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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夫子显圣,轰杀十四境(6156字-感谢书友‘皇兄万岁’的三万赏)
深秋的沉雀山,黄叶卷天,腾空而起,宛如黄潮缱绻,游过这龙蛇般的千峦万山。
拜山焚香者,需沐浴更衣,静心宁气,以入夫子祠堂。
夫子何人?
人教信仰凝聚者。
无可亵渎,无可诋毁。
便是外来的宗门,也需得先焚上三柱清香以示恭敬,随后才是在当地开始宗门之争。
那坐于黑蛟飞辇之上的金袍男子名为赵北诚,乃是风华王宗的三王之一的“诚王”,在过去,他的实力乃是十三境巅峰,且在其中是佼佼者,比之万剑宗宗主亦不差多少。
万剑宗之所以能强势伫立在东方,大多还是依仗着魔尊于两百年前杀出的威势。
只不过,如今风华王宗似是有所依仗,这才从西而东,决定入侵。
而入侵虽分了几路,但其中一路必定是要来夫子祠的。
拜夫子是必须之事。
...
...
此时。
依然是云洲东境之内。
西风萧索。
卷着一道气息苍茫的身影,御剑飞向了某个山庄。
那身影走到门前,从飞剑上落下,左手一抓飞剑,仰头看了看。
庄门的牌匾刻绘着“北斗山庄”四个大字。
庄中仙鹤昂首,池鱼游动,云影舒卷从河面游过,还有男女攀谈之声,雾气如纱轻飘而过,千般菊花傲然怒放,衬出此处只如在仙境之中。
这山庄显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而除此之外,北斗山庄在这云洲大陆的东方更是知名的散修聚集之所。
庄中往来,皆是修士。
而庄主更是十三境里的极强者,若非如此,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庇护散修,而得到的一方净土。
只可惜,这净土今日便要污秽。
这世外桃源今后便要再无安宁。
因为那身影已经踏入了山庄。
他一踏入山庄,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亦有不少人气息锁定过来。
因为这是一道陌生的气息。
“道友这般面生?乃是何人?”
那身影扫了一眼诸般道人,微笑道:“风华王宗,真王。”
一言落定,问话的修士就愣了下,随后又道:“风华王宗当是西方留国的宗门吧,宗有地域,不告而来者谓之入侵,道友可有告知此处的万剑宗?”
真王笑道:“没有。”
也不待那修士再问,他只是道:“今日本座既然来此,万剑宗就不该存在了。”
“哦?何出如此狂言?”
“狂言?”
真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看向胆敢反问他的那名修士。
那修士倒也有些风骨,不惧不怕,背后负着一把长枪,有些人类王朝武将的模样。
真王往前踏出一步,右手随意一点,始终悬浮于他背后的飞剑就出鞘了,也不多说,直接向那修士射去。
威势不强,速度不快,只不过却有几分古怪。
那修士也浑然不怕,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长枪激荡起尖锐的气流,破贯长空,向着那飞剑呼啸而去。
下一幕。
哧~~
飞剑直接削开了长枪,去速竟没有丝毫减少。
那运枪修士一惊,反应速度无比之快,便是往后急退,紫府之中藏着的九重天地之力随着一指轰然点出。
既点向那剑,亦点向剑后的真王。
此方天地里风顿如凝固了起来,转瞬化作一座巍峨大山,向着那真王轰击而去。
下一刻。
“啊!!”
一声惊呼,那运枪修士大惊失色。
只因九重天地之力竟然直接被飞剑撕裂,好似是浑然没有起到阻碍作用。
这根本是不可思议的。
也难怪运枪修士大惊失色。
飞剑越来越近。
他这才注意到那飞剑上有一层奇异的黑膜,而有这黑膜在,便似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运枪修士脑海里只闪过几念,便是心中生出一念长叹。
但就在此时,一道极为可怕的天地力量冲天而起,宛如巨手,方才形成,天空气流便是极尽粘稠欲滴,大地尘埃便是飞腾而起欲似冲天。
而这远超了运枪修士神通力量的气息化作大手,直接抓向飞剑。
轰!!!
力量如漩涡,从四方塌陷着夯击到那飞剑上。
飞剑未有损毁,甚至表面那层黑膜都没有出现半点波动,前后不过略顿了半秒,飞剑便挣脱束缚,继续维持原速,直接贯穿了运枪修士的头颅。
这从头到尾不过刹那光景。
剑上沾染一点血,震荡开后,又绕空回到了真王身后。
而那运枪修士万万未曾想到一句“狂言”便是惹来了杀身之祸。
他头颅从中裂开,紫府破碎,神魂俱散,往轮回台去了,躯体重重摔倒在地。
此时远处一处幽静竹林中央,石桌方圆布满黑白子,东西两方各有一人端坐。
坐于东方的是一名老者,这和老者正是北斗山庄庄主,此时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有几分惊色。
怎么可能?
他刚刚的力量便是摧毁数十把飞剑都不在话下了,但却为何不过阻了那飞剑半秒?
“庄主?你怎么了?”
坐于西方的一名中年模样的男子喊道。
老者被这么一喊,便是回过神来,他神色转了几转,然后道:“韩兄弟,你速速离庄,此人来者不善,你莫要被卷入其中。”
“庄主当韩某是什么人?”
“韩兄弟,你可是绿霞宗宗主之子,千金之子不做垂堂,你且速速离去。”
中年人见这老者说的严肃,这才点头,御剑离开。
老者见他远去,这才御风而起,凌空向着庄门而去。
待见到门前的两分躯体后,他轻叹一声,然后抬头看向来人,冷冷道:“西方宗门来我东方,意欲何为?”
“从今往后,东西两方宗门合一,谈何东西?”真王说罢,直接甩出一瓶丹药,“吃了,就可以不死。”
北斗山庄庄主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疯了吗?”
真王未曾说话,只是往前踏出一步,他周身呈现出一股黑色的膜,这膜厚重而无光,若是寂静的深海,在他并不掩藏的展露下显出骇人与诡秘的味道。
北斗山庄庄主笑声戛然而止,他已经感受到了黑膜中蕴藏的可怕力量。
他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但却还是无法置信。
他声音有些嘶哑道:“这是什么?”
真王微笑道:“十四境。”
老者愣在原地。
这是他意想中的答案,也是最可怕的答案!
新的境界,意味着势力的重组。
当初十一境的存在,便是直接掀翻了王朝制。
之后十二境,王朝轮回宗门下属。
十三境,宗门地位更加牢固。
如今...
十四境到了。
又会发生什么事?
老者只觉心中冰凉,仿如眼前已映入了汪洋恣肆的血海。
杀劫到了!!
而此时,那原本与他下棋的绿霞宗宗主之子竟是御剑折返。
老者与庄中众人都仰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山庄上空寒光烁烁,细看去,却是御剑列阵的修士。
这些修士穿着风华王宗衣衫的弟子、
显然,北斗山庄已被包围了。
真王看着返回的中年人,也不多说,抬手一指,一滴附着着黑膜的“液体”就直接冲向了那中年人。
中年人自然进行了抵抗,但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防御,转瞬便被“液体”触碰到了。
这才一碰到,他痛苦地目眦欲裂,继而露出无穷的恐惧之色。
他如是被剥夺去了一切力量,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苍老,
黑发转白,牙齿掉落,皮肤枯皱,继而消弭,几个眨眼的功夫,已化成了一具森然的白骨。
这白骨从高空掉落下来,还未到底,便是在萧索山风里被吹出了粉齑,随风而逝,再不复存。
北斗山庄众人鸦雀无声。
而风华王宗弟子,向真王遥遥拜了拜,然后继续守在周围。
真王扬声道:“逃者死!!”
继而,他又道:“想活命的,自己来取了这丹药吃,我时间不多,一炷香之后,还未吃下的人,便死。
吃完之后,十二境以上的人都随我一起。
东方万剑宗,横亘此方五百余年,如今也该覆灭了。”
...
...
夏极独自坐在夕阳里。
他不自禁地开始思念那个女人。
他不知道这是那所谓的“因果”,以及吕婵所谓的“三个意志”导致的思念,还是他自己对亡妻的思念。
他知道妙妙就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可能已经化生了,然后她会一如既往地再如精灵闯入自己的世界,为自己这仿已看遍红尘的人带来几分人间的色彩。
他趴在大理石栏杆上,暮色里,沉雀山夫子祠里香客犹多,便是此时还停留了不少。
各色各样的话如潮般钻入他而耳中,有交谈,有欢笑,有忧愁,有怒意,喜怒哀乐人间事,便在这世界的一角折射出了人间的模样。
他明明才十五岁,却已经感到了寂寞与苍凉。
而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声浪从远而来,伴随着香客的惊呼声。
夏极循声看去,只见三条黑蛟矫健而行,拉着一架飞辇经天而来,飞辇巨大沉重,威武无比,其上中央端坐的是一个左拥右抱的金袍男子。
飞辇之后,更是有不少修士御剑而行。
风咆哮,云排开,声势浩大。
飞辇还未至,修士便已如电激射而前,驾临了此处上空,居高临下,俯瞰这上香的香客若蝼蚁。
为首之人扬声道:“限所有人,半柱香时间离开此处。”
声音覆盖此处...
香客们愣了愣,下一刻便是开始转身疯狂逃跑。
修士老爷们发布了命令,怎么能不遵守呢?
然而,沉雀山何其之大,此时香客犹然极多。
半柱香时间很快过去,年轻些的少年少女,靠近山门的一些人是离去了,但还有些人则是才跑到夫子祠前,还未来得及下山。
浮空的修士也不多说,直接落地。
在他们之后,则是那飞辇落地。
修士们看着犹然从对面在低头跑动的香客们,脸露不耐烦的冷酷之色,但所有人还是稍稍侧头看向飞辇上的男人。
诚王双手抱着两女,皱眉吐出一句:“这山道不干净啊,让本座怎么上香?”
风华王宗的弟子们自然会意。
不干净那是因为有尘埃。
尘埃就是那些还未离开的蝼蚁们。
既然如此,清扫干净便是了,省的这些尘埃再浪费主上宝贵的时间。
如何清扫?
山道两侧既是悬崖,便是把这些障眼的尘埃统统扫下去好了。
想罢,修士们也不曾多想,为首几名修士抬手一点,狂风从他们袖中卷出,如风龙涌上山道,一左一右,又即刻便是一个摆尾。
狂暴的风将两侧还在奔跑的香客带动着向悬崖扫去。
香客里有不少老人,孩子,还有一对穿着黑猫白猫斗篷的情侣。
惊惧的惨叫声,求饶声便是响起了。
眼见着,这些人便是要扫落悬崖,摔下山谷而粉身碎骨。
忽然之间,一道对抗的力量镇压而下,飓风便停止了,那力量柔和地一带,便是止住了香客们往悬崖跌落的惯性,使得他们重新稳住了身体。
香客里,一名少年坐在石阶上,对峙着远方,遥遥问:“既来烧香,便是与众人一起好了。
既不愿一起,那便是静等众人离去便是了。何以杀人?”
远处飞辇上诚王根本不理他,只是不耐道:“怎么还有尘埃?”
他话音一落。
为首的三名风华王宗修士便是御剑飞扑而出。
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神通之力,修士对战,便是入了十三境,起手一般也不会动用业力。
这三人合并的天地之力,化作一方大印,整个儿盖压而来,将整片区域里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老人已经吓得跌坐在地,嘴唇频频嚅动,瞪眼望着这无形的力量,
小孩已经吓得忘了啼哭,手里的棒棒糖摔落在地,粉碎成大小不一的瓣儿,
那一对儿黑猫白猫的情侣只是紧紧抱在一起,颤抖着等死。
夏极闭着眼。
这一瞬。
许多念在他脑海经过。
一千五百年前,我以世家为恶,我便教化苍生,编纂书册,欲人人成龙可抗世家,这没错。
错的是这恶。
然而,恶的不是世家,是这人性。
人性便如天命。
天命让你不可违抗,人性让你不可更改。
何其悲哀。
夏极想着的时候,站起了身。
他托起手,手掌灰蒙蒙一片。
那神通之力化作的大印拍到那手掌,便是再无法往下分毫。
而便在此时,诚王怀里那清纯的女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对面,目光在那石阶上托手抵抗的少年身上停了停。
妖艳女子也是瞥了一眼。
诚王便是扫眼过去,忽地冷哼一声:“是不是觉得这少年俊俏?”
那清纯女子急忙摇头,然后曲意道:“比不上主上您...”
妖艳女子直接舒展柔荑,勾上了诚王的脖子,轻轻呵气道:“主上您吃醋了?嘻嘻嘻...”
