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零章 国内总体稳定
“臣等恭迎皇上回国,吾皇开疆拓土于万里之外,功业超汉迈唐,臣等谨为皇上贺!”
“众卿免礼,朕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简单的君臣唱和后,众人拥簇着朱由栋从天津港码头离开,向着天津火车站行进。一路之上,听到消息的百姓们齐齐的涌到了街头,朝着朱由栋的御辇发出山呼海啸的万岁欢呼。
“由校,这些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皇兄说笑了,这些都是百姓自发的。”这一年二十九岁的朱由校,在经过了多次监国,尤其是这一次,朱由栋远在万里之外,根本无法请示汇报,所有事情都需要他来拍板的锻炼后。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的沉稳内敛了。
“现在是天启十六年十二月五日,自两月前莫卧儿皇室伏诛的消息传回国内,六大报铺天盖地宣传后,百姓们对皇兄的热爱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还是在天津,若是下午我们回了北京,欢迎皇上的人潮还会更多,更汹涌。”
说到这里,朱由校在马车里恭敬的起身行礼道:“万里远征,三年不到就打平了一个幅员四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近亿的大国。皇兄当年扫平努尔哈赤归途中所作的那首词,已然成为现实。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成吉思汗的功业,都在皇兄之下了。臣弟谨为皇兄贺。”
“……哎,由校啊,照理说,取得如此功业,朕确实应该高兴。但是,朕真的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西班牙、奥斯曼仍然与我大明对峙,而我大明目前仍无必胜把握么?”
“果然是做过监国的人,看问题比外面那些臣子有高度多了。”说到这里朱由栋才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致:“正是如此,由校啊,当今之世,因为科技的进步,世界各个地区正在逐渐的链接为一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连接只会越来越紧密。在这个过程中,只会产生一个世界领袖。朕希望,这唯一的领袖,是大明,是我华夏。”
“这个国家在皇兄的领导下从即将崩溃的边缘走到如今的欣欣向荣,臣弟对最终达成这个目标深具信心。”
“……朕也有这个信心吧。”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热烈欢呼的百姓了,朱由栋的笑容更真实了一点。他轻轻的把背靠在车椅上道:“朕亲征这段时间,国内情况如何?”
“皇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大。臣弟先捡重要的说的吧。”朱由校沉吟了一会后道:“这最重要的,当然是民生。臣弟无能,皇兄自出任监国以来,我大明维持了二十多年每石粮食0.5元的粮价失守了。现如今,我大明国内粮食每石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了0.8元。粮价一涨,盐价、肉价、油价、碳价都跟着涨。百姓的生计确实受到了影响。”
“嗯。”朱由校说的第一条,就让朱由栋皱起了眉头:说起来,大明这一次征伐印度,动员的兵力、民力确实超过了百万。但是以大明及其东亚藩属国近两亿人口的体量,这个动员,其实并不算穷兵黩武。但即便如此,粮价还是稳不住?
“不过现在皇兄拿下了印度,据闻那里耕地众多,水源充沛,年均温度也比我大明高得多,大部分土地都能一年三熟。所以,这粮食问题臣弟是不担心了。粮价下来了,盐啊,肉啊什么的,都会跟着下来的。”
“嗯,粮价虽有上涨,但还是维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民生虽有影响,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接着讲。”
“是,皇兄。吏治方面,公务员制度继续普及。目前,全国公务员已经有十三万六千余人,以前那种未经考试就在各级衙门做事的小吏、差役什么的已经减少到了两万三千余人。因为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今年臣弟先做了一个方案,预计明年再招收三万公务员。如此,传统的吏员和差役就可以全部清除了。”
“非常好,在这个过程中,可有人不满闹事?”
“这个肯定是有的,不过都没有闹出太大名堂。唯一可虑的是,据锦衣卫的情报,一些地方的白莲教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据闻一些教会的骨干,都是以前的小吏、差役什么的。如此一来,这白莲教的组织能力,比起以前强了太多。”
“哼,跳梁小丑。”轻蔑的评价一下后,朱由栋道:“朕这些年重建黄册、简化税种、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民间还开办了那么多工厂……百姓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这时候还傻头傻脑跟着白莲教走的,纯属无可救药的刁民,对这些人,不必客气。”
“哈哈,皇兄,这个不要跟臣弟说。你回来了,臣弟这个监国就要卸任了。你要怎么处置这些人,你自己跟田尔耕安排吧。”
“嘁,你这家伙。好吧,接着往下讲。”
“是,皇兄,接下来是国内军备。按照皇兄之前的旨意,臣弟在最近的一年多继续推进武警队伍和预备役的建设。目前,皇兄定下的五十万武警部队,已经建成三十七万。预备役方面,已经有三百八十万适龄男子和七十五万适龄女子登记造册了。只是国家最近这两年财力吃紧,还无法拨出专款来对他们进行每年至少一次的训练。”
“啊,说到财政,由校,今年的收支如何啊?”
“正要禀报皇兄,今年朝廷收入2.4亿,支出2.63亿。即便皇兄的内库补贴一千万,朝廷仍有一千三百万的赤字。不过前些年朝廷每年都有盈余,所以收支相抵,财政部在皇家银行里仍有八百多万的存款。”
“哎,真要是国家有个大灾什么的,这点钱,不够啊。”
“确实如此,不过皇兄,印度不是打下来了么?至少短期内,我大明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了吧?”
“呵呵,那是当然。”
“那不就结了,我大明有了印度后,本就蒸蒸日上的国势,必然是烈火烹油啊。”
看着信心满满的朱由校,朱由栋内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其一,大明现在的国力仍然不足以支撑一场长期的大规模的对外远征。也幸好这次打的是不靠谱的三哥们,战事结束得很快。要真是这场战役拖到五年以上,大明本土的经济肯定会受到重创!
其二,奥朗则布的文曲天赋被菲利普拿走后,会产生怎样的效应,这一点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如鲠在喉,让他始终心情抑郁。
所以,哪怕是他创造了中华帝国历史上最大的征服战绩,但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哎,真的有些羡慕那些单穿的前辈了。
“皇兄?皇兄?”
“啊?哦,真是不好意思,为兄有些走神了。嗯,由校你继续。”
“皇兄舟车劳顿,是臣弟叨扰了。不过皇兄,臣弟还有一项重要事项报告。”
“讲。”
“皇兄,最近这一年多,雪区、西域、漠北乃至外兴安岭等地,都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部落或者僧官挑战我大明的权威。不过这些都是蚍蜉撼树,我大明的正规军都不用出动,只是用刚刚建立起来的武警部队就足够镇压了。唯一可虑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美洲。”
“美洲?怎么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他们有什么困难?”
“是这样的,皇兄。我大明和美洲隔得实在是太远,所以我大明收到的美洲最新信息,往往是四五个月前的。皇兄亲征这一年多,臣弟一共接到朱盛淼、蒂雅的信件七封。李自成三封,张献忠,呃,张献忠从未向北京进行奏报。”
“嘿!”
“皇兄,朱盛淼和蒂雅在信件里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三点,其一,西班牙不断的在美洲增加兵力,对我美洲义军的围攻力度越来越大,他们在安第斯山脉的根据地已经很难坚持。其二,李自成、张献忠势力已成,逐渐不听从朱盛淼和蒂雅的安排。今年年初,西班牙的拉伊蒙多组织六万大军对义军的安第斯根据地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攻击,可是李自成、张献忠非但不在墨西哥和阿根廷对当地西班牙势力发起进攻以缓解根据地压力。反而趁此机会率领主力到美洲西岸抢先接受我大明运给朱盛淼等人的军火……其三,李、张二人,尤其是张献忠,只知道破坏,没有建设。渐渐地,印第安人已经对其产生了不满……”
第六四一章 皇长子的婚事
“臣妾拜见皇上,恭贺皇上成就不世之功。”
“皇后免礼、贵妃免礼,众妃免礼。”
从马车到火车,几个小时下来,朱由栋从朱由校那里对国家最近一两年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在确定国家总体平稳,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急办的事情后,他决定,先回家。
当然,虽说他和前面的司马炎、石虎,后面的洪秀全比起来算不上好色。但他毕竟是皇帝,所以当他看着自己面前数十位的莺莺燕燕,不由得一阵恍惚:啥时候朕有这么多女人了?
哎,看着这么些人,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累?果然,后世的一夫一妻制保护的是男人啊。
也就这样了,众妃在这里见了他一面后就被宦官和宫女们引导着离开了。然后他在柳韵和游弋的陪同下,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在慈宁宫被郭太后一阵数落,诸如什么一天到晚不在家,皇宫内有好几年都没听到婴儿的啼哭,为娘不管你在外面做出多大成绩,回了宫里就要好好造人,让为娘再多抱几个孙子云云后。带着满头包的朱由栋落荒而逃去了慈庆宫。
“儿臣拜见父皇,恭贺父皇成就不世之功。”
“都起来吧。”
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一年已经十六岁的朱慈燚,朱由栋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为父不在家的这两年,都学了些什么?”
“回禀父皇,儿臣去年就已经从方山中学毕业了。之后就去了皇家军事学院旁听。儿臣一直在等待父皇回京后,给儿臣安排差事。”
“咦?你都毕业了吗?哎,为父这个父亲,做得很不合格啊。”
“父皇操劳国事,日理万机,儿臣不敢因小事叨扰父皇。”
“不必如此,确实是为父做得不好。”
拍拍自己长子的肩膀,朱由栋又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他的次子,这一年十三岁的朱慈焱:“你呢,现在念到几年级了?”
“父皇,儿臣今年是方山中学二年级,后年就可以毕业了。”
“嗯,成绩如何?”
“文科、理科都能保证年级前三。但体科只能算是中下。”
“那可不行,作为皇子,以后你们都是代替朕巡视四方的,这身体不好可不行。假日里,让你的侍卫们带着你多练练。罢了,你的侍卫也不敢跟你较真。为父让程师傅来带你吧。程师傅年纪大了,这些年已经没法陪着为父远赴海外。不过由他来督促你,想来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
“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哎,儿子们长大了,心思多了起来,然后在朕的面前表现得都小心翼翼起来了,这就是天家的不幸吧。
在逗弄了一阵这会儿才七岁,相对单纯,在他面前更能真情流露的小儿子后。他走进了游弋的寝宫。
“皇上今日回来,怎么没有先去皇后那里?”
“在爱妃这里不好么?”
“好当然是好,只是皇上啊,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以臣妾对皇上的了解,恐怕你要做什么让臣妾为难的事情吧?”
“哈哈哈,知朕者,爱妃也。既然如此,朕就直说了吧。燚儿十六岁了,朕准备让他出个远门,锻炼一下。”
“皇上是要让燚儿去印度么?”
“非也,向东,去美洲。”
“……”
“爱妃?”
“……照理,皇上要锻炼燚儿,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可是……可是美洲比起印度更远不说,而且臣妾听说,那里也比印度更危险。这第一次出门做事,就给燚儿这么重的担子……皇上啊,臣妾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朕何尝不明白里面的辛苦和危险,可是当前美洲的局面,由不得朕不派皇室重要人员啊。可是派谁呢?由校在朕外出时要坐镇朝堂,由?、由检各有职司。至于由楫和由模,那还是算了,吾儿可比他的两个废物叔叔强多了。”
“……臣妾,呜呜呜……”
“哎,爱妃,朕现在才三十多岁,关于燚儿的未来,朕保证不了什么。但朕现在可以保证的,就是你绝不会只有燚儿一个孩子……”
……
第二天,朱由栋的书房。
“臣孙传庭拜见皇上。”
“伯雅呀,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做得怎么样?”
“臣多谢皇上关心,这个顺天府尹嘛,还算行吧。”
“哈哈哈,你不要跟朕客气。朕知道的,官场里有个段子,说什么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你这京兆尹,一天到晚处理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族之间狗屁倒灶的事情,这官之难当,整个大明,就算排不了第一,也至少排的进前三了。”
“多谢皇上体恤臣的难处,不过最近这几年,虽说臣也有为难的时候。但总算今日之都察院其威权远胜昔日,那些豪爵子弟,想要强取豪夺他人产业什么的,臣自己办不下来,只要威胁他们一句‘本官让都察院去查你们的父辈’什么的,一般都能迎刃而解。”
“哈哈哈,原来如此。伯雅你也太奸诈了。”
“嘿嘿,如皇上所言,臣这个位置的难度在大明至少排前三嘛,不扯虎皮来做事怎么行?”
君臣一阵说笑,气氛缓和后,朱由栋正色道:“伯雅你有妻妾多少?子嗣如何?”
皇帝突然问到这样的问题,孙传庭心里咯噔一下:“臣现在有一妻一妾,两个女儿。小妾张氏现有了身孕。”
“这样啊。”朱由栋长吟了一会后,很是抱歉的道:“是朕对不起伯雅了,有件事情,非伯雅不能担之。只是伯雅这一去,离家就太远了。”
“……敢问皇上,可是要让臣去美洲?”
“咦?”
“皇上,顺天府尹也是有资格参加国务会议的。所以臣对美洲的情况有所了解。臣是当年皇上还是监国的时候就简拔起来的,多年来,臣的仕途走得非常顺畅,在各种任上哪怕出了一些差错,皇上也庇护得十分周全。臣这条命,是皇上的,皇上要臣做什么,臣绝无二话!”
“哎……”悠悠的长叹了一声后,朱由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孙传庭坐定后,朱由栋道:“很多人会问,美洲,离我大明数万里之遥,地广人稀到了极致。虽说那里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西班牙与我大明迟早有一场决战。但我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从印度、波斯这样跳过去,非要越过太平洋在美洲投入那么大的力量。”
“皇上所言,确实是很多人心里的疑虑,但臣没有疑虑。”
“哦?那你说说你的认识?”
“是。”本就仪表堂堂,这时候刚刚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时候的孙传庭起身:“皇上,把美洲从西班牙身上切下来,好处有三。其一,斩断西班牙金银硬通货之来源。最近十多年,虽然我大明与西班牙始终处于敌对状态,但西班牙对我大明的贸易从未断绝。两国贸易中,西班牙始终处于出超状态。若是没有了美洲的金银支撑,则西班牙要维持与我大明的贸易,其国内经济必定遭遇重创。
其二,断绝西班牙稀缺资源的获得。臣这些年公务之余,都去方山学校旁听。知道整个欧洲的自然资源种类比起美洲是有限的。若是我们拿下美洲,呵呵,那里实在过于遥远,不是我大明紧缺的东西确实没必要往回运。但是我们拿不到不要紧,西班牙拿不到就行。
其三,美洲的剥离,将是西班牙瓦解的开始。臣了解到,西班牙的国体与我大明不一样,更多的像是多个国家的共君联合体。其核心民族卡斯蒂人人口数量不足两千万。之所以现在能掌握整个欧洲和美洲,全靠一股军事上的虚火撑着。若是我们能成功的迫使西班牙放弃美洲。那臣相信,这么多年来在西班牙压迫下的欧洲各国,一定会有其他的心思……”
“善!伯雅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起身,拉着孙传庭来到后厅的一个挂着美洲地图的房间,朱由栋道:“伯雅,朕的意思,是给你一个师,以及一些宣传员、医师、工匠,在海军的护卫下去美洲登陆。你的任务,第一,帮助朱盛淼和蒂雅稳固、完善安第斯根据地,要让根据地至少有修理枪械和制造简单武器的能力。
第二,给朕好好管教一下李自成和张献忠,尤其是张献忠这个混账!
第三,毕竟我大明距离美洲实在过于遥远,力量投放比起西班牙艰难太多。所以,朕不求你在军事上给西班牙多大的打击,重点在于要让西班牙感到,维持美洲统治的成本越来越高,最终其支出远远大于收益。到时候,西班牙国内自然会产生放弃美洲的呼声……
伯雅呀,如此任务,必须要文武双优的能臣才能担之。朕思来想去,我大明如此人物,熊先生算一个,您算第二个。可是,熊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又要坐镇枢密院。所以,此事只有请伯雅勉力为之。”
“……皇上的话,臣大致都懂了,皇上放心,这差事臣接了。不过,这个宣传员是何物?”
“啊,这些人现在还没有,反正军队、技术工人的集结还需要时间。最近几个月,朕准备亲自训练一批。伯雅且放心,这些人去了美洲后,肯定能够发挥大作用的。”
“皇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臣很是期待。”
“哈哈,马屁少拍。哦,对了,朕还准备让慈燚跟着你去美洲。”
“皇上!”从觐见到现在,一直都站着说话的孙传庭马上趴到了地上:“这个臣可不敢答应,毕竟那是兵凶战危之地,臣可不敢保证皇长子殿下的绝对安全!”
