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夜惊魂(三更)
琳琅公主急呀!她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可她的太子弟弟还病着呢。宫里还有用心险恶的奸妃,让她如何能放心弟弟独自面对群狼环伺?
“什么?小神医被劫?下落不明?”琳琅公主差点以为这是盛德帝的诡计,想从森国要到更多的好处,故意把小神医给藏起来了!
盛德帝却眯起眼睛看这位森国的公主。森国奸妃当道,太子势弱,求医的公主被人追杀……小神医的存在,触动了谁的利益?显而易见!莫非……真是森国的手笔?到底是森国皇帝的主意,还是有人瞒着他动的手?
“皇上,您怎么这么看着本公主?莫非……你觉得这事儿是我指使的?”琳琅公主被盯得心中一阵发毛。突然,她想到一种可能,心忍不住慢慢沉下去。
这事儿,不会真的跟她的国家有关吧?父皇肯定不会这么糊涂,可是那奸妃能派人手追杀她,害她差点丧命炎国。难道就不会再派别的人手,对小神医下手?
这狗奸妃!千万不要是你做的!否则就是要毁了森国啊!那宁王是谁?天下闻名、战无不胜的战神,不败神话!你劫持了他的妃子,不就是陷森国于战火之中吗?就连好战的黎国,都在他的压制下不敢轻举妄动,你觉得森国有多少赢的胜算?
琳琅公主掩饰起忐忑的心情,道:“我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一直在驿馆的‘保护’下,就是有心也没能力做小动作啊!再说了,我已经个皇上达成了协议,干嘛还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因为你是森国的公主,你不想割舍那两座城的利益!”盛德帝冷冷地道。
“皇上,您觉得此时的我,有能力将小神医绑走吗?”琳琅公主气急败坏地道,“我要是成功劫走小神医,现在早就出城回森国了,还在这大殿上等您问罪?”
“你没有能力和心思,你背后的森国,未必没有!”盛德帝越觉得森国的嫌疑最大。如果把小神医劫走了,那两座城就不必割让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一定要在小神医离开炎国国界之前,把人给拦下来!
假装晕倒被贼人劫走的顾夜,被人扛在肩膀上,胃被对方的肩头抵着,晚上她一路逛一路吃,胃里塞得满满的,感觉自己快要吐了。妈蛋!不知道要善待俘虏吗?就不能来个公主抱,或者背在肩头吗?
她强忍着不适,继续处在装死状态,软塌塌地任凭对方扛着,耳边风呼呼的,就跟坐车开窗的感觉差不多,这贼人的轻功不错嘛!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快就把她从城里转移出来了。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贼人大概有三位,功夫都不弱。根据气息判断,两个人稍微逊色些,另一个嘛——高深莫测,跟尘哥哥有的一拼。不得不说,江湖上能人辈出,居然有能跟她老公一较高下的高手。她有些期待尘哥哥追上来,高手对决的那一幕了!
不知这贼人劫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临时起意,看她漂亮,劫走卖一笔钱?还是找她看病或制药五门,先劫走,再威逼利诱?
要是前者的话,算他们有眼光。像她这样的风华绝代、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的确值不少银子。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说其他两位了,那个顶级高手,怎么可能去做拐子?
如果是后者,那出钱劫走她的那家,心得有多大?就不怕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打击报复,下点小毒,或者给他留点隐患啥的?当她傻白甜圣母吗?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或许是某个嫉妒她才华和美貌的人,使出手段,要毁了她这个天才美少女?哦!这得多狠的心肠,她这么弱小、可爱,又善良,怎么能下得了手?
顾夜全身放松,大脑可一点都没放空,一直胡思乱想着。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她是谁?天才药剂师!手里什么最多?当然是药物!什么一日丧命散啦,含笑半步癫啦,这些居家保命祸祸别人的药物,她应有尽有。无色无味无知无觉杀人于无形……
再不济,她不是还有空间做后盾嘛!只要有一丝的意识,她都能进入空间,安全无忧!不知老公把她弄丢了,此时是什么心情呢?
战神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想象着俊老公,手持滴血长剑,踏着一地尸体,含怒而来,冲她伸出带血的手——酷毙了,有木有!哪个女孩子心中没有一个公主梦,期待着某一天她的骑士在她落难时,从天而降?
顾夜激动得有些颤抖,幸好扛着她的人在飞速奔跑中,未曾察觉她的变化。她早就偷偷吃下抑制呼吸的药剂,此时的她,呼吸就跟昏迷者一模一样。要不,怎么能瞒过那位高手呢?
这仨人,也太能跑了吧?从天黑跑到天亮了都,也不停下来歇歇。她都睡了一觉了,还被人倒挂在肩膀上呢!
“老大,前面两条路,一条通往瞳安,一条往蓉城,咱们走哪条?”扛着她的那位,速度稍微慢了下来,粗着嗓子问道。
另一个说话更加粗鲁:“你傻啊!你扛着的是谁,心里没点数啊?瞳安是护国公主的封地,你扛着封地的主人进去,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说话前,把脑子带上!”
“从瞳安回去,最起码也能节省两日,如果绕道蓉城的话,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吗?”扛着她的那个人不服气地道。
“别吵了!前面有个废弃的城隍庙,先把人扛进去!”那个被称为老大的高手,喝止了两人。
城隍庙?这里离瞳安城不远了!这仨人的确挺能跑的,马车都要跑上两三个时辰,他们的脚力也没慢上多少!
哎呦!顾夜粗暴地扔在地上,疼得差点没飙脏话。狗东西,就不能对人质好一点?
“你们暂且在这歇歇,吃点干粮,我去瞳安打探一番。”老大声音冷硬——是不是高手都自带高冷气质?
“放心吧,老大!只要不是宁王亲临,我俩还真不怕谁!”声音粗哑的贼人,拍着胸脯吹大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老大离开后,两位贼人升起火,把带的干粮放在上面烤。不多时,整个破庙里都飘荡着烤面饼的香味。顾夜被扛着奔波了一夜,有些饿了。不过,她不是馋烤面饼,而是空间里的点心和小吃。
唉,吃东西肯定会留下味道,她现在是人质,是肉票,不能任性,还是忍一忍吧!顾夜忍着饥饿,听俩劫匪吃干粮。最可恨的,有一个劫匪居然吧唧嘴,真是可恶!该下药让他失去味觉,再也感受不到美食的滋味!
俩劫匪吃饱了。顾夜听到其中一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装昏迷。那可恶的家伙,居然用臭脚踢了踢她,还说:“还没醒?老大哪儿弄的药?劲儿挺大的!”
“你别把人弄醒了,要是哭喊起来,把人给引过来,看老大不抽死你!”另一位哼了哼道。
“我又没使劲儿!我要是真使劲了,能把人踢得永远醒不来,你信不信?”粗哑嗓子的家伙哈哈笑道。
顾夜感觉到那家伙用脚扒拉她,嘴里不干不净地啧啧道:“哟!小妞儿还挺漂亮,瞧这小脸儿,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白嫩的。这小身板儿,还没长开吧?宁王不会是恋童癖吧?嘿嘿……老子什么女人没玩过,还没玩过王妃呢……”
“老六!管住你的那根棍儿,要是坏了事儿,小心老大打断你惹祸的第三条腿!”另一人喝止他。
“老三,你少管我!你不就是比老子早跟了老大吗?你那功夫,除了轻功还成,其他哪点比得上老子?再逼逼,小心我揍你!”粗哑嗓子的劫匪回头冲他吼了一嗓子,又继续逼近躺在地上的肉票。
顾夜只觉得一股冲鼻的酸臭扑面而来,还拌着隔夜大蒜的味道——她简直要吐了!别再过来了,再过来老娘可就发飙了!
那劫匪起了色心,压在他头上的老大不在,谁又能阻止他。他色眯眯的笑着,朝顾夜伸出了罪恶的爪子。就在他爪子接触到顾夜的前一秒,被另一位劫匪抓住。
“干什么!坏老子好事!真当老子没脾气?”接下来,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顾夜干脆睁开眼睛,看两人窝里斗。
“这人身份特殊,老大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呢,你最好老实点儿!”模样稍微周正一些的劫匪,被逼得一阵手忙脚乱,气息不稳地大吼道。
另一个则满脸横肉,他用公鸭般粗嘎的嗓子对吼道:“少拿老大吓唬人,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主子都说了,死活不论!给老子睡一下又如何?就是老子给玩坏了,主子也不会降罪的!你给老子滚开!”
他一掌把劫匪老三打飞出去。老三撞到城隍庙残破的墙上,吐了一口血,捂着胸膛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老六道:“你要是不怕老大责罚,就尽管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 谁惊魂
(今天还是三更哦!)
“罚就罚,不就是一顿鞭子吗?为了这趟活儿,老子都旱了两个多月了——哟,小王妃,醒了啊?醒了好,醒了更够味儿!”老六**熏心,一脸淫笑地缓缓靠近。
我靠,这令人作呕的表情,再配上他那张好像被送子观音砸地上的脸,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给吐出来。顾夜已经想好了他的下场,却装作一脸慌张和无助的表情:“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我是你的亲亲情郎啊!你相约上元夜,私奔到此,难道你都忘了吗?”老六嘴里不干不净,嘿嘿地淫笑着靠近。
“你住嘴!不管你们是谁,赶紧把我送回去!你们知道我夫君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你要干什么?快住手!我夫君知道了,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的!”顾夜侧过头,朝着另一名劫匪看去,见他似乎不忍地转开了头,捂着被打的右胸踉跄着走了出去。
“我好怕啊!让你夫君来啊!看看我是怎么把他的王妃压在身下的……啊!啊——”劫匪发出两声短促的惨叫,突然像被掐了脖子似的,叫声戛然而止!
顾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重点部位,又惊恐地看着自己手掌的老六,冷冷邪邪地一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在你对老娘起了那种心思的时候,老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死法。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弟弟’一点一点熔化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啧!这么快就化完了?也太没用了吧……这么小的东西,也好意思在老娘面前亮出来?”
老六惊恐万状地看着顾夜:你……本以为猎了只小白兔,却不知道是一只恶魔!他的鸟啊!完了,他成太监了……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怎么?想杀我?低头看看你的脚吧,你刚刚用那只脚踢的老娘来着?管它哪只呢,你的两只脚,老娘都要了!”顾夜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出。
老六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他缓缓地低头看去,顿时栽倒在地——他的两只脚皮肉已经化成了血水,只剩下森森白骨。而熔化的范围还在一点点扩大,已经弥漫到他的小腿了。
“还有这双手……不是刚刚想解我衣裳吗?那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顾夜弹了弹手指,嘴角勾起意思邪魅的笑,仿佛罗刹在世。
老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像盛夏的冰雪一样,一点一点,化成血水滴落。他惊恐地大叫,却发现自己舌头从嘴里喷出,嘴巴再也不受控制,腥咸的液体顺着喉咙灌入了他的喉管……
他像死鱼一样在地上挣扎着,顾夜嫌弃地往后退了退,避开地上汇聚的液体:“你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怎么?想让你的同伙来救你?老娘就成全你!啊——”
顾夜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外面的老三忍不住冲进来,嘴里喊着:“老六!别把人弄死了!要不咱俩都不好向老大交代……”
看到面目全非,只剩下躯干,在地上蠕动的老六,他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过去:“老六!怎么回事?谁干的?”
老六的舌头没了,自然不能回答他。不过,他却把一双布满恐惧的目光,投向了一旁一副看戏表情的顾夜。老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是你?”
“没错,还不算太蠢!”顾夜盘膝席地而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好狠毒的手段!”老三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解药呢?快把解药交出来!”
“你确定,他需要这解药?”顾夜看着四肢只剩下白骨的老六,挑眉问了句。
老六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虽然视线看不到双腿,但已经消失的感觉告诉他,他已经成了没手没脚的废人了。他用带血的嘴型,慢慢地说出了: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老三浑身颤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老六的脖子,迟迟下不去手。老六:来吧,我宁愿死在自己人手中!然后又把恶狠狠的目光朝着顾夜射去:贱人,下辈子别让老子遇见你!
“嗤!下辈子?你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下辈子只能沦为畜生道。而我呢?救了那么多人,积了那么多功德,肯定是人上人。咋地?你这头猪还想拱人不成?”顾夜心情很好,笑得一脸灿烂。
老六闻言,身体剧烈地蠕动着,似乎想扑过来。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贱人!你这个贱人!!
老三不忍再看到他受苦,一剑朝他的脖子上抹去。老六咽气的时候,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死死盯住顾夜所在的方向。
吓唬谁?活人老娘都不怕,还怕你个死人?瞪什么瞪?比眼睛大?你比得过我吗?
老三把带血的剑尖,缓缓地抬起,指向顾夜道:“你这个妖女!世人都被你蒙蔽了,把你当活菩萨供着。你不过是个手段毒辣,心思狠厉的妖女罢了!”
“笑话!你们把我从京城劫持出来,他又对我心生不轨,难道就不许我自救?什么强盗逻辑?”顾夜撇撇嘴,根本没把他手中的剑放在眼里。
“那你也不必用这么狠毒的手段!”老三冲她狂吼。这妖女把老六害得这么惨,换成别的女人,吓都吓晕过去了,她怎么还能笑得跟没事似的?
顾夜脸色一整,冷冷地一笑,道:“狠毒?我如果不狠毒的话,等你们对我下毒手吗?死活不论!这是准备先奸后杀?然后等我夫君找来后,只剩下一具残破的尸体?让世人嘲笑他?让他一辈子活在内疚和悲伤之中?呸!跟我谈仁慈,你一个绑匪,有资格吗?本王妃向来信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老三在口中咀嚼着这句话,似哭还笑地道,“好,那老子就不手下留情了!”
“嘻嘻!”顾夜站起身来,不退反而向他走了两步,挑眉笑道,“到底谁对谁手下留情?该求着手下留情的……是你!”
老三脸色一变,感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手中的剑都握不住,掉落在地上。最后,他腿一软,死狗一般摔倒在地。他艰难地用手指着顾夜:“你……你这个妖女,对我做了什么?”
“你傻啊!看到老六的惨状,还不引以为戒,退得远远地,送上门来让我给你下药,我怎么可能手软呢?哦,你放心,给你下的药,跟你同伴的不一样,不过是软筋散罢了。”顾夜弯腰捡起老三的佩剑,哟呵,还挺锋利的,本王妃就笑纳了!
“妖女!我大哥回来,会让你好看的!”老三听了她的话,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另外一半仍提溜着,不知这妖女会使出什么新花样。
“我只要在你大哥回来之前,把你料理掉,不就没事儿了!谢谢你提醒我!”顾夜把手中的长剑收起来,缓缓地在他身边蹲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手术刀。
老三目睹了她变戏法似的整个过程,目露恐惧之色:“妖……妖女!你不是人!!你……你要做什么?”
“文明点,身为一个有素质的劫匪,你怎么能骂人呢?太毁形象了——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顾夜的手术刀几乎要在他的鼻子上戳个洞。
老六快要尿崩了,这是……要割他的鼻子,挖他的眼睛?果然是妖女,他那一半的心还是放早了——这狠毒的妖女,怎么可能放过他?
