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今夜势必以眼还眼
要说这天降之雨,当真是生的微妙。
地上的水被平日的阳光蒸发至云层之上,然后水离子相互交织,形成云彩,云彩交织,形成雨层,雨层交织,形成天降甘露。
多么完美的循环,多么干脆的轮回。
而眼下,俞北塘正在这雨幕之中,肆意呐喊,而他胸中所要去倾诉的目标,不是别人,不是自己,更不是李耳所率的那十几万的陷阵司,他所要去倾诉的目标,乃是这阴沉到令人感到绝望的苍天。
“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吧,看看此时这个无情的世界,看看此时这个可悲的天下吧。”
响雷,终究再次响起,那条盘踞在仓州上空的神龙,再次地向仓州的下方降下天罚神雷。
“那些敌人,此刻就站在我们的身前,就站在这天之墙的脚下,在那高墙之后,他们正在打磨着手中的刀,他们正在拼装着壶中的箭,他们正在残害着我们的世界,他们正在侵占着我们的家园,他们正在践踏着我们的尊严,他们正在折磨我们的意志,就是他们,让我们有家不能归,有田不能耕,有子不能抱,有饭不能食,是他们,夺走了我们所珍惜的一切。”
雨越下越大,而人却越来越亢奋,就好似这天降下的冰凉雨珠,并不能浇灭人们心中的仇恨火焰,并不能浇灭俞北塘心中复仇的怒火。
“那群刽子手,此刻还妄想剥夺我们心中的大志,妄想挑衅我们心中的信念,妄想亲手夺走我们心中的信仰,我不答应!”
俞北塘说到此处,情绪逐渐开始激昂。
“我不答应!!!”
... ...
“我不答应!!!”
... ...
“我不答应!!!”
... ...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数千名水部众,竟也学着俞北塘的口气,仰天长啸。
“是选择跪着苟活,还是选择拿起手里的武器,然后同我继续战斗下去?”
此时的俞北塘,眼中尽是狂热之意,口吻尽是激昂之情。
“战!!!”
... ...
“战!!!”
... ...
“战!!!”
... ...
声音之响,贯穿雨幕,贯穿云层,贯穿仓州此时的青天。
“在这里我们学会了如何去保护自己,学会了如何让自己不被这浑浊的世间所侵蚀意志,学会了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而去保卫天下,学会了如何将我们的文明继续繁衍下去,而今夜,我们将在此吹响反击的号角,我们将在此化身为复仇的利剑,今夜,我们要将那份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怒火点燃,今夜,我们要将那贯彻于内心深处的勇气激发...”
说到此处,俞北塘怒目环顾着眼前的这群水部众弟子,看着他们稚嫩的模样,看着他们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他不仅猛地仰头一声怒吼,随之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快速的抽出一把小匕首,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掌轻轻划破,待那一抹殷红的透着伤口开始涌现的时候,他这才将右手二指轻沾其上,待双指被染得通红,这才将其是抹在自己的额头处,一点之后又顺势直下,直至自己的两眉之间这才作罢。
血的印记,这代表着绝不屈服的决心。
血的印记,这代表着决不妥协的坚定。
“今夜,我们要让那些宵小之辈好好看看,今夜,我们要让那些伤害过我们家人的敌人好好瞧瞧,我们才是这九天之下的铮铮男儿,我们才是这仓州大地的铁骨汉子,今夜我们不再选择懦弱地活着,今夜我们要用满腔的热血去捍卫胸中的荣耀,今夜我们要用自己的信仰去洗刷这人世间的阴霾,今夜,我们选择杀出去...”
没想到俞北塘在说到此时,竟丝毫不顾及此刻还在淌着血的左手,就这般猛地用右手抽出原本一直插于他面前地上的金刚长棍,然后径直的将长棍举于半空,然后继续说道:
“今夜,我们要让这天下之人好好看看,我们八界门的男儿们和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同,今夜,就让我们在这纷乱的人世间,闪耀出我们一生之中最为璀璨的光芒,今夜,我们要点亮这个浑浊的人间世界,让身处迷茫的
人们将眼前的真实看得清楚,今夜我俞北塘在此立誓,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明知赴死,我都不会选择后退半步,我都要尽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守住天之墙,镇住天机谷,以血肉之躯,替掌门拼出时间,今夜,我们都将化身为复仇的战士,今夜,我们势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们要让那些只会躲藏在权谋之后的君子们好好看清楚,什么样的人,才配被历史尊称为英雄,不正道、毋宁死!”
当俞北塘用尽力气吼完,便猛地转过身去,然后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巨大山门,就这般死死地盯看着,一动不动。
至于俞北塘身后所率的这数千水部众,则被他刚才一番激烈的言论而讲的无比亢奋,更有甚者已经在不停地颤抖着自己的身躯,然后满眼崇拜的仰望着此刻孤身一人站在山门之上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赵璇的丈夫,是五行众的掌事,而他的名字,叫俞北塘。
今夜,俞北塘的名字,势必会被历史所记载下来。
“不正道、毋宁死!!!”
... ...
“不正道、毋宁死!!!”
... ...
“不正道、毋宁死!!!”
... ...
终于,一名再也无法控制自身激动之情的水部众弟子,也学着俞北塘一般,高举着自己手里的剑,怒指当空后朝天一阵狂吼。
一声,两声,无数声。
顿时间,在这名弟子的这句狂吼的渲染下,水部众的所有人,竟都开始纷纷学样,一个个都高举自己手里的剑,仰天一阵咆哮。
“随我杀!!!”
感受着自己身后的那些水部众,感受着自己体内此时早已激荡不已的热血激昂,俞北塘随即猛地跺脚,然后一声咆哮,便踩着残垣,只身跃过天机谷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山门,朝着李耳所身处的军帐疾奔而去。
而在场的所有水部众,也都一个个的宛若雨幕之中的疾影,是死死的紧跟着俞北塘的身影,快速的隐匿在这雨幕之中。
这是最后的机会,俞北塘心中极为清楚。
第三百三十三章.证与正之间
随着地之墙被李耳突破,连半日都没有,李耳便乘胜追击,率领着余下的陷阵司大军是一鼓作气地杀到了天机谷的第三道墙,天之墙。
俞北塘和赵璇心里都清楚,地之墙的覆灭是迟早的事,哪怕向依依一行人的个人实力再是强横,她们也无法只依靠着数千人的五行众,就来拖住李耳的十几万大军的前进步伐。
而当下李耳已经杀到了天之墙,那就说明除马怡所率的水部众之外,其余的五行众是尽数被歼灭了。
所以眼下这守卫天之墙的重任,就落在了俞北塘和马怡所率的水部众的头上了。
虽说在五行众的编制体系内,向依依所代表的金部众和王雪儿所代表的火部众其综合实力是最强的,可是若要讲在五行众的体系内,究竟那一部众的个人实力最为强劲,相信所有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看往马怡和她所率的水部众。
试想一下,赵璇的贴身护卫队成员,清一色的是从水部众的弟子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队的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五十个名额,但是这五十人可是实打实的都是高手,是八界门真正的核心力量。
而作为护卫队的队长,马怡的实力可想而知。
眼下追随俞北塘的水部众中,并没有马怡的身影,也找不到护卫队的弟子们,可以联想的是,赵璇定是将这股力量安排到了别处了。
而作为五行众的掌事,俞北塘对于坚守天之墙的重任责无旁贷,为了不让李耳攻破天之墙,为了不让陷阵司攻陷天机谷,他更是起誓于高墙同生死。
所以当俞北塘从赵璇的口中获悉了自己在此刻所要肩负起的责任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向马怡借来了八界门此时余下的所有可战力量,就这般率着这仅存的一千多水部众弟子,一个个的跃上了天之墙的城头。
不正道、毋宁死。
俞北塘内心之中的全部怒火,皆因这句简单的承诺,而变得无比坚定。
至于那一个个身着盔甲面带奇特面具的水部众们,也因这句他们所信奉了一生的信仰,而变得
异常强大。
在这一刻,包括俞北塘在内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紧紧追随着属于他们的命运,选择了向迷惘的人们去印证自己心中的正义之道,为了身前的正义,为了身后的荣耀,他们一个个皆是为此豁出性命。
此时,原本稍微放晴的天空,却无法撑住苍穹所带来的压力,是再次的降下甘霖。
此刻,原本寂静安详的天空,却无法装载九天所夹带的怒火,是再次的落下惊雷。
此地,原本就略显荒凉的戈壁,就这般的在天地之力的面前,逐渐地开始变得渺小。
此景,却让这些为了心中的信念而奋不顾身地去选择战斗的人们,看上去是更加的伟大。
或许李耳和他所率的陷阵司大军,怕是在短时间内没办法理解八界门这群五行众心中的意志,没办法读懂这群疯狂之人心中的想法,但是对方身上的所蕴藏的那股绝不屈服的意志和力量,他却是看得格外清楚。
原来信仰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人手中最为锋利的武器。
原来希望真的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得无比坚强。
原来自己手中的刀剑,真的没有办法去砍断一个人心中的信念。
不正道、毋宁死。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璇,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你还准备再去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才肯投降?
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了吗?
赵璇,你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究竟在试图隐瞒着什么?
赵璇你知不知道,你我之间的这场战事,打的我心底发毛。
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雨水打湿了李耳的甲胄,打湿了李耳的眼帘,更打湿了李耳不再坚定的内心。
天道印证,探不得命运轨迹之后的灾难,看不清楚即将而来的灭世之祸,李耳看不懂,但是这不代表着赵璇看不懂,不代表着八界门看不懂。
相反地,为了能让这看似美好的
世界得以继续繁衍生息,为了能让眼下这座伟大的文明得以继续长存下去,包括赵璇本人在内,八界门的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一个目标而不断的努力着,她们都会为了去实现这个无比憧憬的美好愿望而牺牲自我。
不正道、毋宁死。
又何尝不是不证道、毋宁死呢?
正道?
还是证道!
就是这句看似简单的承诺,却成为了八界门每个人心底的力量之源。
但是在这句话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艰辛和酸楚,究竟蕴藏着多少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扭曲看法和唾弃骂名,李耳或许并不清楚。
所以在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正道之路中,赵璇和她所率的八界门,一直就这么孤苦伶仃的独自行走,一直都让自身游离于红尘之外,而这群心存正道的先驱者,却在这条救世的大道上,愈走愈远。
为此她们宁可被千夫所指,宁可被万世唾骂,宁可遭受非人的责怪,她们这群孤独的战士,都不曾丝毫的退缩半步,甚至连一丝退缩的思想都不曾产生过,这不是因为她们充满觉悟,更不是因为她们自觉伟大,恰恰相反,在以赵璇为绝对核心的八界门中,这群追随着她的弟子都十分的明白,对于这天地来讲,她们不再是游离于尘世之中的普通百姓了,从她们踏入八界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们的身份便只是这证道天地的守护者,而她们所守护的目标,便是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而她们所转化的身份,便是让自己成为人类文明中的最后一块屏障。
这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使命,正因为赵璇能够赶世人之前去洞察天机,去从太机天枢的指引之中看破未来的预示,这也让她更加的明白,她自己所存活在这个世界中的真正意义究竟是什么。
所以正如八界门的信条所描述的这般,若不能以身正天道,吾宁死明志,以吾之躯化为利剑,势将混沌天下劈斩,以吾之血化为明雨,势将浑浊世界肃清,以吾之眼化为光亮,势将迷惘红尘指引未来,若不能以身证道、吾辈宁死,若不能以身明志、吾辈宁死。
第三百三十四章.生者之战
李耳,既然你愿屈为他人屠狗,那么今夜吾便让你看清楚,在这纷乱的人世之间,还存在着这么一批人,他们心存救世之心,他们心存太平之志。
陆锋,既然你一直都想要得到蓉天宇的神火军令,那么今夜吾便让你睁大双眼看清楚,这块本应视为救世天下之物,是如何在你的眼前化身为那除魔的利刃,这块本应视为挽救苍生万灵之物,是如何在你的手中化身为那斩敌的屠刀。
“神火不灭、正义永存!!!”
