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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密码全文阅读

作者:三脚架     黑石密码txt下载     黑石密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27 代表团

    站在港口上,林奇作为重要的参与者自然也成为了迎接人员之一。

    这次推动纳加利尔的建交的声势并不是很大,一方面纳加利尔是一个落后封建的国家,联邦人本能的对这些人不喜欢。

    随着一些事情的推进,联邦政府肯定要普及一些纳加利尔的情况,哪怕展现出它好的一面,对于联邦的民众来说这也是一种很难接受的压抑社会,他们不喜欢这个国家和他们的统治者们。

    不过,他们对这个国家底层的民众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另外一方面,这场谈判最终的结果还是一个未知数,在没有出现一个肯定性结果之前,联邦社会也不太会扩大宣传效果。

    如果宣传的太好,结果却差强人意,这种反差会给人一种难以承受的羞辱感,特别是纳加利尔还只是一个落后的小国家。

    正在国际社会中体现出自己价值的联邦和联邦人民并不认为他们比纳加利尔差,所以更不可能承受一个巨大的落差和事实。

    反倒是现在简单的宣传,万一迎来一个不错的结果,这反而会成为一种惊喜。

    看着远道而来的邮轮在比预定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一些先生们从港口的酒吧里走了出来。

    海边的风很大,一些民众也好奇的看着围观,“看外国人”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流行于港口附近的有趣活动。

    这些外国人可和他们从电视上看见的那些外国人不同,更真实,地位也更高。

    随着邮轮的靠岸,一行明显有异于拜勒人的纳加利尔土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们的肤色比拜勒人要黑一些,头发也多是深棕色或者黑色,个子不是很高,似乎比联邦人普遍的要矮一些。

    这些人为了表现出纳加利尔的某种文化,体现出他们的身份,他们都穿着纳加利尔传统的服饰,就是那种……大致就是那种长裙裤加个外衣。

    他们身上有不少来自于动物的饰品,比如说一些鸟类的羽毛,一些动物的牙齿或者其他什么,以及黄金和宝石。

    当这些人出现在民众们的视线中时,有些人很明显的露出了一种不适,可能是他们觉得这些人太野蛮了,不久之前就有过一篇报道。

    报道中称纳加利尔人会把一种非常漂亮的鸟的羽毛活生生的拔下来,制作成各种精美的装饰品。

    生活在森林中的鸟自由自在飞了一辈子,最终碰到了人类,不仅失去了飞翔的自由,最后还变成了人们盘中的美食。

    热爱自由,把自己看的比生命还要宝贵的联邦人痛恨这种野蛮的行为,这也成为了一些动物保护组织敌视纳加利尔人的缘由之一,顺便提一句,动物保护组织里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是素食主义者,他们也吃肉,而且吃的比谁都欢。

    在这一群人中,林奇很快看见了省督,他跟随在队伍的中间位置。

    这次来迎接的是外交部次长,一名四十六岁的中年官员,他毕业于圣和会联盟院校,也是圣和会的成员之一。

    这是一名有着光明前景的官员,人们普遍的认为如果总统先生能在一年七个月后的选战中战胜进步党用来陪跑的激进派系代表,那么毫无疑问这位次长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

    林奇瞥了一眼落后于他一步的特鲁曼先生,特鲁曼先生的脸上显然挂着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讥讽表情,似乎对领先自己一步的外交次长有些不太感冒。

    可能是林奇的目光比较特别,特鲁曼先生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他也很快的就找到了那个人。

    看见是林奇,他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容,然后挪开了目光,脸上的隐藏着的讥讽也没有了,整个人低眉顺眼的站着,一点也不特别。

    其实林奇并不知道,总统先生有一些想法,刚刚上任才三个月,他对总统内阁以及国内各个部门的控制力度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虽然他把一些“自己人”放在了重要的岗位上,但这些“自己人”其实是“党派的人”,而不是他真正的心腹,在对待一些问题的立场上他也和这些长官们有所不同。

    比如说他最近主张让特鲁曼先生承担更重要的责任,但是进步党内有些不太一样的看法,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其中最关键的矛盾就是“国际政策/事务研究办公室”在一些权限上和“外交部”有重合的地方,如果提高了国际政策/事务办公室的权力,势必会进一步侵犯到外交部的权力,伤害外长和次长的利益。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纷,就会有矛盾,两人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些对立的苗头。

    现在特鲁曼先生欠缺的就是一个“名义”,否则负责这次外事的主导者就是他,而不是这位“年纪轻轻”的次长了。

    等纳加利尔的代表团全部落地之后,年纪轻轻的外交部次长主动的迎了上去,送上来自于外长和总统的问候,并且在媒体面前留下了足够多的影像,这将会成为他精彩的履历之一!

    随后双边开始互相介绍,林奇也有幸成为了接待队伍中排在最后的一员。

    按照计划,当着公众的面迎接了来自国外的外交代表团之后,接下来就是送他们前往本地的酒店进行修正和初步的洽谈,随后代表团会分成三个部分对联邦进行访问和谈判。

    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来自纳加利尔中央政府的官员会和外交次长一起前往布佩恩,那里是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更适合处理这些事务。

    第二批人会到处看看联邦的民俗和风土民情,这是比较官方的说法,实际上这些人都是纳加利尔统治阶级的成员,他们这次来拜勒联邦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玩。

    他们不会加入到任何一场官方的或者商业的谈判中,他们就是来消费的,当然名义上他们就是来了解一下这个有可能会建交的国家。

    那么在这里近距离的接触人们的生活,接触这里的一切就变得没有任何问题了。

    第三批人,则是商业谈判的人,他们会参观拜勒联邦主要的工业城市,参观一些主要的工厂,并且尽可能的达成一些技术引进合同,来奠定纳加利尔的工业基础。

    这也是促成这次外交活动的主要原因,作为一个连子弹都要依靠普雷顿商行进口的国家,看着其他国家正在迅猛的发展,他们已经越来越不安了,想要完成一定程度的自立已经迫在眉睫。

    不说自己什么都能造,但至少子弹之类的东西总要能自己解决吧?

    林奇负责的就是这第三批访问团,接待并且达成一些贸易的意向,特鲁曼先生的意思是多少有一点就行了。

    不过次长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在这之前和林奇谈过,一定要促成一些重量级的贸易,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为了体现出他主导的这场谈判有多么成功吧!

    就在大家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玛古拉那行省的省督德拉格找到了林奇,“你说的那些东西……”,他看了看四周,“也堆放在这里吗?”

    林奇点了一下头,“就在旁边的仓库,要去看看吗?”

    德拉格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稍等”,然后走去和另外一些人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两个访问团的成员。

    这两人的肤色显然要比其他人白一些,说淡一些也可以,从外表上看他们似乎都是混血儿。

    “我的助手,我们可以去看看那些禁运设备吗?”

    面对着德拉格省督的要求,林奇把这件事和次长汇报了一下,得到了次长的批准,随后一行人乘坐着两辆车,来到了林奇租用的仓库外。

    拜勒联邦有着不止一个对外的深海港,只是这里是最方便的一个,从这里到纳加利尔的直线距离更短,航行的时间更少,自然也更节省各种开支。

    在仓库区工人的帮助下,一行人进入了仓库中,并且打开了防尘罩。

    德拉格省督带来的两人立刻就走到了这些机械边上,他们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边检查这些设备的型号和名称,一边检查一些关键的地方。

    林奇没有阻拦他们,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让这些人去检查,要知道不久之前这些机器还生产过一批商品,在那之后也有专门的人负责养护它们,这些都是可以立刻投入到使用中的。

    两人随机的翻看了一些设备后,和德拉格省督在一旁用纳加利尔土语说了一会,大概几分钟后,德拉格省督才点着头表达了他的满意。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坐着同一辆车,德格拉省督稍稍透露了一些消息给林奇,普雷顿商行打算破坏这场外交访问。

    这个消息很重要,至于是不是真的,姑且把它当做是真的去对待,而且林奇相信,它很有可能是真的!

0328 正反

    “就这?”,正在酒店里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的次长站在镜子前整理他的衣服,虽然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衣服上难免的还是出现了一些小瑕疵。

    当然,这些问题其实在大多数人眼里都不是问题,比如说几个布片缝合的接口处因为过大的肢体动作出现了一些不用放大镜绝对看不见的线头。

    比如说袖管在手肘部位的内侧,多了一道皱纹。

    比如说垫肩看上去有些移位,需要重新调整一下。

    这些都是非常细节的问题,对于追求细节的人来说,任何一点问题都不应该存在,这让两名裁缝带着老花镜围绕着他转来转去。

    透过镜子的反射,次长的目光在林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略微扬着头,似乎有些自恋。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奇先生,我很感激你对这些事情的重视程度,但这种我们本应该忽略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我。”

    “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外交行为,一群商人而已,他们无法改变我们之间的任何决定,连影响也做不到。”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林奇先生,我始终相信,态度决定了一切的成功!”

    他说的话,他的语气,他的态度,都在无声的表达着与他所说的那些话相反的内容,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林奇也不在意,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罢了。

    看着林奇告别且离开了房间之后,次长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轻蔑,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他知道林奇和特鲁曼先生走的比较近,这就是他不喜欢林奇的原因,本能的不喜欢。

    当然,他也的确觉得这个消息不重要。

    和纳加利尔促成外交关系是总统府的外交命令,经过外交部长确认,一旦国家力量开始运作起来,商人们的力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或许在这之前,他们有些用,但现在不行。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林奇又去见了特鲁曼先生,他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一下特鲁曼先生更好一些,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很重要!”,特鲁曼先生本来还在休息,他一上午都在吹海风,本来他还打算休息一会,可此时确坐都坐不住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驻足看着林奇,“这个消息很重要,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媒体和我们的立场唱反调!”

    他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这段时间联邦政府不说大力的宣传和纳加利尔之间的外交往来,多少还是在宣传的,而且都是正面的内容。

    但总有些媒体整天在唱衰这次外交往来,他们从各种方面抹黑纳加利尔政府,大肆抨击和纳加利尔这样的国家建交会带来的坏处。

    甚至还有人称纳加利尔将会成为拖垮联邦发展的重要一环,联邦现在的问题已经足够多了,如果还要兼顾一个更穷更落后的国家,人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可怕!

    这种观点还是非常有市场的,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一些没有脑子,并且还特别喜欢标新立异,通过紧跟反潮流的队伍来表达一种独特自我价值的傻哔。

    这些人最普遍的特征就是他们用各种阴谋论论调来看待任何事情,不管是政治的,还是民间的,而且他们始终相信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黑暗的,官员们也都是邪恶的。

    只要给他们一些他们能够把自己骗过去的观点,理由,他们就能闹出很大的事情来,毕竟联邦是一个自由的国度。

    如果在这场外交活动中,突然出现一些反对建交的游行示威队伍,甚至有人冲击代表团的车队,或者通过一些方式来侮辱这些人和他们的国家,他们绝对能够轻而易举的破坏这场外交。

    不需要什么成本,只需要一些钱,然后让一群傻子为他们冲锋陷阵就行了。

    “我会立刻着手处理……”,他说着走向了电话台,提起电话后拨通了拜勒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电话,头也不抬的说道,“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还有,那个人叫什么?”

    “普雷顿!”

    就在特鲁曼先生正在联系安委会的人时,他们口中正在讨论的普雷顿先生,其实早就已经抵达了拜勒联邦,并且还在布佩恩住了一个多星期。

    “我喜欢这里……”,此时的他穿着非常符合游客的装束——一件很“时髦”但也不够正式的花衬衫,一条正装短裤,这个词可能有点别口,但不得不说这玩意正在流行当中。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大热天还穿戴一身整齐的正装出入各种场所,特别是那些胖子们,自然温度就足够让他们受罪了,如果再穿的严严实实,那么他们随时随地有可能会被中暑送走。

    所以出现了一种正装短裤,它和所有的短裤其实都一样,只有半截裤腿,但和其他短裤不同的是,它的样式是按照正装做的。

    这就让它有些不伦不类,这是林奇的看法,实际上它还是挺流行的。

    普雷顿先生躺在一张灌了水的沙发上,他拍了拍沙发,拍在沙发上的手掌制造的涟漪震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沙发,微微晃动的沙发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有趣。

    周围还坐着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普雷顿商行的重要合伙人,或者说大股东。

    其实从林奇出现在纳加利尔的时候,普雷顿先生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他和以前那些前往纳加利尔寻求发展机会的人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大多数到纳加利尔寻求机会的商人都是失败者,他们在本国经营遭遇了失败,有不少人都背负着巨额的债务不得不前往海外寻找机会。

    但林奇不同,普雷顿先生第一时间就找人打听了林奇的根底,当他知道林奇在拜勒联邦其实有着不错的生意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孩子”。

    他是一只狼,或者其他掠食者,不管是什么,他都是吃肉的那种。

    他不会像普通的商人那样,还清了债务,在纳加利尔当一个暴发户就会满足,他一定是瞄准了更多的利润。

    经过一次第三方的试探,也证明了这一点,林奇对加入普雷顿商行,稳定的通过“配额”赚钱不感兴趣,这也注定了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直到纳加利尔的一些人开始讨论起是否有必要更积极的接触发达国家,帮助纳加利尔实现从几乎原始的农牧业社会到部分工业化社会的转变,普雷顿先生就知道,这一定是林奇做了什么。

    所以他来了,在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消息之后他就来到了联邦。

    作为一名在国际上也算是享有盛名的商人,在这里多少都有一些关系,这段时间里他疯狂的在支票上签字,把这些支票给保守党,给社会党,给各种新闻媒体和社会活动家,鼓吹着和纳加利尔建交对联邦的发展有害无利。

    不得不说,他喜欢这个地方,他的这句话没有说谎。

    在盖弗拉,官员们见到支票的时候还要担惊受怕,他们还要考虑帝国内务部是否会发现他们的收取贿赂的行为,还要担心别人是否会指责他们徇私舞弊,但在这里,没有这些问题。

    只要把一切都冠以“政治献金”的名义捐赠到指定的账户中,这样的行为不仅不犯法,甚至还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政客收了钱之后就一定要为捐献者做事,这对很多有着严苛法律的国家的人们来说难以想象。

    这让出生在一个君权制国家的普雷顿先生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感,也羡慕着这里的商人。

    “宽松的环境,民众们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态度,还有不作为的政府,这里其实很适合商业的发展,不过很可惜,我们发现的太迟了。”

    “但这不会妨碍我喜欢这里,瞧瞧这个水沙发,还有那张水床,我们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带回去一些,睡了它之后我不想再碰那些弹簧床了!”