“别紧张?剜鼻子挖眼这么残忍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顾夜笑吟吟地看着他。
老三快要吓哭了:比这更残忍的事你都做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现在连老六尸体的方向都不敢看一眼,刚刚还心疼老六呢,谁来心疼他,他恐怕比老六的下场还要惨。
“知道我医术方面,最擅长什么吗?”顾夜用手术刀拍了拍老三的脸,慢吞吞地问道。
“不……不知道!”老三眼珠子盯着手术刀,想着对方要是能往他脖子上一抹,给个痛快就好了。钝刀子割肉,才最难熬!
顾夜啧了一声:“不知道你不能猜吗?也太不走心了!我一生气,手一哆嗦,说不定你这鼻子就没了……”
“解毒,你最擅长解毒。炎国皇帝和太子,都是你给治好的!”老三觉得鼻头一凉,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大声地回答道。
“哟!知道得还不少呢!炎国皇帝?难道你不是炎国人?”顾夜从他的话中,寻到了蛛丝马迹。见老三紧闭嘴巴,不再开口后,她又道,“让我猜猜,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黎国?森国?别的小国,可没勇气跟炎国叫板!”
老三咬紧牙关,把脸扭向一边。作为一个有底线的劫匪,他就是死也不能泄露主子的身份和秘密!
“森国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琳琅公主求到了我们陛下面前,救了森国太子,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顾夜缓缓地道。
第九百一十七章 心理战
顾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黎国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宫离殇那妖孽就是个疯子,以前就曾对我动过杀机……你说,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老三紧闭双眼,睫毛却因紧张而颤动着。顾夜见他要顽抗到底,拿着手术刀的手高高地举起,然后猛地落在了他的大腿上。老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对了!刚刚你还没猜对我最擅长什么呢!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我最擅长的是外科手术!”顾夜欣赏着他疼痛的表情,“知道什么是外科吗?一种是,伤口创面太大,自然愈合慢,给伤口做个缝合。什么样的伤口?就是这样的!”
顾夜的手术刀缓缓往下滑,避开了对方的腿部大动脉,割出一个深两寸,长约五寸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肌肉组织,腿骨也若隐若现。老三牙都咬出血了,才压制住口中的惨叫。此时的他,脖子青筋暴起,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顾夜变态地道:“哎呀,你这大腿上腱子肉还挺多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典故,叫做‘庖丁解牛’。你要相信我,我解人的技术,可比庖丁还胜过一筹呢!”
“妖……你这个妖女!!”老三恨不得一口咬断顾夜的脖子。他太轻敌了,怎么会以为对方只是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女子?她就是个魔鬼,不,她比魔鬼更可恶!
“你能不能换一个词?老妖女妖女的,你不烦我都听烦了!”顾夜拿出纱布,沾去伤口上的血迹,“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瞧,这是什么?缝合的针线!这点小伤,在本神医这里,还死不了!”
顾夜可没这么好心,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麻药,缝伤口的时候,那可是生缝啊!她故意缝得很慢,为的就是消耗他的意志力。人的意志一旦垮了,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老三还算是个汉子,在顾夜缝合的过程中,一声不吭。顾夜在最后一针缝完后,有些遗憾地拍拍他的伤口:“好了,看看这针脚,还算满意吧?这是我缝伤口缝得最细致的一次。不用谢!”
我谢你奶奶个嘴儿!老三浑身就像被水淋过似的。此时的他,像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对了!这外科手术可没这简单。缝合伤口只是最基本的!”顾夜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重重地撞击在老三的心上。
“还有一种,就是剖开人的肚子,把里面病变的肠子啦、胃啦、肝啦、脾啦割掉!然后重新整理塞回去,再把肚子缝合上!”顾夜说着,已经用手术刀挑开老三的衣服。手术刀散发着白光,带着寒意,接触到老三的皮肤。
老三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你很幸运,能亲眼见到本神医亲手做的手术。这可是天下间多少大夫梦寐以求的事啊!”顾夜的刀子,已经在他的肚子上,划出了浅浅一个伤口,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住……住手!!”这份荣幸他能让给别人吗?老三吓得面无人色。腿上划开再缝上,他可以不当回事儿。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受伤不是常有的事儿?可肚子里的肠子、肚子、肝脾……要是被割掉……老三打了个冷战,不敢深想。
“怎么?想明白了?”顾夜把手术刀在他面前晃晃,“谁派你来的?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答案我不满意的话……先割你的什么好呢?我有些选择困难症——真是令人头痛啊!”
先?接下来还有后续?既然选择困难,那就什么都别选呗!老三想起自己内脏几乎被掏空的死法,恨不能立刻死去。
“怎么?还没想好?我都想好了,就先割……”说着,手术刀又往下移去……
老三觉得自己肚皮又是一疼。感觉有什么温热流了出来,不会……不会是他的肠子吧?老三脑子里的那根弦“砰”地断了,崩溃地大哭起来:“我说,我说!是森国的灵妃!她对我们大哥有救命之恩,大哥才会为她卖命!”
“果然!”顾夜收起手术刀,站起身来,“唉!生在皇家有什么好?父子相疑,手足相残,子不子,父不父……”
您就别感叹了,赶紧把肚子给他缝上啊!老三崩溃地发现,自己的生命好像在一点点流逝:“神医,神医王妃!你帮我缝上啊……我要死了……”
话没说完,头一歪——晕了。顾夜踢了踢他,自言自语地道:“缝什么缝?就破了一层皮,血都凝固了,自己吓自己,胆子可真小……不好,那个高手回来了!”
她一闪身,进了空间。一进来,她就听到自家老公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着她,心里一暖。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强忍着的孩子,见到家长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老公!你怎么把我给弄丢了?嘤嘤嘤嘤——”
“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在这京城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我的人!”凌绝尘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从万年冰川里传出。
“嘤嘤嘤嘤,你知不知道那劫匪有多可恶!他讽刺我矮,说我平胸,骂你是恋童癖。他还想染指我,说尝尝做宁王的感觉。你说气人不气人,可恶不可恶!”顾夜化身嘤嘤怪,不停地诉苦告状。
“可恶至极,尘哥哥抓住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周围安不安全?”凌绝尘把手指捏得嘎吱响。
顾夜哭得打了个嗝,揉揉眼睛道:“不用了,他已经化得只剩下半个人,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本来没想杀他的,就想把他做成人棍的。是他的同伴杀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化?只剩下半个?人棍?媳妇,还是你狠!当然,这是凌绝尘夸赞的话语,身为女孩子,就是要狠一点,宁可天下人吃亏,都不能我媳妇吃亏!
“干得漂亮!”凌绝尘赞了一句,“那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我在瞳安城外十多里地的城隍庙。劫匪中有个功夫很高很高的家伙,只比你……逊色一点点。要不是他去瞳安探路,我还脱不开身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敢跟他照面!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走掉!”顾夜诉苦完毕,觉得肚子好饿,翻出以前存在里面的点心,没心没肺地吃起来。
“等我!”凌绝尘马上调了府里的亲卫,和隐魂殿的隐卫们,往瞳安的方向出发。快马加鞭的话,应该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媳妇说的那座城隍庙。
“等下!”顾夜一急被点心噎住,赶紧喝了口果汁,“掳我的劫匪已经招了,幕后指使是森国的灵妃!老公,你不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吗?用你过人的外交才华,趁机从森国咬掉一块肉!给我出气!”
外交才华?是征战能力吧?凌绝尘依然一条不紊地安排着:“给你出气可以,森国身上的肉也照咬,但目前最要紧的,是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老实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你把我接回去,还咋跟森国谈条件啊?咱们还咋讨要好处?”顾夜急吼吼劝说道,“老公,我空间里的药五花八门,保命的手段多的是。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有空间作为底牌吗?
一会儿,我试着把人证给偷运进空间,扔在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这家伙的胆子被我下破了,好审问的很!”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等我,等我到了牵制住那位高手再行动,成吗?求你了,不要轻举妄动!我赌不了,也不敢赌!我承受不了再次的失去,真的!”凌绝尘没想到这一世,他的小姑娘成长了,胆儿也长肥了,更不省心了!
顾夜很感动,感动得点心都吃不下去了。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凌绝尘有些崩溃:“老公,你放心!你绝对不会失去我的!我这辈子定然把你缠得死死的。我和我的空间都不是昔日阿蒙,我有十成的把握,能从那人手中逃脱。相信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森国,你等着付出代价吧!”
这夫妻俩在空间里通话还挺热闹,外面的劫匪“老大”看到城隍庙里的场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才出去小半个时辰,怎么就变成这样?
好惨!好狠!他看到老六四肢成为白骨,下面也只剩一个洞,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老三……还算完整,就腿上多了一道缝合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查验了老三的情况,发现他只是昏了过去,赶忙把人弄醒:“怎么回事?小神医人呢?”
老三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大吼大叫:“不要——快把我的肚子缝上,肠子……肠子出来了……”
老大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把人从迷糊状态扇醒了。老三看到老大,像迷路的孩子看到了娘一样,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大哭:“大哥,你怎么才来啊!老六,老六死得好惨啊……”
“到底怎么回事?让你看着小神医,把人看哪儿去了?”老大强忍着不耐,咬牙问道。
第九百一十八章 失手
老三一听到“小神医”三个字,浑身一哆嗦:“老大,她是妖怪,是魔鬼!老六就是她害的,她还要挖开我的肚子,割我的内脏……”
“让你们看着她,在醒来的时候再补一下迷药,你们干嘛招惹她?不知道医毒不分家的道理吗?老六这样,肯定是他动了色心,自找的!”老大被两个手下蠢哭了。
老三抱着自己的肩膀,像被蹂躏的娇花:“我劝他了,他不听!我又打不过他,能怎么办?对了!那妖女已经知道咱们的来历……她没有内力和武功,肯定走不太远。快,快把她捉回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在这等着!!”老大窜出城隍庙,运起轻功,在附近方圆十里展开地毯式搜索。
老三目送老大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有老大在,他就安全了!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虽然还是没多少力气,至少能坐起来了。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发现上面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暗骂一声“奸诈”!不过,还是庆幸自己没被开膛破肚。
老三看着腿上的伤口,开始破口大骂。突然,他发现自己视线中出现了一对小小精致的绣鞋,再往上看,这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好熟悉啊!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顺着那条不算长的腿往上看,看到了他死也不想看到的那张脸,尤其对方嘴边含着的笑,让他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你……你怎么还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顾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骂啊!刚刚骂得不是挺爽的吗?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本神医外科手术还精通把断掉部件缝上。要不要用你的舌头尝试一下?”
老三立时把嘴巴闭上,而且是紧紧地闭上,不给她打自己舌头主意的机会。他心里极度崩溃:这妖女怎就突然出现了呢?以她没有一丝内力,一个正常男人一指头就能推倒的柔弱女子(括弧:不用药的前提下),如果就藏在附近的话,老大不可能不发现?妖女!这人肯定是鬼妖精怪变的!!
“我靠!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夜只来得及下药把老三迷昏,就感觉一阵疾风拂过,她猛地向后一退,退到了墙边,戒备地看着来人!
“咦?”老大凝眸看向她。这女子的确没有内力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说是轻功的话,没有内力支撑,如何使用?真是怪哉!
老大在打量顾夜的同时,顾夜也在端详着他:高大健壮的身形,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目光如电,一头黑硬的长发半披着。相貌上,居然跟前世的大冰块有五分相似——这是什么狗屁缘分!
“我说你这人,小模样长得还挺不错,人模狗样的,奈何却做贼?”顾夜一边戒备一边胆儿肥地撩拨对方。
“你不也表里不一吗?看上去挺无害的,心思竟如此狠毒,手段如此毒辣!”老大冷哼一声道。
“怎么着,又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儿?那跟你还有什么可聊的?”顾夜撇撇嘴,反派就是反派,没一个讲道理的!
“老六的事,是他起了色心在前,算他咎由自取。老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老大上前一步,逼问道。
顾夜很光棍儿地道:“我哪儿知道?我刚刚回到这里的时候,就一具尸体了。这周围又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自己离开了吧?你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栽赃啊,我比窦娥还冤哪!”
咦?这时代好像还没《窦娥冤》这部戏曲呢。她失言了……
“哎哎!都说跟我没有关系了,怎么还动手了呢?你一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说出去也不怕损了你的名声!”顾夜见他身形微微一动,赶紧跑啊!傻瓜才会在原地待宰呢!
服了加速药剂2.0的顾夜,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经窜到城隍庙外面去了。老大靳陌染瞳孔微微一缩,好快的速度!没有武功没有内里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太反常了!
靳陌染原本抓此人,是还人恩情。此时,她却引起了他的好奇,或许能从她的身上,寻到不需要内力支撑的轻功秘籍?
顾夜在前面跑啊跑,而且不停地变换方向,却依然甩不掉后面的高手。靳陌染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并不是捉不到她,而是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儿。
顾夜从上午一直跑到下午,天都黑了,依然没甩掉后面的尾巴。她怒了,猛地一个刹车,回头瞪着靳陌染道:“你到底想怎样?很好玩吗?”
靳陌染:“我看你玩得不亦乐乎,以为你想玩。所以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玩玩喽!”
“我呸!”顾夜啐他一脸,“老娘放着家里的绝色大美男不玩,玩你?你多大脸?我警告你,老娘全身都是毒,你要是再不识相,你的手下老六就是你的下场。”
此时的顾夜像竖毛龇牙的奶猫,奶凶奶凶的,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靳陌染一弹手指,掏出半臂长的鹿皮手套,慢腾腾地往手上套,又打湿一块黑色布巾,围在脸上:“这毒,莫过于口鼻接触和皮肤渗入……现在可以了!谢谢你提醒!”
“谢你奶奶个嘴儿!”顾夜骂了一声,卯足力气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跑。到时候接着林木的掩护,她就可以进空间,找尘哥哥来救她。让尘哥哥单枪匹马过来,不会影响她们的计划的。
靳陌染像逮着耗子的猫儿,并不急着咬死,等戏弄够了再说。只要他把人带到,还了恩情,他们就能两清了。以后再也不必被世俗的事所羁绊,海阔天空!靳陌染心情不错地紧跟在“小耗子”身后。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这炎国,能跟他比肩的,不过宁王而已。虽然两人并未交手,但据他观察,这宁王的功夫绝对不在他之下。两人若是对上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好预料。
不玩了!把人带走再说!他运起内力,猛地一加速,窜到了顾夜身边。顾夜大惊失色,正待扭转方向。她一个平时连早锻炼都觉得麻烦的人,灵活度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绝顶高手?
在犹豫着要不要进空间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只觉。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时,她:妈蛋!玩脱了!
顾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林子里,手和脚都被绑住了,旁边点燃了一堆篝火,上面烤着一只野兔。野兔挺肥的,正滋滋往下冒油。她现在还有闲心关注烤兔子肥不肥,真是……
“醒了?饿不饿?”靳陌染从烤好的野兔上面,撕下一只兔腿,送到她的嘴边。如果他的眼神再柔和点,语气再温柔点,而顾夜又没被绑着的话,还真像男盆友投喂小情侣呢。
顾夜很想有骨气地把脸撇过去,拒绝嗟来之食。可是,肚子偏偏不争气地咕噜叫了几声。靳陌染笑笑道:“看来,你的肚子比你要诚实得多。吃吧!”
“你把我的手放开,我自己吃!”顾夜气呼呼地道。
“那可不行!你这么能跑,我可不想追了你一天,再追你一夜!”靳陌染拿着兔子腿的手,执着地停留在她嘴边,“吃不吃?不吃你就饿着!”