半空之中,只听得到俞北塘一声怒吼。
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绝唱,那股出自灵魂之底的悲鸣,那股面对命运绝不屈服的态度,那股面对死亡决不妥协的意志。
一声怒吼之后,李耳便看到,在俞北塘的身上,顿时间爆射出一阵极为耀眼的红色光芒,它就如同那点燃黑夜的炽炎一般,是那般的耀眼,是那般的圣洁,是那般地让人感觉不可侵犯,是那般地让人感到绝对臣服。
而后在那一瞬间,这股凭空出现在俞北塘身上的红色光芒,便以他整个人为中心,顿时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光芒覆盖之处,皆是被这抹圣洁所笼罩,而在围绕在他身边的水部众们在这抹光芒的照耀下,一个个宛若战神降临。
原本就看上去颇有些怪异的面具,此时在这抹圣洁的光芒映射下,是显得那般威严。
原本就看上去颇有些厚重的甲胄,此时在这抹圣洁的光芒映射下,是显得那般勇猛。
而原本随俞北塘冲出天之墙的水部众弟子们,一个个则在圣洁光芒的映射下,其体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转眼之间,其个头便已超过两米有余,让原本身上那些看上去还有些松垮的甲胄,顿时间变得无比充盈,夸张的肌肉塞满了甲胄,让此时身着甲胄的他们看起来是那般的饱满。
忽然,红色光芒大盛,狂暴之姿肆起,待俞北塘和他身后的水部众们从天而降之时,他们的肩头早已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那股烈焰,势要焚尽天底下的不公,势要焚尽人世间的不平。
唯独不会焚尽的,便只有这群战士们心底仅存的那抹倔强,心底仅存的那抹无愧于天地的绝对忠诚。
此时的俞北塘,此时的水部众,一个个如同燃烧的巨人一般,就这般的横在了李耳的身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在天之墙的残垣上
,是重新地铸造起了一道生命之墙。
而这道墙所守护的,已不仅仅是高墙之后还活着的老弱妇孺。
在他们的背后,他们所要守护的,乃是赵璇,乃是太机天枢,乃是紫薇东宫天。
没有任何的指令,没有任何的交流,只看到俞北塘双眼冒火,只看到他用力将手中的金刚长棍握实,然后将棍首直指李耳首级。
随之在俞北塘的身后,那群身体异化的水部众们,一个个则是快速地将原本被他们所背在身后的金刚圆盾给取了下来,然后纷纷的将其立于胸前,右手则是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不等李耳反应过来,便看到这群水部众的弟子们,纷纷的将右手上的长剑贴实在自己胸前的圆盾面上。
一声声怒吼响彻苍穹,一声声刺耳的摩擦响彻耳边。
随后李耳便看到,这群令他感到疯狂的水部众们,他们一个个是用力地将右手的长剑顺着胸前圆盾给划了出去,随后在一阵阵刺耳声中,原本冰冷的长剑,顿时浮现火光,剑穗上的火焰,于瞬间吞噬掉整柄剑首。
而俞北塘则更是夸张,他就是这般将棍首直指李耳,然后当着李耳的面,整根金刚长棍顿时滋生一股烈焰,于瞬间便将俞北塘整个人给包裹其中。
天之墙现如今在李耳的巨大工程机械面前已被攻成残垣,通往天机谷内的石桥也已在陷阵司的不断冲锋下化成废墟。
而眼下,唯一还能阻止李耳继续前行的,便只剩下自己的一腔热血,便只剩下自己的一副身躯。
看着俞北塘此刻的状态,李耳是惊讶极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会在此时此地,去亲眼地见证了这块传说之中才被人提及到的神火军令,看着眼前的俞北塘,看着眼前的数千水部众,他的眼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情绪竟然是激动和兴奋。
李耳没有想到,这块能让蓉天宇和其所率的神火军睥睨天下的神火军令,竟然真的犹如传说所言一般的神奇,而随着俞北塘的异化,更是让他对此物是极为崇拜,而他本人更是于此坚定了自己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决心。
哪怕在今夜折损掉所有的陷阵司,折损掉所有的大音寺棍僧,折损掉所有的神机火营,折损掉所有的赤眼营,他势必要夺下俞北塘身上所携带的这块神火军令,因为他清楚,只要此物在他手中,他就能替贲北侯府立刻解决掉眼下最为令他所困扰的
麻烦。
朝堂之争。
所以即便此时的俞北塘看上去是那般的无敌于世,即便对方身后的水部众看上去是那般的英勇无畏,但是在李耳的眼中,这无疑也是一种俞北塘向自己宣战的讯息。
于是乎,只见此刻的李耳猛地勒紧马缰,然后猛地抽出自己腰间挂着的长剑,剑指俞北塘和其身后的天机谷。
“杀!!!”
一声令下,无数陷阵司将士,就这般化为了那进攻之潮,瞬间朝着俞北塘和他身后的水部众们呼啸而去。
“杀!!!”
同样地,看着眼前那无穷无尽的陷阵司是朝着自己这方开始奔袭而来,便看到俞北塘猛地将手中的金刚长棍给收回身后,而他本人则是脚下忽然发力,然后一声怒吼,便径直的率先一股脑的冲杀进了眼前的大潮之中。
俞北塘的脚下,其力道之大,竟然将身下的石桥给踩得龟裂。
一时间,浑身黑甲的陷阵司,顷刻间便将俞北塘这边的水部众彻底掩盖,只有那偶尔还会闪耀着的阵阵火光,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微弱闪耀。
“不正道、毋宁死!!!”
看着眼下那已经厮杀在一起的双方人马,原本早已分批立于天之墙残垣上的俞江,则是将手中的金属劲弩给拉的满月。
而俞江身后的那几百米神机众,则纷纷的高举其手中的机关劲弩,箭指残垣之下的人群。
“射!!!”
忽然从俞江这边,猛地开始闪耀出一大片的炙白,转眼过后,李耳便听到,原本那充斥着无尽杀伐之声的这里,竟然开始出现了阵阵的雷鸣与狼嚎。
苍狼啸月,这原本地炎宗的独门箭法,此刻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更不知为何会被赵璇所偷学了去,但是随着它的出现,李耳不仅脸色极为快速的铁青下来。
顿时间,那早已在瞬息之间凝聚而成的苍狼啸月,宛如一颗颗耀眼的流星一般,无差别的朝着眼下的人群开始劲射而去,并于半空之中,纷纷的化身为那通体亮白的无数狼群,顷刻间呼啸而至。
“给我破!!!”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耳于慌忙之中剑指天之墙残垣,随之一通高呼。
于下一个呼吸,那代表着绝对力量的巨型石块,同样宛若流星雨一般,是朝着天之墙的位置迅速落下。
第三百三十五章.杀之墟
我胸膛的鲜血足够滚烫,我心中的信条足够坚定,我眼里的希望足够倔强。
胆敢辱我信仰者,杀!
胆敢辱我信条者,杀!
胆敢辱我信念者,亦要杀!
吾心所向,皆为天道,吾身所向,皆为地道,吾魂所向,皆为人道。
敬天道!
敬地道!
敬人道!
眼前的虚妄皆为人间道!
身后的历史亦为天地道!
有血、有泪、有努力、有拼搏。
每个人都努力地让自己信念得以在这场无谓的战争中延续下去,每个人都极力地想要在这场战争中去证明自己,每个人都迫切地想要在这场战争中为自己所挚爱的东西而去拼搏一切。
但是这就是战争,它无情、它冷酷,它所能带给人们的,只有眼前的废墟和残垣,只有身后的痛苦和折磨,只有心中的悲伤和遗憾,只有眼底的麻木和失魂。
原本在李耳看来,这场朝廷对于八界门所发动的战争本就毫无意义,然而当俞北塘展现出了神火军令那神乎其神的威力的时候,他才知道,或许陆锋不顾天下人的口舌而对八界门所发动的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其本意原来在此。
神火军令,蓉天宇能够年少成名的根本所在,神火军能够屹立于时间几百年而不被伤其根基所在。
然而也正因为这块神火军令,却害的蓉天宇家破人亡,害的威名一世的神火军四处逃窜。
眼下的李耳早已因为俞北塘的变化而转变了心性,此时的他为了能够从俞北塘的手中夺得神火军令,为了能替家族去完成这般的壮举,纵使此时陷阵司在他的手里其伤亡人数早已无法统计,但是他却丝毫的没有下令撤退,他依旧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将旗,然后发了疯似的让身边的甲士们朝着天机谷的方向发起冲锋。
而同李耳一样,为了能守护天机谷不被李耳践踏,为了能保护赵璇完成她那最后的仪式,为了能替这昏暗的天下再去多争取上一些时间,俞北塘父子更是亲率水部众和
神机众,于天之墙的残垣之上,是宁可身死也不后退半步。
在石桥上,俞北塘一个人大杀四方,在神火军令的加持下,让他化身孤胆战神,一人一棍独守石桥,一人一棍直面数万敌军。
在残垣上,俞江不断指挥神机众予以策应,以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而让身处石桥上的父亲可以减轻其自身的压力。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有神火军令的加持,水部众的弟子们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陨落着,每当一抹红光从乱局之中直耸天际,那便代表着一名水部众的弟子是永远的长眠于此了。
一时间,直耸天际的红光越来越多,从一处,到无数处。
放眼望去,原本就已是残垣废墟的天之墙,此刻更是在李耳的不断轰击下,早已没有一处还能保持着原本的样貌了,无数的断壁残垣横列其中,无尽的烈火尽情地在那片废墟之上肆意燃烧,在烈火的映射下,让原本那座威严庄重的山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轰击倒塌,然后被烈焰焚成灰烬。
至于坚守天之墙的俞北塘父子,他俩已不知有多少手足兄弟是在此时含恨长眠,而那些此刻还活着的兄弟们,却只能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兄弟一次次地在那杀伐之中渐渐没了声音。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自己往日的兄弟一个个地被那巨石压扁,看着自己往日的兄弟一个个地被那流失贯穿,看着自己往日的兄弟一个个地被乱剑劈砍,这些有幸还活着的战士们,均是不由自主地留下了那殷红的眼泪,然后他们的眼泪,伴随着鲜艳的红色,在双肩的烈焰下被烘烤成一朵朵殷红的氲团。
此时的他们,宛如那一个个从九幽地狱中走出的恶鬼,他们红着眼,他们流着泪,纵使他们早已没了力气,纵使他们早已拿不动手里的剑盾,但是只要他们此时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也要誓死守卫天之墙,丝毫不退缩半步。
然而相比俞江这边的损失,俞北塘所率的那数千水部众,此时的战损几乎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虽然在神火军
令的神力加持下,俞北塘和他的弟兄们均在此刻是以一种几乎无可匹敌的战姿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他此刻所面对的乃是李耳,乃是那近乎无穷无尽的陷阵司大军,哪怕他俞北塘本就是千人敌万人斩的盖世豪杰,但是对方在其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正在疯狂的蚕食着自己这方的战力,八界门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陨落,而双方之间的差距也正在被李耳越拉越大,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原本威武无比的水部众们,便已伤亡过半,而剩下的那些人,也正在逐步的被陷阵司分批的独立包围。
尽管已有数千陷阵司死于俞北塘和他的水部众的剑下,但是随着李耳的这层包围圈的逐渐缩小,俞北塘这边的战士也在逐一的减少着,按照此刻的趋势来看,恐怕不用半炷香的功夫,李耳这边就能全歼俞北塘和其所率的水部众全部人。
而就在此时,原本已有定论的战局却因一个人的出现,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杀!!!”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髯须大汉赫然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涧,其身后所背着一柄看似极为夸张的大剑,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大汉的背上。
于那山涧之中一声大吼,便看到这名髯须大汉是骑着战马,然后疯狂的朝着此刻早已陷入混战之中的战场里奔袭而来。
而在这名大汉的身后,数百名身着红甲面带红盔的骑士,同这髯须大汉一般的朝着眼前的战场疯狂袭来。
还未等李耳彻底的看清楚这批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他就猛地看到,待双方已不足十步距离的时候,那些突然出现的红甲红盔之人,纷纷地从其坐下的战马上一跃而起,于半空之中快速地将其身后的重剑握于手中,然后就像变戏法似的将其从中间一分为二,于眨眼睛的功夫,原本那看似极为笨重的长剑,竟然纷纷的化为了那造型迥异的两柄单手长剑,而这一幕出现在李耳的眼中,却令他极度的震惊。
神火铁足。
竟然是消失了三十多年的神火铁足。
竟然是神火军帐下的神火铁足!
第三百三十六章.本源同生
昏昏沉沉之中...
阴阴暗暗之下...
风,在这空荡的心中微弱徘徊...
恨,在这虚妄的眼前不断生长...
然,恨有何用?
恨不能挽救苍生,亦不能拯救自我。
然,恨有何用?
只余下独孤一人,只余下苦寂一刻。
当眼前的光不再照耀身影...
当身下的影不再守护足下...
然,恨有何用?
太机天枢...
我该何去何从?
弟子只求眼下的指引,以助弟子突破当下的困局...
远处的杀伐之声听起来是愈发的清晰了,甚至在刀兵之间,赵璇已听得清楚俩人之间的鼻息,两股激烈而又急促的呼吸,听起来是那般的真实,听起来是那般的心痛。
本是同根相生,本身同质相源,却阴差阳错的,变为了生死之敌。
可悲,可叹,可惜!
