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2 讨厌一个人时,连他呼吸都是错
“父亲,还顺利吗?”
刚回到家里的西蒙就迎来他次子的询问,西蒙先生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和他在自己国家的合法妻子生的儿子,也是他的长子。
在这个时代中人们总是把一些喜欢到国外去闯荡的商人称作是“有冒险精神的投机分子”,甚至有些商人自称是“冒险家的后代”,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除了少数人是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个高峰之外,大多数在外“流浪”的商人,并不是出于本意要出外闯荡的。
这个世界还不够安全,交通也不便利,这不是那个一两天时间可以抵达世界上绝大多数角落的时代,这里还相当的落后。
如果没有必要,没有人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离开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环境,去一个充满了陌生的环境里用命去拼搏。
但他们不能不那么做,因为他们都是失败者,包括西蒙先生也是。
他也是这样一个失败者,他之前经营着一家加工厂,但因为经营不善倒闭,破产后的他带着所剩不多的家底到外面闯荡。
正是因为这充满了危险,所以他的妻子和孩子都留在了国内,只有他自己独自离开。
直到现在,他在外面奋斗了二十来年的时间,走过了很多的国家,最终在纳加利尔获得了机会。
为了更好的融入本地的社会,他娶了一个本地女人做妻子,并且很幸运的生了一个儿子,组建本地家庭让他很好的被本地人接受,也为他的事业提供了一些助力。
他原来的妻子和孩子也知道这些事情,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怨言,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无动于衷的。
分别的时间太长是一个问题,其次他们的生活完全依靠西蒙先生每个月给他们汇款,就算他们觉得西蒙先生这么做很过分,也不会说出出来。
他在纳加利尔本地的妻子和孩子也都知道他另有妻子,他们更没有什么意见,本地文化就是这样,有能力的男人想要多照顾几个女孩,多生育几个优秀的后代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彼此,除了有几次的接触外,平时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来往。
西蒙先生瞥了一眼站在门边迎接自己的儿子,脸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他随手把公文包交给了次子,也没有回答什么,换了鞋后直接走进了书房里。
次子紧随其后,等进了书房之后,西蒙先生才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的学业如何了?”
他的次子腮帮子动了动,微笑着略低着头,“我的老师告诉我,我应该可以上纳加利尔国立大学!”,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骄傲。
纳加利尔国立大学是纳加利尔排名第一的大学,很多本国的统治阶级的孩子都在这里求学,为了让这些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这里面的不少老师都是来自于国外。
本地人,包括了统治阶级一边警惕外来的事务,一边有艳羡国外的一些东西,很矛盾,特别是在教育问题上。
国外来的老师就肯定会比国内的老师好……,好吧,这的确很有道理,所以这也让国立大学在人们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西蒙先生的次子学业不错,很努力,加上他的家庭很富有,老师们对待他也会比对待其他人更加的耐心,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开小灶,他的学习比其他同学好得多。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要通过一些事情来向西蒙先生证明自己的优秀,因为他父亲对他学业的期望,他一直在努力认真的学习。
因为他的父亲在谈起那些胖子时语气有些不善,虽然他自己也是胖子,所以他保持着健康的体型。
他不早恋,不喝酒,不抽烟,甚至宗教对他的影响都很小,他只是想要证明他是他父亲最优秀的孩子,仅此而已。
但很可惜,有时候有些人即使已经很努力了,都很难改变什么,因为努力战胜不了偏见。
西蒙先生皱了皱眉头,“国立大学在我的眼里只是一所三流学校,如果上一个三流大学都能如此高兴的话,你的前途也仅限于此了!”
他说着顿了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去做你的事情吧,我要办公了!”
他的次子强笑着把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弯腰鞠躬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其实次子的努力一直都被西蒙看在眼里,但这是一个“杂种”,这么说好像对他自己也有些攻击的意思,但也很精准的说明了一些问题,他是一个混血儿,一个杂种。
无论次子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的出生和存在是西蒙先生为了迎合纳加利尔本地势力的一种表现,一种诚意。
他不是自然产物,不是爱情的结晶,不过是一种工具,所以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改变这些东西,从一开始西蒙先生就没有把他真正的当做是自己的儿子。
他的皮肤比西蒙先生,比西蒙先生的长子要黑一点,他的五官也不太一样,他说话时的身体,他的……
当一个人从根源处否定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会被放的很大,并且被厌恶。
房门缓缓的关闭,弯着腰的次子攥了攥拳头,抬头的那瞬间脸上的某些负面情绪瞬间变成了笑容,他会继续努力,他相信有一天,这个父亲会正视他。
房门内,西蒙先生并不清楚自己的次子又怎样的心里变化,他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林奇的态度。
林奇的态度让他有点头疼,老实说一旦林奇和省督大人达成了协议,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仅是没有生意做那么简单了,他还有可能要遇到一些麻烦。
国际商人可不像纳加利尔的本地人那么好忽悠,本地人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合约的内容很松散。
在一些国际贸易中,交付的时间往往精确到分钟,超出一分钟就可以按照合约进行索赔,林奇掐断他的商品来源,他损失了一笔利润不说,还要面对索赔。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普雷顿先生的号码,纳加利尔已经有了初具规模的通信网络,但并没有跨国的线路。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普雷顿先生充满磁性的声音很快就在听筒中响起,他问了一个西蒙先生次子刚刚问过的问题,“和林奇的交流顺利吗?”
在普雷顿先生来看,其实没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林奇没有太多的路可以走,所以他的口气很轻松。
“抱歉,普雷顿先生,林奇先生说他要考虑一下……”,西蒙先生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狠了狠心,添加了一句有相当主观色彩的话,“他似乎对我们的提议很不在乎。”
“不在乎?”,普雷顿先生的语气有了一些变化,就在西蒙先生觉得这是一个好事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普雷顿先生居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还笑出了声,“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你知道吗,他才二十一岁,你不能用我们沟通的方式和他沟通,我们不在一个‘频率’上。”
“不过你不用担心,西蒙,年轻人不愿意遵守规则,喜欢挑战权威,那是他们的特性,等他碰了几次壁之后,他就知道如何选择了。”
“有什么新的进展随时联系我……”
普雷顿先生是一个大忙人,他可没有时间和一个行省部分商品的代理人扯上半天的时间,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看着手中已经没有了声音的电话,西蒙先生发了一会呆,才把它放回到电话架上,或许普雷顿先生说的对,事情终究会解决的。
坐在书桌后,西蒙先生脑子有些乱了起来,他想到了有时候回国时和一些朋友们聊天时他们眼里的羡慕嫉妒。
想到了他的长子和他之间淡漠的感情,似乎只有看见支票的时候那个长的很像他年轻时样子的孩子才会露出一些笑容。
他想到了他的私人侦探告诉他,他在国内的妻子似乎有了一个情人,而他选择了无视。
他想到了这边年轻的妻子和那个不像他,也让他经常觉得不耐烦的次子。
浑浑噩噩中,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睡着了……
从林奇回来的第二天开始,每天都有一些本地商人带着他们的商品来找林奇,向林奇展示他们的东西。
米舍哈耶和林奇的那番话不仅惊动了普雷顿先生这样的商行大人物,同时也让本地商人们见到了一丝“曙光”。
普雷顿商行每年会指定一个标准收购价格,用本地商人们勉强能承受的价格低价从他们手中吃进大批货物,然后高价贩卖到世界各地去。
即使本地商人知道他们低买高卖,也毫无办法,不管是普雷顿商行还是其他大商人,他们都在默契的遵守这种定价规则,这能让他们赚的更多。
但这也让本地商人们更难受,他们只能眼看着这些人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卖出几倍几十倍的价格却无可奈何。
直到现在,他们似乎又看见了新的希望!
0313 百花节,新生日
“这是今年刚收的香料,百香草籽……”,一名本地香料商人正在向林奇展示他最为得意的商品。
只看见他拎起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袋子,倒出了一些六棱形的青黄色的种子,这些种子在他的手中散开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开来,林奇似乎都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当然,肯定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联邦。
百香草籽算不上太珍贵,但也不是普通货色,它对生长环境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整个世界上也就那么几个国家有这种香料。
它主要用于处理一些肉类食物,比如说烤肉,烧肉等,林奇觉得这个味道熟悉,是因为他吃过的烤鱼排中有放这种香料,厨子们也喜欢用它来调合鱼肉的味道。
林奇拨弄了几下,香味开始有些变异,这是香味过浓导致的,他让开了一些距离,鼻子有些痒痒,“你有报价单吗?”
他的问题很明显的戳中了本地商人的要害,本地商人的眼睛里闪过短暂的迷茫,然后用一种怀疑和不确定的口吻问道,“那是什么?”
这种土著商人们一直被另外一伙商人剥削压迫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这也和社会的发展程度有关系,本地土著商人们还没有经过强有力的竞争就迎来了外来商人的入侵。
很多在许多商人来看是最基础的东西,他们都没有掌握。
林奇换了一种说法,“价目表,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每一种商品的价格,能听懂吗?”,林奇看向了阿斯尔,阿斯尔用本地土著语言和这位香料商人解释了一下,看着这位商人恍然大悟的模样林奇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这位商人快速的写了一份报价单出来,林奇看着报价单上的价格,没有表态的收了起来,“我以前没有做过香料生意,但我不介意做一做。”
“我不知道这些价格是否合适,下周的时候我会回拜勒联邦,等我弄清楚价格之后,我们再谈收购的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林奇伸手从香料商人的手心中捻起了一小撮百香草籽,用力碾了碾,“它太潮湿了,如果你想和我做生意,最好让它晒的更干!”
他松开手指时百香草籽干燥的外壳已经碾碎了,但是中心还是有些潮湿,别小看这可能让人察觉不出来的潮湿,在单独一个百香草籽的重量里,这些水分可能占据了它重量的一半以上,甚至是百分之六七十。
这些香料商人生意做的不怎么样,偷奸耍滑的本事到不怎么要别人教就会了,由此可见商人的本质大多都是相同的——为了利润不择手段。
香料商人一点也没有因此他展示的香料很潮湿而尴尬,毫无任何影响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当然,林奇先生,我会立刻让那些偷懒的贱民把它们都晒得干干的!”
“你最好那么做……”,林奇点了一下头,“这些香料你标上名字留下来,我走的时候会带走做样本。”
留下联系方式,以及为这些香料标注了名称后,香料商人才起身告辞,紧接着第二名商人带着他的样品进来了。
一名象牙商人。
在这个世界里象和象牙并不算是珍稀物种以及奢侈品,在像是纳加利尔以及更靠近赤道的一些地方,有数量繁多的象群。
这里的象体积更大,牙齿更长,同时也更具威胁力,在草原或者丛林里很难有天敌,这也使得它们的族群越来越大,甚至在一些地区已经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空间。
纳加利尔的草原和丛林中也有很多的象群,象牙商人们主要出售的象牙来自于草原象,更长,更粗,更结实,颜色稍稍有些发黄,但不明显。
象牙商人一出手,就是一对足足有两米七八长,根部直径接近一尺六的巨大象牙!
如果把这对象牙送到联邦去贩卖,它至少要值十万到二十万联邦索尔,也就是上千万加利尔。
但是在这里,它只是一份昂贵且有诚意的见面礼。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林奇先生!”,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有两撇小胡子,看上去有些奸猾,有些狡诈,眼睛深处还藏着凶恶狠辣。
大多数猎人都不是善茬,从第一次狩猎夺取动物的生命开始,在之后的狩猎过程中,大多数猎人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生命不过如此”的感觉,他们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开始漠视生命。
而且这种态度最终也会让他们在看待人类生命时,有类似的态度,他们也会漠视人类的生命,就像他们面对动物时那样。
林奇看着正在从破旧卡车上搬下来的象牙,向这位象牙商人道谢,随后两人进了房间继续聊起了这些生意。
这位商人手里不仅有大量的象牙,还有比较珍惜的犀牛角和犀牛骨骼,这些东西在草原的更深处才能获得,那里的环境也更恶劣,更可怕,像是哈桑纳那些皮毛商人都不会轻易进去。
林奇也找他要了一份报价单,这些东西具体值多少钱,他要以什么价格收,都要等他回一次联邦之后。
来拜访他的商人络绎不绝,都是本地土著商人,他们深受各大商行的剥削,总觉得林奇能以更高的价格收购他们手中的商品。
其实这是一种很错误的观念,哪怕林奇能这么做,他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会得罪纳加利尔所有的外国商人,会伤害所有人的利益。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所有人的敌人,即便纳加利尔没有什么屁用的中央政府站出来,也无法阻止林奇被针对,甚至被袭击。
但他可以接触这些商人,他不会动大多数人的利益,更不可能会给商人们提供一个只在他们想象中的报价。
来了很多商人,甚至还有自发的想要帮助一些女孩从林奇这里获得一些遗传基因,来改造人种的中间商,一开口就是两个亿的生意。
但唯独没有林奇想见到的那些商人,人口商人。
这其实挺正常的,纳加利尔的大环境对外界的抗拒使得人们总是认为国外的环境很恶劣,比他们生活的环境还要恶劣,有时候人们就是这么的单纯以及……蠢。
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想要到国外去务工,加上宗教的洗脑,国外俨然已经成为了地狱深渊,他们可是要等待大破灭后成为人上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去国外受罪?