    普雷顿先生感慨着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这些背叛了我的友谊的叛徒们,或许我还不会来到这里,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

    周围的人凑趣的笑着,其实这些话并不好笑。

    笑了一会,普雷顿先生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电视里那一张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孔,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普雷顿先生一直在否认一种认知,他不承认普雷顿商行是继纳加利尔政权和神权之后的第三统治阶级,可即便他总是在否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经常引以为傲,不管是政客,还是神官,都会有有求于他的时,可现在这份骄傲将要被人打破,这是他不允许的。

    一旦纳加利尔和拜勒联邦建交,普雷顿商行的地位就会变得非常尴尬起来,他们可以直接把订单下给拜勒联邦,普雷顿商行在纳加利尔就是去了生存的土壤和基础。

    他们这些人为之奋斗的十几年,二三十年的基业都将在一份建交文件的签订下灰飞烟灭,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用尽所有的力量!

0329 发生在迎接晚宴上的示威游行

    房间里,一些看上去惨兮兮的人们聚集在一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种时候,除了那些名流政要们,谁有能做到不惨兮兮的?

    这些人的眼睛里散发着某种很特别的光泽,他们正在准备做一件大事,只是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或者说两个人。

    “马丁,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对不对……”,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普通人,他穿着几年前买的夏季短袖衬衫,一条穿了两年的短裤,皮凉鞋也有些地方有了磨损,但这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装扮了。

    被他称作为马丁的人依靠着墙壁站在窗户边上,一手横在胸口,手掌掖在另外一条手臂的腋下,而另外一只手则夹着香烟。

    昏暗的房间里那些青色的烟雾似乎也变成了昏黄色,先是相对笔直的升起,然后似乎是受到了某些气流的干扰,开始乱颤,最终消失不见。

    他正朝着马路斜对面的酒店张望,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任务就是在市政厅举办这场迎接晚宴的时候,闹上一上。

    作为一名偏向于保守党的社会党工人代表——这句话可能有些别口,马丁是一名工会的工人代表,他在工厂的时候非常的活跃,用工会的话来说他善于组织工人们一起行动。

    当然,在工厂主来看,马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刺头,不仅有工人代表的麻烦身份,还经常纠结小团体,组织工人罢工停产。

    除了这些身份之外,因为他的活跃,他还是社会党的正式成员之一,加入社会党的原因大概是工人代表能在这里混一个底层干部的头衔,有那么一些权力,这可比进步党或者保守党那边好混的多。

    至于政治立场,他实际上是偏向于保守党的,其实工人阶级多多少少都是偏向保守党的政治立场的,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就像对待工作一样,不希望有任何的计划外的改变,如果能日复一日没有什么变化,那一定是最棒的生活了。

    不久之前,他接到了一个任务,任务的内容是在这次外交活动中制造一些事端。

    本质上他是不同意这种要求的,要知道他已经不是那种终日在车间里埋头工作,把自己弄的一身脏的最底层的工人了,他已经算是半个干部了,众所周知,工人代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再是一名工人,他只是代表。

    他知道在这样重要的国家事务上闹事代表着什么,可是对方开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哪怕是现在,他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两张一万块钱的银行本票,还是拜勒联邦境内六大行的银行本票,这些本票不需要任何证明,只要拿着它们到任何一个正规的银行,都可以把它们变成现金,或者让那些代表了财富的数字增加到指定的银行账户上。

    这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在经济衰退之前他每个月可以从工厂拿走二百八十七块三十五分,这笔钱大致等于他七八年的收入总和,更别说现在的经济环境这么差,这笔钱也就显得更重要了。

    面对同事的询问,马丁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他的表情透着一些诡异,“我们没有错!”

    房间里的人都朝他看来,他看着这些人,做着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煽动工人们的情绪。

    只是以前他煽动的是劳资双方的对立情绪,现在,他煽动的是拜勒联邦人民对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对立情绪,他很擅长这个。

    “听着,首先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我们并不孤独,我们的身后不仅有我们的家人,还有无数拜勒联邦的普通人,在这一刻我们站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联邦政府打算支援纳加利尔一大批物资,并且帮助他们修建工厂。”

    “他们情愿把不多的钱送给那些吃着带血的肉的野蛮人,情愿为那些野蛮人建设工厂,创造工作岗位,也不愿意低头看看需要帮助的我们!”

    “如果我们再不去争,不发出自己的声音,鬼知道以后我们的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在为我们自己争夺权利,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为了联邦!”

    马丁用了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气氛煽动起来,他用“吃带血的肉”去讥讽纳加利尔人还是野蛮人,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联邦社会中吃半生不熟的牛排的人还只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还在吃全熟的牛排,因为一些寄生虫和污染问题导致过很严重的群体性卫生事件,所以人们在烹饪问题上会尽可能的把肉类烧熟,而不是半生半熟。

    这种像是高等文明嘲笑低等文明的方式很好的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他们义愤填膺的说着一些话,叫骂一些什么东西。

    马丁看着身边的同伴,眼神很深邃,“相信我,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他的同伴没有再劝,只是担忧的坐了回去。

    晚上六点四十五,一些尊贵的客人们开始入场,马丁掐灭了手中抽了大半的香烟,丢在地上。

    此时他身边的地面上已经躺着十几根香烟了,整个房间里更是充满了浓烈的烟味,他的内心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开始吧,兄弟们,让那些老爷们也听一听我们发出来的声音!”

    房间里的人们沉默的开始行动起来,此时的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咆哮,但却显得格外的有力。

    马路斜对面,港口市的市长正在迎接一些重要的宾客,大量的媒体都围绕在酒店门口的周围,镁光灯的闪烁让这里一小片地方彷如白昼。

    推动和纳加利尔建交是来自于总统府的命令,所以这次来了很多重量级的媒体,不管他们是不是站在总统先生这边,他们都需要如实的报道这个新闻。

    这和这些媒体机构的立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在这之后依旧可以口吐芬芳的问候总统先生还有他那些可能在某些人眼里宛如畸形儿的政治理念,但有些事情,大家需要站在一起,这就是规则。

    当参议院临时议长抵达现场时,直接把这场接待的规格推高了至少两个阶层,要知道接待一个纳加利尔这种小国家的访问团,根本没必要惊动参议院临时议长这种级别的政客。

    但他来了,这也预示着总统先生的决心。

    就在媒体为闪光灯中心的先生疯狂拍照,疯狂的举手提问时,马路对面传来的呼喝声一瞬间让热闹非凡的酒店门口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工人举着“我们需要食物”、“我们需要工作”、“政客正在把我们的钱慷慨的送给别人”等一系列带有很明确指向性的口号冲了过来,一瞬间负责安保的警察、联邦调查局探员以及少量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特工就行动起来。

    但问题是这不是在什么私人场所,更不是在偏远的山林里,这里是城市的市中心,这里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重量级媒体。

    正在接受镁光灯洗礼的参议院临时议长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他的位置,朝着酒店里走去。

    市长紧随其后的道歉,却只换来了临时议长一句“尽快搞定这里”这样有些冷漠的话。

    可这件事既然闹起来了,自然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可以解决,这么多国内外的媒体都在看,联邦正在国际社会树立一种正面的形象,他们不可能当着这些媒体的面去镇压这些示威者。

    警察,探员,特工,只是控制着不让他们过于靠近冲击酒店,除此之外也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联邦调查局和地方警察局已经在调动更多的警力来维持这里的秩序,他们并不清楚会不会有更多更意外的突发事件,每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的紧张了起来。

    正在酒店里应酬的次长听着外面传来的噪杂声,那些记者可不怕事情闹大了,反而怕事情闹得不大,他们围绕着那些示威的工人们大声的提问,在酒店大门开阖的过程中,声音传了进来。

    随后,他就看见了参议院临时议长,并且主动迎了上去,“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

    拜勒联邦的国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机构,在总统的权威还没有到达巅峰的时候,国会的权力明显的高于在任总统,特别是前四年,在四年之后,总统的权威到达巅峰时,即使是国会在直面总统时都要作出让步。

    现在的总统先生还很“危险”,显然国会的力量更大一些,次长作出如此的低姿态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临时议长却非常的不悦,他毫不隐藏自己的不快,“我希望这不是后悔的一次决定,你们要尽快搞定外面的情况!”

    说着他伸出手和次长很随意的握了握就冷着脸走进了大厅里,让次长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不到一分钟后,他的助手面带忧色的从外面回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这让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可怕起来。

    他没有露出狰狞的表情,脸上的肌肉也没有抖动,他和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每个人都能从他的脸上,感受到一种可怕的东西。

0330 被打断的晚宴

    “给你十分钟时间!”,外交次长看着身边的助手,伸手扫了扫对方干净的肩膀,“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解决这一切,在七点钟前,我希望外面的街道上干净的就像是你家里那只除过毛的小猫,懂了吗?”

    次长此时的情绪愤怒到了极限,他在自己的助手面前毫不犹豫的说着带有侮辱性的脏话就能证明这一点,他快要是去理智了。

    毫无疑问,这场风波终究会影响他的仕途,人们会讨论外面的一些情况,而他作为主要负责接待的外交人员,有着不可推卸,也不能推卸的责任。

    这件事如果有任何负面的风波,很有可能会成为他这辈子的政治污点。

    前一秒他还雄心壮志的想要在政坛中一展身手,他已经想好了等自己取代了外长成为外交部第一部长之后要做的一些事情,他还偷偷的提前写了一份就职演讲稿,可现在这些东西又变得缥缈起来,就因为外面的那些人。

    他站在原地大动作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强挤出一些笑容重新走进了晚宴大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臭表情,哪怕他一直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也很不好。

    僵硬,愤怒,难以接近。

    次长的助手离开酒店后,外面已经有了不少前来增援的调查局探员和警察,但他们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组建起了一道人墙,保护着酒店。

    也就是这几分钟的时间,外面示威的队伍人数又变多了一些,有些路过的人只是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就加入了他们。

    自由的集会、示威、游行是宪章赋予每一个拜勒联邦公民最基本的权力,也是他们自由意志的表现,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举行这些活动,加入这些活动,或者停止。

    当然,如果是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会在一定时间内影响交通的那种,就必须申请了。

    这不是妨碍自由,只是其他人的自由也是自由,所以当地政府需要协调新的交通路线。

    但这种小场面,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始。

    汇聚而来的人越多,向外的影响力也就越大,被吸引来的人就更多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边走来,次长的助手觉得等下去不是一个好办法,他想做点什么,他打算和这群示威者的领头人谈一谈。

    可他只是在人群外听了两分钟,就明白这是一个无法交流的人……

    “……我们正在忍受饥饿,我听说今年以来联邦的失业率创造了历史新低,难以计数的人们没有工作,不得不依靠那些像是狗屎一样的救济食品混日子。”

    “我们面对贫穷,面对任何困难都能咬牙坚持,因为我们相信我们的政府能够改变这些,能够让我们重新振作起来,给我们的社会带来新的机遇,新的工作机会。”

    “但是看看里面那群女表子养的都做了些什么,他们情愿把从我们这些纳税人头上刮下来的钱送给里面那些野蛮人,还要为他们建厂,给他们订单,提高他们的就业率,却从来没有人来多关注我们一眼!”

    “就因为他们这么做会让他们的政绩好看点,让我说,这些都是狗屎!”

    “让那些野蛮人滚回他们的国家去,把钱留在国内,增加一些工作机会,多给人们一些保障吧!”

    记者们兴奋的把各种镜头都对准了马丁,马丁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他的脸色涨红,吐沫星子到处乱飞,最前排的记者不断的擦着脸,但却不觉得恶心,只觉得兴奋。

    这是一个大新闻,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大新闻!

    有人喜欢进步党的政策,喜欢总统的政治纲领,就一定有人不喜欢。

    当你要照顾到更多的面时,就会有更多的反面,这就是政治。

    只要能引爆这个群体的态度,下一周乃至下个月的新闻爆点都有了。

    通过这些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话,次长的助手心里多少已经清楚这极有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示威,那么找这个领头人谈话解决这件事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

    就在他准备换一种方式尝试着解决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受到媒体采访的人突然挥舞着手臂,高呼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腐朽**的政府正在收割着我们普通人的命,去年的冬天有很多人死去,今年的夏天也一样会有很多人死去,可他们不在乎。”

    “丑陋官僚的统治最终会让联邦与我们的过去的辉煌,还有荣耀,一起沉入海底,我们不能继续沉默了,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这些话比起之前的那些牢骚,抱怨,更加的大胆,也更危险。

    如果说他之前的那些话和态度,只是对总统内阁的一些政策,对推动和纳加利尔的建交表达出不满,那么这种牢骚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无害的。

    无论他当时的情绪如何,态度如何,语气如何,他所表达的内容实际上都是在统治者允许的框架内,他没有挑战统治者的权力,只是对代表了统治权的一些人,表现出牢骚。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把矛头瞄准了联邦政府的体制,就连记者们都短时间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虽说联邦政府每隔几年就会做出一些混蛋的事情来,有些人甚至觉得联邦选的不是总统,而是喜剧演员,但不得不说这个国家的制度已经非常的宽松了。

    没有人因为说错话坐牢,更不会因为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书就丢掉自己的性命。

    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抨击政客,但你不应该抨击制度,这是一种共知。

    这个家伙太兴奋了,以至于说了不该说话的。

    也就在这一刻,就在人们意识到他说了蠢话,他自己也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时,街头突然有几辆车快速的驶来,是警车。

    市长略微皱着眉头瞥了一眼他身边的警察局局长,“你又要了增援?”,他的语气不是很友善,“你是觉得现在的知道这件事的人还太少了吗??”