“无妨,朕当年不过六岁就去了南京独当一面。慈燚现在十六岁了,怎么可能还安安全全的待在宫中?雏鸟必须飞出鸟窝才能有成为雄鹰的可能,所以慈燚就算不去美洲,朕也不会给他太轻松的差事。相对而言,有你看着,慈燚还要更安全一些。而且伯雅啊,你也知道,美洲毕竟在万里之外,不派皇族去坐镇,对你的危害是极大的!”
“皇上。”跪在地上的孙传庭这会儿额头冷汗直冒,再不复刚才应对自如的潇洒:“若是,若是真有不忍言之事?”
“朕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既然朕敢把慈燚放出去,就做好了发生这种事情的准备。”
说完这句话后,朱由栋用力的把孙传庭给拉扯了起来:“话说,伯雅的两个女儿,年纪各有多大了?”
“臣惭愧,因为早年家贫,所以臣娶妻很晚。这会儿,长女只有十二岁,次女只有两岁。”
“朕的长子慈燚,今年十六岁了。与伯雅的长女年龄倒是很般配。这样吧,朕与伯雅行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朕与伯雅做个亲家如何?”
第六四二章 新一代的将星
“咚咚!嘿!咚咚!嘿!”
天启十七年(1635)的三月,春寒料峭中,大明皇家军事学院新的学年正式开始了。
军校开学,自然和普通学校开学不一样:从二月初一开始,在这一年新入学的学子们,已经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队列训练。并且对以俞大猷、戚继光留下的拳谱、剑经为基础,经程宗猷结合大明现有武器进行了改良的刺刀白刃格斗技法有了初步的学习。
于是,等到三月一日学校正式开学,这所学校真正的校长朱由栋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操场上严整的队列,以及后来学员们做刺刀拼杀演练时所爆发出来的蓬勃的阳刚之气。
“嗯,不错,马院长,你的新兵很好啊。”
“皇上说笑了。”接替李世忠担任皇家军事学院执行院长的,乃是当年在萨尔浒大战中破了像的马燃,这位从额头到嘴角,整整齐齐一条刀疤的辽东汉子肌肉怪异的笑了笑:“这都是皇上的兵。”
“哈哈哈,不错,都是朕的兵!”
从十二月回国开始,朱由栋在普通事务上花费的精力极少:国家已经基本理顺了,剩下的就是发展、完善、微调、积累。加上他重新设置了丞相,在放弃了一部分权力的同时,也把他自己从庶务里解放了出来。所以最近两三个月,皇帝陛下的主要工作就三个:
一,和自己的媳妇们造人。这个成效比较快,至少自己的皇后和贵妃又都有身孕了。
二,没事就往方山科学院跑。这个目前没有收到明显的成效:方山的电学研究已经成功的拿出了电池,但是由于电学理论的欠缺,目前还没能取得进一步的成绩。至于塑料嘛,傅山那个少年天才倒是搞出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距离真正的,可以大规模实用的塑料,还有相当的差距。
最后一个,也是这几个月朱由栋倾注了最多精力的:培养政委!
在他看来,美洲的游击战已经走到了极致,纯粹的军事手段确实无法埋葬西班牙在美洲的统治。现在,是时候让邪恶的殖民者们领教一下历史本位面上我党发动群众的高超本领了。
总之,这段时间,是他辛苦三十多年来,最为轻松的一时时光。也正是如此,他这个挂名院长才有时间来参加这一届的开学典礼。
“皇上,今年的少年班学员过来了。二殿下也在队伍里,喏,就是第一排最靠主席台的那位。”
“哪里?”一开始还关注于全局的朱由栋,闻言立马操起了自己身前的望远镜,简单的调整后,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嗯,这个臭小子,走得还算可以。”
呵呵,皇帝说自己的儿子,身为臣子的马燃这会儿也只有鼓起因为那道刀疤,肌肉运动总是怪异的脸,努力的陪笑起来。
大明皇家军事学院每年十月起接受新学员入学申请,先是资格初筛:这里是培养国家军官的地方,家里有反贼贪污犯的在这里就被刷下来了。元宵节后,学校进行进校考试,二月一日,入选学员进校。队列和白刃格斗简单训练一个月后正式开学。
不过,军校的招生和普通学校不同。除了年龄适合的社会考生外,他也面向军队的现有军官招生。虽说两者的年龄、身体状态和军事技能基础差距都很大,正式开学后的教学也基本都是分开的。但至少在这个场合,少年学子们和那些在部队因为表现优秀,被各级军官推荐,经过层层选拔入学的中青年军人们,都是一样的踏着正步,接受皇帝陛下的检阅。
朱由栋的次子朱慈焱,开年后还要好几个月才十四岁,其方山中学的学业都还没有结束,自然不会是军事学院的正式学员了。不过由于其体科太差,被程宗猷给塞到了这里,参加的一个月的军训。
入学的时候,程宗猷给他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让他隐瞒身份。不过这孩子继承了他母亲的亲和力,再加上身为嫡长子,手里的钱从来不会少。所以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军训,他就在少年班里交到了不少的朋友。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就在主席台上,但他在入学阅兵结束后也没有去见自己父亲的意思:别说,隐瞒身份和同龄人相处,真的非常愉快啊,他是真的不想在自己新交的朋友面前暴露自己。
在教官宣布今日下午休假半天后,他高兴的对着自己的几个伙伴大喊起来:“各位兄弟,都有了,回去洗个澡,待会咱们去南粤正宗从中午吃到晚上!”
“好啊!”
“哈哈哈,小程你不错嘛,哎,这一月,每逢休假你就请我们吃饭,这花费不少吧?”
“嗨!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用了开心就行!”
他在这里嚣张的炫富,就差把‘老子的钱太多了,实在是烦恼啊’这样的字样刻在脸上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先前围着他还喧嚣不已的小伙伴们,这时候都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鹌鹑,全都安静了下来。
“我跟你们说啊,这次去酒楼,一定要……咦?”
“朱慈焱。”
“糟了!”十三岁的少年郎转过身来,很是无奈的低声低估了一声:“父皇。”
“咦?”
“嘶~”
他这声父皇一叫,一个月以来,和他平等相处,彼此相交非常愉快的一众少年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稍稍呆滞一下后,众少年看了一眼站在那个被朱慈焱叫做父皇的中年人旁边,刀疤脸院长恭敬侍卫的样子。一人带头,众人跟随,纷纷单膝跪地:“学生等拜见皇上!”
“哈哈哈,不要拘礼,都起来吧。嗯,朱慈焱,这些都是你军训时的同学么?给为父介绍一下如何?”
“哦。”满脸不爽的朱慈焱轻轻转身,手指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少年指了指:“这位叫郑森,福建来的。”
“等等。”听到郑森这个名字,朱由栋踏前两步:“你叫郑森?那郑芝龙是你何人?”
“回禀皇上,那是家严。”
“原来如此,哈哈哈,很好,极好。郑森,你今年多大了?”
“学生今年十二岁。”
“嗯,非常好。”一开始,还诧异以前一直在自己面前很乖巧的朱慈焱怎么离开了自己就变成了嚣张的炫富崽。不过这会儿,朱由栋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转眼看了看四周几个看起来极有精神的少年,兴致突然高涨:“你们呢,都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今年多少岁了?”
“皇上,学生叫张煌言,浙江宁波人,快要满十五岁了。”
“皇上,学生叫张同敞,湖广,不,湖北江陵人,今年十四岁。”
“学生叫李定国,陕西榆林人,今年十四岁。”
“学生李来亨,陕西米脂人,今年十三岁。”
“学生,不,臣沐天波拜见皇上,臣惭愧,去年才下定决心参考皇家军事学院,以致蹉跎了岁月,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哈哈哈,你十七岁这个年纪都说蹉跎了岁月,那朕和马院长该如何自处啊!”
和朱慈焱交好的十多个少年里,大多数人的姓名朱由栋都没有印象。但就是这么几个人,都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交加了!
自己的儿子虽然看起来有乱花钱的毛病,但是这钱花的值啊!你看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那几个青史留名的且不去说他,就说看起来名声不显的张同敞吧,人家的曾祖父可是张居正!
很好,程师傅把这臭小子弄来军训一个月果然是对的,这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好,朕刚才听说,你们想去南粤正宗酒楼?”
“皇上。”看起来很是清瘦的张煌言苦笑一声后道:“二殿下,还有黔国公,还有郑将军的公子,都满的我们好苦。虽说学生入校前就知道这军校内必然显贵子弟极多,但实在是没有想到……”
“哈哈哈,这又有什么?好了,今天虽然很多人的身份被揭穿了,但朕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伤了这一个月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友情。虽说将来你们从军校毕业后,必然的会因为身份的原因有所差距,但至少是今天,朕希望你们能够一如既往的开心。方正化。”
“奴婢在。”
“找人去给朱蕴铿说一声,让他把最好的雅阁留出来,朕要请客。”
“遵旨。”
吩咐完后,他转过身来,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却尴尬的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然后他随手就把自己腰间的一个玉质挂件给取了下来,递给了朱慈焱:“这顿饭为父请了,不过估计为父若是在场,你们也放不开。你们自己去吧,敞开了吃喝,好好的玩耍!”
“是,多谢父皇!”
不用。朱由栋在心里默默的道:真该说谢谢的,是朕啊。
这些是什么人?这群少年,就是未来我大明新一代的将星啊!而且……
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正式开府,然后带着自己的一众幕僚来向自己辞行的长子朱慈燚,想到这个即将年满十七岁,马上就要远赴美洲的少年给自己介绍一众幕僚时自己无法掩饰的惊讶表情。这心中的幸福感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大明,人才鼎盛啊!
第六四三章 朱慈燚的幕僚
海风习习,浪涛轻涌。天空中有几只海鸥盘旋,很是生气的看着下方的海湾里突然涌进来的,吓跑了水里鱼群的一大群人。
这是1635年的8月21日,南北美洲之间一个狭长的地带。原本平直的海岸线到了这里突然向内收缩,形成了一个天然良港。而此时,约莫三群,每群都有五六十人的队伍,齐齐的涌进了这里。
“哎呀!李鸿基!好久不见啊!嗯,让额想想,哎呀,这都快八年没见了吧!”
“黄虎子,额现在的名字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叫李自成。李鸿基那个名字,早就不用了。”
“我……好了好了。”身披野牛皮斗篷,头戴鹰羽冠,完全一副纯正印第安人打扮的张献忠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别跟额显摆你的名字了。”
说完这话,他走近李自成两步,用眼睛斜斜的瞟了一下旁边对他两人怒目而视的朱盛淼和蒂雅两人:“你说,这次朝廷新派那个什么孙督师来,是不是因为旁边的那两个奸夫**告了我们的恶状?”
“哼,要告也是告的你。黄虎子,别以为你我相隔数千里我就不知道你在南美干的好事。tmd,打破庄园,鸡犬不留。这种事情偶尔做两次还行,怎么能弄成口号到处传播?如此一来,西班牙人面对我们义军自然是抵抗到底。便是那些西印混血,甚至纯种的印第安人,都会对我们产生恶感!”
“我呸!老子张献忠做事,从来都是敢作敢当。老子在南美屠庄,确实做了,也敢认。你呢,你在墨西哥吞并了王和尚的部队,王和尚死得不明不白,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张献忠!”在美洲依然头戴大毡帽的的李自成这会儿也变了脸色:“你tm不要血口喷人!王和尚是水土不服因病而亡,你怎么敢说是老子杀的?啊,你不会向皇上告了老子的黑状了吧?”
“我张献忠是那样的人嘛?再说了,告状有啥用?大明距离美洲数万里,皇上再英明神武,又能把你怎么样?”
“禁声!你tm不想活了?”
“哈哈哈,李鸿基,你好歹也是纵横中美数年,麾下将士数万的一方诸侯了,怎么胆子这么小?谁能让咱们死?嗯,西班牙人倒是有可能。但是旁边那对奸夫**,又或者远在万里之外的皇上能够主宰咱们的生死?”
“张献忠。”一开始一直叫着对方黄虎子外号以显示亲热的李自成终于彻底郑重了起来:“你也是驰骋潘帕斯草原多年,近十万西班牙军队多次围捕都抓不住的义军领袖了。你应该知道,咱们在这美洲能够和西班牙人周旋这么久,主要还是靠了朝廷隔三差五送来的军火!”
“干!老子当然知道。但老子就是不爽‘隔三差五’这四个字。tmd,若是朝廷每年都能保证足够的军火供应,老子早就把那个叫克伦威尔的白皮猪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了!狗日的那个白皮猪,这些年把老子追得紧啊,害得老子不见了好多兄弟!要不是朝廷扣扣索索,何至于此?”
“张献忠,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老子就是这样的想法了,怎样?狗日的,为啥这个狗屁孙督师不去布宜诺斯艾利斯附近海面登陆?搞得老子不得已带了五十个兄弟横穿南美大陆来迎接。要是老子的大军在这里,李鸿基,就凭你今天这么叽叽歪歪,老子都要先跟你分个胜负!”
“哼,现在分胜负也未必不可以。”
“哦?你是说单挑啊?嘿!八年不见,胆气壮了啊。来来来,咱们两个就在这海滩上比划比划!”
两人说到这里,真的拉开了架势,开始试探对方深浅起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约莫两三百米外,朱盛淼和蒂雅都是一直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李、张二人交手不过两个回合。他们各自的随从就出声提醒他们:海平面上,有桅杆出现。
于是还没热身完毕的两人赶紧停手,各自从随从手中接过望远镜,开始朝着海平面张望起来。
“唔~一艘,那是松江号吧?八年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坐的那条船。不对,怎么又有一艘松江号?嘶,还有。啊~居然还有……一二三……朝廷这次居然派了八艘松江号?”
“蠢货,这分明就是八艘松江级。”放下望远镜,李自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朝廷这些年的武备发展迅速啊。”
“那是!”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张献忠这会儿完全像换了一个人:“我大明天下无敌啊!李鸿基,你是不知道,两个多月前,信使找到我,并向我传达了我大明征服印度的消息后,我这心里啊,哎,书没念好,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总之,就是特别的澎湃!”
哼,这个欺软怕硬的王八蛋。
就在两人互相鄙视了一会后,大明舰队的身影已经快速的清晰了起来。打头的这八艘五千吨战舰身后,陆陆续续的出现了更多的铁甲舰的身影。
这居然是一支总数高达25艘的全铁甲舰队!
这样的阵容,比起八年前,大明铁甲舰数量稀少,还需要风帆战舰来承担运输的局面,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少顷,这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开始减速。又过了一会,那些船头船尾有舰炮的船只开始散开,摆出一个警戒的阵型。而那些看起来船体宽大,明显就是运输船的舰只,则是在距离海岸线约莫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快的,就有无数的小船从这些运输舰的身旁显现。数十个、数百个,乃至数千个人影,有序而快捷的开始乘船登陆。
“咕隆~”喉结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张献忠情不自禁的吞下了一大口口水:“嘶,哎呀,令行禁止,千人如一,真是精锐呀!”
“……”
“李鸿基,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是说你我资质太差,在美洲八年都没有训练出如此阵容的军队?”
“我呸!你资质确实差,老子可是天才!是,我的队伍至今看起来都像群土匪。但老子当年在军事学院就只学了游击战,没有学正规军打法啊!再说了……”他再次靠近李自成两步:“就这些傻不拉几的印第安人,打游击战就够呛了,还打正规战?那个叫蒂雅的婆娘当年刚刚起事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打正规战被西班牙给搞得灰头土脸,然后皇上才派我们来的嘛?”
这些的话没说几句,咄咄的闷响响起,领头的一条小船已经靠岸了。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身着大明墨绿色野战军服的高大汉子从船艏一跃而下,之后从自己身后的战友那里接过一根旗杆。一阵海风吹来,刷的一下,红底黄日月的大明国旗蓬的一下展开了。
“大明美洲督师孙传庭在此,朱盛淼、李自成、张献忠,速来觐见!”
浑厚的男中音余音袅袅中,三堆人群里各自走出了一个男子:“朱盛淼、李自成、张献忠见过孙督师,臣等恭请天安。”
“圣躬安。”
这套给皇上问安的礼仪完毕后,三人刚要起身,手擎国旗的孙传庭一个侧身:“诸位,恭迎皇长子殿下!”