一连几天时间林奇都在这样的氛围内度过,省督的儿子们还没有能够说服彼此统一意见,这也让林奇轻松了一段时间。
趁这个机会,他在这座城市里很认真的转了转,对这座城市,对玛古拉那行省,对整个纳加利尔都有了一些更深刻的了解。
第二周周二的时候,大祭司的使徒来迎接林奇去参加活动。
四月份第三周的周二是本土宗教的一个节日,传说在这一天一滴来自于神明,如流淌的黄金一样的血液滴落在干枯荒芜的大地上,于是百花盛开,繁衍万物,这一天也被称作为“百花节”,也叫“新生日”。
其实从两三天前,节日的气氛就已经出现了,在昨天变得更加的浓厚,直到今天,达到了巅峰。
很难想象人们居然会清扫马路,这几天林奇在闲逛的时候发现不止男人们在随地大小便,很多女人们也在随地大小便,说起来这可能……有点滑稽,但事实就是如此。
特别是那些中年的底层社会妇女们,她们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找一个稍微背街一点的地方就能解决个人问题,这也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整个大街上其实很混乱,也很脏,但令人意外的是,今天这一切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每家每户的门头上都悬挂着一些花朵编织成的花圈,门前的地面上洒满了各种的花瓣,不管是男人们还是女人们都在眉心点出一个红点,在红点周围还有一圈白色的花瓣,以体现它的含义。
人们的鬓边,耳后,领口,胸口,手腕处都会有一些鲜花装饰,整个城市里聚而不散的臭味似乎也消失了许多,甚至在城市中心地区已经没有臭味了。
林奇受邀参加了这次宗教活动,这其实是一种很荣耀的事情,他被安排在了仅次于大祭司的第二辆花车上。
说是花车,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大巴重新修改粉刷,增加了一些装饰罢了,车上已经有七八个人,这些人中有差不多一半是林奇认识的人,他们之前见过面,都是商人。
还有一半林奇没见过面,但经过其他人的介绍也多少了解了一下,他们都是本地一些望族的代表。
可能是看林奇比较年轻,又是第一次参加百花节,和他相熟的一名商人低声的讲解了一下过程。
这个活动的宗旨是人们为了感谢神明的鲜血滋养了万物,通过一些方式来感谢神明,同时神明的代表也会给予民众们一些反馈。
感谢神明以及神明的反馈,几乎大多数宗教里都有类似的节日,林奇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0314 圣女的诞生方式之一
有宗教内容的音乐往往都是舒缓的,舒缓的音乐能放松人们紧张的情绪,甚至有一些宗教会在音乐中加入一些心理方面的暗示,在不知不觉中使信仰坚不可摧。
纳加利尔本地宗教的音乐也是舒缓的,只是今天这些舒缓的音乐里多了一些欢快。
随着花车开始移动,林奇意外的发现路边多了一些带着孩子的家庭,这些女孩很年轻,十五六岁,十六七岁,按照纳加利尔本地的法律,女孩到了十六岁就算成年人。
她们被她们的父母打扮的非常的漂亮,戴着花环,稚嫩的脸上还有些懵懂,眼中的茫然似乎是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要面对什么。
花车上的人们来了兴趣,他们讨论着路边翩翩起舞的女孩们,对这些女孩品头论足。
他们讨论这些女孩的语气,态度不像是在讨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点评一件商品。
“这个不行,你看见她的头发了吗,我不喜欢这样枯黄的头发,不够顺滑……”,一名说话的望族代表的手抚摸着花车边上的扶栏,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这个女孩不错,她的体型很好,我喜欢这样的……”,一名望族代表将花车上准备的一个刷了金漆的花环丢了出去。
女孩的家人喜出望外的看着飞来的花环,强按着女孩一起跪在了地上以表示感谢。
女孩并不清楚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会有怎样的遭遇,也许她整个人生都会因为这一天巧合的命运走向未知的终点。
这一幕不断的上演,获得了花环的家庭感恩戴德的跪拜着,没有得到花环的家庭唉声叹气,有些甚至会斥责他们的女儿,或者父母之间互相埋怨。
人们载歌载舞,欢度节日,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百花节。
花车的游行距离并不长,在这座城市中严格来说只有两条路适合花车游行,其他的道路要么崎岖,要么狭窄,无法让花车和众多的民众通行。
从早上的活动开始开始,到中午稍作休息,下午两点多时整个节日活动已经结束了。
花车最终回到了玛古拉那行省最大的神庙,也就是在这座城市外围一处山包上的神庙下。
说是山,其实就是大地母亲脸上的一个粉刺,而且还有相当的人工雕琢的痕迹,看得出为了体现出这座神庙的“宏伟”和“尊贵”,他们一定耗费了不少人工在大平原地区造出一座山。
山顶粉刷了金漆的神庙外墙在正午1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站在山脚下时仰望上方,就像是看见了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
“老板……”
阿斯尔已经提前在山底下等着林奇,他还没有资格登上百花节的花车,理由是他并不是望族,也不是豪商,更不是外国人。
听上去有些可笑的理由却也很真实,好在阿斯尔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快,这些天里他已经开始习惯这里所有一切有违常理的现状。
阿斯尔随手递过来一块浸泡在冰水中的手巾,林奇接过之后擦了一把脸,冰凉的气息让他晒了一天的燥热瞬间得到了冷却。
被冰水浸透的手巾遮盖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多少也抚平了一些内心的燥热。
在二十七八度的天气下,在太阳下晒了几个小时,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过了片刻,他摘下手巾,擦拭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城市的灰尘很大,白色的手巾迅速的变黑起来。
他把用过的手巾交还给阿斯尔,开始朝着登山的阶梯走去,随口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阿斯尔把手巾和装着冰水的盆给了另外一个人,看上去好像是他家里的佣人,在来的时候阿斯尔就和林奇说过了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很困扰。
好在林奇及时的开导了他,他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些年里他不在家时的变化,心态也变得平和了一些。
阿斯尔陪伴在林奇身后,亦步亦趋的登上了阶梯,“接下来大祭司会祈祷,然后神明降临为大家祈福,最后是结束的活动,然后节日就算过去了。”
他说的不是很具体很详细,林奇也没有继续深挖,两人一边朝着上面走,一边聊起了一些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我们要带回去的东西已经都停放在港口,后天可以登船,大概三天到四天时间就能回到联邦……”
他们来的时候用了一周的时间,主要是当初他们乘坐的是邮轮,邮轮并非是两点一线的航行,中途还要在几个港口稍作停留,交接一些信件、货物和上下一些旅客,所以速度慢一些。
林奇嫌他们速度慢,所以这次雇佣了一艘货船,没有中间停靠的地方,燃油也能一次性加满,如果海面上的情况好一些的话,大致三天就能从纳加利尔抵达拜勒联邦最东边的港口。
林奇点了点头,阿斯尔则继续说道,“联邦方面的记者也都找好了,包括联邦日报和联邦时报等一些重量级的纸媒,联邦电视台,东部电视台,北方联合电视台等新媒也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林奇攀登阶梯的脚步一顿,略微沉思了片刻,“多给他们每人开一张五百块的支票,我们不要求他们能够为我们鼓吹,但一定要做到如实报道。”
这句话其实很有意思,听起来林奇这么做好像是为了确保他的报道不会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扭曲而失实,当然这些人也的确是存在的。
林奇作为联邦目前风潮中比较激进的一批人里小有名气的新锐,总会有些人在立场上和他唱反调,扭曲报道,失实报道,都是政客们管用的手法。
宣传始终是一个很重要的阵地,民众们不可能像是林奇,或者其他政客、富豪那样接触到社会的真实面,接触到国外的情况,他们都是通过媒体的渠道获取这些重要的信息,并且也是唯一的渠道。
渠道的闭塞会让人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当做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因为没有其他可选项让他们比较,质疑,他们会变得相当的“单纯”。
所以确保报道不被修改扭曲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政治团体,甚至是政客个人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报社甚至是电视台,他们要确保自己的想法不被修改的被民众们所了解。
但其实林奇的目的不是有谁去恶意给他扭曲的报道,是让新闻媒体“如实”的报道。
新闻媒体没有来过纳加利尔,至少短期内没有来过这里,这里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清楚,但有人清楚,这个人就是林奇。
林奇说的如实报道,实际上是让这些记者不要去参考其他信息,直接把他想要表达的内容释放到社会中,他说的就是“如实”。
阿斯尔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他看着再次抬步走向山巅的林奇有些崇拜,阳光和金碧辉煌的神庙此时都成为了点缀林奇的背景,让林奇浑身都充满了光芒。
他才二十一岁,却给了阿斯尔一种难言的震撼。
看着有些走远的林奇,阿斯尔这才回过神来,紧追了几步跟了上去。
就像是前面说的那样,这只是大地母亲脸上的一个粉刺,有着强健体魄的林奇很快就爬到了神庙前。
神庙中已经有了一些人,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都是女孩,都是在花车游行时候站在街道两边展示舞姿的女孩。
神庙内焚烧着一种特殊香料制成的什么东西,散发着一种有些甜腻的味道,女孩们的脸色有些异常,她们不安的跪坐在院子里,有些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一旁是女孩的父母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的合不拢嘴的笑容,他们弯着腰,低着头,谦卑的排着队,领取一块木质的神牌的模样,和那些女孩脸上稚嫩的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有人说生命是宝贵的,是无价的,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一旦他们离开了舒适圈,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以前的感叹都是一个屁。
生命不仅不高贵,还很廉价,廉价到只需要一块破木头,就能主宰这些女孩的未来!
木质的神牌,是纳加利尔宗教体系中最低级的一种神牌,和林奇身上的这种骨质镶嵌金丝的神牌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即使如此,百分之八十的民众都很难得到这种神牌,以及享受最低级神权带来的好处,比如说他们可以进入神庙朝拜,他们可以享用一部分公共设施——这是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
公共设施的建造一方面是为了给外国人和国际人权组织看,一方面也是为了体现阶级差异用的。
只有挂着木制神牌的人,才能免费的使用这些“公共设施”。
他们还可以乘坐火车并且以比较低廉的价格买到坐票,可以去医院不经普通人的排队直接看病,甚至他们的孩子还能佩戴神牌去图书馆看书!
这就足以吸引每一个家庭想要提高自己的社会等级,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进献家中的女孩。
这些女孩在经过一些神明的垂青(神明会以某种方式降临在一些祭司和参加活动的宾客身上,他们在某个时间段里会成为神明的代表)后会成为城市中的圣女,这是普通家庭最可能的提升方式。
也许它有些残酷,有些残忍,可这也早就成为了一种民俗,一种扭曲落后的文化。
0315 聊着聊着就被牵着跑
傍晚,经过下午的休息之后每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这些望族代表,豪商巨贾,政界名流,也非常慷慨的表示了他们对于神明的敬畏和虔诚。
一尊尊包金的金器在一些持有神牌,近距离参加活动庆典的信徒的目光中被送进了神庙里,当然也有一些人是直接捐钱,神明这么喜欢黄金,也一定会喜欢钱吧?!
肯定是,从大祭司脸上藏不住的笑容里,可以看得出神明很喜欢钱,不仅喜欢钱,还喜欢支票。
“转告大祭司,这是我对神明的尊重!”,佩戴着骨质金丝神牌的林奇将一张支票夹在了一个可以开阖的木匣中递给了一名神职人员。
不管是钱,还是支票,它们都会被捐款人放进木匣子里,这也是为了杜绝让其他人知道彼此捐了多少钱,保护捐款者的**。
很多时候捐款者都会面对这样一个有些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应该捐多少。
捐的多了未必会得到一些好的回报,人们会探讨这些钱的来源,探讨为什么会有人会捐这么多钱,这让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捐的少了,人们更会议论,特别是那些有地位的人,他们捐的钱如果少于其他人捐的钱,就会被贴上诸如“吝啬”之类的标签。
为了照顾人们的**,不让一些捐款有尴尬的时刻,神庙采用了一种非常有趣的方法来避免这些尴尬,那就是木匣子。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除了主祭者者外,没有人知道捐助者都捐了多少钱,没有了攀比,没有的评头论足,人们就会对捐助者保持着尊重的态度。
托着木匣的神职人员很快就走到了大祭司身边,他在大祭司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随后大祭司掀开了木匣瞥了一眼。
当他看见林奇签名的支票时嘴角微微上挑,在纳加利尔,不管是什么国家的外汇,都比纳加利尔本国的加利尔更值钱,更有用处。
看着那好几个零,大祭司的心情很愉悦,他想到了自己最小的儿子正在为出国留学做一些准备,这些联邦索尔正好可以给他最小的儿子使用。
至于这笔钱是捐给神明的?
神明才不会在乎这些庸俗的东西,它们在乎的是虔诚,是尊重,懂吗?
合上木匣之后大祭司看向了林奇,两人的目光隔着很远的距离交汇在一起,大祭司微微颔首以表示感受到了林奇对他们的信仰,对神明的狂热和尊重,也感受到了他赠送给林奇骨质金丝神牌获得的回报。
捐助结束,大祭司为今天的节日活动做了最后的陈词,然后消失在神庙中。
一些神职人员包括神官和祭司开始围绕着神庙中的火堆跳舞,他们穿着很奇怪的服饰,皮肤上画满了各种的图案,有些让人觉得恶心,有些令人头皮发麻,每个人身体僵硬的就像是木偶一样!
对,他们此时此刻就是木偶,他们都是神明手中的提线木偶,正在按照神明的旨意载歌载舞。
地位低下的神仆开始为参与庆典的人送上精美的食物,各种烤肉,各种瓜果,还有一些低度的有些酸涩的果酒,人们一边吃着食物,一边看着舞蹈,一边高唱着赞美神明的土语歌曲。
“大祭司想和你谈谈……”
正在享受美食的林奇身边来了一名祭司,林奇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他走到了神庙的后面。
此时的大祭司已经主持了一整天的活动,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活动,所以他就早早的回到神庙后面来休息。
在一间很空旷的房间里,林奇见到了大祭司。
房间大概有三四百平方,长方形,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一个石质的座椅,座椅上坐着大祭司。
房间里有些闷热,可能是考虑到冬天保暖的问题,这里没有明显的气流涌动,同时为了照明这里安置了很多的火盆,火光照亮了这里,但也让这里的温度明显高于屋外。
“林奇先生……”,大祭司脸上的笑容自然的多了起来,“我听了其他人对你的评价,他们也带来了你对我们信仰的看法。”
“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外国人,至少在信仰问题上,你表现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在这个风起云涌,日新月异的时代中,不断进步的科技正在打破过去蒙昧的无知,但也正是这种科学和迷信的激烈对抗、冲突,自然而然的把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完全的区分开。
有信仰的人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忠贞虔诚,他们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信仰的东西,同时也排斥其他不同种类的信仰。
没有信仰的人无论你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总是能通过各种科学的方式来解释一些神秘现象。
但林奇不同,他说的那些话模棱两可,似乎两边都不讨好,可实际上无论是有信者还是无信者,都能接受他的说法。
前者不用多说,他们会告诉林奇,所有在外显圣的神迹都是他们信仰的神明或者什么造成的,他们才是信仰的根源和唯一。
无信者则会觉得林奇用一种相对科学理智的方法去看待这些事情,他欠缺的只是一个看破的机会,所以他们不介意和林奇深入的谈谈,让他掌握看破一切迷信的钥匙。
这是一个很讨巧的说法,即使它无法讨好所有人,但也不会得罪什么人。
这就和其他外国人完全的不同了,很多外国人,比如说林奇认识的西蒙先生,这些外来者对本地宗教信仰只有两种态度。
第一种是无神论者,无信者,他们坚决的认为没有神,并且把信仰归纳于愚昧和迷信。
第二种人认为本地信仰是邪神和异端,只有他们信仰的才是正神。
无论这些人中是否有人后来改变了态度和立场,他们刚来的时候都只有这两种态度,林奇很不一样,这一下子就让他变得特别起来。
林奇微微欠身,大祭司想到与一个教区的牧首,身份非比寻常,“我来自拜勒联邦,那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国度,我们的法律提倡宗教自由,也保护宗教自由。”
“我们每个人都抱着宽容的态度和更广阔的视角去看待每一件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不管是宗教,政体,文化,民俗还是其他什么,我们尊重这一切,包容一切,接受一切。”
大祭司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听着似乎很有趣……”
林奇嘴角微微一√,“在联邦,只要你在宗教管理所注册了宗教信息,任何人都可以开始传教,只要教义不违法,不反社会,没有人会作出任何的限制。”
“神的代行者,你知道大地母神之座教会吗?”