顾夜是不能挨饿体质,不吃怎么能有力气逃走?她气呼呼地对准了兔子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凶巴巴地努力嚼着。别说,这货手艺还行,味道还挺不错的。
顾夜化怒火为食量,吃了两个兔子后腿,才停下来:“咸了,有水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靳陌染拿出一个水袋,拔开塞子喂她。顾夜脸上的嫌弃更甚。他好气又好笑地道:“你现在要认清你的身份。你是肉票我是绑匪,伺候你吃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敢嫌弃东嫌弃西的!”
顾夜一脸抗拒。他指了指旁边他自己的水袋,又晃了晃手中的:“新的!喝吧!真是穷讲究!!”
顾夜勉强喝了一口,差点没把她的牙冰掉:“你肯定没有女朋友,连照顾人都不会。不知道女孩子体寒,不能喝凉的吗?这一袋冰水要是喝下去,小心我明天拉你一身稀!”
“啧!你还宁王妃呢,说话这么粗鲁!”靳陌染满心无奈,他这个劫匪做得也太窝囊,都快成老妈子了。不过,他已经把小神医的生平打听得一清二楚,这小姑娘小时候受过虐待,几次差点死翘翘。
为了避免人在他手上死掉,可不得伺候得精心点儿嘛!他把水袋放到靠近火堆边烘烤着。靳陌染嫌弃不已地道:“你这女人真麻烦!真不知道宁王怎么受得了你!”
“我家相公对我好得很呢!他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百般宠爱……(此处省略一千字)”顾夜突然收了脸上的笑容,威胁道,“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等我相公找上你,把你咔咔咔地碎尸万段!”
第九百一十九章 哭诉
(今天家中有事,只能两更了)
“送你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一路上别出什么幺蛾子,我可以保证你的性命安全。如何?”靳陌染抬眸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许诺道。
顾夜撇撇嘴,道:“你一个绑匪,能有什么信誉度?再说了,你能当你背后主子的家吗?你的保证,在我这里根本不值钱!”
“爱信不信!你还有其他选择吗?”靳陌染把有些温热的水,并不怎么温柔地喂她喝下去。
“我……我内急,想上茅房!”顾夜眼珠子一转,夹紧了腿,一副很急的表情。
“别耍花样,老实点儿!”靳陌染仿佛看穿了她的小伎俩,喝了一句。
顾夜还真有点想上厕所,她皱眉道:“我这一整天都在逃命,哪儿有时间上茅房?我没耍花样,真的想去。快点,我要憋不住了!!”
“行,就相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骗我,下次你就是尿身上拉身上,老子都不会再信你了!”靳陌染指着她,威胁道。
“不骗你,快放开我!”顾夜先把脚伸过去,“不小心”在他腿上留下一个脚印。靳陌染眉头皱了皱,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脚自由了,顾夜又背过身,把绑在身后的手,送过去。
双手解放后,她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口里嘟囔着:“干嘛绑这么紧?要是被你这么绑一夜,我这双拿手术刀的手,可不就废了!你这是想毁了一代神医啊!”
“行了,别叨叨了!你不是很急吗?”靳陌染拿了一根绳子,绑在她的腰间,就像牵小狗似的,拽着她走到一簇半人高的枯草前,“去吧!记得,别耍花样!”
“知道了!”顾夜气哼哼地道,她走到草丛后,一回身冲着靳陌染道,“你不许偷看!”
“放心,我没有染指别人妻子的爱好!”靳陌染背过身去。
顾夜解决完,暗戳戳把手伸到腰间的绳子上——我靠,系这么紧,还是死结。突然,腰间的绳子一紧,就听身后传来劫匪老大的声音:“你是自己老实走出来,还是我把你拎出来?”
顾夜嘴巴无声地咒骂了几句,没好气地道:“催什么催?不知道女人整理裤子裙子需要时间吗?你当是你们男人,把那东西扒拉出来,就能尿?”
“你……你是个女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靳陌染耳朵都红了,他没想到会从这女人口里听到这么劲爆的话语。
顾夜磨磨蹭蹭从草丛里出来,哼了一声道:“别忘了,我是个大夫。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要是有个阳痿、早泄啥的,可以找我,我可以少收你点诊金。”
“你……我谢谢您,咱没那方面的毛病!”靳陌染感觉自己的脸都烫到脖子根了,“你这样,你男人知道吗?”
“哪样?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了我?我一大夫,就不能给男人看病了?下次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不要求到我头上!”顾夜冲他翻了个白眼。
“宁王……真的很重口味!”靳陌染不知该同情宁王,还是该佩服他。这样的女人,送给他他都无福消受!
“我跟我夫君是天作之合、珠联璧合、双剑合璧……你就羡慕吧!”顾夜回到火堆旁,往火里添了根柴,“这大冬天的,你也不知道找个落脚的地方。正月天,在野林子里睡觉,你想冻死我啊!”
靳陌染把她的斗篷还给她:“你不是有焱貂的斗篷嘛!啧啧,全焱貂皮毛的斗篷,估计全天下都没有几件吧?你男人可真够疼你的!”
“你也说了,他是我男人,不疼我疼谁?”顾夜眼珠子一转,道,“这斗篷用来盖刚刚好,地上不铺点什么,寒气从下面传上来,容易生病的。我身子骨弱,可禁不住这个!”
“我的斗篷,借你铺在下面,总行了吧?”靳陌染扔过来一个黑色的玄狐皮斗篷。
顾夜放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嫌弃地仍还给他:“我可不用别的臭男人的东西,一股汗臭味!”
“给你用,你还嫌东嫌西的!臭男人?不要忘了,宁王也是臭男人!”靳陌染挑了挑火堆,让火苗更旺些。
“我男人才不臭呢,我男人不但长得俊,人也香喷喷的。他一天洗三次,比我还爱干净呢!”顾夜化身炫夫狂魔。
“……这还是男人吗?娘娘腔啊!”靳陌染吐槽。
“我男人要是娘娘腔,天下间还有谁能称得上是真男人?你说这话,谁信?”顾夜自信极了。
靳陌染默……的确,说天下间最有名的战神是娘娘腔,估计会被口水喷死。算了,不跟着疯婆子瞎白活了。他默默地拿起了绳子。
顾夜瞪圆了眼睛:“你这是干啥?你绑着我咋睡觉?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我有这么出色的老公?那你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啊!”
“我又不是女人,羡慕你嫉妒你啥?再说了,你男人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啊,有几个女人像你胆儿这么肥,敢接手他的?老实点,别动!”凌绝尘把人绑好了,然后像拴狗似的,拴在旁边的树上。
见顾夜气呼呼地瞪眼,他又道:“我去给你割些茅草垫在下边,你老实呆着别乱跑,这山里狼啊,老虎啊,什么野兽都有,能把你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你信不?”
吓唬谁啊?当老娘是吓大的吗?前世变异的兔子都比老虎凶猛,老娘见惯了大世面的,还怕这个?为了降低敌人的晶体,为自己赢得逃亡的时间,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装无辜:“你快去吧,我不乱跑!”
靳陌染自然不相信她。这女人表面上看是无害的小白兔,其实比饿狼还要凶狠,一不小心能被她咬一块肉下来。他不敢走远,只在附近割些枯死的茅草。
靳陌染一离开视线,顾夜被绑在身后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小心地割开手上的绳子,接着是脚上的。运用意念进空间时,发现腰间一紧,这才记得她还被拴在树上呢。该死的东西,当她是某种动物呢?
靳陌染似乎听到了动静,声音传过来:“你老实点儿!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
“知道了!烦人!”顾夜应了一声。靳陌染侧耳听了听,没有发觉异样,便继续割茅草。
顾夜一闪身,进了空间。她扔掉了裹在身上的大氅,拿了一个桃子啃了一大口:“尘哥哥,你在干什么?聊一毛钱地呗!”
“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半天没进空间联系我?”凌绝尘都快要急死了。他带着人马来到城隍庙时,只看到一具死得很惨的尸体,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附近方圆十里,展开地毯式搜索,也一无所获。
顾夜在存放食物的地方翻啊翻,意外发现竟然有一盅热腾腾的鸡汤。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来的,或许是……没出嫁前,母亲给她补身子,她偷偷扔进来的吧。
晚上就吃了烤兔腿,干得很,正好喝碗鸡汤润润。食物什么的扔进空间,会一直保持原来的状态,所以这碗鸡汤还热乎乎的呢。
听到老公的回应,顾夜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在处理老三的时候,被那个高手给打晕带走了。妈蛋,我现在脖子还疼呢!对了,我在逃命的时候,顺手把老三扔沟里了,你去找找。那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呢!”
“别管老三了,你现在怎么样,安全吗?你在哪里?我去把你接回来!”凌绝尘一听,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敢打晕我媳妇,你等着承受本王的怒火吧!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应该是一座山林吧,被树木遮蔽了天空,四周围黑乎乎的。那劫匪的老大,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应该想把我活着带回森国交给他们的主子。目前我还是很安全的!”顾夜几口把鸡汤喝完,开始吃饭后甜点,黄桃味道的布丁,味道好极了。
凌绝尘展开了一张舆图,心中默算着绑匪的速度,半天时间所能到达的位置,然后以瞳安为中心,寻找着合适的山林。总共有三处,一处在北边,跟森国的位置南辕北辙,对方应该不会选择那个方向。
另外两座,一座在通往森国的必经之路上,另一座山林是往西偏南的位置。如果对方想甩开追兵,应该选择后者。不过,也不排除对方故布疑阵,或者艺高人胆大……
既然不能决也,那就兵分两路:“隐魅,你带着京城的隐卫,往西南方向的庄虎山探查搜寻。大鹏,你带着府里的亲卫去南边的吴福山。对手武功不凡,你们发现后,立即向我汇报!”
两人领命快速离开。凌绝尘听到顾夜嘴巴里嚼着东西,还不忘关心他有没有找到关键性证据——老三。他忙应道:“找到了,不过对方处在昏迷中,无论泼水还是针扎,都没有反应。”
顾夜一拍脑门,道:“对了,我给他下的药,没有解药是醒不来的。你让月圆从我药箱暗格左边数第三个格子里,取出一个蓝色的药瓶,给他服一粒,不出一刻钟人就能醒来。我想,老皇帝应该很喜欢这个礼物吧?”
第九百二十章 通话
“你在吃东西?不会饿了一天吧?空间里的食物还充足吗……”凌绝尘有些心疼,又恨自己大意。早就发誓要用性命去保护她,可到头来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就中午没吃,晚上的时候,绑匪老大给我吃了兔子腿。我就是嘴馋了,吃些小点心。放心吧,我何曾委屈过自己的肚子?空间里别的还行,就是药和食物多。
我给你数数啊,这里有两盘红烧肉,一盘烤羊腿,牛肉汤、卤牛肉、土豆炖牛肉各两盘,还有好多牛肉干、猪肉脯等零食和点心,就是在外面流浪半年,都不会断炊。
再说了,那劫匪既然打算把我活着带回去,还能不给我饭吃?我瞧着这绑匪老大品性不坏,抓我是为了报恩,没有要造杀孽的意思。我就是再次被他抓到,也不会有危险的。老公,你就放心吧!”顾夜算一算,她还真屯了不少食物呢。难道她这辈子属松鼠的?
凌绝尘叹了口气:“你不在我身边,我永远放心不了!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了。等我进了宫,把匪徒老三交给皇上后,马上就去寻你!”
“我被森国的人劫走了,怎么能出现在你手下的面前呢?那还怎么以此为借口,找森国的皇帝老儿要好处?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差旅费、心灵安抚费……岂不是都泡汤了?我脖子上的一下子,不白挨了?”顾夜不乐意了。
“你……银子能有你的小命重要?我缺你银子花了?”凌绝尘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银子当然没我小命重要了,我可是无价之宝。但是,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又能弄到大量赔偿,这些银子都跟捡来似的,不要白不要啊!”顾夜据理力争。
“你先前还说你安全得很呢,后来不是被人给打晕了?”凌绝尘不是不信她的话,是……他赌不起。凡事都有万一,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他都不敢去尝试。
顾夜有些结巴地道:“那……那是因为我低估了对手,他太厉害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药剂,在绝顶高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找机会,还是要好好改良一下!”
脚下突然有什么碰了碰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在空间中乐不思蜀的黑豹小墨。顾夜随手把它捞起来,抱在怀中,摸摸它的爪子和牙齿:“小墨,你好像进化了!我放在空间里的野物,被你祸祸得差不多了吧?你好歹给我留点儿啊!”
弑天鄙夷地看着她:如果不是老子在旁边盯着,你这空间早被没有天敌,疯狂繁殖的野物给填满了!
“老婆,你在跟谁说话?”凌绝尘在外面问道。
“是小墨啊!它好像进化了,不知道进化到几阶。我记得前世的变异兽,进化到九阶就无敌了!你有一次不是被一个七阶的变异虎给伤着了吗?要是小墨进化到七阶,再加上我的药剂,是不是就有跟绑匪老大一战之力了?”顾夜揪着怀里小黑豹的胡子,进化过的小墨更萌更具迷惑性了。
“……”凌绝尘纠结了好久,才道,“如果你非执意要擅自行动,就带上弑天吧。有它在,我也能安心一点!”
“什么弑天?它现在叫小墨。这宠物你送给我了,我有权给它重新起名字。弑天……什么鬼名字,煞气太重。还是‘小墨’好,多可爱啊!是不是,小墨墨?”
弑天把胡子从女主人的魔爪中拯救出来,面无表情:老子只承认‘弑天’这个名字!小墨墨?谁?不认识!
“你看,小墨墨都默认了这个名字呢!”顾夜笑呵呵地道,“小墨墨,你现在有没有七阶了,说句话啊……对了,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是,你就点点头,不是,你就摇摇头。”
弑天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一点要配合的意思都没有。顾夜怜惜地抚摸着它:“不要太难过,没进化的话,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谁说本神兽没进化,本神兽不过是不想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罢了。算了!这女人是主人看上的,就当给主人一个面子吧。它勉为其难地轻轻点了点尊贵的脑袋。
顾夜揉着小黑豹的身子,把它举过头顶,欢呼道:“小墨墨,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变异兽中的天才,给你点个赞!!”
“老公,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小墨墨会保护我的!”顾夜用白开水漱了漱口,又嗅嗅自己身上,没留下食物的味道,“老公,我出去了。我会经常进空间给你通话的!”
凌绝尘还要说什么,顾夜已经出了空间。空间外,火堆还在燃着,不过周围割草的那个家伙,已经寻不到他的气息。应该是发现她不见了,去捉她了吧?顾夜耸了耸肩,抱着小黑豹坐在火堆旁,往里面塞了几根木柴。
等了一会儿,人还没回来。她把火堆换了个地方,绑匪老大割回的草,铺在还有余温的地面上,裹着自己的小斗篷,抱着暖呼呼像小火炉似的变异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靳陌染在顾夜进空间不久,就发现不对劲了。太安静了,静得有些不对头。他抱着割好的茅草回来,发现绑着人的绳子已经被利刃割断,人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靳陌染咬牙切齿:真有她的!这都能逃走?他也是大意了,该搜一搜她的身!居然让她藏了一把刀子……奇怪的是,他离这么近,居然没发现她是如何逃走的。一点迹象都没有,真是怪哉!
不过,才不过一息的工夫,相信她应该跑不太远,现在最紧要的,是把人追回来再说!靳陌染把周围的山林几乎都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黑熊冬眠的树洞里都找过了,依然没看到她人影。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骚年,你真相了!)