    警察大量的聚集会自然而然的给民众一种压力,制造一种恐慌的情绪,虽然说近来一段时间联邦国内的情况有所好转,可依旧还是矛盾重重。

    这个时候警察聚集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引发一些未知的事态,乃至于骚乱。

    警察局长想摇头表示这些不是他做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即使否认市长也不会相信,在这个城市里警察都是他的手下,其他人做不到这些,他只能一边擦着汗,一边朝着路边走去。

    太多的警察聚集在这里会给人们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他要让这些警察离开,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都没有来得及做点什么,这些从车里出来的警察就提着胶棍朝着那些示威人群冲去了。

    霎时间一道黑色的利箭撕裂了示威的人群,咒骂声,惨叫声,会聚在一起,沸反盈天。

    “外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和临时议长聊天的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外交部长马苏正在交换他对这次访问前景的看法,外面发生的骚乱就让他有些惊愕的看向他面前的临时议长,而这位临时议长,则看向了这场接待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外交部次长。

    后者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怎么做,“我去看看,这里是市中心,也许外面发生了一些车祸或者什么意外……”

    他的脸上很难看,他不确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临时议长冷着脸点了点头,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外交部长态度反而更好点,他始终保持着微笑。

    也就在这一刻,突然间门外传来了更大的骚乱声,几名示威民众冲撞进了酒店的大厅,玻璃门碎裂的声音和他们的惨叫让晚宴大厅厚重的木门根本无法隔绝这些声音,临时议长斜睨了一眼次长,转身走向大门处,推开了大门。

    紧接着,一幕让人表情各异的画面映入人们的眼帘。

    一些示威者倒在碎玻璃和血泊中,一些穿着联邦警察制服的警察正在用力的抽打,踢踏这些人,他们看上去凶神恶煞一样,让人感觉到害怕。

    看到这一幕,房间里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消失一空。

    当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人用标准的通用语喊出“野蛮的土著人滚出文明的社会”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完了!

    这是外交次长此时唯一的想法,一切都他妈的完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找不到任何挽救现在局面的方法,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做。

    在过去十几年里,拜勒联邦在外交事务上的工作量大概仅限于对书面资料的解读,以及和周边国家极少的电报往来。

    孤立政策下国内的外交人员可以说都在放假,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按时的上下班就行,没有任务,也没有责任。

    这导致了这一批的外交人员极为缺少外交能力和应变能力,尽管他们自己觉得不是那样。

    面对突发情况时,这位被人们认为有着光明未来的外交次长,只能目瞪狗呆的看着一切就这样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面对这些无能为力!

0331 先推卸一下责任

    “等一下再上……”

    站在大厅一角的特鲁曼先生看着次长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些笑容,抬手阻止了身边的两名探员原本的行动。

    林奇和他说过这件事之后,他就和安委会的人联系过了,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调集了不少安委会特工集中过来,听从特鲁曼的吩咐。

    特鲁曼先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客,他有着非常丰富的从军经历,家中历代长辈不管官职如何,也都是军队军人出身,在军方有很深的人脉。

    拜勒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这个机构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于军方,这个机构就是由军方精锐组成,针对国内外一些有可能威胁到联邦安全的个人、组织、事件进行处理的机构。

    得益于特鲁曼先生这么丰富的经历,即使他不在军中,军方也依旧把他看作自己人,和军方关系密切的国家安全委员会,自然也不会把他当外人看。

    作为目前军方中激进派的代表性人物,很多军方的人都认为特鲁曼先生将是改变目前联邦军方现状的人选,也是希望最大的。

    众所周知,前些年都是保守党的天下,保守党把削减军队开支,削减军费预算,削减在役人数当做竞选口号,深得民众欢迎。

    当之前那种大时代背景下,军方似乎成为了罪恶和恐惧的源泉,只要说些针对军方的话,就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认可。

    军方被保守党压的太久了,所以他们也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阻止了特工的清场,瞥了一眼身边的林奇,他们刚才还在谈一些关于纳加利尔那边的事情,突发的事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过特鲁曼先生并不焦急。

    林奇也没有傻乎乎的去问他如果不立刻制止这些人,万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怎么办之类的蠢话。

    毫无疑问,无论造成了什么影响,负责这场接待的主要责任人,外交部第一次长肯定要背负所有的责任。

    而他,恰好和特鲁曼先生不对付,后者就更没有及时给对方擦屁股的必要了。

    他要等,等事态变得更加恶劣之后才动手,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重要性来,通过对比,也能让次长显得格外的无能。

    躺在血泊中的示威民众高喊着一些令人眼黑的口号,林奇看着这些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特鲁曼先生捕捉到了,“你心软了?”,他说着还笑了起来,“可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会心软的人。”

    “只有农夫才会为一只刚出生的,必然要装进人们肚子里的牛犊担心,我们这样的人早就没有了心软的资格,我摇头只是感叹这些人现在的牺牲毫无价值。”

    他转头看向了特鲁曼先生,“牺牲是改变现实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是在这之前应该做好打算,而不是盲目的牺牲。”

    “盲目的牺牲不是牺牲,只是傻而已。”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嘲弄,站在人群的边缘,脸上带着一些让人能够放松亲近的笑容,可此时这些笑容却显得有些……古怪,“而且这还谈不上牺牲,只是一群被利用的蠢货。”

    拜勒联邦非常的自由,这是人们一直以来的看法,但实际上这种看法并不完全正确,不管是政府,还是财团,对进入中高层的人群都会把他们八辈祖宗拿出来研究一下。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避免一些来自于对手的暗算,以及确定这个人将来会是自己人。

    听着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什么时候自由的联邦也开始搞这一套了,但实际上这就是最现实的本质,只是很多底层的民众对此不了解。

    比如说在联邦历史上的一次总统竞选,有一名备受瞩目的参选者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几乎所有人,所有媒体都认为他能够以绝对的优势胜出。

    他的对手是一名演员,一名喜剧演员,当时叫做滑稽戏演员,可以为人们带来快乐的那种演员。

    这位演员虽然能够给人们带来快乐,但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竞选者,历史上不乏演员出身的总统,可这个家伙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潜力。

    在竞选过程中,不断有关于这个喜剧演员的重磅爆料出现,比如说他是一个基佬,比如说他严重的抑郁症,需要定时服用大量的药物……

    没有人觉得这个有点可怜的喜剧演员能获胜,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他获胜了。

    他的获胜被一些人看做是联邦的奇迹,底层也欢欣鼓舞,因为只有底层的人喜欢那些滑稽戏和喜剧演员的表演。

    可实际上,他的胜选并不是他得到了人们的支持,是他的竞争对手,那个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候选者背景有问题。

    他的父亲担任过联邦高官,曾经和只干了一任就灰溜溜下台的总统一起针对一些资本家,他们想要遏制资本主义的疯狂蔓延,但很显然失败了。

    当时的总统都没有机会连任就被赶下了台,也包括了他的总统内阁里的那些人。

    而这名候选人被爆出了有这样的背景,各大财团都开始针对他,买票,贿选,这些可能在一些人看来充满了丑陋的黑幕交易在金钱的装饰下,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一名本来很有可能成为总统的政客,就因为他父亲的政治立场问题,在即将胜选的时候,被社会高层抛弃了。

    这样的事情其实发生过很多次,资本家们知道如何转移民众的视线,他们把民众的视线从“为什么会失败”转移到“奇迹一样的成功”上。

    人们总是向往美好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放弃了追索“为什么会失败”,至于那些有能力追索真相的,本身就是制造“奇迹”的人之一,更不可能去公开这些事情。

    真相总是被掩埋着在历史长河河底的沙砾中,人们看不见它,不意味着它就是不存在的。

    外面的这些闹事者,示威者,在这一刻他们的档案已经被戳上了一个红戳,如果未来联邦主流政体不发生改变的话,如果未来世界格局不会发生太大改变的话,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后代,子子孙孙都永远只能在社会底层。

    社会的中高层在这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抛弃了他们,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不会成为某些人口中的“先烈”、“勇士”。

    只有偶尔有人提到这件事的失败者……林奇瞥了一眼开始行动起来的外交次长,只有人们点评他的愚蠢时,才会顺带的提起一些更蠢的人。

    外交次长正在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但是那些警察明显有问题,他们并不是来维持秩序的,他们更像是……来破坏氛围的。

    不管外交次长怎么要求他们,即使他亮出了自己显赫的身份,这些人还是当着诸多来宾的面,当着纳加利尔外交访问团的面,狠狠的抽打那些示威者。

    示威者在玻璃碎片中滚出了一身的伤,看着非常的吓人一些胆小的女士在尖叫声中倒在了身边先生的怀抱里。

    场面更加失控了,甚至都要出现一些骚乱了,临时议长突然转身看向了特鲁曼先生,后者自然知道,自己不上场不行了。

    其实特鲁曼先生觉得可以再等等,等那个次长再出一点丑,不过很显然临时议长有些不同的看法。

    “你会怎么做?”,特鲁曼先生转头避开临时议长的目光,看向林奇,问了一句。

    林奇端着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香槟的香甜其实更适合女士们饮用,可次长要求这场接待必须使用低度酒,酒店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晚宴上供应几块钱一瓶的果酒,他们只能上香槟。

    感受了一会口中气泡的炸裂以及散发出的满口香味,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国威严!”

    特鲁曼先生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两名特工,“大国威严?我喜欢这个词……”

    他对两名特工低声说了一句话,林奇避嫌的让开了,两名特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举起了手臂摇晃了几下,大厅中一些被人们忽视的特工开始上前干涉。

    而特鲁曼先生自己,则朝着临时议长走去,他要解释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风波。

    很快这场风波在一声枪响下结束了,次长铁青着脸看着特鲁曼,“你居然让你的人开枪,你要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负责!”

    在外交活动中发生枪击事件是很严重的过错,即使这不是正式的会议,只是一场晚宴。

    特鲁曼先生却没有理睬他,而是向其他人解释原因,“女士们,先生们,请不用惊慌,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他的语速不急躁,很舒缓,有安稳人心的作用,人们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他。

    “那些人不是联邦人,也不是联邦警察,他们是一群国际犯罪组织成员,受雇于一名叫做‘普雷顿’的国际商人,来破坏拜勒联邦和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建交,以达到他们可怕的目的……”

    本来纳加利尔的这些人还非常的不快,打算暂时中止这场外交活动,那些联邦人很明显的对他们充满了敌意。

    既然他们决定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去接触一些其他国家,就不会只限于接触某一个国家,联邦不欢迎他们,联邦的人民不欢迎他们,那么他们就去找一个欢迎他们的,他们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特鲁曼先生的一句话,仿佛具有魔力一样,让他们准备离开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

    人们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打算怎么说。

0332 先把气氛搞起来

    “这位……先生,你说这一切都是那名叫做‘普雷顿’的国际商人的行为,你有什么证据吗?”

    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翻译官正在尽责的翻译着他身边人的话,“还有,你如何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而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

    这些年里普雷顿商行和纳加利尔已经高度的融为了一体,一个扭曲的一体,实际上他们知道这些问题,但又羞于谈论起,反驳只是维护颜面的一种方式。

    瞥了那名翻译一眼,特鲁曼先生很快就投入到自己最擅长的工作里,或者说每一位政客都擅长的工作里——说谎。

    “我们已经盯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众所周知,我们的国家正在积极的拓展对外贸易,参与更多的国际事务,在这些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群以‘普雷顿’为首的海盗集团盘踞在东大洋上!”

    “他们对来往的商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受联邦商人的委托,我们已经着手对普雷顿和他的团伙进行调查。”

    “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他在世界各地都有一些生意,其中也包括了纳加利尔……”

    这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在国际上互相传播的不只是新闻那么简单,还有文化和一些传奇故事。

    人们非常的向往那些传奇的故事,这也是林奇编造的那些“林奇历险记”能够受到联邦主流社会接纳的原因,人们向往着这些有趣的生活。

    林奇不仅通过自述的方式他把的历险故事整理起来出了一本书,书名就叫《林奇历险记》,据说福克斯影业正在着手把林奇的历险故事改编成电影,搬上大荧幕。

    人们喜欢传奇故事,喜欢历险故事,同样对海盗之类的故事也很好奇。

    当特鲁曼先生说出“海盗”这个词的时候,哪怕是那些装晕的女士们,也都纷纷转醒,来了兴趣。

    “袭击,凿船,辅以对一些没有强大军事实力的小国家进行贸易垄断,在我们的调查中,这位普雷顿先生不仅在东大洋上组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海盗集团,还利用海盗集团的武装力量,垄断了许多岛国和小国家的对外贸易,掌握着这些国家的经济命脉!”

    此时一些记者几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本来是不允许他们进入这里的,鬼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隐藏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但现在问题发生了,要做的就是把一些纠正回来,加上特鲁曼先生打算让全联邦的民众站在他这边,他必须让人们了解到“真相”。

    会场仿佛变成了他一个人的演讲台,“这场袭击,实际上就是来自于普雷顿先生和他的利益集团,其实我们早就布置了大量的特工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以确保我们的嘉宾不会受伤。”

    人们自然而然的想象到刚才那些不起眼的侍应生,或者一些他们以为是受邀宾客,但实际上是安委会特工的那些人,特鲁曼先生说的似乎并不是谎言,这也让他的话更具有说服力。

    “至于你们对我的质疑,我相信林奇先生能为你们解答……”,特鲁曼先生看向了林奇,林奇愣了一下,然后随手把酒杯放在了赶来的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

    在说了一句“谢谢”之后,他走到了晚宴原本给乐队准备的舞台上,站在了特鲁曼先生的旁边。

    “我现在把话筒交给林奇先生,他会为大家解惑……”,在特鲁曼先生手握住话筒的时候,他在林奇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编不下去了,剩下的你帮我圆回来……”

    他的手在林奇的手腕上捏了一下,“这是一个好机会,说服那些不支持我们的人!”