啊?!
就在三人下巴近乎同时脱位的时候,这第一艘登陆艇上,一个也是穿着墨绿色野战服,面色稍显苍白,但双眼神采奕奕的少年越过了孙传庭,站到了三人的面前。
扫了一眼三人,朱慈燚站到了一个看起来浑身气质与另外两人完全不同的中年人面前:“你是朱盛淼?”
“臣奉国中尉朱盛淼,拜见皇长子殿下。”
“免礼,真要论辈分,孤还要叫你一声叔祖呢。”
“臣不敢。”
“辈分就是辈分,有什么敢不敢的?嗯,你是李自成?”
“臣美洲义军中校李自成,拜见皇长子殿下。”
“孤这次来,带来了御马监的晋升命令,李自成、张献忠,多年美洲征战,劳苦功高。特晋升李自成为大校,张献忠为上校。”
“哧~!”
“嗯!怎么,张献忠,你有话说?”这一年已经十七岁的朱慈燚,此时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八三。和自己那位念书厉害,但体育课成绩一塌糊涂的弟弟不同。遗传了母亲军户女儿健康基因的朱慈燚,多年来一直坚持军事技能学习和锻炼,高大的骨架上,全是肌肉。所以,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张献忠面前的时候,一开始听到自己军衔不如李自成,准备跳起来暴走的张献忠,其气势顿时萎软了下去。
“都起来吧”。
“谢殿下。”
“孤这次受父皇差遣来美洲,主要的任务是跟着孙督师学习。但父皇也交代了孤另外的事情,那便是整军,加强美洲部队的思想建设。军事、基地建设以及未来的民政,孙督师负责。思想这一块,孤负责,可都明白了?”
“谨遵殿下教令。”
“很好,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孤的幕僚们。他们中的许多人,未来都会下到你们的部队担任政委。嗯,这一位,叫陈子龙,字人中。南直隶松江人,去年国家公务员考试全国第七。
这一位是阎应元,字皕亨,北直隶通州人,去年公安部内部考评,他担任公安局长的江阴县被评为全国治安第一。
这一位,是夏允彝,字彝仲,也是南直隶松江人。去年人事部内部考评,全国知县第一。
这一位,是……”
第六四四章 美洲的孙督师
虽说南北美洲加起来超过四千万平方公里,而此时如此大的一块大陆上,殖民者、混血儿、土著加在一起都不足千万,可谓是地广人稀到了极致。但到底这是在‘敌后’的会师。所以朱慈燚稍稍用皇族身份压了一下三人,尤其是张献忠后。这支队伍很快就化整为零散开了。
当然,这种散开只是临时性的。在朱盛淼派出的向导引导下,多支队伍在经过近两月的爬涉后,先后不一的抵达了朱盛淼、蒂雅两人在南美洲西侧边缘的安第斯山脉上开拓的根据地。
“殿下,督师,这里就是昆仑寨了,这是我们安第斯根据地的核心城寨。在这个城寨的外围,还有六个规模稍小一点的寨子拱卫它。”
“嗯,现在整个根据地有多少人?兵力如何?粮食呢?武备呢?”
“惭愧。”面对孙传庭的问题,朱盛淼微微红了脸:“在去年西贼的进犯中,我们丢掉了山下所有的平地和丘陵地区,失去了大量人口。现在,七个寨子,总共有两万三千二百余人,其中大多数是老幼。年龄十六到三十岁的精壮只有三千七百余人。
粮食嘛,因为我们一直都有把老幼安置在山上,粮食收获后也集中到山上的习惯,所以粮食是不缺的。只是下官看这次殿下、督师带来的陆军起码不下一万人。这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估计寨子里的粮食只够三月之用。至于武备?”
朱盛淼苦笑了一下:“根据地历来缺少重武器,在丘陵和平原与西贼作战,我们在他们的炮火下损失了太多的兄弟。去年的一战,我们更是把所有的大炮都丢光了。现在,寨子里最主要的防守力量是三百多挺重机枪。”
“啥?”听着朱盛淼的介绍,孙传庭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些家伙是真的不会打仗啊。
他只是心里想想,而落后两个身位的张献忠已经故意提高了嗓门嚷嚷了:“三千多人的精壮,居然有三百多挺重机枪?这种火力配置,比我大明的正规陆军师还要猛啊!我说奉国中尉,你们居然还剩下了这么多重机枪,这到底是怎么打仗的啊?莫非就是用这些家伙专门防守山隘?”
“那不然呢?需知,这安第斯根据地能够保存下来,一是靠地形险峻。这其二就是靠着这些重机枪守住每一个山口啊。”
“呸~!”大口的吐出一口浓痰,张献忠鄙夷的道:“重机枪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不该投入机动战里面嘛?战马托着,到了地方就下来搞一梭子多好?光用来搞防守?人家把沿海平原全部占完了,我朝本土的支援进不来,等你子弹打光了,这重机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诶,我说,蒂雅夫人以前在我大明军校不是一时翘楚嘛?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不会是给你奉国中尉生孩子太多,脑壳坏了吧?哈哈哈~”
“张献忠。”
“啊?督师,末将在。”
“别说别人,说说你自己。据闻你在东边的潘帕斯草原好大的名声,说说,你的根据地建设得如何?”
“呃……”绕了绕脑袋,张献忠想了想,很是光棍的道:“督师,末将的队伍现在约有三万,全都是骑兵。重炮啥的太累赘,从来我都没有向朝廷索要过。末将的队伍年龄最小的十三岁,年纪最大的五十二岁,全都是能够纵马奔驰的汉子。末将没有根据地,因为有了那个东西,就很容易被敌人给锁定。末将的队伍都是骑兵啊,骑兵嘛,跑起来才是神,停下了就是任人揉捏的软面团了,哈哈哈!”
“你没有根据地,你的人损失了从何补充?你的粮食呢?你的马呢?”
“嗨,督师,您刚来这儿,可能还不清楚。这南美大地上,有很多印第安部落啊。我老张这人最讲义气,打下一个西贼的庄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跟兄弟们平分。那些印第安人平时过得苦哈哈的,能够跟着老子,哦,末将失言了。反正跟着我们的队伍打下西贼的庄子,若是庄子够大,这些印第安部落出的精壮够多,一次分到的东西,都够他们的部族渡过寒冬了。如此,那些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听到末将的召唤,如何不会景从?
至于说战马嘛,嗨,据闻这地方以前不产马。可是西贼都殖民这里上百年哪。他们运来的马匹流落到野外,特别是潘帕斯草原这样食物丰盛,又几乎没有天敌的地方,这繁衍速度极快。末将每年冬季去抓马,到了春季就又是一队合格的战马出来了……哈哈哈……”
“你召唤当地的印第安部落为你作战,西班牙人不会报复?”
“怎么报复?打他们庄子的是我老张,又不是这个部那个部。谁让这些西班牙人把印第安人欺负得太狠了呢,tmd,哦,不好意思,末将是粗人,您多担待点。总之这些西班牙人太坏了,抓人家的壮丁下矿,平日里吃的差,穿的少,给的钱几乎没有。人家部落本来精壮就少,还被拉去下矿,又拿不回像样的报酬……不是我老张,他们怎么活?西班牙人要报复?有本事就屠一个部落试试啊?只要他们敢屠,我老张就能拉起更大的队伍!”
“嗯,这个张献忠,虽然为人桀骜了一些。但不得不说,他能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还活得很好,此人还是有真本事的。这种人,敲打是要敲打,但该放手用的时候,绝不能迟疑。”
心里默默的这样想了一会后,孙传庭又转向李自成道:“你呢?听闻你在墨西哥自称闯王?”
“督师折煞末将了!”这一年才二十九岁,但面相看起来说五十岁都有人信的李自成惶急的半跪了下来:“所谓闯王,乃是末将为了更好的号召当地的印第安人加入我们的队伍而弄出来。这个词用当地阿兹特克人后裔的话来说,就是闯出未来。天晓得怎么翻译成汉语就成了闯王……督师,末将对我大明可是忠心耿耿啊,若不是皇上简拔,末将这会儿还在陕北种地呢!浩荡皇恩,末将时刻铭记于心,怎么敢暨称王号?”
“这个事情到底如何,等殿下的政委下了你的部队再说。现在你说说,你在墨西哥发展得如何?”
“是,末将在墨西哥的队伍,有十二万人,其中精壮约莫五万。根据地核心城塞新米脂建在墨西哥城以北五百多公里的一处险要的山脉中。粮食自给率在九成以上,剩下的主要偷袭西班牙人的运输队,攻打西班牙庄园获得。末将这些年,主要是依托墨西哥高原与西贼周旋,自建立根据地以来,五年时间里,累计击毙西贼三千七百余人。打下西贼的庄园两百多个,一度攻下西贼的城镇九个。不过,末将的问题和老张一样,缺乏重武器,而且麾下的部队面对西贼的正规军,正面交战不是其对手。所以,即便是城镇打下来了,只要西贼主力开过来,我们也守不住……”
“西贼在美洲的兵力如何?领军大将何人?能力如何?”
李张二人对视一眼后,李自成道:“督师,西贼目前在美洲的正规军兵力大约六万,装备先进,战力较强,我两人的部队,正面作战不是其对手。此外还有此地的西贼庄园主自行组织的自卫队,这个自卫队的兵力就说不清楚了。多的时候,把庄子里的混血儿、印第安土著甚至黑奴都组织起来,一个庄园主就可以拉出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少的时候,就是那些多少训练过一段时间的混血儿主动开出来和其他庄园主的自卫队一起训练,那时候,一个庄园也就能出个几十个人。
至于西贼的将领嘛。督师,这西贼在美洲的将领,起先是叫做埃斯皮诺拉的,后来最近这两年,换成了拉伊蒙多和克伦威尔。前者在北,主要是和末将做对手。后者在南,主要是为难老张。驻守利马的叫做亨利。这三人,克伦威尔末将没有接触过,不做评价。单说这拉伊蒙多,不得不说,此人组织大型会战的能力,在末将之上。”
这时候张献忠上前一步:“督师,克伦威尔此人指挥作战狡诈如狐,末将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抓住主力。不过末将也没有让他好过,好几次成功偷袭了他的辎重部队。”
“督师。”朱盛淼也道:“亨利这个人指挥作战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神来之笔,但也极少有漏洞。我安第斯义军因为军队质量、装备的差距,对这种堂堂之阵其实是最头疼的。”
“嗯……西贼陆军的情况,本官大致了解了。海军呢?”
“督师,末将等麾下没有舰队啊,所以贼子的海军到底如何是不清楚的。不过末将数次逼近布宜诺斯艾利斯,在那里看到过西贼的舰队从附近海面驶过。铁甲舰、风帆战舰,都有。”
“好吧。”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有什么要说的?”
“孤来此之前父皇再三嘱咐,军政、民政,孙督师一言而决。便是要让孤去冲锋陷阵,父皇也让孤一定遵从。”
好吧,也不知道皇上跟你说过没有,你以后是我的女婿啊,本丈人也不跟你客气了。
想定之后,孙传庭道:“各位,本官初至此地,很多情况还要摸索、熟悉。这个过程,需要大家的帮衬。待本官更加深入的了解此地情况后,本官会对此地的发展做出调整。在此之前,请大家护送各个政委回到你们的驻地。回去之后,先做两件事,其一,整军。其二,做好搬家的准备,本官虽然还不完全掌握此地情况,也不知道新的根据地该安置到哪里。但是本官非常肯定一件事,这个时候,我们在此地的力量,应该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才能给西贼更大的打击!”
第六四五章 苏伊士开通了
“万岁!”
“上帝保佑!”
“真主至大!”
当孙传庭登陆美洲,准备调整力量配置,给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来一次暴击的时候。1636年5月5日上午九点,在亚非交界处,当菲利普的车队进入工地后。随着总工程师斯蒂文的一声令下,一道坚固的水泥墙体被完全爆破,无垠的地中海海水汹涌着冲入了这道墙体前方早就挖好的河道之中,与早就汇入此地的红海海水融为一体。
自1626年获得北非后,西班牙以举国之力营建,不惜每年背负巨额债务的苏伊士运河,在经过三十万工人日夜不休的工作九年多后,至此终于开通了!
“斯蒂文先生,祝贺您!您的大名,必将随着这个伟大的工程而永世流传!”
“陛下,衷心的感谢您给予我负责如此伟大工程的机会!是的,我的名字肯定会随着运河的开通而流传下去。但是,世人不会忘记,正是因为你的远见和坚持,这条运河才能够最终诞生!”
在历史本位面,很多亚非欧的先贤、明君名相都提出过修建苏伊士运河的设想。但是限于当时的科技手段(十六七世纪时的科研人员认为红海和地中海的海平面不一致,修建沟通两海的运河必须修建船闸,但以当时的技术无法实现),以及那时候的奥斯曼还很强势,拒绝修建会导致奥斯曼本土在地缘上边缘化的苏伊士运河。所以一直拖到了十九世纪的1856年,奥斯曼都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了,法国人才最终获得了在苏伊士开建运河的许可。
从1859年动工,到1869年开通。二十万劳工,十年工期。最后竣工的时候,已经有十二万劳工死在了工地上。
在这个位面,或许单就工程技术来说,此时的西班牙比起十九世纪法兰西的一家公司仍有不足。但是在组织力、保障力方面,就实在是强了太多。而且由于医学的进步,如历史本位面苏伊士运河修建时工地多次爆发瘟疫的事情,这次也没有发生。
所以,九年建设下来,三十万劳工,只有不到三万劳工倒在了工地上——如此工程,沙漠地区炎热干燥的恶劣环境,不足十分之一的伤亡率,别说欧洲人了,就是当地的阿拉伯人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陛下,这条运河,总长度195公里,河面最窄处也有150米。不过,限于地形,运河里最浅的水深只有11米。这样的水深,风帆战舰都是可以安全通过的。现有的铁甲舰,哪怕是正在舾装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列舰也没有问题。只是将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铁甲舰的吨位上升到了五万吨以上,那要通过的话就有难度了。”
“斯蒂文,没有关系的。五万吨巨舰要出现,可能还得需要很多年。那么多年过去了,造船业都能获得那样进步的话。机械工程材料也必然获得了进步。到时候,我们再把运河疏浚、拓宽、加深就是了。”
“哦,陛下总是高瞻远瞩,总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哈哈哈,斯蒂文,如您这样的专业人员,怎么也学着拍马屁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想问问,195公里的河道,从进入到驶出,需要多长的时间?”
“按照陛下您事先提出的指示,我们预先建立了引导船和护航船制度。目前预估的是,风帆动力船只,40小时。蒸汽铁甲船,50小时。当然,这只是我们的预估,具体时间如何,还需要大量数据搜集上来后再做分析和完善。”
也还行吧。听到这个数据,菲利普有些牙疼:毕竟苏伊士运河在后世的通行时间已经缩短到了15个小时以内的。不过,在这里通行,船只动力、平日的航速什么的关系并不大。在运河里航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所以船只管你平时能开多少,进了运河必须缓慢行驶——越大的船越要慢,毕竟真要是沉了,一条大船就可以阻塞河道。
不过,50个小时也很好了。真要去绕好望角,以非洲大陆长达三万多公里的海岸线,西班牙的蒸汽铁甲舰再怎么压榨锅炉,没两个月绕不过来。而且以现在非洲沿岸补给点和维修站都没几个的现状,绕完了非洲大陆,船只的情况到底如何,真的得看信仰……
总之,这条运河的开通,使得西班牙和欧盟终于有了将力量迅速而有效的投放到亚洲的通道。
“斯蒂文,再一次对您和所有的工程人员表示祝贺和感谢。接下来,我任命您为苏伊士运河管理局首席工程师,请您根据运河实际运行情况,拿出更好的技术保障方案。”
“遵命,我的陛下。”
从工地返回苏伊士城后,在室外灌了一耳朵风沙的菲利普先洗了个澡,然后让人请来了他的首相奥斯瓦列斯。
“我的首相,您准备推荐谁来做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的局长?”
“咦?陛下,不是斯蒂文么?”