靳陌染气急败坏地回到营地,却看到火光中,他要找的那个女人,铺着他割来的干草,垫着他的狐皮大氅,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居然回来了!难道是半路上怕遇上虎狼,才不得不回转的?不对啊,她都说了,身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都不怕,怎么可能怕野兽?
靳陌染憋了一肚子火,伸脚正要把人给踢醒,可看到小女人恬静无辜的睡颜,紧紧皱着的秀眉,不太安稳的睡姿,他……心软了!
切!他刀口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会心软?一定是……夜色太美,月光太柔,火光摇曳,让他产生了错觉。算了!人没丢就行,让她睡吧,睡饱了明天好赶路!靳陌染抱着他的剑,靠着一棵离火堆最近的树,闭着眼睛打盹儿。
第二天一早,顾夜在鸟儿们的喧闹中醒来。她缓缓地张开眼睛,一张古铜色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把她下了一大跳,拳头下意识地就挥了出去。
靳陌染一把攥住了她的拳头,皱眉瞪了她一眼:“醒了?醒了赶紧吃东西,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顾夜把水袋里的水在火边烤得温热了,漱了漱口,又喝下去小半袋,然后从火堆上的烤野鸡上,撕了一只鸡腿,不客气地吃起来。
“你昨天……怎么不逃?以你的‘轻功’……以你的腿脚功夫,应该不惧山里的野兽才是。”靳陌染奇怪地问道。
眼前这小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出古怪。她的包包已经被他没收,昨天扛她的时候,也没觉察到她身上有刀子之类的利刃,她是怎么割断绳子的呢?
顾夜翻了个白眼,道:“逃?然后再被你抓回来?以绑匪老大你的凶残程度,应该会把我吊起来吧。我干嘛自己找不对付?”
“算你识相!现在,把你割绳子的工具交出来!”靳陌染威胁地看着她。
顾夜犹豫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两寸多长的手术刀,故作不舍地递给他。靳陌染接过来,被这不锈钢手术刀的精湛工艺给折服——一定是宁王给她弄的。
据说,宁王的凌家军,配备的都是精钢刀剑。在隐珍阁中,一把精钢武器,都要数千甚至上万两银子。还只能碰运气,运气好的时候才能遇上一把。
炎国对精钢刀具管理很严,边疆设了层层关卡,查到的话,是会要人脑袋的。他的剑,还是费尽千辛万苦,花了他大半生的积蓄才弄到的。
“还有吗?”靳陌染手术刀收起来,必要时候可以当暗器呢。
“没了!”顾夜见他不信,分辩道,“我跟我相公出来赏花灯,难道还会带全套的手术刀?又不是出诊!这一把还是我临时起意带上的呢!”
“全套?全套的手术工具有多少?”靳陌染问道。
“很多,光手术刀就有十几种,还有止血钳、手术缝合针……等等,你问这做什么?想跟我学医?”顾夜啃完一只鸡腿,又把小手伸向了鸡翅膀。
靳陌染想起老三腿上的伤口,哼了哼:“把缝合针线,也都交出来!”
第九百二十一章 反转
“干嘛?这个又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万一在途中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拿着还能给你缝缝补补的……”顾夜磨磨唧唧不想交。
“别废话,交上来我保管着!”靳陌染可不相信她。绝对不能小看这女人!
顾夜抵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乖乖地听话,把针线都交了。靳陌染怀疑地问了句:“还有没有?”
“没有了,不信你搜!!”顾夜气呼呼地道。见他真伸手过来,赶忙双手抱胸,叫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叫‘非礼’了!”
靳陌染停下来道:“你叫啊!看能叫来什么!!算了,先饶过你,等到了山下,再给你搜身。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逼我用粗暴手段!”
“知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道理我懂!”顾夜昨晚在空间里吃得有点多,本不是很饿,吃了只鸡腿和鸡翅后,就饱了。
靳陌染拿绳子过来。顾夜退了一步,讨价还价道:“干嘛?我都说不逃了,你还绑我?你帮着我,还怎么走路?”
靳陌染不为所动地把绳子拴在她腰间,道:“你腿脚上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别糊弄我说是轻功,没内力是不可能练就绝顶轻功的。”
“那……我说是天生的,你信吗?”顾夜冲他龇龇牙道,“我天生飞毛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靳陌染默默地看了她几秒,牵着绳子往前走,“算了,是不是天生的又有何干?启程吧,别耽误时间!”
顾夜:……!谁耽误时间了?问问题的是谁?
飞速的奔跑中,顾夜偷偷补充了一口药剂。她看着前面一边开路一边运起轻功疾驰的绑匪老大,再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绳子——特么怎么有种前世骑电瓶车遛狗的既视感?不对!要遛,也是她遛。她像不像遛哈士奇的女生,被狗狗一直拖着往前跑。
“等……等一下!”顾夜突然停下了脚步。如果不是靳陌染刹车及时,她就被拖在地上往前走了。
靳陌染无奈地回头:“又怎么了?这才走了半个时辰的路,你一会儿要尿尿,一会要拉屎,一会儿又要喝水……你真是——老驴拉磨屎尿多!”
“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儿,我好歹一小姑娘,不要面子的?”顾夜回头走了一段路,在一簇草丛前蹲下来,手伸到他面前,“剑借来使使!”
靳陌染一阵无语:说尿尿、拉屎的,到底是谁?他不过重复对方的原话而已!小姑娘?女人,你不会忘记你已经嫁给宁王了吧?嫁过去两个多月了,要再是小姑娘的话,只能证明——宁王不行!
“你要剑做什么?”靳陌染走过去,口中随意地问道。
顾夜赶忙把目标捂住:“这可是我发现的,你不能跟我抢!”
“什么东西?你不会又在耍花招吧?”靳陌染不信她。
顾夜抢过他的佩剑,小心地在那株植物旁挖掘着,口里却不认输地道:“我什么时候耍过花招?像我这么配合的人质,被你遇上了,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靳陌染撇撇嘴,脑袋伸过去:“人参?刚刚跑这么快,你居然还能看到草丛里的人参?”
“开玩笑,本姑娘可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不但跑得快,视力也贼好。尤其是辨认药材,那可是我的专业……挖出来了,好家伙!”顾夜喜滋滋地看着一尺多长的野参。
“这……至少也得上百年了吧?”靳陌染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女人的好运。
“不止!据我的经验来看,少说也有二三百年了。”顾夜将人参用桦树皮包上,外面裹上泥。当她乐呵呵地要往包包里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挎包不见了。
一扭头,在靳陌染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包包。顾夜一副讨债鬼的嘴脸:“把我的包还给我!”
“什么你的包?你似乎忘记你的身份了。我是绑匪,你是肉票。你现在身上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识相点,把人参给老子拿过来!”靳陌染挂着痞坏痞坏的笑容。
顾夜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飞快地逃出去。不料腰间的绳子还牵在人家手上呢,挣扎了半天,也没能逃出去一步。她挤出笑对绑匪老大道:
“老大,咱俩打个商量。你要这人参,无非是卖钱。我要这人参就不一样了,能配制出很多能救人的药。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株人参到我手里,能造不知道多少浮屠呢。到时候的功德,都分给你一半。
佛曰:不修今生修来世。佛祖会保佑你来世投生在好人家,父母疼爱,兄弟友爱,夫妻恩爱,幸福顺遂一生的!”
父母疼爱……靳陌染脑海中出现隐约的画面——小染,到娘这儿来!胜哥,小染会走路了呢!那个慈爱微笑的脸孔,是那么的朦胧,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却永远让人看不透。
兄弟友爱……小染,来二哥抱抱!二弟,你太小了,抱不动,还是我抱着吧。呜呜呜……娘,大哥不让我抱弟弟,大哥坏……
夫妻恩爱……咳咳,他还没娶妻呢,哪里来的恩爱?可是,为什么脑中某个绝美的脸孔却一闪而过呢!
是的,他也曾有过慈爱的父母,友爱的兄弟,可那场祸事来临之时,一切都成为了泡影。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身影就像褪了色的画卷,越来越模糊,只剩下缥缈的回忆……
如果佛祖真的有灵的话,希望下一世,他还能做他们的儿子,做哥哥们的弟弟……
“算了,包还给你吧!不过里面的药,我已经都掏出来扔了!”靳陌染像所有古人一样,对神佛都抱有一丝敬畏。传闻中的小神医,可是救了无数瘟疫中的百姓的,她肯定是有大造化的。对她好一点,或许他心中所求会被佛祖听见,给他一个圆梦的机会吧!
“什么?你好暴殄天物啊!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药吗?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内伤圣药,你……你竟然给扔了!”顾夜接过自己的包包,在里面翻了翻,做出了扶额的动作,语气也非常的夸张。
靳陌染信她就怪了:“内伤圣药?你一个王妃,会有那样的药?骗鬼去吧!”
“我虽然用不到,但是我老公……我相公能用得着啊。那是我准备送给我相公的上元节礼物,你……竟然给我扔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吗——不行,你赔我!”顾夜朝他伸出小爪子!
“别得寸进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靳陌染拍掉她的爪子,“扔都扔了,捡也捡不回来了。这包你还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要,要!”顾夜自然是骗他的。她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药放在包包里,值钱的东西,她都收进空间了呢。她重新背上包,把人参小心地塞了进去。
靳陌染看了看天色:“走吧!再耽误下去,天黑就下不了山了!难道你还想在山上再待上一夜?”
顾夜踢了踢脚,道:“我相公发现我失踪,肯定会调集人马,到处搜寻的。你那个叫老三的手下不是失踪了吗?他是在炎国的地盘上不见的,最终还是会落在我相公的手中。
你那个手下嘴不紧,我都能问出来的答案,你觉得以我相公的本事,他能不招?说不定,此时我相公已经向皇上请旨,带兵去森国要人了!你现在着急忙慌地下山,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照我说,咱们走慢点儿,走在军队的后面,反而更安全点。”
靳陌染皱眉想了想,拧眉看着她:“你说得也挺有道理。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去了!”顾夜贼兮兮地笑道,“你不是把我交给你背后的主子,就还了恩情吗?到那时候,我逃不逃的,就跟你没啥关系了。我相公大军临境,逼森国皇帝放人。
森国皇帝肯定会查,到底是谁干的?然后你背后的那家伙就浮出水面。我逃走了,森国皇帝找不到人,我夫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呀!那就开打啊!打赢了,森国要割地赔款啊!
还有,绑本神医能的白绑的吗?肯定要多赔些东西赔礼道歉啊!你说,对我有没有好处?”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把消息泄露给背后的主子?”靳陌染反问了一句,难道自己就这么值得信任?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泄密。因为——你的小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中!”顾夜微微一用力,把腰间的绳子轻易从他手中抽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靳陌染神色剧变,他骤然发现,他的内力在渐渐抽离。他猛地闪到顾夜的身前,伸出手去卡她的脖子。顾夜怎么可能让他得逞,飞速地往后一退。虽然没能彻底退离他的攻击范围,可对方的进攻不过是强弩之末。
等靳陌染的手碰触到顾夜的脖颈时,已经内力散尽。靳陌染面色狰狞,冲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即使没有内力,我也能捏断你的喉管,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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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 憋屈的绑匪老大
顾夜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微笑地道:“对待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嘛,要不然你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靳陌染惊诧地看着她的手。即便失去了内力,他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力气上比普通男人都要大,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一个没有武功在手的女孩子掰开的。这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底牌!
“力气,也是天生的!”顾夜察觉到他的惊疑,给出他一个答案。至于对方信不信,那都无所谓了。
“行了,别像乌眼鸡似的瞪着我了。再瞪,我也不会少块肉。”顾夜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现在,你速度不如我快,力气也不如我大,身上又中了我是药。能坐下来听我说说吗?”
“如果我不愿意听,你会不说吗?”靳陌染很快冷静下来,脸臭臭的,也在旁边一棵倒下的枯树上坐下。
“别这样!你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风度!”顾夜摘了一片枯树叶,在手里把玩着,“我作为人质的时候,可不像你似的,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
“你恶不恶心?”靳陌染脸都绿了,“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你的药藏在哪儿?一开始就不该顾及你的名声,早该翻你的身。”
“你就是翻,也翻不到什么的!”顾夜很自信地道,“身为一名天才药师,身边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化身为药。更何况,这山里那么多植物,想要找到需要的草药,易如反掌!
至于什么时候给你下的药,那机会可就多了!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可以下在火堆里;你吃饭的时候,机会就更多了。甚至你在前面拉着我跑的时候,也能寻到下药之机!”
“行!我认栽!”靳陌染获得一个血的教训:千万不可小瞧任何一位制药师。这才九级药师,要是遇上大药师,他估计早就跟老六一样,小命儿都玩完喽!难怪,再厉害的人,也不敢得罪大药师呢!
“别拉着一张脸啊!我都说过了,会配合你偿还恩情的!我给你下药,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拖着往前赶路。好不容易出来溜达溜达,当然要留意一下周围的风光喽!”顾夜笑嘻嘻地道。
靳陌染闻言,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吐出来:就为了这?你早说嘛!……早说他也未必会听她的,因为担心夜长梦多,路上被她给跑了!
顾夜解下腰间的绳子,朝着靳陌染走过去:“绑匪老大,现在换我拖着你走路了。你放心,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了,不会像你似的,把我拖得踉踉跄跄。我会顾及你此时的身体状况,调整速度的!”
“……”并不感谢!靳陌染一把抢过绳子,自己系在腰间。
顾夜很满意他的配合,继续道:“其实呢,我不想这么早给你下药的。不过,我刚刚瞧见这山上有几种我在书上看到过,却一直没有收集到的野生药材。想挖几株样本回去。我寻思着,这些药材不像人参那么贵重,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在这些药材上耽误时间的,所以……”
“……”并没有被你这个理由安慰到!他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高手,竟然因为如此可笑的原因,就被放倒了。传出去定然会沦为笑柄——女人,你千万别落在老子的手上!
顾夜一手牵着绑匪老大,一手兴致勃勃地挖着药材。靳陌染凝眸看过去——这女人,从哪搞来一把药铲?这么大的铲子,总不能藏在身上吧?
顾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药铲上面,笑着道:“如果我说,这药铲是捡来的,你信不信?”
信你个鬼!不过,要不是捡来的,那铲子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呢?靳陌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理由归咎为:这女人运气好,还真让她捡到了采药人的铲子!
顾夜挖了好几株后世已经绝迹的药材,根部用泥包裹住,塞进了“包包”里。靳陌染冷笑道:“你不会想带回去栽种吧?且不说野生的药材不好成活。就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盛京,这些药材早该枯死了!”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顾夜冲他翻了个白眼。牵着绑匪老大,在山里绕了一圈,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药材,她看了看天色,“下山吧!我可不想再在山里露宿了,所以……得罪了!”
顾夜拎着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绑匪老大,飞快地朝着山下跑去。靳陌染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这女人,力气也太大了吧,拎着他这么个一百四五十斤的男人,丝毫不影响速度。
靳陌染调整了一下被拎着的姿势,提醒道:“你小心点儿,好像有野兽跟着咱们!”
顾夜见他心态转变得很快,性子能屈能伸,如果换一个场合,两人不是对立面的说,她还挺欣赏这样的人的。当然,他长得像前世的大冰块,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野兽?你说的是小墨吗?”顾夜朝着草丛中喊了一嗓子,“小墨,你现身出来,跟绑匪老大打个招呼!”