    林奇脸上保持着那种和煦但不热烈,矜持且又稳重的笑容,他微微颔首,问候了一下特鲁曼先生的老母亲,特鲁曼先生则同样回以微笑,还点着头让到了一遍。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或者关系有多好,只有特鲁曼先生自己知道,刚才林奇说的是什么。

    他就站在林奇的背后,看着林奇的背影,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年轻人真的当做一个年轻人去看待,而是当做了同龄人。

    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不可能在一个午后坐在桌子的对面,和他讨论着如何挑起其他国家的内战,如果用经济支配一个国家,那不是年轻人的话题,也不是年轻人的思想,这是一个具有年轻外表的怪物。

    他有着远超他年纪的思想和灵魂,所以特鲁曼先生相信,林奇不会把这些搞砸。

    “你们可以叫我林奇,也有人叫我探险家先生……”,林奇的开场白很特别,他让现场本来很严肃的气氛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在这之前我在纳加利尔停留了相当一段时间,在纳加利尔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受到了来自普雷顿先生的邀请,他邀请我加入普雷顿商行。”

    “那是一个非常具有垄断地位的商行,几乎整个纳加利尔的进出口贸易都被他们牢牢的把控着。”

    “普雷顿先生作为普雷顿商行的灵魂人物,他制定了每一笔进出口贸易的利润分配方式,每个人都必须接受他提出的利益配方案,否则他就会兴起海盗,在大海上袭击那些不听话的商船。”

    “他剥削压榨民众,仅仅给民众提供每日不到一联邦索尔的日薪,就要让他们为此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并且没有任何的保险保障措施……”

    “我亲眼看见了许多的伤残的工人,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有更多的工人正在遭遇各种不平等的对待……”

    “他腐化当地官员,他用利益开道,吸纳了一大批基层官员团结在他的周围,所有不愿意被他吸纳的,将会被排斥!”

    “大多数当地官员除了从政府领取一份工资之外,他们还会从普雷顿商行领取一份额外的工资……”

    “他们垄断市场,打压商人,限制贸易……”

    随着林奇说出的这些东西,联邦文明社会中的这些女士们和先生们不断的惊呼,他们难以想象纳加利尔居然是这样一个……落后且混乱无序的国家。

    而纳加利尔那些人的脸上这边的更黑了,他们甚至不想再多问什么了,尽管他们知道林奇说的是真话,可这些真话太伤人。

    林奇感觉到火候差不多到了的时候,他才真正的切入到这些铺垫之后要表达的内容中,“这次袭击……”,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用的不是骚乱,不是示威,而是袭击,这个词有很严重的攻击性,不管是意义还是性质都和前面的不同。

    “这次袭击正是出自于普雷顿先生之手,他要这么做的目的,实际上就是为了破坏纳加利尔联合王国寻找到新的出路!”

    “一旦联邦和纳加利尔建立了邦交,成为了友好互助的国家关系,我们就能够帮助纳加利尔联合王国实现摆脱受海盗商人的控制!”

    “女士们,先生们,拜勒联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我们拥有数以千计的战舰,我们拥有数不清的,随时随地可以赶赴战场的士兵,我们拥有保卫联邦利益的决心,也有捍卫世界和平的信心!”

    “正是因为我们如此的强大,所以普雷顿先生和他的利益集团才如此的恐惧我们,恐惧我们伸出正义的援手让纳加利尔联合王国走出他的阴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纳加利尔的外交访问团,看着那些人,“他正在用如此拙劣的伎俩破坏我们友好的建交,这恰恰也说明了他们真的在害怕。”

    “这不是对你们的羞辱,我认为我们反而应该为此高兴,普雷顿利益集团已经露出了他们真正的,虚弱的模样,他们没有我们所见到那么可怕。”

    “在拜勒联邦的面前,他们不堪一击,他们只能做些如此卑劣的手段企图改变他们无法动摇的决定!”

    “要我说,这场晚宴不会因此终止,我们之间的建交问题也不会因此搁浅。”

    “不仅不会,反而要更加迅速的递交外交契约,让我们来帮助纳加利尔联合王国摆脱一些利益集团的控制,让他们也能和我们一样沐浴在阳光下。”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外交问题,从这些人进入联邦的那一刻起,他们针对的已经不只是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外交代表团,更是挑衅了我们!”

    “他们在我们的国土上制造恐怖袭击活动,他们企图挑起我们和纳加利尔联合王国之间的矛盾,这是对拜勒联邦宣战!!”

    “这更是一场正义和邪恶之间的较量!”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不能沉默,我们不能像是过去那样逃避这一切,我们已经成长了,我们不再逃避,我们要去面对!”

    “勇敢的拜勒人和英勇的军士们会让他们明白,他们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代表了正义的利剑终要撕裂一切阴影,正义必胜,联邦必胜!”

    “自由联邦万岁!”

0333 我们不可战胜[本章由:YellowTail冠名加更-5/5 ]

    只用了一天时间,林奇就很神奇的把大多数联邦人团结在了一起。

    对于这个经济严重衰退,人们缺少工作机会,大多数人勉强能维持温饱的社会中,需要有人来给他们一巴掌,让他们振作起来。

    林奇的话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当物质无法满足人们需求的时候,满足人们精神上的需求也是一种很合适的办法,人们需要转移视线,而统治者们则要转移矛盾。

    “我看了这个年轻人的即兴演讲,你知道他说的这些带来了一些什么变化吗?”,总统府的办公室里,总统先生脸上出现了一些久违的笑容。

    他随手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小摆件,“军方的人从今天上午开始就一直往国防部跑,也向我这边递交了一些文件。”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些文件袋,“特别是海军,他们主动申请剿灭东大洋上流窜的海盗,一些财团甚至愿意为这次行动买单。”

    按理来说,资本家再嚣张,也无法干涉到军方的动作,不过拜勒联邦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在君权制的国家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现象,在拜勒联邦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人起诉过总统,就因为总统在演讲上很即兴的说了一句脏话让他的小儿子学会了,整天到处说脏话,教训他的时候他还说这是总统先生说过的,作为父亲的普通人无法指责他,于是这位父亲就把总统先生告上了法庭。

    在联邦能够庭审总统级别的政客的地方只有两处,第一个是代表了联邦司法象征的最高法庭,由最少三名以上的终身**官来主持庭审,或者在国会上,由参议院议长主持。

    后来被告上法庭的总统先生在镜头前向联邦民众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说些脏话——“我他妈的再也不说脏话了,我发誓!”

    虽然实际上这种保证没有卵用,反而因为他说脏话让一些民众觉得他很有个性,很真实,也因此喜欢上他。

    这可能就是成功人设的典范,不过普通人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君权制度的国家里,别说那个父亲了,可能整个家族都要被吊死在广场上,用来提醒那些平民,君权是不容挑衅的。

    这也是君权制的国家和拜勒联邦最大的区别,他们用高压政权和恐怖统治来逼着人们敬畏他们,但是在联邦,统治者只是把钱丢在地上,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弯下腰。

    一些财团一夜之间仿佛同时受到了海盗的攻击,他们通过合法的“资助军费”的方式,打了一笔钱在军方指定的账户上。

    只要海军行动,无论行动失败还是成功,这笔钱最终都会转入海军的军费账户里,这就是拜勒联邦最典型的军民同乐。

    总统先生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负面的表情,他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国防部长也亲自来请示我如何处理外国势力的挑衅,看样子他们似乎统一了想法。”

    特鲁曼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总统先生在说到“国防部长”这个词的时候,表情有些享受,“他的态度?”

    “态度?”,总统先生抬头看了一下特鲁曼,很快就反应过来,“哦,是的,他的态度好极了,他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乖巧的绵羊,也许我找到了方法!”

    他有些感慨,“你是对的,特鲁曼,我应该早点听你的!”

    总统先生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军方不太迎合他,而是去迎合了一位更加极端,更加激进的候选人,同时也是进步党的党内候选人。

    用委员会主席的话来说,这位候选人只是为了衬托出总统先生以及帮助他胜选,但实际上这种陪跑选手突然背刺的行为不止一次发生过。

    一些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站到最后的政客在不受关注的情况下,搞垮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人们的选择,这次也一定一样。

    军方喜欢那种激进的态度,喜欢他那套扩军扩建,打算更新所有军事装备的说法,联邦内的军火商和财团也喜欢,这意味着数不清的订单,不仅能让他们的股价重新拉高,还能让他们赚到大笔的钱。

    有钱,就有支持的动力。

    总统先生难道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吗?

    其实他也有想法,他雇佣了特鲁曼作为国际政策/事务研究办公室的最高长官,就是表明他的态度,但奈何有时候政治立场一旦确定就不能轻易的动摇,否则以前那些跟随他的人就会放弃他。

    哪怕他很想告诉国防部的那些人,他也愿意扩军扩建,也愿意更新换代,他也不能表示出来。

    现在的情况有些变化,困扰他的问题突然解决了,军方要发动军事打击,就肯定要国防部同意。

    国防部同不同意,首先要请示总统先生,只有总统先生不反对——如果总统先生反对,那么军事行动就必须停下来,但他可以不同意,也不反对,这就意味着责任会由国防部经手人来承担,当然功劳也没有总统的份。

    但如果总统同意了,责任就是他的,功劳也有他的。

    为了让总统先生不反对,国防部长和他聊天的语气还有态度非常的柔和,一点也不像军人,这让他看见了自己拉拢军方的机会。

    那个候选者至少要在两年之后才有可能坐在这把椅子上签字,但他现在就可以,他还是有优势的。

    “现在还不迟,总统先生!”,特鲁曼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是的,是的,现在还不迟……”,他说着看向了特鲁曼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我们真的像林奇说的那么强大,不可战胜吗?”

    特鲁曼作为隐藏在温和派总统身边的军方激进代表,也是军方改革的急先锋,他肯定会支持这种说法。

    他用非常坚定,非常肯定,带着某种略微激动的情绪,铿锵有力的说出了心中的那句话,“我们不可战胜!”

    就在总统先生和特鲁曼先生讨论着接下来的一些工作和局势变化,以及如何改变和纳加利尔的谈判策略时,他们的假想敌,被他们拿来当做是挡箭牌,实际上也不算乱说的普雷顿先生正在和他的一位老朋友的聊天。

    “……我上次让人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收到了吗?”,普雷顿先生用的不是通用语,而是盖弗拉的官方语言,和他通话的是盖弗拉海军上将兼海军大臣。

    普雷顿先生曾经在军队服役过,还是一名海军军官,他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开始从事贸易,但他和盖弗拉海军的关系一直没有停下。

    他的一些导师,朋友如今都在战争结束之后身居高位,只要没死在世界大战中的军官和将军们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这也让他在盖弗拉海军里的人面更广。

    听到普雷顿先生说的那些话,盖弗拉的海军大臣顿时轻笑了起来,“已经收到了,我的妻子很喜欢,这次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问的很直接,这也是两人交往的风格,军人没有那么多废话。

    普雷顿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开口,电话对面的海军大臣则又问道,“这可不像你,说说吧,遇到了什么麻烦?”

    “拜勒联邦的人打算打击我在东大洋上的势力,我有些担心,我可能抗不过去。”,普雷顿先生说着叹了一口气,“没有人能以个人或者组织的规模去对抗一个正在崛起的强大国家!”

    “拜勒联邦吗?”,海军大臣对于老朋友招惹的对手有些疑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

    普雷顿先生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整个过程非常的中立,不偏不倚,因为他很清楚电话对面的权贵会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通过不止一种方式去验证他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这个时候说谎,无疑是给自己一拳,他没那么蠢。

    听完普雷顿先生说的这些事情后,海军大臣也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他说出了普雷顿先生想要的答案。

    “我们都讨厌拜勒联邦,开战的时候它什么都不做,等我们开始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它跳了出来。”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不少人对它都非常的不满,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我无法给你任何的保证,但是我可以通过某些方式给你一些帮助,不只是我,很多人早就想看看这个号称科技自由之国的军事实力了。”

    “注意保护你自己的安全,有更进一步的结果后,我会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普雷顿先生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笑容,也不显得沮丧,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作为一名国际商人,他每年为盖弗拉提供的各种情报数不胜数,更别提他私底下给国内那些高官的好处了。

    他对国际政治非常的敏感,别看现在拜勒联邦加入了战胜国的盟约国,成为了胜利者之一,其实总有些人看拜勒联邦不顺眼。

    他们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才得到现在的地位,一个连战争都没有经历过的国家,一上来就谈着分配国际利益,这不是说笑吗?

    表面上大家有说有笑,实际上背地里都在筹谋着互相捅刀子,这次的外交事件是一个好机会,盖弗拉那些人一定会借机和拜勒联邦的海军碰一碰,以确定一些正在进行中的谈判接下来的趋势。

    只是普雷顿先生很清楚一点,如果盖弗拉海军赢了,那么他不仅没有杀生之祸,地位无忧,还会因此获得更多的实际好处。

    但如果盖弗拉海军输了,他的小命也会丢掉,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买单。

    至于盖弗拉海军会输?

    他嗤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阳台,看着没有经过炮火洗礼的大街上那些自由的人们。

    怎么可能会输?