赵璇就这般将自己的全部心神与精力注入到太机天枢之中,好让自己的心神可以能更好地浮游于太机天枢之中,让自己可以从太机天枢的预示指引中,寻求当下可以稳定紫薇东宫天的动荡之法,寻求眼下可以稳定人间红尘纷乱的破局之策。
然而,在太机天枢所展示给赵璇的诸多指引中,她却无法让自己在一时半刻之间从诸多指引中找到那把钥匙,寻找到那把可以解决天下之祸的钥匙。
而就在此时,一阵心底的悸动,却猛地浮现于赵璇的心间。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是一种天下至爱的联动。
江儿...
忽然之间,原本跪于太机天枢面前的赵璇,原本微闭着双眼的她,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赵璇,双眼尽是愤怒之色,眼底的血丝在这一瞬间是布满了眼眶,然后一根根的朝着她棕褐色的瞳孔是快速的扎根而去。
不顾太机天枢所反馈回自己精神世界的冲击,不顾自己的心神会在这股冲击中究竟会承受到多么大的损伤,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心底唯一的希望,只见到赵璇是猛地站起身来。
在天下的诸多功法本领当中,要说那种本领最为神奇,那么八界门的神算天机要说第二,怕是全天下的功法都不敢说自己天下第一。
神机天算,当世最为奇妙的功法,而它之所以会被全天下之人视为当世之神通,其根本便在于,这门功法,乃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种可以让人来驾驭的仙法。
神机天算,通晓古今。
推周天之演,预苍穹之算。
但是这是这般神奇的仙法,却也对施法之人有着极为严格的甄选,对于施法的对象有着极为严格的甄别。
首先,想要知晓神机天算这门仙法,其施法者本身就必须是极阴极阳之体,可为极阴之躯,亦可为极阳之体,只有这两种特殊体质,才可以说是以自身血脉为引,从而去引导自身的精血来灌注太机天枢内部的天枢之核,以得到太机天枢的认可。
其次,施法者必须为被太机天枢所认可的命运之子,非命运之子是无法从太机天枢中获得对于未来的指引和预示的,假若非命运之子强行将自身的精血灌注于太机天枢之中,那么这些由神选者当初创造出来的神物,亦会在瞬间将非命运之子全身的精血给抽离身躯,只会留给对方一幅枯萎的残骸而已。
同时,即便身为被太机天枢所认可的命运之子,也不是说在施展神机天算的时候,命运之子就完全的没有危险。
恰恰相反,正因为是命运之子,正因为此子正在施展的仙法乃是真正可以预示未来的术法,所以在命运之子施展神机天算的时候,他们就要更加的小心。
因为在太机天枢的天枢之核中,有一团来自宇宙之间的原始能量被压缩其内,这股能量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始能量,是宇宙还未阴阳分开之前的混沌之力,而将这股能量压缩至天枢之核的人,正是在太古时期守御万灵的第一批守护之人,神选者。
而神选者将这股能量之所以封印于天枢之核中,其目的就是希望这些散落各地的太机天枢能相互之间编织出一道能量环网,从而透过宇宙本源之力,让这张环网可以浮于整颗星球的表面,从而在星球的表面衍生出一层可以保护万灵不被宇宙中肆意的时间之力而侵蚀的能量环。
可是当这股被封印于天枢之核中的能量一旦外泄,那么这股能量所带来的威力,也将会是毁天灭地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若天机谷的这处太机天枢被人为地破坏,那么一旦破坏太机天枢之人将这股被压缩于天枢之核内的能量外泄,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天机谷了,怕是大半龙寰,都会在这股能量宣泄的瞬间爆炸中,被肆意的能力环波给夷为平地。
所以在命运之子引导神机天算的时候,他们就必须让自己彻底的放空内心,届时他们的内心是不得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他们必须将自己全部的身心和意志放在与太机天枢的沟通之中,而不得让自己的心神因为别的事而分心。
如果一旦命运之子在施展神机天算的途中因为外在的事而分了心神,那么等待着此子的,便是由太机天枢所传导至施法者心神脑海之中的一股凡人压根就无法抵御得了的精神冲击。
因为这
股冲击之源乃是宇宙之中最为本源的力量,所以由太机天枢所反馈回来的这股冲击是极为致命的,如果施法者意志不够坚定,亦或者自身的实力不够强大的话,那么一旦施法者被太机天枢反馈,那么等待着施法者的下场,不是当场暴毙,便是变为痴傻。
然而现在,赵璇却因为俞江的安危,强行的将自己的心神从天机天枢中给抽了回来,而她也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她便感到,在自己的心神脑海之中,一团极为狂躁的混沌之力在瞬间凝聚成一个点,还不等她反应,便轰然的在她的精神世界爆炸开来。
只见赵璇刚刚起身,她的脸色便瞬间变得惨白,而她的七孔,则开始迅速地向体外趟着令人惋惜的殷红。
一个趔趄,赵璇便瞬间瘫软在了地上,除了大口大口地喘息,她眼下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然而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心中唯一的希望,赵璇只能强忍着那欲要裂开的头痛,暗咬银牙,双目坚定,于颤抖之中再次缓缓起身。
“江儿...”
一声轻叹,赵璇顿时消失原地,只余下一道逐渐散去的残影。而她面前的太机天枢,却依旧安静的悬浮在那里。
李耳的攻势实在是太过猛烈,即便是俞北塘在神火军令的神力加持下,水部众依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折损,而身为俞北塘的儿子,身为赵璇的希望,俞江亦是选择死战天之墙,他和他的神机众,亦是没有选择后退一步。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杀伐怒吼,那群人不是别人,那群人正是前来援救赵璇的援兵。
神火铁足!
“不正道,毋宁死!”
而当立于天之墙残垣之上的俞江看到了远处的火红身影的时候,他不仅情绪激动的高高举起手中的劲弩,仰天一通长啸!
可是还未等他将手中高举着的劲弩收回胸前,一颗燃烧着烈火的巨石,便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黑影加速下坠...
灼热瞬间出现...
头顶的巨石已在俞江的面前,眼前的烈火已能点燃俞江眼前的一切,眼下怕是已成了俞江的必死之局...
而就在此时,赵璇竟忽然出现在了俞江的面前。
她此时的身影,在俞江的眼中,是那般的伟大,是那般的高耸,是那般的立足于天地。
于瞬间,巨石瞬间崩碎,漫天的火石四散飞去,只留下那漫天流星之下的王者之姿。
赵璇,八界门的掌门,当今的神算子,却在今时今日,却在此时此刻,为了拯救自己的儿子,为了拯救今后的红尘,终究选择了一条她最不愿意去走下去的命运。
第三百三十七章.神火铁足
神火铁足...
竟然是神火军的神火铁足?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
他们不是早就...
赵璇...
赵大虎...
赵璇!!!
赵大虎!!!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赵璇啊赵璇,你真是令我太惊讶了,没有想到,当年那位蓉天宇身边的副官,竟然真的是你的本家,我还以为当时的闹剧只是朝廷为了打压你赵家的理由,却不曾想到,这理由竟然是真的。
我早该清楚,我早该清楚!
从俞北塘异化的那时我就应该清楚,八界门的弟子,原来一直都是神火军的残部。
我早该猜到,我早该猜到。
眼下神火铁足既然已经出现,那么我就更有理由相信,蓉天宇手中的那块神火军令定在你的手中。
神火军令...
神火军令...
赵璇,为了我的家族能活下去,为了我家里那数百号人能活下去,我一定要拿到神火军令。
赵璇,对不住了!
虽说神火铁足的出现,令李耳感到一丝的困惑和不解,但是聪明的他还是瞬间便相同了赵璇和蓉天宇二者之间的联系。
当年李荃闻亲手将蓉天宇堵在了神火侯府内,更是亲自将拼的即将濒死的蓉天宇给押到了陆锋的面前,虽说这些桥段李耳本人是不曾看到过,但是在他成长的这些年中,他是不止一次地听府内的长辈们谈说过此事,所以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以为神火军自此以后是彻底地被朝廷所覆灭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神火军就好似一夜消失了一般,是随着蓉天宇被问斩之后,就彻底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至此没了神火军令,没了蓉天宇,又怎么可能再出现神火军的身影呢?
可是当这名髯须大汉出现的那一刹那,李耳的心底明显的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在髯须大汉刚出现的那会,李耳压根就不相信,这群骑着战驹朝着他冲锋过来的人群,就是当年威霸天下的神火军,但是他又不可能不信,看着那能一分为二的重剑,看着那身着赤甲的身姿,这眼前的一切都在向他说明一点,这群大汉与当年蓉天宇所带出的神火军是何等的相似。
所以眼前的这阵突变,都在向李耳证明着一件事,或许当年的神火军并没有彻底消亡,而神火的意志依旧被有心之人流传至今。
神火所向,不灭不熄。
“神火不灭、正义永存!!!”
忽然,一声声怒吼爆发在了原本早已混乱的战局之中,又是一阵红光大盛,又是一阵低鸣彻响。
这一次,李耳更加心惊。
怎么会有两块神火军令?
怎么会有两块?
神火军令...
神火军令...
它不应该只是一块军令牌吗?
为什么会有两块?
为什么?
赵璇...
赵璇!!!
为什么你会有两块神火军令!
为什么!
而之所以李耳会在瞬间变得吃惊,原因其实特别简单。
因为当那名髯须大汉一跃冲天之际,当那名髯须大汉冲进杀阵之中,当那群赤甲战士一个个的分开身后的重剑,当那群战士一个个的疯狂地挥舞着手中那燃烧着烈焰的大剑的时候,他们的身躯,于瞬间便暴涨到将近三米有余,其异化时所展现出来的效果,更是远超过俞北塘和其水部众方才所展现出的效果。
当这群赤甲战士从天空跃下的一刻开始,烈焰所至瞬间便将李耳眼前的这处修罗战场彻底点燃。
神火军令!
这一定还是神火军令!
除了神火军令,李耳再也想不出别的解释,用来解释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用来解释为何这群方才身形还算是普通人的战士,会在瞬息之间便异化到如此程度,除了神火军令,普天之下怕是再也不可能有别的神物会有如此之厉害。
烈焰既已于剑尖燃烧,那便让这诸世之中的罪孽,彻底的在这神火之中被洗涤纯净。
以吾之剑,斩尽罪孽!
以吾之炎,焚尽苦难!
以吾之躯,冲尽虚妄!
以吾之意,净尽苍茫!
神火不灭,正义永存!
只见这些此时宛若天神降临般的神火铁足,一个个显得是那般的无畏和英勇,就这般直冲冲的杀进陷阵司的大军之中,手握那两柄被烈焰所包裹的长剑,犹如割草一般的在陷阵司中肆意穿梭,神火铁足所过之处,通红烈焰焚尽一切。
除了杀!
就是杀!
除了斩!
就是斩!
挥舞手中的剑!
脚踩足下的土!
挥舞手中的剑!
眼视身前的光!
为苍天!
为万灵!
为正义!
为荣耀!
神火所向,天下睥睨!
高举手中的剑,将敌阵的枪格挡眼前,脚下顿生半步,另一柄剑于腰间被划出一道幽红的圈,一剑下去,直接劈砍在敌方的身侧。
高举手中的剑,用力地将剑劈砍在敌方的盾面,不给敌方任何的喘息之机,待盾碎一刻,另一柄剑已挥至头顶。
高举手中的剑,将双剑交叉于眼前,脚下猛地发力,让自身快到
如同一道通红的闪电,野蛮的冲出,野蛮的撞上,野蛮的当敌方的面架起手中的双剑,野蛮地将手中的双剑同时挥出。
高举手中的剑...
高举手中的剑!!!
眼下的这群神火铁足,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志,他们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为拯救天下而战!
为争取时间而杀!
神火铁足的出现,让李耳顿时陷入了被动局面,一时间,陷阵司因为缺失了他的指挥调度,顿时是出现了大面积的战损,虽说神火铁足这方也有战损,但是双方战损的速度,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此刻的李耳虽然因神火铁足的出现而陷入被动之势,但是师承王槐儒的他,是相当的懂兵法布阵的,而眼下的失势在他看来,也只是一时的,并不是永久的,因为在他看了,自己此时依旧是手握绝对的胜势,手握着绝对的机会。
哪怕神火铁足出现,也丝毫不影响整场战局的走势。
什么叫作信心,这便是!