靳陌染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像黑色闪电一般的动物,窜到了宁王妃的前面,像给她引路似的,一直跑在了前头。他定睛看过去,居然是一只……黑色的小猫?
这不科学!!!猫儿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速度了?要知道现在宁王妃奔跑的速度,完胜一流高手的轻功。世界上能赶上她的,区区一把手能数的过来。一只猫儿,竟然很轻松地一马当先领路在前!怎么跟宁王妃有关的,都这么变态和神秘呢?
“嘿!运气不错,前面有座小山村。绑匪老大,咱们今晚就在那儿借宿吧!”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顾夜凭着自己过人的视力,看到了树木掩映下的山村。
靳陌染翻了个白眼——这是征求我的意见?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表达自己意见的必要吗?
很快,两人来到了村口。小山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蜿蜒地伸出村子,消失在大山里,这让顾夜忍不住想起了青山村!
不过,这个村子比青山村要小,只有十几户人家。顾夜把靳陌染放下来,又扯断了他腰间的绳子。靳陌染冲她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人却很老实地跟在她身后——他没有内力,就是想逃也跑不过这女人的变态速度。更何况,有房子住他又何必找虐住林子里呢?
天色已晚,小山村家家户户关门合户的。顾夜敲响了村里院子最大,房子最多最好的一户人家。
看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粗布棉衣,上面打了几个补丁。看到门前俩陌生人,老者警惕地抓紧了顶门杠子,戒备地问道:“你们是谁?瞧我们家门有什么事?”
顾夜扬起灿烂的笑容:“老丈,我们兄妹带着下人来打猎,在林子中跟下人们失散了。天色已晚,外面住宿不安全。所以,能不能在老丈家中借宿一宿?”
或许是山里人淳朴善良,又或许是顾夜的样貌和笑容太有迷惑性。老丈略一犹豫,便点点头道:“山里野兽多,的确不安全。先进来吧……”
顾夜口中说着感谢的话,回头看了靳陌染一眼,走进了老丈的院子。山里人除了农忙的时候,都是吃两顿饭的。所以现在早已过了饭点儿。
顾夜瞅着靳陌染看。靳陌染一脸纳闷:“怎么了?”
顾夜朝他伸手:“给钱!”
“凭什么?”靳陌染窝火不已:他都成为阶下囚了,还要给她钱花,做梦!
顾夜笑嘻嘻:“就凭你是我哥!别磨叽了,荷包拿过来!”说是征求他的同意,实则是用手抢的。
她从里面捡了一块碎银子,递给老丈道:“我们兄妹晚饭没吃呢,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丈看着足足有一两的银子,忙道:“粮食和菜都是自家种的,用不了这么多!”
“给你就拿着,我哥有钱!”顾夜摇了摇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冲靳陌染挑了挑眉,笑道。
老丈看了一脸臭臭的靳陌染,见他没反对(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反对的?老子是知道反对了也无效!),便把主屋的老伴儿,和做饭手艺最好的二儿媳妇叫起来,帮贵人做饭。
他老伴儿悄声地问他:“你知道他们啥人?就让进来了?万一坏人可咋整啊?”
“坏人?他们图咱家的啥?瞧瞧人家身上穿的料子,外面的斗篷都是皮毛的,外面少说也要卖个几十上百两银子,能看中咱家这点家底?再说了,谁打家劫舍的,还带个小姑娘?人家又不白吃白住外面的,给了银子的!”老丈把手里的银锭子,递到老伴儿的手里。
老妇眼睛一亮,放在嘴里啃了一下,笑得一脸褶子:“哎呦呦,还真是贵人哪!真是讲究,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老丈想了想,咬牙道:“你把过年包饺子剩下的白面,还有屋檐下放着的腊肉拿下来。贵人恐怕吃不惯咱们平时吃的!要不要……再杀只鸡?”
第九百二十三章 借宿
“还要杀鸡?”家里剩下的两只,都是一年多的小母鸡,她还指望它们开春下蛋赚点钱呢。老妇很是肉疼!
“人家给的银子,多少只鸡买不回来?等开春,你再多买两只小鸡仔儿就是了。别弄得抠抠搜搜的,让人家贵人不快!”老丈见老伴儿还是犹豫不决,便自己去了鸡圈,把睡觉的小母鸡拎出来给宰了。
被安置在老丈家已经出嫁闺女房间内的顾夜,笑着对靳陌染道:“这老丈还挺实诚的!明天再多赏他点银子。你可能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三两五两的银子,对于百姓来说,一家老小一家人劳作了一年都未必能攒下来呢!如果换在是我小时候,爷爷要是杀鸡给两个陌生人吃,我肯定是要拦着的。”
“咦?你不是东灵镇国公府上的姑娘吗?怎么小时候还在农家住过?”靳陌染忍不住问道。
顾夜笑呵呵地道:“你这个绑匪老大,打听得不够到位啊!我出生后不久,我们全家流放,我娘把我托付给忠心的丫鬟。养母倒是把我当亲生的疼着,可惜养母早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何况不是亲生的……我(原主)印象中,小时候就没吃饱过,还差点饿死,人都被扔进狼窝里喽!”
靳陌染皱着眉头,问道:“后来……你亲生父母把你找回来了?”
“等我亲生父母找到我的话,估计连骨头渣都没了。后来,我和哥哥被过继给从战场上回来的爷爷,又跟着师父学了制药,家里的条件才稍稍好一点!”顾夜一边回忆一边感叹着。
靳陌染看着她清亮的眼神,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没有抱怨,没有怨恨,心里有些感慨。他忍不住问道:“那后来,你是如何跟亲生父母相认的?”
“我学制药很有天分,我师父让我尝试去考药师资格,正赶十年一度的大药会,在东灵京城举办。我的样貌跟我娘有六七分相似,我六哥把我给认出来了。”顾夜想起宠女宠妹的父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知道爹爹娘亲他们走到哪儿了?想她了没?她想他们了!
“哦……”靳陌染想着,她还有机会跟亲生的父母兄弟团聚,而他——却快要连自己父母兄长们的模样都不记得了!虽然已经给他们报了仇,可亲人毕竟不在了,“你远嫁炎国,父母肯定不舍得吧?”
“是啊,我父母的意思是把我嫁在家门口,有他们撑腰,婆家和夫君不敢欺负我。可我遇到了我夫君,他几乎是所有将士崇拜的偶像,文韬武略无不精通,人长得又帅。关键对我百依百顺,像宠女儿似的宠着我,这样的夫君上哪找去?”顾夜忍不住秀了一把。
靳陌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你这一身的本事,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吃亏。我寻思着,宁王为啥独独对你死心塌地,你莫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吧?”
“你咋这样想呢?我们可是真爱!再说了,用药物控制的爱情,本神医会稀罕吗?”顾夜冲他翻了个白眼,因为别人误解了她跟老公的关系而感到不爽。
“真爱?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爱在性命面前,能值几个钱?”靳陌染继续撇嘴。
顾夜双手叉腰,刚想跟他辩一辩,又觉得不值当:“算了,跟你这种单身狗没有共同语言。”
“你骂谁狗呢?”靳陌染怒目看着她。
顾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古代人,真是鸡同鸭讲,没有共同语言。她一脚踢在靳陌染的腿上:“回你屋去,别在这杵着了,看你就烦!”
“你当我乐意在这儿跟你磕牙?”靳陌染起身来到隔壁。看着里面炕上睡得仰八叉的两兄弟,心里有点堵:凭什么那臭丫头自己可以独享一间房,他却要跟两个小伙子挤一张炕?明明是老子出的银子!!
厨房里传来腊肉和鸡汤的香味,本来睡得跟死猪似的两兄弟,突然从炕上蹦起来,趴在窗户上咽口水:“谁家这时候炖鸡?不过日子了?”
小一点的那个,大概十三四岁模样,舔了舔嘴巴,看着冒烟的厨房:“四哥,是咱家!娘不会自己在厨房偷吃吧?”
小四在弟弟脑袋上拍了一下:“别瞎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咱娘吃独食过?她哪次不把好吃的,都留给咱哥俩?”
“那你说,咱爹咱娘这时候炖鸡,是为的啥?”小五用力地吸着鼻子,想把所有的香味都吸进肚子里。
小四眼珠子转了转,道:“不会是三嫂生了吧,这鸡汤是给她下奶的?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喝上一口……”
小五纠结地道:“那是三嫂喂小侄子的,你好意思跟小侄子抢?”
小四叹了口气,道:“我也就说说而已……三嫂生了?咋没听到小侄子哭啊……”
“两位贵客,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准备在哪吃啊?”老丈来到顾夜的窗前,轻声地问道。
隔壁传来顾夜的声音:“多谢老丈。就端这屋来吧!麻烦老丈到隔壁把我兄长请过来。”
靳陌染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聋子,听得见!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小四和小五两兄弟才发现,自己房间里居然多了个人。他们一惊之后,冲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靳陌染懒得向两个小屁孩解释。闻着喷香的炒腊肉和鸡汤,他感觉饥肠辘辘——中午只啃了两口干粮,能吃一顿有汤有水的热乎饭可不容易!
王家二嫂子的厨艺虽然一般,但也勉强能入口。出门在外,顾夜再挑嘴,也只能将就了。她吃了一个面饼,就了几块腊肉,喝了一碗鸡汤就停下了筷子——晚上她陪老公唠嗑的时候,要到空间里加餐!
靳陌染饭量不错,把剩下的五个饼子全吃下肚,土豆炖腊肉呀包圆了,啃了半只鸡,三大碗鸡汤,才抹抹嘴满足地停下来。顾夜斜着眼睛看他——饭桶!
顾夜借用厨房烧了些热水,让老丈帮忙送到她屋子里。两天没洗澡了,昨晚又露宿在外面,顾夜真有点受不了了。插上门,把热水弄进空间,倒进浴缸里,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
“老公,在吗?”顾夜一边泡澡,一边一口点心一口果汁地吃着喝着,还挺惬意的。
“在的!”凌绝尘在营地巡视了一圈,刚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你那边什么情况?绑匪有没有为难你?”
“他不敢!”顾夜声音中透出满满地得意,“他着了我的道儿,力气没我大,速度没我快,现在老实得很!”
“小心驶得万年船!”凌绝尘听了,忍不住还是要提醒她一句。
“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对了,你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顾夜呼噜噜地喝完最后一口果汁。
“皇上下了圣旨,派我做三军统帅,领精兵十万往边疆开拔。此时已经行了三十多里!”凌绝尘答道。
顾夜惊叹道:“还挺迅速的嘛!不过,如此兴兵,粮草什么的,能供应得上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皇上自有分寸!对了,这次皇上派太子监管粮草,他比大军还早一步出发呢!”凌绝尘详细地道。
顾夜介绍了自己现在的大致位置,表示她会跟在大军后面,慢慢地往森国那边赶。又把自己的计划,得意洋洋地告诉了老公,满满求夸赞的语气。
凌绝尘又帮她完善了她的计划,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道:“我看,你还是别跟那绑匪进入森国了,万一有个闪失……”
“放心吧,我有空间,保命是绝对没问题的。老公,你就相信我这次吧!”顾夜觉得有些兴奋,又很刺激。现在她,可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她升级后的空间,就是她的秘密武器!
“我现在除了相信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府?你知道,我是舍不得勉强你的。”凌绝尘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宠爱。
顾夜赶忙派彩虹屁:“老公最好了!为了我俊美无双、无与伦比的老公,我也会保重自己的。因为我要是出事了,老公不就成了别人的了?”
“不会!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会守着我们的回忆,等待来世的相遇。如果来世错过,我会等你生生世世。”凌绝尘一字一顿,声音中充满了郑重的承诺。
顾夜眼眶热热的:“老公,你把我弄哭了!”
“对不起,宝贝!”凌绝尘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魔力。
“老公,我困了。可是,我想听着你的声音入睡,你唱歌给我听吧。”顾夜躺在空间里的豪华大床上,打了个哈欠。
凌绝尘哪里会唱歌?不过,他不舍得拒绝老婆的要求,就吟唱起诗经中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仿佛大提琴般悠扬,虽然只是有节奏的吟唱,却让顾夜很满足。伴随着老公的声音,她缓缓地入睡……
美美地睡了一觉,顾夜爬起来把自己挖的草药,移植在田里。突然,察觉到外面有动静,她身影瞬间出现在简陋的房子内。
第九百二十四章 接生
拉开房门,只见老妇、老二媳妇和一个陌生的妇人,全部往东厢房里涌去,一个年轻的男子,脚步匆匆地从她门前经过,飞快地出了门。
“怎么了这是?”顾夜看着这人荒马乱的场面,问同样站在门边的绑匪老大。
靳陌染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什么人要生了,她男人去请稳婆了。你不去帮忙吗?”
“人家不是已经去请稳婆了吗?你觉得我贸然地上去,人家会让我帮忙吗?”顾夜反问道。
靳陌染看了她一眼,娃娃脸,小身材,看上去还未及笄的小屁孩,人家不骂她捣乱才怪。他不再说帮忙的话了,转身进了房间——人家生孩子,又没他什么事儿,还是睡饱了再说。
年轻男子焦急地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了,老妇迎上来笑着道:“大妹子,今天可要劳累你了!”这位可是全村唯一一位懂接生的人了。
稳婆笑着道:“老嫂子,看您说的。添丁可是大喜事,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别着急,你三媳妇这是头一胎,还要等一会儿呢!”
老妇笑呵呵地道:“那就拜托大妹子了。老二媳妇,你先去烧水。老大媳妇,你跟我进去给你婶子打个下手。”
顾夜见她们忙中有序,就回了房间。乡下人生孩子没那么娇贵,一般都是懂些接生的妇人,和自家生过孩子的长辈一起接生的。人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在房间里合衣躺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出现了混乱。她侧耳听了听,赶紧带着银针出去。
产房的门洞开着,老妇拉着稳婆的手,焦急地哀求着:“她婶子,你再想想办法!咱们山里人家娶媳妇不易,三儿媳妇花了两头猪,才换回来的。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稳婆为难地道:“我也想救她。可是她胎位不正,一只脚先下来的。脚踏莲花,阎王必收,我也没办法啊!不过……”
“不过什么?”老妇连忙问道。
“大人肯定是保不住了,孩子倒是有两分希望。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手段太过残忍,有伤天和啊!”稳婆突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老妇怎么问,她都不愿意说出方法来。
最后,老妇都要给她跪下了,她才勉为其难地道:“这方法是……等大人没了,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但是,孩子在肚子憋久了,也不一定能活……”
老妇一听,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古代讲究死后留全尸,只有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毁坏人的尸体。这位善良的老妇,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不是人的事情来。
屋子里的痛叫声渐渐低下来。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给老三娶回来的媳妇,还有那没有出生的小孙子,老妇无声地痛哭起来。
“让我试试吧!”顾夜来到产房门前,把老妇扶起来。
“你?没出嫁的小姑娘,不要进产房,不吉利!”老妇抹抹眼泪,缓缓地摇摇头。
顾夜道:“我出身杏林世家,自幼学医。也曾经救过几个难产的妇人。您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试试吧。”
“你……这么年轻,真给人接生过?”一旁的稳婆忍不住问道。
顾夜点点头,老妇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姑娘,你真能救我儿媳妇和孙子?”
顾夜道:“能不能救,要先看过再说。”
稳婆对老妇道:“就让她看看吧,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真能发生奇迹呢?”