“神……代行者?”,大祭司有些迷惑,“这是在说我吗?”
林奇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大祭司,你是神明在人间行走的化身,所以你就是神的代行者,你行使神明赐予你的权力,承担着神明引导民众向善的义务,难道我说错了吗?”
看着林奇有些惊讶的面容,大祭司笑的露出了一嘴黄牙,但他很快就抿住了嘴,作为神的代行者,他不太适合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他还是点着头,“不,你说的很对,这个词用的很对,神的代行者……”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着这个新的词给他带来的享受,过了一会才醒悟过来,“你刚才要说什么,说下去!”
林奇微微欠身,继续说了起来,“大地母神之座,一个你没有听说过的宗教,他们提倡吃热马粪来治疗疾病……”
可能是两人谈的不错,气氛也恰到好处,或者林奇捐给神明的支票上那些零比大祭司想象的要多,他现在的情绪很到位,也很配合。
他甚至有些夸张的笑出声来,“吃热马屎能治病?”
林奇一脸的认真,“是的,最好是马刚刚拉出来的,冒着热气的屎!”
大祭司再次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可能是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我很好奇,有人相信这个宗教和他们说的这些吗?”,大祭司的笑声逐渐停止,他皱了一下,“吃马屎可以治病。”
“为什么不?”,林奇反问道,“在联邦,我们崇尚的是信仰自由,吃马屎听起来很荒谬,但它一没有反社会,其次也没有让人做坏事,只是吃一些不健康,也不会致命的马屎而已。”
“而且真的有人相信,据说他们最多时有几万教徒……”
大祭司听完后哑然失笑,“这真蠢,也很愚昧,我以为外国人都是聪明人……”
他说着说着突然沉默起来,连吃马屎的宗教都能在拜勒联邦生存下去,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这个宗教搬到联邦去,是不是也能生存下去,是不是也有人愿意信仰他的神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大祭司的心跳突然间开始加重了,那可是拜勒联邦,一个远超纳加利尔的富裕国家,每个人都衣食无忧,每个人都非常的有钱,就像眼前的这位林奇先生一样。
0316 代表神权的人是个无信者
愚昧的地区和国家,统治者也和人民一样愚昧吗?
肯定不会,愚昧,落后,闭塞,实际上是统治者统治人民的一种手段,这就像是过去贵族阶级对知识的封锁,没有能力的统治者不希望被他们统治的民众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希望所有的人都是傻子,白痴,每天只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行动就好,不要考虑的那么多,因为考虑的东西越多,统治权越不稳定。
比如说当人们开始思考“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的时候,统治者们就会开始惊慌失措。
因为在“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后面,紧跟着的就是“为什么不是你”,以及“如何改变”。
所以即使再怎么愚昧的地区,统治者也都不会是愚昧的,就像是林奇面前的这位大祭司。
他有很多的孩子,他的孩子中有好几个无信者,比如说年纪最小的那些。
他们出生在一个大祭司眼中非常好的时代,通讯,交通,社会的进步,这些孩子们去了国外留学,接触到了国际上最前沿的一些科技,文化,他们已经脱离了愚昧的范畴,他们开始审视自己出生的社会。
明知道送一个孩子出去,就会为这个社会带来一些有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可为什么大祭司还是要把他的孩子送出去,并且还在筹谋把最后一个孩子送出去?
因为他不是一个愚昧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愚昧,他知道人民可以愚昧,但统治者不行。
如果真的让一个狂热的信徒做到了大祭司的位置上,带来的绝对不是宗教的繁荣,而是毁灭,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中有一个能够成功混进信徒中的无信者来成为大祭司,接替自己的统治权。
其实大祭司自己也可以算是无信者了,也正是因为他身兼这个重要的职务,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
就算有,那些神也早就安息了,或者离开了,数十年来无数次的祈祷,祭祀,神明从来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馈。
一开始他是很恐惧的,刚成为大祭司的时候他非常的不安,惊恐,他找到了他的父亲,上一任大祭司,谈起了这些事情。
他的恐惧和不安来自于神明没有反应,他以为是神明厌弃他,不喜欢他,所以对他的祈祷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个连神明都厌弃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大祭司?
直到他的父亲,上一任大祭司,一个行省内当之无愧的宗教领袖,亲口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在那一刻,信仰崩溃了,但他撑了过来,他变成了他父亲的样子,变成了每个人眼中大祭司该有的样子。
神秘,亲切,但又和人们保持距离,并且得到神明的垂青,经常聆听来自于神明的教诲。
但这其实不是办法,随着国际社会的交往拓展,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到了纳加利尔,这些是抵挡不了的。
无论这个国家多么的封闭,都阻挡不了“淘金者”的狂热,他们肯定会来,从一开始每个人都知道。
而且这些人会带来一些可怕的东西,比如说思想,他们的思想会让那些被政权和神权愚弄的人们开始觉醒过来。
他们的猜测很正确,所以他们驱逐了一些带来了危险思想的商人,留下了一些愿意和他们一起不把人当人看的商人,继续剥削整个社会。
可这绝对不能长久,不知道是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这一切终将会被打破,到了那个时候愤怒的人们会做些什么?
他们会撕碎过去凌驾于他们头顶山的一切,建立起新的秩序,今天这些祭司,望族有多么的尊贵,多么的不可一世,等真正的“大破灭”到来时,他们就会有多凄惨。
所以当林奇如同开玩笑一样说起提倡吃马屎治病的宗教在联邦都有基础,都有信徒的时候,大祭司心动了。
这是一条退路,而且这条退路如此的……美妙,是的,美妙!
联邦很富有,但他们的人也很蠢,或者说也很愚昧,这和本地人其实没有太多的差别,他不指望自己的信仰能在联邦媲美联邦最大的宗教,但哪怕只是有一万个人信仰他所信仰的神明。
这一万个人每个月捐一块钱,那就是一万联邦索尔,差不多一百多万加利尔,这笔钱足够他们一家人体面的生活下去。
哪怕这边的东西都丢掉,他们以后的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
想到这里,大祭司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原本打算送他的小儿子,也是最受宠爱的小儿子去盖弗拉,盖弗拉作为目前世界上行情最好的国家,不仅地位高,还有很好的发展潜力。
可现在大祭司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也许联邦才是最合适的地方。
他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刚才神明在召唤我……”,他为自己的失神做出了解释,一个很符合他身份的解释,“我们刚才谈到什么地方了?”
“联邦和那些愚昧的宗教!”,林奇稍稍提示了一下。
“对,联邦,还有宗教。”,大祭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我听说你这几天就要回去,以后还会来吗?”
林奇要回联邦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大祭司自然也知道,只是他有点不确定林奇还会不会再来。
老实说这次省督那些人给林奇制造了一个难题,本来大祭司是无所谓的,还能看一个热闹,但现在他觉得这些人脑子是真的不好用,一切都只看利益,不懂的看的长远一些。
他很担心,担心林奇受到了这些人的针对回去之后就不回来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很快,林奇的回答让他放下了心,“为什么不?我喜欢这里,我还会回来的,这次只是把一些东西运回去,寻找一下和本地能够合作的项目。”
这个答案让大祭司松了一口气,他用略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我的小儿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他比你还要年轻,对于年轻人来说,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对他们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你觉得如果我让他去联邦怎么样?”
林奇当然不可能反对,这也是他的计划,“肯定非常好,联邦虽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世界大战,没有展现我们的军事力量和科技力量,但不得不说我们在科技方面始终是世界最前沿。”
“我们只是碰巧遇到了一个有点蠢的总统,但我们接下来不会继续蠢下去。”
“在联邦,你的孩子能够享受到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最宽松的态度,最自由的环境,这都是其他地方无法给他的!”
这个不算是夸张吹嘘,像是盖弗拉这样半封建的国家,人们不能讨论皇室,不能讨论和皇室有关系的事情,不能讨论权贵和一些敏感的时事。
也只有联邦,即使有人举着“总统是个傻哔”的牌子站在总统府外,只要他不大声喧哗影响总统府内的办公秩序,只要他不非法入侵总统府外用黄线标注的警戒范围,就没有人能够拿他怎么样。
根据联邦宪法,释放、表达、传递思想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力,但在其他的一些国家里很难做到。
大祭司立刻就拍板作出了决定,“他和你一起走,有问题吗?”,林奇摇了摇头,大祭司一拍扶手,“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看上去大祭司让他最受宠的小儿子和林奇一起走,是想要麻烦林奇在路上甚至是在联邦那边照顾这个小儿子,实际上并不是。
林奇和目前行省内一些人的矛盾分歧没有解决,已经有人放出话来,会让林奇碰壁,甚至有传闻说林奇一天不站队,他就一天不能离开纳加利尔,离开了也不允许他回来。
想走不好走,甚至走不了,大祭司不知道林奇会用什么办法离开,可这不妨碍他这个时候做个人情,如果他的小儿子和林奇一起走,就不会有人敢于拦截他和他的船。
因为那么做意味着不仅和林奇的矛盾彻底激化了,同时也得罪了玛古拉那行省最大的势力之一,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这些人就要认真的考虑考虑这么做是不是值得。
当然,大祭司也的确有让林奇在联邦照顾他小儿子的意思,他卖了一个人情给林奇,目的就是从林奇那边得到回馈。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大祭司还想要接着今天的活动稍稍提醒一下林奇宗教信仰在本地的价值,现在反倒是被林奇牵着鼻子走,他也懒得再谈什么神权至高无上了。
随口的问了问他在这边是否习惯,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事情之后,赠送了几句不要钱的来自于神明的祝福之后,就让林奇离开。
林奇离开后,大祭司坐在空旷的房间里,表情有些古怪,有些笑容,有些讥诮,有些自嘲。
0317 我也是
晚上,回到家中的大祭司招来了自己最小的儿子,他有很多孩子,但唯独喜欢这个最小的儿子,因为两个人的长相是最相似的。
说起来有些古怪,大祭司前面的几个孩子的长相和他多少都有一些区别,这种事情不能说很平常,不过也不算少见。
他没有追究这些儿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这些孩子们的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就带来了很多的财富,权力以及一些无法直接标注价值的无形财富。
在他和其他兄弟争夺大祭司这个位置的时候,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所以他会装糊涂。
只有小儿子最像他,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这样,所以他偏爱小儿子。
大祭司的小儿子只有十七岁,如果不是那个未婚先孕的女孩羞于见人投河自尽,这个十七岁的男孩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从纳加利尔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年轻人还算英俊,他不像本地望族成员那样是一个胖子,他的体型稍微有些瘦,人也显得很精神。
“父亲,你找我。”
卸去了一头五颜六色的鸟羽毛,卸去了各种装饰,擦去了身体上那些颜料,大祭司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老人,他的脸上,胳膊上布满了刺青,他的皮肤有些下垂,让这些刺青已经无法展现它们被刺进皮肤时想要表达的内容。
这也让大祭司看上去有点骇人,也有点恶心。
“你知道林奇吗?”,大祭司看着最小的儿子,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最近大家都在讨论他。”
大祭司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过两天他会坐上离开纳加利尔回拜勒联邦的船,你和他一起,不去安美利亚了,去拜勒联邦。”
原本大祭司是打算把他的小儿子安排到安美利亚行省去,盖弗拉得到了这个地区一百二十年的统治权,正是大搞建设的时候。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原本大祭司是打算让小儿子带着钱过去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最好能够和当地的政要成为朋友——有他这个做大祭司的父亲当背景墙,会有人愿意和一个年轻人成为朋友的。
不管以后小儿子是否能够回来继承他的位置和权力,至少这都是一条出路,甚至他都想好了,如果条件允许,他会在安美利亚地区也建立一个宗教。
当地人和盖弗拉人的意识对立让他们需要一个“中间人”来调和矛盾,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的小儿子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只是没想到,林奇的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宗教自由,信仰自由。
盖弗拉是一个君权国家,传教是要经过允许的,只有统治者同意了,才可以有限度的传教,这和联邦不同。
如果联邦真的那么自由,他完全可以让他的小儿子在联邦成为一名大祭司,那才是真正的出路。
富有,先进,发达,安全,总比在这个地方当土皇帝好得多。
“可是我听说,林奇拒绝了普雷顿先生的善意……”
大祭司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严厉,“记住,你是纳加利尔人的孩子,你不是普雷顿的孩子,你不要为他说话,也不要惧怕他。”
他的态度其实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纳加利尔统治阶层现在的担忧和怨愤,年轻的一代人在这些外来者的影响下已经开始越来越外化。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都无法说出一口流利的纳加利尔本地语,反倒是国际通用语说的像母语一样流畅。
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对待社会的态度……,都不太像本地人,这让人很担忧,担忧他们的后代有一天会突然间从纳加利尔人,变成了“外国人”。
大祭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这件事就这样了,你这次是去学习,顺便看看那边的环境,林奇告诉我那边对待宗教和信仰非常的自由,如果可以的话……”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小儿子脸上多了一些愕然,但很快就是惊喜的表情。
比起做生意,其实他更感兴趣的是宗教。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耳濡目染之下,他很清楚,钱有时候做不到的事情,神能做到!