“哈哈,荷兰人是专业技术人员,做管理是不行的。”
“……那陛下,我推荐阿加索*科尔多瓦公爵。作为贡萨诺公爵的子嗣,这位先生具备一定的领兵能力,最近这些年帮助我处理国内的税收也很得力,想来若是他负责运河的管理,应该能为陛下和王国带来丰厚的税收。而运河区若是有什么紧急突发事件需要动用武力,相信他也能处理得下来。”
“可以,那就让他择日上任吧。我希望,在一年之后,这条苏伊士运河每年能够为王国政府提供一千万以上的税金。”
“不说欧盟,光是我们西班牙此刻在大海上航行的商船就超过两万艘,其中有八成以上都是来往于欧亚之间。所以,您的这个目标应该不难实现。”
“哈哈哈,对此,我非常的期待。”
奥斯瓦列斯行礼退出去后,菲利普志得意满的在房间里缓缓踱步,然后他的眼睛落到了房间桌子摆放的地球仪上。
在亚非交界的苏伊士反复看了几眼后,他轻轻转动地球仪,把目光聚集在了南美洲最狭窄的巴拿马区域。
但,他在看了一会后就无奈的摇起了头: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平面至少在中美洲海域是不一样的,这就造成要想修建巴拿马运河,必须配套多级船闸。而这个技术,对于目前的西班牙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为啥要去修巴拿马运河?西班牙又不是美国。其国家的根基是在欧洲,在美洲的核心地盘也是位于美洲大陆的东海岸。这时候费尽心力的去修建巴拿马运河,是为了方便将来中国人好通过这条运河投放力量到美洲东部吗?
所以,修建巴拿马运河这个选项,至少在目前,是不存在的。
他又把地球仪转了回来,开始盯着苏伊士的地方看,看了一会还不够,干脆找了一支笔,把苏伊士地峡原本是陆地的地方,涂成了浅蓝色。
做完了这一切后,意犹未尽的他干脆铺开一张信纸,给奥斯曼的易普拉欣写起信来了。
历史学教授的信件那是写得文采飞扬,但总结起来就三个意思:
一、苏伊士运河开通哪,这种对地缘政治、商业、民生都有重大影响的事件,在我的手里提前两百年实现了,我厉不厉害?
二、作为盟友,我允许你的船只使用苏伊士运河,税率与欧盟船只一样。仗义吧?
三、我是这么的厉害,这么的仗义。你难道没点表示吗?现在,我准备动用主力去争夺印度。毕竟那里的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实在是太丰富了,苏伊士运河没开通前我是没办法。但是现在,我决不允许这么好的地方长期的被中国的那位穿越者吸血!
但是呢,我的主力去了亚洲,你要是偷袭我怎么办?所以,我的盟友,请你给我一点保证啊。
到底此时的苏伊士和伊斯坦布尔隔得不远,所以十天之后易普拉欣的回信就到了:你要我怎么保证?你的情报人员在我的国家到处刺探情报、收买线人,我都是看在盟友的份上才没有把他们抓起来用石头砸死。而且,既然你有这么多情报人员,你应当知道,目前我的主要精力是吞并波斯。整个奥斯曼,现在就二十万新军,有十五万都压在了东线。我还要怎么保证?
菲利普:我们再建一个互派军事观察员制度吧。我方在巴尔干和小亚细亚半岛南部派出观察员。贵方可以把观察员派到维也纳和北非。
易普拉欣:行行行,就这样吧,以后少来烦我,我祝愿你在印度栽个大跟头。
这个时代没有微信这样的及时通讯技术,所以两人信件多番往来后,时间已经到了1636年的6月下旬了。
在接到易普拉欣最后一封信件后,菲利普无奈的笑了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口气还是像个孩子呢?
然后他就开始让人着手安排观察员入驻对方与欧盟临界的土地。并且责成欧盟执行委员会和西班牙政府开始制作远征印度的方案。
方案什么的,其实欧盟和西班牙以前都做过。但现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毫无疑问,可以投入的力量更多了。因此,哪怕是在旧方案上的修改,他的手下们也直到这一年的八月才拿出了让他认可的方案。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美洲送来的急件:中国人和印第安人,在美洲大陆对西班牙发起了反攻!
第六四六章 西班牙的应对
“轰轰~”
又是一批炮弹落下,猛烈的爆炸,掀起团团的尘土,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利马城早就残破不堪的城墙,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大公阁下,敌人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可能攻入城内,我再一次要求您马上撤退!”
法兰西波旁王朝的孔代亲王。现在的亨利大公。呆傻的坐在利马总督府内,对下面惶急的侍卫的连声催促,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那些印第安人,不,那些中国人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强的力量?还有,我们的舰队都在干啥?敌人最近的海军基地是在上万里之外的夏威夷呀。人家这么远都开过来了这么多铁甲舰,在港口外,150mm舰炮的轰击都快听不出炸点了,我们的舰队呢?我们驻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舰队呢?
他在那里疑惑不解,而此时在城外的孙传庭却是意气风发。
不容易啊,他来了美洲大半年了,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场攻势,至此,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去年8月,他来到美洲大陆,在花了几个月深入了解具体情况后,开始做出调整。
首先当然是整编军队。朱由栋让他带了一个大明陆军师来,他完全没有将其打散的打算。而是在补充了一些印第安向导、翻译后,将其编为美洲义军第一师。
之后是朱盛淼、蒂雅的安第斯根据地内的三千多精壮,被整编为第二师。
李自成的部队给了第三师番号,张献忠的部队是第四师。
至此,大明在美洲控制的武装力量,其名称第一次得到了统一。
名字安好了,紧接着自然是派出政委:陈子龙去第二师,阎应元去第三师,夏允彝去第四师。皇长子朱慈焱担任第一师政委兼美洲兵团总政委。当然,除了皇长子殿下外,其他三个政委肯定不是一个人单独去的:这一次,朱由栋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整顿美洲的力量。所以这几个政委下部队的同时,还带了一大批文艺工作者……
这些人下到部队后,尽一切时间学习当地的印第安语:所谓印第安语,并不是一种语言,而是美洲土著居民上千种语言的统称。虽说最近这些年,为了军事号令的统一,以及未来好真正的占据这片土地,朱盛淼、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在自己的部队里不遗余力的推广汉语。但是既然要宣传、发动群众,首先就要学习群众使用得最多的语言嘛。
两三个月后,各师政委不约而同的组织印第安士兵们观看以《白毛女》为基础改编的,融入了美洲当地情况,凸显西班牙农场主、矿场主的残酷、bt,以及印第安人斑斑血泪的新版白毛女。一时之间,所有士兵的情绪完全被点爆了。
之后,在陆陆续续的小规模军事行动中,三师、四师一旦打下某个庄园,必然有政工人员组织庄园里的印第安人、黑奴什么的出来现身说法,然后再开诉苦大会,之后公开批判、处决罪大恶极的农场主……几次流程搞下来,广大的印第安士兵,对政委同志的信任和心理依赖,迅速的超过了以前的军事主官李自成和张献忠。
在拿到了军心,特别是让两个根据地里的普通印第安人彻底归心后,孙传庭才给李自成和张献忠发令:把你们的部队全都开过来!以前我们的任务是到处点火,让更多的印第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斗争目标改变了:我们要集中力量,打下一座大城市,然后以此为根基,建立我们全新的根据地。我们要在这个根据地里,建立一个由印第安人当家作主,我大明官员做顾问并提供军火贸易的,真正的印第安人的国家!
在孙传庭看来,不管以任何形式建立一个印第安人的国家,在这个时候都是必须的了:李、张等人来了美洲已经八年了,蒂雅返回美洲更是超过了十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连个‘国号’都不亮出来,你怎么发动广大美洲的印第安人来参加你的队伍?
他是这么看的,也是这么做。但是他的这个决定,对于这些年自由散漫惯了的李自成、张献忠来说就非常痛苦了:这算不算把基业拱手送人?
可惜,此时的大明与历史本位面1636年的大明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而且和历史本位面上李、张二人率领的是汉人部队不同,这会儿他们手下九成九以上的都是印第安人啊——而且是被政委们收了心的印第安人!
所以这会儿李自成和张献忠心里有再大的不满,也提不起反抗的念头。在各种纠结痛苦后,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率领部队,找到最近的海岸线,登上大明海军的船只,最终来到利马附近登陆、集中。
在这长达大半年的整军、转移的过程中,孙传庭充分利用了美洲地广人稀的特点:在李、张二人转移前,让两人派出小部队,一路向北,一路向南,沿途尽可能的暴露行踪,表现出一种老子在这里坚持不下去了,要另外找地方发展的姿态了。成功的把拉伊蒙多和克伦威尔的主力从墨西哥城以及布宜诺斯艾利斯给牵走了。
到了1636年的4月,整个美洲兵团完成合体后,孙传庭下令:海陆合击,猛攻利马。
此时的美洲,对于本土只有一千多万人口的西班牙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统治,只能是以城镇为核心,然后通过城镇派出规模不一的队伍寻找周边的各种资源,之后让印第安人和非洲来的黑奴去开采资源,或者是开建大型种植园。
这些城镇里,在西班牙还无力对北美有效开发的情况下,最北端的核心城市就是墨西哥城,南方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而中间的,就是利马。
现在,孙传庭就是要拿下这里,然后以此为据点,建立独立的印第安国家。
利马是港口城市,所以在这次攻城战中,为美洲兵团提供火力支援的,不是陆军常用的75mm后膛炮,而是海军五千吨级蒸汽铁甲舰上的二十余门150mm舰炮!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利马被破城的速度极快:4月13日发动进攻,17日就被拿下了。
虽说亨利大公最终还是在明军冲入城内前十分钟安全后撤了,但是利马的丢失,将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陆上交通给打断了。这对于没有巴拿马运河的西班牙来说,是极为惨重的损失。
由于美洲大陆的辽阔,到了五月下旬的时候,墨西哥方向的拉伊蒙多和阿根廷方向的克伦威尔才收到利马陷落的消息。大吃一惊的两人除了率领各自主力折返外,也各自派出信使向欧洲的菲利普报告、请罪!
……
“各位,美洲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现在看来,中国人对既往的游击战进行了修正,他们再次增添了新的筹码,想要在美洲大陆对我们的事业造成更大的伤害。”
“陛下,我认为对这些可恶的中国人应该狠狠还击,请给我一个师,让我去美洲为您把李和张的脑袋给带回来。”
“哈哈哈,我的路易,你的志气是足够的,但是你的年龄还是太小了。”
“陛下,我今年十五岁了,当初,您让拉伊蒙多带领一个师去美洲的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岁。”
“亲爱的路易,那时候的美洲可不是现在的美洲。毫无疑问,中国人这一次投入了正规军。非止如此,他们还投入了多艘铁甲舰……”说完这话,菲利普让路易,这位历史本位面的大孔代坐下,然后对巴鲁迪斯道:“我的海军司令,我们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列舰什么时候能够投入实战?”
“非常抱歉,陛下,亲王号的舾装尚未全部完成,海试都没有正式进行。所以……”
“好吧,那看来亲王号是没法在近期投入作战了。那么,伯爵阁下,既然中国人都派了那么强大的舰队,我们似乎也应该派出对等的舰队。”
“很抱歉,陛下。我仔细阅读了亨利大公寄来的战报。从战报里可以推断,中国人这次投入战斗的五千吨级铁甲舰应该在十艘上下。而我们的铁甲舰,呃,因为您在五年前,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铺下龙骨的时候就说过,等亲王号服役后,以前的铁甲舰马上就会成为过时的产品。所以,最近五年,王国海军除了亲王号,只添置了两艘五千吨级的铁甲舰,加上以前的军舰,整个海军只有六艘五千吨级战舰……也就是说,在亲王号参战前,我方海军面对中国海军,没有必胜的把握。”
巴鲁迪斯把这话一说后,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少顷,还是首相奥斯瓦列斯站了起来:“陛下,虽然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您就让我们制作开拓印度的方案。但现在美洲的局面出现了反复。我认为,此时应该先暂缓我们的东方攻略,把重心放到美洲去。毕竟,我们离不开那里出产的金银和橡胶。”
该死的中国穿越者,他成功的打乱了我的节奏!
低声的咒骂了一下朱由栋后,菲利普抬起头,露出了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我的首相,您说得非常正确。那么,您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陛下,中国人要将力量投放到美洲,需要跨越整个太平洋。比起我们只需要穿过大西洋费时费力多了。所以我认为,将中国人的力量消耗在美洲,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因此,我建议,不要一次性大规模投放力量,而是两个师,三个师这样逐渐的给美洲的中国人增加压力。逼迫他们的皇帝也逐渐的朝着美洲加码。我深信,只要在美洲打成了消耗战,哪怕我们不去打印度,也能够把中国人拖垮!”
第六四七章 易普拉欣出兵
“你是说,西班牙人的美洲出了大乱子,然后那个菲利普不得不派出主力前往美洲镇压?”
“是的,大维齐阁下,无论是我国驻马德里大使得到的西班牙官方正式通报,还是我们在各个行业的密探传来的消息,都证实了这一点。”
“哧~”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易普拉欣开心的咧开了嘴角:“这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就该多吃一点苦头。”
“我的儿子,我必须要提醒你。虽然西班牙被美洲牵扯住了精力,但是现在的欧盟,仍然不是我们可以单独对抗的。”
“我知道,爸爸。”皱着眉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易普拉欣有些怀念黎塞留了:哎,这个老官僚,只会用传统的手腕处理国家的民政,比起黎塞留可是差远了。
但是呢,虽然不满自己父亲的能力,可他也别无选择:绝对忠诚,并且能力还算将就的,自己的父亲已经是这个国家目前的不二人选了。
“爸爸,上一财年的报表出来了吧?我们的收支怎么样?”
“非常好,全年收入折算后,价值200万杜卡特。收支相抵后,上一财年国家盈余40万杜卡特。易普拉欣,这已经是国家连续五年财政有盈余了啊。”
看着笑眯眯的父亲,以及下面一众“我们干得真不错,快夸我们啊”表情的民政官员,易普拉欣的嘴角又开始抽抽了。
奥斯曼帝国,起源于塞尔柱帝国麾下的一个小部族。在昔年塞尔柱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候,有取而代之野心的部族不要太多。但为什么就是奥斯曼人成功了呢?原因当然很多,但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奥斯曼非常有经济意识。他们刚刚起家的时候,就铸造了精美的、币制稳定的银币(akche,音译为艾克或者阿克切)用来给战士发放军饷或者收买敌人。
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塞尔柱帝国分崩离析,整个近东混战不休的乱世,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打动人心了。
总之,靠着撒币战术,奥斯曼人很快就在诸多竞争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塞尔柱的继承者。
帝国成立后,艾克自然成了帝国的通用货币。在帝国初期,奥斯曼人处于高速扩张期,天天打仗,这钱自然不够用。于是苏丹们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往艾克银币里面渗铜、加锡,艾克的信誉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眼看国家信用就要破产,这时候(15世纪),以西班牙为首的欧洲诸国却开始‘排犹’。奥斯曼人张开双臂,热烈的拥抱了在欧洲被驱逐的大量犹太人。这些犹太人的到来,给帝国带来了先进的科技文教的同时,也带来的大量的‘外资’。钱包鼓起来的苏丹,终于不用往艾克里面添加杂质了。币值重新稳定的艾克,成了近东、中东的通用货币。奥斯曼的国势也再一次蒸蒸日上。
不过这样的好局面到了大航海时代就戛然而止:商路从波斯湾—地中海一线转移到了大西洋。以前吃商税吃得满嘴流油的奥斯曼国库迅速的干瘪了下去。缺钱了的苏丹们又开始往艾克里面加料——但是这时候,西班牙从美洲获得了大量的白银,铸造出含银量极高的双柱、里尔等银币。两相冲击之下,艾克的信用彻底破产了。从17世纪初期开始,奥斯曼帝国紧邻欧洲的部分,都逐渐的将西班牙的双柱作为通用货币了。
一个大国,使用别国的货币为本国的一般等价物。由此带来的危险有多大,自然是不用赘述的。所以易普拉欣上位后,作为一个理科生,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重建本国的货币信用。
由于艾克的名声实在太差,易普拉欣刚接任大维齐的时候,不得已颁布了一条经济法令:本国货币与威尼斯银行发行的杜卡特金币挂钩——这种金币以铸造精美、纯度极高、币值稳定而享誉欧洲和地中海沿岸,而且当时威尼斯还是独立的共和国。所以,本国货币与杜卡特挂钩,虽然是不得已为止,但总比国内广泛使用双柱要强得多。
1624—1626年欧盟第一次大规模对外用兵的结果,是奥斯曼没有死,威尼斯共和国却不复存在了。但在这个过程中,奥斯曼人却接手了威尼斯银行在本土外的诸多人才和技术。杜卡特金币的铸造,从威尼斯转移到了伊斯坦布尔。
在有了恒定的高价值货币铸造技术后,随着易普拉欣拿出了塑料产品,以及禄存星的加成。奥斯曼的经济才开始迅速的恢复了起来:易普拉欣刚刚颁布艾克与杜卡特挂钩的时候,200艾克才值一枚杜卡特。但是到了现在,85艾克就等同一枚杜卡特了:艾克的含银量重新上来了,这充分说明了大量的财富在流入奥斯曼。
至于说财富是从哪里流进来的嘛,这个,限于菲利普的威胁,易普拉欣对欧洲市场虽然留着口水,但也不敢在那里过分倾销。所以,这外来的财富,主要是来自于波斯。
在历史本位面上,萨菲波斯自建国不久后就一直与奥斯曼作战。这是什叶和逊尼的派系之争,也是争夺中东商路的利益之争,更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地缘之争。两个大国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三百年,彻底拖垮了星月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帝国。
而在这个位面,虽然是理科生,但作为土耳其人,对这段历史铭记于心的易普拉欣并没有选择粗暴的战争,而是选择了经济入侵。
自他登上大维齐的位置后,奥斯曼的商人们装载着大量划时代的商品进入了萨菲波斯。在获得高额利润的同时,也彻底摧毁了波斯人自己的手工业甚至是农业。
“阁下,我们在大不里士的密探传来消息,萨菲沙赫最近颁布了几道涉及到我国的命令。”
“嗯?具体有什么?”