诚王环视左右,忽道:“我这蛟龙有几日未曾吃肉了,抓他来。”
“是,主上。”
“是。”
诸多风华王宗修士便是掐指御剑。
铿铿声响之后,诸多飞剑便是纵上天穹。
未曾逃离的香客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了,
此时或匍匐或瘫倒在石阶上,看着这神仙打斗,全身僵硬,如坠冰窟而失去了一切知觉,
心底麻木,只恨着当初未曾能够跑的快一些。
是的。
不敢怒。
只敢恨自己。
何其懦弱。
飞剑腾空,附着着十二境的神通之力,便如整个天穹都已经被吸取干净,而充满了杀戮之意,欲向夏极等人碾来。
而就在这时。
整座沉雀山发出轻微颤鸣,初之刹那只如鱼目微有声、幼鸟轻啼鸣,紧接着便是山林树木沙沙之声顿起,继而风声水声,山孔鸣声便是一同而起。
诸多声响如百川汇海,化之为一道清亮且压下一切的声音,腾宵而起。
此时,天穹被剑光充斥,对人间蕴藏冷然杀意。
而那逐渐高鸣的声音终于化作了一个字:“恶。”
一字落下。
天穹的一切剑光被粉碎了,那数百名十二境及以上修士的联合力量被破了。
夏极站双手垂落。
他背后那夫子祠在这巨大声响里,异变忽生,磅礴的圣洁白气氤氲而起,腾空直上,显化圣像,
不知几万丈之高,参入茫茫白云之间。
这一丝一毫的白气皆是善业,皆是香火浇灌而成。
善业可守恶业可攻,但对于此等远超凡人理解的存在,便已不适用了。
圣像感受到了夏极的愤怒,
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祂本就是夏极,夏极本就是祂,
既然夏极来了此山,那么祂便是有了心,而不再是浸润在焚香之中的玉像死物。
在这里...
夏极的心就是祂的心。
祂的力量就是夏极的力量。
此时,这力量随着夏极的心意而转而动,而于人前显圣。
夫子之象遥看那拦山的修士,以及高坐黑蛟飞辇上的诚王。
第二字落下。
“即。”
一瞬间。
浩大的威压仿如神山镇压在众修士心头,反倒是匍匐在地的普通人未有感觉。
诚王一念反应了过来,他双手抛开怀里的两女,冷笑一声:“假扮夫子!装神弄鬼!!”
他双手环抱,一柄幽蓝长剑便忽于双掌中央凝聚,这剑才方出现,四周空气便已显结冰晶,显然当是神兵之属。
下一刹那,深寂如渊的无光黑膜便是覆盖于诚王体表,继而覆盖于那神兵体表,散发出一股冷冽而令人折服的可怕感。
诚王哼笑着摇摇头,往前踏步而出,“人教只佑强者,夫子只有强者,所以,定是有人弄虚作假,虽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但你还是去死吧。”
他的死字才刚刚出口。
夫子圣像第三字已然落下。
“罚。”
三字连贯,便是——恶即罚。
三字既出,那氤氲圣洁却宁和的善业白气,便是化作了一把云端的刀,刀光静谧,跟着夫子圣像轻描淡写地一挥往大地斩落。
这一刀,不扰苍生,不扰百姓,不惊山中雀,不断林中木...
这一刀绝不浩大,却亦不渺小,绝不盛气凌人,却亦不曲意卑微...
这一刀以一种神迹手段,同时落在了十四境的诚王,以及诚王所有带来的人身上。
一刀,斩所有。
凡人无法理解,无法想象。
但此时却发生了。
一刀斩下,夫子圣像便不再看远处,不再观成败,而是对着夏极微微一躬身,算是拜过,继而弥散消失。
大地上,所有承受了夫子那一刀的修士都化作了尘埃。
业力消抹了生命,当生命层次不再,那不过是凡人,不过是一具存放了数百上千年,早该风化里的骸骨。
夏极走到那空荡荡的飞辇边,此时满地骨灰早随山风逝尽,唯落了一地的飞剑。
他轻声道:“你错了,人教庇佑的不是强者,而是心存良善者,是自强不息者。”
说完这些,他便是拾阶而下。
当他脱离了沉雀山范围时,刚刚那一股因他心意波动而忽然生出的香火连接之感,便是消失了。
显然,夫子显圣之地只限于他去到了祠堂所立之山。
离开了这山,他便是无法借用这恐怖的力量。
此时,远处,周围传来了众多的哗然之声。
“夫子显圣了。”
“夫子是真的存在的!!”
而那些在石阶上匍匐、吓得瘫倒的人则是与身边人相拥恸哭。
“夫子救了我们。”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夫子,参入云端,显化圣像。”
那一对裹着黑猫白猫斗篷的情侣转身,狂热地扑入了祠堂,跪倒在玉像前。
玉像面庞柔和,正沐浴在浓郁香火里,静默无言,仿如刚刚显圣的不是他一般。
那一对情侣连连叩首,感谢这恩情,两人忽然想到刚刚石阶上那少年...
他似乎在夫子到来之前帮大家挡住了一击。
他是谁呢?
他为什么一个人呢?
深秋苦寒,万物凋零,他为何要独自去承受呢?
裹着黑猫斗篷的男子与裹着白猫斗篷的女子相视一眼,眼角犹然存着泪痕,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而孤独的山道,夏极正孤独地行走着。
他听了一路的震惊与狂热,但却没有半点开心。
他看了一眼满山黄叶卷叠成龙,秋风萧索勾魂夺魄,
他忽然有些怀念大齐国都小苏煮的羊肉汤了,
这般的天气里该是可以去喝了,放上葱段儿,加上胡椒,当是极暖极暖的,
暖的就如春日的姹紫嫣红都已绽开了,暖的就如妙妙已经回来了。
他搓了搓手,在冷风里哈了一口热气,却转道继续向着水岸城的戴家而去。
他虽归心似箭,却犹有必行之事,不得归去。
力量境界小梳理
1-4肉体——你用拳头打人。
5-8真气——你的拳头里还有第二重力量。
9虚影——你与天地一定程度契合,从而外显而呈出虚影。
10法相——你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在空间里显出法相。
11法身——你的生命层次提高了,提到多高看命。
12神通——你的生命层次没提高,你还是你,但天地肯借力量给你了。
13业力——你可以提升生命层次,还能去降低别人的生命层次。
14受箓——???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地图的简单说明
云洲-魏洲-小苏被入侵的洲-当年那九人逃来的洲-老祖做研究的洲
备注1:“-”代表海洋,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航线,就无法渡过。
备注2:各大陆并不是呈直线分布,只是为了方便理解,才这么写。
备注3:老祖没有改造“穿越者”,他不具备这个能力,他唯一能做的是想办法提取出“道蕴”,去制造低等“系统”,但还未进行任何投放。
另外,老祖如果能改造穿越者,那么凭那位老祖,他一定不是改成这样的。
备注4:穿越的星球不是地星。
备注5:以上所有觉得可能NT的,都是非常魔幻的真实。
备注6:以上5个大陆,只是与近期剧情有关系的地图,并不是世界地图,也不是世界大陆就只有5个。
备注7:以上5个大陆的地理顺序,在书中都有明确的提示,只是方便理解整合出来,并不涉及任何剧透。
37.言出法随,一口刀光(第二更-6116字)
夏极想伸手去拉她的手,但看到那少女有些警惕,便是道:“街边烧烤,望江楼里,镜湖春秋,火劫深处,世外桃源...”
妙妙满脸疑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而她忽然意识过来,眼珠子一翻道:“小弟弟,别拦路,我要逃跑了。你也赶紧躲一躲,后面这群人可不讲理的很呢。”
说罢,她甩开胳膊,往远去跑去,她跑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扬起了尘土。
夏极闭上眼。
吕婵说的没错,妙妙每五百年都会出现到自己身边,而自己也会第一时间认出她。
只是...
这对妙妙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安排呢?
他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准备帮妙妙解决了这些人,然后再去追她。
而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气息忽然笼罩过来。
无形的气罩将他,妙妙,还有远处的两人都笼了进去。
这气息不含恶意,却极为强大。
未几...
远处山头显出了刺目的金属反光。
紧接着,
一队肩上绣着古体“丰”字的铠甲骑兵便是从山道上穿了过去。
这些骑兵从夏极身侧跑过,又从妙妙身侧跑过,却见若未见,而是直接离开了。
妙妙显然也察觉到了,便是好奇的四处张望。
夏极直接锁定了目标,淡淡道:“何方道友?”
空间一阵波动,显出一个身形不高,但却格外壮实的男子,
那男子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让人该是长在绝世美人脸上,而不是一个粗犷的男人脸上。
即便如此,这一对漂亮的瞳孔却中和了男子一身的豪气与匪气,
让他整个人从面容便是形成了矛盾,而冲击出奇异的魄力。
男子盯着夏极看了半晌,忽地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发现我,看来也是我多管闲事了。”
夏极笑道:“你帮了我,妙妙,还有其他人,我自是该感谢你。”
不远处,竖着耳朵悄悄听的妙妙震惊了,她怎么就被代表了?
于是,她跑了出来:“小弟弟,我们很熟吗?”
夏极深深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点头。
妙妙:“可是我不认识你欸。”
虽然这么说着话,她却还是感到了某种吸引,而不自觉地站到了夏极身侧。
男人道:“我叫王雄。”
夏极道:“齐愚。”
王雄笑道:“不知为何,我见齐兄就有一种亲近之感,加上这几日我注意到那姑娘始终被追着,所以才显身出手相救了。”
夏极道:“我未必比你大,何必称兄?”
王雄笑道:“不不不,你一定比我大,因为我才二十六岁,是真真正正的二十六岁。”
他漂亮的眸子动了动,“齐兄可否请我吃一条烤鱼?”
夏极道:“请。”
一旁,妙妙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便是蹑手蹑脚往后退,似乎要跑。
她才一动,就被夏极抓住了。
“不许跑。”
妙妙盯着他,“凶巴巴的干嘛?”
“我就是凶巴巴的...”
妙妙觑眼看着他,“又不是你救的我。”
她话虽这么说,却也不往王雄那边跑。
王雄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模样,他好似就对夏极的烤鱼感兴趣了。
夏极:“反正我不许你跑。”
妙妙喊:“救命啊救命啊。”
喊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没意思,然后被夏极拉到了篝火边,坐下开始吃烤鱼。
吃了两口,她眼睛一亮,别说,还真香。
到吃的时间,小苏也醒了,默默地开始吃烤鱼。
方初雨有些不愿意见生人,何况她吃了辟谷丹,便是没过来。
王雄道:“齐兄是否奇怪,为何我要出手?毕竟刚刚那些丰国骑兵都不过是普通人。”
夏极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王雄道:“因为他们是受了丰国之神的命令,才来四处抓人的,齐兄若是正面与他们冲突,便会很快迎来丰国之神,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夏极道:“丰国之神,是什么人物?”
王雄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他叫沈天飞,是个穿越者。”
他看到夏极神色未动,便是继续道:“我也是。”
夏极道:“你看起来似乎不同。”
王雄轻叹一声:“不知为何,这世界穿越者众多,他们组建了一个势力,叫做众神庭,而其中的强者直接自称为神,弱些的便是称为神子,但这个子却不是儿子的意思,而是种子的意思。
神子,便是未来之神。
神,是过去的神子。
众神庭旨在征服世界,此处魏洲大陆的穿越者几乎都是神子层次的,更强的则是在东方。
如今这些神子便是在谋划着继续往西,去征服西方的云洲。”
夏极道:“你何以知道这些?又何以与我说这些?”
王雄坦然道:“我曾是众神庭的一员,但...我发现这个所谓的穿越者联盟,根本就是扭曲无道的,那些人的欲望被放大了,失控了,充满虚伪与恶心,比恶魔还要恶魔,这与我的想法和我所读过的书冲突了。
我不想变成那样,也无法与他们相处,
事实上如我这样的人也还有,我们便是离开了,而默默地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甚至成家立业的也有。
这片土地是我们新的家乡,我们想守护它,但众神庭力量恐怖,我们根本无法正面与之抗衡,也无法阻拦他们任何事情,能做的只不过是悄悄守护别人罢了。
而众神庭的人视我们为叛徒,若是寻到了,也绝不会放过。”
说着这些话时,他吃了口烤鱼,抬手一勾,便是引动一缕甘醇的山泉悬空,入了他口中。
王雄嘴唇动了两下,这一次,却没有当着妙妙与小苏,还有远处的方初雨的面说,而是当面传音了。
“至于为什么要与齐兄说这些,还是因为小弟的能力有些特别。
小弟可以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命运。”
夏极神色动了动,传音道:“那我命运如何?”
王雄道:“无法计算,不可估量。”
事实确是如此。
他的金手指很特别,赚取点数,然后可以花费点数观看别人的命运轨迹,继而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学习到一样能力。
而命运轨迹分为黑白两种,黑为恶,白为善。
事实上,这个金手指在众神庭并不算强,甚至还很弱,但刚刚王雄走出时,本能地对夏极动用了金手指能力,测算了“观看夏极命运轨迹”所需的点数。
那是...
一个他活上千年万年似乎都无法支付的点数。
他从没见过这种数量层次的点数。
于是,他懂了,这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大佬。
而且还是命运轨迹为白的大佬。
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年,但经历过的生死存亡,见过的丑陋与触目惊心的事却比之前的世界多了不知多少倍。
他很痛苦,所以希望改变。
而更令他痛苦的是,他被众神庭发现了,新婚妻子被掳走了,然后杀死。
然后,众神庭的人留下信息,说“他的背叛伤害了他们的感情,而杀了他的新婚妻子,只是取回一点小小的利息”。
他的妻子死的很凄惨。
王雄穿越前便是个沉稳的人,他虽然愤怒,痛苦,但却也会隐忍。
他每日酗酒,却终究是忍了下来,然后重新振奋,在这片土地上四处走着,救人性命,同时也想要寻找机会。
而这一次他本是随手救人,但意外之下遇到了夏极。
夏极就是他的机会。
于是,他这才展露身份。
此时,他和夏极聊着。
谈天说地。
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说着他的想法。
因为云洲没遇过穿越者,夏极也是才听到这些事。
他听得有些愕然。
因为...