0334 先拖个后腿再说

    这是一个特别的时代,一个神奇的时代,一切都在好中变坏,但一切又会从毁灭中涅槃。

    没有人能够用语言去描述这个时代,人们褪去淳朴的外衣,开始变得如同小说里那些丑角一样市侩,可社会的发展速度却要比人们淳朴时更快。

    新的一天准时的到来,冉冉升起的红日让经过一夜冷静的大地再次开始燥热起来。

    一名奋力骑着绿色自行车,车前蓝中放满了报纸的投递员正在社区内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他总是能够在单手握把,不减缓自行车车速的同时,准确的把报纸丢在别人院子里的草皮上。

    当然,这也是中产阶级社区才能看见的景象,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立的院子,都有着青葱的草皮。

    一名穿着便装系着围裙的女士匆匆从房子里走出去,拾起地上卷起来像是一根短棍的报纸,又回到了房间里。

    她正在为她的丈夫准备早餐,在享用早餐的过程中,她的丈夫会阅读今天的报纸,她必须准备好这一切,让她的丈夫可以舒心的享受一个安宁的早晨,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为了这个家庭不辞辛苦的付出。

    二十多分钟后,穿着睡衣的男士从卧室中走出,梳洗之后他坐在了餐桌边,微笑着问候了一下妻子。

    几年前他还有兴致偶尔和妻子一同烹饪早餐,甚至是享受一下不一样的快乐,但现在他已经不像是以前那么有激情了。

    他的激情都在烦躁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消磨,这些不上班的女人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他肩膀上的重担让他多么的痛苦,巨大的压力无处倾诉,或许现在不打扰他几乎刻板的生活规律,就是对他最大的奖励。

    端着加了牛奶的咖啡,翻开报纸的第一页,标题吸引了他——《拜勒联邦新一代的年轻领袖!》

    他瞥了一眼报头,这是一份进步党阵营的报纸,那么这种激进的标题就很正常了。

    如果这是一份保守党的报纸,他们的标题大概会是《正在引领潮流的年轻人》,这样会含蓄的表达出大致相同的意思,但是不够强烈,缺少冲击。

    以前人们喜欢这一套,一切都在平稳中度过,但经历了这么多,人们厌倦了那些东西,人们需要一点东西来刺激刺激他们麻木的神经。

    毫无疑问,男人看见了那张年轻的且英俊到让人嫉妒的脸。

    “他一定是谁的私生子……”,有些嫉妒的男士小声的为自己寻找一些安慰。

    他的妻子正好拿着切好的面包走过来,嗦了手指上残留的蛋黄酱,随口问了一句,“谁?”

    “除了林奇还能有谁?”,男士想要翻页,但他还是忍住了,“最近报道一直在报道他的事迹和他说的那些话,同事们也都在讨论,他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了!”

    在这位男士的心里,可能联邦就是他的全世界,这句话似乎也不能算错,这也是多数联邦人的想法,联邦就是世界。

    女士快速的瞥了一眼报纸,同样是熟悉的年轻人,林奇最近也总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认识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这张相片里的他看起来很帅!”

    “帅气并不当饭吃!”,男人不快的翻了一页,那一页他还没有看完,可他本能的不喜欢妻子去称赞别的男性,哪怕他们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女士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可他很有钱……”

    男士抿了抿嘴,对于这个观点,他无法反驳,然后开始生闷气,就在他觉得今天从起床之后就糟透了时,他的妻子吻了他一下。

    “不过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英俊的那个,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这句话如同涓流流淌进了男士的心中,心中的烦躁就这么简单的因为一句话而烟消云散,“谢谢,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哄我,可我还是很高兴!”

    他看着妻子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我们还有时间……”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很多的家庭中,林奇的一番话极大的震动了整个社会,我们比我们自己想想的要强大!

    其实在接触整个国际社会的时候,联邦以及联邦人都有一种很莫名的迷茫,以及胆怯,他们总是认为自己不够强大,态度也不够强硬。

    他们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在外交问题上,前一任总统政府也没有能够做出任何卓尔有效的举措,就连一些战争债券都无法兑现,而当时的联邦政府却无能为力。

    他们不敢表达强烈的诉求,不敢用不可抗拒似乎像是命令一样的口吻去要求别人,他们只能默默的低头,继续协商,这让整个联邦的公民都因此而难过。

    国家在外交上的软弱导致了民众们缺乏自信心,哪怕是今天,换了总统,这种缺乏自信的状态依旧停留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直到……林奇的出现,他用一种人们难以想象的坚决和肯定告诉了人们,我们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这种来自于时代的声音让一些人开始振奋,狂欢,有些人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但年轻人们相信这个,这也是林奇被激进立场的报纸,评价为“年轻领袖”的原因。

    他激活了死气沉沉的联邦,让人们开始抬头!

    据说他的话,甚至改变了一些大方向上的东西,比如说原本答应了盖弗拉等国要削减军事开支,要削减在役军人数量的事情,也暂停了下来。

    甚至一些已经退役但是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军士,被要求加入民兵,特别是海军退伍士兵,则要求重新返回军队。

    这一现象似乎足以说明了什么,人们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畏惧了很多年的东西现在成为了阻拦他们重新崛起的桎梏,只有打破这些桎梏,联邦才能迎来新生。

    走在大街上时,在这个如此困难的时期,年轻人们比以往多了一些难以想象的活力,他们讨论着战争,讨论着如何去实现理想,这很神奇。

    “但也很危险!”,在一间办公室里,一名保守党的国会议员说出了这样一句他认为很中肯的评价。

    房间里都是一些保守党的政客,还有一些资本家以及某些人的代表,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会议。

    坐在办公桌后的国会议员从普雷顿先生那边收取了一些政治献金,五万块,这笔钱对于国会议员来说真的不算很多,只能说适中吧。

    但是他同时还受到了来自普雷顿先生赠送的不记名银行凭证一张,里面的数字加起来一共有六位,而且这笔钱不受联邦法律的监督,他可以随意的支配拥有,别人也很难追查来源。

    这就是他打电话邀请这些朋友到他办公室来的原因,他们要拖林奇,或者说拖激进派的后腿。

    政客这种东西他们的敌人永远都只有站在对立立场上的政客,至于外部敌对势力,那不是他们关心的,会有军队和更高层的人去处理,他们要做的就是打倒自己的对手,就这么简单。

    房间里的人或坐或站,都在看着他,国会议员在联邦体制内的影响力已经非常的强劲了,他们可以代表了联邦最高的统治机构和权力。

    当然,这些权力被分配给了很多人,但他们每个人依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

    国会议员先生手里把玩着一支非常精美的钢笔,这支钢笔的售价足足有四位数,但这样的钢笔,他有几十支,“我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林奇口中的海盗普雷顿,实际上有着盖弗拉海军的背景,普雷顿这个海盗先生实际上一直为盖弗拉的海军提供情报,有时候也为他们干脏活。”

    “先生们,从某方面来说,普雷顿的海盗集团就是盖弗拉海军在大海上的一个棋子,如果我们贸然的和普雷顿海盗集团开战,很有可能会引发联邦与盖弗拉的海军力量对峙,甚至爆发战争!”

    “这很危险,我们刚刚把联邦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力的发展,而不是通过一场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够获得胜利的战争,去挑动盖弗拉的敏感神经。”

    “我们做到了这些,我们收获也不多,还会让我们和盖弗拉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我们不做这些,我们和盖弗拉还会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并且我们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

    “如何选择,我相信大家已经很清楚了。”

    这位国会议员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当然还是普雷顿先生直接告诉他的,这也让他感觉到事态到了不得不插手的局面。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些钱,而是基于他爱国的情操,为了拜勒联邦,现在正在复苏的联邦经不起一场必败的战争。

    一旦联邦的军舰在大海上被“海盗”歼灭,拜勒联邦在国际上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甚至有可能会被排除战胜国的盟约国行列。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和联邦海军和普雷顿海盗集团之间的武力冲突,为了联邦的未来!

0335 不要你想

    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对于保守派的政客们来说,虽然他们输了,但他们不承认这一点,他们不是输在了政治的角逐上,而是输给了时代的变化。

    前些年孤立主义大行其道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说他们是错的,更不可能会有人提出“逃避主义”这种蠢话来,所以他们输给了这个时代的变化,这是人力无法抗拒的。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输了,进步党走上舞台开始执政,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不表现出一些他们存在的价值来,恐怕那些还站在保守党政治立场这边的民众也会放弃他们,而这些人对现在的保守党来说很重要。

    这是他们下一次胜选的火种,他们要保住这些火种,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继续发声。

    资本家们也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没有政客们考虑的那么多,他们只是担心一旦联邦海军和盖弗拉海军开战——哪怕只是很小规模的摩擦。

    一旦联邦海军输了,他们那些正在海面上航行的货船,以及未来的远洋贸易就要受到威胁和盘剥。

    外人会认识到联邦海军的软弱,可能一些在过去联邦看不上眼的普通小国家,都会在海面上对拜勒联邦贸易进行干涉,这就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其实现在的情况就很不错,没有人盘剥他们,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些小规模的海盗之外,他们没有什么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房间里的这些人因为不同的原因统一了他们的想法,那就是暂时不能和盖弗拉的海军开战,不能和普雷顿的海盗集团开战。

    “……没有人能比我们更有诚意,给出更好的条件了!”

    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特鲁曼先生,一些外交部,一些国际政策/事务办公室的员工,以及林奇,正坐在谈判桌的一边,和纳加利尔的代表团进行着谈判。

    林奇本来不够资格参加这样重要的外交谈判,更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谈判桌边上,这意味着他有发言的可能,可他现在才二十一岁,离二十二岁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他还太年轻了,即使他现在有着“年轻领袖”的头衔。

    可特鲁曼先生力排众议,让他坐上了谈判桌,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林奇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混账。

    他的一些思想不只是激进那么简单,还非常的危险,似乎只要有足够吸引他的东西,发动战争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不得不说,他的想法,还有他的态度,很吸引人。

    “为了联邦的伟大复兴!”

    这句话到现在还时常出现在特鲁曼先生的脑海中,总是让他平静的心潮又起波澜。

    不且不论林奇说出这些话,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对利益的攫取,但至少从现在的角度来看,他的行为不仅不会给拜勒联邦带来灾难,反而可以让更多的人受益。

    有能力,有想法,核心利益没有冲突,为什么不用他?

    已经在一场“比赛”中拿到了一分的特鲁曼全面取代了外交次长在这场外事谈判中的地位,接下来的谈判全面由他来负责。

    据说外交次长另有任用,西部开发可能需要他。

    回过神来的特鲁曼先生看着谈判桌对面的纳加利尔代表团,稍稍皱了皱眉头,经过那天晚上的那场事情,纳加利尔代表团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他们的态度开始变得模棱两可。

    这种变化很容易就能感知出来,其实从他们愿意派出代表团到拜勒联邦来联系建交的事情,本质上他们就已经同意了建立外交关系。

    哪怕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这顶多只会表现在他们会比过去多要求一些内容的让步方面,而不是变得摇摆不定。

    这两天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坐在末尾的林奇很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代表团成员,他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这就像是援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女孩一样,大家都谈好了援助的金额,正准备开始实施一对一的帮扶,需要帮助的女孩突然来了一句“这样不好吧”。

    这绝对不是为了制造燥热的气氛,或者想要争取更多的好处,而是她真正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我们这两天也一直慎重的考虑这些问题……”,纳加利尔代表团中比较重要的一名代表咳了一声,他看了看其他人,考虑着措辞(由翻译者来翻译),“从我们目前看到的这些内容上,我认为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们双方达成友好互助的基础。”

    “另外,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也让我们认识到,对于联邦的民众来说,或许和纳加利尔建交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这会让我们两国的关系在未来一段时间变得很不稳定。”

    说话的人的坐姿并不端正,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手肘压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着,“我们都知道,联邦是一个自由的国家,民众最终的意愿会影响到大环境的趋势,现在我们之间似乎还欠缺一些必要的土壤……”

    林奇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纳加利尔代表的发言,这在外交谈判中其实非常的不礼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奇的身上。

    甚至有工作人员看向了特鲁曼先生,通过对方的眼神,特鲁曼先生就能读出他的想法,只要他点下头,林奇就会被带走。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想看看林奇要说点什么,或许这对打破现在的局面有帮助。

    这是第三天了,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件事不能拖的太久。

    如果连一个小国家都要推三阻四的才能和联邦建交,或者不能够建交,这……大概会成为联邦外交历史上的一个新笑话。

    没有人阻拦,林奇那比天还大的胆子就彻底放开了,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房间里的气氛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普雷顿先生和你们联系过了?”

    相较于坐在主位的纳加利尔外交代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坐在末位的两人脸上倒是出现了短暂的愤怒的神色,林奇捕捉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

    “他是不是给你们开了一个你们很难拒绝的条件?”

    不等纳加利尔的人否定或者说些什么,林奇则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也许会说,他要提高你们在纳加利尔特产类商品利润中的分红比例,也许还会降低进口商品的费用,甚至允诺为你们引进一些落后的,但是你又很需要的工业化流水线。”

    “可能他还会答应你们帮助你们逐年完善一些工业基础,甚至在海洋上提供一些军事援助……”

    特鲁曼先生紧盯着纳加利尔代表的脸,林奇亦然。

    这位代表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这其实就是最大的变化,有时候沉得住气很重要,但有些时候太沉得住气反而会闹出问题。

    当林奇把纳加利尔这个国家置于一个商人之下的时候,他们依旧无动于衷,而不是表示愤怒,这就能够说明问题了。

    如果有人敢说盖弗拉需要听从某个海盗的话才能在海洋上自由的驰骋,第二天这个海盗以及和他所有有关系的势力,都会被盖弗拉连根拔起,以此来证明这些都是错误的观点。

    纳加利尔的代表没有,他很能沉得住气,不管他内心的表现如何,但他太沉得住气了。

    林奇瞥了一眼特鲁曼先生,撇了撇嘴,他也逐渐的放松了一些坐姿,还点了一根烟,“普雷顿先生是不是告诉你们,他背后站着的是盖弗拉的海军?”

    这下子纳加利尔代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这也愈发的让林奇,以及特鲁曼先生意识到普雷顿私下接触了这些人。

    特鲁曼先生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就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房间外,如果普雷顿先生私下接触了代表团,这也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境内。

    他要吩咐安委会的人尽快组织力量搜捕普雷顿的踪迹,如果有可能,务必要把他控制在联邦境内,这将会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他的价值远超和纳加利尔的谈判。

    在政治领域里不存在秘密,现在联邦的高层,重要的政客,以及能够把手插进这件事的人几乎都知道普雷顿的背后是盖弗拉皇家海军,他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如果能撬开他的嘴,或许可以得到一些令人感觉到惊喜的秘密。

    房间外一场暗战正式铺开,房间里,林奇则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他脸上带着一些笑容,这次他的笑容不像是过去他脸上那些干净剔透多的笑容了,让人感觉到阳光。

    此时他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很轻佻,有些不屑,有些傲慢,他略微扬着下巴,用一张俯视的角度和态度去看着纳加利尔的代表和其他成员。

    他吐了一口烟,抿了抿嘴,“看起来他给你们开了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条件,可是先生们,你们想过没有?”