“简单的来说就是提高关税,打击走私,限制我国商人进入波斯内陆。”
“哧,这个白痴,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易普拉欣,帝国去年的贸易入超达到了600万杜卡特,这其中的九成是来自波斯,如果波斯人真的这样做,对我们的财政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知道,爸爸。”轻轻的摆手,让老索科利不要说话后,易普拉欣把眼光转向了自己的爱将,俄罗斯人鲍里斯:“现在我们的军队准备得如何了?”
“二十万国防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一百万的预备役也已经建设完成,所有预备役人员都经历过至少三个月的训练,一旦有征召,短期训练后,马上就可以上战场作战。”
“侯赛因,我们的军备呢?”
“阁下,安卡拉、伊兹密尔、高加索三个重工区的工厂目前实行的是一班制,只要您需要,我们可以迅速的改为三班制。出产的枪炮弹药,足够支持二十万国防军的消耗。”
“爸爸,我们的粮食呢?”
“乌克兰大平原现在已经稳定的出产大量小麦,目前国家的库存,即便是明年全年无收,也能保证军队和民生的粮食供应。”
“海雷丁阁下,对我送给您的新舰满意么?海军这时候能够投入战斗么?”
“非常感激大维齐阁下将帝国的第一艘铁甲舰赠送给我作为我的座舰。虽然我还不清楚在顿河-伏尔加河运河开通前,攻打波斯我们海军能够发挥什么作用。但只要您有需要,海军将绝对服从您的所有命令!”
“非常好。”三十六岁的易普拉欣站起身来:“各位,帝国真正的敌人,是西边的欧盟,以及未来可能来自东方的中国。我们忘我工作的目标,始终是以战胜这两个对手为目的。对于近在咫尺的波斯人,虽然他们是异端,但到底还是星月兄弟。所以,这些年来,虽然在军备上我们完全占据了优势,但我从未想过用军事手段解决波斯人。
可是现在,既然萨菲那个蠢货要自取灭亡,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他。现在下达命令!”
“聆听您的指示,大维齐阁下!”
“第一,我们的外交官要向萨菲明确发出照会,要求他废止刚刚颁布的不利于我国商人的法令。当然,我相信他肯定不答应,不过不要紧,只要他敢拒绝,我们的外交官就直接给他们读宣战书。”
“遵命,阁下。”
“第二项,还是外交官的工作。让我们驻马德里的大使直接找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菲利普陛下,我们的海军需要通过苏伊士运河去封锁波斯湾,请他予以支持。放心,这位陛下巴不得我们的力量向东呢,所以这个要求他一定会答应。”
“是,阁下,我们力争在一个月内拿到菲利普陛下的批文。”
“很好,接下来是第三项,准备执行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攻略波斯第三号预案。”
“阁下?”
“鲍里斯,你有什么疑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三号预案只是要求动用十万常备军,再动员十万预备役参战的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而且对战争达到的目的,只是要求击败波斯人,使其签订有利于我方的条约而不求完全占领波斯。”
“……是的,鲍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易普拉欣耐心的解释道:“波斯那个地方,毕竟被什叶派统治了多年,而且这个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有着自己独有的坚韧和骄傲。这样的民族,若是我们直接统治的话,这统治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所以,我的目标是,摧毁萨菲波斯的中央政权,让波斯人恢复到四分五裂的状态之中。如此,我们的民用品可以大行其道赚取利润,我们的军工产品也能在那里找到销路。”
第六四八章 护国公八大王
“呼哧,呼哧。”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一队长长的队伍,正沿着一道险要的山脊线吃力而又迅速的向前行进。
“与狼共舞,你还好吧?”
“老大,没事儿,我撑得住。”
“别逞强,这里可是海拔四千米的安第斯山脉,可不比我们以前纵横驰骋的潘帕斯草原。”
“呼~不要紧的老大。累肯定是累的,但只要想到,这是在为我们印第安人自己的国家而奋斗,为了我们印第安人以后不再受西班牙人非人的折磨和残酷的剥削。我就一点不觉得累了。”
“嘶~”听到多年来跟着自己到处打劫庄园的手下如此回答自己,张献忠本就成了破风箱的双肺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换在以前,遇上这么艰苦的行军,自己手下的这群名为义军,实为马匪的家伙早就叫苦连天了。可是现在,一个个虽然走得极为吃力,但却都在勉力坚持。非止如此,这些以前只对金银和女人才发光的双眼,这会儿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他有些看不懂了。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让自己的队伍从自己的身旁迅速穿过,过了好一会,终于等到了被四个由朱盛淼派来的,长期生活在安第斯高山区域的印第安战士用担架抬着的美洲义军第四师政委,夏允彝。
“政委这会怎么样?”
“还是,咳咳,呼,还是呼吸困难,全身乏力。哎,我们这些文人身子弱,让师长见笑了。”
“哈哈哈,文武分工,各有所长嘛。额……”张献忠在夏允彝面前难得的扭捏了起来:“这个,政委啊。”
“师长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感觉政委来了俺老张的队伍,不,是皇上的美洲义军第四师后,整个队伍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了呢。”
“咳咳,呼~”
看着想从担架上起身的夏允彝,张献忠赶紧的双手伸出,将他按到了担架上:“政委还是好好歇息吧。这已经是山顶了,待会我们就开始下山。下山后等政委身子好些了,俺老张再来请教您一些,呃,如何引导士兵思想的方法。”
“呵,原来,咳咳,如此。那好,等我们下山拿下克伦威尔的补给点后,再秉烛夜谈。”
“一言为定!”
这是1637年的1月,正是南半球的夏季。安第斯山脉这会儿山顶的雪水大量融化,这个季节在安第斯山脉行军,其实是相当危险的。
但是不这样做不行啊,因为,在成功拿下利马,以利马城为核心,孙传庭一手炮制了以蒂雅为女王的印加王国后。大明在美洲有了一杆号召全美印第安人的大旗的同时,也彻底结束了游击战,给对方竖起了一个固定的靶子。
在21世纪,利马是秘鲁的首都。以利马为核心的秘鲁国,其地理上基本可以分为三块。
最西侧,靠近太平洋的沿海一带,是间断而狭长的沿海平原、丘陵,这一代是后世秘鲁主要的农业区。往东,国土的中间部分,是高耸入云的安第斯山脉。再往东,则是亚马逊雨林的西侧边缘地带。
众所周知,贵金属一般都是地壳造山运动或者火山喷发时从地底升到地表上来的。所以,金属矿往往和‘山’结合在一起。
美洲,说起来盛产金银,但实际上九成以上的产量,都是来自于安第斯山脉。而安第斯山脉的最大富矿,就是在利马附近的山区里。在这个17世纪,利马附近的矿场,是西班牙美洲殖民地最大的白银与黄铜出产地——即便是到了21世纪,秘鲁仍然是世界第一白银出口大国和第二大铜矿出口国。
所以,孙传庭来了美洲大半年后才选择在利马扬旗,这事先的工作还是做得极为细致的。
选择利马,一是这里农业、渔业出产足够多,可以养活很多兵。二是地理位置极佳,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穿越亚马逊雨林,还是翻越安第斯山脉,都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可以说,只要制海权在手上,利马就不会受到敌人太大规模的进攻:地理条件限制了敌人的后勤运输,自然就限制了入侵敌人的规模。这第三嘛,当然是因为这里的白银和黄铜产出足够大,大到西班牙丢不起!大到西班牙明知此时制海权不在手上困难极多,却仍然要迫不及待的派出主力部队从陆路前来攻打。
在去年的五月,拉伊蒙多和克伦威尔先后接到利马陷落的消息后都觉得十分牙疼:只要本方海军没有面对大明海军战而胜之的实力,那从陆上靠着士兵的双脚走到利马是非常痛苦的。
但,再牙疼也得集中兵力慢慢靠过去:还是那句话,那地方每年单是为西班牙提供的白银就高达15万公斤以上。用来铸造成每枚含银量25克左右的双柱,起码是600万枚:这不是简单的600万元财政收入,它是新增量,投入市场后,以今日欧盟经济的规模,起码可以撬动近一亿的市场流通资金!
所以,利马及其周边矿场,必须尽快拿回来!
1636年的6月,两人在里约热内卢会晤后就商定:北方的拉伊蒙多率军先挺进到基多(后世厄瓜多尔的首都),然后沿着太平洋海岸线向南逼近利马。而克伦威尔的南方军团则是需要横穿整个南美大陆,然后翻越安第斯山脉,之后在利马附近与拉伊蒙多会师。
虽然就路程看起来,克伦威尔的路线要比拉伊蒙多长很多。但实际上得益于南美洲发达的水系,克伦威尔的后勤补给线比拉伊蒙多要轻松多了:也就是翻越安第斯山脉比较麻烦一些。
两人聚集起来的部队加在一起超过了十万:这里面,约莫有四万七千多人是来自欧洲(蒂雅在美洲起事后,菲利普先后派了两个两个批次的援军,第一批次是四万以原欧洲雇佣兵为主组建的两个师,第二批次是西班牙最精锐的近卫二师一万五千人。六七年下来,经过多次战损后,这三个师也先后损失了七千多人)。
除此之外,剩下的五万多人,就是西班牙在美洲大陆召集当地人组建的部队了:有欧印混血儿,也有印第安人,也有黑奴。和前面的四万多人比起来,这批部队虽说都有西班牙人出任军官,装备什么的也还可以。但毫无疑问,不管是战斗力、战斗意志以及忠诚度啥的,都远远比不上欧洲本土派来的部队。
而在孙传庭这边嘛。本来呢,所谓印第安人,不过是西班牙人对南北美洲大陆土著居民的统称。实际上这块大陆上的土著,起码操着两千种以上的语言,彼此之间都不认为其他族是自己的同族。
但是西班牙殖民美洲这一百多年,对当地人杀的太多,压榨得太狠。以至于诸多的本地土著渐渐的有了统一的认同感!当大明在这里坚持了十余年的游击战,使得整个中南美洲的印第安人看到西班牙人也不是无敌的后,他们心里的想法慢慢的就有了改变。
所以,当印加王国的旗帜再一次飘扬起来后,整个美洲大陆,听到这个消息的印第安人在情感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然后就是:拉伊蒙多和克伦威尔的调动,根本就瞒不了孙传庭。
针对对方东、北两路对进的策略,孙传庭的部署是:李自成的第三师在北线依靠狭长的地形进行节次抵抗。本方的第一师(大明正规军)和第四师集中优势兵力,力争吃掉克伦威尔的这支军队,然后再主力回转,吃掉拉伊蒙多。
具体到这两个师的任务来说,孙传庭亲领的第一师负责在安第斯的各个山口正面硬抗克伦威尔的主力。而张献忠的第四师则是要反向翻越安第斯山脉,在亚马逊雨林区找到并摧毁克伦威尔的后勤补给线。
“呼,老大,不,师长,前方我们的斥候碰到了雨林里的查瓦特族人,据他们说,克伦威尔的补给营地就在距离我们不到十公里的山下一个背风处。”
“查瓦特族?”张献忠皱了皱眉:“以前老子没接触过啊,他们操的什么语言?怎么沟通的?”
“师长,这是活跃于安第斯山脉东侧和雨林西端的一个渔猎民族,他们以前也有不少族人参加了蒂雅陛下直辖的第二师。他们用的是本族语,我们是通过朱盛淼师长派到我们师的向导与之沟通的。”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一些了。那,传令下去,让‘抛出巨石’率领一个连前出打探。注意在不惊扰对方的前提下尽量贴近观察,若是对面只是一个小营地,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全歼,若是没有全歼的把握我们就绕开。老子不想因为一条小鱼就暴露了整支大军的行踪。”
“好嘞!”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斥候回来了:“老大,我们去摸了那个据点。据点范围很大,里面做饭的烟雾也很多。据查瓦特族的人介绍说,这群白皮是一个多月前来到这里的。当时来了起码好几万人。但是在十二天前,超过一半的白皮从这里离开,向西走了。”
“嗯,这大概就是我们前些日子在对面的山脊上看到的那队人马了。虽说那天他们也看到我们了,但自那天开始我们就冒着高原反应的危险展开了强行军,所以我们到了,他们还没有赶回来?”
“老大,应该是这样的。”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干这一票。传令下去,一团二团守住后路,三到九团展开,老规矩,围起来,反向侦查确认安全后,全线进攻。”
“好嘞!”
就在张献忠开始排兵布阵的时候,在山下这个巨大的营地里,下巴一颗大肉痣的克伦威尔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营地的主帐内品着一杯葡萄酒。在他的面前,匍匐着一位年迈的印第安长老。
“阁下,我的勇士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义军,不,把叛军引到了这里。请您遵守您的承诺,放了我族的老弱妇孺。”
“哈哈哈,尊敬的查瓦特族族长,请您放心,我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嗯,这是释放你族人的手令。我现在交给您,您拿着这个手令,去这里东南二十公里处,您的部族以前过冬的营地里交给那里我的军官就可以了。”
“感谢您的仁慈。”
“哎呀,族长啊,其实我们欧洲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穷凶极恶啊,我们还是讲道理的。请您回到部族后告诉您的族人,不要给那些来自遥远太平洋西岸的中国人卖命,那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按照拉伊蒙多总督的新命令,凡是给中国人卖命被我们发现的,我们将屠灭整个部族。而相反,为我们西班牙人做事,我们将给予你们丰厚的报酬。”
“是,我会让我的族人从义军,不,从叛军那里退出的。”
还是义军?看来,这次收心又失败了啊。看着查瓦特族长佝偻的身躯慢慢退出主帐。克伦威尔无奈的摇摇头:帝国在美洲的统治,真的有点危险了呢。
手里的红酒轻轻的抖了抖,一口将杯中血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后。长着一颗大肉痣的嘴角又冷冷的微笑起来:不要紧,有我克伦威尔在,那些黄皮猴子很快就会发现,在美洲这块我们白人统治的大陆上。他们要么老实的做个奴隶,要么就去死!
第六四九章 政委们的威力
克伦威尔和张献忠在美洲已经纠缠很多年了。这么多年下来,‘护国公’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老对手最喜欢的干的就是切断本方的补给线?