这些穿越者的所作所为,比老祖们何至是恶了百倍千倍。
老祖们至少是因为不想管下面的世家,而导致世家作恶,但无论怎么作恶,这恶终究还在一个框架里。
世家在关键时刻还会去努力的地维护世界的平衡,维护世界的法。
但这些穿越者,那就是根本不管什么平衡与框架了,他们就是人性扭曲之后,恶的源头。
老祖之恶,比起这些人,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至于为何如此。
夏极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人性的自我膨胀。
或是又这冥冥之中“造成穿越的存在”的刻意扭曲。
毕竟,他也曾有过金手指,也是在炼化了金手指之后,才摆脱了那种无形的束缚。
王雄还在说着。
夏极也在听着。
“若是齐兄不嫌弃,王雄想与齐兄一同...以改变这一切。”
夏极看了一眼这男子道:“那你便随着来吧。”
王雄露出喜色,深深拜了拜:“多谢。”
然后,他又道:“不知齐兄来此作甚呢?”
夏极指了指小苏道:“我这亲人失忆了,我怀疑她与穿越者有关,便来这里调查。”
王雄好奇地抬头看向小苏。
他之前还未注意,因为小苏面黄肌瘦,头发缭乱,显得很是虚弱。
但夏极这么一说,王雄这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一看,他心底忽地咯噔一跳。
“你们来这里是找谁?”
夏极道:“鳄山渔村,赵老三。”
王雄漂亮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他忽地苦笑了起来:“这位莫不是教皇吧?”
夏极道:“是。”
王雄苦笑着。
夏极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知道情况,便是开始等待。
王雄又确认道:“她的名字是不是夏小苏?”
夏极道:“是。”
王雄垂首于膝,然后默然着传音道:“赵老三早就死了,甚至他的家人,整个渔村都被屠灭了。
我在众神庭时听过这件事,因为这是众神庭最辉煌的创立史...爱你电子书
也是众神庭创立史的第一篇便是‘屠神’。
这神,就是教皇。
如今众神庭的九位至高屠灭了邪恶的、高高在上的教皇,而以原本的死亡神殿为基,创立了众神庭,以庇荫天下。
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肯定不是这样。”
王雄长叹一声:“他们就是一群恶魔。”
“屠神?”
夏极忽然沉静了下来,周身散发着沉寂如渊的气息。
“高高在上?”
“邪恶?”
他默默念诵着这与小苏半点儿都扯不上关系的词。
他的心底忽然生起了火焰。
而这些年小苏的虚弱,咳嗽,痛苦,哭泣,则成了这火焰的燃料,让这火焰在失去了神性的躯体里逐渐拔高,昂昂焚烧,直让他胸腔如是压抑着什么东西,而要激烈猛狂地爆发出来。
王雄道:“众神庭在魏洲以西的燕洲大陆,但两边大陆往来的秘密航道似乎只有众神庭的人才知道。”
夏极问:“丰国之神知道吗?”
王雄道:“应该知道。”
夏极道:“他在哪儿?”
王雄惊道:“齐兄莫要操之过急,众神庭在此处的实力极其强大,而那些穿越者所拥有的力量,也是神秘莫测...”
夏极道:“我知道。”
“那齐兄更不该现在去找他们了,若是我估算的没错,齐兄虽然实力强大,但却不过十三境吧?况且那丰国之神所在的位置,也是没有人知道的,即便丰国国主也不知道...”
夏极没再说什么,他凑到了妙妙身边。
他凑一点,妙妙挪一点,然后斜着眼瞪着他。
她还未说话,夏极直接对远处招招手,“初雨姑娘。”
方初雨见他叫唤,便是直接过来了。
夏极平静道:“去风晴宗。”
方初雨愕然,“大先生,我还是等等吧,等你十四境了再去,可好?”
王雄也出口道:“齐兄,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刻。”
他心底是有些慌,眼前这男人可是他的机会,他不会因为口吐真相,而这么害死了个大佬吧?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的,说完,两人似是有感于默契,而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开始劝说。
...
...
数日后。
六人站到了一座巍峨的青山之下。
风晴宗就在山上。
夏极看向妙妙,“你照顾小无好不好?”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妙妙也开始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位看似少年模样的人其实已经快一百岁了。
而且,他似乎真的认识自己。
妙妙问:“我究竟是谁?”
夏极道:“你是我的妻子...”
妙妙道:“大叔,你要不要点儿脸,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我才十六岁呢。”
听到“大叔”,夏极颤了颤,微笑道:“小无拜托给你了。”
说着,他又抓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放了三颗血红色的丹药。
这是“藏丹”,里面有着他的一击之力。
“遇到危险,丢一颗出去,只要方向没错,目标没错,就可以了。”
然后,夏极又抓出定海珠,挂在了妙妙脖子上。
小定讷讷道:“啊...”
夏极道:“护好他们。”
“你放心吧,能打破我防御的宝贝可不多。”
小定说完,便是化作了普通玉石珠子的模样。
夏极看着此处青山流水,忽然轻声道:“这里有一间木屋。”
几人莫名其妙。
完全不明白这大先生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山林之中,忽然飞鸟惊起,紧接着便是诸多的树木飞上了天空,从四方向这里来了。
树皮自动脱落,树木自动组建,未几便是达成了一个颇为雅致、还有着自然气息的木屋。
妙妙眨眼看着他...
方初雨瞪大眼。这是十三境?
十三境的神通之力还能这么用?
还能这么强?
要知道,十三境其实不过是借助天地之力进行攻防,但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王雄喃喃道:“言出法随...这也太牛逼了。”
夏极看了周围的青草,忽然道:“要有花。”
话音落下,泥土里,种子如是得到了天地的敕令,而开始从清香的土壤里挣出小尖儿。
那尖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五颜六色的花。
这些种子又风刮来的,有小鸟带来的,还有的则是被动物排便出来而沉于泥中的。
此时,原本空荡荡的山泉边,便是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安逸之处。
夏极看向妙妙:“你和小无在这里暂作休息。”
妙妙问:“你去多久?”
夏极道:“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转身往山上走去。
王雄和方初雨也是随着他。
...
...
当三人走到山巅时,看到仙气缭绕里的牌坊。
牌坊上书着“风晴宗”三个字。
门前的值守弟子见人过来,便走上前来,这些都是年轻弟子,显然不认得方初雨。
而方初雨侧头看了一眼夏极,只见这大先生气定神闲,便是心底暗暗咬牙,自是一横,
大先生虽是十三境界,但其实力深不可测,何况已经走到此处,也再不可能退了。
于是,方初雨对那值守的年轻弟子道:“去通报一下,说方初雨回来了。”
方初雨三字一出,两个年轻弟子顿时露出喜色。
他们显然是听过这位圣姑的故事的。
而,风晴宗的幕后之主,那位大人可是一直在找着她。
如今,这方初雨回来,岂不是正遂了那位大人的意思?
那位大人一开心,整个风晴宗都会被赏赐。
于是,两人便是留下了一人,另一人御剑去宗门里汇报了。
没多久,一个紫衫男子御剑凌空,从远处匆匆而来。
留下的值守弟子恭敬的喊了声:“章师叔。”
紫衫男子挥挥手:“你先回宗门,我在这里。”
那值守弟子愕然了下,刚想要说什么,紫衫男子直接道:“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是...”
那值守弟子这才御剑离开。
他离开之后,
紫衫男子便是神色复杂地看向方初雨,然后轻声道:“好久不见。”
方初雨道:“看来,章师兄这一身傲骨也没支撑多少年嘛,在宗门过得不错。”
章师兄自嘲地笑笑,然后道:“你不该回来,赶紧离开这里,如今的风晴宗已不是你熟悉的地方了。”
方初雨问:“赵师叔,冉师兄,祁师妹,还有两位廖师弟呢?”
她问的这五个人都是她至亲的朋友,也是她归来的理由,原本这些人里还包括了章师兄,但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章师兄双瞳里闪过一抹隐晦的痛苦,却笑道:“师妹,他们都过得很好,新宗主,还有那位大人可没亏待我们。
不说这些了,你快离开这里,我是在半路问了那值守弟子才知道你回来了,而那值守弟子已经去通报宗主了,宗主若是出来,你...你就走不了了。”
方初雨却是默然无声。
章师兄急道:“师妹,你快走!!”
方初雨幽幽道:“师兄,这么多年了,你只要一笑就是说谎的坏毛病,还是没改吗?”
章师兄:...
他目光转动,看到了方初雨身侧的两人,急忙欲要劝说。
但他的话还没出口,远处的方向便是传来一声凌厉的质问。
“章瑾,你在干什么?!”
话音落下...
章师兄心头一颤,看向方初雨的神色带上了哀求,似在哀求这位师妹,让她快跑。
方初雨看到他这神色,哪里还不明白,于是柔声道:“师兄,刚刚是我错怪你了...”
她才说完这一句,远处便响起了万箭齐发的飞剑破云之声。
天光被遮蔽了,
诸多飞剑,蕴藏着剑上之人的煞气,密密麻麻地往此处而来。
为首之人一脸漠然,却充满了喜意,别说是他,便是他身后的诸多修士们也是满怀喜意。
能寻到方初雨,那位神祇可定是会重重赏赐了。
剑如浪潮。
从天穹而来。
云雾环绕。
转瞬便是要落临众人之顶。
为首的宗主高高在上的俯瞰着门坊前的四人。
章师兄刚想说些什么,方初雨刚要做些什么,王雄刚要准备迎战...
夏极已经往前踏出一步。
他扬声问:“神在哪里?”
为首之人神色不变,似乎根本没听到他问什么,蝼蚁发问,他需要回答么?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不是神所庇佑的势力,神所庇佑的人,那么便统统都是蝼蚁。
夏极侧头问:“有朋友吗?”
方初雨正紧张呢,此时一愣,道:“没有。”
夏极点点头,仰面看向那漫天的凶戾剑潮,轻轻吐出一声:“刀。”
这一字才落,整个天地如火焚烧,如海沸腾,如星辰散发出炽热的光华。
而漫天的刀光从他嘴中吐出。
一口,便是遮天蔽日,向着远处扑打而来的剑潮迎去。
遮天蔽日的刀瞬间淹没了逆来的剑潮。
数百修士,只剩下了一个还站在原地,其余的,已是全然死亡,如雨滴从天落下山与山之间的深谷。
夏极看着那愣在半空的宗主,再次问:“神在哪里?”
38.辉煌“历史”,屠杀序曲(第一更-6197字)
“神每年来一次,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都不知道...”
“别动手,别动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过也只是神膝下的一条狗。”
“上一次神来,是七个月前,您...您最多再多五个月,肯定遇到他。”
天空上,宗主在短暂的平息后,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那山崖的少年,如看着满天星河孤照月明。
“五个月?”
“对...只要五个月?”
“我等不了。”
“道友...我真的不知道。不不不,我有办法,一个月,您最多等一个月。”
“我等,众神殿的创世史有吗?”
风晴宗宗主愕然了下,急忙道:“有...我有幸,曾得神明赐予了一本。”
“取来。”
“是...”
那之前跋扈不已,高高在上的宗主,此时已卑微到了泥尘之中,刚刚那漫天的刀、那强大的神通吓到他了。
以至于让他以为眼前这位是和神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在取来了众神殿的《创世史》后,便是小心地问:“您...您也是神吧?”
夏极盘膝坐于山崖,翻着那《创世史》,同时道:“我不是。”
“那您是?”
“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宗主愣了愣,芸芸众生?那些不都是蝼蚁嘛,但他也没敢反驳,只是站在一旁。
而之前那紫衫的章师兄在经历了震惊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方初雨,似乎在问“这么恐怖的存在是什么人,又是哪儿找来的”。
方初雨知道夏极厉害,可却根本没想到这么厉害,也是愕然在当场。
远处的空气里,还弥散着未尽的血腥味儿。
刚刚那漫天气流,宛如凌迟之刀,显池中鱼鳞、天穹波光,振于长空。
然后,漫天东来的剑潮便是在这一字之下,灰飞烟灭了。
方初雨知道有些精神类的玄功可以让天地交感,神通理论上可以掌控天地,法身理论上可以支撑消耗,业力理论上可以奇迹般地催生可以守护....
但这一切,都只是理论而已,都只是假象而已。
她记得自己在过去还会与师兄妹们开玩笑,说“假如我修一千年玄功,会怎么样”,师兄说“傻子才修一千年,去修业力不香吗,也不想想你多久才能修成一门玄功,有这时间,早就做了许多其他事了”。
她记得师弟又说“若有人一天能修成十门百门玄功呢?”
旁人只笑说“修成十门,那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修成百门,做梦吧。”
她又记得师兄曾说“如果有了足够的力量,就能动用天地之力细致入微地去做任何事,可天地之力之所以名为天地,便是因为只有天地才能支撑起这力量的损耗...人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只是借用一丝,便是足以自豪了”。
方初雨震惊地看着那盘膝于崖上的大先生。
她不知道这位大先生究竟修了多少力量。
境界都是一样的,甚至他的境界还不如自己,为何会如此天差地别?