    “难道说我们的条件,就那么容易拒绝了吗?”

0336 没想到吧,还有一章[200错字纠错加更]

    林奇的很狂妄,此时特鲁曼先生又不在,其他人又不能阻拦林奇,只能干着急。

    在这些人的眼里,外交谈判不应该是这样的,哪怕的确他们之间存在一些问题,但大家至少也要保持着表面的体面,像绅士那样彬彬有礼。

    纳加利尔的代表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林奇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它的大概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那么我们一定是敌人’。”

    如果说到这个时候,纳加利尔的代表要是还不清楚林奇要表达什么,那他大致也是一个蠢货,整个纳加利尔的中央政府里的也都是蠢货,只有蠢货才会把蠢货当做是外交代表派遣到其他国家。

    可这不是事实,纳加利尔的代表很快就明白了,他非常不快的问道,“你在威胁我和我的国家?”

    哪怕这就是事实,林奇也不会承认,“我只是陈述了一种我个人的观点,如何理解那是你的事情。”

    “拜勒联邦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国家,拜勒人民是崇尚和平的人民,我们不会通过各种方式胁迫你作出不利于你自己的决定,如何选择全部在你们自己决定,我们绝不干涉。”

    林奇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他这边的其他谈判人员,然后笑着说道,“我不是官员,我不会和你谈论有多么复杂的问题,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我的个人行为和我个人的观点、看法,它不会代表国家的态度,你可以参考一下。”

    有人想要打断林奇的发言,但是林奇只是用了一个眼神,就制止了那个蠢货,要知道在这种外交性质的谈判中,最可怕的不是对方的条件多么苛刻,不是对方的态度多么的难缠,而是内部无法形成有效的统一局面。

    一旦这种分裂的局面被对方获悉,就有可能针对不同的意见冲突安排新的谈判思路,分化,瓦解,最终一溃千里。

    数十年培养出来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肃杀的东西,只是这么一个眼神,那个打算说点什么的蠢货闭上了嘴,然后说了一句“抱歉”后起身离开,他要通知特鲁曼先生,林奇正在让局面失控。

    好在这个家伙还是懂得一些最基本的外交禁忌,这些问题没有当着谈判对方的面爆发出来,而纳加利尔这些人……也是蠢货。

    他们居然给了林奇说话的机会,而不是用“我们需要和国内联系讨论”或者“你说的这些内容我们需要研究”或者“应该由特鲁曼先生来和我们谈判”之类的话中断这次对他们来说也是失控的谈判。

    小国家有时候发展不起来,缺乏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经过短暂的小意外,林奇把脸回正,他看着纳加利尔的代表和代表们,“联邦也有联邦的麻烦,所以我们迫切的需要一场战争,哪怕只是不起眼的海上武装摩擦,这也是我们需要的。”

    “我们需要战争,我们需要胜利,我们渴望胜利!”

    “我们要用一场军事上的巨大胜利告诉我们自己,我们的强大,我们还要用胜利告诉其他人,我们不参加世界战争并不是逃避,只是不想把灾难扩大化。”

    “对于我们来说,打普雷顿的海盗集团是打……”,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纳加利尔的代表,“打……谁也是打。”

    他几乎快要把“纳加利尔联合王国”这个词说出来了!

    旁边的外交人员差点都要站起来了,好在林奇似乎听见了他们内心的声音,最后没有把这个名字说出来,让局势还有挽回的余地。

    “甚至,于我们来说,和后者之间的战争似乎更符合联邦人民的要求!”

    “我们的人民不认识普雷顿先生和他那些恶毒的生意,我们的人民也没有受到普雷顿利益集团的迫害,在你们到访之前,我们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有些人不同,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那就是一群卑劣的小人和卑劣小人的国家,他们更是叛徒,严重的伤害了我们的感情,这场战争爆发的有理由,也有必要。”

    “……”

    林奇看着这些人,“我们的海军正在积极备战,打什么地方,打谁,不过是将军伸手在地图上指一指!”

    “你说的够多了!”,已经接到工作人员通知的特鲁曼先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其实他早就回来了,可他没有进来,他只是在等,等林奇把纳加利尔的人逼在悬崖边上,等林奇把一些他不太好说的话说出来。

    这就是林奇在这场谈判中的价值,他不是政府官员,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是宪章赋予他的权力——自由的在任何场合表达自己的思想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力。

    这是宪章的原话,当然,很多场合是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的,但这是另外一回事。

    “你不该说这些……”,特鲁曼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奇,“你泄露了秘密,你犯了渎职罪,林奇!”

    林奇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反问道,“可我不是国家工作人员!”

    “是吗?”,特鲁曼先生就像是刚刚知道这件事那样,他的表演很浮夸,他转身看向其他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林奇先生并不是外交团队的外交官?”

    其他那些外交官顿时一脸的茫然,林奇是特鲁曼先生要求加入谈判名单的,他是不是政府官员你他妈的不知道?

    但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不会这样去对待上官的问题,他们中绝大多数选择了茫然,只有之前去通知他的年轻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抱歉,特鲁曼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

    特鲁曼先生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有时候上位者需要的不是有能力的属下,而是愿意为上位者承担责任的属下。

    “既然林奇先生不是政府官员,那么渎职罪显然不适合他……”,他略微沉吟了片刻,“请他出去,另外告诉门卫,他必须缴纳一百块钱的罚款才能离开……”

    所有人目瞪狗呆的看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人把这里当做是歌剧舞台那样浮夸的表演,特别是纳加利尔代表团的人,差点胸闷到快要无法呼吸了,特鲁曼先生却如此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个问题。

    林奇已经离开了,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不会跟着他一起离开,从纳加利尔代表的脑子里离开。

    特鲁曼先生坐下之后为自己刚才的离开道歉,“有些事情耽搁了,刚才我们谈到哪了?”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他一抚额角,“我想起来了,你们似乎对我们两国的建交,还有些一些看法?”

    冷着脸的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代表抿着嘴,他很用力,嘴唇失去了血色,惨白惨白的。

    好一会,他才说道,“我需要和国内交换一些想法,我建议接下来的内容推迟到一周以后。”

    特鲁曼先生立刻站起来让人收拾文件,并且主动伸出了手,“那么我们一周后再谈!”

    他的爽利让纳加利尔的代表愣了一下,其实一直以来这场外交活动中,联邦都是最积极的一方,他们比纳加利尔的人更积极,可是现在,他们的态度却变了。

    这种变化让人非常的不适,甚至让人感觉到害怕。

    纳加利尔的代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站起来和特鲁曼先生握手后带着人离开。

    站在办公楼的大门外看着远去的车队,特鲁曼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盒烟,拿出来一根,丢向一旁从门里走出来的林奇,两人凑在一.asxs.着了香烟,徐徐的吐着青烟。

    “我可以给你的表演打九十分,你可以去当一个演员!”,特鲁曼先生由衷的称赞。

    恐吓纳加利尔代表团也是他们的谈判策略之一,不要以为谈判就一定是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谈判,这里面的较量远比外人所知道的要精彩的多。

    林奇则笑着说道,“这不是演戏,我是说真的!”

    特鲁曼先生夹着香烟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他皱着眉头看着林奇,“如果他们不同意,你真的要推动对纳加利尔动武?”

    林奇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不仅需要胜利,也需要一个敌人,特鲁曼。”

    “胜利会让我们自信,敌人会让我们团结,这恰恰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也是联邦最需要的东西。”

    “我们先给自己树立一个简单的敌人,然后打败他,人们会因为战争的胜利和敌人的消灭获得空前的自信,然后我们要树立第二个,第三个……”

    他说着弹了弹烟灰,还让了一步不让烟灰落在自己的鞋子上,“直到我们找不出能够作为我们对手的敌人时,我们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

    特鲁曼先生紧紧的盯着林奇,表情有些骇人,“你说的我热血沸腾,但也为此恐惧,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我们就要和全世界为敌!”

    林奇随手弹飞了还有半截的烟头,朝着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他只留给了特鲁曼先生一个背影,以及一句话。

    “如果和世界为敌能让我们伟大,那我们就和世界为敌!”

十月总结【这次没错了】

    duang……

    一个月一度的月度总结又他妈的来了!

    看了一下本月的打赏,我想说大家悠着点,真的,太多了我吃不消。

    上个月有62.07延续到十月的赏金池,本月打赏一共,一共。

    遵从于《333加更规则》细则,每333加更一章,十一月我们基础的加更数是十一章,并且有292.25顺延到十一月的打赏赏金池中。

    但本月又有三名盟主诞生(楠楠的小橡皮、吹掉内裤是亚索、yellowtail),每位盟主单独+2,本月的加更数为……十七章。

    我答应了运营的加更,就是十八章。

    苍天啊,大地啊,大家悠着点啊行吗,我突然发现我这个333加更规则有漏洞啊,回头我要搞个补充条款保护作者的权益!

    好吧,下个月,,想想都觉得恐怖!

    能赖账吗?

    鉴于上一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我就不解答了,对于所有批评,我表示不接受。

    嗯,如果有什么问题,仅限于本书的内容,可以在本段段评,下个月月度总结的时候会挑选其中一部分解答←长按。

    接下来就是惯例了,本排名不分先后,不分先后,不分先后。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楠楠的小橡皮

    吹掉内裤是亚索

    yellowtail

    书友20170320073555668

    铭子92

    木易阳花

    雪月夜紫之竹

    在地球种地的日子

    安静的美男zi

    守夜的小兔崽子

    薑帥可

    fomlnlow

    无知无魂z

    也人小白

    咸非子

    小飞飞飞飞机

    数-字

    种花家我爱你

    飘尘≈陨落

    zeroon

    轮到我的回合了

    书有黄金武

    拉风的跑龙套

    清宓

    不明觉厉ddd

    蟠陇

    尚未见到的明日之诗

    凳子上的胖橘

    月光仓鼠

    举杯消愁愁更愁者

    lucky单调

    赛德布耀布耀德

    心跳??

    崎如逝行sama

    只心忘想

    问一记疯不觉

    后哦耶就行了

    别用这么多叹号

    ictw

    小小怪下仕

    付何欢

    谁看得见风景

    金刚胡芦娃

    饮灬月

    小生血清心

    中南别院

    钢天使

    懒到了一定境界

    惰化

    我举个粒子

    有一天就是今天

    幼稚园教授z

    轰焦冻vov

    量子力学本尊

    星、球

    汉字多意

    浴风舞雪不归人

    太平生时

    真二手

    苏十寒

    衍妖

    登峰人不登顶

    伊人影相随

    沽凡

    摩天uv

    落在天上

    真丶大师球

    雨君宁凡

    uc99

    青衣断袂

    白开水0924

    当年的明月丶

    虚~他在变。

    我这有醋借点饺子

    含笑半布店

    出帐提刀飞身上马

    埋有尸骨丶葬有野心

    楼下小黑0818

    sob202

    青叶ig

    看得太过明白

    枸杞忧天

    黄盛宇

    谎言最认真

    [紫水晶]

    无知无魂z

    紫色星期六

    地表最穷的茕

    罗格奥塔里佛斯

    莱不及握手

    打大大大鱼

    开局一条狗丶

    不妖雪走

    轩缘杀

    佛系啊随缘

    土匪哥

    岂有此理k

    阿斯兰冯

    锤渡世人

    0沧海遗珠0

    阿柏卜

    lucky单调

    问天s

    柒夕仲夏

    kiss丶残花

    塗山

    我叫默草

    骑着木马的大爷

    靑空與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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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7 关于未来的选择

    在林奇的影响下,特鲁曼先生的一些想法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之前很重视和纳加利尔的建交,除了林奇说的那些东西,资源,以及其他什么东西之外,更多的大概还是希望在拜勒联邦周围也能围绕着一群盟友。

    大家对未来的路该如何走都非常的迷茫,他们不清楚下一步是踩在大路上,还是深陷烂泥中,如果联邦多了一些盟友,就多了一些分担压力的机会,多了一些拒绝的底气。

    不过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他不想承认自己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年轻人说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他被说服了。

    林奇的那些话很神奇的顺着他最“脆弱”的地方切入到了他的神经中枢,让他为之战栗,热血沸腾。

    所有的军人都愿意用辉煌的战争来谱写自己的勋章,都愿意用铁血与英武捍卫国家的尊严,都愿意为国家的强盛去流血牺牲。

    林奇的话很符合军人出身的特鲁曼先生的胃口,他被说服之后,他就会去说服总统先生,这一次,他不仅是自己去了,还邀请了其他人。

    一名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行动负责人,一位是国防第二次长,三人一起出现在总统先生的办公室里。

    也就在这两天,大家都清楚了普雷顿海盗集团——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很有可能是盖弗拉皇家海军扶持的一枚棋子。

    众所周知,有些事情以国家的方式不太好出手,比如说攻击一些敌对国家的商船,渔船甚至是邮轮。

    如果有什么国家派军队做这种事情,那肯定是要引来舆论风波的。

    盖弗拉是一个君权制的国家,皇帝非常爱惜自己的脸皮,那么扶持一个干脏活的人就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大多数政客们钟爱的方式。

    一旦这场剿灭海盗的海战开打,很有可能就会把联邦推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这几天沉寂了很久的保守党也站了出来,在媒体上大肆抨击进步党的一些想法,认为盲目的为毫无关系的纳加利尔发动军事打击,会为联邦刚刚在国际上树立的正面形象带来可怕的后果。

    他们并没有告诉民众普雷顿海盗集团有可能就是盖弗拉皇家海军冒充的,这会给联邦整个社会带来恐慌和不安,这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他们需要的只是终止这场在他们眼里没有价值的外交活动,而不是让社会动荡,民众恐慌,所以他们只是告诉民众,这么做不符合联邦现阶段的利益诉求。

    当然,他们顺带着还制造了一些问题来攻击和纳加利尔建交,提出了一些看似很有灵魂拷问性质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要帮助别人发展,而不是把机会留在国内”之类的问题。

    在迷茫的阶段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冒出来,民众们也会被不同的想法所牢牢的吸引住,一些人的确站在了他们那边。

    这几天已经有一些自发的游行在干扰着这场建交的继续,一些人甚至跑到了总统府外进行游行,他们的口号是“先照顾好我们自己”,这很符合保守党的风格。

    他们借由大多类似的口号,来呼吁联邦政府把原本打算援助纳加利尔的那部分资源和财富留在国内。

    总之现在总统先生的一些情况正在转好,但也面临着一些新的问题,就在他自己也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特鲁曼先生带着两位说客一同找到了他。

    “昨天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特鲁曼为总统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位随行人员的身份后,问了一个问题。

    总统先生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你昨天晚上就和我说过这件事!”