大祭司让他的小儿子和林奇一起离开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某些渠道传播了出去,当普雷顿先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没有放在心上,同时也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让人不要在大海上为难他。
省督家的孩子们也不敢说什么不交钱就不允许离开这样的屁话,有大祭司出面,除非他们的父亲正面硬抗,否则没有什么人敢阻止林奇出境。
为了一个小人物,如果引发新一轮政权和神权之间的碰撞,对整个社会来说都得不偿失。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平息了下去,几天后,林奇带着一船东西,以及一个对外面世界充满向往,第一次离开父亲视线的年轻人一起踏上了返回拜勒联邦的回程。
……
“为什么这么多人?”,刚刚从邮轮中下来的联邦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港口上那些举着照相机,摄像机的记者们,他们互相打听着是不是又有什么外国元首政要要来访问。
随着联邦在国际上开始参与到更多的事务中,国事访问也变得非常频繁和正常起来。
桌子边上多了一个新玩家,老玩家们肯定要弄清楚这个新朋友到底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能够合作的项目。
前些年里几年都见不到一次的国事访问在这段时间里变成了一种日常化的东西,盖弗拉的总理大臣前脚刚走,列因斯联邦共和国的外长后脚就到,并且还有一大串外交议程。
这也让联邦国内的民众看了一个稀奇,同时也增加了一种国民的凝聚力和信心。
用总统先生在电视演讲中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正在参加更多的国际事务决策,我们变得更加关键,我们的地位也因此提高,联邦的伟大复兴近在眼前……”,听着的确能提振士气。
虽然目前的经济局势依旧恶劣,但多少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一眼看不见底,一些国际订单的出现让一些工厂开始复工,这些都是好的现象,也让人们意识到融入国际社会的重要性。
当然,这一切也更加证明了“逃避主义”路线的错误,前总统目前深陷调查之中,据说拜勒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打算以“渎职”、“妨害国家安全”等罪名起诉前总统。
快速且巨大的变化应接不暇,以至于人们下船之后看见了这些记者,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外国政要到访。
有些人停留在港口想要近距离的感受一下时代脉搏的心跳,只是他们注定会失望,但不一定会有损失——这个句子很奇妙。
随着一艘不怎么起眼的中小型货轮缓缓靠近港岸,记者们瞬间沸腾了起来,一些看热闹的人们也争先的向前挤去。
他们首先看见的是一些从货轮上送下来的大笼子,记者们的照相机开始疯狂的闪烁,人们也不断的发出惊呼,并且产生了一些疑问,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
“这是狮子吗?”,一个戴着遮阳帽,穿着蓝色长裙,提着手提包的时髦女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它的皮毛真好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身边的男伴有些不确定,“狮子的毛发比它的茂密的多,而且看它身上的斑纹,我觉得它可能是豹子。”
“我见过豹子,豹子没有那些毛发!”,时髦的女士立刻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男伴刚准备反驳,可看见女士眼中的坚持,以及他刚刚才结束长达一个月的禁欲期,整个人瞬间就认怂了,“你说的对,亲爱的!”
女士非常优雅的笑着,“我就知道我是对的!”
更多的东西不断的从船上运下来,这些都是联邦很少见到的,包括一些赤血木打造的家具——连孩子都随着林奇来了,砍伐一些不值钱的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人们都在讨论,讨论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运来的,它们属于谁,以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记者。
而此时这些东西的主人,正在货轮的甲板上。
“我感受到了,林奇……”,十七岁的大男孩经过三天的相处已经和林奇有了不错的关系,他此时扶着船舷略微扬着头,深深的呼吸着。
空气快速的充入了他的肺叶中,也让他有些单薄的身体看起来鼓胀了一些,“这是自由的味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里的味道如此的香甜!”
他回过头来有些惊喜的看着林奇,空气中没有始终无法驱散以至于需要香袋才能遮盖住的臭味,也许除了海腥味没有其他什么味道,但这对第一次出国的少年来说,就已经是足够惊喜的事情了。
“我说过,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你会爱上这里!”,林奇的笑容历来都很有感染力,加上他的年纪比少年大不了多少,很容易的就让少年认同了他的观点。
“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林奇!”
0318 淘金热
“……当时我们离迁徙的牛群非常的近,草原上的草也非常的高,我们并不清楚其实危险已经潜伏在了我们的周围……”
一间宽阔明亮的房间里,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女士们汇聚一堂,他们或坐或站,每一个都仪表得体,雍容华贵,仔细的聆听着林奇口中所说的传奇故事。
他们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因为林奇所说的这些东西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同时也是大家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正是因为没有过,所以才吸引人。
当他说到了猎取豹狮的危险时,每个人都屏住了一口气,有些女士不安的按住了胸口,这足以证明这段故事有多么的惊险刺激!
林奇站在人们的目光中央,他端着酒杯,擦了发蜡的大背头和略显老气的服饰反而承托出了一种别样的沉稳,一种超脱出了年纪的稳重。
他微微点着头,稍稍扬起端着酒杯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豹狮突然从我左侧的草丛里跳出来,它把我当成了它的猎物,它打算狩猎我!”
女士们惊呼着,男士们则抿了一口酒来缓解故事带给他们的紧张情绪。
“巨大的仿佛能够一口把我的脑袋吞掉的嘴巴,还有些发黄的牙齿,以及恶臭,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死亡!”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林奇话中最后一个音节的余韵,他环顾四周,“是的,我第一次想到了死亡,在这之前,我总觉得死亡是老人们和倒霉蛋们应该考虑的事情,我还年轻,我不应该想到这些,但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
“生命的宝贵,以及我对死亡的敬畏和恐惧。”
每个人的心神都在随着他的话摇曳,他稍微停顿了片刻,给大家一个充分的感受这句话背后沉重的时间。
生命历来都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他很好的切合了这个话题,还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严肃的脸上才展露出一些笑容,“我要感谢天主没有放弃我,即使我脚踩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我活了下来,我及时的弯下腰……”
他做了一个类似闪躲的动作,其实在这种场合做这种动作很不礼貌,也很不雅观,大家都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名媛,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指责林奇这么做不合适,他们反而希望能够更多的东西。
“豹狮跳跃的高度很高,大概可以跳三米,或者四米?”,他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总之它扑过来想要把我变成他肚子里的食物,只是令人遗憾的是我还不打算那么做,我躲掉了致命的扑咬,它就从我的脑袋上方飞扑了过去,我的脖子甚至能够感受到它身上的毛发和我的皮肤之间的摩擦!”
“我幸运的活了下来,这也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把我在那片土地上所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你真是太幸运了,林奇先生,这些故事让我非常的激动,也很紧张。”,一位年轻的女士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林奇的目光在她起伏不定波涛汹涌的胸口上停留了片刻,看得出这位女士的确很紧张。
语言真他妈是个神奇的东西。
“女士!”,林奇微笑着强调了一句,“这不是故事,女士,这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一丁点的掺假,天主可以为我作证!”
这位年轻的女士原本就有些熏红的脸蛋变得更红了,她微微低头,“抱歉,我用了一个错的词,林奇先生,你才是真正的冒险家!”
林奇笑着,指了指她,“冒险家,我喜欢这个词!”
他说着看向了其他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冒险家,我在纳加利尔的旅程是一场冒险,但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也同样是一场冒险,我们的国家也正在经历着一场冒险。”
“我把所有对未知的试探,都称作为冒险,生活,工作,乃至于我们在总统先生的领导下开拓国际关系,也是一种冒险,我们每个人都是冒险家!”
这句话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有一位先生站了起来,他高举着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为冒险家,为林奇先生干杯!”
如林的手臂,香醇的美酒,笑颜如花的颜容,林奇很适应这里的一切,随着他回到联邦之后借助自己离开之前的影响力,以及他的冒险经历,很快就到处进行演讲,还参加了不少节目的录制。
人们对外界的好奇足以在这件事上完全的体现,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林奇说的那些冒险故事,但只要林奇出现,人们还是愿意继续听他说一遍,这让林奇的影响力也在快速的扩大。
至少大家都知道冒险家林奇和纳加利尔的一切,这些都是林奇计划中的一部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交流结束后,人们心满意足的带着收获离开了,林奇也收到了一些小纸条,有些女士希望能和他谈一笔大生意,顺便讨论一些比较私密的冒险故事,比如说洞穴探险什么的。
当然,林奇都拒绝了,他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年轻人。
当几乎所有客人都送走之后,房间里还有一名客人,林奇看着他,他也看着林奇。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之后,那名客人点着头称赞道,“很棒的故事,你自己编的?”
对面质疑,林奇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摇了摇头,“不,这些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
那名客人笑着摇头道,“我是不信的……”,他说着看了看门外的工作人员,提议道,“找个地方喝一杯?”
这个地方是布佩恩大酒店的一间用来举办各种会议或者活动的大厅,是林奇专门租下来宣传他的这些冒险故事的。
任何东西都需要包装,都需要宣传,他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故事结束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等待着收拾这里,他们不会催促林奇,但林奇也要自觉才行。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林奇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特鲁曼先生!”
没错,最后一名客人正是国际事务/政策研究办公室的最高长官特鲁曼,据说接下来他有可能会正式的入阁,而不是担任总统府某个办公室的最高长官。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的外交事务和国际政策变化上,他的一些看法很有前瞻性,也一如既往的准确。
他最近还提出了一种说法让一些人不太舒服的论调——国家利益至上论。
其实这种论调早就存在了,资本家们早就开始遵守这一套,但是他把这套东西加工了一下套在了国际政策上,用非常犀利的语言和手段让人们明白,在国际社会中温情、道德什么的,根本没有用。
总统似乎很欣赏这些,有些人却觉得这好像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林奇这几天回来之后疯狂的宣传他那套经历,看上去好像的确都是一些个人的传奇故事之类的,可特鲁曼已经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两人换了衣服,找了一个普通的酒吧,一个靠边的没有人打扰的位置坐了下来。
要了两杯酒,要了一些一点佐酒的小餐后,特鲁曼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做什么?”
他相信林奇如此密集的参加这种沙龙,上电视,绝对不是没有目的的,他研究过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其实做任何事情都很有目的性,他已经想要做什么,才会有如今的这些事情。
林奇的目光锁定在他手中的酒杯上,他摇晃着酒杯,杯子里的琥珀色的酒水在换的灯光下呈现一种略带着蓝色的色泽,它也随着杯子的摇晃来回的晃动。
从杯口中溢出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下它的味道,可林奇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看着,他是在思考。
过了大概有十几二十秒的样子,他才把目光从酒杯挪到了特鲁曼先生的身上,迎上了他的目光,“你知道淘金者吗?”
这个有点突兀的问题让特鲁曼愣了一下,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意识到了林奇想要表达的意思,“你要把纳加利尔变成西部?”
两个人说的都是疑问句的表达式,但是他们的语气都非常的肯定,以至于这两句话都变成了肯定句。
林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把酒杯放下,口中的酒精饮料也缓缓咽下,他直视着特鲁曼先生,“遍地都是黄金!”
“不管是物质,还是非物质,遍地都是黄金,只要弯下腰我们就能捡到钱,这让我想到了被人们称作最好的年代,不久之前的那个年代。”
特鲁曼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看着他,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的目的这么简单。
林奇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可是我们的对手很多,我不惧怕这些人,我甚至有足够的把握击溃他们,但这需要很多的时间。”
“特鲁曼先生,现在这个时代进步的速度太快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点一点的完成这些,我需要帮助,需要靠得住的人来帮助我!”
特鲁曼先生皱着眉头,从口中吐出了一个词——“淘金者”
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林奇的想法,只是他觉得有点荒谬,又有一些滑稽,“你就这么自信吗?”
“当你犹豫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向命运低头了!”,林奇说出了一句让特鲁曼意想不到的话。
0319 利益动人心
每一个计划都不可能百分之百按照制定计划的人的想法,百分之百的去实施,这里面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干扰着一切,比如说一些不在计划内的问题,比如说一些不如人意的小意外。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是一种常态。
原本林奇的想法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太一样,他的计划很好,说服当地的统治者和神权统治者成为他的合作伙伴,大家一起发财。
可真正的具体接触时候才让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普雷顿先生和他的商行其实已经成为了纳加利尔的第三大势力。
不管神权和政权的那些人承认不承认这一点,普雷顿商行的地位已经很难动摇了,甚至他们扼住了纳加利尔的喉咙——资源的控制。
想要在纳加利尔发财,就逃不过和普雷顿商行面对面的碰撞上,他们不会同意林奇拿走他们的利润还连屁都不放一个,所以林奇在纳加利尔目前阶段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普雷顿先生和他的商行。
如何打败这些人?
这件事没有说起来说的那么简单,普雷顿商行的关系网早已深入到纳加利尔的各个层面当中,从社会底层到社会高层,都有他们的利益代理人,贸然的对抗普雷顿商行只能引发他们全面的反击,所以林奇改变了一下他原来的计划。
以前他想的是他一个人发财,现在他打算带着大家一起发财,但他控制源头并且拿到最好吃的一块蛋糕。
这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疯狂宣传他经历的原因,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几天后的一场在布佩恩举行的展会,他要把他从纳加利尔带回来的东西,彻底的,全面的展示给人们看。
让人们看看他没有花多少钱,就从纳加利尔带回来多高价值的东西,只有人们认识到了这一点,人们才会心动,才会行动。
到时候这场对抗就不是林奇和普雷顿商行的对抗了,而是联邦的资本力量与几个资本家之间力量的对抗,普雷顿先生和他的商行会被碾碎!
特鲁曼很快就想清楚了林奇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出奇,但它很有效!
这同时也切合了他最近提出的“利益至上论”中的一些论调,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战争可以瞬间迎来和平,和平也有可能瞬间被战火淹没。
一切仁义道德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是永存的。
听着林奇的这些话,特鲁曼心动了,现在他在政治上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还是那些政客对待世界的态度。
前些年为了迎合民众的需求,一大批激进的政客被清洗,换上了一大批保守的政客,现在这些政客还没有转换过来思想,他们依旧保持着过去的那种愚蠢愚昧的立场,不想要进攻,只想要固守。
这就是特鲁曼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他们刚刚把总统搞下去,换上来一个新总统,现在还不太适合立刻对国会议员们动手,对每个州的议员和统治阶层动手,这需要有一个过渡期。
其实要说服这些人也不难,只要有人愿意花钱,这些人最终都是会在一些政策上点头的,可没有人来花这个钱。
林奇要搞的事情让他看见了一些机会,一旦资本家们嗅到了利益的味道,为了确保他们能吞下最肥美的好处,他们会主动花钱组织游说团体去说服每一个提倡保守接触国际事务的政客。
不管是用钱,用权,还是用子弹,谁都无法阻止资本家去掠夺利益。
“这很危险,但我们应该尝试一下,你在沙龙上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探险家,我们每前进一步,都是一场冒险!”,特鲁曼还是肯定了林奇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林奇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其实当他发现特鲁曼先生来听他的演讲时,他就意识到这位特鲁曼先生本质上也在寻求支持者。
第二天,沃德里克先生很少有的主动联系了林奇,林奇在布佩恩大酒店订了一套房间,前台会为他留信。
稍晚一些的时候,林奇在沃德里克先生的庄园,见到了这位在联邦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大人物。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可能赛维瑞拉不知道林奇要来,她看见林奇的时候还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显得有些惊喜,也有些话想和林奇说,但被她的父亲沃德里克先生给支走了。
进入了一间像是小图书馆的书房时,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书籍,林奇目光在这些书籍和书柜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里的书太多了,而且真的像是图书馆。
足足四米高,十米长,接近一米宽的双面书柜在房间里目测就有六座,每一座上都有轨道和轨道梯,方便取书。
放满了的书让人感慨震惊的同时,也有一些头皮发麻,这些书可不是那些“看图说话”,每一页都是大幅的画和少量的文字内容,这里的书几乎都是文字,很少有插画。
这也意味着看完一本两指厚的书,至少要是十天半个月,这里的何止一千万?