她正想着的时候,夏极平静的声音传来。
“初雨姑娘,你若有事要办,便速速办了吧,办完之后,立刻离开,远远地带着你想带的人,去到越远越好。”
方初雨这从震惊里挣脱出来,看向那新宗主问道:“赵师叔,冉师兄,祁师妹,还有我那两位廖师弟呢?”
新宗主面容苦涩,他瞅了一眼身侧那在看书的少年,哪里敢说谎,于是道:“他...他们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伤害了神,神虽原谅了他们,但神的追随者们却让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章师兄便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冷笑道:“明明是秦辰天问他们师妹下落,他们有的不知道,有的不肯说,于是秦辰天让手下虐杀了他们!!”
新宗主道:“章瑾,你竟敢直言神的名字!!”
章师兄道:“我便是不想活了...
他算什么神?
对,他有力量,他敛了信徒无数,无法被人挑战,甚至只是稍稍说一句便会被诸多人杀了,钉在耻辱架上,然后肢解了前去邀功。
他背景深厚,背后众神庭更是主宰几个大陆的存在,甚至宗门都在他们之下,人间王朝更是被他们予取予夺,任意鱼肉,而他们还沾了一身伟光,高高在上。
杀人者,正义。
被杀者,邪恶。
天下为善者不得善终,
为恶者万年绵长,
这是什么道理,什么神灵?!”
他眼底有着决意,有着怒火,有着便是可以死了、也敢去拼搏、也敢去抗争的斗志。
方初雨愕然地看着他,轻声道:“师兄...他们真的死了吗?”
“真的...”
方初雨道:“祁师妹多么可爱,傻乎乎的,两位廖师弟都很认真,练一个剑法都会反反复复练上几千遍...
还有赵师叔,冉师兄...
他们明明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风晴宗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为什么为什么却善无善终?”
“为什么?”
“为什么呀?”
“明明,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呀?”
方初雨忽然心神失守,嚎啕大哭起来。
章瑾双手捏拳。
一旁的王雄也有些感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经历比起这些人还是好了点,自己死了一个新婚妻子,这些人却无不是饱受苦难与煎熬。
他侧头,深深看向那正翻着众神庭《创世史》的男人,忍不住喊道:“齐兄...”
话出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极的声音传回:“我听到了。”
对。
你没有说。
我却已经听到。
你们没有说,
我亦已经听到了。
这天下沉默无言,
这山河寂静无声,
这风云岿然无动,
但我却已经明白。
我不与天下争,
不与他人斗,
我愿的是天地有心,
是生民有命,
是万世有太平,
是善有善终,
是恶有恶报。
渺小如我,
卑微如我,
芸芸众生如我,
从泥尘而来,却不愿往天穹而去,
在这无止无尽,无可逆改的天命之前,不求成功,不求有名,
求的是这腰不弯,这骨不折,这气不散,
这疏狂者的落拓不被抹杀,这豪纵者的傲骨不被磨平,这叛世者的孤妄不被斩灭。
他闭上眼,轻声道了句。
“愿天下,人人如龙。”
...
...
王雄带着方初雨离去了,章师兄却不愿走,他这些年心已经死了,他不想离开。
他哪怕是死,也想亲眼看到那位高坐在崖顶的男人如何对战神明。
他一辈子都不敢做不敢想不敢期待的事,如今却有人在做。
那么,他就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余生去见证,去看。
风晴宗宗主在一旁是如坐针毡,便是急忙告辞了。
夏极翻着那众神庭的《创世史》。
《创世史》上第一页写的便是“屠神”。
写的是如何屠灭小苏。
是辉煌灿烂的历史。
夏极一页一页看过...
他看着那些包含神圣的文字,那些粉饰虚伪的文字。
他继续看。
继续翻。
看的仔细。
翻的认真。
天色不觉已暮。
章师兄也不回风晴宗了,而就在崖边搭了个木屋。
而夏极回到山下,溪流边,春花烂漫,姹紫嫣红里簇拥的木屋前,小苏在发呆,妙妙在钓鱼。
他露出微笑。
小苏喊道:“那个谁回来了。”
她记忆已经很乱了,但声音却犹然很开心。
妙妙侧头看了他一眼,她托着腮,露出如同前世初见夏极时的模样与神情,远远喊了声“大叔。”
是。
她就如被操纵了一样,在做着重复的事,进入了同样的轮回。
她注定会喜欢上这个男人,注定会与他成婚,注定会与他在一起,注定会在这个杀劫末声的时候死去,注定五百年后再出现。
如此这般。
无知无觉。
所有之前的泪水,笑容,欢喜,甚至这么去做的原因,却都已经被遗忘了。
夏极跑过去道:“钓到鱼了吗?”
妙妙笑着露出可爱的小白牙,“当然,你瞧。”
她指着木桶里还活蹦乱跳的鱼儿,“真可爱呢。”
夏极沉吟道:“我觉得红烧了会更加可爱。”
妙妙如恍然般地“嗯”了一声,双眼放光,“我听小无说了,她说你手艺特别好,尤其是火候掌控的特别棒。”
火候?
夏极想了想。
他就是火劫劫源。
当然掌控的好。
于是,他笑道:“那今天得让你见识见识大叔的本事。”
说着,他彻底地没有了那“一口吐出半天刀”的绝世气魄,而就如一个满身沾染红尘气的俗人,开始了收拾鱼鳞。
时不时鱼儿啪嗒啪嗒甩着尾巴,溅出盆中水,把蕴藏腥味儿的水泼到他衣上,身上,脸上。
一旁的妙妙看着这奇妙的大叔,看着大叔在努力地压着鱼,收拾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叉着腰喊:“喂,要不要我来帮忙?”
夏极喊道:“等着吃就可以了。”
妙妙“哦”了一声。
她坐回到小苏身边,两人一同看着山中古兽奔驰的苍云暮色,时光慢了下来,苍云之上是浩瀚的星河,星河无穷无垠无限之大,大到每一个人都如微不可见的蝼蚁。
哧哧!!
屋里传来鱼入油锅的声音,声音噼里啪啦地炸响着。
很快又是锅铲翻炒的声音。
这声音,撕碎了这浩淼宇宙里的寂寞,提示着你,你并不孤独。
这就是人间。
...
...
另一边。
风晴宗的这位宗主总算用紧急的方式把信息通知到了神那边。
但他还没有资格直接与神联系。
与他对接的是“神使”。
这神使也很神秘,据说曾经是个泼皮无赖,不知污了多少家的姑娘,又害了几家几户人,后来不知怎么的,竟被断定有绝世天赋,然后这数十年里被神亲自栽培。
神使过去的事,自然也不再有人提了。
没人说那是善,还是恶。
只说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而神使经过了考验,如此才能得到神的提拔。
此时...
一处黑暗的林子里。
宗主与刚刚赶到的神使在对话。
树林深邃,月光落入显出几分春寒。
两道人影混杂着树影,而风声遮蔽着人声,时不时还有诸多山中虫豸之声,连绵不绝。
在这样的环境里...
神使问:“你说他一口气就屠灭了数百修士?”
宗主道:“确是如此。”
神使再问:“你说他来者不善,要对神明不利?”
宗主叹道:“是老夫无能。”
紧接着,神使便是又细细问了不少东西,风晴宗宗主自都是一一回答。
良久,
神使露出微笑:“这事好办,不需要惊动神明,”
宗主问:“他会否也是...”
神使被这么一提醒,便是有点犹豫,显然在“自己独立去解决了然后邀功”与“上报神明”之间摇摆不定。
神明可是很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无用的。
神使思索良久,又问了这风晴宗宗主不少问题。
忽然,他抓到了一个重点,问道:“你说他只有十三境?”
“我无意听到了方初雨离别前和他的对话,那对话里,方初雨说了他只有十三境,而那男子也未曾承认。”
神使顿时心又骚动了起来。
他仔细想了想,神明们可都是境界拉满的,哪有十三境的...
于是在这林子里来回踱步,良久才停下道:“你去吧,我自有计较。”
“是。”
宗主退下了。
而那神使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用自己最熟练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去解决。
不知道为啥,即便实力变强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原来那一套最有用。
那就是...
先乱了对方的心。
拿捏了对方的短。
削弱了对方的实力。
掌握了对方的软肋。
然后再动手。
而这个胆敢来挑衅神明的男人,他的软肋可是明显的很,那不就是山下的两个姑娘吗?
他从前敲诈勒索,可没少绑架富人家的孩子,甚至还撕过几次票,因为他对细节的关注,成就了他的威名。
至于对错善恶,那算个啥。
他只要随便乱扯几句,然后还有一堆人帮腔。
再后来,他成了神使,更加就是高高在上了,处事也不需要那样子了,但面对这种高手,神使决定认真一点。
所以,他拍了拍手。
两道影子从远处的山林里飞掠而来,宛如鬼魅般在虚空里穿行,踏步之间,气息不动,然而在这无声无息里,掠动速度却是极快,好似是地面都缩短了一般。
这样的两道影子落在神使身后,周身散发着令夜色更加深邃的威压,而稍稍抬头显出的锋芒更是如剑刃般刺目。
这等气魄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能练就。
神使道:“明日午间,你们去风晴宗白鹤峰山腰,山腰的溪流边有一个木屋,木屋里有两个女人,去绑了她们。”
“是。”
神使似乎觉得用“绑”字不好,便是咳嗽了声,微笑着补充道:“那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如今神明创造了这浩然盛世,但她们活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不但不知道感恩,反倒是恩将仇报。
她们便是用身体去赎罪也不足够,但神明却是仁慈的,决定给她们机会。
只要她们肯配合,那便可以得到宽恕。”
“是。”
那两道黑影便是再应了声。
然后消失了。
...
...
次日。
午间。
两道黑影出现在了溪流边,要绑架小苏和妙妙。
但早就跃跃欲试的定海珠直接爆开了,二十四颗宝珠顿时排开,散发出令人炫目的五色毫光。
“嘭嘭”两声,黑影便是一个不查,直接晕眩过去,而在这短暂的晕眩功夫里,就被定海珠给压爆了。
定海珠是什么层次的宝物?
这是那九位老祖如网兜般,可能掏了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数百万年后的大法宝。
如今在这第四杀劫里,它的力量便是又恢复了许多。
砸死两个杀手,简直是用屠龙刀砍蚂蚁。
小定讷讷的收手后,再度挂在妙妙脖子上。
妙妙手里还抓着蕴藏夏极一击的藏丹瓶子,还未来得及使用。
但这里的动静,已经让夏极知道了。
虽然妙妙没用藏丹,但定海珠却动了。
他神色越发平静,似压抑着开天辟地之始的宁静。
小片刻后...
风晴宗宗主来了,他也不知道神使会这么做,而且还失败了,此时满头大汗。
夏极直接道:“带我去见他。”
风晴宗宗主有些犹豫。
就在犹豫的功夫,他的一只手已经没了。
夏极重复道:“带我去见他。”
风晴宗宗主还有点犹豫。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没了,而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带着拧动了起来,如是绞着湿漉漉的毛巾,骨骼浑然地粉碎,扭曲。
骨刺甚至直接穿透了皮肤,带出许多炸裂的血。
夏极看向了这宗主的腿。
宗主心底惊骇,身上剧痛,急忙道:“好,好。”
一旁的章师兄只觉痛快,他随着之前方初雨般的喊道:“大先生,我想与您一起。”
夏极道了声“可以”。
...
...
当晚,那宗主带着夏极去到约见神使的地点时,神使已经不见了。
神使又不是傻子,中午派去偷袭的人死了,他自然明白了一点。
对方的女眷都这么强,那么对方自身的实力肯定不弱了,于是他滑溜的很,便直接撒手逃了。
逃了,也是在酝酿更大的一波攻势,说不定是禀报神明,说不定是其他预谋。
宗主惊惧不已,他虽是不明白,但还是仿着别人的叫法,喊着:“大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若知道这里没人,我带你来不是找死嘛...”
夏极也不和他多说,直接问:“秦辰天的所有势力都说出来,所有心腹都告诉我,然后你领路...”
宗主哀求道:“您饶了我吧。”
夏极反问:“你饶过谁?”
宗主默然了,他双手沾满的血腥,做过的恶事已是数不清多少了,只不过众神庭高高在上,他们早不觉得那些是恶事了。
夏极道:“不要领错路,我要你死,一念就可以了。”
一旁的章师兄看向宗主:“你也有今天。”
宗主狠狠瞪了他一眼,章师兄不甘示弱,回瞪着他。
宗主忽然如发了疯般的大笑起来:“会死的,我们都会生不如死的...你们根本不知道神明的力量,他们身上的力量神秘莫测,你根本无法理解。”
夏极知道他说的是金手指的力量,却没多说什么。
...
...
次日。
夏极折了一只纸鹤。
纸鹤极大。
载着他,妙妙,小苏,宗主,章师兄就往最近的宗门去了。
这宗门叫血鸟宗,也是秦辰天的下属宗门之一。
纸鹤振翅,排开风云,在数个时辰后便是到达了血鸟宗的地域。
因为他没有半点遮掩,血鸟宗很快便是有修士御剑飞来。
夏极盘膝坐在纸鹤上,声音平静的覆压而下。
“秦辰天在哪儿?”