老实说,以布宜诺斯艾利斯为核心的周边地带,自然条件优越,物产极大丰富。所以克伦威尔即便是横跨南美大陆的行军,也从未对后勤物资的数量发过愁。
他发愁的是运输。尤其是接到本方探明的情报,那个前些年在潘帕斯草原纵横驰骋的张献忠已经率军去了利马和那里的叛军首领会师后。他对自己运输线路的安全就更担忧了。
思来想去后,他干脆的定下诱敌深入的计策:反正看拉伊蒙多那条线的地形,想来奥地利人的进军速度也不会很快。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急着进军。趁着时间充裕,莫不如在路上找个机会把张献忠给做了。
这个圈套其实也不复杂:主力四万余人,分成三段。前军一万余人爬上安第斯山脉,故意选择最容易暴露的路线,想方设法传递信息给对方:我的主力已经翻越安第斯山脉朝着利马去了。中军人数不多,只有五六千人,伪装成辎重部队留守大营:人确实不多,但也不少,看起来是一条可口的大鱼——快来咬我啊。
后军才是杀招:与中军保持大约二十公里的距离,等中军与敌军交火后,再从后方杀出。
为了把戏演真一点,他还胁迫了长久以来一直在这附近区域的查瓦特族来帮自己加戏……
总的来说,这个计划进展很顺利,尤其是前军是被张献忠亲眼看到的,结合查瓦特人的述说,张献忠明显认为:敌人的主力已经走了,自己完全可以将对方吃掉。
于是,张献忠入套了。
但是,克伦威尔这一次的运气有些不好。
在接受孙传庭的整编后,张献忠的部队是保持得最完整的:毕竟他的三万人和李自成、蒂雅的队伍老弱站了大多数,全都是精壮嘛。所以孙传庭除了往这支部队里塞进去政委、翻译和向导外,几乎没对这支部队进行什么大的变动。因此,老张的一个师有九个团不说,更重要的是,他的部队其战法也不用做任何调整,完美的保留了老张以前在潘帕斯做马匪时动手前极为谨慎,一旦动手就是雷霆万钧的战术特点。
按照张献忠的规定,本方部队在确定要进攻一个目标的时候,先把这个目标围起来。接下来不是进攻,而是反方向侦查,必须要搞清楚多少公里之外没有敌人埋伏:这是多年来在中了克伦威尔多次埋伏后,用鲜血换来的深刻教训。
作为多年的老对手,克伦威尔当然知道张献忠的这个习惯。所以他把后军安排得很远:雨林里的二十公里真要大军行进起来,一天的时间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完的。
这样做,他当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以五千人守御营地,至少要挡住对方的暴击一天,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兵败被俘——如果张献忠落到他的手里,他保证一定给对方做一个很漂亮的火刑架。而他也深信,若是他落到张献忠手里,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他看来,这个风险是值得的:不在雨林区把张献忠打掉,等到自己真的进了安第斯山区,那本方的后勤迟早要出大问题!
总之,这个计划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完美了:除了自己要冒点风险之外。
但是,他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雨林,不是一望无垠的潘帕斯草原!
……
受张献忠的命令,向正东方向展开包抄的是四师的六团。其团长是一个叫做‘击碎巨石’的约莫四十来岁,体格粗壮的印第安汉子。
他是克丘亚人,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他的父母是白人老爷庄园里的奴隶。每天都会非常辛苦的在庄园里劳作,稍不留神就会遭到毒打和各种恐怖的惩罚。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服侍的少爷看上了园子里一个十五岁的印第安少女,想要qj她。他没有,也不敢阻止,只是在少女拼命的反抗中,少爷被少女给咬了一口。然后他就被老爷卖到了利马附近的一个铜矿里做苦工。
矿场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做了多久。他只是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能够做得活儿越来越少,从主人那里拿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周围的人都用怜悯而无奈的表情看着他,他自己也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掉了。
为什么我的人生是这样的?这是他在频死状态下,反复思考的一个问题。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支以黄色皮肤为主的队伍冲进了这里,杀掉了矿场主,给了矿场所有矿工以自由。
领头的是一个有着黄褐色头发的印欧混血儿,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告诉他们,她叫蒂雅,她组建了一支印第安人的队伍,要带领大家赶走可恶的西班牙人,让所有的印第安人都过上好日子。
虚弱中的他问了她一个问题:赶走西班牙人后,还会有人强迫他们终生在矿场做苦工,死了也没人管么?
那个漂亮的女人神色坚定的告诉他:绝不会。
于是他就跟着她走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得益于营养的充沛,他原本强壮的身体又回来了。而且靠着作战时的勇敢,他在义军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嗯,义军,开始发展得很好。但是等到邪恶的西班牙人派来援军后,本方在战场上就接连的失败。
队伍里牺牲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退出,更有一些人,可耻的成为了叛徒。
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人来引诱过他,让他放弃。但他都坚定的摇头:我宁愿勇敢的战死,也不想再回到暗无天日的矿井里了。
后来的有一天,远在东方的大明派来了一群人。嗯,据说,因为大明和他们都是黄种人,所以为了解救美洲这边被白种人,不,被白皮猪奴役的同胞,他们派出了援军。
那天下午,一个粗豪的汉子,被大家取名叫‘口吐芬芳’的大明人,在根据地的广场里发表了演讲。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看这个满嘴粗话的汉子对眼了。所以,当这个汉子喊出,谁愿意跟我走,到潘帕斯草原骑马纵横的时候。他站起身来,跟着他走了。
真的,是真的看这个汉子很对眼,觉得跟着他应该很有意思才走的。绝对不是因为蒂雅首领走进了一个明国男子的帐篷里睡觉才离开蒂雅首领的。
跟着‘口吐芬芳’在潘帕斯纵横了七八年。总体而言,日子过得很愉快,但是也越来越迷茫:我们这样隔天打一个庄园,隔月袭击一支西班牙人的辎重队,这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西班牙人赶走啊?
这样的疑惑在去年年初完全解开了:大明又派来了新的援军。而且,这一次的支援,除了武器、正规军以外,还有政委!
夏政委真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啊!他有时候都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政委都不知道的呢?
从政委那里,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完整的地图,明白了西班牙人来自哪里。也知道了大明在哪里。更知道了这么多的印第安人为什么都是黄种人:原来是三千多年前的殷商灭亡后,殷商移民的东渡……
他还知道了,原来他们印第安人数百年前,曾经陆续建立过如玛雅、阿兹特克、印加等强大的帝国。鼎盛时期的帝国,人口超过了千万。若不是邪恶的白皮猪的带着一身的细菌和病毒来到这里,美洲大陆原本应该是祥和而兴盛的。
他观看了师部文艺队演出的白毛女,看的他热泪盈眶,看得他怒发冲冠,甚至因为完全入戏了,还朝着自己的腰间摸手枪想要打死戏台上扮演西班牙老爷的演员:幸好政委早有先见之明,规定看戏的官兵全都要解除武装后入场,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总之,因为政委的到来,他的目标无比的清晰起来,也对未来自己的人生有了清楚的规划。
“团长,团长。‘击碎巨石’!”
“啊?哦,怎么了?”
“我们有个侦察兵,来自长期在这里生活的查瓦特族。他告诉我,雨林里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嗯?我们这么大一队人进入雨林,动物们都躲藏起来,不应该安静吗?”
“不是的,团长。”那个查瓦特族的侦察兵干脆的靠了过来:“团长,如果大队人初次进入森林,森林里的动物们会发出各种警讯以警告自己的同类。所以这时候的森林不是安静,反而是嘈杂。但是我们现在一路开进,绕到西班牙人的营地外围都十多里了,森林里还是完全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声音,这是非常奇怪的。”
“嗯。”作为一个从小在庄园和矿场长大,后来又在潘帕斯草原奔驰的印第安人,击碎巨石的雨林生存经验并不丰富。但他好就好在能够听进去意见:“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情况?”
“前方,肯定还有人,而且规模还不小!”
第六五零章 一锤子的买卖
“呼~呼噜~”一阵鼾声过后,克伦威尔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我居然睡着了?这酒也太厉害了吧?”
然后他就突然感到:怎么周围的光线是如此的暗淡?现在几点了?
双脚迅速的从桌子上放下,双手在自己的怀里一阵摸索,找到怀表后,就着微弱的光线定睛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卫兵!”
“阁下,您有什么指示?”
“有人偷袭我们的营地吗?”
“没有。”
“啧!不应该呀,那个张献忠一旦确定周边安全后,这进攻是来得又快又狠啊,怎么会这个时候了都没有动静?”
至于说张献忠发现了这个营地,在明知周边没有敌人的情况还不进攻自行退走的选项。克伦威尔想都没有去想:七八年交道打下来,彼此都实在是太了解了。
“不好!”想到这里,克伦威尔猛然的一拍脑袋:“这黄皮猴子不会是发现了我布置的后手,绕到我的后面去了吧?”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隔了二十公里仍然会被对方发现,但是克伦威尔一点没有心存侥幸的意思:“传令兵!”
“阁下?”
“通知各营长官,让他们十分钟内到我这里商讨作战方案。迟到者,枪毙!”
“是!”
随着克伦威尔的命令,整个西军营地开始喧嚣忙碌了起来。而此时张献忠的部队去了哪里呢?
在接到下面的团长汇报后,张献忠与夏允彝简单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搞一票大的!
毫无疑问,敌人的这个营地就是故意抛出来的饵料。可以想见,这个营地内的士兵可能不是很多,但绝对都是精锐,而且里面的防御措施也肯定极为完备。
义军才刚刚整编不久,政委的就位让这支军队的精神力猛涨了。但是孙传庭此时还没有来得及把大明陆军师的军官派下来做战术上的训练。所以,张献忠的这三万人,其攻坚能力和正面作战能力仍然是有欠缺的。偷袭敌人的辎重营地倒是问题不大,硬啃敌人早有准备的坚固防御体系,那是力有未逮的。
所以,这个饵不能吞。不然本方主力被吸引在这里,敌人的前后军两厢夹击。张献忠辛苦七八年才带出来的这支部队一个不好就要全军覆没。
但是中国人嘛,有一句充满魔性的语言叫做:来都来了。
从利马那么舒服的沿海平原,辛辛苦苦的翻越安第斯山脉,来都来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退回去呢?
所以张、夏二人简单商议后就决定:绕开敌人的这个营地,去偷袭敌军的后队:毫无疑问,敌人的后队肯定人数更多。但是一方面是后队本来的任务是等待前方打起来后再来做包抄,所以敌人的后队此时肯定是准备进攻状态而不是防守状态。明军此时不打营地,直接打敌军后队,肯定会让敌人措手不及。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张献忠和克伦威尔交手多年,非常清楚克伦威尔手下军队的构成:来自欧洲的军队顶天不超过一万三,营地里的五六千人,应该全是欧洲人,不然这饵就不够坚固。既然如此,那你的后队里肯定有足够多的混血儿、印第安人和黑奴——这些人打顺风仗还行,这要是被偷袭,嘿嘿嘿……
这种安排当然是有危险的:万一敌人隔得很远,甚至根本不存在怎么办?万一敌人是计中计,用后军来做诱饵怎么办……不过打仗嘛,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真要是你都十拿九稳了,敌人凭什么要陪你打这种必输的仗?他不知道跑么?
总之,在这天的下午,张献忠就带着主力部队一头扎进了茂密的亚马逊雨林:雨林这个东西,小规模的队伍进去确实危险,真要几万人进去,求生的本能会让动物们跑得飞快!
不过,即便没有动物的骚扰,雨林里二十公里的距离也不是一天可以走完的。所以张献忠的安排是:九团做先锋展开大范围侦查,原先捏在手里的一二团吊在最后——这两个团进入雨林深处后就开始各种挖坑设陷阱,以便应对克伦威尔的追击。
是的,作为多年的老对手,张献忠也非常确信:自己这一招,满不了对方太久。
他确实没有瞒住克伦威尔太久:下午一点,打先锋的九团先进入雨林。到了下午三点,张献忠也率队进入雨林,五个小时还没能走出五公里。到了晚上八点,克伦威尔醒了之后,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然后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砰砰,砰砰~”看着自己后方的天空,接二连三的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为了防止本方暴露目标,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个火把,基本上是摸黑前进的张献忠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一笑:“看来这个克伦威尔还是反应很快嘛。”
“师长,现在不是夸赞对手的时候,这信号弹升起,看来前方有敌人的后队是确认无疑了。但若是敌人因此有了准备?”
“哈哈哈,政委啊,且安心。这信号弹呢,若是在空旷的潘帕斯草原升起,那20公里也能传递信息。若是对方是在高山上,即便是在雨林里升起,对方也能看到。可惜,这里是雨林,而且对方也是在雨林里,所以他们是看不到的。”
“哦,原来如此。可是师长,平日里闲聊,感觉你还是很瞧得上这位克伦威尔的嘛,怎么他在布置上出现了如此的漏洞?”
“两点。”不紧不慢的伸出两根手指,张献忠道:“其一,这位来自英格兰的家伙虽然在美洲待了八年,但是从未进入过雨林。俺老张虽然这些年主要战场也是在草原。但是这些年我也是要去安第斯老营开会的,这路上,一定要横穿一段雨林。所以,论起对此地战场的地理,我比他熟。其二,这个家伙太看重俺老张了,生怕我不上当。所以故意的把后手放在了很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刚刚放下心的夏允彝稍稍思考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可是,如果克伦威尔如此安排,我们如果真的去围攻他的营地,他又如何和后队联系呢?”
“政委能够想到这一层,说明军略看涨啊。”很是欣慰的拍拍对方的肩头:“西贼两队人马之间,是安置了联络点的。可惜,我让九团全部散开呈扇形前进,已经敲掉了对方三个联络点。”
……
夜晚就在明军的奋力前进和克伦威尔的焦躁不安中过去了:对于克伦威尔来说,他绝不会直接带领五千人,脱离坚固的营垒,冒失的冲进雨林。后队联系不上是没有办法,但是这天晚上前队的那一万多人他还是联系上了的。无论军情如何紧急,他都必须等到天明,与前队的一万多人汇合后才能进入雨林。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已经深入雨林十七八公里的张献忠,终于接到了前方九团的报告:师长,我们的斥候队在距离此地约两公里的地方发现了敌人的营地。这个营地的营盘比昨天看到的那个还要大得多!
“哈哈哈,好!命令,五到八团挺近,然后和九团一起,直接冲锋!”
“好嘞!”
待得传令兵匆匆离去后,夏允彝才道:“师长是要以乱打乱?”
“正是如此。”连续爬涉了一晚上,但脸上没有半天疲态的张献忠低声道:“走到这里,不管前方是不是有埋伏,都不用仔细侦查了。翻越安第斯,完全没有休整直接在雨林里行进了一整天……这些士兵跟着我多年,我清楚他们的力气到了这会也就只有一点点的。所以,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随着张献忠的命令,美洲义军第四师的战士们费尽千辛万苦从利马扛过来的十门迫击炮被组装了起来。随着前敌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十枚炮击炮弹准确的落入了西军后队巨大的营盘之中。
十枚炮弹,对于一个两万多人的大营盘来说,造成的损害自然是微乎其微的。但这个营盘,军官都是西班牙人,可士兵中超过九成都不是西班牙人!
即便是这里的西班牙军官,他们接到的命令也是:等信号弹传递过来后,全军就向前开进,然后与克伦威尔阁下的本队一起围歼敌人。所以这些天以来,他们确实如张献忠所料,根本没有做好防守的准备。
于是,仅仅是十枚炮弹落地,整个西军的营盘却犹如压力到了极致的锅炉般,炸锅了!
“滴滴答滴答~”大明陆军标志性的冲锋号响起,同样是黄色皮肤的印第安人们,高举起大明炎黄日月旗和印加王国红白红国旗,用生硬的汉语高喊着‘万胜’之声,朝着西班牙的营盘发起了冲锋!
第六五一章 美洲礼仪教导
“吭哧~”
“哗啦~”
“啊~”
混乱的营地中,两支同样身穿墨绿色军服,只是墨色深度有所差异的军队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作为常年在南美大陆东岸活动的张献忠,其麾下的部队要获取来自大明本土的给养是最困难的,所以张献忠的部队对子弹从来都是节省着用。而且,他的部队基本都是草原上的印第安人啊,这些家伙在远距离的时候当然会用热兵器。可是当进入白刃战后,这些家伙都会把手里的枪械往背上一系,然后掏出身上自己使用得最习惯的诸如短斧、匕首、镰刀之类的武器,往着敌人身上招呼。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对手,也是以长期在美洲生活的混血儿、印第安人和黑人为主。所以,当双方短兵相接后,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齐齐的涌现了出来。在让战场更加混乱的同时,也更加凸显了残酷与血腥——毕竟,斧头砍出来的伤口,至少在外表上,看起来比刺刀造成的伤口触目惊心多了。
“这群王八蛋!真是贼性不改!说了多少次了,要用刺刀,刺刀杀人可比这些斧头、匕首杀人快多了。”
“师长为何如此说?”