而就在李耳刚巧收回心神,准备开始重新稳固军心的时候,一道劲风赫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狂风之劲,直吹地李耳连忙遮颜,直吹地他险些跌落马下。
没想到当李耳眼前的劲风散尽之后,在他的眼前,竟凭空的出现了一个人,更确切地讲,在他的眼前,竟然凭空的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双眼通红的女人,一个口鼻流淌血迹的女人,一个其容貌足以冠绝天下的女人。
在李耳的眼中,她的容貌当真可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即便此时她的五官挂满还未干涸的血迹,但是此人依旧是他眼中的天下最美之人。
从她的眼中,李耳看出了愤怒,看出了不甘,看出了不情愿,看出了已妥协,看出了无可奈何,看出了事已至此。
总之在李耳看来,在她的眼神中,他读懂了一些故事,一些只属于他俩之间的故事。
对于自己的蔑视,对于自己的无奈,对于自己的妥协,对于自己的认可,以及对于自己的期许,对于自己的期盼。
为何?
李耳不懂!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
这个凭空出现在李耳面前的人,正是赵璇。
还不等李耳拔剑反击,他便感到自己的身躯一阵轻盈,定眼一看,他早已脚离地面,而他眼中的战局,正在离他越来越远,直至一个黑点,最终消失眼前。
至此李耳明白,自己被赵璇亲手捕获了。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李耳便能感到,自己的屁股是与身下的石板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那股痛感,让他是极为不爽。
“赵璇!!!”
气愤之余,李耳一声怒骂!
第三百三十八章.她
生养之恩,这便是她。
培育之恩,这便是她。
是她,让我明白,原来眼前的世界是这般的美丽。
是她,让我清楚,原来身前的江山是这般的恢弘。
是她,让我懂得,原本透彻的人性是这般的难以捉摸。
更是她,让我知晓,原本口中的人心是这般的难抵诱惑。
在我的心中,她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挑战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唯一。
你问我,她是谁?
那么你听好了,她是当今的神算子,她是八界门的掌舵人,她,是我俞江的最爱之人,她是我的母亲,赵璇!
... ...
于瞬间,巨石瞬间崩碎。
于瞬间,漫天的火石四散飞去。
于瞬间,俞江的眼中只有那漫天流星之下的王者之姿。
而赵璇,当真是在俞江必死之局面前赶到,然后仅凭单手,便强行的撑住了李耳朝着天之墙所激射过来的巨石。
没有喘息的机会,没有叹气的时候,赵璇就这般的一气呵成。
伸手成掌,托住巨石。
化掌为爪,粉碎危机。
待一声凤鸣从赵璇的身后猛地响起,那颗燃烧着烈焰的巨石竟就这般在李耳的眼前变为历史。
而这一声的凤鸣,更是让此时还在石桥上拼死抵御的将士们是军心再盛,除了更加卖力的朝着眼前的敌人挥出手中的刀剑,这群战士们的眼中,最后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惧,也都随着这股凤鸣的出现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这群勇敢的战士们的眼底,只余下对心中信念的极度狂热,只余下对信仰教条的极度坚持!
既然危机暂时褪去,那么对于此时的赵璇来讲,她的眼前便只有两种选择。
选择燃烧自己的性命,亲手将李耳手中的这些还能战斗的战士们一网打尽。
若是赵璇选择了这样的路,那么她这一次可以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击退李耳,那么再过几年,等自己油尽灯枯之时,等陆锋再一次的委派另一人来围攻天机谷的时候,又有谁会在那个时候替八界门站出身来?又有谁会在那个时候替这红尘世界站出身来?
赵璇不可能一直依靠苏庆广的力量,河下距离仓州太远了,远到她压根就不敢把自己的未来依托给这位与自己有着十世轮回的男人,远到她压根就不敢把自己的希望托付给这位与自己有着不解姻缘的男人。
虽说赵璇坚信这一次苏庆广还会义无反顾的前来拯救自己,但是对于此行的结果,她其实并不怎么抱有希望,因为
她太了解苏庆广了,也太了解这位龙寰君王了,陆锋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去阻碍苏庆广前来的道路,陆锋一定会在各条官道上皆设下诸多哨卡,以来拖住苏庆广前行的脚步和速度。
而苏庆广也一定会尽量地让自己避开官道,而一旦他的部队避开管道,那么等待着他的便是绕路远行。
眼下天机谷已被李耳攻破,至于石桥上还在坚守的战士们,在赵璇的眼中,他们距离自己的灵魂奔向英灵殿,怕只是时间上的前后了。
所以,赵璇压根就不敢将这天下的未来托付在苏庆广的手中,哪怕对方是自己此时最为信任的人,可是她依旧做不到,依旧做不到将俞江托付给他,将未来托付给他。
亦或者是赵璇选择了燃烧自己的意志,然后将自己在太机天枢中所看到的真相和未来,是悉数地强行灌输给李耳,强行地让李耳接受自己所探得的未来,强行地让李耳获悉这场即将要降临在人世之间的末日浩劫,也只有这样,也只有让李耳先停下来,才有可能说是将那拯救未来的希望之火残存下来。
不管李耳可不可以接受自己所看到的未来,不管李耳信不信自己所窥伺的浩劫,在这一刻,赵璇都下定了决心。
或许李耳才是她所一直等待的人。
或许李耳才是可以真正接过她的衣钵之人。
既然已经想通,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既然已经做好选择,一个闪身,赵璇便带着俞江消失在了原地,俩人就这般的消失在了遍地布满火焰残垣的天之墙上,只余下一阵逐渐消散的残影,只余下几根缓缓坠落的白羽。
而还不等俞江回过神来,他便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坐在了太机天枢的台阶之下。
不给俞江开口的机会,赵璇便一掌将其击昏过去。
一掌下去,赵璇脸色瞬间变成一股妖异的烫金色,于下一瞬间,便看到她猛地张口,一口血沫子,是被她直接给喷了出来。
染红了她身上洁白的衣衫,染红了她脚下青色的石板。
急忙的伸手扶住身体一侧的石栏,然后缓缓地躬起腰身,豆大的汗珠从赵璇的鼻尖滴落,一滴滴的滴在脚下的石板上,氲起一颗颗不甘的斑点。而她则是趁着这股间隙,微张开口,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时不时地,她还会因为那猛地吸入肺里的冰冷空气,而激得她不断的咳嗽起来。
赵璇很清楚,这一次她的时间怕是真的不多了,之前因为俞江的事,让太机天枢所传导回的那股冲击是瞬间将她体内的各路经脉是尽数击碎,若不是她此时透过仙法来护住五脏六腑,怕是此时她早就因为经脉所传来的剧痛而倒地不起了。
然而赵璇也明白,她当年
于神木山上所学会的这般仙法,虽说看上去可以让自己多坚持一会儿,但是其副作用也是相当之大。
毕竟此刻赵璇所施展的乃是神木山上的仙法,而这般的仙法在使用方法上也如同神算天机这般的仙法一般,是对施法者有着极为严格地限制的,若是在施法者身体状态处于健康之时施展此仙法,那么此仙法所消耗的乃是施法者本身所在身体中流窜的气,当经脉之中的气绝之时,也是施法者收回仙法之刻。
若当施法者的身体状态处于非健康之时施展此仙法,那么此仙法所消耗的便不再是施法者身体内流窜的气了,此时仙法所消耗的,乃是施法者的生命力,是施法者的寿命,当生命力被消散干净,当施法者阳寿已尽,也就是施法者身陨一刻,是仙法收回一刻。
而赵璇此刻所施展的仙法,在神木山的众多仙法中,直到今日都是被神木山所列为禁术的。
仙法的名字,被称之为,瘁骨!
所以在俞江深陷必死之局的时候,赵璇很清楚,她若不强行将自我意识从太机天枢中抽回,那么她的儿子将必死无疑,她还很清楚,当她一旦将自己的心神从太机天枢中抽回,她就一定要去独自承受那股被太机天枢所封印于天枢之核中的宇宙能量。
赵璇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在这股冲击的反噬中坚持多久,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股冲击的反噬之中抵御下来,可是为了俞江,为了她这个儿子,为了她这个被视为人间希望的儿子,为了能让自己赶在俞江的必死之局变成现实之前将自己的儿子给救下,她宁愿去冒这个险,她宁可自己身死,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儿子先离红尘。
所以在赵璇将自我意识抽离太机天枢的那一瞬间,瘁骨便现。
以燃烧自我生命之力为前提,用以来抵御住太机天枢所反噬回来的这股冲击。
然而即便赵璇已对于这股冲击心存预算,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太机天枢所蕴藏的能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仅一轮冲击,便几乎是要了她的性命,若不是她提前的开启瘁骨,怕是她连这一轮的冲击都抵御不住。
而当赵璇逐渐地适应了自己脑海之中的那冲击之力后,她也清楚,自己距离身死,已没有多长时间了。
此时的赵璇已顾不上任何的外在了,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将李耳带来太机天枢,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强行地灌输给李耳,让李耳彻底的看清楚这即将到来的人间浩劫。
将俞江平放到不远处的石板上,然后赵璇这才再次闪身,于瞬息之间,便将李耳给带来的这里。
“赵璇!!!”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李耳一声怒骂!
第三百三十九章.亡者之秘
噩梦!
它纠缠着我。
噩梦!
它蚕食着我。
噩梦!
它折磨着我。
噩梦!
它摧毁着我。
我能在噩梦中听到它的低语,亦能在清醒中捕捉它地呼唤。
我一直在噩梦之中不断徘徊挣扎,我一直在清醒之中不断努力抵抗。
而如今,我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
这一次,我不想再继续退缩下去。
我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苦难中挣扎而无动于衷,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希望泯灭而不去抉择。
这一次,我会挺直腰杆,我会打开胸膛。
这一次,我会选择站在你们的身前,选择为家园而战!
这一次,我不再会离去。
这一次,我不再会逃避。
哪怕身死,我也在所不惜!
哪怕粉身,我也绝不动摇!
这一次,我想为你们而战。
这一次,我想为家园而战。
这一次,我想为意志而战。
这一次,我想为信仰而战。
这一次,我会为心中的期望而去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我,是神火大将赵大虎。
这一次,我要化身为那洗涤世间罪恶的烈火,将眼前一切恶的本源斩尽杀绝。
这一次,就让我化身神火。
神火不灭、正义,永存!!!
“杀!!!”
仰头长啸一声,勒紧胯下战马,将额头的钢甲落于面前,只让钢甲上的飘翎肆意飞舞。
握紧手中缰绳,双目直望远方,待一阵红光大盛,便率先冲击敌阵。
十丈...
快速地将背于身后的重剑取下...
五丈...
松开手中的缰绳,让胯下的战驹随意奔驰,而自己则双手握紧重剑的剑柄,于瞬间便将重剑一分为二,让其以两柄全新的长剑之姿被握于手中。
一丈...
只见髯须大汉一声怒吼,便看到他猛踩马背一下,好让自己借着此力可以反向跃起,而当他整个人都高高的跃于半空之中的时候,他手中的双剑,亦是在这瞬间被不明的烈焰给纷纷点燃。
既身为神火
之将,既身为神火铁足,那手中的剑就只有一个使命,那身下的足就只有一个使命,那自己就只有一个使命。
战!
唯有战!
烈焰之中,髯须大汉宛若烈火战神。
而这个人髯须大汉,赫然便是那多年前从蓉天宇案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副官,当年统率神火铁足的大将军,赵大虎。
当年李荃闻奉陆锋的命是夜围神火府,逼迫蓉天宇交出神火军令,可是在那个时候,身为神火大将军的蓉天宇,却早已看透了陆锋这位龙寰之王的野心。
而在蓉天宇看来。陆锋之所以会如此着急地想要自己手中的这块神火军令,无外乎是因为对方希望通过神火军令的通天能力,来替龙寰开疆拓土,来替龙寰征服宇内。
其实对于陆锋来讲,能替龙寰开疆拓土本就是那无可厚非之事,他身上流着的乃是皇家之血脉,他毕生的所学也都是为了成就皇家之尊,所以在他看来,唯有不断扩张,不断地让周围的小国臣服于龙寰脚下,他的能力才能真正地被祖宗们所认可,他的为人才能够真正地被世人所接纳。
可是在蓉天宇看来,不断地扩张等同于不断的杀戮,不断的杀戮等同于不断的孽障,孽障等同于生死,生死等同于轮回。
神火军成立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其成为陆家手中的剑,更不是为了让其成为龙寰朝廷对付弱小之人的屠刀。
神火军成立的目的,乃是为了承载东方世界的文明可以延续,乃是为了替东方文明去抵御来自永夜林的压力,乃是为了替东方百姓去抵挡来自凤精海床的兽潮。
可是一旦蓉天宇将神火军令交给陆锋,那么陆锋便会依托神火军令的能力而征战四方,而自己也会因为神火军令的丧失而让数百万的神火军将士在抵御它族之祸中失去精神上的依托。
所以在蓉天宇看来,无论如何,神火军令他都不能交给陆锋。
既然在朝堂上陆锋做不通蓉天宇的工作,那么等待着咱们这位神火大将军的之后命运,怕是只有硬抢了。
就在蓉天宇前脚刚从朝中回家,就在他还未褪去上朝时所穿的官服的时候,李荃闻便带着黑压压的禁军,是将神火侯府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李荃闻没有给蓉天宇打任何的招呼,而蓉天宇对于眼前的困局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就在双方为
之皆是沉默的一刻,那漫天的白羽箭便划破漆黑的夜空,是四面八方的朝着蓉天宇所住的神火侯府内所激射而去。
没有办法,为了能保存实力,蓉天宇在最后的时刻,让赵大虎是强行带走了他的妻女。
但是李荃闻不知道的是,赵大虎带走的可不仅仅只是蓉湘、蓉月姐妹俩,他更是被蓉天宇亲身委托,将那块被陆锋一直所窥伺的神火军令给一同带离了神火侯府。
这么多年过去,赵大虎就如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变得毫无音信没有痕迹,就好似他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所以当年李荃闻在彻查神火侯府的时候,他并未寻得神火军令的身影,他那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蓉天宇将这块神火军令给藏了起来,可无论他对蓉天宇怎么的盘问,是好话赖话的都讲了个便,蓉天宇就是死不张口,对于神火军令一事是闭口不谈。
蓉天宇被抓,天下数百万之多的神火军部瞬间大乱,更有言论激烈者势要与陆锋决一死战,而为了稳定天下民心,为了将神火军部这股反潮彻底遏制,哪怕是再于心不忍,陆锋终究还是给蓉天宇定了个足以杀头的大罪。
逆国!