他问话,好似整个天地都在问话。
这一声也彰显了他的力量,让那些要雀跃而起的修士知道收敛,而不会撞上来嘲讽,然后送死。
很快,便是有一名穿着蓝甲的男子腾云而起,那男子周身散发着幽蓝宝光,背负负着两把长剑,他目光扫动,落在风晴宗宗主身上。
两人目光交触,这位血鸟宗宗主顿时明白了这是不是个善茬,于是忙道:“神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廖某也无法...”
夏极道:“想清楚再说。”
那蓝甲男子:“廖某...廖某...”
他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暗暗咬牙,忽地目光一瞥,看到夏极身后的两名女子,脑海里转速极快。
忽地,他想起了自己刚得到的一种“散神香”,这“散神香”极其神异,本身无毒无害,但只要配合另一种美味的食物,就可以造成“神思恍惚”的效果。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强大的东西,但是这“散神香”最神异的地方在于对十四境修士也有用,这是神明赐予他的。
据神明说,这香不是凡香,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
想到此处,蓝甲男子便要开口,准备设计...
但他嘴巴还未张开,只觉一股撕裂灵魂的钻心之痛已传遍周身,令人牙酸的骨骼绞拧之声传来,紧接着又是轻微的爆响传来。
这一刹那,他的幽蓝宝甲已经粉碎,双臂已被绞碎,法身经脉已被损毁过半,以一种刚好能维持他超凡境界的程度存着...
他脑海里那些念头瞬间被痛苦湮灭了,整个人往下坠去,却又被天地之间的风托了起来。
夏极道:“再想想。”
那血鸟宗宗主痛苦无比地嘶吼着,“神...神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是自寻死路,你们会...”
他的声音还未落尽,便整个人已经开始消失了。
风晴宗宗主看着这位同是秦辰天手下的同僚,如被从这空间里直接擦去了一样在消失...
他不仅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真幸运。
39.天龙之背,狭路相逢(第二更-6346字-求订阅)
夏极坐在纸鹤之首。
飞在白云上。
他身侧没有飞剑,没有任何法器,但天地万物却已都是他的兵器。
脚下,山川河流隔得很远。
而他到了每一个宗门,要做的事也很简单。
询问“神在哪儿”,然后该杀则杀,不该杀的则丢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错人,可但凡入了这滚滚红尘劫,便无所谓杀对杀错了,本质上,他就是在杀。
杀本身,绝非善良,关键在于杀完之后,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闭上眼,脑海里便会呈现出那辉煌且灿烂的“创世史”,还有小苏痛苦的哭泣声,妙妙逃跑的样子,还有那许许多多的有关这神明们制造的灾祸。
这就够了...
杀吧。
杀。
杀。
他冲和的心绪里闯入了一抹黑色。
仿似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心中,开始翻涌,开始沸腾,开始拍击起惊涛骇浪。
他飞着。
杀着。
不说者杀。
见恶者杀。
从南杀到北。
从白杀到黑。
风晴宗宗主已经自杀了,因为在一处宗门时,那门主告诉他,因为他为敌人带路,他的家族已经被众神庭的异端殿给处决了。
所以,风晴宗宗主心绪失守,在留下了剩余所有的信息后,便是直接自断了心脉,从纸鹤上跃下了。
章瑾心底终究也恐惧了起来,他经过了最初的兴奋,然后看到了冷冰冰的碾压之景,忽然明白自己即将被卷入的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大战。
那大战根本没有半点温度,他也许只是站在一边,就会被绞碎,于是他便是告辞了。
夏极明白他的意思,便是任由他走了,这种大战本就不是这些修士能承受的,你若要见证我带你来,你若害怕了我任你走。
杀人,没什么好兴奋的,哪怕是为了心底这无法抑制的怒火,也只如饮鸩止渴。
纸鹤双翼拍打,扇开风云。
因为夏极气罩撑开了的缘故,根本没有高空横风能进入纸鹤范围。
他侧头看了一眼妙妙和小苏。
小苏已经有些呆呆傻傻的了,只是不时地本能地咳嗽着,她呆看着远处,好似要永远的凝固起来。
妙妙陪在她旁边,见到夏极的目光,忽然道:“先生,其实你不需要内疚。因为死在你手里的人每个都该死的,你之前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不知道这些人作过多少恶。”
夏极道:“我教人心存良善,不要见恶向恶,但我自己却违反了。”
妙妙眨眨眼看向他。
夏极道:“我违反了,我却不后悔...我一往而深,心底好像有什么在悸动着,好似有一个魔鬼在孵化。
死亡与鲜血,会成为这魔鬼的营养,而若是有朝一日它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先...生...”
“叫我大叔吧,你过去叫了很多年,既然一切注定了重来,注定了你我重新认识,那就叫大叔吧?”
“我,过去真的是你的妻子?”
“未来也是。”
妙妙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她一双洁白无瑕的小手如爪儿般张开,压在纸鹤上,看着远处又有不少修士从山中宗门飞起。
然后,又是这熟悉的过程。
是的,他们不会说,否则等待的就是异端殿的裁决,更何况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神明所在。
夏极挥手,一波浪潮过去,便是覆灭了对面云海里飞来的剑潮。
动作轻松无比。
可谓是弹指间,剑仙皆是灰飞烟灭。
魏洲虽大,但这样巨大的动静,还是将他投掷到了一个光明聚焦的舞台上,所有大势力,无论人族,妖族,还是僧人,都开始知道有人在找众神庭的麻烦。
而那些被众神殿,或是夏极所屠宗门欺压迫害的凡人们则是暗暗叫好,
至于那些已经被残害到一无所有的则是痛哭流涕的嘶吼着,发泄般的大喊着“天道有轮回,善恶有报应。”
“屠神,杀了他们。”
“他们算什么神。”
“快别说了...”
“说了又何妨,我只剩烂命一条,若是能为那位喝一声彩,我便是舍了这命又如何?”
“数百年,足足数百年,劫妖没杀我们,反倒是神明在上,屠戮鱼肉愚弄人间。”
“天...天啊,你终于开眼了吗?”
“这不是天,这是那一位。”
“我好想见他,我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哪怕我根本不足以站到他身后,不足以去看他屠神的雄姿,但我还是想过去。”
“我...要看着他,怎么屠戮那些畜生,死了便死了。”
“蝼蚁虽可偷生,却绝不惧死!!”
那高处的一叶纸鹤,如是带着燎原的火焰。
它扑闪着翅膀,所到之处,人心了藏匿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数千万,数亿,数十亿...
万里,十万里,数十万里...
魏洲很大,纸鹤飞的速度虽然快,但在这块板图上却不快,如蜗牛般一步一步爬着。
人心的火焰,沉默的呐喊,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彻底引爆了。
天地都如要沸腾了,行走在街头落魄的人,伤残的人,痛苦的人,哭泣的人,都仰头看向了天穹。
明明那天上没有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是白云或是乌云。
但他们却忽然爱上了仰望,而不再是卑微地如同地面任人践踏的泥尘,只敢低着头,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敢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坐在一叶纸鹤上,正在去屠神。
那个人他们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为何而去屠神。
但他们却由衷的欣喜了起来,有了希望起来,便是为之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了起来。
苦痛的人间,流泪的大地。
灰色的世界,以泪水痛苦为燃料,而剧烈焚烧了起来,升腾起被压迫了数百年的熊熊大火。
“杀。”
“杀。”
“杀。”
“杀了他们。”
人们的眼神。
人们的心。
人们的呐喊。
从四方汇聚而去。
但夏极,却感受不到。
他每杀一人,心底便是多一分黑暗。
但妙妙在。
但小苏在。
他觉得就无所谓了。
一尘不染固然好,但若是有必须要做的事,何必爱惜一身羽毛,
染了,黑了,就这样了。
我从光明来,却往黑暗去。
无怨无悔。
...
...
深春。
冰雪融化。
连接着魏洲南北两境之间的长桥边,站在一名麻衣的赤足僧人。
桥长百里,如是天成,其上凝聚着极多的灵气。
桥下便是洋流,在这宽百里的巨桥之下,滚滚而逝,奔腾不息,冲击拍打着漆黑坚硬的山崖,惊起无穷的雪浪。
这赤足僧人双眼若流淌着慈悲,左手抓着一本古朴的经书,口中喃喃着“将我由幻想引向真理,从黑暗引向光明,从死亡引向永恒”。
这是吠陀古经里,大林间奥义书里的一段话。
而那古朴的经书,便是吠陀古经。
赤足僧人名大梵天。
乃是佛门二十诸天。
在一千五百年前曾被夏极“杀”过。
但他又因为未知原因,在施鹿寺里重新化生,于寺庙最中心的一颗奇妙的“卵”中生出。
此时...
大梵天只是看着汪洋恣肆的河流,面带微笑。
未几...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只见一只纸鹤落在了桥畔,他便是走上前,对着那鹤上的男子道了声:“见过先生。”
夏极一眼认出这人。
如今的他自是知道世间有极多奥秘,而佛门的二十诸天亦是深藏着不同层次的秘密,而二十诸天的之首的大梵天更是神秘莫测。
他问:“和尚在这做什么?”
大梵天道:“这桥名天龙背,连贯南北,而这座桥极为神异,老衲便是特来告知。”
“神异在何处?”
“灵气充沛,却无有天地之力,无有善恶业力,无可承载飞剑,无可御风之类。而水更是弱水,跌落水中便是沉入水中,直到洋底再不浮起。”
大梵天侃侃而谈。
“至于先生找的神不在南方,在北地,先生知道为什么吗?”
夏极道:“你说。”
大梵天道:“因为佛在南方,妖在北方。”
他说完,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僧与妖不两立,平日厮杀无可厚非,老衲也不会多参与。
妖需入世炼心,却多是如同白纸一张,懵懂无知,如是遇了良人,善人,便是善妖,否则便是恶妖。
但妖却也终究是本性不同,良莠不齐,
僧人见不得这些,便会前去降妖伏魔,
个中因果,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老衲便不剪不理。
然而,数百年前,众神忽是从东而来,踏足此处,然后也不知是发什么何等事,总之那众神便是忽地与妖混在了一起。
众神欲望本就无限之大,妖有了众神也是再无忌惮,本需炼的心未曾入善,反倒是随了神而越发扭曲,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九九中文
如今的北地之景,荒唐无比。”
大梵天静静说完,看向夏极,“听闻先生欲要屠神,老衲便在此等候,随先生一同往北而去罢了。”
说罢,大梵天便是露出微笑,双手合十,轻轻一拜。
夏极奇道:“你怎知我屠神?”
大梵天笑道:“天下何人不知?”
他慈悲的双目看向那连贯南北的长桥入口,“神也知道你来了,这条百里长桥难过,这弱水之洋难渡,老衲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北地,即地狱,老衲愿随先生往赴地狱。”
妙妙搀扶着浑浑噩噩的小苏,两人虽是没什么力量,但因为定海珠的原因却也不怕攻击,可夏极看着那条神异的桥,却不知道要不要带两人过去。
然而,若是不带,他却又不放心。
大梵天说话那些话,便是不再多说,站到了天龙背的入口,垂首合十,静静等待。
未几...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和尚独自来此,便是不叫上我,是看不起我崔直么?”
那大笑声才到,一人便是踏风而至,身形在空间里几个定格,便是落在了距离夏极百丈之处,停缓速度,缓缓而来。
这来人眉宇之间藏着豪气,行走如同山岳挪行,背后插着一矛一刀,具是神兵,而这矛与刀竟然还能组装起来,形成一把巨大的镰刀,尤其擅长在不窄不阔的地带收割。
天龙背就是这样的地方。
来人走到三十丈处,看定了夏极,笑道:“崔直,愿舍了此命,和先生一同往北。”
夏极稍作思索,便是明白自己屠戮宗门的轨迹必定是被许多有人之人察觉了,所以他们便是知道自己往北来了,故而在这里等待。
只是...
他奇道:“为何要随我一起?”
崔直道:“先生莫笑,从前是不敢,现在是不惧。”
夏极问:“何以不惧?”
崔直道:“若说这南地乃是火之余烬,先生便是火种,这火种投落到余烬之地,便是引起燎原之火了。
这心意焚烧着可以说所有人,自然也焚烧着我这样的人,这次若是不抬起头来,怕是这辈子心底是过不去了。
所以,我来了。”
夏极问:“你又是何人?”
崔直笑道:“赴死之人罢了,何必多问。”
说罢,他便是往前,站到了天龙背入口,与大梵天站到一处,但只是看两人相处模样,便知道这崔直必定是此方的绝顶高手,实力不在大梵天之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天地之间,诸多人影蜂拥而至,每一位都非等闲之辈,有僧人,有仙侠打扮之人,有书生模样的剑客,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笑颜如花的仙子,有气势霸道如是魔王的将军.....
不一而类。
但相同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独特的气势,这气势是自身心力的体现,是精气神的凝聚,与境界无关。
可只是从他们相处的态度,聊天的模样看来,都知道这些人定是五湖四海这万万里大地上诞生的英杰。
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带着笑。
妙妙看到这么多人来帮夏极,不知为何也是非常开心。
她跑到夏极身后,推了推他道,“大...大哥,你看,其实你虽然不知道,虽然看不到,但是有很多人是帮着你的。”
夏极听着这古怪的称谓。
妙妙眼睛笑成了小新月,“你让我叫大叔,我偏不叫,何况你哪儿像大叔?”