“嗨,政委啊,你没杀过人吧?这刺刀是有血槽的,而且插得深。一刀插进去,不管插在躯干部的哪里,表面上看就是个一两公分的伤口,但其实人体内部会大量的出血,而且这种出血很不容易止住。挨了一刀的,要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可是这些斧头、匕首,嘿!除非直接斩首或者割喉,不然杀起人来比刺刀慢多了。但是你的对手再怎么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斩首、割喉的机会?!”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等本次战斗结束后,我来解决吧。”
“那就有劳政委了。”恨恨的放下望远镜,张献忠对身旁的传令兵道:“给我们押后的一团二团有消息传来没有?”
“老大,至今未接到后方的任何消息。”
“嗯……”摩挲着下巴的络腮胡,张献忠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克伦威尔的反应很快呀,怎么会……不好!这老小子不会跑了吧?”
……
克伦威尔真的跑了。
在这天早上等到归来的前军后,克伦威尔手里有了一万六千多的兵力——全是欧洲士兵。
然后他就率军开进了雨林。
然而,在茂密的雨林里,各种层出不穷的陷阱让他的士兵们遭遇了极大的麻烦——但是陷阱还没啥。关键是张献忠麾下的印第安士兵们在丛林里各种埋伏、打黑枪,又或者从某个草丛里暴起杀人。
这样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克伦威尔就下达了全军撤出雨林的命令:在宽阔的草原或者平原,克伦威尔自信靠着自己手里的这一万多人,可以轻松的击败张献忠的三万人。但是在这雨林里?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啊。
必须撤了,看这个样子,本方这一万多精锐,即便是击败了对方的阻击部队,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然后本方很可能在雨林的更深处迎来得胜而归的张献忠的主力。那到时候战斗结果如何,还用问嘛?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守在营地内,等着张献忠从雨林里出来:但这么做风险太大,其一,本方随军携带的给养是否能耗过对方?其二,据返回的前军报告,敌人在安第斯的各个山口都布置了部队,若是这些部队也从山上冲下来了呢?到时候就是自己被两面夹击了。
所以,必须撤了,否则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危险。
至于说此刻应该正在被围攻的后队?嗨,混血儿丢了是有些可惜,但是那些印第安人和黑奴?死了就死了呗。
雨林嘛,处处都无路,但也到处都是路。而且这里是亚马逊雨林的西侧边缘,既跟安第斯山脉接壤,也跟潘帕斯草原接壤。所以,要撤退还是不难的。
在跟自己的军官们简单商议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并分配好断后部队,克伦威尔让人找来向导,选定另一个方向后,重新进入了雨林。
在雨林茂密的树冠彻底遮挡住他的视线前,他转过身来,对着高耸的安第斯山脉喃喃的说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没有制海权,我们在美洲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拉伊蒙多,不知道你这会到了利马城下没有?嗯,在那么狭长的沿海平地里进军,估计是没有到的吧?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
虽然被张献忠抄了后队,但主力还是保住了的克伦威尔退走了。而在北线,拉伊蒙多*蒙特库科利的军队,还在沿着狭长的太平洋沿岸平地,艰难的进军。
真的是非常的艰难,从去年10月本方于基多出发开始。中国人的舰队就嚣张的沿着海岸线对本方的队伍进行逼迫性的炮击。而本方只有一艘铁甲舰和四十艘风帆战舰的美洲舰队,却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没得选择的拉伊蒙多只好让自己的军队尽可能的贴着安第斯山脉和沿海平原交界的地方走,其行军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到了1636年的12月,拉伊蒙多的这支五万余人的部队终于抵近了距离利马城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这里的沿海平原面积大了很多,本方终于可以不用忍受敌人的舰炮骚扰了。
但是,敌人的舰炮用不上了,可是在这里,中国人修筑了很多的防御工事,本方依然不能顺畅的进军。
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对面的指挥官是自己的老对手李自成。对这个家伙,他是非常熟悉的:很有本事的一个人,但限于手下军队的战斗力,李自成不是自己的对手。
那就没的说了,摆开阵势,慢慢的打过去吧!
双方真打起来后,拉伊蒙多就惊喜的发现:对方虽然现在火炮数量并不处于劣势,但是对方的士兵玩炮的技巧和熟练程度仍然是不够的。所以,虽然进展缓慢,但西军仍然能够每天前进一点点的逼近利马。
对于这样的局面,负责防守北线的李自成也非常的无奈的:他自己都只是皇家军事学院一年速成班出来的,而且那时候专攻的是游击战。真要双方摆开阵势硬桥硬马的对上,他确实不是拉伊蒙多的对手。
不过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孙传庭定下的策略就是先东后北,在打掉克伦威尔之前,孙传庭无力给他更多的支援,他也只能是硬扛。总之,当时间到了1637年的1月底的时候,拉伊蒙多距离利马城的北缘只有十公里了。
……
“轰轰~”一枚炮弹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爆炸,使得附近的一个临时掩体内,屋顶上悬挂的油灯开始大幅度的晃动,并发出枝丫枝丫的声音。
一只肤色白皙,但是中指和无名指前段有着厚厚笔茧的手伸了过来,稳稳的扶住了晃动的油灯。
“好,我们接着往下讲。我华夏人在名上和印第安人一样,刚出生的时候,做父母的都要为其取一个寓意偏好的名。到了一定年纪,就像你们印第安人会被族人取外号而取代小名一样,我们华夏人也会接受师长的馈赠而获得表字,从此之后,别人叫我,一般就要用表字了。但是呢,我们华夏人除了名和字,还有姓。这个姓,一般来自于父亲,有了这个东西,每个人的血缘如何,就非常的清晰了。”
“阎政委。”
“请讲。”
“这个姓,除了能够让每个人的血缘变得清晰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各位,我华夏虽然这些年经过吾皇的改革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礼法社会。所谓礼,你们可以理解为制度、规矩。我们华夏人遵从礼,以自己为核心,逐渐的延伸出去,对父母要孝,对君王要忠,对长辈要恭,对百姓要仁……通过礼的规范,我们能够清晰的知道,对待不同的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做到什么程度……如此,人人都按照礼的规矩做人、办事,整个社会的秩序自然就是安定而祥和了。
当然,礼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他是通过各种各样的‘仪’来具体表现的。而刚才我们讲的华夏人人都有姓氏,就是‘仪’的一种具体表现。反过来,因为有了姓氏,所以礼才有了施行的基础。”
“阎政委,我们能够有自己的姓么?”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生活的经历自己给自己选一个姓,然后让你的子孙世世代代为你们把这个姓氏传下去。或者,你们有了较大的战功后,也可以申请吾皇为你们赐姓。”
说到这里,阎应元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该我们上去轮换坚守了一天的兄弟们。大家各自回营准备吧,希望今天我们能够让拉伊蒙多不得寸进!”
“请政委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下面的团级政委,营级教导员们纷纷退出去了。阎应元收拾了一下教案也准备上一线的时候。跟着他从江阴县城一路来到美洲的,他以前做江阴典史时的副手陈明遇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兄长,东线刚刚传来消息,克伦威尔被张师长打退了!”
第六五二章 两个人的汇报
1637年1月25日,张献忠在安第斯山脉东侧山脚的雨林里大破克伦威尔,近乎全歼其后队,克伦威尔不得已率领残部退走。27日,孙传庭得到了这个消息。在确认战果后,孙传庭立即带领美洲义军第一师从安第斯山脉上回转利马,并于30日抵达利马附近。
之后孙传庭让李自成的部队继续节次抵抗,而他则率领第一师在补充了弹药和给养后,再次进入安第斯山脉:这一次,就不是向东布防,而是要向北行进,以期绕到拉伊蒙多的身后,然后前后夹击,力争将其歼灭。
2月7日,孙传庭的部队沿着安第斯山脉绕到了距离拉伊蒙多身后至少20公里的地方,然后义军第一师从安第斯山脉上汹涌而下…….
“什么?居然撤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督师容禀。2月1日,末将就感觉到对方的攻击力度减弱。到了2日,这种减弱更加明显。然后末将就率军试着进攻了一下。谁知道对方的防守非常有力,末将击不穿对方的防线,也就打探不了对方的虚实。等到了2月3日,敌人完全不进攻了。末将又尝试率军进攻了一次,谁知道对方早就设伏等着末将去攻,措不及防之下,我军损失颇大。于是末将在4日整顿了一天,等到了5日,末将再提兵去追的时候,敌军已经完全撤走……末将赶紧派出人手进入大山寻找督师的部队想要报告,谁知道督师已经率军冲下来了……末将无能,请督师责罚!”
听完李自成的汇报,孙传庭的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敌酋领兵之力,不可小觑啊。
“臣孙传庭伏启吾皇,自天启十七年受命督师美洲以来,吾皇之殷殷期盼,臣不敢一日或忘。建立政委制度,整编美洲义军,重立印加王国,发展生产,教化土民……臣虽才疏学浅,幸赖吾皇方略已定,臣按图索骥,两三年间,利马南北百余里,东西两百里之地,至此粗定矣。
十八年,西贼聚兵入寇,臣分兵邀击之。赖将士奋勇,百姓踊跃。张献忠、夏允彝大破敌酋克伦威尔者于安第斯之东。李自成、阎应元抗击敌酋拉伊蒙多使其只得寸进……然,敌酋奸猾,如克氏者,虽大败仍能率主力安然撤退。如库氏者,更是于撤退中设伏反击于我,使我损失惨重。敌酋领兵之能,较之李、张,实有所胜之。
敌酋虽善领兵,然,臣等秉持皇上旨意,为印第安人建国,并予以教化。今日之美洲,民心归附于我之势已始,待得皇恩沐浴日久,斗转星移之时,美洲属我之大势,必成矣!
今日唯可虑者有二。其一曰美洲义军之大部将士,精擅游击,不善攻坚,亦不善防守。若来日与彼摆开堂堂之阵,则我不能胜之。其二曰经审讯俘虏,得知西贼在其本土,打造全新之万吨铁甲舰。若此消息为实,则我制海权之保持当极难。
如今入寇之贼非死即退,臣意,得此喘息之机,新建之印加王国,暂不适宜扩张。当务之急,在整军,在理民,在建厂,在迁都。整军者,以臣所带大明陆军第二十七师之军官为骨干,将美洲义军之将士,全盘培训之,使之能攻善守,而非专擅游击一途。理民者,建立小学,推广汉姓,以汉语汉字统一军令。建厂者,一为枪械修理、炸药地雷制造。二为被服,医务用品。三为生产所用之器械……迁都者,实乃未雨绸缪之举。若制海权在我,则利马仍为印加国之首都。若制海权不在我,则我有备用之都尔……
另,皇长子殿下在此两年有余,性格沉稳,待人宽厚,平日亲自教导将士学习我汉家文化,战时亦能随军疾行不避斧钺,深得当地百姓,诸军将士之敬爱……
臣恳请皇上,值此制海权稳控于我之时,需预先为我美洲义军支援各类物资。所需物资另列一表,请吾皇审定。
……利马、京城,相隔数万里,臣未得见天颜数年矣。然,为人臣者,领君之命,唯有竭尽驽钝,效犬马之劳,以期求报皇恩之万一矣。
臣孙传庭,百拜上表,天启十九年二月十三日,于美洲利马。”
就在孙传庭于利马的督师官邸内奋笔疾书的时候,刚刚率领军队安然退回基多的拉伊蒙多,这会儿也在给菲利普写报告。
拉伊蒙多*蒙特库科利。在历史本位面里,他是奥地利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虽说这这个位面,因为年纪还轻(生于1608年),经验和指挥艺术尚欠雕琢。但,正所谓一个人的努力只能决定下限,决定上限的只能是天赋那样。作为军事天才,他的战场嗅觉是足够敏锐的。
所以,虽然在2月1日,他并没有看到克伦威尔派来报信的人——事实上那天克伦威尔撤退得太急,根本就没有派出信使——估计派出了信使也难以越过当时孙传庭驻军把守的各个隘口。
但,他就是从李自成军的防守态度中发现了异常:我已经打到距离利马只有不足十公里的地方了,照理,你们的抵抗应该是越来越激烈的——事实上你们最近这半个月的抵抗也确实是越来越激烈。但是怎么最近一两天,这抵抗有些疲软了呢?
然后他马上就想到:不会是敌人已经打退了克伦威尔,准备引诱我进一步深入,然后好包抄我吧?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马上命令军队暂停进攻。果然,沉不住气的李自成迅速的组织了反攻:这个反攻顿时证实了拉伊蒙多的想法。
于是他当机立断:撤退!
在撤退得途中,他料定李自成会来追击,提前设置了口袋阵,给李自成的追兵造成了重大损失。之后,他率领全军安全的退回了基多。
“尊敬的菲利普陛下,我不得不非常遗憾的告诉您,自秘鲁的叛军公然的打出印加王国的国号后,我和克伦威尔先生集结王国在美洲的全部军事力量进行的镇压行动,完全的失败了。
本次行动,我和克伦威尔先生的作战计划事先已经向您汇报,在此不再赘述。在具体的作战经过中……由于此时我尚未联系上克伦威尔,尚不清楚他是如何战败的。但毫无疑问,当我们没有制海权,只能被迫的沿着太平洋沿岸狭长地带和亚马逊雨林进军的时候,敌人要偷袭我们,其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当前美洲的形势非常不好,自印加王国扬旗后,我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目前还在王国控制下的印第安人,其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王国政府除了丧失了秘鲁的银矿和铜矿外,便是整个美洲的西班牙庄园主们,也有了转移资产的苗头——如此一来,王国政府在美洲的支出很快就会超过所得。
但我仍然对恢复美洲的安宁和秩序充满信心。有此信心的根据在于您的睿智领导,在于您又大度的为美洲派来了两个陆军师,在于传闻中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列舰即将服役。
是的,我的陛下。镇压秘鲁的叛军,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制海权,是南美洲太平洋海域的制海权!只要我们能够有制海权,那么,叛军方面将无法得到中国人运送过来的各种补给。而我们的军队却可以迅速集结,并且顺利的去利马登陆。而不是痛苦的去穿越雨林和翻越安第斯山脉……
所以,对于美洲下一阶段的作战,我的计划是,在海军未能取得制海权以前,我将在基多,克伦威尔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整军,并且加强当地的统治秩序。在海军赢得制海权后,我将和克伦威尔再次组建十万人以上的大军,去利马附近登陆,彻底消灭叛军——是的,虽然叛军打出了印加王国的旗号,在我们治下的印第安人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但是叛军此举,也把自己固定在了一个点上。这比起以前我们不得不在墨西哥的高原、潘帕斯的草原上到处追逐他们,可要轻松多了。
我强烈的期盼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列舰早日服役,有了他,我必将还给您一个安宁、祥和、秩序的美洲。
您忠诚的侍从,您光辉伟业的崇拜者,您未来事业的追随者,拉伊蒙多*蒙特库科利。1637年2月13日于美洲基多。”
第六五三章 亲王号战列舰
大西洋比太平洋窄多了。
当孙传庭的信件还未抵达夏威夷的时候,拉伊蒙多的信件在1637年3月20日就送达了菲利普的手中。
不过,之所以这么快,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当信使抵达里斯本的时候,菲利普也恰好正在里斯本。
不光是他,欧盟各国的一众君主,以及西班牙下辖的诸如葡萄牙、加泰罗尼亚、尼德兰、威尼斯等一众政治实体的领袖以及当地的各行业头面人物,此刻全都在里斯本。
之所以全欧顶级权贵们聚集在一起,当然不是一起来接拉伊蒙多的报告。这一次的‘欧盟首脑会议’之所以在里斯本郑重其事的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就是:东非的瓜分。
在苏伊士运河开通以前,虽说菲利普已经事先说明:从奥斯曼手里打下北非后,西班牙只要北非地中海沿岸的几个港口以及整个埃及。除此之外的整个非洲大陆都供欧盟各国瓜分。
但实话实说,在苏伊士运河开通以前,欧盟诸国对非洲开拓殖民地的主要精力,都局限于西非和南非,东非什么的,是基本没什么兴趣的。
但是,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东非的地理优势瞬间凸显了起来。
设想一下,假如欧盟内的某个国家占领了东非,特别是后世索马里、厄立特里亚所在的东非之角。那,通过苏伊士运河,本土和殖民地能够快速链接不说,更重要的是,能够以东非为根基,与亚洲各国直接发展商贸关系而不必再经西班牙转手,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在历史本位面,之所以到了十九、二十世纪,东非还有埃塞俄比亚这样国土面积广大的独立国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苏伊士运河开通得很晚,而那个时候,欧洲列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形成了均势,除了意大利这种不顾吃相的家伙外,其他人不好动手罢了。(西非的利比里亚在当时名义上是独立国家,其实是美国人的殖民地)
但是这个位面就完全不同了,苏伊士运河提前两百年开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由于菲利普为了更好的统治欧洲,所以他有意识的把欧洲的一些强国切得很散。
法兰西,已经被割裂成了十几个小国。德意志,摔得更碎了。波兰立陶宛,虽说也是人口大国,但是他坑爹的选举君主制严重束缚其发展,而菲利普非但不改良,反而坚定的维护该国的这个制度……
所以,真要说欧盟内现在有较强实力开拓殖民地的,也就英国、丹麦、瑞典、奥地利。而在这四个国家里,也就英国和奥地利的人口超过或者说接近了一千万。
当然了,基础人口都不叫事儿,人家葡萄牙没有被西班牙吞并以前,也不过就两百多万本土人口,还不是到处建立殖民地。关键还是能不能从殖民地获得利益:这一点,对于此时还处于殖民统治初期的各国来说,利益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大家对开拓非洲殖民地的兴致都很高。这些年来也都以此为国策进行强力推动。
对于这样的局面,菲利普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自从通过联盟内统一税率、统一货币后,作为工业先进国家,西班牙通过这两条对欧盟各国吸血吸得太狠了,不让盟国们去非洲吸血进补,迟早有一天联盟会分崩离析的。所以,哪怕他明知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欧洲各国若是真的在东非建立了稳固的殖民地,将会和中国产生直接的贸易关系,他也必须要允许、支持各国去瓜分东非。
但是,此时的东非,阿比西尼亚帝国仍然存在,并且国力还不弱。非止如此,这个国家还和以前被西班牙吞并的葡萄牙有很深的渊源——这个国家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天主教和星月教都有传播。在十六世纪前期,奥斯曼支持的该国星月教徒取得了国家政权。但没过多久,葡萄牙支持该国的天主教徒反击成功。简而言之,此时的阿比西尼亚帝国是一个以天主教为国教的国家不说,葡萄牙本身还在那里有着巨大的利益。
所以,这一次的里斯本会议,主要解决的问题就两个。其一,地图开疆,大家在盟主的主持下,在纸面上把东非的势力范围给划分了,免得以后联盟内部刀兵相见。其二,商议如何对葡萄牙地方议会进行补偿。
涉及到利益分配,会议理所当然的进行得非常不顺利。一开始,菲利普还秉持盟主的风度,耐着性子各种调解。但是当他收到拉伊蒙多的信件后,这风度就很难保持下去了。
为了不至于在诸多欧洲权贵面前失态,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了主会场。
“铿~”的一声脆响,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被左手打燃了。然后右手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将其放到嘴里……
“呼~”吐出一口烟雾后,心情似乎舒缓了一点。
香烟这个东西,是当年菲利普做鸦片生意时顺带做出来的。虽然这是十七世纪,但是烟草这个东西,对于人类的吸引力是一样的。不,应该说,由于这个时代解压方式的欠缺,烟草对这个时代的人,吸引力更大。
反正菲利普知道,在上一个财年里,王国政府总共2.9亿双柱的收入里,烟草贡献的利税就接近了两千万。
烟雾缭绕中,菲利普想起了鲁道夫。
哎,如果你当时表现得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话,我怎么会干掉你呢?这些年,我一个人真的好累……
“陛下。”
“嗯?怎么了?”