仅此一罪,便是彻底地让蓉家无法翻身。
毕竟眼下,还是陆家人的天下,还是陆家人的龙寰。
因此一罪,陆锋便有了借口来对付不断燥乱的神火军部,不断的游说,不断的蚕食,不断的稀释,不断的拆解...
而陆锋更是为此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这才将那数百人之多的神火军部,给彻底的解散了。
至此以后,神火军部这一名词,便彻底地被历史所记载下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令李耳没有想到的是,赵大虎竟然躲藏在八界门之中,而随着对方的凭空出现,更是令他心生另一个疑惑,赵大虎如今躲在八界门,那么是否蓉天宇的女儿也会同赵大虎一般的躲在八界门中呢?
一方是神火余孽,一方是神火军令,一方是八界忤逆。
赵璇,你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秘密?
可还未等李耳将赵大虎的身影看得清楚呢,一个黑影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便感到,自己的脚却是早已的离开了地面,仅仅几个呼吸,他就出现在了这座略显的空洞的洞窟之中。
第三百四十章.老兵
如今,为了替自己的亲妹妹争取更多的时间,作为赵璇亲哥的赵大虎,必须要站出来了。
原本在李耳刚刚来到人之墙的时候,赵大虎便要出战,可是无论他怎么央求,赵璇却始终都不曾开口,都不允许他带兵私自出战。
可是眼下李耳都打到天之墙了,赵璇还是不允许赵大虎出战,这可当真是急坏了他。
眼看着李耳就要攻破天之墙了,眼看着自己的妹夫俞北塘就要战死在石桥上了,此时的赵大虎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简单的集结老部下,然后于惊雷之时,再次出征!
哪怕这群老兵都已年近半百,哪怕他们的耳鬓早已变得花白,哪怕他们的眼角早已布满皱纹,可是当赵大虎摇旗一刻,他们还是义不容辞的选择披上甲胄,扛起双剑,一个个的屹立于此,一个个的等待着自己人生中的最后绝唱。
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天机谷沦陷,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家园被他人践踏,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希望逐渐泯灭,只能握紧手中的剑,只能穿好身上的甲。
唯有战,才可以破除迷茫。
唯有战,才可以破除困境。
在赵大虎的眼中,他完全可以看着俞北塘战死沙场而不去顾及,因为俞北塘这个人在他的眼中,他完全就不会在乎其个人生死好赖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间里,除了赵璇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的内心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而为了能保护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赵大虎甚至可以为其只身赴死,他也在所不惜,但是他知道,假若俞北塘出了事,赵璇一定会深陷自责之中,哪怕这场无意义的战争结束了,哪怕最终是他们胜利了,赵璇也一定会记恨自己,因为俞北塘的死去,会让赵璇一辈子生活在懊悔之中,会让自己的亲妹妹就这般的逐渐沉沦。
可是这不是赵大虎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所以为了杜绝这一切,为了杜绝眼下所能引导该事件发生的种种因素,他是绝不可以让俞北塘出事的,即便他深知自己出手便会暴露了自己,会让八界门再一次的牵扯上当年的神火案中,更会让神火军令陷入被奸人夺走地风险之内,但是为了自己的妹子,他此时是什么也都顾不上了,他此时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更多地考虑了。
其实神火军令并非只是一块简单的令牌,它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天神之物,那便是它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幅度的强化使用者和其队友们的身体机能,无论是从力量、敏捷、速度、耐力、反应力和抗击打力等等方
面,它都能将使用者的潜能在短时间内得以最大程度的强化。
但是这看似行军无敌的神物,却也存在着极大的弊端。
因为神火军令所衍生出来的神力,使用它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它的代价便是以提前透支使用者生命力,以过早的透支生命力而让使用者能快速地强化自身的潜能。
但凡那些被神火军令所衍生出来的神力所洗礼过的战士们,虽说在短时间内,这群战士的战力是极为威猛,但是他们因为是在过早的透支着自己,这也导致了这群战士们其实是在极快的消耗着自身的生命力,所以这种强化的效果最多也只能支撑三炷香的功夫,哪怕当年蓉天宇本人来使用,其强化的效果也仅仅只能够维持他半日使用。
而当这些被强化后的战士们过了被潜能所激发的时限后,皆会陷入那将近一个多月的精神疲软期,在精神疲软期这段时间内,别说行军打仗了,就连最普通的下地走路都是极为艰难的。
所以在当年,蓉天宇对于神火军令的使用是极为的小心,其使用的前提条件那是被他设定的相当苛刻,除非是神火军遇到了那些隐藏于山林湖海之内的真正魔物,他才会说是有选择的去使用这神火军令,要不然无论眼前的困局有多么棘手,他都不会说是破例去使用神火军令。
哪怕神火军当时所面对的敌人再过凶猛,身为神火军的大将军,蓉天宇都不会破这个先例,因为他深知一点,一旦自己使用了神火军令,那么他之后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严重,所以为了能让自己的这群兄弟们多活几年,他是能不用则不用,而他本人更是在使用神火军令这个问题上是绝不向任何人去妥协。
然而这只是神火军令那些不为不知的辛秘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其实神火军令并非只是一块看似简单的军牌,它其实是分为父、母、子三块令牌。
当年赵大虎曾听蓉天宇说过,神火军现有的神火军令其实并不是其最为完整的形态,现存于蓉天宇手中的神火军令只是母之令与子之令这两块,至于那父之令,至今他本人都不曾见过其真容,可单就这母与子之令,就已经让神火军几乎是无敌于世间,更是让那群有心之人为之窥伺不已,更有甚者为了能够得到此二令,是不惜多次的暗中争夺,由此可见,假若有一天这三块令能合三为一,那么神火军令的真正光芒才会彻底绽放于世界之上。
相传如果有人能将三块令合为一块,那么才能将这天下之物的威力完整地发挥出来,而那才是它本应的面貌,至于它的本名,便
是那二十四柄天神之物中的捍天尊。
原本当年母之令被蓉天宇所掌管着,而子之令则由赵大虎亲自掌管,但是因为李荃闻的突然发难,让整个神火军在朝堂之上顿时间陷入极为不利的处境之中,而为保此物不落于奸人之手,蓉天宇也只能出此下策,不惜牺牲自己以作诱饵,让赵大虎带着母与子二块令隐匿起来。
而现在子之令被俞北塘所掌管,至于母之令则依旧被赵大虎亲自掌管着,多年来都不曾转过他人之手,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子赵璇,老头子都不曾让其碰过一次。
这就是为何都是激发潜能,俞北塘和他所率的水部众却只能转换为那两米余高的异人,而赵大虎则能激发出近乎于五米之高的异人。
这就是母之令与子之令最大的区别。
而单就是这样,就已经足以让陷阵司为之一阵手忙脚乱了。
但是在曾浩轩看来,不管是俞北塘也好,还是后加入战局的赵大虎也好,他们身上的某个人一定是深藏神火军令,而为了能够将此神物尽快拿下,哪怕是他亲手培养出的陷阵司尽数死光,他也在所不惜。
身为这一次随军西行的参军副官,身为李耳的帐下的第一武将,曾浩轩势要替李耳抢回神火军令。
虽说这群神火铁足一个个看似战神下凡般的威武无敌,但是这些受了加持的战士们相比之曾浩轩手中的陷阵司来讲,数量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就算是让这些赤甲之人砍倒一百个一千个陷阵司将士,那么他们依旧还是要面对那数以万计的刀枪之阵。
所以眼下别看这群神火铁足威风八面的,但是其根本就无法真正的伤及曾浩轩和其此刻所率的陷阵司大部,可若要说这吓唬人的把式,这些突然出现的神火铁足确是做到了能够唬人的程度。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越来越多地被神火军令所异化后的八界门弟子因为脱力而倒地不起的时候,陷阵司的将士们却逐渐地从之前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这群将士们并在曾浩轩的指挥下,是开始有针对性地对现场进行调整和部署。
战局,开始逐渐偏转。
当俞北塘和赵大虎明显的察觉到,一丝足以令他俩窒息的危机感和压力突然滋生在俩人的心间,而这般的感觉他俩都是极为的熟悉,这种感觉,便是那死亡的前兆。
为了能够坚守天机谷,为了能够替赵璇拖延更多的时间,在这已化为废墟的天机谷之上,俞北塘和赵大虎二人,必须要毫不保留的以自身血肉为号,来吹奏起那首只属于亡者和老兵的悲之挽歌。
第三百四十一章.微妙
我眼前的世界正在被烈火所吞噬。
无数的亡魂徘徊在此。
浓烟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让原本光亮的四周变得无比黑暗。
火焰焚烧着身边的一切。
让空中只遗留下万物烧毁的焦味。
而活着的人们。
却只能是孤独的将自己的信念停留在此。
却只能是无力的将自己的希望泯灭在此。
众人只能待在原地等待。
等待着审判之日的降临。
当无尽的流言于暗处四起。
当无数的灾祸于明面引燃。
那时的我们才知道。
审判我们心中罪孽的日子。
原来并不需要我们去驻足等待。
当绞刑之台被林立而起之日。
我们也许才能从之前的麻木之中逐渐清醒。
以自身性命为源头。
以万物终结为伊始。
将所看到的预言和指引告知世人。
将所窥伺的天机和选择摆于台上。
血,即将在这山川之间汇聚成河。
骨,即将在这家国之内凝聚成山。
是时候了。
是时候揭示当今的谎言。
是时候放下辛苦的伪装。
是时候面对眼前的困苦。
是时候选择铭记的荣耀。
是时候,让眼前的虚妄被击得粉碎。
是时候,让耳边的低语被击得粉碎。
是时候,让心底的迷惑被击得粉碎。
李耳。
你是我最无奈地选择。
我希望你能懂得。
我的初衷!
紫薇天震,东宫渐沉。
李耳,不要让我看走了眼。
“赵璇!!!”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李耳一声怒骂!
可还未等李耳将呼出的气回过来,赵璇便径直的朝着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李耳发现,赵璇每走一步,在她的脚下,便会留下一道殷红的脚印,李耳明白,那道印记,是鲜血的色泽。
终于,当赵璇坚持的挪到了李耳的面前的时候,他这才真正意义上的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她的脸色已没了正常人的那般健康色泽,惨白的脸色下,眉宇紧皱,即便双眼之中再有不甘,但是逐渐涣散的瞳孔,依旧在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志。
从赵璇那不断颤抖的瞳孔来看,李耳心知,或许她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李耳,我们终于见面了。”
随着赵
璇这一声虚弱的微唤,李耳这便看到,对方竟在轻唤完之后,是缓缓地向这自己的面前伸出了右手。
赵璇的右手,是那般的细嫩,却又是那般的令人感到充满力量,即便此刻的赵璇在李耳的眼里,怕就是这般简单地站在原地,对其来讲或许都是一件极为苛求的事,可是在他的心底,他始终认为,这个状态下的赵璇想要杀死自己,还是没有难度的。
所以顺着赵璇的话,顺着对方的身体语言,李耳也就借机的将自己原本那一肚子的怨气给咽回肚中。
不等赵璇彻底的朝着自己伸直胳膊,李耳便一步朝前,然后双手稳稳的搀扶住对方的臂膀。
“是啊,打了一个多月的仗,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耳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挪着自己脚下的步子,好让自己能稳稳地站于赵璇的身体一侧。
“李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你眼前的这座古迹,便是太机天枢,你,扶我过去!”