夏极道:“你...”
妙妙打断他道:“我要陪你上桥。”
夏极犹豫了下,道:“好,你护着小无,不论何时,绝不要离开我身边。”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的哥哥。”
夏极看到许多人围聚在这里,便是不等了,他已经完成了状态的调整,如今整个人如是一把开天辟地的刀刃,完好而满是锋华。
他正要往前踏出。
远处,一个身高近乎四米,将军模样的人瓮声道:“先生,再等等吧,还有许多人没来呢。这些人若是不能随你一起,必将抱憾终身。”
另一边,一个绿衫仙子柔柔地靠在天龙背的桥桩,出声道:“我们算是飞的快的,还有些人是骑马来的,还有些人跑过来的,他们速度慢,但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先生便是等等他们吧。”
再一个豪侠模样的人道:““醉者生,醒者死。醉者为奴而生,醒者奋战而死。为奴者饮酒数百年,醉生梦死,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醒来了,先生便是等等他们吧。”
夏极应了声,便是仰起头。
天光正盛。
是深春。
而在这春日的穹苍之下,宛如大河方才解冻,万川千流从不同方向汇聚而来,
细细看去,竟是什么人都有。
有的,甚至连超凡者都不是。
有的,甚至连武者都不是,只是些抓着耗尽财产买了把刀的泥腿子。
数日后...
天龙背以南,竟然汇聚了浩浩荡荡的人群。
王雄也来了。
章瑾也来了。
方初雨也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为首的少年,少年着白衣,身后两名女子,一个裹着防寒的裘衣呆呆萌萌,一个金带白衣娇美无匹。
夏极走到桥头。
这条桥宽容五辆马车并行,看不到尽头,
这条桥只能走过去,而这条桥注定已是神明伏击的地方。
大梵天双手合十,身后已聚集了一众僧人,有手持七彩宝伞的,有抓着金刚杵的,有捏着刻绘霹雳纹铃铛的,有手握狮子刀镡戒刀的...
大梵天问:“先生,出发吗?”
夏极看向这位裹着麻布衣袍的二十诸天之首,心底生出一股奇妙与人世无常之感。
一千五百年前,你我为敌,不死不休。
一千五百年后,你我并肩,同生共死。
他再往后看去,竟也看到了帝释天,看到了密迹金刚,看到了日宫天子,看到了许多曾经的敌人。
如今,他们却已同路。
夏极道了声:“走吧。”
然后,他踏步往前而去。
这桥果然古怪,一落其上,神通与业力就如冻僵了一样,便是法身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压制,而这座桥本身的踏感...也让人感觉不是什么材质构建的,就如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尸体残骸。
夏极往前走,诸多人便是随在他身后。
从南往北。
而若从极高处俯瞰,便能看到桥对面,亦是如浪如潮,桥之彼岸,更有延绵没有尽头的大军...
显然,众神庭的人,或是那位秦辰天秦神主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一批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伤害了他的叛逆之人绞杀在桥梁上。
只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两波人潮,撞击在了一起。
夏极抬手轻轻一叩。
叩虚空。
如开天地之门。
门开,见混沌之气。
灰蒙蒙的法相如同洪流,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往前扑去。
此时这座桥的诡谲之处就显露出来了,在这里,一切消耗都是成倍的增长。
大梵天走在夏极左侧,眉目慈悲,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躯体变幻,生出四头四手,分别执着吠陀古经,黄金天鹅,束冠玉孔雀,念珠。
一道道强大的能量随之往前激荡而去。
崔直走在夏极右侧,他已经把背后的神兵长矛与神兵之刀组装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柄绝长的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镰刀,镰刀挥舞之间,带起令人心悸而欲逃跑的幽蓝气息。
这些气息在他身前割出一个个凌厉的圆,但凡入圆者,死。
夏极身后,是各色各样的攻击,各种强弱不一的能量,还有怒吼呐喊之声往前,如一股强绝无伦的惊涛骇浪,逆冲向北。
长桥百里。
弱水怒流。
对面忽地又分开,金属闪光忽地刺目而来。
伴随着的是让桥梁产生震感的闷雷声。
从高空俯瞰,便可以看到,那是一队重甲骑兵,不知多少万人。
而这些重甲骑兵,竟都是达到了十一境,修出了法身的武者,只不过他们资质普通,还没有达到十一境巅峰,没有挣脱凡人寿元束缚。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化为骑兵,却还是极强的。
尤其是,似乎有一人在施展着儒门之法,将这数万十一境骑兵的气凝聚而起,化作恐怖的相。
这相已经超脱了法相,甚至超脱了法身的范畴,而是一举冲达十三境巅峰,在这压制着境界的桥梁上,显出天地神通之力。
隐约之间,便如一根从茫茫空间里刺来的长枪。
枪尖,对着夏极,对着夏极身后的一切人。
所有力量在对抗到这枪尖时,便都是纷纷弹开。
眼见着这一体的骑兵已到眼前,再往前,这支骑兵沉重的形体将把所有实力稍弱的人全部挤碾到桥下,落入弱水。
大梵天,帝释天,崔直,王雄,章瑾,方初雨,还有诸多的僧侣修士豪侠武者,停下脚步,纷纷攻击,
但这些攻击毕竟是零散的。
那迎面而来的枪,已是激荡的桥梁气流纵横,无坚不摧的一击却是凝聚的。
这一枪还未至,便已摧枯拉朽地撕裂了所有零星的攻击。
妙妙搀着浑浑噩噩的小苏缩在夏极身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害怕,她看着那少年的后背....
只有那后背,在挡着千军万马了。
可,能挡得住吗?
妙妙大脑有些空白。
夏极很不想显出法身。
因为...
法身虽是他本身。
但在人间却无法彻底施展。
所以,变幻后的半成品法身会显得很难看。
可此时,他不得不显出了。
于是,他往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才踏地,他身形便以一种明明极慢,明明有着层次感,但却以念速瞬变的姿态开始了变化。
九大噩兆,黑皇帝,蜃君,祝融,火王,勾熠夫人,白凰,逆熵君,火姑,送葬者...
九兆合一,融于那源自于劫源本身的天地至热至阳之第十焰——源炎。
十焰合一,附着于夏极之身,刺激着他的力量,使得他周身毛孔已经不复存在,而是化作了一个漆黑的鳞铠。
鳞甲黑如深渊,之间有着熔浆流淌,有火珥环散,有光斑震荡...
而他身形却是拔高到了极度凝聚的三丈,从怀里抓出了冥地刀。
刀随心变,刹那亦是化作三丈。
在小冥还未彻底变态的,怯生生的,幸福与惊喜的小声里,夏极猛然一扬这漆黑的死亡的长刀,与那滚滚的钢铁洪流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而此时,小冥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砍,砍他妈的!!”
40.一念成魔,魔吞八方(7198字-感谢盟主“擝夣”)
刀与枪撞击在一起,狂暴的气流引动这天龙背震荡摇晃起来。
重甲铁骑如枪,兵力增加,枪力亦在增加。
枪力推动刀,
推动拿刀的人。
夏极拿着刀,他只觉一股巨力从对面传来,他法身固然强大,但首先此处压制了力量,其次他真正的法身乃是距离人间越来越远的火劫劫源,再次对方所有士兵都有着法身,最后他终究未曾对着这些笼在黑盔之下的人动出真正杀心。
他心存了一念“这些人该死乎”,“这些人也不过是兵器”,“这些人也有家人”。
所以,他心力未曾坚定,而被那逐渐递增的枪力推动着,往后而去。
桥面与他的鳞甲产生了剧烈的撕磨,引起了刺耳的嘈杂与火光。
他一退,妙妙就发出一声尖叫,小苏摇摇晃晃,眼前一切都朦胧模糊,在所有人的高声呐喊里跌坐到桥上,认不清东南西北,看不见长河天空,只感觉身体如一叶在这怒涛里摇晃的小舟。
“怎么了?”小苏茫然地问。
没有人回答...她听到远处的声音。
“杀了他!”
“杀!”
“他在后退!”
“他不行了!”
“杀了他!!”
对面的呐喊声,如惊雷,如鞭炮炸响。
伴随的是狂暴的,糅杂的各色力量,从远处的天地投来,轰来,延绵不绝。
夏极一眼,扫尽那前方的骑兵,穿过这茫茫的骑兵群,他仿是看到在这无数生命之后,那些神明的虚影。
是。
一如既往。
永远都会有大人物在俯瞰这尘芥般的众生,在愚弄这尘世里原本就受尽煎熬的人,也永远会有弱者向着更弱者挥刀。
那么...
他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枪力还在递增,越来越强,显然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这个行列,而可怕的天地之力凝聚成的这一枪,强横无比地推动着对面的一切力量,杀来。
即便如此,枪还是被挡住了。
夏极一步都不再退了。
妙妙已经与小苏跌坐在地上,在摇晃的长桥上,似要坠落于弱水,而他身后的人有些已经坠水了,有些则是被对面击来的力量给杀了。
妙妙尖叫着,努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却又拉紧了小苏的手。
那么...
“我还犹豫什么呢?”
三丈的黑甲火焰巨人执着三丈的刀,仰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三丈的刀依然架着那不知延绵多少里的天地长枪。
巨大的力量,在此处,在此时达到了某个平衡,而极多的攻伐依是继续。
许多力量向着夏极攻来,却被一旁的梵天崔直等人拦截而出,并施加反击。
而那长枪再也无法动了。
天龙背上,画面如是定格。
一把刀死死地挡住了数里长枪。
夏极闭目...
他道心忽地有些震颤。
不论什么借口,杀终究是杀。
不论如何辩解,杀终究是恶。
侠客一怒,十步一杀,无愧于义,
将军百战,伏尸千里,无愧于国,
那么,他此刻屠灭这站在自己对面、被敌人利用了的苍生,这有着家人的苍生,他可会无愧于心?
他教人不要见恶向恶,他如今又在做什么?
可他已不能不做。
他已不能不杀。
是。
这个世界,将你推动,这个命运,让你来此,让你注定要去做一些违逆了心意的事。
夏极闭上眼。
在这极强的力量之下,再往前踏出一步。
万千钢铁洪流,为之倒退。
...
...
下雨了。
小雨。
深春本就多雨。
雨从天下来,沾染这人间红尘,又跌落泥尘。
长桥落雨,更加湿滑。
夏极往前踏出,看着面前茫茫的敌人,茫茫的众生,他已听不到小冥在高喊的声音,他的力量,
那每一日如最温润君子静静读书,
那每一刻在无昼无夜的劫地挥刀,
那些力量,即便被压制,却依然是五百万法相,是横压五百年的噩兆,是那至阳至热的源炎,是无法想象的、跨越了境界的十境与十一境力量。
“杀!!”
他带着无穷杀念,挥出了这一刀。
数十里长枪从中断裂。
刀从前而去。
混合的,复杂的,灰茫茫的,炽热的,诡异的刀光如是湮灭一切物质的能量。
一刀,面前的生命便是灰飞烟灭了。
再一刀,那恐怖的气流,或是吞噬了眼前的生命,或是拍击的对面的人往桥下跌落。
一刀,杀生。
一刀,屠人。
夏极飞射而出,身形宛如矫健魔龙,带着那狂拔快斩之刀,在小冥兴奋地嘶吼之中,陷阵,杀戮,屠戮。
恐怖无比的刀光里。
血,飞溅。
声音,哀嚎。
落水的人跌落入桥下那不可浮物的弱水,无助的溺死。
恐怖,黑暗。
尸体,残骸遍地。
对面也有诸多人开始变幻法身,一时间,各种奇特的法身顿时显出。
可又有什么用呢?
在夏极这种程度的法身面前,一切都如任意他残杀,杀戮的砧板上的鱼肉。
两边之人,看着那恐怖的身影,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屠戮着,俱是心神震骇。
一切东西在他面前,都如是纸糊的一样,无论初显时看似多么强大,却都成了纸糊的一般,在他的刀下化作并无区别的亡魂。
夏极并没有快感,他心底习惯性地数起了数字,就如那些孩子会在睡前数绵羊一样。
他数:“一。”
“二。”
“三。”
...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
...
这是他在劫地千年里养成的习惯。
似乎这么数了,他就不会迷失。
但与劫地不同,劫地他杀的是火妖,此处杀的却都是活生生的人。
杀。
杀吧。
人头滚滚。
伏尸万里。
血流成河。
杀吧。
杀。
他双目一片血红。
他身后,愤怒的高喊声洋溢起来。
“杀!!”
“杀吧!!!”
夏极快速地冲杀一阵,打通了这路后,便是往后退开,他还记得妙妙与小苏,他不可以离开她们太远,这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维系着不成为怪物的心啊。
两边潮流再度碰撞,不停碰撞,在这连系南北的百里长桥上,对峙,攻伐,短兵相接,争锋相对。
夏极解去了法身模样,变回原本样子,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一袭玄色长袍,覆裹身上,放回明明已经爽到痴呆着不知在说啥、却依然偶尔糅杂几句“我还要,我还要”的小冥。
小冥被按入储物空间的那一刻,忽然醒悟,大惊失色地尖喊着:“我草,这么快?”