也许一万本都不止!
沃德里克先生一直在留意林奇的,当他发现林奇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书柜上时,他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他走到最近的书柜边上,取出了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知识照亮了人类进步的道路,书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林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些书你都看过吗,沃德里克先生?”
此时的林奇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但这个问题恰到好处的让沃德里克先生乐于回答,他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邀请林奇坐下,“我只看过另一部分,其他的都是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我的祖先留给我的。”
“其中有一部分我没有看过,我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有限,但是它们以另外一种方式被我理解并转化为我的经验。”
说这些话的时候,沃德里克先生的脸上充满了一种矜持的笑容,矜持的表现之下是一种傲然,傲慢,这其实也不能说他是一个自负的人,因为他的确有骄傲的理由。
知识历来都是被高层社会垄断的重要社会资源之一,特别是在过去,在教育还没有普及的情况下,人们获取知识的方式非常的有限,而且也很自私。
从古代开始,贵族和统治阶级就以垄断知识作为统治的基础,哪怕是到了今天,还是有很多的知识不会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
这里的所有书籍,足以证明沃德里克先生的家庭,他的家族是多么的显赫。
至于这些书籍上是不是有血,它们原来属于谁,那是另外一个问题,至少在这一刻,它能让它们的主人感到骄傲。
林奇坐下后笑说道,“我可看不了这么多书,有时候我很崇拜年长的人,他们经过岁月的洗礼,知道的,经历的,比我多的多!”
沃德里克先生脸上的骄傲稍稍僵了一下,紧接着变成了笑容,“我就当你在奉承我了。”
“本来就是!”,林奇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调侃被沃德里克先生识破。
从两人见面到这一刻,氛围很和谐也很融洽,这是一个好现象。
稍作了停顿,沃德里克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开始谈起邀请林奇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你对纳加利尔有多了解?”,他说着还补充了一句,“你在外面说的那些我不想听,说些能让我感兴趣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能看穿林奇想法的人并非只有特鲁曼先生,从林奇大张旗鼓的召集了那么多的媒体为他的回归造势开始,沃德里克先生就隐约的明白了林奇想要做什么。
尽管人们对他此行的收获还不确定,可从一些当时他下船后展示的部分商品上,就可见一斑。
不管是那些活着的珍禽猛兽,还是那完全可以作为门廊柱的巨大象牙,这些都是钱,都很贵。
哪怕象牙并不稀有,但这么大的象牙还是非常稀少的,价格自然也很高。
一般人找到了一条财路会怎么做?
很简单,他们会偷偷摸摸的发财,不会到处张扬自己多了轻松的就赚到了多少钱,这会让别人也进入这一行,使得竞争激烈起来。
但林奇没有这么做,他天天鼓吹他的那些经历,还要搞一个“异国风情展会”,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林奇思索了一会,问道,“你对黄金感兴趣吗?”
从沃德里克先生短暂的失神,林奇知道他对黄金很感兴趣,所以他继续这个话题,“在纳加利尔,宗教的势力很强,每年会有很多节日,大多数普通以上的家庭,都要进献一些宝物。”
“从纯金的制品,到刷着厚厚金漆的器皿,还有各种珠宝宝石,这些都证明在纳加利尔有丰富的金矿资源。”
沃德里克先生此时回过神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我查过了,国际上并没有相关的地质报告。”
林奇撇了撇嘴,用一种讨打的口吻反驳道,“如果有报告了,你觉得还能轮到……我们吗?”
“沃德里克先生!”
0320 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
纳加利尔历来都流传着盛有金矿宝石矿之类的传闻,而且很多人也相信这里的确存在这些矿藏,即使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正式的权威性的勘探结果报告。
阻止人们去发现,开采这些矿藏资源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纳加利尔官方的不配合态度,让很多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矿藏资源的开发并不是随便扯一句“我来了”就能开发起来的,从早期大规模的勘探,到发现,到开采,运输,本地冶炼最终通过港口进行国际运输,几乎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当地政府的配合。
纳加利尔政府表明了的不配合态度,让很多环节没办法完成,同时这些环节又没办法绕开当地政府,所以综合众多原因,最终传闻也只是传闻。
听着林奇充满了有些类似挑衅的反问,沃德里克先生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胆子很大,也很有意思,最关键的是林奇抓住了所有问题的核心——利益。
有利益,有好处,沃德里克先生就是人人皆知的上流社会楷模。
没有利益,没有好处,甚至还会亏损,那么沃德里克先生就是冷血的资本家。
此时他笑的很温和,这就说明林奇打动了他。
金矿,黄金,对一个公司乃至一个国家来说都非常的重要,而且他相信纳加利尔并不只有金矿。
林奇敢于提出这一点作为“诱饵”,说明他有实现的可能,这一点沃德里克先生很清楚,否则他会让林奇以及更多欺骗了他的人明白,为什么有些教徒总是说联邦是魔鬼的巢穴。
当然,明白归明白,该问的问题一点都不会少。
沃德里克先生从桌子上盒子里取出了一支市面上很少见的淡金色柯乐芙——这是纯色的一种,相较于普通的红蓝黄绿紫之类的柯乐芙,这种淡金色的在市面上很少见。
它像是一个略微袖珍的纺锤,中间粗一些,两头略细,鼓鼓囊囊,外表如同一层金箔,反射着黄金的艳丽光泽。
这样一支黄金盛典版的纯色,单支的价格要超过五百块,并且不接受普通渠道的购买或订购,每年产区的产出数量有限,只有产地的投资人才能按照股权享有。
沃德里克先生毫无疑问也是投资人之一,林奇看着这只柯乐芙想到了他们谈论的话题,黄金。
“很应景!”,林奇熟练的接过沃德里克先递来的切刀和喷灯,很快他就吸了一口,他有些惊奇的感受着口腔中醇厚如同奶油一样有一丝甜味,以及更强烈的多重冲击。
他没有敢吸进去,这种纯色的柯乐芙并不提供吸食的基础,只有那种一圈颜色一圈白色螺旋形的花纹的杂色才能吸食。
强烈到犹如实质的口感在口腔中是一种很惊奇且惊喜的体验,但是吸进去,那就是一场灾难。
他徐徐的吐出,不由的点着头,“非常特别的享受,有一股奶香味,我一直认为奶香味和这些东西……”,他扬了扬手中的柯乐芙,“没有什么共通之处,但看起来不是这样。”
沃德里克先生对林奇的点评很满意,他稍稍介绍了一下,这些柯乐芙的烟丝都是十六岁的少女亲自采摘下来并且精心处理的,其中还有一道特殊的工艺,他们使用了某种哺乳动物第一次天然分泌的**对烟丝进行了三轮清洗和浸泡,让奶香味融入进去,而不是添加奶香味的化学香精什么的。
这不是牛奶或者羊奶动物的奶,有些人不太适应,任何人都可以适应这种普通动物的**。
这也说明了它的产量为什么这么少,因为很难大规模的生产。
这些奶香味能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但不会盖住它原本需要表现出来的味道,加上后面味道和香味层层递进的散发与最后的爆发,五百块钱一支的价格其实并不高。
有时候它不只是用来取乐享受的奢侈品,对一些人来说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你打算怎么做?”,沃德里克先生也点了一支,他有一盒子,他才不在乎这一支是留着慢慢吸完,还是只吸这一次。
对于他自己提出的问题,他也给出了一些解释,“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也都不知道,但我要去说服其他人就必须给我一些靠得住的东西,你明白吗?”
林奇点头称是,沃德里克先生虽然是一个大财团的董事,是一个能够影响到国家政策的资本家,不过他也要说服别人,别人才会相信他说的那些。
越是到了他这样的阶级,要说服别人越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要说服那些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可能都不需要有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只要几个口号,一些对未来宏伟蓝图的描述,就能让他们自带干粮不要命的奋斗。
但对上社会高层,你要说动他们做出决定,就必须取信他们,用事实取信,不是吹牛。
“在纳加利尔,黄金,丛林,矿藏资源这些东西的控制权实际上都不在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中央政府手中,也不在各地的省督手中,在宗教的手里……”
此时的赛维瑞拉恰好从书房门外经过,她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礼仪课,随着联邦和国际社会的互相了解,融入,不仅联邦政府迎来了许多外事访问和对外访问,一些大财团也开始积极的加深国际合作。
最近沃德里克先生的财团打算和一个小国家的皇室进行一系列的能源开发合作,这也是他们迈出国际开发的第一步,很谨慎的选择了一个他们觉得能搞定的地方。
为了体现出这次合作的重要性,沃德里克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赛维瑞拉会跟随代表团前往这个国家洽谈合作项目,到时候他们会在皇宫住一段时间。
为了不丢自己的脸,不丢沃德里克先生这个金字招牌的脸,为了不丢拜勒联邦的脸,沃德里克先生特意请了一名在皇室有二十年工作经验的宫廷礼仪教师,来教赛维瑞拉一些宫廷礼仪。
她刚刚才告别那个让她很头疼的老师,在去练钢琴的路上恰好从书房经过。
书房的门没有完全的合拢,在这个家庭里,没有人敢做他们不该做的事情,她听到了林奇和她父亲聊天的声音,忍不住偷偷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
此时林奇非常放松舒展的坐在了沃德里克先生的对面,正面对着他的是赛维瑞拉的父亲,大名鼎鼎的资本家,他脸上的认真和严肃足以让女孩明白他此时有多么的认真。
阳光穿透华美的窗纱照射进来,已经不如它在外面时那么的炽烈肆虐,空气中飞舞着的细小尘埃此时此刻和那些升腾起的青色烟雾混绕在一起翩翩起舞。
这一副画面深深的吸引了她,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能够在她父亲的面前展现出如此……她不知道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如此郑重的对待过一个年轻人,那些年轻人更不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但这一切,在这样一个下午被打破了。
林奇脸上昂扬的自信感染着四周的一切,他眉宇间的小动作,他吸烟时的小动作,他嘴角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一切就像是一幅画,牢牢的刻进了女孩的心中。
“咳……”,沃德里克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在门外“偷窥”的女儿,林奇也及时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瞥了一眼,当着沃德里克先生的面朝着女孩挥了挥手,还打了一个招呼。
沃德里克先生瞥了一眼林奇,转而又把目光投射到女孩的身上,“现在应该是你练钢琴的时间,不要让你的钢琴老师等的太久,好吗?”
女孩红着脸的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并且重新关上了门,沃德里克先生笑着解释了一下,“她很调皮!”
林奇却毫不犹豫的改正了他的说法,“是活泼!”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视了片刻,然后自然而然的开始之前他们的那些话题。
“黄金在纳加利尔的本土宗教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所有金色的东西都是,所以最终是否开发金矿,如何开发,真正的关键是如何说服那些大祭司。”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子回来吗?”
沃德里克先生摇了摇头,他没说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他对小人物没兴趣。
“他是玛古拉那行省大祭司最受宠爱的儿子,怎么形容呢?”,林奇略微皱了一会眉头,“大祭司相当于我们的教区牧首,在教区内的宗教势力中,有着绝对的控制权,要知道,他们可是世袭制。”
前面那些话还不能打动沃德里克先生,宗教内的斗争并不比政客之间的斗争,资本家之间的斗争简单,任何人都会有敌人,谁都不例外,包括总统,也包括他自己。
但林奇最后那句话,一下子就让他们明白了林奇的底气,一个世袭制的教区牧首,还有比这更他妈的腐朽的东西了吗?
不,没有比它更腐朽的东西了,但也没有比它更美好的,这意味着绝对的权力,而现在打开这份权力的钥匙,就握在他们的手中。
恍惚之间,在沃德里克先生眼中的林奇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那是一个充满了魄力,狡猾奸诈,智计百出的成年人。
他不知道什么是“老气横秋”,但现在林奇正在给他这样的感觉,仿佛面对一个同龄人,一个对手!
不再是轻蔑,而是尊重,以及警惕!
0321 学坏只要三次,不反对,不抗拒,不拒绝!
纳加利尔不会再像过去那么安全了,随着整个世界的开发速度开始加快,很多像纳加利尔这样的国家不会再因为某些原因被人们排除在视线之外。
这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每一个国家都非常的不满意,他们在积蓄力量,为下一次世界大战做准备,一旦下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用来标榜着文明的文明、道德、礼仪之类的东西都会在一瞬间被撕毁。
人们不会再因为“不配合”就放过谁,到了那个时候,用武器说话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钢铁巨舰的要求。
其实纳加利尔的统治者们多少也有一些感悟,大祭司最初是想要把他的小儿子送到安美利亚地区留学,顺便会支持他在那边做一个商人。
安美利亚地区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会充满机会,同时这个也是盖弗拉帝国最重要的海外版图,他们肯定会非常的重视,比对他们对国内的一些地区更重视。
大祭司在为自己找后路了,或者说为自己的孩子们找后路,那么省督这些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肯定是有的,只是林奇和他们接触的还不够多,他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地位也不够高,这些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轻而易举的把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诉他。
不过他还是通过了大祭司送小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隐隐的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关窍。
“你打算怎么做?”,沃德里克先生端正了一下坐姿,他用探讨的语气问道,“如果我们做的太过分,哪怕你口中的那位大祭司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喜欢的孩子,也不会进入我们的圈套中。”
“统治者对待亲情的淡漠比你想象的要更可怕!”,他稍稍解释了一下,以免林奇在这方面的考虑上出现问题。
如果单纯是以控制住大祭司喜欢的孩子作为要挟,去控制大祭司,那么这个想法可以说毫无价值。
面对这样的局面,大祭司恐怕情愿丢掉这个孩子,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只要权力不失,他可以拥有更多的孩子。
这是一个问题,沃德里克先生隐约的已经有了一些对策,但是他想听听林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感觉到惊艳,还是沦入俗套。
林奇不慌不忙的吸着烟,他也换了一个坐姿,双手的手腕压在桌子的边缘上,如果从两人的正侧面看,沃德里克先生的上半身略微后仰,这在行为学中被称作为“防御心理”。
保持适当的距离能提供更多的安全感,也能够突出自己的地位。
而林奇略微前倾,手中有更多肢体动作的坐姿,叫做“侵略心理”或者“进攻心理”,他在主张自己思想的时候通过一些肢体语言给予地方更多的压迫感,逼迫对方认同自己的想法1。
这种行为其实在一些谈判中很常见,那些强势的代表喜欢通过丢出一些东西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们的态度也更咄咄逼人,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暴起。
反倒是那些本身就沦为弱势的一方,一个个都保持着可笑的“绅士姿态”,挺直了脊梁尽可能的离谈判桌远一些,他们只是被关进了狮子笼里的绅士,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而已。
也许是感受到了林奇身上扑面而来的一股锐气,一股气势,沃德里克先生用拿着柯乐芙的手,将远处的烟灰缸挪到了手边,“别把烟灰弹的到处都是……”
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一句可能不是很关键的一句话,却出人意料的扭转了这瞬间的攻防,他主张了一个观点——他才是主人。
林奇笑了笑,气氛一瞬间又变得轻松起来,“沃德里克先生,你知道有一种叫做‘赌徒算法’的……”,他翻了翻手腕,想从脑子里找出一个词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数学模型?”