赵璇看了眼身边的李耳,这才又将自己的目光重新地锁定到了太机天枢之上,然后轻声说到。
而当李耳听到太机天枢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顿时爆出一阵的精光,在这抹精光之下他明白,这一次,或许就是他距离这个世界最本源的秘密最近的一次了。
于是乎便看到,李耳是闷着头不吭声的仔细扶稳身边的赵璇,然后二人便一步步地朝着场中那块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太机天枢走去。
“李耳,告诉我,对于太机天枢,你都了解多少?”
缓缓地从太机天枢上收回视线,然后微微的将视线瞥在李耳的眼前,好让自己的眼睛可以直视对方,好让自己可以从对方的眼中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猜想,赵璇这才轻声说到。
“我曾在多部古典中有看到过太机天枢这中字眼,不过古典对于其描述都极为含糊不清,只是在《太衍经》中还能对其有着稍微复杂的描述,我记得《太衍经》上曾提到,说太机天枢乃是用于镇压界外邪魔的阵眼,是当世人间不可撼动之物。”
李耳是如实地向赵璇回应着。
在这一刻,李耳与赵璇的关系变得是极为微妙,就仿佛此刻的二人并不存在着战争之仇一般,此刻的二人所给人的感觉,完全就似学生与先生那般,李耳是学生,赵璇是先生,一个细心聆听,一个倾囊相授。
“《太衍经》所描述字面解释还不足以阐释太机天枢的重要,李耳你听着,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给我牢牢地记在心底,因为我发现,原来我的未来并不在俞江的身上,我的未来,取决于
你的抉择。”
赵璇说到此处,便缓慢地举起另一只手,然后当着李耳的面,将手指向二人面前的太机天枢。
一瞬间,风停了,李耳听不到洞穴之中的微微风响,亦听不到洞外那若隐若现的刀柄之声,就仿佛在这一刻,在赵璇指点太机天枢的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然而奇妙的事情并未结束,一抹淡蓝色的光晕,在赵璇的指尖开始浮现,就在李耳为之惊讶之余,她指尖的光晕猛地散开,穿透自己的身躯,亦穿透了李耳的身躯,然后竟让整座昏暗的洞穴,都沐浴在这抹淡蓝色的光晕之内。
李耳发现,在自己的眼前,一颗巨大的蓝色球体,正悬浮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倾斜自转,那般的缓慢,又那般的清晰。
“我们所生活着的地方,其实很大很大,甚至大到超乎了我们对于自我的认知,而你眼前的这颗不断自转的星球,便是我们的家。”
赵璇说到此处,便指着星球上的一块陆地,然后继续说道:
“李耳,这里便是我们身处的大陆架,我们的先祖曾给这块大陆起了个了不起的名字,先祖唤它为,太古陆。”
至此,李耳的双眼彻底迷失,李耳的心神彻底沦陷。
至此,李耳的全部身心,是彻底地被眼前的这一切异象给完全击溃。
至此,李耳就犹如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一般,是头一次地对知识产生着如此执着的痴迷和亢奋。
“而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在太古陆的这里。”
将五根指尖微微聚齐,然后又当着李耳的面快速将其张开,那颗悬浮于二人眼前的淡蓝色星球,竟然开始在二人的眼前快速的延展,从一颗完整的星球,延展到整座洞穴内只余下那辽阔无边的太古陆,又从太古陆往东方延展,延展出龙寰帝国的各个州郡,又从龙寰的各个州郡,延展到如今的仓州之地,最终从那绵延的戈壁之州中,延展到了如今已成一处废墟的天机谷内。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都发生在须臾之内。
这一切,都令李耳极为震惊。
待赵璇看清了李耳此刻那副失了神的表情之后,她又将五指再次齐聚,让原本已被她延展到了天机谷景象的蓝色光晕是再次疯狂聚拢,从天机谷的残垣聚拢到仓州的戈壁,又从仓州的戈壁聚拢到了龙寰的地势,逐一递进,最终再次的将这颗蓝色的星球浮现于二人的眼前。
“这...这便是...我们的家?”
震惊之余,李耳只是双眼失神的低声呢喃。
“这便是我们的家!”
而赵璇,便给了李耳他所想要得到的答案。
第三百四十二章.传承
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眼前的这颗不断自转的蓝色星球,李耳除了满心的震撼之外,他的内心之中便只余下对于自己往日的无知所衍生出来的讥讽。
原来,自己一直都只是井底之蛙。
原来,自己看到的天,当真只是那巴掌大小啊。
“李耳,其实在我们所共生的这颗星球上,共存大陆架总计有十三处,而我们所生活的太古陆,只是这十三处大陆中的一处,我龙寰又只是在这偌大的太古陆上占据着最东面的一小片地域而已,所以李耳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当真是极为的渺小,可以说是渺小到如同砂砾一般,而身为砂砾的我们,假若有一天能有幸被历史所铭记,那才是真正的体现了我们所存在的价值。”
赵璇轻声说着,李耳可以看到,在她的眼底,对于这种她口中所提及到的价值,是充满了敬畏,是充满了向往。
“李耳,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我们无法去解释的问题,有着太多以我们当下的学识无法去阐释的困惑,就好比你眼前的这座太机天枢一般,它的存在更是要远比你所想象的古老得多,可以说在没有我们人类文明之前,它便已经存在这里了。”
此时赵璇的瞳孔已经开始出现涣散的情况,搀扶着她的李耳也从其开始微颤的胳膊知晓,她已经濒临自身的极限了。
“因为我们人类的自负,让我们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是无法从其中获取到丝毫的知识,是无法从先祖所给我们遗留在世间之中的遗迹中获悉丝毫的历史,然而李耳我要告诉你的是,正因为有着这般历史文明的断层,才会让我们变成今天的模样,让我们变得不再敬畏生命,让我们变得彼此逐渐冷漠,让我们对自然所给予给我们的馈赠不再心存感激,让我们对生死所告诫我们的经验不再心存敬畏。”
说到此处,赵璇眼底浮现一丝愤怒。
“地震...水患...旱灾...虫灾...匪患...李耳你可以去数数,这些年里,我龙寰国境,可曾有过一天的安宁之日?老百姓的生活可曾有过一天的太平?而你可知晓,天下之大,为何偏偏我龙寰之地多灾多难?”
一边说着,赵璇轻轻地收回伸出的手掌,然后意味深长的连续拍了拍李耳扶着自己的手背,继续说道:
“其实不止是龙寰,整个世界都在发生着剧变,各个大陆都在不同程度地发生着劫难,而之所以整个世界都在剧变,正是因
为这颗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的生命力量正在衰退,它自身已经无法再替我们去遮风挡雨了,李耳,眼下的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眼下万灵的生命已经走到了要面临生死抉择的一刻,眼下能守护这颗星球而不让它继续走向死亡的,便只有我们了,李耳,大灭绝就要降临了。”
终于,赵璇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而当她说完了自己此番的言论之后,李耳能感觉到,有一股一直在默默坚持着她的力量,正在开始逐渐消散。
“大灭绝?什么大灭绝?”
听着赵璇的话,李耳不仅双眉一蹙,然后急忙问到。
“李耳,你仔细地听,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不可再向第三个去阐述,因为一旦你将我所告知给你的事给告知他人,那么等待着你的,便是我如今的下场,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接下来你所听到的,便是未来,便是天机,而天机,不可露也!李耳,你扶我坐到那块,我讲给你听。”
这时,赵璇已没有更多的体力来支撑着自己可以站立了。
待李耳将赵璇缓缓地扶坐到太机天枢的脚下的时候,她这才继续说道:
“在我们共存的这个星球上,太机天枢总共有一百零八处,而我龙寰境内,便有三处,其中之一便是你这会看到的这一处。而据我所知,其实在我们太古陆上,除了天机谷这一处之外,还余下十二处太机天枢,其中在我龙寰国境之内,在大凉还有一处,在锦州还有一处,而在我龙寰国境之外,在南疆国的儋州有一处,在伽蓝山脉上有一处,在伽蓝沙漠中有一处,再往太古陆西面走,在那里同样有一个文明体系,那里的文明架构比我们更科学,那里对于工业科技的追求比我们更迅速,同样的在那个文明里,也存有七处太机天枢,而正因这七处太机天枢的存在,也让那里衍生出了像我们龙寰这般大小的七个国家,圣驹汗国、拉尔诺希、夏索尼娅、莫亚群山、拉文凯斯、猎鹰帝国和北境公国。”
说到此处,赵璇不仅开始大口地喘息。
“李耳,其实在我们之前,在这颗星球还身处蛮荒年代的时候,有一批自称为神选者的人曾出现在这里,是它们赠与了这个蛮荒的星球生命,让这颗原本贫瘠的星球充满水和空气,让这颗原本死寂的星球布满植被和花鸟。但是第一次大灭绝降临了,来自星球之外的时间之力,是顷刻间的便将神选者们辛苦建立起来的生命循环给湮灭,至此以后,当神选者们将这
颗濒死的星球从时间之力的手中重新夺回之后,它们便在这颗星球上建造了这一百零八处太机天枢,在它们的手中,这遍布于世界各地之上的一百零八处太机天枢,相互之间编织出了一张巨大的能量网,而这张能量网便在神选者的手中,被浮于整颗星球的表面,让其成为这颗星球可以抵御时间之力的第一层防御力量。至此当神选者们将这张能量网编织好之后,这才再一次地让生命得以在这张能量网之下继续延存,而在那段时期,太古文明逐渐苏醒,神选者们在当时的文明体系中,培养了一大批信徒,用以接替自己来继续守护这一百零八处太机天枢,而那群接替神选者的人,便是第二代守御者,也是我们如今所理解的太古众神,像如今还能听到名号的焱庙和玄月宫,便是隶属那个时期的守御者。”
赵璇的双眼已经涣散地很厉害了,可是她却还在死死坚持。
李耳不清楚,为何赵璇还在苦苦坚持,还在苦苦挣扎。
“每一处太机天枢都存有我这类人,而我们也是被守御者钦点的第三代卫道者,身为卫道者,我们的职责便是守御太机天枢,守御这个好不容易才诞生出生命循环的脆弱星球,眼下我已经不行了,李耳,你可否愿意接过我的传承,成为卫道者,接替我继续守卫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而就在此时,一声凤鸣忽然浮现在这空荡荡的洞穴之中,而此前被赵璇所静滞的时间,也再次的恢复正常。
还不等李耳反应过来,一阵白光大盛,原本那颗浮现在他眼前的蓝色星球顿时消失不见,在他的眼前,只余下那处不断微颤的太机天枢。
而赵璇,则是被这一阵的白光所层层包裹,是当着李耳的面,将其包裹着拖拽到了那三尊巨大的凤凰雕像面前。
“李耳,直面你的命运,接受这份馈赠!”
还不等李耳从眼前的这一幕回过神来,一束极为耀眼的白光,便从赵璇的眉间窜出,然后是瞬间浸没在李耳的眉间,而他本人则是在这一瞬间,双眼开始不断翻白,四肢开始不断剧颤,在不断地汲取知识之余,他整个人竟然就这般的逐渐悬浮半空,而之前那抹淡蓝色的光晕,则是开始在他的脚下逐渐浮现。
这便是传承。
属于卫道者之间的传承。
当年,赵璇得以传承,然后独自坚守太机天枢,如今,李耳再次得以传承,而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让太机天枢继续保留下去,直至永远。
第三百四十三章.时间的悖论
悖论。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存有太多太多的悖论。
表面上看,在同一事物的推演之余,的的确确是隐含着两种完全对立的结论,而这两种对立的结论却都拥有着足够强大的体系在支撑着它们,在支撑着其表述出来的定论,也都能针对两种表述进行深一步地研讨和探究。
可是,悖论就是悖论。
即使事态再是存有两种的可能,然而在悖论的引发体系之中,它依旧还是会按照着原本运行的轨迹去前行,并不会因为更多的定律来左右到自己的未来。
而这,亦是悖论。
就拿赵璇这一次的事来举例子。
如果这一次陆锋并没有对八界门派兵,那么赵璇也定会继续安稳地坐拥天机谷腹地,而赵璇安稳的待在天机谷,就不会引发出李耳于慌乱之中获得太机天枢的传承,而李耳没有获得太机天枢的传承,就不会引发之后的神火军令一事,而神火军令一事亦不会成为压垮龙寰皇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知道,如果在一件事情上,你发现这个事件有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么无论如何,无论发生这样的事的概率有多小,无论发生这样的事的机会有多小,该来的事,它总会来,该发生的事,它总会发生,而且这样的坏事,它总会让你为此事的结果而去承受最大的损失。
如果陆锋在当初并没有向八界门用兵,那么赵璇就不会死了吗?