    事情发生后特鲁曼就把谈判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他和林奇默契的表演告诉了总统先生,让他有一个准备,但更深的内容还没有说出来,等待现在他找了两个他觉得可以帮助他说服总统的人之后,才来面见总统。

    特鲁曼先生看了看身边的两人,然后看向了总统先生,“我们在来之前已经签订过了保密协议,接下来要说的话,除了你之外,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总统先生有些意外,他的表情露出了适当的惊诧,联邦高官很少会被要求签保密协议,只有那些可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巨大影响的内容,才会被要求签订,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端正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凝重。

    “其实昨天我和你的汇报并没有都说完,我后来和林奇谈了谈,他认为我们现在真正需要的,并不是谁和我们站在一起,而是我们能打败我们的对手!”

    总统先生的表情始终凝重,此时他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我们的对手?”

    这是一个标准的疑问句并且用稍虚的语气结束了整个句子,让它保持了它最原本的意义。

    “我们的对手!”,特鲁曼先生重复了一句,这一局就变得非常肯定了,“我们要制造对手,然后打败它,我们可以从战争中获得联邦发展所需要的一切,同时可以树立起联邦人民的自信心,还能使我们紧密的团结成一个整体,让我们去打败下一个对手!”

    总统先生微微摇头,“这就是你们谈的,这很可怕!”

    他没有说为什么可怕,但是房间里每个人都知道,这就是帝国霸权主义,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四处掠夺扩张,这恰恰和自由和平的联邦的精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倒不是说真的会有人认为这些不够好,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者,国家的统治阶层,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扩张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去。

    只有统治的范围变大了,他们手中的权力才会变得更加香甜,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还需要相应的实力。

    现在帝国霸权主义……在国际上已经不是很流行了,这场世界大战改变了很多的东西,包括一些统治阶级的形态。

    掠夺并不一定就要把对方的版图收入囊中,也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方式,但这不意味着霸权主义就会完全消失,只是变化了形态,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存在着,本质上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特鲁曼先生没有表现出他应该表现出的某种愧疚?

    也许他应该为自己的想法愧疚,可此时的他脸上闪现着的却是另外一种光泽,一种……像是被什么垂青的光泽。

    “总统先生,我们和海盗集团之间的战争就是源自于我们对胜利的需求,我们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让联邦上下一体重新振作起来,打败了普雷顿海盗集团,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长久且稳定的原材料源供给地。”

    “可现在纳加利尔的那些人和普雷顿似乎有了一些协议,他们打算放弃和我们建交,一旦他们那么做了,我们就要面临一些巨大的麻烦。”

    “首先,保守党有可能乘势而起,他们最近已经开始在媒体上攻讦你的一些新政策,我们无法很快的在国际上打开局面,也给你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其实总统先生和他的内阁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但问题是,拜勒联邦是来分蛋糕的,仅仅是这一点就不会让人喜欢他,自然而然的也不可能给拜勒联邦带来多少好处和订单。

    相反的是随着有限度的打开了一些自由市场,一些国外商品已经开始向联邦倾销,在南方三个自由贸易区最为严重。

    大量物美价廉的外国商品已经完全击溃了本国商品,很多小商人把这些商品打包运往各地,挤压同类商品的市场份额,又狠狠的给了国内一些还在勉强维持的企业一记重拳。

    这些都是问题,只是还不够明显,但已经有些摇摆不定的人又站在了保守党那边。

    用他们的话来说,现在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是有更多的工厂倒闭,如果说建交的国家越多,倒闭的工厂越多,那还不如继续搞“逃避主义”。

    “其次,建交失败带来的挫败感会让国民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失望,这会让我们变得更加不自信,社会的问题和矛盾也会因此越来也多,甚至爆发。”

    “第三,纳加利尔联合王国这样一个愚昧落后的小国家,都能在外交关系上给我们难看,或者说是戏耍我们,如果我们无法洗刷耻辱的话,我们在国际上的形象,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人们不会尊重热爱和平的傻子,他们只会敬畏手握镰刀的屠夫。”

    “盖弗拉有今天的地位不是他们有多么的热爱和平,不是他们帮助了多少小国家发展工业和经济,而是他们的战舰遍布整个世界!”

    “总统先生,这也是我今天的来意,一旦这场外交活动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我希望你能授权我们发动这场战争!”

    总统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他摆了摆手,“让我捋一捋,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战争’这个词吗?”,他的表情很严肃,“我以为我们只是要打一群海盗而已。”

0338 获得许可

    “总统先生,你看过拳击比赛吗?”

    面对总统先生的疑问,特鲁曼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但毫无疑问的是,房间里的四个人都知道今天这场谈话的重要性,特别是这场谈话的发起人特鲁曼,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他在做什么,以及他要做什么。

    总统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特鲁曼先生这么问的目的,然后点了点头,“是的,我看见过。”

    特李曼先生微微颔首,“那么你一定知道,拳击比赛分为几个量级,每次比赛之前,双方的选手都要先过磅,然后才能他们才能在擂台上格斗。”

    总统先生又点了点头,“是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他很有耐心,没有催促特鲁曼先生结束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是很认真的回答着。

    “盖弗拉就是一名非常出色,非常优秀,有着傲人战绩的重量级拳击手,他通过击倒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拿到了一条金腰带。”

    “在现在的擂台上,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而我们……”,特鲁曼先生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刚刚加入拳击手行列的新人,没有人在乎我们,没有人重视我们。”

    “到目前为止,我们在国际社会的外交战场上一直很被动,抱歉,我把国家的外交看作是一场战争,而且我们明显属于失利的行列。”

    “我们没有像盖弗拉或者其他国家那样证明过我们自己的价值和力量,即使他们表面上认为我们是相同的,但是骨子里也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面前,展示过我们的肌肉。”

    “这是一个机会,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展现我们的肌肉,让人们看见我们的力量,然后让他们敬畏我们!”

    “这的确是一场战争,一场关于联邦是否能够在快速变化的国际形势中崛起的战争,也是一场我们必须要打,也必须胜利的战争!”

    “其实我们有着别人都没有的机会,因为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我们要面对的将会是世界第一的海军力量,我们可以通过这场战争来检验我们自己的实力,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其他人想要挑战盖弗拉连资格都没有,但我们现在有了这样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胜利,那么我们就能够获得人们的尊重!”

    总统先生始终在认真的听,特鲁曼先生用擂台和拳击手这个职业一下子让总统先生脑海中国家之间的利益斗争画面形象立体了起来。

    不再是一种概念上的东西,而是两个强壮的拳击手站在擂台上,随时将要因为敲响了的钟声开始战斗。

    有了这样立体形象的画面,他对特鲁曼先生接下来说的一些就更容易接受了。

    不过他提出了一点相反的看法,“如果我们输了呢?”,他换了一个坐姿,用手支撑住下巴,“不能你认为我们会赢,我们就一定会赢,如果我们输了呢?”

    特鲁曼先生闭上了嘴,他身边的国防部第二次长轻咳了一声,接过了话茬,“尊敬的总统先生,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不会输。”

    总统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解释,而这位只有四十二岁的国防部第二次长,非常沉稳的叙述了自己的观点。

    “第一,我们的准备比盖弗拉更充分,我们掌握着这场局部军事冲突的主动权。”

    “他们对我们的战舰型号不熟悉,对我们的战舰性能不熟悉,对我们的火炮射程不熟悉,对我们的弹头破坏力不熟悉……”

    “他们对我们的一切都不熟悉,但是我们对他们,却比他们自己都要熟悉!”

    虽然受限于逃避主义(这个政策已经被钉死了,没有孤立主义,只有逃避主义),联邦在军事方面的发展受到了很大限制,可这不意味着军方什么都没有做。

    在外交几乎等于停滞的状态中,联邦的各种间谍和探子依旧在满世界的跑,到处传送消息回来,这其中也包括了主要盖弗拉方面的军事设备信息。

    比如说他们的各种战舰的型号,性能,优缺点等,这些东西堆满了一间房间,人们总是在研究这些数据,甚至研究每一场海战,不断的复盘。

    他们无法参与到战争中,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感受战争的惨烈,以及一种激情。

    也正是因为联邦没有参战,所以整个世界都不知道联邦现在的军舰到底还能不能跟得上时代,还能不能主宰一片海域。

    这就给海军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这种不对等的信息差,打一场变速海战。

    是的,这两天时间里,海军总部的作战指挥部里,那些参谋官和将军们已经通过十几轮的推演,制定了一场不断改变节奏的变速海战来摧毁他们熟悉无比的盖弗拉皇家海军。

    “第二点,我们的秘密武器已经可以使用了,抱歉,总统先生,因为你就职的时间还很短,有些机密你还没有接触到。”

    “实际上这几年里海军一直在推动一项名为‘狼群’的计划,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收获季节,这种新的武器将会极大限度的改变海战的进程。”

    潜艇其实早就存在,但受限于材料,科技等原因,让它在战争中无法起到关键性的作用,特别是攻击问题。

    这几年维派工业研发出了一种全新的鱼雷,它极大限度的解决了潜艇的进攻问题,让它不再只是无法左右战局的偷袭运输武器,变成了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幽灵。

    也因此一家名为舍普的船舶公司,拿到了海军的设计生产订单,委托他们生产一种适合现代海战强度,能够在海战中发挥作用的作战型潜艇。

    经过五年的不断修改和设计,代号为“幽灵-i”的潜艇正式下水,并且试航成功。

    “总统先生,从军事的角度来说,我不认为我们会输给盖弗拉海军,相反的是我们有很大的胜率。”,国防部第二次长说的斩钉截铁,眼神里也带着一些狂热。

    如果能和盖弗拉的皇家海军碰一碰,如果能够战胜被誉为世界最强的海军,联邦海军的名声一下子就能抬起来。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双方现在其实隶属于同一个盟约阵营内,他们都是“自己人”,他们除了这次巧合的原因之外,不可能再因为任何缘故在军事上发生碰撞,除非到下一次世界大战。

    军方也认为会有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一点其实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相同的。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只能再等几年或者十几年,联邦海军才能够证明他们并不比盖弗拉的皇家海军差,这也是国防部和军方目前迫切的想法——干一架。

    听着这些人如此坚定的声音,总统先生开始思考,这些人告诉他必须打,告诉他肯定能赢,而且他其实也不是很畏惧这样的碰撞。

    有些事情不需要别人重复第二遍,他就能理解,就像是林奇说的那样,联邦需要通过一场战争来重新团结,需要通过一场胜利来重拾信心。

    “这只是最好的假设,纳加利尔现在不是不打算和我们建交了吗?”,总统先生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坐在特鲁曼先生另外一边的安委会行动处最高负责人稍稍更换了一下坐姿,“总统先生,如果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官方没有任何理由的伤害联邦公民,掠夺联邦公民的个人财产,甚至勾结海盗袭击联邦的商船,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政治从来都是肮脏的,国际政治更是如此,因为对其他国家的栽赃陷害连最基本的到的负罪感都不会有,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是政客们不敢说,不敢做的。

    安委会行动处最高负责人的话,让总统先生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已经下定了决定,他此时不管是支持,还是否定,都不能犹豫。

    一旦犹豫就会显得他很……没用,他看向了特鲁曼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战争?!”

    “是的,总统先生,这就是我说的战争,而且有一定的可能会变成现实,我们会尽量的去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可是我们依旧要做好准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以目前世界的政治格局来看,即使我们发动了这场战争,我们也不会正面对抗上盖弗拉的全部力量,甚至连他们的主力舰群都不会和我们对上!”

    “所有人都需要安静的发展一段时间,谁破坏大家的安静,谁就是罪人!”

    总统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里,他想了大概十来分钟,最终点了点头,“我原则上同意你们发动这场军事行动,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第一,我们必须胜利!”

    “第二,不管是局部的军事冲突,还是对纳加利尔的战争,都不能超过六十天的时间!”

0339 针对性的清洗

    总统府外,特鲁曼先生拿出了烟盒,从中取出了三支烟,分给了身边的两人,自己也点了一根。

    “六十天,我们需要这么久吗?”,他问身边的国防部第二次长,对方摇了摇头。

    如果把这个时间看作是从动员到结束的时间,也不需要这么久,更别说实际中单纯的海战过程。

    按照海军总部战术研究室的说法,从爆发到结束,大致不超过三十六小时就能结束这场海战,并且联邦还能获得全方面的胜利。

    他们为普雷顿的海盗集团配备了目前盖弗拉皇家海军正在服役的主力战舰,并且扩大了情报中这群海盗的战舰数量,以及他们的战斗素养。

    换句话来说,这场在大家眼中的剿灭海盗的正义之战,从一开始,海军总部就把它看做是和盖弗拉皇家海军之间的碰撞。

    只是这种碰撞的规模不太大,盖弗拉也不可能动用他们主力战斗集群,那太蠢,不过联邦这边反倒是可以多派遣一些战舰,以及使用他们的秘密武器。

    有心战无心,这场战争不可能会输!