沃德里克先生摇了摇头,“抱歉,我对数学不感兴趣,不过我很有兴趣听你说说。”
林奇微微颔首,“在一些赌徒中有这样一种说法,当他们输了一块钱的时候,下一把他们就下注两块钱,这样如果赢了,他们可以赢回第一次的损失,同时还能赚一块钱。”
这个说法不奇怪,沃德里克先生心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只是配合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林奇则笑着继续说道,“如果他第二次还是输了,他就会在第三次下注四块钱,这样前面的损失在这一把就会捞回来。”
“八块钱……”
“十六块钱……”
“三十二块钱……”
“直至成百上千甚至是几万十几万,或者几百万!”
“只要一次!”,林奇伸出了一根手指,“只要一次,只要他能赢一次,不仅以前所有输掉的钱都能赢回来,还可以赢得他最初想要赢得的钱。”
此时的沃德里克先生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的专注了,这可能的确只是一个赌徒的算法,也有可能不是,但它不重要,它实际上已经非常清楚的阐述了一种在金融领域非常常见的现象。
其实有很多公司在面对一个突然恶化的业务时,他们会做的不是立刻抽手离开,而是加大投资希望能够重新盈利,但他们投入的越多,他们后面也就越难以割舍。
在联邦的金融史上,有很多类似的例子发生,甚至还有大型的财团,都是因为最初想要挽救一点什么,结果投入的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伤本,以至于被“小小的亏损”拖垮。
其实说是“小小的亏损”,并不是说小的亏损真的能拖垮一个公司,而是不断沉没其中的成本导致了问题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割舍。
他大致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林奇的意思了,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和疑惑,其实他不应该有这样的问题和疑惑,只是他不知不觉中被林奇掌握了主导权,陷入了“林奇的时间”,所以他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么我们如何确保这位大祭司每一次都会输,并且输了一次后还会继续下注?”
林奇耸了耸肩,他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需要主张的内容已经灌输给了沃德里克先生,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姿态了。
他撇了撇嘴,“因为我们既是赌桌上的玩家,也是荷官,更是裁判,甚至是玩法规则的制定者。”
沃德里克先生脸上出现了一些思索的神色,他发现林奇的想法比他刚才的想法更高明,一旦大祭司把自己的家当押在了联邦这边,就算联邦要撵他滚蛋,他也不会轻易的离开。
他离不开联邦,那么就要受联邦控制,除非他想一无所有。
不仅是一无所有,到时候他和联邦之间的交易会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能听从联邦的安排。
沃德里克先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再次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从那个男孩开始,当然这也需要沃德里克先生你的一些帮助……”
……
经过一番密谈,沃德里克先生站在庄园的大门处目送林奇离开,这种待遇可以说是非常高规格的,即使是国会议员,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使得管家非常的好奇,可又不敢问。
在回去的路上,沃德里克先生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赌徒算法’吗?”
管家一愣,摇了摇头,“我会尽快弄清楚,老爷。”
“不,我已经知道了……”,他说着顿了顿,“还有,我刚才和林奇谈妥了一件事,过几天小姐会和他一起参加一个会展,安排我们的人去保护小姐,不允许他们私下单独的接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走在后面的管家始终低着头,“我用我的性命保证小姐离开的时候是贞洁的,回来的时候亦如此!”
沃德里克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嘴上这么说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有些古板苛刻,但总比女孩丢了贞洁成为上流圈的笑话要好得多。
在这个圈子里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高洁光鲜,无论是那些先生们,还是女士们,他们骨子里的丑陋卑鄙yindang,那股子烂鸡蛋的臭味几乎要透体而出,流言会毁了他的女孩,他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服董事会同意他的想法,同时还要说服一些国会议员和总统阁下的幕僚,这些国际事务都肯定要和联邦最高的统治阶层商量过后才能执行,毕竟涉及到了外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正在享受着联邦的纸醉金迷。
那些皮肤白皙的像是牛奶一样的女孩穿着极为简单的衣服在他的周围爬来爬去,那些在纳加利尔几乎看不见的各色美酒倒满了一个浴池,香烟,酒精,忄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十七岁的少年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并且为此着迷。
他已经忘记了纳加利尔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他突然觉得他的父亲让他来这里是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他爱这里,爱这里的一切!
0322 罚
“喵呜!”
一个名字甜到腻人的女孩像是一只猫那样围绕着少年转了几圈,她还像是一只小猫那样发出了只有猫咪才会发出的叫声。
少年的脸上浮现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迷醉感,他对这个明显比他要大的女孩招了招手,“到我这里来,让爸爸给你一些甜头。”
他这个年纪其实不管是在联邦还是在纳加利尔都可以合法的做一名父亲,更何况他在纳加利尔的时候也曾经是一名准父亲了,直到……那个和他偷尝了禁果的女孩被他的父亲派人丢进了河里淹死,他才错失了这个机会。
其实对于大祭司来说,自己最宠爱的孩子未婚先育有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多统治阶级的后代都会在十几岁左右有第一个孩子,年轻人就是不能很好的管住他们的冲动,让那些泛滥的**支配他们的理智。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和一个贱民发生了关系后并且还让那个贱民女孩怀孕,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会因此受到整个统治阶级的嘲笑,更别想从大祭司的手中继承那些传承了很多代的权力。
人们不会容许统治阶级中出现了一个叛徒,他和贱民阶级的后代有可能会成为统治阶级的敌人,这很危险,所以他会被整个统治阶级排斥。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统治阶级和一个贱民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受到了各种理所当然的歧视。
有些人崩溃了,最终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但是这个家伙走上了自强的道路。
他用自己的优秀打动了所有人,就在人们认为他或许有资格继承他父亲的权力时,他居然提出了“生命是平等的,人也是平等的”这样荒诞无稽可笑丑陋的话。
所以从那之后,统治阶级可以和贱民之间发生感情,发生关系,但绝对不能有后代,这几乎成为了一条铁律。
少年也反抗过,他甚至说出让他们一起去死这样的话——对于热恋中的年轻人,并且即将做父亲的年轻人来说,可能他对伴侣的爱,对孩子的爱超过了世俗对他的鞭策和约束。
然后他放弃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位叔叔把他怀孕的女友丢进了一条只到人腰高的河里活活的溺毙。
他看到了那个他喜欢的女孩脸色不断的变化,从恐惧,到挣扎,到死一样的平静,不到三分钟时间,一切都结束了。
平静的河水中翻腾出的血水和一些屎尿,让透彻的河水变得恶心起来,少年感觉到的不只是有这些,还有害怕。
当时他的父亲平静的看着他,轻抚着他的头发,“你最像我,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还想着和她一起去接受审判,我会亲手把你溺死在这里。”
“如果你能明白我的用意,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去,忘记这个贱民和孽种,我会给你找来合适你身份的女孩,她们会更懂得如何讨好你。”
“是时候,作出选择了,孩子……”
他能活到现在,就说明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就像是当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他呼吸,也会被当做仇恨的原因之一。
但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呼吸,也成为了可以宽恕他的理由。
恍惚之中有些莫名的东西从他心头流过,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在地上爬行的女孩虽然心里有点害怕,可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乖巧的爬了过去,她甚至给自己加了一点戏,她还展现出了一些猫咪特有的高傲。
其实这个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女孩,别看她每天都在从事这样的皮肉生意,可是她很有上进心,她每天都会用血汗换来的钱去报名上一些演员辅导班。
《公路狂飙之外星种降临》这部成人级电影给了她极大的启发,一个从事成人电影的女孩一举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艳星。
虽然她还是经常会脱衣服,但她出了名,大家同样是脱衣服把自己的身体展现给被人看,同样是在一些地方进进出出,一些地方被进进出出,可她们的收入确实天壤之别。
那个女孩现在一部成人级电影的片酬已经高达十五万,而她,这个叫做“糖果”的猫咪女孩,接一单的价格才一千五百块,这还是她接过价格最高的单子!
这就是差距,她有上进心,她把自己在演员班学习到的东西用在了这里,可惜少年不是一个懂艺术的人,他现在想要的只是满足内心一些逐渐失去控制扭曲的**。
一个在不尊重人权,把贱民的命不当人命的国家里长大的统治阶级少年,再怎么善良,他也早就被那个腐朽的阶级所腐蚀了。
他现在只想要发泄心中的某些**,某些破坏的**。
晚上一点多,林奇看见女孩的时候女孩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医生说她身体某处已经被撕裂,当然手术也很成功,她只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康复。
但是这些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恐怕很久才能消除,甚至都无法消除,会伴随着她一辈子。
当然,那个少年也不是很好受,比起这个女孩来说他肯定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挨了一顿打。
女孩的经纪公司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甚至掰断了他左手的食指,如果不是林奇来的快,他们可能要掰断他所有的手指。
看着处理完伤势,一脸愤怒的少年,林奇眼中有些东西在酝酿。
可能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亦或是他从来没有挨过暴打,本来还冷着脸的少年看见林奇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在海上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非常不错,已经成为了好朋友,他直接接不走了出去,“林奇,你要为……”
“啪!”
一巴掌抽的他差点摔倒在地上,林奇收回有点发麻的右手,左手捏住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来掩饰他已经有点失去知觉的右手手掌上的充血。
少年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茫然的直起身看向林奇,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影,紧接着他的脑袋猛地一甩,天旋地转中差点摔倒在地上。
“把他塞进车里……”,林奇吩咐了一声,两名壮汉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少年提溜起来,驾着朝外走。
在走廊上的演艺公司经理人还满脸的铁青,一个有上进心的女孩其实是每个公司的心头宝,他们最讨厌那些已经沉沦其中不愿意继续奋斗努力的女孩了。
那些女孩除了新鲜的皮囊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们的价值也只会越来越少,但是有上进心的女孩不一样。
万一他们火了红了,再不济成为了一部小投资不卖座的电影的主角,她们在市场中的行情也能从一千五百块瞬间涨到一万五千块。
但这个少年差点毁了她,更让他们气氛的是他们发现他们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向林奇道歉——他们掰断了少年的手指。
如果是普通人,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个少年是林奇的人,不论影响力,淡淡比谁有钱,十个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林奇的对手。
众所周知,拜勒联邦历来都是有钱人的天堂,穷鬼的地狱。
所以他们不仅无处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怒火,还要道歉。
看着女孩的经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林奇阻止了他即将表现出来的歉意,而是说出了一个让经纪人有些讶异的话,“带我去看看那个女孩,我要当面向他道歉。”
经纪人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无法拒绝林奇的要求的,因为各种原因。
在一个普通的病房中,林奇看到了这个女孩,她的样子有些惨。
因为收束等原因,她需要接受一些导管的帮助,但这是普通病房,在这个时代中这也意味着这里人进人出,一个女孩哪怕从事着那些皮肉的工作,她们也会感觉到羞耻,不适。
可没办法,自从医疗集团雇佣了庞大的游说团到处鼓吹只有让医疗保险商业化,才能给民众提供最完善,最先进,最可靠的医疗产品时,很多东西都变了。
不受政府控制的医疗费用开始剧增,当然人们享受到的服务也好了许多——这只是这些开始进行私人商业医疗保险业务的病人。
他们会有单人或者双人,且宽敞明亮的病房,有专门的护士和医生二十四小时的照顾他们的身体,每天还有单独的营养伙食。
这些很好,可这些还在缴纳公共医疗保险(社会保险业务中的一项)的病人,则会被安排在八到十二人的房间里,除了病人还有陪护以及来看望的家属,几乎每个人都能看见女孩那最**的地方,以及那些帮助她的导管。
林奇看到这些的时候脸色非常的不好,他皱着眉头让护士找来医生,然后指着床上的女孩说道,“给他最好的病房,最好的看护,我需要所有的医疗人员都是年长的,会照顾人的女性,以及给她最好的医疗!”
病房的医生一开始有点不耐烦,但听到这些要求时,却有些不那么淡定了,他有些犹豫的问道,“您是?”
“你可以叫我‘林奇先生’!”
0323 赏
“林奇先生!”
医生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很快就和他不经意间见到的那些画面逐渐的重合了起来,看着他不知道是伸还是不伸的手,林奇主动的伸出手避免了对方的尴尬。
如果他伸手了,但林奇不打算和他握手,那么他会非常的尴尬且丢脸。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医生都是非常棒的职业,特别是有传闻医疗集团已经说服了很多国会议员,让他们愿意投票同意将医疗保险从公共保险中脱离出来。
只要真的成功了,那么就意味着所有医疗集团的服务定价,医药定价都不再受到政府的监督,他们完全可以把一分钱一片的小药丸卖到一块钱一颗去,不会再有人对他们提价的行为罚款,也没有人规定他们什么应该免费,什么应该提前告知病人,什么是可以有更多选择的。
所以医生这个行当越来越看好,可如果他丢人了,他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大家都会笑话他,这对他未来的发展非常的不好。
好在林奇很绅士的伸出手,解决了他的尴尬,当然,这也是大人物们的选择,他们可以选择和那些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握手,或者不那么做。
“林奇先生,很荣幸……”,医生有些激动,联邦人对财富的追求,对富豪的敬畏已经融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他瞥了一眼床上不太雅观的女孩,轻声问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林奇松开手,把自己刚才的要求说了一遍,最后还特意嘱咐道,“账单我来支付,需要我先交纳一些费用吗?”