不,其实不是。
其实无论陆锋对不对赵璇用兵,在悖论的定义下,赵璇终究无法跳脱她这一次的悲惨命运。
即使陆锋不对赵璇用兵,赵璇这一次依旧会因为紫薇天震一事而牺牲。
因为在赵璇的命格之中,死亡才是她的结局。
而这,便是整个天机谷事态的悖论。
无论事态的发展方向是如何的行走,它的结尾却都呈现出一种结局。
毕竟,人活着,任何的事,任何的人,任何的情感,都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都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单纯。
而且,所有的猜想,所有的预计,所有的
推演,其实都要远比自己在心里预估的那段时间要长,或许长一时半刻,或许就会长一年半载。
当你觉得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某事而铸下大错的时候,无论你想怎么去规避掉它,它却还会在该发生的时间线上等待着你,等待着你为某事而犯错。
而如果你担心因为犯错而牵连出的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那么这样的麻烦,就更加有可能更早地出现在你的人生当中。
因为,悖论就是悖论,它不会因为不同的定律来影响到事态最终的结局,亦不会因为不同的原则而左右到事态最终的发展。
相同的,在当下,在李耳所身处的这个独立的空间之内,时间亦存有悖论。
这便是众多悖论当中最为独特的一类,时间的悖论。
因为时间可以是一条线,在这条线上,你人生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原封不动的记录在这条线上,而你所做的任何决定,也都深谙因果循环之理。
就如秦煜一般,他身为一名遣返者,却在自己无力抵抗的前提下,充当了一会时间的旅者,是被时间的力量强行的拖往了一个他本人完全陌生的全新世界当中。
那么在秦煜的身上,真的就存有时空穿梭这一理论吗?
不是的。
因为时间亦存有悖论,所以对于秦煜来讲,他根本就不能在不同的世界穿越,因为他的身体根本就无法让自己从一个三维的空间跳跃到五维的空间之中,从而让自己直接跨越过被时间所掌管着的四维世界。
所以说,在赵璇的这个世界里,秦煜真的存在吗?
可是,如果秦煜不是一面遣返者,不是一名从现世穿越过来的人,那么他本人又该怎么去解释他满脑子的记忆片段?
而这,又会衍生出一条全新的悖论出来。
既然秦煜没有穿越,那么他又是如何从原来的世界穿越到这个新世界中呢?
因为遣滩。
一个完全被时间所遗忘掉的无尽之地。
一个完全不被万物所掌管的死寂之地。
遣滩,万界连通生死的边缘地带。
而悖论的知识,则在这里完全无法被印证。
虽然遣滩无法令秦煜的**穿越到新的世界来,但是它可以做到的,便是将像秦煜这般的遣返者的记忆,传送到宇宙深处的万界之中。
所以说,秦煜终究还是穿越了,而他不是身体穿越,亦不是灵魂穿越。
秦煜,身为一名遣返者,他的记忆的穿越,是意志的穿越。
那么将思绪收回,将思绪收回到天机谷内,收回到太机天枢这里,便会发现,原来被太机天枢所封印起来的宇宙始源之力,竟然已强大到可以左右时间,已强大到可以停滞历史。
时间的流转已在此不再流动,可以说在太机天枢之中,风停了,声灭了,甚至连温暖的阳光,也都在此时此刻,在这太机天枢之中,演化成了一道坚实的令人无法越过的淡黄光墙。
而李耳却是在这静滞的空间内,接受着这份来自太机天枢的传承,接受着这份来自卫道者的传承。
随着李耳脚下的淡蓝色光晕愈发浓厚,随着赵璇原本乌黑的秀发逐渐地变得如死灰般的哑白,知识的力量,此时正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正在不断的覆盖着他的认知。
太机天枢中,一切皆为静滞。
而在天机谷之内,一切又变得极为狂躁。
因为赵璇强行的将李耳掳走,这让陷阵司顿时陷入一阵恐慌之中,若不是曾浩轩及时接过李耳的将旗,怕是这群勇敢的将士们,早就被赵大虎和俞北塘的联手反击给打出天之墙了。
然而作为俞北塘的老战友,曾浩轩可以说是对眼下的俞北塘和赵大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凭对方在石桥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上大杀四方,要知道,他曾浩轩也是出身神火军,而赵大虎更算是他半个师傅,然而谁能想到,曾经的师徒二人,却会在此时此日,以这般的样貌来面对彼此。
但是,李耳被赵璇掳走不假,蓉天宇曾教过自己,既然选择了身披家国甲胄,那么一切儿女情长都要被抛于脑后,在战场之上,自己的脑中就只配留下一个思想,胜利。
不胜利,妄为兵!
第三百四十四章.回去吧
痛苦...
愤怒...
仇恨...
压抑...
我的人民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之中承受了太多太多...
尸横遍野...
无数哀嚎...
吾将化身为那手中的利刃...
吾将化身为那足下的火焰...
吾及正义...
吾将战无不胜...
“杀!!!”
大开大合之间,疯狂杀戮之下,无数的陷阵司将士倒在了那早已被血水染得通红的土地上,任凭自己的同袍就这般毫无尊严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即便如此,这些战士们却依旧还会勇敢的握紧自己手中的刀枪,然后一个个依旧会不假思索地举起手中的刀枪,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自己面前敌人直刺过去。
纵使在下一个呼吸之瞬,他们就有可能步入其他人相同的命运境地,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说是退缩半步。
因为这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在战争初始一刻开始,交锋的两拨人,便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家国仇恨,没有了所谓的地域之分,没有了所谓的种族之隔,有的便只是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勇气,有的便只是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坚强,身为战士,其实终其一生都在追赶着荣耀,都在追赶着心底对于忠诚的信念,所以在此时,在此刻,在这天地印证之下,拼的其实就是双方的勇气、双方的无畏、双方的坚韧,拼的其实就是双方那颗战无不胜的决心、拼的其实就是双方那股天下睥睨的态度。
而这,才是战争。
“都给老子闪开...前方军情急报...都给老子闪开...前方军情急报...都给老子闪开...前方军情急报...”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并且受伤颇重的甲士,此时正在全力的操控着自己胯下的马匹,好让其能更快的在李耳的大帐之中疯狂疾驰,而他胯下的马匹竟好似能够知晓此时紧张的事态一般,貌似能够领会的到眼下的战局已是到了一种十分紧急的节骨眼上,就好似它背上的主人要是再晚上一些将前方的军情呈报回大帐,就会造成战事的失利一般,于是乎便能发现,这一人一马,就好似发了疯一般,在这大帐之中横冲直撞,野蛮无比。
再快点...
再快点...
再给老子快点啊!!!
“驾...”
... ...
“驾...”
... ...
“都给老子闪开...前方军情急报...”
... ...
透着那顶早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战盔,望着那还距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大帐,这名甲士不仅再度的紧咬牙关,然后再次的将胯下的马肚子给加紧,他本人则是高扬手中的马鞭,电光石火之间,便朝着马屁股的位置是狠狠地一鞭抽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是从马屁股上传来。
而在吃痛之下,这匹胯下的战驹就如同癫狂了一般,是再次的吐着腥气,然后深埋着脑袋,朝着大帐的方向疯狂奔去。
前面就是大帐了...
坚持下去啊...
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
兄弟们都还在等着我...
所以你在给老子跑快一点啊!!!
... ...
终于,当这名甲士在历经了数里的颠簸之后,他这才能远远地看到己方那赫然在空中随风飘扬的帅旗,而他那一直紧绷着的内心,也才敢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松懈。
但是当甲士一想到还在前方奋力拼搏的兄弟和战友,那仅存的倦怠也就荡然无存,一股紧迫感再次是涌满他的心头。
“来者何人?报出身份。”
而就在这名甲士离帅营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一声喝令让甲士懵了一下。
只见一队巡更令快速的截住了正欲前往大帐的甲士,竟然还强行将彼时还身处马背之上的甲士给拽了下来,还不等这名甲士从迷茫之中回过神来,他便看到,在这波巡更令中,是慢悠悠的晃出一个人来,很显然,之后慢悠悠的走过来的人,便是这队巡更令的队长了。
“本令看你的穿戴,你是哪个部的人马?不知道这里是曾将军的大帐吗?怎么还敢骑马擅闯,信不信本令有权当场斩了你啊。”
只见这名巡更令队长围着此刻内心无比焦急的甲士,是阴阳怪气地说到。
“回这位军爷,吾乃陷
阵司六部传令,前方军情紧急,吾有要事汇报曾将军。”
甲士慌忙地从怀内掏出了一块令牌,然后递交给这么小队长,火急火燎地说着。
“哟,六部的人,哈哈哈哈,兄弟,难不成你们六部的人,就可以不遵守咱龙寰的军纪了吗?六部的人就可以无视龙寰的军法了吗?六部咋了,难不成六部来的人,就可以在这大帐之中肆意骑马吗?别说你六部了,就是你们的头儿来,你看他可敢在曾将军的帐前骑马横行?六部,哼哼,六部了不起呐...”
看着这名前线回来的甲士拿出了那块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之后,这名巡更令依旧阴阳怪气地说到。
“前方军情紧急,吾真有要紧之事要汇报于曾将军,还望这位军爷您能通融一下。”
感受自己面前的这位巡更令那阴阳怪气的口吻,再听着他那口舌嚣张的态势,即便自己的内心此刻为此特别窝火,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兄弟们此刻还在前方奋勇杀敌,他就不得不强忍着自己心中的这股怒火,低声下气的解释到。
“小子,你听着,其实也不是爷在此特意的为难你,可你的的确确是违反了咱这龙寰的军纪了,咱们龙寰的军纪里可是明里儿说过,在这军帐之中,是严谨骑马的,而触犯军纪者,那理应可是要就地处斩的,但是爷我心存善意,念到你的确是有加急之事,此事爷也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呀你今儿个来的可不太凑巧,曾将军此刻正在大帐之中与王将军他们议事,曾将军吩咐过,没得他的口谕,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你看我也很难办啊,要不是这,你呢,要不先回你们营部养伤休息,等曾将军他们议完事了,你再来,不过看着这天啊...”
说到此,这名巡更令还象征性的抬头望了眼天,然后这才继续说道:
“今儿我估计是悬了,要不你明儿个再来试一试自个儿的运气吧,听我的,今儿个你就先回去吧!”
巡更令说完,便似笑非笑地盯着甲士,只不过他的笑容,里面可是满满的奸诈和猥琐。
“这...这位爷可否通融一下帮我传个信,吾真有要紧军情要回报曾将军,毕竟前方战事胶着,无数兄弟死伤,这情况还需曾将军定夺啊。”
听着巡更令那怪里怪气的口吻,这名甲士内心是越来越急躁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腌臜
我能感觉时间在体内疯狂流逝,我能看到结局离我越来越近。
可我不信命!!!
我不相信这会是我的结局,我不相信这会是我儿子的结局。
所以,我恳求你!
恳求你能再宽恕我一会儿,恳求你能赠与我一些时间,哪怕只有一会儿就好。
老天爷,我恳求你。
恳求你将希望延续下去,恳求你将火种保留下来。
因为我知道,我的儿子也在等我的消息。
我不信命,我的儿子也不信命。
所以,我恳求你。
让我们父子俩在此时,能信你一回。
我,是俞北塘。
是当今八界门的五行众掌事,是如今神算子赵璇的丈夫。
我,不信命!
... ...
哪怕再是焦急,哪怕再是解释,可是这名站在甲士对面的几位巡更令,则是丝毫的不准备松口让甲士进往曾浩轩所在的大帐之中。
“这位小兄弟,我说你也别老是为难兄弟我啊,你也知道的,这军纪命令可是上头下达下来的指示,我们作为小的,怎么说他也不敢抗命不是,而且再说了,你六部怎么说也该算是咱陷阵司的老人了,想必对于这严厉的军纪规矩,兄弟你也定是比我还清楚呐,所以说啊,你也就别跟我再解释啥了,今天你呀,真的进不去了。”
只见这名巡更令一边锤头拧眉的说完,竟还象征性的欲要拍拍甲士的肩膀,只不过还不等他将自己的手伸出,这名甲士便很巧妙的一个侧身,从而让自己完美的避开了这次略显尴尬的拍拍。
“嘿兄弟,今儿个呢,我也就给你在这撩一句实话,你也别怪兄弟我不让你进去,这事我当真是没办法啊,我真的不能让你进去,你说我若是此刻放你进去了,那么掉头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我们这一队巡更令,怕是都要遭了你的连坐,所以你看,为了我们自个儿的小命,我们都不可能把你给放进去的,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小头儿兵的,不管在底下有多咋呼,最后不还得听上面吩咐才敢行事,不过呢,兄弟你也别太灰心,你要知道,这凡事都是有个两面性,眼下的这条路不通,也不代表别的路也走不通嘛。”
说着说着,便看到这名巡更令是直接当着甲士的面,是很隐晦的相互搓了搓手指,而这其中的寓意那是天下皆知。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想到眼下军纪严明的陷阵司,竟也会有着如此的败类存在于大军之中。
可悲。
可叹
“你...前方战事如此焦灼,我方将士损伤递增,而眼下你身为一个小小的巡更令,竟然还敢在此刻意刁难于我,你们简直就是个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数三下,你们若还敢挡着老子的去路,那就别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而当甲士将这名巡更令那般无耻的行径给看在眼底之后,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此时这名巡更令的意思,于是乎,当他一联想到还在石桥浴血奋战的兄弟们,联想到焦灼的战事和不断攀升的战损,本就满腔怒火的他,是不由自主地当着这名巡更令的面是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这柄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钢刀,然后剑尖直指这名毫无下限的巡更令的鼻尖,是一通怒骂!