老妇没了其他办法,就把最后的希望托付在顾夜的身上。顾夜进了产房,接着昏暗的烛光,查看了产妇的情况——并不是很糟。
产妇无神地看了老妇一眼,声音低弱却坚定:“娘,我是不是不行了!保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大人在,以后多少娃儿不能有?你要是没了,娃儿成了没娘的孩子。再说,孩子小,不一定站得住呢。别瞎想,咱家借住的贵人,是大夫。她肯定能保住你的命的!”老妇安慰着媳妇。
顾夜对产妇道:“你婆婆说得没错,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你千万不能放弃。你要是放弃了,你跟你的孩子只能一尸两命了!”
“我的孩子……还有救?”产妇眼睛突然闪出希望的亮光,紧紧地盯着顾夜,期待着她的答案。
顾夜信心满满地道:“能!不过,你可能会受些罪。”
“我不怕受罪,也不怕疼。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为母则强,产妇心中有了信念,求生的**被激起,生存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顾夜取了参片,让产妇含在口中,道:“一会儿,我会把孩子的小脚推回去,然后用银针配合按摩的手法,帮你正胎位。过程会有些疼痛,你要忍住!”
产妇含着参片,身上渐渐有了些力气。她嘴里有东西不好说话,但表情却很坚毅。
顾夜先用银针给产妇止血。稳婆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发现,本来的血崩现象,小大夫几根银针就止住了。果然是正规学过的,可不是她这个乡野路子能比的。
顾夜在手上套了医用手套,涂上润滑剂,扶着露在外面的小脚,一点一点地推回去。产妇咬着毛巾卷儿,满脸汗珠,却一直保持着清醒,配合度很高。顾夜都不得不佩服她。
顾夜轻轻扎了下胎儿脚部的位置,感觉到他微微一缩,便放下心来。她用力地按摩着产妇的肚子,给她正胎位。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求生的**,乖乖地没有再作妖。
很快,胎位正了过来。顾夜擦了一把汗,回头对稳婆道:“接下来你按照正常情况给她接生,我在一边看着。”
稳婆此时满脸信服的表情,她指点着产妇的呼吸和用力。很快,她就惊喜地叫道:“已经看到胎儿的头了,三柱媳妇,加把劲儿!吸气,用力!呼气,再吸气,用力……”
产妇疼得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如果不是含了参片还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她恨不得马上死过去!听到婶子的声音,她突然大喊一声,聚集了所有的力量,猛地一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高兴地大喊着。老妇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不好!三柱媳妇大出血了!!”产妇最怕遇到大出血,就是经验丰富的稳婆,也无能为力。
顾夜挤开稳婆,飞快地行针。她看到产妇撕裂伤严重,是出血多的原因之一,便用羊肠线把伤口缝合。之所以选择羊肠线,是因为她明天就要离开了,没时间给她拆线。
出血止住了。稳婆和老妇都松了口气。稳婆看向手中的新生儿,发现他浑身青紫,一点气息都没有。唉……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顾夜却接过孩子,挖出他口鼻中的秽物,轻轻按摩他的心脏,并且对着他的口鼻吹气。心脏恢复了跳动,她又给小东西扎了几针,小家伙突然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稳婆惊得一脸见鬼的表情——娘耶!没气的婴儿都给救活了,这小姑娘莫非有起死回生之术?
顾夜没有跟她解释,细细检查了新生儿,发现这孩子在母体发育得很好,难产也并未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光听这哭声就知道小家伙还挺壮实。不过,这是她救回来的孩子,跟她有缘,就再送他样礼物吧——增加免疫力的药剂。刚生下来的孩子服用后,对抗各种病毒的能力至少提高一倍。
“小神医啊!谢谢你救了我儿媳妇和孙子!”老妇要跪下给她磕头,被顾夜拦住了。
“老人家,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您这样,不是折我寿吗?”顾夜把孩子交给稳婆,让她清洗包裹。
她重新接过蜡烛包,对老妇道:“新生儿可以先喂些温开水。”
“我来吧!”老妇对她的话奉若圣旨,端来一碗开水,朝着孩子伸出了手。
“还是我来吧!”顾夜趁着喂水的机会,给孩子把药剂喂了下去。小东西虽然刚出生,喂到嘴边的水和药剂,都来者不拒地咽了下去——真是个好养活的家伙!
把孩子放在沉睡的产妇旁边,顾夜回到借宿的房间,伸了伸懒腰。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顾夜庆幸自己在空间里已经睡饱了,要不然今天可就难熬了。
靳陌染这一夜都没合眼,一直在侧着耳朵听着产房的动静。他知道,小神医又救回一条人命。不,是两条!如果真如佛教所言,人身上有功德的话,那这位小神医身上一定金光闪闪!
刚进入盛京,靳陌染听得最多的八卦,就是这位绝世小神医了。她阻止了瘟疫的传播,研制出了救命的药物,挽救了整个京城人的性命。她让对女人从不正眼想看的宁王倾心以待,并且诚心求娶。
她的嫁妆十里红妆,里面几个厂子简直就是生金蛋的鸡,娶了她等于娶了一座金山。更何况,她又是炎国老皇帝和未来皇帝的救命恩人,只要不做出谋反的事,必将一世荣华……
第九百二十五章 圣品
他最后的任务,本来是被派去杀掉琳琅公主,阻止她为太子殿下延请神医的。没想到还没寻到目标,目标已经从杀手的手中逃离,这么凑巧被宁王府给救了。
消息传回去,主子更改了任务:能把小神医活着带回去最好,不能的话,就毁掉她!本以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抓回去毫不费吹灰之力。谁知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顺遂。
首先,宁王跟王妃新婚燕尔,几乎形影不离。在外面的时候,他很难找到机会。他倒是夜探过宁王府,差点没能出来——宁王府的戒备,简直比皇宫还要严密。
终于,在上元夜让他找到了机会,成功借着制造的混乱,把小神医给掳走。谁知道,他们原以为的小白兔,是一只可怕的饿狼,用药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不说一死一失踪的两个手下,就连他也栽在了这女人的手中!
被不会武功的臭丫头给控制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本打算找机会做掉这女人,拎着头颅向主人交差的。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又犹豫了。
听说,她要主持办医学院,其中就有产科,专收女学员。他不是不食烟火的大少爷,当然知道这项决定,对天下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且不说女大夫的出现,会大大提高女子的地位,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小姑娘,学到一技之长。就说这专业的产科医生,对于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的产妇们来说,对她们的生命多了一份保障。
他为主子办事,是为了偿还恩情,并不是生来就铁石心肠。这女人虽然很可恶,很狠毒,但也只是对她的敌人来说。对病人,却又是一副面孔——和气、仁慈、善良……这样的人,若是死在他的手上,不知道午夜梦回,他会不会惊醒,良心上不安?
早上,老丈一家对他们“兄妹”异常殷勤。他走遍了全村,搜罗了一些白米,给贵人熬了一锅浓浓的粥。还剁了纯肉馅,包了一锅香喷喷的肉包,带着路上吃。
老妇把借来的所有白面都用上,为儿媳妇和孙子的救命恩人,做了干粮。并且把腊肉也全部蒸了,给恩人带上。这一家子,恨不得把家中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款待他们。
顾夜吃着喷香的包子,喝了口粥,对靳陌染道:“你得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的劳动付出,你上哪吃到这么好的包子去?感动不?”
你救的又不是我,感动个屁!靳陌染拿起第四个包子,一口下去咬掉了一半。不过,这家二媳妇做饭的手艺可真不错,包子的味道鲜香浓郁,比外面卖的味道还要好!
“你是饿了八辈子吗?少吃点儿,我还想留一些带着路上吃呢!”顾夜把装包子的箩筐抢过来,放在自己身边,“你吃馒头。夹着小咸菜,味道也是不错的!”
“你们兄妹别争了,厨房里还有。”老妇在一旁笑着道,“我让老二媳妇把干粮都给你们打包,一会儿带上。从这出山,腿脚快的话,要走上整整一天呢。带着这些,路上不会饿肚子。”
顾夜冲老妇甜甜地一笑,道:“谢谢王奶奶!”
“谢啥,谢啥!”老妇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该我们谢谢你。如果不是小神医您,老三媳妇和她儿子就……多吃点儿,吃饱了肚子才好赶路。”
出发的时候,顾夜把打包好的干粮,塞给靳陌染。见他不愿意接,就竖眉瞪眼:“你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不背,难道让我这个娇弱的小女子背?”
娇弱?切!是谁拎着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山里跑得跟飞一样的?怎么现在又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了?
“小伙子,出山还有几十里山路呢。你妹子都不一定走得下来,你可得对关照她一点!”老丈见了,忙劝道。
顾夜笑着替他解释:“老丈,我哥故意逗我玩儿呢!我哥平时最疼我了,这次出门一直很照顾我!”
说到“照顾”两个字时,她故意加重的语调。
靳陌染看到那女人用口型对他说:“你要是不背,这一路上就等着饿肚子吧!”
靳陌染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在心里这么劝自己,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接过包袱。
顾夜悄悄在借宿的房间内,放了一块五两的小银锭。这户人家淳朴热情,懂得感恩,她是很乐意帮一把的。人家家里的产妇需要调养,新生儿也娇贵,留点银子正用得上。
等老妇整理西厢房的时候,才发现这锭银子。她让老伴儿追出去,那对好心的“兄妹”已经出了村子走出好远了。老丈给刚出生的孙子起名为念恩,感念这位救了他性命的小神医……
顾夜没有借着药剂的力量一路疾行,也没有走那条出山的小道,而是一边走一边搜寻着一些后世已经绝迹的药材。平时能够到她手上的药材,大多是炮制过的。
她想在空间里种种看,能不能出变异种。如果有更多的变异药材,她就能制作出更多新奇又厉害的药剂了!她前世可是天才药剂师呢,不能停步于现在的制药技术,她有更高的追求!
靳陌染受制于人,除了配合还能做些什么呢?他悲催地沦落成为小神医的药童,給她背干粮背药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忍!
“别这么不情不愿的!笑一个嘛!”顾夜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无聊的时候会“调戏”绑匪老大一下,“我这人最公平,不会让你做白工的。等完成了任务,我送你一些疗伤圣药,解毒圣品。亏不了你!”
“别吹了,行吗?”靳陌染怼回去,“我在隐珍阁蹲了俩月,才买到一瓶疗伤圣药,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你会这么好心,送我这个?不对,你怎么可能搞到这些?”
“你以为,这些疗伤圣药和解毒圣品,是谁制出来的?”顾夜冲他挑了挑眉,问道。
靳陌染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蹲他门前等着,等药一出来就花钱拿下。”
“花钱?我还以为你会说把人抓回去呢!原来绑匪老大,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顾夜嘿嘿笑道。
靳陌染冲她翻了个大白眼:“能研制出疗伤圣药的,那绝对是接近宗师级别的大药师。你以为大药师是这么好得罪的?他要是透出话来,能让无数人为他卖命,你信不信?我可不想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再说了,你一个九级药师都这么难缠了。我脑子残了才会去得罪一个类宗师级别的大药师?”
“嘿嘿,你还是挺清醒的嘛!”顾夜给他出鬼点子,“你可以去打劫隐珍阁啊!”
“你以为没人这么想过?我探过路,每个隐珍阁都有不下于十位一流高手,就连掌柜和伙计,也都有功夫在身。打隐珍阁主意的武林高手和组织不是没有,但全部都像水滴落入大海里,连个声响都没有就被拿下了。该家族后来被隐魂殿通缉,差点灭了族!”靳陌染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带着属下去打劫隐珍阁。
“真……这么厉害?”顾夜感慨了一声。
靳陌染道:“当然!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惹谁都别惹‘隐魂殿’吗?隐魂殿的殿尊,那可是绝顶高手。我虽然未曾跟他交过手,却知道他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
隐魂殿中的四大隐卫,也算得上顶级高手了,如果参加江湖榜排名的话,绝不会出前二十。更别说那些训练精良的隐卫了——关键他数量多啊。蚂蚁多了咬死象的道理,你听过吧?
怎么?你不会想去打劫隐珍阁吧?我劝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虽说你一手用药的手段出神入化,即便让你侥幸得手,余生你都会活在隐魂殿的追杀阴影中,惶惶不得终日!”
“谢谢你提醒。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顾夜笑眯眯地看着他。
靳陌染瞪圆了眼睛,露出凶巴巴地表情:“我关心你?老子恨不得把你咔嚓了,我会关心你?我关心我自己还差不多!你要是没了,谁给我解毒去?我这一身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
“好吧,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关心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夜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放心,我可是隐珍阁的vip会员,拥有商品的优先选购权,而且可以打五折哦!”
“你?”靳陌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破绽,“得了吧?你当你是谁啊?鬼才信你!”
“不信?”顾夜拿出杀手锏,“我可是救过隐珍阁背后东家性命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力?”
靳陌染还是不信:“你知道隐珍阁背后是谁吗?那可是隐魂殿!隐珍阁的东家,是隐魂殿的殿尊!江湖上排名前三的顶级高手,怎么可能给你机会救他?做梦吧?”
“七绝散,你听说过吗?”顾夜反问他。
第九百二十六章 跟随
靳陌染点头道:“当然!七种剧毒融合而成的天下剧毒,无解!”
“谁说无解?”顾夜得意洋洋地道,“隐珍阁背后的东家,中了七绝散,本姑娘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你口里的天下剧毒给解了。怎么样?不要太崇拜我哦!”
“我承认,你用药的确挺精通的,医术也不错。不过,你改改爱吹牛的毛病吧?小心牛皮吹破,给自己惹来祸事!”靳陌染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她惹祸关他什么事?多管闲事!
“不信拉倒!反正我能搞到那两种药剂,你爱信不信!”顾夜懒得理他。唉,英雄都是寂寞的!
“你要是真送我那两种药剂,我就……”靳陌染想想根本不可能嘛,他干嘛跟她掰扯这么多?
“你就怎么样?”顾夜手里多了两个精美的青玉瓶,正是两两种圣药的包装。她得意地冲他晃了晃。
不会是真的吧?她一定是在忽悠自己!不对,这两瓶药这女人到底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包里他都已经搜便了,难道……她衣服里有玄机?靳陌染悔不当初,他就不该顾及到男女之别,没给她搜身的。
要不然,这两瓶圣药就是他的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靳陌染这么安慰自己。
顾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把青玉瓶往他的方向一扔。靳陌染手忙脚乱接玉瓶的模样有些狼狈。他打开内伤圣药,轻轻嗅了嗅,再从怀里掏出自己买的那瓶,对比了一下,竟然……是真的!
靳陌染怒了:“你知道这药多少钱一瓶吗?刚刚扔过来,要是我没接住,上万两银子都被你糟蹋了。是啊,你坐拥好几个厂子……但你也不能把这救命的良药不当回事吧?你知不知道江湖上这种药代表着什么……”
谁拿着圣药不藏着掖着?要是透出谁身上带了这种药,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江湖上亡命之徒,可不是吃素的!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反正只要你乖乖配合,这两瓶圣药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放心,先放在你那儿保管也成!”顾夜见他气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安抚道。
靳陌染收敛好情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就真对我这么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相不相信,你要是不听话,我能立马把救命的圣药变成催命的毒药?”顾夜笑嘻嘻地看着他。
靳陌染心里一堵。原来他自作多情了,人家不是信任他,而是信任自己能拿得住他。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不过,他不承认这女人的实力,她不过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法罢了!