夏极还是把它按了回去。
他此时的心情很沉。
也许旁人看来,这只是简单的事,敌人要杀你,杀了敌人便是了,这根本就是无所谓没关系的。
但凡有大作为者,凡能拨云见日、窥见那无穷瑰丽者,心定是纯粹到了极致。
道心不可染,不可让,不可退。
这无形的东西,最是无价,便是以生死去相守,也值。
但他...刚刚道心彻底地动了染了。
他坐在春雨里。
任由雨水零落,染湿长发。
妙妙欢喜的笑容随着他的神态而凝固了,她问:“你怎么了?”
夏极道:“我杀了很多普通人,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他们有孩子,有妻子......”
他没再说下去,小苏双手摸啊摸的,便是抓紧了他的衣袖,如是认错了人般,又如是头脑不清醒般,喃喃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夏极闭目,喉结滚动了下,将这少女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道:“我在。”
妙妙还是不理解为啥这大高手要纠结这点事,杀就杀了呗,你不杀人,难道还等着人来杀你吗?
于是,她跑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嘿嘿的笑了笑:“他们有家人,你不也有嘛。”
见到夏极还不说话,她又拍了拍他的肩,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你是人,不是神,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话出口,她忽然娇躯一震。
欸?
这确定真的是人吗?
是嘛?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欸...
妙妙陷入了牛角尖。
忽然,她被一拉,身形一歪,却也乳燕投林般落在了夏极怀里。
夏极一手抱着小苏,一手却也抱着她。
他抱的很紧。
妙妙想喊“大色狼,放开我”,但她感到那抱着她的手臂竟是有些颤抖,便是忽然闭上了嘴巴,微微侧头,看到的是一张在雨水里淋湿的脸庞。
妙妙抚摸了那张脸庞,柔声道:“我在。”
...
...
远处厮杀依然在继续。
夏极起身,妙妙和小苏随他身后。
前方的战斗可谓惨烈无比,这一战对面的人几乎是源源不绝,高手亦是诸多。
起初还只是骑兵,修士,再后来便是连妖怪都出来了,那些生了翅膀的妖怪从天飞来,有些从长桥的桥索上跑来,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开始攻击。
但凡一眼看去,每个角度都是敌人,都是杀戮。
春雨的天,灰蒙蒙的影子漫天漫地。
在这种攻势之下,即便是大梵天这些人也会有些顾此失彼之感。
双方都在死人,都在流血。
但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根本不在场。
因为境界压制的缘故,夏极无法动用无形的刀去斩人,但他身前却是一朵朵飞刀莲花含苞待放。
每一把飞刀都带着灰蒙蒙,多相以至于无相的力量。
静谧合拢的“刀瓣”,暗藏着危险的杀机。
飞刀随他心意,生于虚空,他采摘一朵花苞,边走边往天空投去。
刀在半空绽放,又枯萎。
飞刀,如秋日里花瓣的随风飘零,精确地寻找到敌人,然后杀死他们,而余力未尽,便又如饥饿的凶兽开始择人而噬。
夏极每走一步,便可于虚空摘下一朵莲花。
每一朵莲花,都在杀戮。金沙中文
而他的心也随着这杀戮,而慢慢地闯入更多的黑色。
鲜血,还有此时的惨嚎,在滋补着他心中的那个未知的“胎儿”。
普通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状态...
但最纯的白,便是最易生出最浓的黑。
登高者,求道者,无不需要心性纯粹,然,这种纯粹却也如是“最精密的仪器”需要小心呵护。
最有神性的,亦会最有魔性。
所以才有千年修道,一念成魔之说。
这不是说“修道不成,修道没得到好处,神佛没响应你的要求,你就气而成魔”,
这是不入流的,
因为你成魔的根源,是在于“你的无能狂怒,你求别人,别人没给你而已”,
这算什么?
事实上,真正的“一念成魔”是“修道大成,已近圆满,你未曾生气,未曾迷惘,一切都自明了然于心,然而,下一脚踏出,却已恍然入魔”。
夏极还没入魔。
他压着心底的悸动。
随手杀着人。
走过漫漫长路。
每一步,都流着数不尽的血,都响着没有止境的哀嚎。
逐渐的,在前厮杀的人又返回了夏极身后,因为前方拦截的力量太强,太过源源不绝,根本不知道这天龙背的彼岸到底有多少人。
夏极身后的人不停减少,对面的阻力却源源不绝。
这狭路相逢的道上,也许已经死了数万,十多万,数十万,甚至百万之人...
百里长桥,春深雨水里,皆是亡者之魂。
远处...
数名神使举高俯瞰着这一幕,他们一边让后面列队的或士兵铁骑,或是修士高手,或是妖怪压上去,一边皱眉观看。
“那人就是胆敢亵渎神灵的人吗?”
“他为何如此之强?”
“莫不是...”
“不可妄言。”
“他已走过大半的长桥了,若是走到了桥这边,他恢复了实力,那该如何是好?”
“不错,我这边有人调查过,此子言出法随,强大无比,若是不能在这天龙背上将他击落弱水,怕是真正的大患了。”
“诸位,如何办?”
神使看着那南方而来的为首男人陷入思索。
忽地,有一人眼睛一亮:“你们瞧,他身后那两个女人,其实没多少力量。”
他这么一提,旁边的人顿时也如大梦初醒,“你是说?”
那神使洋洋得意道:“打蛇打七寸,杀人斩软肋,既然无法冲破他,那么若是把目标对准那两个女人,便是可以使得那名为齐愚的异端顾此失彼,心神大乱,乘此机会将他身后之人杀戮殆尽,使得他陷入再无支援、十面埋伏之地,如此,岂不好?”
“妙,实在是妙。”
其他又有人补充道:“妖有羽翼,不受禁空影响。铁骑冲击,反正我们有的是人。而这天龙背上消耗会越来越大,那齐愚就算力量再强,也会消耗的差不多。
用铁骑,正面吸引他们的攻击,妖精只对那两个女人出手,其他修士也是如此,这般就可以瓦解了。”
“不错不错,神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便这么做。”
几名指挥这场阻截大战的神使便是立刻把命令传了下去。
而再远处,皑皑春雨的山巅,一处凉亭里,一个暗金色华贵长袍的男子正端坐着,三名女子正与他一同坐在这亭中。
那男子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若是这人,便是偷偷摸摸地过桥,哪里会这么大张旗鼓,真蠢。
这么一点东西都不懂,也敢来与我争。”
一旁女子笑道:“秦神主,我好像看到那位圣姑也在他身后战斗呢。”
这男子正是夏极这些日子屠戮的宗门共主——秦辰天。
这也是数十年前曾被当初风晴宗圣姑方初雨救了,却又因“辱”而几乎灭了风晴宗满门的那个男人。
秦辰天目光一凝,冷冷扫过那远处长桥上的奋战,却是云淡风轻地掠过了那方初雨。
方初雨手抓长剑,正斩出一道道法相力量,她固然可以动用法身,可天龙背上消耗太过巨大,动用法身力量不利于可持久战。
她白绸衣衫已经被雨血浸透,凌乱长发被草草箍起,但她却依然在奋战着,抗争着,眉宇之间充满了不屈之色,她的精神糅杂在这压抑百年如今沸腾而起的烈火里,自是熊熊不灭。
秦辰天笑着摇摇头,淡淡道:“当年我曾喜欢她,她不识抬举,错过了我,如今想要我再去多看她一眼,却是做梦。”
他站起身,负手于长亭边,仰头道:“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她这样瞎了眼的女人能配得上的了,她错过了机缘便是错过了。”
他心底有着一种云淡风轻的兴奋感,这种力量带来的优越感让他只觉得这凡俗已经没有意思了。
这些凡人懂什么?
他们的思想智慧,岂能达到自己的万分之一?
而但凡不识好歹者,但凡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都必定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如今,他早就是这天上人,不群于人间的这些蝼蚁苍生。
“爷,来喝酒,别理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当年爷对她那么好,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不承认,她是真的该死,她那宗门居然也包庇她,爷没只屠了那宗门下属几个城,只杀了那宗门几百个人,真的是仁慈呀。”
“我没理她,她岂配让我去理?我只不过是有点感慨啊。”
秦辰天坐到石桌边,看向远处,看到了局势的变化。
大批的骑兵正从正面冲击,而妖精们却从后、死死盯着那为首之人身后的两个女子攻击,其余修士高手的法器宝物则是不要钱般地向着那两个女子丢去。
而这个战略显然颇为成功,那为首之人开始顾此失彼,开始注重保护那两名女子,以至于正面的骑兵冲击越发奏效。
整个激烈拉锯的战线竟然开始缓缓后退。
秦辰天哈哈大笑起来:“聪明,不愧是我提拔起来的手下,真是聪明。”
一旁,一个美艳女子道:“可是,那两个女人好像不怎么会武功的样子。”
秦辰天凑过去,神秘兮兮道:“这正是高明之处,若是那两个女人武功高强,还怎么叫软肋?还怎么叫弱点?”
另一边,第三个女人鼓掌道:“爷真厉害。”
秦辰天摇摇头,云淡风轻地笑笑:“这算什么?我还有很多智慧没教给他们这些小子呢,哈哈哈,来,喝酒...”
青山的凉亭里,很是欢乐。
夏极不停地挥刀,格挡着千军万马刺来的枪,挥舞开四面八方扑来的敌人,同时还需要震慑开各色奇异的法器,各种偷袭。
但这些偷袭却都是对着妙妙和小苏的。
他的心,慢慢地,开始黑暗。
越来越暗。
逐渐的,纯白开始消失。
长发落肩,漆黑之上熊腾起噩兆的火焰。
他脸上浮出一抹阴鸷沉郁之色,转瞬又变得冰冷。
好似那“先生”正在远去,那善也在远去,而恶已经来了。
他知道这一切,但他却已经一步踏入了魔。
下一步,他没有犹豫,又向了对面。
双足站于魔域。
纯白的道心,瞬间纯黑。
大梵天等人似乎都察觉了这位先生的变化。
然后,他,还有方初雨余下的等人听到一句话。
“保护好她们。”
她们,指的是小苏和妙妙。
大梵天轻叹一声:“阿弥陀佛,请放心,和尚若在,这两位便在。”
方初雨道:“大先生,你放心,我会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护她们。”
夏极转身,再不看背后那刺来的枪,道了声:“多谢。”
一口气深吸,而枪已经戳到了他背后。
他双瞳凝聚而起,化作一点,眼白血红,而黑气以一种焚烧的姿态攀爬上他每一寸皮肤。
仰望到那些依然在攻击向小苏和妙妙的力量。
夏极面容彻底阴鸷。
他猛然一回手。
五指已经握住了那延绵数十里的长枪。
长枪纹丝不动,再无法向前。
那数万铁骑依然在努力冲刺,却不得寸进。
而此时,更有其他攻击依然向着小苏和妙妙杀来。
夏极左手一挥,恐怖的法相便是形成了隔阂,挡住了那些攻击,而此时他的损耗已似完全不计了一般。
他唇角忽然一咧,于这明明黑暗严肃的气氛里,显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欢乐感。
“哼...”
他独自维持着与这诸多对手的力量平衡。
然后,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放声欢乐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笑声压抑着颤抖与兴奋。
他转身看向大梵天,方初雨等人,沉声挤出一个字:“逃。”
大梵天等人一愣,忽然明白了,方初雨也明白了,她急忙拉着妙妙和小苏往南方急速而去。
剩下的人也感受到了这越来越浓的恐惧...开始逃。
妖精们要飞过桥梁,其他灵敏的修士要从边缘钻过。
夏极只是垂着头,低低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着。
这些笑声,如是一支细腻笔,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点白色涂抹成黑。
感受到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
夏极便是睁开了眼。
他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此时如化身成了一个优雅的、充满了强烈进攻欲望的魔,他微笑着问:“这样很有意思吗?有吗?有意思吗?”
未几...
他笑声变得病态起来:“那来点更有意思的吧。”
他对着天空猛然深吸一口气,远处正飞着的妖精忽地向他身前扑来。
而在这扑的过程里,夏极身形开始肆无忌惮地变化,瞬间化作九丈之高。
在妖精落到他面前时,他周身火焰气罩瞬间将所有妖精焚烧成了炙热的糊糊,而奇异的是,这些妖精的妖气竟然还凝聚未散,犹在其中。
他张开嘴,吞下了这糊。
一口。
他又猛地侧头,看向了面前的修士。
一踏足,火焰狂流,如漩涡散开,怒潮吞没了那些修士。
夏极一张口,继续吞噬所有已被融化、再无任何躯体,而只是纯粹“补药”的修士。
再一刹那,在其余人还愕然的时候。
夏极猛然一弯腰,向桥梁最前狂冲而去。
他的身形无人能够阻挡。
而当他冲到了桥梁尽头时,他看向了这天龙背的桥末,忽然抓出冥地刀。
小冥惊觉于主人的变化。
但很快,惊觉变成了惊喜。
冥地刀从来就是一把魔刀。
是一把生来就是死亡,就是为了杀戮的魔刀。
它的意志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杀字。
杀就是它的善,也是它的恶,是它的一切。
小冥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砍呀,砍呀,多砍点,我可以陪你睡觉哦?”