“不,当然不!”,医生很果断的摇了摇头,按照目前医院实施的方式,是在病人出院之后,医院才会结算账单发给病人,“稍后在一份权利书上签个字就行了……”
随后医生立刻安排护工把女孩送到了单独的病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女孩还很虚弱,不知道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还只是因为术后麻醉药的效果没有褪去,她很虚弱,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缓,脸色也有些苍白。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表示由衷的道歉,我不知道那个孩子会做的这么过分,作为补偿,或者其他什么都好,我希望可以给予你一些东西来表示我对此事的歉疚。”
林奇瞥了一眼女孩的经纪人,“你们知道,我是‘福克斯电影’的股东之一,接下来我们会拍摄一些电影,其中会给你保留一个重要的女配角的角色……”
女孩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眼神突然间就亮了起来,她直勾勾的看着林奇,林奇决定再透露一些消息,“我们的投资会超过七十万!”
七十万成本的电影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大制作了,按照目前的行情来看,顶级的影星单部电影片酬最高的价格是二十万(男演员)和十五万(女演员)。
但这只是行业的最高标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电影明星都拿不到这么高,甚至把上限提升到这里的男女演员们他们自己,也很难再次拿到这样的高片酬,这是有局限性的。
大多数一线影星的片酬也就在五到十二万之间,这些年行情不是太好,电影行业整体的投入在变大,但是单独电影的投资其实还和过去差不多,甚至有所萎缩。
去掉大概三十万左右用来雇佣演员和各种人员的费用之外,剩下大概还有三十多万会全部用在拍摄当中,可想而知它会制作的多么精美,多么震撼人心。
女孩一直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她为此做了很久的准备,这次终于可以如愿了。
在这样一部大制作的电影中,承担重要女配角的角色,她会迎来事业的巅峰。
“另外,你会接受最好的治疗,刚才我和医生聊了聊,你的伤口不会为你留下难看的疤痕。”
握了握女孩的手,林奇给女孩的经纪人留下了一张名片之后离开。
他之所以这么对待这个女孩,一方面是那个男孩做的太过分了,这些人,女孩,都是林奇帮他联系的,他虽然是个混球,他虽然可以冷漠的对待任何人,甚至漠视人们的性命,但他从来都不会忽略自己的责任。
是自己的问题,自己的过错,他就会承认并且去弥补,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夫。
其次,这个女孩以后有可能还会有用,不过就算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也无所谓,这点支出对于现在的林奇来说,根本不会让他放在心上。
等他离开医院回到了酒店的时候,男孩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用一袋冰块在红肿到有些发紫的脸上揉搓,看得出林奇两巴掌打的非常狠。
他眼神不善的看着林奇,看得出他现在非常的憎恨林奇,可又不敢说什么。
林奇径直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他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随手把打火机丢在了桌子上,“站起来。”
这句话非常的突兀,以至应该执行这个动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奇瞥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的两名保镖,“帮他站起来。”
两名士兵拿着林奇发的工资,他们只会听从林奇的话,来自于纳加利尔的少年被两名壮汉拎了起来,林奇猛地一踹面前的茶几,茶几狠狠的撞在了少年的小腿上。
“我的腿断了!”他歇斯底里的叫着,挣扎着,可却无法挣脱两名职业军人的束缚,无论他自己是否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里是联邦……”,林奇把茶几拽了回来,酒店里的茶几是放置在地毯上的,没有留下太多的擦痕,他把已经移位的烟灰缸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弹了一点烟灰进去。
“联邦是一个法制的国家,你明白什么叫做法制吗?”,他看着少年。
少年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恐,他发现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当他惯用的手段开始失效时,假装强硬的外表就会被心中的恐惧撕毁,露出他脆弱的内心。
“林奇……”
林奇随手一弹,刚抽了两口的香烟非常准确的弹在了少年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他肿胀发紫的脸颊,还是火星让他感觉到了疼痛和恐惧,他尖叫了起来。
林奇从烟盒里又掏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着,吸了一口,他指了指少年,“叫我‘林奇先生’!”
男孩眼中已经有了不少泪水,惊恐让他彷徨无措,“林奇先生,我知道错了……”
林奇摇了摇头,“不,你还没有明白,你只是屈服于疼痛不得不向我低头认错,其实你并不清楚你做错了什么。”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这里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不是纳加利尔,统治者花上一万块加利尔就能被神明赦免他们杀人的行为。”
“在这里,你要为你所做的每件事付出代价,如果那个女孩向联邦司法系统提起诉讼,只需要几项罪名的指控,你的下半生就能在监狱里度过。”
“我答应你的父亲带你来联邦不是让你在这里失去自由,而是让你在这里感受自由的,可很显然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扬了扬手,“放开他,让他自己站着。”
在两名军士放开手的瞬间,男孩差点再次叫出来,刚才他的双腿完全没有支撑起他身体的重量,但此时此刻,他的双腿开始承受身体重量的时候,被茶几撞着的小腿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股疼痛就像是……某种涟漪,不断的从双腿扩散到全身,他还是淌汗,浑身都是汗,难受极了。
可现在他不敢有任何超出林奇决定之外的要求,他开始害怕这个在大海上还和他相处不错,差不多的同龄人了。
“你做的蠢事,我帮你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弄的过火,让我来做这些我讨厌的工作……”,林奇指了指他,没有说会有怎样的惩罚。
但这恰恰没有任何明言的惩罚以及态度,反而让男孩变得惊恐不定,未知才是最恐惧的,面对未知的时候人们会把自己能够想象得到的最恐惧的东西赋予未知。
比如说此时的男孩,他心里就在想,林奇是不是会干掉他,就像是他父亲当着他的面让他的叔叔把他已经怀孕的女友溺死在小河中。
在他来看这就是最可怕的惩罚,他觉得很有可能。
“我……不会了,林奇先生!”
林奇点了点头,指着沙发让他坐下,然后走到客厅边的一个电话台旁,拨通了亚当的电话。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仪表不凡的亚当提着公文包,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老板,要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亚当到处招兵买马,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他已经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春风得意的很。
他很清楚这份得意来自于谁,面对林奇的时候,他还是非常谦卑的。
知识能让他耳清目明,但金钱才能填饱他的肚子。
林奇指了指男孩,“给你两天时间,让这位来自于国外的朋友知道在拜勒联邦,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0324 没有宝藏的探险只是郊游
联邦的法律有很多条款,每个州,每个城市都有一些相应的地方性法律,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搞清楚整个联邦现行的每一条法律。
但是有一种方法,可以快速且大致的让人们掌握绝大多数的法律,知道怎么做才是合适的。
这些法律总结起来,其实大致就是那么几个内容,也很具有联邦的特色——
第一点,不能妨碍别人的自由意志,强迫别人做一些违背了他们自由意愿的事情。
比如说让他/她/它从车里或者房子里离开,或者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比如说让脱掉裤子,这些都是不行的。
第二点,不能攻击任何东西,不管是人,动物,哪怕是一棵树,一块石头。
对生物的攻击是伤害行为,在联邦有比较完善的法律来处理这些,包括虐待动物等。
对待死物,比如说一块路边的石头,这种行为有可能涉嫌破坏,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所以任何攻击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第三点,任何能让你质疑其合法性的行为,都是不合法的。
比如说当你不确定朝别人吐痰是否合法的时候,最好你把它当做不合法的行为。
诸如此类的还有随地大小便,偷窥邻居的浴室,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等。
你不确定一个行为是否合法的时候,有极大的可能它就是违法的,来自于长久接受的各种三观已经提醒你了,这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能力。
只要能做到这三点,基本上就不用担心会遇到大麻烦,这也是众多律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经过两三天的教育,男孩——他现在有了一个名字,这也意味着他顺利的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婆洛瑞卡,这是他的名字,用纳加利尔本地土著语来解释,这个名字有着“恩赐”的意思。
当然,为了让他的名字更好的融入到拜勒联邦的社会中,他的名字被林奇简称为“瑞卡”,有点像女孩的名字,但人们的眼睛不瞎,他们不会把一个男孩当做是一个女孩,哪怕他的名字的确有些女性化。
瑞卡这些天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其实对付这样的小孩林奇非常有经验,他见过比瑞卡更“可怕”的孩子,要让他们学会敬畏,只要撕掉他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本钱,他们就会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孩子坚强。
亚当用非常通俗易懂的方式让婆洛瑞卡明白了拜勒联邦这个社会和纳加利尔的不同,那就是人们尊重法律,遵守法律,这很重要。
其实在纳加利尔也有各种各样的法律,他们的法律可能存在一些漏洞,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但在主体结构上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些法律却很少的会得到贯彻,人们不尊重它,因为在这个国家里行使着两套法律。
世俗法律,以及神权法典。
这两套法律在很多问题上都有重合的地方,比如说在世俗法律中也说了,杀人者要接受审判并且接受处理,可神权法中却认为只要杀人者认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并且积极的悔过(捐钱),那么就应该也必须被原谅。
如果处理了杀人者,比如说处死,等于一次性失去了两条生命,但是只要宽恕了杀人者的罪行,等于挽救了一条生命。
纳加利尔几乎全民都是信徒,这也让神权法典中的一些东西比世俗法律更具有法律效益,当然也可以说神权法典中的规定更符合统治阶层的需求,也符合大众们的需求。
但在拜勒联邦,就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了,婆洛瑞卡很快就明白了他那么做的后果,无论是“违背女性意愿强行发生关系”,还是“通过暴力的手段致使他人受伤”,这些罪名足够让他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到时候女权组织再发动几场大规模的游行,加上婆洛瑞卡是外国人,他百分之百要面临十年以上的重刑。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当下社会中的一些现象,一种很敏感的现象,随着联邦和国际社会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很可怕的思想正在社会中快速的传播开。
有人认为外国人的地位将会有巨大的提升提高,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外国人的地位会远高于本国公民,尽管总统先生不止一次在公开和非公开的场合表示没有这样的说法,可人们还是很担忧,那个女孩一旦报警,这件案子有可能会因为他的外国身份上升到政治事件的层面,变成向联邦社会的一种交代。
他们会给婆洛瑞卡难以想象的重刑让人们意识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好吧,这不是一个笑话,请停止那令人不快的嘲笑。
婆洛瑞卡已经懂得了敬畏,他开始小心谨慎的对待周围的一切,包括了他的态度。
他不会像是过去那样张扬,肆无忌惮,他不会如同平等,甚至莫名其妙的高人一等的对着林奇挥舞着手臂并且喊他的名字。
现在,他会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以及眼神,有些畏惧的喊上一声“林奇先生”。
如果大祭司知道了婆洛瑞卡现在的这些变化,他一定会很欣慰,至少他这么多的儿子里,终于有一个像人了。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会展也如期举行,这次会展的举办场所被林奇放在了布佩恩中央公园中的一个园区。
按理来说这样的公共场所是禁止普通人私自占用的,林奇不得不感谢特鲁曼先生,他和社会服务局打了一个招呼,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可能了。
下午两点多,大量的媒体以及市民都聚集在这里,林奇带着赛维瑞拉一同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人们欢呼着,高喊着林奇的名字,他就像是一个明星那样面带着笑容的挥舞手臂。
这场展会他没有邀请某些明星政要,因为它的性质和普通的展会不太一样,不适合其他人来喧宾夺主。
站在林奇身边的女孩看着那些人狂热的呼喊,看着身边男人的侧影,眼中有些特殊的神采在流转,“你很受欢迎……”,她想到了她的父亲,每次她作为她父亲的女伴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面。
在沃德里克先生的家庭中,女主人这个角色的存在感不是很强烈,赛维瑞拉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自然而然的,在女孩成长的过程中,沃德里克先生则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也成为了女孩的依靠。
她有恋父情结,生于这样家庭中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往往会有两种比较特别的趋势。
一种是父亲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让她们有安全感,自然而然的她们多少都会有一些恋父情结,这很正常。
还有一种情况是父亲这个角色在女孩们的成长中扮演了一种负面的支配者角色,更像是独裁者之类的,这就会让女孩们迫不及待的逃离家庭,她们会避免谈论起这个角色,随时随地的陷入到暴怒中。
沃德里克先生是一名绅士。
林奇快速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个笑话,“人们欢迎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卖力演出会得到的酬劳,他们都是我雇来的。”
女孩果然被他逗笑了,“你没必要自嘲,你很帅气,也很有影响力,人们喜欢听你说故事,我以前没注意到,你不需要花钱也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那不是故事……”,林奇纠正了一下女孩表达中一个小小的错误。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你经历过的!”,不需要他继续说下去,女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也是最近布佩恩上流社会社交圈里经常聊到的东西,林奇的那些有传奇意味的冒险。
他们来到了第一个要展示给人们看的东西前,工作人员掀掉了雨布,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对巨大的象牙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它比一开始的时候还要长一点,林奇为它定做了一些底座,这让它看起来更高,更大,更奢华。
在一阵口若悬河的吹嘘中,那头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大象不仅在林奇的故事中重新活了过来,还非常不幸的又重新死了一次。
在说完这些后,林奇走向下一个展览品,一些人在有限的范围内开始和那些象牙合影。
合影服务并不是免费的,但只需要一块钱就能得到一张相片,布佩恩作为拜勒联邦的中心,哪怕现在的经济情况不好,一块钱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人们热烈的讨论着每一件商品,直到最后,林奇站在了一个被多人严密守护的台阶边。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雨布,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玻璃柜,玻璃柜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有些损坏的羊皮,羊皮上充满了各种符号。
就在人们有些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林奇轻抚着玻璃柜,对所有人说道,“这是我在纳加利尔最大的收获,它关乎一个传说。”
“一个和枢珀亚茵王有关系的传说……”
0325 造假
枢珀亚茵王是纳加利尔的一个传说,一个……不怎么有趣,但会很吸引人的传说。
在纳加利尔很多历史文献甚至是神话故事中都有这样一位王的身影,他时常扮演着负面的角色,比如说在纳加利尔本土宗教的《婆古雅兰经》中,对枢珀亚茵王的描述是“瞳方长角,每杀一人,角长一毫”。
这位枢珀亚茵王在很多资料中都成为了独裁者,暴君,恶魔转世甚至是大破灭的净世使者,他代表的是残暴和毁灭。
很多人,包括一些研究国际历史的学家都认为枢珀亚茵王可能并不真实的存在过,至少人们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过他所居住的王宫,没有发现具体有实际材料的历史遗迹,只有一些手札和宗教性的描述,他很有可能是统治阶级为了某些目的臆造出来的历史人物。
不过也有些人认为枢珀亚茵王的确存在过,否则不可能会有大量的记载去记录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种争论一直都是存在的,包括了纳加利尔的统治阶层,他们其实也在寻找枢珀亚茵王存在过的证据,这一切的目的都是因为一个传说。
传说中枢珀亚茵王所统治的范围远超现在的纳加利尔,大概把周边的国家都征服了,并且在现在的纳加利尔地区建立了当时最大的王朝。
在一些资料中有这样的描述,“枢珀亚茵王喜好黄金和宝石,为了彰显他不亚于神明的权威,他命人用黄金铺满所有通往王朝的道路,用宝石和火焰作为夜晚的点缀,连大黑天都不敢降临于王都之上,这里永远都是白昼……”
各种传说中枢珀亚茵王除了残暴不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征,那就是富有。
有些不太正规的野史记载他掌管着一条特殊的河流,金砖如同鱼儿一样在里面起起伏伏,他拥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财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每年纳加利尔各地省督,大祭司乃至于中央政府都会关注一下搜索枢珀亚茵王遗迹的事情,希望能够比其他人更早发现堆积如山的黄金和宝石,以此来稳固他们的权势,甚至是为他们统一整个纳加利尔做好铺垫。
类似的具有神话色彩的传奇故事深受人们的喜爱,在拜勒联邦也有一小撮人知道这位残暴的君王,所以当他展示出这张羊皮卷的时候,一些人忍不住惊呼出来。
这些人的惊呼声很快就让他们周围那些满头雾水的民众好奇心泛滥,在这些人极为耐心和详细的描述下,很快人们,包括记者朋友们都知道了枢珀亚茵王到底代表了什么。
当然,这些有着正常人没有的知识的围观群众和林奇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也没有利益往来。
紧接着就是更大的轰动,因为林奇表示他们或许有可能通过这张羊皮,准确的找到枢珀亚茵王王朝的位置!