靳陌染把两瓶圣药小心地收进怀里。不管怎么说,为了这价值万两的圣药,他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她吧。这些年,他为救命恩人做的事太多,足以偿还当年的恩情。
再说了,那人只说他的最后一次任务,是将小神医带给她。只要他把小神医交到她手上,就算完成了任务。后面的事,与他无关了!
凌绝尘骑在马上,遥遥地望着西南的方向:媳妇应该从那农家启程了吧?她会走哪条道儿呢?他抛下军队,骑马赶过去的话,今日应该能赶上吧?不过,他打乱了媳妇的计划,媳妇不会高兴的。媳妇虽然说她用药物制住了绑匪老大,他还是不放心,怎么办?
大鹏作为亲卫首领,理所当然地跟在他的后面。见主子一脸落寞,他不由安慰道:“将军,王妃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她可是医药无双的小神医,活着的价值比死了要高得多……”
“你会不会说话!!”一身男装的月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怎么了?王妃这么厉害,绑架她的人肯定不舍得伤害她的。难道我说错了吗?”大鹏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家,跟着掺和什么?”
“你敢歧视女人?来,咱俩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厉害!”月圆亮了个起势的动作。
大鹏赶紧道:“我才不跟你打呢。打输了,在那么多将士面前我多没面子?打赢了,你不高兴我会心疼的!”
“滚!”月圆心情不好,懒得听他的情话。自从得知王妃被掳以后,她就一直很暴躁。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坚持要去寻王妃。凌绝尘就让大鹏把她给带上了,免得和家伙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叶儿会难过的。
“小圆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到时候躲在我身后,别愣头往前冲啊。”大鹏拍拍胸膛,一副大包大揽要保护她的表情。
月圆瞪了他一眼,道:“我跟来可不是上战场杀敌的,我是要寻我们家王妃,在旁边伺候她保护她的。王爷,都这么久了,还没王妃的消息吗?你要是腾不出空去救她,我可以!”
凌绝尘也心疼自家媳妇一路风餐露宿,身边没个人伺候。这到森国,还有一两个月的路程,她能受得了吗?
“月圆,你到东仙府的福区镇等着,没意外的话,这两日你主子应该会路过那儿。她身边有别人在,必不会与你相认,你想个法子去混到她身边。注意点,别让她身边的人起疑。”凌绝尘决定还是把月圆送到媳妇身边,如此以来不必事事亲躬。
“好!王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妃的!”月圆神色大霁,拱手对凌绝尘保证道。一旁的大鹏,急得抓耳挠腮。将军,您不是说王妃身边那位是绝顶高手吗?他的小圆圆过去会不会有危险?不如,让小圆圆留下来,他去伺候女主子?
“大鹏,你把月圆护送过去,配合她。等把她成功送到王妃身边,再回来!”凌绝尘理解他的心情。大鹏和月圆已经订婚,本来如果无意外的话,入秋就能把婚事办了。希望这次,不要耽误两人成亲,毕竟两人年纪都不小了!
大鹏欣然领命:“是,将军!”无鱼虾也好,能一路护送未来媳妇过去,看着她平安抵达王妃身边,也行啊!
军中的将士,看到王爷的两名亲卫,快马而去。以为他让人去前面探路的呢,也就没放在心上。
有以前跟大鹏一起在军中的小将,笑着打趣道:“大鹏这小子,怎么对一个小亲卫这么殷勤?难道他辞掉禁卫军的差事,回到王府当个亲卫头儿,就是为了这名小亲卫?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种癖好!”
他身边的另一名小将,用胳膊肘子杵杵他:“别瞎说!大鹏已经定亲了。未婚妻是王妃身边的左右手,相当于她的半个徒弟,医术挺不错。据说医学院的许多事,王妃都交给大鹏的未婚妻去办呢!”
“王妃身边的人?”小将羡慕地道,“不知道王妃身边还有没有没定亲的‘半个徒弟’,我的亲事还没着落呢!”
“别想美事了!你能跟大鹏一样,放弃了禁卫军大好的前程,跑到王府去当亲卫?”另一名小将怼他道。
“有什么不可以?大鹏现在虽然只是宁王府的亲卫首领,但人家身上还挂着四品的职位呢。跟咱们是一个品阶的!”小将依然一脸羡慕。娶了王妃的左右手,一辈子都跟小神医绑在一起。如果家里或个人有点什么,求到小神医面前,她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别做白日梦了!王妃身边的两个左膀右臂,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哦,对了,你可以再等上几年。她去年年底雪灾的时候,不是收了个灾民丫头在身边吗?据说也在跟着她学医。那丫头好像才……十一二岁吧?”另一小将嘿嘿地取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将掰着指头算了算,等那丫头能嫁人的时候,他都快三十了……家里人绝对不会让他等到那时候的。小将不由泪流满面——他跟小神医身边的丫头,注定无缘了!
另一小将安慰他:“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让他洁身自好,将来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呢!”
小将意兴阑珊:“再说吧!”
顾夜在山上挖草药,错过了宿头,又挑选了一个山村借宿。不过,借宿的人家可不像老丈他们那样好客,收了她的半两银子,居然给他们吃粗面馍馍,而且菜里一点荤腥都没有。
顾夜吃的很少,晚上的时候进空间去打牙祭。从老公的口中,得知月圆要在前面的福区镇跟她汇合。顾夜还是很高兴的,习惯了身边有人伺候,先在却什么事都要自己来,真不爽。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第二天一早,借宿的人家居然连早餐都没跟他们准备。两人饿着肚子出发。顾夜也没有心情挖草药了,只想着到山下的镇子或者县城里,去买点吃的填肚子。白天,她拖着一个油瓶,可没什么机会进空间!
拎着绑匪老大一路疾行,终于在中午之前到达了山下的小镇。这小镇是在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头。跟苍莽山外的无名小镇有的一拼。
第九百二十七章 救人
顾夜在唯一一个早点摊子上坐下来,要了几个肉包子,和一碗粥。肉包子味道很一般,比起王家二嫂子的手艺差远了。粥用的米也不行,香味不够。顾夜皱着眉头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两口粥。
靳陌染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怎么,不合你大小姐的胃口?你嘴巴也太挑了,出门在外的,将就些吧!”
顾夜不理他,问卖包子的媳妇子:“大嫂,你知道福区镇往哪个方向走吗?”
“福区镇?”媳妇子显然也是没出过远门的,她把目光投向了一遍的男人。
那男人指着通往镇子外的路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往西南方向拐就能到福区镇了。令兄妹到那边是……投亲?”
“是啊!我姨妈嫁到那边去了,正好这次出来顺路,去看看她。”顾夜见靳陌染吃完了,付了铜板准备启程。
“对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福区镇呢。咱们要不要买点干粮带上?”顾夜可不想再饿肚子了。
这儿离福区镇骑马的话,半天就能到。不过,正常人走路的话,要一整天时间。路上还没有村子歇脚……
“要不,咱们还是买两匹马吧?”靳陌染提议道。
顾夜也想买马代步了,可是……“你确定这小镇上能买到马?”
算我没说!靳陌染把头转过去。途径一个小客栈,他忍不住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都快中午了,这个时候出发,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到福区镇。我建议你,在这小镇上休息半日,明天早上再启程。”
顾夜想了想,最终点头道:“好吧,就在这住一晚。”
“快去找大夫,快……快!”就在他们要踏进客栈的时候,里面突然冲出一位面色焦急的青年人,飞快地跑向对面的药铺,“林大夫!小虎,林大夫呢?我找林大夫!”
“林大夫今天一大早就出诊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发生什么事了,齐大哥?”药铺的小伙计小虎问道。
“什么?林大夫出诊去了?”青年急得汗都下来了,他病急乱投医地抓住小伙计的手,“小虎,你不是跟林大夫学医术了吗?走,跟我看看我儿子小斌,他吃东西卡住了……”
小虎被他拽得有些踉跄,挣了好几次都没挣开。小虎无奈地道:“齐大哥,我只跟林大夫学了一个多月,皮毛还没学到了。你别拽我,我跟你去看看就是了!”
顾夜跟着两人的身后进了客栈。后院的某个房间内,一位年轻的媳妇,抱着大约三岁左右的男孩,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怀里的孩子,脸都憋的一片青紫,眼睛都往上翻白了。
小虎见状麻爪了,连连后退:“齐大哥,小斌他……这都不行了,就是林大夫来也未必能救得了,我……我就更不行了!”
“让开!”顾夜推开小虎和齐大哥,一把从年轻媳妇怀中抱过孩子,蹲下来把他脸朝下放在自己腿上,用巧劲儿拍着他的后背。
年轻媳妇疯魔似的要抢回自己的儿子:“把儿子还给我!斌儿都成这样了,你还打他,你是不是人啊!快把儿子还给我!!”
小虎却拦住了齐大哥,道:“她好像是在给小斌做急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你就让她试试吧……”齐大哥一把抱住妻子,强忍着眼泪安抚她。
顾夜按了几下,小孩子口中喷出一个完整的花生。小家伙用力吸了几口气,大声哭起来。
“斌儿,我的斌儿!!”齐大嫂一把将儿子抢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齐大哥也落下了惊喜的泪水。
他抹了抹眼泪,对顾夜深深地一鞠躬:“多谢姑娘救了我儿性命!”
“不必,这是医者的本分!”顾夜轻描淡写地道。
小虎眼睛亮亮地看着顾夜:“你是大夫?女人也可以做大夫的吗?”
“当然!朝廷正在建医学院,那里是收女学员的。”顾夜笑着点头道。
“医学院?是教医术的吗?光收女学员吗?”小虎认真地问道。
“男女都收!”顾夜含笑耐心地道。
“都收什么样的学员?我有个小妹妹,比我聪明,比我学东西快。她能报名吗?”小虎满含期待地问道,“对了,她虚岁十岁了!”
“可以啊!本次招生,分为基础班和进修班。基础班是五年制,进修班两年制,考查合格后,就分到各个州府的国立医院工作。不过,第一批学员,没有基础的可能收得少一些。要报名的话,得赶早儿!”顾夜介绍着医学院的招生制度。
“那您知道,第一批学员什么时候报名吗?”小虎攥了攥拳头,决心说服父母让妹妹去报名。
“暂时还没定!这样吧,你留个地址,等报名时间定了,我让人捎信给你!”顾夜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跑回对面的药铺,写了地址又重新跑回来。他把地址塞进了靳陌染的手中,又重新跑回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敢再看顾夜一眼。
顾夜瞧向靳陌染,一头的问号:这是咋地啦?
靳陌染忍了忍,最终还是轻声提醒她:“小虎的年岁,只比你小上一两岁。他……这是害羞了吧?”
啧!屁大点儿的孩子,在前世乱象未起前,不过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屁孩,她以长辈的姿态,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古代的小孩真是不可爱!
小斌哭了一阵,这时候已经被他娘哄好了。他在他娘的指点下,跪在了顾夜的身前,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小仙女姐姐救了斌儿,斌儿给您磕头了!”
顾夜把小包子从地上拎起来,笑着摸摸他头顶上的茶壶盖:“快起来!这是你的造化,正巧让我遇上了!”
她又对两位感激地看着她的夫妇道:“孩子小,吃东西的时候要看着点儿,不要嬉戏打闹。吃颗粒小一点的食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是,是!我们疏忽了,以后一定注意。”夫妇俩又再次表示感谢。
顾夜对齐大哥道:“这客栈是你家的?有上房吗?给我们来两间!”
齐大哥这才想起,两人进店的目的,忙道:“有!有!!一定给您准备最好的房子,您请随我来!”
“这是我们店里向阳的两间房,房里的被子是今年新弹的棉花,年前刚拆洗过,没人盖过。昨天我婆娘刚刚晒的!”齐大哥又拿了抹布,把房间里的桌子、炕全部擦一遍。
“对了,齐大哥。这镇上哪家的肉菜烧得不错?我们想打包了,明天带着路上吃。”顾夜见房间内很干燥,没有什么怪味,收拾得也挺利落。她除了吃,生活上有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就点头表示满意。至于被子……顾夜自己空间里带了,没啥要求的了。
齐大哥想了想,道:“镇上两个饭馆儿,韩大叔炖的肉味道还行,李大哥做的鸭子味道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恩人的口。对了,我婆娘烧鸡的手艺也还不错,要不恩人中午试一试?”
顾夜点点头:“那就麻烦齐大哥,每样都给我们整一盘尝尝喽!”
“不麻烦,不麻烦!”齐大哥从两位贵客房间出来,看了看天色,对自家婆娘吩咐几句,就跑到两个饭馆里去帮客人打包菜去。
小镇就这么大,他儿子吃东西卡到差点没了的事,街头巷尾都知道了。韩家饭馆的韩大叔见了他关心地问了句:“小斌没事吧?你也是,太大意了!”
齐大哥懊悔地点点头,道:“是啊!都怪我!不知道他嘴里含着一颗花生,还挠他痒痒……幸好遇到了一位贵人,知道一些急救之法,把我们家斌儿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要不然……”
“你也别自责了,小斌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了,你来这儿有什么事?”韩大叔安慰他几句,问道。
齐大哥忙道:“恩人要打包一些肉菜,明日带着路上吃。韩大叔炖肉的手艺不错,所以就找上来了。”
韩大叔哈哈笑道:“行,我今天一定拿着劲儿地给你做这道菜,保证不白瞎你的推荐。镇子尾巴上小李的鸭子烧得也不错,我就做不出那个味来。你也可以去看看,别委屈了贵人。”
“好嘞!”齐大哥撒丫子跑向镇子西头,来到李家饭馆儿,同样点了一道李大哥最拿手的烧鸭子。
这还没出正月,店里没什么生意,李大哥在后院里睡大觉,刚刚被他婆娘给拎起来。
“哟!小齐啊!怎么?你家婆娘烧的鸡吃腻了,来我这儿换换口味?你婆娘知道吗?你就不怕她挠得你满脸花?”李大哥只比小齐大两三岁,两人几乎是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见他来照顾自家生意,忍不住打趣道。
齐大哥把贵人救了自家儿子的事说了。李大哥脸色一整,道:“小斌没事吧?一会儿我去看看那小子。行,你放心,这道菜我一定好好给你做。让你的贵人吃着满意。”
第九百二十八章 自卖自身
中午的时候,三盘肉菜同时放在顾夜的面前。顾夜每样尝了一些,觉得太普通了,别说跟颜婶比了,就是家中厨房里随便拉一个厨娘,都比不上。
炖肉太油了,盐放得也多,盖住了肉原本的香味。鸭子有点柴,味道也重。齐大嫂的烧鸡块倒是好一些,可以勉强入口,但是离她好吃的标准,还差得远!
顾夜每样只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靳陌染倒是吃得喷香,还不忘吐槽她:“我看你啊,就是惯的毛病。路上有这样的伙食已经不错了,嘴巴这么挑,不怕饿晕在路上?我告诉你,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顾夜白了他一眼:“就你好养活,行了吧?放心,你饿晕了,我都不会晕的。据科学证明,女人扛饿的能力,远远超过男人。”
靳陌染撇撇嘴,继续往嘴里扒拉米饭,显然是不信的。顾夜耸耸肩:爱信不信!