    特鲁曼听着国防部第二次长的解释表情很淡然,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去告诉将军们,把条件设置的再苛刻一些,考虑一下如果万一我们面对的局面不利,如何解决,以及多设置一些为难我们自己的条件。”

    “一旦这次输了,海军也好,陆军也好,未来十年内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发展!”

    他说的很严肃,也很认真,可以说这场在绝大多数人看上去像是无关紧要的剿灭海盗之战,实际上决定了拜勒联邦未来十年的军运和国运。

    他们其实可以回避,但他们又不能回避,今天回避了,别人就会得寸进尺不说,联邦在国际上的利益也会因此损失很多,他们有着不得不战斗的理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确保所有的战术,谋划都没有问题,以最大的努力去实现所有的工程。

    国防部第二次长离开之后,特鲁曼先生看了一眼手中所剩不多的香烟,吸了一口之后掐着丢在了地上,火星四溅。

    他扭头对国家安全委员会行动处的最高负责人说道,“开始动手吧,是时候了……”

    随着外交谈判的进程,这场战争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其实特鲁曼更希望能够顺利建交,这样战争只会维持在一场剿灭战内。

    他不希望纳加利尔站到联邦的对立面上,一旦爆发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盖弗拉就有理由插手两国战争,而且有很大可能它会站在纳加利尔的那边。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他们为了保护盟友,还是为了“伸张正义”,都可以调动主力战斗集群和联邦的海军打上一场全面的海战。

    这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在这种大事上,任何侥幸的想法都是对自己,对国家的不负责。

    所以从现在开始,安委会要全面肃清国内的间谍了,这是一个持久的过程。

    别看联邦没有参加这次的世界大战,但是各国的间谍在这里都不少见,大概是因为联邦虽然没有参加战争,但是发达的经济和科技让它具备了很强大的战争潜力,人们也需要盯着它。

    过去对于这些间谍,只要他们不去触碰核心的机密,安委会就不会对付他们,当时的联邦政策就是这样。

    孤立,不表现出攻击性和侵略性,单纯的防守,现在不同了。

    随着这件事的敲定,整个国家机器开始运动起来,如果有人留意到东大洋沿岸的几个海军基地,就会发现最近总是有军舰进进出出,还有很多拖船驶出驶进。

    “他们似乎已经决定了……”,站在西里斯港外的一名不起眼的中年男性看着远处从军港离开的拖船低声说了一句。

    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不能说有多么时髦,但也不会有多么的落伍,他正在钓鱼,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他的孩子,或者晚辈。

    两人都在钓鱼,在这个见鬼的时候,钓鱼不仅能够让人忘记痛苦,也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海边有不少人在钓鱼,不过这两个人显然不太一样,他们始终在观察军港的动向,每天准时的过来,记录着每天进出的军舰类型和数量。

    只是这位年长一些的垂钓者有些好奇,“这些拖船到底在做什么?”,他像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这几天这些拖船进进出出的,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总是让人觉得它们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其实这些拖船在拖运那些潜艇,听着好像……有点神奇,但这就是事实。

    舍普船舶设计的潜艇虽然已经非常的贴近目前海战的需求,也满足了一些强度上的要求,但是在潜行过程中的续航能力还是有些不尽人意的。

    同时为了隐藏这些秘密武器,所以海军会用拖船,先把这些潜艇拖拽到他们布置好的海域内,然后再由它们自己浮出水面进行航行。

    在外人看来,这些拖船的确就是进进出出的,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两名间谍本能的认为这件事不对。

    “记录一下,也许这个消息很重要……”,年长者回头看了一眼,略微略微皱了皱眉。

    今天的港口似乎不太一样,从沙滩那边延伸出来的码头上有了一些陌生的人。

    西里斯港作为可以直接进入东大洋的深水军事港口,早就备受各国间谍关注了。

    在这个码头上钓鱼的人中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监视军事港口的动向。

    他们在这里潜伏了快五年,每天都和这里的人见面,这里会出现谁,叫什么名字,他都一清二楚。

    可只是他稍微没有留神,几辆车就停在了木板路的尽头,一些看着像是军人,但又有些其他风格的人从车里下来。

    可能暴露了。

    这位来自盖弗拉的间谍并没有很惊慌,其实在以前也出现过同行不小心暴露的情况,他们除了会被审讯一下,抽几鞭子之外,并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甚至到最后联邦的反间谍部门还会给间谍们买船票让他们回国!

    这也造成了一些在联邦国内潜伏的间谍不像潜伏在其他地方的间谍那样,非常敏感,且戒备。

    “差不多了,不要让我们的联邦小鸡为难。”,年长的垂钓者笑着收起了鱼线,他瞥了一眼鱼钩上已经消失的钓饵,笑着把它缠好。

    身边的水桶中已经有着三四条鱼,这些足够他们晚上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身边的年轻人也开始收拾,可能是这个年轻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有些紧张,在他弯腰的过程中,胸口口袋里的笔掉落在地上。

    他用这支笔,记录了很多机密,不过他们一样不害怕那些东西被人们发现,因为都是一些加密了的内容,单纯的去读,它大概只是一篇日记,只有知道如何破解密码的人,才能读出它正确的内容。

    年轻人弯着腰,血压有些升高,这让他的脸色微微发红,他弯着腰伸手去拾起那只滚了一会卡在木板缝隙中的笔时,一只脚,踩在了笔上。

    年轻人愣了一下,他顺着那只锃亮的能照射出自己影子的皮鞋向上看,一双很高档的袜子——通过袜子的布料就看得出,一条有深灰色底纹的长裤,只有政府工作人员才会在大热天还这么穿,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带着墨镜的人。

    他又看了看周围,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扮演他父亲的特工此时也被控制住了。

    年长的间谍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慢慢的举起双手,缓缓的直起身,有些不服气的看着这些人。

    老实说,他在成为间谍被派来联邦之前,经受过很多的军事化训练。

    他精通格斗技术,精通各种载具和枪械,精通各种锁具的破解……

    他精通几乎所有他该掌握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些小说或者电视中存在的神奇特工,无所不能,总是可以在危机中优雅的如同翩翩起舞的绅士那样轻松的脱离险境。

    但现在,他除了举起双手什么都做不到,没有人给他施展那些能力的机会,这让他不服气,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不会这么简单的束手就擒。

    一个枪托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脖颈处,眼前瞬间一黑,也失去了平衡能力,差点掉进了水里。

    随着一声带走,两人被押送走了。

    那名负责行动的安委会行动组组长,在即将上车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码头上聚集起来正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他似笑非笑的伸手指了指,这让这些人的表情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是间谍,都是来自于其他国家的间谍。

    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不抓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是没有必要。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思都变得混乱起来,他们隐隐觉得,联邦的态度可能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0340

    火辣辣的耳光让昏迷中的年轻人苏醒了过来,但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通过耳朵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这在特训中有相关的训练,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会给审讯人员一种“这个家伙的状态很好”的感觉,接下来在审讯过程中,他们会使用更暴力的手段。

    但如果睁开眼睛的时间和速度更慢一点,就会让这些审讯人员觉得他可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为了拿到重要的口供,他们不会上重刑,万一把他折腾死了就不好了。

    除了这一点之外,聆听周围的一切可以让他在睁开眼睛之后对现在的局面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其实生理上的审讯并不是很特别的难以忍受,无非就是一些痛苦而已,能够派遣到国外执行任务的间谍都要通过反审讯的课程,其中就有被各种殴打逼供。

    心理上的突破才是最难的,有一个好的准备,就能够从容的应对接下来的这些。

    又是一巴掌,年轻人才缓慢的睁开眼睛,就像是身体里没有了多少力气那样。

    他偏头看了一眼,扮演他父亲的角色的“前辈”就被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两人差不多醒来,对视了一眼,没有叫嚷着什么“抓错人”之类的蠢话。

    对方能抓他们,自然是有足够的准备,甚至可以说他们即使真的不是间谍,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与其叫嚷挑衅这些人,不如做好准备承受接下来的责难。

    负责审讯的是一名大概三十来岁的年轻军官,国家安全委员会本身就是一个半军方的组织,管理层中有在役军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名年轻的军官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有些阴柔,他的眼神就像是缩在洞穴里的毒蛇那样,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为了减轻你们招供的负担,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我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们,你们自己选择,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说着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转过身去。

    房间里的角落里都站着端着枪的士兵,除了两个人坐着的椅子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那名军官背对着他们,双手负在身后,右脚的脚前掌不断的抬起落下,像是在为什么东西打着节拍。

    一老一少两人通过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不会做出选择,也不出声。

    他们没有想到联邦的审讯工作居然会如此的直接,并且有效率,一上来就是针对心理方面的突破,但是在盖弗拉先进的训练制度下,这些都只是小把戏。

    两人都相信,接下来这些人会把他们中的一个人带出去,带去另外一个房间,然后房间外传来枪声。

    他们会说他们的同伴已经被死了,以同伴的死亡来尝试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但他们已经看破了,这个计划不会实现。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过去,一分钟在平时明明快的感觉不到有这样一个时间单位,一分钟就结束了,可在今天,在现在,一分钟无比的漫长。

    军官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手表,他转过身看着两人,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好了,时间到了,该作出选择了,谁死,谁活?”

    两名盖弗拉的间谍依旧保持着沉默,接下来他们会被分开,这是他们可能在被遣送回国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会死,他们表现的也很淡然,很镇定,在年轻人的脸上甚至还快速的浮现出一抹讥诮,又很快消失。

    “看来你们不太愿意配合,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们选!”,军官对于两人的沉默并不生气,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我们总是说,年轻人就是未来,年轻人就是国家的希望,那么……”,他一转头,眼神变得可怕且锐利起来,“我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说着他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对着年长的间谍脑袋就扣动了扳机,在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大概只有两秒?

    啪的一声,年轻人的表情完全凝固了,脸上多了一些湿热的东西,这些东西正在缓慢的向下滑落。

    他的眼神变得惊恐且空洞,他缓慢的转过脖子,没有那个总是鼓励自己的前辈,没有那个教会他很多道理的前辈,只有一个被打烂了的脑袋。

    子弹穿过前庭的时候,额头上只有一个小洞,但是子弹却掀飞了年长者的后脑骨骼,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口,墙壁上,地上,都是鲜血和飞溅物。

    这……和他接受的训练,以及常识完全不一样!

    “打扫一下!”,军官吩咐了一声,两名士兵面无表情的把死尸从椅子上松绑,那具尸体失去了绳子的帮助很快就歪倒,还是歪倒在年轻人的身上。

    在年轻人成长的过程中他考虑过会牺牲,以及见证同伴的牺牲,他认为那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他甚至感动过自己!

    但在这一刻,没有什么光荣,没有什么感动,他的确想要流泪,但这些泪水不是因为谁为了祖国奉献了自己的全部,而是害怕。

    他再也不想看着倒在自己身上那个破了一个口子的脑袋,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尸体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了一条很明显的痕迹,不多时,一名士兵拖掉了地上的血迹,还喷上了消毒水,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xxx(一个随便的名字,自己想),盖弗拉皇家陆军学院第一九四期学员……”,军官从士兵的手里取过一份文件袋,拆开之后读出了里面的内容。

    这是年轻人的资料,在盖弗拉的资料,他本以为这些资料应该是绝密的才对,可现在这些资料却落在了联邦人的手中。

    随着他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的信息被纰漏,年轻人的身体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你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和可爱的妹妹,哦……还有一个叫茱莉娅的未婚妻,每个人都以你为荣,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军官笑着把文件交给了他身边的士兵,“其实我们可以让他们过来和你团聚,他们应该很乐意那么做。”

    “接下来,你只有一次机会,因为你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除了你之外,我们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也不用太担心。”

    “因为你家人的骨灰,包括你未婚妻的骨灰,都会和你得到骨灰埋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随手拉着刚喷洒过消毒剂的椅子,坐在了年轻人的对面,“好了,来说点我感兴趣的东西吧……”

    很多人都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变强努力着,但也有人正在为了钱拖这个国家的后腿。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房间里,电视中的国会议员不断的摇动着他的脑袋,他腮帮上松弛的皮肤随着他摇头的动作甩来甩去,就像是那些老妪干瘪下垂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通过展现自己的武力引起其他国家的敌意甚至是对抗,恢复生产,恢复经济活力,才是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

    这位国会议员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他那套理论,总有人会支持他,“我明白促进国际关系对联邦下个阶段的发展是有必要的,但我们应该有选择性的去接触这些国家,而不是某些人为了政绩,为了自己的面子好看,去‘买’来外交成果。”

    “这是对所有外交官的耻辱,也是联邦的耻辱!”

    年轻的主持人紧追着问道,“您刚才说了‘买’这个词?”

    国会议员点了点头,“是的,‘买’,我们和纳加利尔的建交本质上就是花钱买来关系,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不是正常的健康的外交关系,我们应该终止。”

    “我看过提案,每年我们会都援助纳加利尔一些物资,为他们修建工厂,如果我们把这些钱留在国内,我相信至少能为我们的人民提供五到十万的工作岗位。”

    “可我们的半路总统,却想着通过买来的外交关系的方式,稳定他在大选中的胜率,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很可耻。”

    “他伤害了联邦所有人的利益,只为了他能够更久的做下去!”

    主持人的表情就像是死了亲爹那样沉痛,“而且这份关系不会长久?”

    国会议员再次点头,这些问题,这些回答,其实早就写好了,他们已经背诵了好几遍,这也是国会议员和主持人必须掌握的工作技巧。

    “一旦我们不再援助纳加利尔,这些愚昧落后且贪婪的国家就会抛弃和我们的外交关系,投入新的国家的怀抱。”

    “这将会成为联邦外交历史上最可笑的笑话,也会成为联邦最耻辱的一页!”

    国会议员的说法引起了一些人的高度赞同,特别是那些没有工作的失业人士,他们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能够有一份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的工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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