马路地面,普雷顿只用了零点一秒就知道这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随手在床上捞了一下,把枪拿在手中,去厕所尿了一泡尿,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门,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商旅车。 一瞬间,周围的草丛后面,灌木丛里面,对面房子的阁楼上,都闪现出一些特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对着了普雷顿,只要他有丝毫的异动,这些人就会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