为此,他还邀请了一些地质学家和考古学家来为民众们解释。
大致的意思是在纳加利尔对历史和神话背景故事的描述中,其实纳加利尔原本应该有山的,可是这些山如今都找不到了,这也是人们认为很多历史与神话结合的故事都是虚构的主要原因,他们在现实中找不到真实可靠的地标。
这些专家通过地壳运动来解释了这些问题,并且通过一些描述推断出如果枢珀亚茵王真的存在过,那么他的王都应该在纳加利尔的深处,没有经过人工开发的原始森林中。
如果有人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智,那么他一定会意识到这些专家准备的太充分了,充分到他们甚至考虑到了地壳运动以及随之而来的海啸摧毁了所有地标,充分到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推断出一个大致的位置。
要知道,这可是纳加利尔官方以及国际上一些专家学者都无法做到的,他们却轻易做到了,肯定的口吻好像是只要到了他们指定的地方挖一铲子,就能挖出黄金来!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电视台都播放了这场展会,除了巨大的象牙,人们从来没见过的豹狮,还有林奇送给赛维瑞拉的豹狮皮的大衣,以及人们最关切的枢珀亚茵王的传说。
人们被这个传说牢牢的吸引住了,国门的开放和密切的交流带来了很多人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东西,人们不知道如何去分辨真假,那么就姑且把它当做是真的去热议,讨论。
一些个人或组织还自发的开始研究纳加利尔的历史和过去,甚至这些东西在社会上还刮起了一种风潮,一种探险以及暴富的风潮。
“我听说你从金汇银行买了六十万的金砖……”,特鲁曼先生稍稍的透露了一下他得到的消息,“看上去你似乎有一个很大的计划!”
有些小动作人们经常会忽视,即使他们看见了,也会下意识的忽视,但有些动作稍微大了一些,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正在享受着悠闲下午茶的林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的计划几乎圆满的完成,沃德里克先生的影响力很巨大,他已经说服了一些人保持着不干涉的中立态度,这也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特鲁曼先生的工作了,他要说服总统先生和纳加利尔建立外交关系,这样民间就可以自由的来往,这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获得进入纳加利尔的许可,他们可以是普通人,探险家,并不一定就要是投资者。
外交关系的建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关系到拜勒联邦在国际上的一些关系变化,所以特鲁曼先生还要最后的确定一次,这么做对联邦是不是有好处。
他们约定在一个下午坐在一起讨论一下这些事情,一开口,特鲁曼先生就说出了林奇最近在做的事情,他购买了大量的金砖,这不太正常。
林奇倒是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很准确的给了对方想要的答案,“的确是这样……”,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有些……陈旧的金币,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特鲁曼先生先是盯着林奇看了一会,然后才把目光转移到桌面上的金币上,他拾了起来,黄金沉甸甸的手感不会因为它的外表就发生什么变化。
这是一块做工很粗糙的金币,而且它显得很陈旧,很古老。
金币并不整齐的冲印早就有些模糊了,上面还有一些油腻和某种类似锈斑一样的东西,但不得不说,这玩意看着真的很像是某种古币。
“这是按照一些我能找到的记载中让一些历史学家设计出来的枢珀亚茵王朝时期可能存在的金币样式,你觉得怎么样?”
特鲁曼先生挑了挑眉,“它是假的?”
林奇点了点头,“这是样品。”
特鲁曼先生摇着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中的金币上,他又掂了掂,“不是纯金的吗?”
林奇一边品味着咸味的糕点,一边解释着,“那个时期没有提炼纯金的技术,这些都是黄金合金,加入了一些银,还有一些其他的金属,这也能降低我们造价的成本。”
他毫无廉耻心的说着造假的事情,甚至也丝毫不掩饰他造假背后的目的。
特鲁曼先生再次翻看着手中的金币,有些惊叹林奇的速度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本以为林奇会等一切都有了结果再去做,没想到结果还没有出现之前,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家伙,敢赌。
“我可以和总统先生提出这些事情,但这里有一个问题,联邦为什么要这么做?”,特鲁曼先生把金币还给了林奇,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国家不是资本家,或者某些人的工具,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以及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每个公民,我们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可以自私,但现在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要为每个人负责。”
“说服我,林奇!”
林奇几口吃掉手中的点心,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这让特鲁曼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国家乃至几个国家的未来,而林奇……他似乎不紧张。
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后,林奇很直接的问了一个问题,“特鲁曼先生,你认为未来还会爆发像是这次世界大战一样,波及到整个世界的战争吗?”
特鲁曼先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会,肯定会!”
“为什么?”,林奇的反问也很快,几乎在他说完就跟了上去。
为什么会继续爆发世界大战,这个问题很严肃,也不那么好回答,特鲁曼先生正在组织自己的语言时,林奇直接自问自答了。
“因为这一次世界大战更像是一群帮派之间的普通斗殴,他们甚至都没有使用匕首之类的凶器,受伤的人也只是受了伤,还没有让他们产生畏惧。”
“这次他们输了,被痛打了一顿,但他们不怕,他们会积蓄力量,当他们认为可以战胜对手的时候,战争就会爆发。”
“必然会发生第二次世界大战,而且这个日期不会太远,十年,十五年,最迟不超过二十年!”
“特鲁曼先生,我们……联邦,已经做好了面对接下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准备了吗?”
0326 伟大的情操
特鲁曼和他的那些人都认为会发生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担心的事情被林奇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依靠着前总统的逃避主义逃过了一劫,下一次怎么办?
难道还要搬出来一个逃避主义来逃避战争吗?
不,恐怕逃避不了。
这次战争的规模虽然很大,可实际上各个国家都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利益伤害,归根结底,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交通不方便,即使占领了敌国的某些地方,巨大的空间距离就足以让某个地方快速的失控,驻军或许是一个办法,但是在一个敌对国家驻军,要驻多少军才能保证占领区的安全?
战争带来的仇恨和敌意不会随着和平的降临化解,只会像是橡木桶里的酒那样,不断的发酵。
第二,没有具有威慑性的战略武器出现,人们还处于比较原始的战争方式,虽然已经是热武器战争了。
可人们还是在拼人口,这其实和过去的冷兵器战争没有太大的区别,拼的就是人口的消耗,国家大,人口多,就肯定会占便宜,战争潜力更大。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国家可以被打疼,但打不怕的原因,而且人口开始可再生资源,只要努努力,就会迎来一场巨大的爆发。
总结出这些原因,接下来的和平时期各个国家都会想方设法的快速发展科技,他们想要在下一次世界大战中掌握住主导权,就一定要其他人有着更少的缺点。
一旦这些问题被弥补,比如说出现更先进的涡轮机,让战舰速度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比如说发明了运载能力更强的内燃机,让火车可以承载更多更重的物资前往任何地区,比如发明更高效更持久的燃料……,战争的阴云就会再次遮盖住整个世界。
现在任何一项可以转化为军事实力的科技革新本质上都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争做技术储备,每个国家都在默默地发展。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便拜勒联邦在科技方面和大家相差不多,甚至是稍微领先这些国家,也未必能获得主导权,甚至获得胜利。
相较于这些打了几年战争的国家,他们已经知道了如何去面对战争,如何打一场战争,联邦不行。
拜勒联邦还没有在国际战场上证明他们军队的实力,也没有参加过大规模的会战,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表现的怎么样。
在很多人眼里,拜勒联邦除了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土著还算得上勇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了。
那么练兵就变得很重要了,尽管联邦已经在积极的跟进这些问题,可还是有些不够。
科技方面的发展,物资方面的储备,这些都很重要,但很难开口的是,这些东西联邦都没有准备好。
林奇看着沉默的特鲁曼先生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时就知道了。
“纳加利尔可以帮助我们完成一部分的内容,那里有着丰富的资源,各种金属矿,甚至是能源矿。”
“这些东西有些是财富,可以为我们提供稳定的资源来源,我们还可以借助纳加利尔这个地区进行练兵。”
“纳加利尔的统治结构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分散且对立,中央和地方,政权和神权,他们之间充满了仇隙和敌对。”
“除此之外,这次我在纳加利尔考察期间,我发现实际上民间对统治阶层是憎恨的,这种憎恨他们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只是他们从小受到了某种思想的洗脑,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宣泄这些仇恨。”
“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林奇说着端起茶,又啜了一小口,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可以把我们的武器卖给那些想要向统治阶级复仇的人们,我们可以帮助这些人去战胜腐朽邪恶的统治阶级,那里将会有一场席卷整个国家,为了正义而爆发的战争。”
“我们将会在这场战争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我们可以试验我们的武器是否适合各种环境和战争模式,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将军们去试验他们的战术,我们可以完善我们的战争体系……”
“够了!”,特鲁曼先生面色极为凝重的打断了林奇的话,“你的思想很危险,林奇,你要挑起一个国家的内战,是吗?”
林奇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那样看着特鲁曼先生,“不,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想要帮助那些饱受压迫的人们站起来,人生来这个世界都是平等的,自由的,如果把平等和自由从统治者的笼子里放出来是一种罪过,特鲁曼先生,我愿意做一个罪人!”
“并且,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个人,是为了联邦,为了所有应该享受到公正公平和自由生活的人类!”
听着林奇毫不要脸的辩驳,特鲁曼先生脸上的凝重舒缓了许多,“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林奇,你应该去当一名政客,而不是资本家。”
林奇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同的看法,“可是有些事情你们不能做,但我们能做,而且……”,他撇了撇嘴,露出一种很轻蔑不屑的姿态,“政客享受生活会被人们看做是**,而我们享受生活,人们只会羡慕。”
“我喜欢美酒,喜欢金钱,我喜欢每天抚摸着不同女孩的肌肤入睡……”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把话题重新拉回来,“我们必须在下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做好准备,时间不多了,特鲁曼先生,如果换了一个总统,换了一种政治纲领,我们可能要像之前那样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别说前进了,能不倒退就要感谢天主没有放弃我们!”
特鲁曼先生点了点头,“你说服了我们,我会去和总统先生谈这些,也许我们会后悔。”
“为什么后悔?”,林奇的反击很迅烈,“因为让联邦在战争前做好准备,还是因为我们让一些生活在地狱中的人重新沐浴在阳光下?”
特鲁曼先生叹了一口气,“因为会有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死!”
“让那些指责我们的人见鬼去吧,能审判我们的只有天主!”
在和特鲁曼先生密谈的第二天,林奇就写了一封信给玛古拉那行省的省督,并且让人用快船专门送去。
在信件中林奇表明了他的一些想法,他会把一些工业机器运输到纳加利尔去,会在那边投资建厂并且帮助玛古拉那行省完成初步的工业基础。
为了证明这些,他还附送了一些相片,一些港口上的相片,大量的机械被打了框架堆放在一起,用雨布遮盖着,堆积如山,密密麻麻,也震撼人心。
不过他现在也遇到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不解决,信件中所有描述的一切都不可能会成为现实,那就是禁运。
纳加利尔虽然没有参加到这次的世界大战里,但它同样不在盟约国名单中,换句话来说,因为纳加利尔并非是战胜国同盟中的一个,和拜勒联邦也没有建立外交关系,所以这些工业设备无法装船。
根据新的盟约国公约,工业机械等物资和器械,禁止向非公约国家运输,以防止资敌行为出现。
林奇在信中表示,他已经尽力的去打通关系,但最终并没有任何的进展,换句话来说他承诺的投资和发展工业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不会实现,除非纳加利尔加入盟约和拜勒联邦建交。
这份信在四天后送达了省督的手中,看着那些各种各样的工业机械,省督有些两难了。
纳加利尔的情况很复杂,两套统治机构以及松散对立让他们很难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即使省督同意,中央政府也不一定同意,因为他们捞不着什么好处,除非中央政府也能捞着好处才行。
他本想把这件事暂时的搁置,可每当他看到那些摆放在他案头的相片,每当他想起整个世界都在快速发展时,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决定和中央政府谈谈这些事情。
而且他还做好了准备,如果中央政府不同意他的要求,他打算以“行省”为单位和联邦建交。
好在事情并没有省督想的那么极端,就像是他此时的担忧,整个世界都在快速的发展,那些落后的国家能不着急吗?
当然不能,他们也想发展,但是却不知道如何着手,现在有了一个机会。
纳加利尔中央政府和各地省督进行了一些谈判之后,最终确定了这种意向,他们同意尝试一下。
五月下旬,六月初,在林奇返回联邦一个月后,纳加利尔中央政府正式向拜勒联邦政府提出了建交的意向,同时也派遣了代表团前往拜勒联邦讨论这件事。
盟约国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能拉一个战友来就意味着势力和实力又比战败联盟壮大了一份。
战败国那些人也在到处找人联盟,对于只是建交这种事情还没有放在心上,更别说那还是一个愚昧落后的国家。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