睡过午觉,下午没事。顾夜就拉着齐大嫂,在厨房里倒腾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在食材极端简陋的情况下,做出了味道勉强可以入口的红枣糯米糕。又让齐大哥去买了两只小笨鸡,肚子里塞了蘑菇、笋子等食材,用对面小虎送的干荷叶包上,裹了泥巴做了叫花鸡。
齐大嫂按照她的方法,做出的叫花鸡,夫妻俩尝过以后拍案叫绝。征得顾夜的同意后,他们决定把这叫花鸡当做是客栈的招牌菜。他们的镇子虽小,却时有采药人出入,会在他们客栈落脚。客栈也有承包三餐的服务。
顾夜指点他们做的红枣糕和叫花鸡,非常受外来客人的喜爱。就连镇上有余钱的人家,偶尔也会来买些红枣糕给孩子当零嘴,或着买个叫花鸡回去款待客人,倍有面儿!
第二天一早,顾夜跟齐大哥结账的时候,对方死活都不愿意收。还说她是他们家孩子的救命恩人,别说只住一晚,就是在他们家常住,也不可能收他们的房费。
至于从韩家李家买的菜,他说是招待客人的,怎么可能还让客人付饭钱?见顾夜还要给钱,齐大哥都快给她跪下了。
他没什么好东西给恩人做谢礼,吃几顿饭,住上一晚如果还要恩人钱的话,他还是人吗?
顾夜见状不再坚持,就收起了荷包,向送到镇子外的齐大哥父子挥挥手,潇洒地朝着他们挥挥手,扬长而去。背着一个竹篓的靳陌染,脸臭臭地跟在后面。
“咋地啦?怎么一脸吃大便的表情?”顾夜从路边揪了一根草藤,在手里甩啊甩的。
靳陌染咬牙切齿地道:“说谁吃大便呢?你……也不知道宁王怎么看上你的,粗鲁得不像个女人!”
“哈哈,那还用说,宁王自然是看中了我的绝世容颜,被我的美貌震慑,心中怦然心动,所以才会追我追了两年多!”顾夜很不要脸地道。
靳陌染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美貌?宁王要是重美色的人,他天天照镜子就行了!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他的眼?”
“那就是看中了我的才华。像我这样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博学多才的女子,天下间还能再找出第二个吗?我们这叫‘女才男貌’,珠联璧合,天造地设!”顾夜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靳陌染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要不然他会堵得肺都炸了的。他颠了颠背上的竹篓,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弄两个大泥蛋子让我背着,过分了吧?不是说好和平相处,谁都不坑谁的吗?”
“没见识!什么泥蛋子,那是咱们中午的美食。你要是敢扔,就等着饿肚子吧?”顾夜不屑地看着他——叫花鸡都没见过,真是孤陋寡闻。
靳陌染被她刺激得想要打人!什么美食?用泥裹着,能吃吗?你不是吃东西挺讲究的吗?瞎讲究!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前走,速度倒也不慢。齐大哥在俩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扛着儿子往回走。一进镇子,就看到自家婆娘急匆匆地朝他走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齐大哥问婆娘。
齐大嫂喘匀一口气问道:“恩人呢?走了?”
“啊!走了?到底出什么事了?”齐大哥奇怪地问道。
齐大嫂把手里一锭五两的银块拿给他看:“我刚刚整理恩人房间的时候,在枕头边发现的……”
齐大哥沉默了好久,才道:“收起来吧。等斌儿长大了,告诉他,这锭银子是救了他性命的好心人留下的。那位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哪!”
一定是恩人看他们家并不宽裕,觉得自己又是鸡又是鸭的,花费了不少银钱,又怕他不收他们银子,才悄悄留下的。小姑娘人美心善,将来一定会有大福报的!
顾夜俩人比较幸运地在路上搭了辆牛车顺风车,直到通往福区镇岔路的时候,才重新用脚走路。
接下来的路程,顾夜一路小跑着往前,蹦蹦跳跳,一点不显吃力。可苦了靳陌染了,背这个大竹篓,内力全无,全凭着身体棒体力好,才不至于累趴下。
不过,中午吃饭的时候,靳陌染终于见识到了“泥蛋子”的美味。捡了些枯柴,在路边点燃,泥蛋子扔进去,过了一会儿摔开硬壳,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
剥开荷叶,露出里面香嫩的鸡肉。如果肉吃腻了,鸡肚子里的食材可以丰富口感。太好吃了!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手绝活?早两天怎么没见她露一手?
顾夜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娘敢做,你敢吃吗?
前世她的厨艺,可以说是足以致命,煮粥都能让人吐出来。这一世,小的时候有原主的记忆,做的饭只能算是能入口,离好吃还差十万八千里。
颜婶来了之后,她就几乎没亲手做过了,只理论上进行指导。这叫花鸡,也是她口述,齐大嫂根据自己做饭的经验添加调料。要只凭着她——盐少许,这个少许是多少?葱姜适量,适量又是几何?
太难为她了!上帝总是公平的,给了她制药的天赋,却漏了做饭这一点。唉,她也不强求了!
两人速度不慢,本该落日时分到福区镇的,他们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
福区镇比起早上那个小镇来说,不知大了多少倍,快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县城了。他们走在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寻找着合适的客栈落脚。
“咦?前面围这么多人,不会是有人得了急症了吧?”顾夜说完,就往人群里钻。
靳陌染满心无奈:女人,你现在是肉票,要有肉票的自觉。这一路不管谁生病,你都要插手管一管。我到底是劫持你,还是陪你行医来了?
顾夜挤过去一看,原来是卖.身葬父的。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纨绔,用扇子挑起跪着女子的下巴:“哟!小模样长得还不错!这是五两银子,跟我走吧?”
在女子抬起头的那一刻,顾夜差点笑喷出来。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头发上还插着草的女子,不是月圆是谁?她这招也够绝的,搞出卖身葬父这一出。就不怕被别人给买走了?
“五两银子?瞧这有福气的小圆脸儿,瞧这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怎么可能就值五两银子?这位公子,你也太抠门了吧?五两银子买口薄棺刚刚勉强够,人家还得请人帮忙安葬,再请几个和尚念往生咒啥的,五两银子够啥?”顾夜捏着月圆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那模样,那表情,比身边那位还像登徒子。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坏本少爷的好事?”华服纨绔色眯眯地伸出手想去拉顾夜。月圆双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扭断这小子的脖子。
“我管你是谁?在本郡主面前,你就是一条龙,也要给本郡主盘着!”顾夜冒充起刁蛮的安平郡主来,毫无压力。
“郡主?郡主怎么可能出现在外面这穷乡僻壤?冒充郡主的罪名,你担得起吗?”华服纨绔一脸不信,冷笑地道。
顾夜从腰间摸出一个龙形玉佩,对华府纨绔晃了晃:“瞧见没?龙形玉佩,皇上赏赐的,可以凭它自由出入皇宫。还不信?要不要我拎着你去京城验证一番?”
华府纨绔旁边的一位青年,还算有眼力,悄悄拉住好友,低声道:“这姑娘身上的斗篷,虽然脏了点儿,却好像是用焱貂皮毛做的。还有她刚刚一抬手,袖口露出一点布料,好像是天蚕绫丝织成的。”
“什么?天蚕绫丝做的衣服,还穿在里面?你没看错吧?谁有件天蚕绫丝织的衣物,不恨不得把头脸都蒙上,生怕别人看不见?”华服公子不信地怪叫一声。
他朋友小声地道:“我们家嫡支是干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看错?”
这小子家嫡支一脉是皇商,负责宫内的布料供应,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华服公子怂了,不过他不是死要面子之人,拱手道:“原来真是郡主殿下,在下卢玉林,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郡主。在下在福满楼备下一桌水酒,给郡主殿下赔罪!”
第九百二十九章 “缠上”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赔罪就免了吧?”顾夜不想跟一纨绔纠缠,对他摆了摆手道。
华服公子见她真不愿,识相地道:“多谢郡主不罪之恩,玉林就不打扰了,告辞!”
顾夜点点头,就待转身离开,却被拉住了衣摆。低头一看,月圆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作梨花带雨状:“多谢姑娘的恩德!请您发发善心,买下小女子吧。我可以不要月钱,只求能在姑娘身边伺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以为,你会想让某位公子买下你呢。虽说你身份低微,做不得正室。不过你这姿色,做个贵妾什么的,绰绰有余啊。”顾夜戏谑地道。
靳陌染敏锐捕捉到草席底下的“死人”动了动。他拧起眉毛——这是……针对宁王妃设的局?且静观其变,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何目的!
月圆继续捂着脸哭道:“姑娘,我就是死,也不会给有钱人做妾的。小女子虽出身贫寒,自幼却跟父亲读了两年书,知道礼义廉耻。小女子宁可为奴为婢,也不会自甘堕落给人做妾的!”
“有志气!行了,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把你父亲安葬了吧!”顾夜从靳陌染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月圆的手中,回头对靳陌染道,“走吧,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月圆捏着银子,看着主子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王妃身边背竹篓的苦工,就是劫持她的绑匪头子?瞧着不对呀?王妃不像受制于人的,反倒好像那绑匪头子一切都听她的似的。有点奇怪!
做戏要做全套,月圆花钱买了一口棺材,用推车把装尸体的大鹏推到城外,扔了一把铁锹给他,让他挖坑把棺材给埋了。
“行了,你回去吧!”月圆寻到了自家主子,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以后主子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大鹏埋好了坟包,依依不舍地拉着未来媳妇的小手,道:“小圆圆,你要保重自己,千万要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
“行了,我知道了。别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月圆想赶快打发掉他,好快点跟主子汇合。
大鹏依旧黏黏糊糊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月圆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两句:“上战场你一定要悠着点儿,跟紧了王爷。王爷不会看着你丧命的……”
大鹏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狗,耷拉着耳朵:“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吗?还需要王爷保护?”
“不是!你一个亲卫,多大的脸让王爷保护?我的意思是,你离的不远,王爷会顺手救你一把。”月圆继续往他心口上插刀。
大鹏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地道:“那……我走了,我真走了……”
等他再回头,发现未来媳妇已经大步流星地小跑着往城里去了。唉!在他跟王妃的选择上,未来媳妇永远是后者。
月圆打听到主子的行踪,来到了她歇脚的客栈守着。
不多时,出来觅食的顾夜,在靳陌染的提醒下,看到了可怜巴巴蹲在客栈门前的她。
月圆一看到主子,马上站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小声地道:“我已经用你给的银子,安葬了父亲。我现在就是姑娘的人了,请您带我走吧,让我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你想想你还有没有什么亲戚,去投奔他们吧?如果没有路费,我可以资助一二。”顾夜柔声道。
月圆垂下了头,抽噎着道:“我家已经没人了……”
“呃!这可咋办啊?”顾夜看向靳陌染,你倒是给个建议啊。
靳陌染皱了皱眉头,道:“既然这样,你就收下她吧。”与其把未知的危险推开,不如放在身边监视着。他倒要看看,这女子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谢谢公子,谢谢恩人!”月圆高兴地给顾夜磕了个头。
“行了,这是五两银子,你去成衣铺买身衣裳,让客栈的伙计打热水好好洗洗。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吃的。”顾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好几天没换了,埋汰死了。一会儿也要买两身换洗!
顾夜在最好的酒楼,叫了几个招牌菜,填饱了肚子,又在成衣铺里买了两身轻便的棉衣裙。打听了一下,镇子上的牛市里没有马卖。看来只能到府城去置办了!
回到客栈中,看到已经换了一身粗布棉衣的月圆,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表情。顾夜捏捏她的下巴,笑呵呵地道:“哟!果然小模样长得不错,难怪那纨绔要把你买回去呢。”
“姑娘,您把我买回来,我就是您的人了……”
“别!本姑娘已经名花有主,我男人不会允许我身边有人的!再说了,本姑娘对同性不感兴趣!”顾夜打断了她的话,说话的语气和语调,比纨绔还纨绔。
靳陌染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就这货?是宁王选的妃子?眼瘸了吧?他对月圆道:“你要真下定决心给……我妹子做丫鬟,就签个卖身契,到衙门里备个案!”
“不用了吧?”顾夜睁圆了眼睛。她的宝贝月圆,跟了她五六年,都没舍得让她签卖身契,这都快成别人家媳妇了,还签什么卖身契?
月圆却无所谓,只要能让她跟在主子身边,签什么都成:“姑娘,我愿意签卖身契!”
“我觉得不必了……”顾夜弱弱地道,“我有种逼良为奴的负罪感……”
“她都说是自愿的了,何谈‘逼良为奴’?签吧,签了是以后就是你的奴才了,要打要杀全凭你心意。这样,杜绝了别有用心之人接近你。”靳陌染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他一个绑匪,混得也太差了吧。不但被肉票制住,还费尽心思地替她打算。都快能改行做保姆了!
做戏最好做全套,顾夜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了:“签就签吧!那个……哥,你毛笔字写得怎么样?给写个卖身契呗!”
“你不会……连字都写不好吧?你说你这么粗鲁,又不学无术,到底宁王看上你哪一点?”靳陌染都无语了。
顾夜给了伙计二十文钱,从他那儿借了笔墨,殷勤地帮他磨墨:“我都说了,我相公他看中的是我的美貌,一见面就被我迷住了。可你偏偏不相信,我能怎么样?”
“你确定你没给宁王下药?”靳陌染肯定不相信啊。她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说不定就能迷惑人心智呢。
“我是那种给人下药才能把自己嫁掉的人吗?我行情好得很,我娘有整整一册子的京中俊杰,认本姑娘挑选。不过,被宁王捷足先登了而已!”顾夜给自己辩解着。
靳陌染嗤笑一声,挥笔写下了卖身契,扔给月圆,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签。不签就滚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这小神医是老子的目标,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别想着从老子手中抢功劳!
月圆好奇地看着自家主子跟绑匪老大的互动,怎么看都不像是肉票和绑匪的关系。主子还叫绑匪老大“哥”?什么时候主子又多了个哥?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位好像还挺关心主子的,生怕主子被人骗,站在她的立场让签卖身契……难道这位不是绑匪,而是救了主子的人,所以主子认他做哥?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主子完全可以跟她相认的呀?
哎呀!到底是什么情况,把她都闹糊涂了!
月圆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上面按了手印。顾夜见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叶月,便笑着道:
“小月亮啊……你看今晚的月亮圆圆的,你的脸蛋也圆圆的。本姑娘赐你个名字,叫圆圆吧?小圆圆,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姑娘的人了,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扔掉。不过,路上本姑娘要是缺钱花了,就把你卖掉换银子,嘿嘿!”
说完,甩了甩手中的卖身契,笑得好像逼良为娼的老鸨似的。
“圆圆谢姑娘赐名,圆圆一定好好伺候姑娘,让姑娘不舍得卖掉圆圆。”月圆盈盈一礼道。
靳陌染在一旁提醒道:“现在她还不能算是你的丫鬟,卖身契还没到衙门去备案呢。”
“现在都什么时间了?衙门早就下班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衙门备一下。对了,哥。你明天去问问有没有去府城的顺风车,现在多了一个人,总不能让我拖着俩人赶路吧?”顾夜冲他掀掀眼皮道。
“知道了!”靳陌染心里一堵。你当老子喜欢被女人拎着,有本事你解开老子身上的药,换老子带你飞!
“小圆圆,我给你打包了好菜,你吃完让厨房再给送些热水过来,本姑娘要沐浴!”顾夜挠了挠头发,脏得都快打结了。
在月圆的伺候下,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顾夜坐在床边,乖乖地让月圆给她绞干头发。
月圆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您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