“巴鲁迪斯伯爵和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舰已经抵达里斯本,他让我来向您禀报,今天海面上天气情况良好,如果你有时间,他可以为您在里斯本的海面上向您展示305mm主炮的威力。”
“哈哈哈哈,非常好。”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招招手,自有身旁的侍从端上烟缸。
嘴里吐着烟圈,手上用力将烟蒂弄灭后。菲利普身形轻盈的飘回了主会场:“各位,让我们暂停会议,一起到港口,观看欧洲乃至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
……
这一天,里斯本港外的洋面阳光明媚,能见度极佳。当菲利普率领一众权贵登上港口里临时搭建起来的观礼台后,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悠长而浑厚的汽笛声响起,不过三五分钟后,一艘巨大的钢铁巨舰缓缓的驶入了众人的眼帘。
“各位。”海军司令官巴鲁迪斯越众而出:“海军已经为大家准备了新款高倍望远镜,请大家边看边听我的解说。”
“这艘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战列舰,是由菲利普陛下提出基本理念,毕尔巴鄂造船厂的工程师们设计,并经菲利普陛下修改、审定后定型的。本舰,于1631年的12月5日铺设龙骨,1635年6月完成船体主要部分并下水。1637年1月完成舾装并在毕尔巴鄂附近海域完成第一次海试。而这一次,是该舰第一次远航,并且即将做实弹设计训练。
各位,本舰标准排水量一万两千吨,满载排水量一万四千三百吨,装备六门305mm主炮,重点部位防护装甲达到280mm,普通部位防护装甲最少也在65mm以上。拥有四台蒸汽轮机。理论最大航速可以超过15节的。全舰已经实现电气化,舰内照明能始终保持宛如白昼不说,就是在夜晚,探照灯也能让我们的敌人无所遁形。总而言之,各位,这是一艘划时代的,无敌的,超级巨舰!”
这个时代,仍然是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所以欧洲权贵们不说个个精通海军,但对刚才的那些数据意味着什么,大家还是非常清楚的。正因为清楚这些数据的意义,所以巴鲁迪斯的介绍,把一众欧洲权贵们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当然,这些惊讶得无以言状的贵人中,并不包括菲利普。
不管是菲律宾海战,还是圣地亚哥海战,其战果都充分的说明了一件事:大明、西班牙的铁甲舰制造水平相差无几。双方的铁甲舰队遇上后,谁能获胜,更多的是看当时双方舰队谁的船况更好,谁的指挥官水平更高,以及谁在命中率上面的运气更好。
但是,从西班牙本土到菲律宾,或者是绕过南美洲的麦哲伦海峡到达南美州西岸,都实在是太远了。几千吨的铁甲舰即便行驶到了那里,全都成了强弩之末。
所以,在双方的铁甲舰对决中,西班牙人基本都是吃亏的一方。
因此,为了重新获得太平洋的制海权,必须要设计一款全新的,完全超越现有铁甲舰的,适合远洋的,全新战舰。
在西班牙于1630年开始准备建造下一代铁甲舰的时候,菲利普自然的就想到了大名鼎鼎的无畏舰。
但是,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要打造无畏舰是不可能的。菲利普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西班牙的造船厂们打造前无畏。而前无畏的那么多类型军舰里,作为一个什么都知道一点,但绝大部分都不精通的历史学者。菲利普只对‘君权’级战列舰的技术参数比较熟悉。所以,这艘亲王号在设计图纸上,各种技术参数都是按照‘君权’级来设计的。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因为穿越者们的你追我赶而大大提升了。但是科技这个东西,越发展到后面,需要的科学家和技术工人群体就越大,单个穿越者对科技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小。所以,即便是这艘亲王号的工期从原本的三年延长到了六年,即便是有文曲加成。这艘亲王号的真正数据,比起历史本位面上的君权级,仍是大大不足。
别的不说,就说航速吧。其实,巴鲁迪斯刚才的介绍明显是吹牛了。菲利普自己知道,这艘亲王号根本跑不到15节,受限于此时材料学的限制以及易普拉欣拒绝配合,这艘战舰的蒸汽机功效其实非常有限,即便把锅炉烧到极致,这艘战舰最多也只能跑出12.5节——这种状态还不能持续太长时间,事实上,这艘战舰平时也就只能以10节的速度巡航。若是遇上强风暴雨等恶劣天气,该舰还必须把速度降低到8节以下。
除了速度,在装甲方面,也是受限于材料学,同样厚度的钢板,亲王号的防护力就是不如历史本位面的君权号。
不过,不管这艘战舰与君权号比起来差距有多么大。305mm的主炮是真的,一万多吨排水量的个头是真的,全舰实现了电气化,也是真的。在这个时代,他就是无敌的!
“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击中,三艘被拉出来当做靶船的1500吨级风帆战舰顷刻间化为了齑粉。在一片嘶嘶的吸气声中,一众欧洲贵族们看向菲利普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服从。
“哈哈哈,各位,我已经决定,在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本次海试完成后,他将被派往美洲执行任务。好了,各位,让我们回到会场,尽快敲定今天的所有议题!”
第六五四章 升级对欧谍网
太平洋比大西洋宽了太多。
所以,朱由栋接到孙传庭信件的时候,已经了1637年的5月了。
在反复阅读信件数次后,他闭目沉思了一会,然后让方正化把田尔耕和黎塞留请了过来。
田尔耕自不必说,单说黎塞留,由于前些时候在印度协助大明官员开展民政时表现极佳,获得了大明文官们众口一致的称赞,所以朱由栋理所当然的给了他一大堆奖赏。当然,只是各种荣誉以及金钱的奖赏,爵位仍然是个子爵,而且是虚爵,没有封地的。
作为一个从封君封臣仍然遍地的欧洲来到大明的人,没能获得自己的封地,黎塞留觉得很遗憾。但同时,看到大明拿下了印度,自己距离回家的路又短了一些,他也非常高兴。对朱由栋交代下来的工作,干得更努力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主要就是协助最高法院的官员们翻译一些由陈子壮从奥斯曼带回来,古罗马的法典。以及协同最高法院的法官们对一些大案要案进行审判,在审判中对传统的,习惯道德治国理念的法官们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应该说,他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天启十八年(1636),山东、南直隶北部的白莲教叛乱,当地武警部队轻松镇压后,除了抓捕了一些首脑外,也抓了一大批的普通教民。
按照大明以前的习惯,谋反这种事情,为首的肯定是夷三族。骨干啥的也会被斩首,其妻女的下场也会很凄惨。但是对于普通盲从者,一般都是训诫一顿就了事。
但是当黎塞留参与进这个事情后,他和最高法院的法官们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因为,他的观点是:为首的当然该吊死,但是夷三族就没有必要了——在西方,君主杀了老子,然后让儿子为自己继续效命的事情不要太多。而做儿子的为了洗刷家族的耻辱,做起事情来也会极为拼命。
如果说他认为对首领的处罚太重,那么,他也认为对普通盲从教众的处罚太轻了:都是成年人了,人家蛊惑你造反你就真的造反哪?既然你选择了造反,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思想准备。所以对于普通教众,他的意见是:根据个人情节轻重(造反期间有没有杀人、抢劫、qj等),分别予以绞刑、斩首、徒刑以及训诫等不同的处罚。
对双方完全不同的意见,朱由栋并没有轻易的下裁判。而是让他们把各自的观点和处理依据发表到报纸上。于是在天启十八年,大明全国上下,很是掀起了一阵对现有法律体系进行全民大讨论的热潮。
在朱由栋看来,虽说西式民主在21世纪因为白左们为了选票而搞各种政治正确,生生的把民主给玩坏了。但至少在17世纪,由等价交换发展而来的权利义务对等这一条价值观,他还是很喜欢的。
所以,他不急着亲自来裁决,由着双方去闹。借此机会,不说对全民吧——他从未狂妄的认为六大报可以覆盖整个大明的所有百姓。但至少,对官员、文人、士兵和市民以及少部分农民进行一次普法宣传,这个收获就足够大了。
……
在朱由栋沉思的时候,田尔耕已经迅速的看完了孙传庭的信件,也明白了为何皇帝要紧急召见他的原因。
“皇上,臣无能,未能事先知晓西贼居然在打造如此巨舰。”
“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的当务之急。第一,确认对方是否有这样的巨舰。第二,如果对方有,怎么把核心技术给搞出来。”
“是。臣刚才想了一会,大致的方略是,其一,通过许显纯手下的密探去验证西贼是否有这样的巨舰。其二,通过我们已经派往欧洲的密探、杀手,劫持一两位打造这艘巨舰的关键人物来大明。”
“……”抬首望了望头上的屋顶,朱由栋面无表情的道:“我们在欧洲已经打进去多少暗子了?”
“呃……”
“黎塞留先生是朕信任之人,不要有顾忌,直接讲。”
“遵旨。皇上,锦衣卫仰光间谍学校当年总共是培养了六十多名白人孩子。最终通过各种培训和忠诚测试的,只有三十二名。其中杀手有十五名。剩下的,经过我们的运作,顺利返回欧洲的,只有两名交际花,两名厨子,六名商人。这两名交际花,现在一个在里斯本,一个在波尔图。两名厨子,一个跟随西班牙的一位子爵,现在在塞维利亚这位子爵的庄园内工作。还有一位,则是就职于里斯本的一家餐馆。六名商人比起前面四位倒是相对自由一些,但他们都是小商人,若不是从我大明这里拿到一些支持,估计早就破产了。”
“嗯,听你方才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葡萄牙人吧?”
“是的,皇上。毕竟以前我们拿下仰光对面的沙甸的时候,那里名义上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但其实这个地方是葡萄牙人开拓的。而且,我们始终觉得,用复国来引导那些葡萄牙人,更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度。”
“杀手们呢?”
“皇上,臣不是背后诽谤同僚。不过臣始终觉得,许显纯当年对杀手的培训几乎都是按照我锦衣卫培养自己杀手的方式来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孩子都是异族。总之,杀手学校里教了他们太多杀人的方法,训练也足以堪称残忍。但是缺乏温情,这些杀手的忠诚度,臣不是太看好。”
“可以一用的还是有吧?”
“臣后来接手仰光那边的事情后,对着十五名杀手进行了分类,有三人可以充分信任。臣已经把他们派到了马德里的贫民窟潜伏。剩下十二人,臣把他们派到了奥斯曼。”
“这么安排,倒也问题不大。那,现在的间谍学校还在继续开办吧?”
“是的,皇上。由于我们拿下了印度,加之最近这些年由于欧盟一统后,一些因为欧盟的成立而利益受损的人来到亚洲讨生活。所以我们在学员选择的范围上,更宽泛了。但是这些人都是成年人,可塑性很差。”
“嗯,说到小孩子……”稍稍思索一阵后,朱由栋转头道:“方正化,蒙古大区的武警是谁在带?”
“皇上,蒙古大区的情况比较特殊,普通民警和武警是合而为一,都由公安厅统一指挥。呃,容奴婢翻一翻。哦,皇上,蒙古大区公安厅的厅长叫吴三桂,辽东人士,今年二十五岁。”
“嘶~居然是他。”
“皇上,此人可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是没问题哪,也不知道在这个位面,他以后有没有问题呢。
“待会下一道中旨给他,让他带领精锐轻骑,深入西伯利亚,给朕,不,给锦衣卫抓一些白种人的孩童回来。注意,是密旨。”
“遵旨,奴婢稍后就去办。”
“嗯,此事,田尔耕,你们锦衣卫和老魏的东厂都派人去跟着吴三桂北上。”
“遵旨。”
“好,我大明在欧洲的密谍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朕虽然不满意,但也知道我大明与欧洲在人种方面差异巨大,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也不容易了。黎塞留先生?”
“陛下。”来了大明很多年了,这位先生已经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只要是能够早日让法兰西复活,一切的风险于我而言都是值得的、我愿意潜回欧洲,为您把整个欧洲的情报网撑起来。”
“感谢您的忠诚和勇敢,您回去的话,暴露的危险有多大呢?”
“陛下,即便是在法兰西,认识我的人也不会太多,因为当初法兰西的高层,有很多人都被魔鬼控制的西班牙给杀死了。而且……”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脸蛋和胀鼓鼓的肚子:“就算有认识我的人,谁又能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原来那个瘦骨嶙峋的家伙,现在成了一个大胖子了呢?”
“那就好。不过黎塞留先生,相信您刚才也听到了,我大明需要了解西班牙一些核心机密,但我大明在欧洲的密谍们这会儿才刚刚起步,他们身处的地位还太低。所以,朕希望,您回去后,能够有效的提升这张间谍网的层次。而这,必然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的。”
“我知道,但是我刚才说了,为了法兰西,一切风险都值得。”
“好吧,黎塞留先生,祝您好运。我让田尔耕下来与您交接,我大明在欧洲的现有所有谍报人员,全部由您统领。”
“遵命,陛下。我一定尽快返回欧洲,竭尽所能的先完成你刚才交代的两个任务,再力争做出更大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