而这原本还高高在上的巡更令,突然被这名甲士一顿辱骂,一时间气的是小胸脯一阵起伏,待他自己稍加的顺了几口气息后,这才一脸怒容的指着甲士的鼻子,是涨红着脖子的继续骂道:
“长能耐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玩意,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是看得起你才与你说这般的多,你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哼,不识抬举的东西,哥儿几个,把老子把他给轰出去。”
只见这名巡更令的小队长在下令的瞬间,便看到他身后的那波巡更令,一个个的便抄起手中的制式长枪,然后开始将彼此手中的枪头是相互交叉,是当着甲士的面,一步步地朝着甲士挪来,欲以用手中的枪,将这名甲士给彻底的逼离大帐的位置。
“你们这厮,简直可憎,前方战事胶着,兄弟死伤无数,你们却还在此百般的刁难我,老子我宰了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腌臜之物!”
当甲士将此时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瞬间的怒火是直涌他的心头,只见他更是高举手中的钢刀,一边极为愤怒地吼着,一边便要将他手中的钢刀是朝着那名嚣张跋扈的巡更令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你竟然还敢在大帐之中朝我拔刀,反了你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持械行凶,来人啊,此人携兵擅闯大帐,给我拿下!”
可还未等甲士真的将手中的刀落下去的时候,他便听到,这名带头的巡更令便扯着自己那尖锐到几近刺耳的嗓音,是宛若一头战败的公鸡一般,高扬着自己的脖子,疯狂的在这大帐之前喊道。
“老子宰了你,前方浴血奋战,尔等还在此敢拿军情战事来为自己谋私,尔等这般下作行径,如同猪狗之辈,尔等皆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会将尔等的丑态一并呈报给曾将军,将尔等的龌龊之举尽数列出。”
然则巡更令的反常并未让这名甲士心生退意,巡更令小队长这
波迷之操作,更是彻底的激怒了这名他。只见他刚一说罢,便看到他是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将之前制服于自己的巡更令们,是依靠自己的一身蛮劲给猛地将其从自己的身上给弹开,随后快速出刀,于瞬息之间便是顺手抓住了一名方才还无比嚣张的巡更令,不等对方回过神来,他便直接将手中的钢刀,是死死的贴在了这名倒霉蛋的脖颈之上。
因为刀刃与脖颈的亲密接触,一抹嫣红则是瞬间在刀刃上浮现。
“给老子滚开。”
怒目瞪着眼前的巡更令,便听到甲士再次一通怒骂,一边骂,一边缓缓地朝着大帐挪步。
“表哥...表哥救我啊...表哥救我啊...”
而这名被甲士此刻拿着钢刀要挟着的巡更令,则是被他的这一突然行径给吓得不轻,在随着那刀刃逐渐地划破自己的脖子,竟被吓得这名巡更令是尿了裤子,顿时间,在这空气当中,便逐渐地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这股直窜人脑门的刺激气味,直熏得他一阵皱眉。
尽管甲士是被他怀里的这名巡更令给熏的不停眨眼,但是他一想到石桥上的同袍还在坚持战斗,他还是选择了将怀中之人是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这方,因为他知道,这名巡更令,便是自己能走进曾浩轩大帐的唯一钥匙。
“孬种!”
轻蔑地注视着这自己的前方,然后甲士冷冰地说到。
“你...你...你...竟敢擅闯陷阵司大帐...公然持械打伤公职...你...你...你...可知罪,你快放了他...有事咱好说...你先放人...”
看着甲士的这般行为,那名带头的巡更令竟也开始结结巴巴地说到,此时的他,却早就没了刚才的那般嚣张跋扈的气势。
“滚!”
而甲士根本就不打算于这名巡更令的小队长再废什么话,直接就是一句粗鄙难堪的骂声。
这便是军队。
对于军情要事,甲士内心是十分的清楚,孰轻孰重他自己掂量得清,所以他知道,即便是他此刻就算是杀了这几个腌臜之人,曾浩轩都不会为难自己,然而再一想到与自己一起并肩的兄弟此刻还在前线,是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自己却被眼前的这帮腌臜之货恶心在此,他心中不仅难免的一阵难过。
终于,在双方僵持了很久后,甲士还是如愿以偿的挪到了大帐面前。
只见一脚重踢,甲士便将这位尿了裤子的巡更令是一脚踹飞,然后他则是飞快地转过身子,并且边跑边喊:
“报!!!!”
第三百四十六章.伪装
江儿你要记住,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它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这般容貌。
或许你会说,你看到了大好山河,你看到了鸟语花香,你看到了日出日落,你看到了漫天苍穹。
可是江儿你要清楚地认识到,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有的并不只是这些美好的事物。
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有尔虞我诈,还有血海尸骨,还有权术利益,还有战祸天灾。
江儿,现在的你还小,可能以你现在的学识,还无法做的真正的看懂得为父眼中的这个世界,但是为父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始终还是残酷的。
你眼中的所有美好事物,你认知中所有完美善良,它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已,而为父希望你学会的,便是如何能在那世界的阴暗一面里存活的本领。
看清这个世界,乃是你一生的使命,肃清这份无序,乃是你一生所要达及的目标,这是一份艰难的任务,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为父知道,这份压力本不应该交于你的肩膀,因为这是为父的责任,是为父应尽的义务,可是江儿,为父或许不能再陪你继续走完接下来的旅程了。
这接下来的路,你要学会自己独自前行了。
而我,这一次则会站在你的身后,永远地活在你的心中,然后去默默地见证你的成长。
江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和母亲不是好战之人,在你父母的心中,我们始终都坚信着一份理念,只有和平才是我们要为之努力去奋斗一生的崇高目标,为此我们甘愿为了和平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我们也在所不惜。
可当战火再一次的在家乡燃起,可当阴霾再一次的笼罩在我们所身处的大地苍穹,可当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响彻梵空,战争却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江儿你要知道,你的父母是逼不得已的才会再次选择握紧手中的剑,扬起心中的怒,为和平为理想,为了将心中的志不被隐藏,为了将眼中的火喷洒四方,我们会不惜一切的代价,来誓死守卫脚下的家乡,誓死捍卫族人的荣耀。
而你的父母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在我们的心中,和平从未比泯灭,希望从未被埋藏。
江儿你要记住,你的父母皆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是我们心甘为了这美好的世界,去选择戎马一生地活着,我们不曾后悔,因为拥抱和平,才是我们心中最终的信仰,而也正因为有着这份对于信仰的坚持,才有了那股支撑我们不断奋战的决心和意志。
江儿你要记住,每个人都会为了守护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份感情而奋斗一生,你的母亲是这样的人,你的父亲同样也是这样的人,我们皆会为守护自己心中的所爱而不顾一切,因为在我们的心中,守护你不被这时间的黑暗
所侵蚀才是我们唯一要做得最正确的事。
江儿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们为之战斗的唯一信仰。
江儿,我和你的母亲,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我们希望你能记住,我们希望你能将这份爱,延续下去。
因为这个世界,太需要被爱,太需要被关怀。
而我们所能做的,便只有握紧自己的拳头,然后去为这个天下,搏回一片祥和太平。
江儿,你知道为父这一生最自豪的事是什么吗?
为父这一生,错过了太多的人,错过了太多的事,因为不断的错过,造成了不断的惋惜,不断的后悔。
但是江儿,有一件事却是为父令最为骄傲的,也是为父心中最为自豪的。
那便是为父拥有了你。
因为你的出现,让为父的世界变得充满色彩,因为你的出现,让为父的生命充满温暖。
江儿,我和你娘,真的好爱你!
......
手中的金刚长棍早已碎裂,只余下手中的这一截断了的残骸。
身上的甲胄早已崩坏,只余下那满是创伤的殷红痕迹。
额顶的面甲早已不见,只余下凌乱的散发和不甘的眼神。
身边的兄弟早已倒下,只余下自己孤身坚守着脚下的寸土之地。
眼前的尸骨高擂成塔,脚下的血汇聚成河。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死死坚守着石桥,一步不退!
他是谁?
他是俞北塘。
他是赵璇的丈夫。
他是俞江的父亲。
他想秉信八界门信条的战士。
他是守卫天机谷的弟子。
他是谁?
在这一刻,他是谁并不重要。
再一次奋死的拼杀,俞北塘也近乎到了快要力竭的时候了,毕竟此时距离他所能承受住的极限,已不远了。
子之令的后遗症,此时正逐渐地在他的身上开始出现,其所产生的那阵出自灵魂的虚弱感,正在加速的在他的身体四肢扩散,而每当一名水部众因为瞬间的力竭而无力地倒在地上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便是那无数的刀枪斧钺加持于身,可即便如此,这些无畏的战士们到死都不吭一声,就仿佛那些刺向身体的兵器是不存在一般,他们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不皱眉不吭声,没有怨言没有怒火,双眼之中能看出的只有解脱和对这世界的不舍及留恋。
当自己往日那些一同喝酒吃肉的兄弟们,一个个的最终都倒在了自己的眼前,俞北塘深知,此时留给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但是他在此时是绝不能倒下的,因为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一个赵璇亲自委托他务必要去完成的任务。
找到曾浩轩,找到这位曾经与他们夫妇俩游历江湖的伙伴,找到这位同他一块拜蓉天宇为大哥的战友,找到他,然后祈求他,让他去太机天枢,让他救下他们的孩子,俞江。
正因为在俞北塘的心中还存有这样的一项任务,所以此刻的他是强忍着身体所传来的极度虚弱,强忍着全身各个关节传来的巨大痛楚,他硬是咬着牙槽,于乱军之中,是急忙地找到了一处稍微能隐蔽身形的残垣,快速地将一旁那早已不知在何时就死去的陷阵司将士给拖到自己的面前,然后迅速地脱下其身上所穿的龙寰甲胄,然后也顾不上甲胄上混杂的鲜血和泥土,是一股脑地给自己换了上去,待这一切都做的妥当之后,他这才再次地从残垣之中给缓慢爬了出来。
而此时的俞北塘,距离自己的任务便只是一步之遥了。此时的他,急需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好让他能够安全的穿梭于李耳的陷阵司大营中。
水部众的悲惨下场已成定局,任凭他俞北塘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将其尽数的救回,所以与其在此犹豫不决,倒不如将这人生之中最后的舞台交于他们,让他们尽情地在这场无情的战火之中彻底的燃烧自己,让这场闹剧在这连绵的阴雨之中不留遗憾的完美谢幕,让这些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英雄们秉承他们心中的那份荣耀,宁可战死绝不退缩,而他自己则必须去完成他最后的使命,待他完成了自己所答应赵璇的这份承诺,他便会回来,回到石桥,回到自己兄弟的身边,然后陪着这帮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直至永远。
不正道、毋宁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俞北塘终究还是找到了一块印有陷阵司六部的身份令牌。
将令牌揣到内兜之中,便看到他是一脚猛的踹到了一名赤眼营的将士,是将对方连人带马的给一同踹倒,然后不给对方留有丝毫的空隙来反应,自己便一棍狠狠地刺向了对方的心口。
雨越下越大,而俞北塘的五脏六腑,也越来越虚弱,甚至此刻的他,已产生了阵阵的幻听,已产生了阵阵的幻觉,可是眼下已没有更多的时间容他浪费,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在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所以当那名赤眼营的甲士就这般无辜的倒在地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这场战事之中永远闭上双眼之后,便看到他是将之前被他揣倒在地上的马儿是给强行的拽起身来,然后是头也不回的便朝着曾浩轩所在的军帐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已所剩无几。
俞北塘的生命,正式地进入了倒计时的时刻。
一秒...
又一秒...
一分...
又一分...
雨越下越大...
大到十米开外,已看不清谁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