“现在的主人,真的是好让我心动。”
“我...我...”
它喊着,喘着气,如是已经陷入了疯狂与痴迷。
“砍,砍了所有活的,能动的,好美,真美。”
夏极没听到它说什么,但他忽然举高这漆黑魔刀,对着天龙背砍了下去。
这天龙背是未知的尸体构成的,其上蕴藏着恐怖的大神通,哪里是能被轻易砍动的。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恐怖的九丈恶魔,手抓九丈长刀,忽然趴在了地上,一口狠狠地咬向这天龙背。
而此时,长桥上还有二十多万的骑兵,修士...
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有的开始往后急退,有的开始往南方狂掠。
夏极呵呵笑着,一边咬,一边拿着冥地刀如锯子般在锯着天龙背...
总之,这事儿没人做过。
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有夏极的底子,更不可能拿着定界之刀去做。
小冥品头评足道:“这是什么呀,我感觉切感还不错。”
夏极拿它切着,而他身后的敌人在经过了短暂反应,开始疯狂攻击。
然而...
不知为何,此时的夏极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恢复力都恐怖到了极致,别说伤他了,就算真的伤了,把他轰成了肉酱,他也能瞬间复原。
哧...
天龙背忽的被锯出了一个口子。
魔夏极眼睛一亮,张开满是獠牙的嘴直接就咬了过去,然后狠狠咬住那口子,猛地一扯。
这一扯,扯出了一道“肌肉纹理”样的东西。
他咀嚼了两下便是吞了下去,然后加速了锯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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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不用担心,魔夏极底线还是有的,这也是为之后的剧情与设定的展开做伏笔。
PS2:中秋国庆期间,码字时间实在少,小水只能尽力,更新量应该就1更,但是字数内容绝不会少。
PS3:求月票(3个PS是后补上去的,不算在7198字数里)
关于夏极入魔的分析与解释
我们会觉得对我拔刀,就可以杀之而无愧。
两国交锋,曾有宋襄公妇人之仁,不忍杀渡河之兵,被嘲笑千年。
这些作者都知道。
...
但是,夏极不是历史上的大将,他是个求道者,是个抗争者,他求的是自己的道,抗争的是天命。
那些人是武器,但恶的是挥舞武器的人,武器本身是活生生的生命,是数百万条“不进,不服从,就会被判为异端”的生命。
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被逼的,这不是出于一种自愿的意志,而他们有数百万人。
当然,如果是处于对等的位置,那么夏极自然不会这么想。
但,现在的夏极,他的实力,早就到了很超然的位置。
因为...
他杀的不是敌人,所谓敌人,至少需得“能伤害到我”。
但那些人伤害不到夏极。
而夏极一直坚持的是劝人向善,莫要见恶向恶。
所以,他挥刀屠杀的,不是这些冲过来送死的人,而是自己的善。
为什么斩。
因为,局势所迫,不得不斩。
...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是个分析,看个乐子就是了,勿喷,谢谢。
本章免费。
42.神庭可够我一人杀戮?(6101字)
夏极身形如纸,如落叶,如飞絮,以一种极飘的方式在动着,他的刀也轻的如同小孩子挥舞出一样继续落在秦辰天身上。
但这种轻,这种飘,只不过是未曾达到如此境界的人看到的假象而已。
这是他第一个穿越者对手,他在试探,当然,若是连他简简单单的一刀都挡不下,也死了也就死了。
秦辰天心底懵逼了,积分不够,无法使用大招,他只能暗暗咬牙,一边不间断的兑换格挡卡,一边倾尽一切已有的力量开始反击。
他眼前没有刀光。
只有一把轻柔而缓慢的刀。
这把刀轻的连刀风都没有,
慢的就如蜗牛在空间里爬。
但,
这把刀的慢,他却躲不过,
这把刀的轻,他却挡不了,
中之必死。
那是一种只是看了就无法理解,折磨心神的攻击方式。
两人交手至今,一共才过了数秒而已。
然而,如果不是夏极在试探,不是秦辰天有积分,怕是后者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秦辰天觉得自己的反应算是快极了,但他很难受,因为他没见过这种打法,毕竟之前交锋,哪个不是牛逼哄哄,一出手就是天崩地裂的,哪个出手没有“攻击前摇,施法前摇”,没有“移动轨迹”。
但眼前这人,这之前被他嘲笑的人,却没有。
他每一次攻击,都没有轨迹,就是简单的“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同时已经砍了下去,一念之后,你头就没了,你挡不了,防不住,看不穿”,简单无比...
秦辰天心底既古怪,又震骇,只觉此战乃是他平生最凶险之战。
然而...
他岂会畏惧?!
此时,他倾尽全力,猛地抬手,一指奇异无比、绝不似寻常人的神通之力,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直接向夏极射去。
一旁三名女子有人识货,顿时鼓掌起来,喊道:“神主的湮灭之力!!”
另外有女人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好像神主已经赢了。
最后一名女子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轻声感慨:“我已经十年没见过神主动用这力量了。”
湮灭之力?
夏极眉心第三眼骤然睁开,暗红混乱,耀斑火珥,苍茫一片。
一道红卵般的罩子顿显,与那无形的力量撞击在一起。
那力量消散,但自己散发而出的劫源之力却忽然崩塌,向着中心的自己坍圮而来。
红光一显,又摄入了他第三只瞳孔中。
夏极神色平静,脑海之中,一刹闪过无数分析的念头。
“这是...反向的力量?”
“如果是普通人,应该会瞬间被借来的天地之力反噬而死,可我却不会,因为这力量顶多是回归了我本体而已。”
“那么,这穿越者的神通之力,显然也不是这方天地的,这又是什么?”
“天地之力有趣之处在与,若是我有,你没有,那么我对你用了,你决然躲不开。
但若我有,你也有,那么就可以进行正常的攻防躲避了。
而若我有的不是这天地的力量,而是另一个小世界的力量,那么我固然无法躲避,但却可以利用我的力量与你硬碰硬。”
“那么,其实你我用的,都不是这个天地的力量...”
“那么,小苏也是被这种神通给反噬了吗?以至于恢复变成了伤害。”
想到小苏。
他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己妹妹这近百年里痛苦的样子。
他微笑着往前,没有掠出的动作,没有划过的轨迹,他的刀已经斩在了秦辰天身上。
这个斩的动作,包含了千刀。
刀落尽。
夏极轻轻道了声:“千刀万剐。”
他只斩了一刀。
但这一刀,又是一千刀,每一刀都是将“可以轻松地斩灭山河”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
秦辰天对于自己湮灭之力的失败显然无法想象,而他震惊了一秒钟。
他只震惊了一秒钟。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积分“刷刷刷”地回落。
他心神激荡,而在这激荡的功夫里,他的积分已经变成了零。
一刀,斩尽了他数十年辛苦积累的积分。
而这数秒的功夫,让旁边的三个女人误以为秦神主完全可以挡住敌人的攻击,无论如何,神主都是处于不败之地的。
毕竟从前都是这样,无论敌人多么猛烈的攻击,神主永远可以轻松无比地挡开,然后展开绚丽的翅膀,去一边倒的虐杀敌人。
凡与神作对的,终将死路一条。
今天,也不会例外啊。
你看,那敌人虽然强大,但秦神主根本不屑于他的攻击。
也对,那种轻飘飘的攻击力量,秦神主一定是在逗他玩吧。
众女脸上带着笑。
但...
下一刹那,笑就凝固了。
因为秦神主脸上出现了无比的惊骇。
他的速度与反应,在这个敌人面前,差异地就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与一个山中狩猎的豹子,无比僵硬,无比缓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之所以能用出法身,之所以能用出“湮灭之力”,完全是对方需要观察,所以才让自己用了,否则怕是从头到尾,自己只能被砍,积分耗尽就是死。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无比的耻辱感。
然而,在涌起的过程里,夏极已经扯掉了他那亲王级的血裔之翼,同时斩断了他的双手。
于是,他这耻辱感“涌出”的动作还没结束,就在半途换成了“震惊”。
他“震惊”的情绪才刚刚升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钻入了他体内,将他所有的经脉全部轰碎了,让他的境界直接被打落了最底层。
秦神主双瞳忽地一凝,他的金手指可是在双眼部位的,他决定动用残存的力量进行一次“赊账式反击”,哪怕之后又要被系统剥削,也没办法了。
然而,他多余的动作太多了,以至于他眼角的纹才刚刚皱出半丝,夏极蕴藏着劫源之力的手就已经落下了,不仅落下,还直接挑出了他两颗眼珠。
眼珠之中,似是蕴藏着玄妙的力量,而欲要返归秦辰天体内,但夏极的反应与直觉、以及基于反应直觉做出的大脑运转判断、概率分析,已经快过了一个超级计算机。
他在一微秒的时间里,手里的两颗眼球已经消失了,直接被他存入储物空间,以空间隔离。
一念是0.018秒,而一微秒则是0.001秒。
夏极做着“把疑似穿越者金手指所在的器官存入储物空间”这个动作时,继续用一种每一微秒一次观察的速度凝视着秦辰天。
因为他知道,要有底牌,就在这时候了。
而只要你用了,你准备用了,那么,底牌就都是我的了。
果然,他此时刻意地放缓,给了秦辰天机会。
秦神主全身剧痛,却满心怨恨地开始抛底牌。
他念一动,底牌就没了。
他无法反应,无法置信,继续动用第二张底牌,然后才一动,底牌又没了。
旁观的三名女人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化,她们好像与那个此时周身缠绕黑气的男人,根本不是活在一个时间里的。
数秒过去。
时间好像恢复了正常。
那三名女子尖叫起来...
秦神主已经成了一个满身血污,断了双臂,瞎了双眼,经脉寸断,但却偏偏还以某种奇异力量活着的人。
夏极压抑着病态的笑容,温和道:“我说一句,你答一句,不要答错...如果有人恢复力变成了伤害力,那么你们的湮灭之力可以治好这个人吗?”
秦辰天只觉周身剧痛无比,眼前皆是黑暗,耻辱感翻涌而上,但他却已经连握拳与咬牙都做不到了。
他的手已经没了。
他的牙也已经碎了。
忽地,他听到低低地欢笑声,然后一股如同波浪般令人舒适的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身体,他左眼痒痒的,很痒很痒...
然后,他听到了一旁三名女子的惊呼声。
因为他左眼那黑乎乎血淋淋的眼眶里,无数神经血肉正在编织交构,慢慢地重新凝聚成了一颗眼珠子。
他又见了光明。
夏极抬手一摄,白凰火焰便是回到了他指尖,又窸窸窣窣地钻入他毛孔之中。
夏极道:“回答。”
秦辰天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才落下,他整个人已被一股无形巨力重重轰在胸前,而压在地上,夏极抬手一戳,直接碎了他新生的眼珠。
在惨嚎声音逐渐平复下来之后,夏极道:“我能给你的也能收回,说吧。”
一旁三女瞠目结舌,吓得手足无措,愣在当地,不知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飞天,完成了从远处到这山上小亭子前的移动。
那是远处的神使,还有诸多的强者。
他们才赶到此处,因为他们察觉情况不对了。
此时,他们目睹着小亭子里的一幕,无法相信倒地的人乃是神主,但一旁还有三位神妃站着,看那表情,再结合倒地之人的体型,他们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众神庭极大,别说更东边海域的燕洲了,便是这魏洲北地的势力就已是极强,众神庭的本身势力,还有麾下的宗门势力,凡间势力,都是数不胜数,秦神主只是这诸神之一...
而那三位神妃,身后便是站着三个不同的大势力...
可此情此景,这些感到的神使与强者是真的尴尬。
这局面,逃?
逃了就是叛神,就算秦神主不行了,之后异端殿的人会直接灭你全族。
打?
刚刚那局面都没打的过,而且这才多久,秦神主虽说不是被秒,但也差不多了。
送死?
却也不是太心甘情愿。
夏极看向这悬空而起的几人,微笑道:“诸位可千万不要认为我动用的是一次性法宝,或者认为我与秦神主打斗消耗了许多力量,现在刚好可以趁虚而入,为众神庭立下大功。别犯傻。”九洲中文
别说...
这些人里还真有人这么想。
夏极扫了一眼山下茫茫的人头,有修士,但更多的则是还未挣脱凡人寿元的凡人里的精英,他刚刚杀了百万,这边却还有很多很多。
于是,他道:“去一个人,让他们散了。”
众人里,一名神使问:“阁下究竟意欲如何?”
夏极反问:“我意欲如何?”
他忽地癫狂地笑起来,“你看看这世界,是我该问你们,你们意欲如何吧?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凡人就不是人吗?”
那几人里有人顿时皱眉,还有的顿时露出一种本能的不屑之色。
凡人是人,这不过是场面上说说的话罢了。
谁当真?
他们的神色才露出,就看到远处那周身缠绕黑气的男人“晃了晃”。
对,就是晃了晃,似是身形在原地模糊了一下。
然后他们同时就觉得身体开始异常了起来,他们的念头刚转过“可能对方出手了”,就感受到了“疼痛”。
那无以言说的力量冲入他们防御坚固的体内,未曾通过恶业降低生命层次的方式,而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直接撕碎了他们那坚韧远胜钢铁的经脉。
嘭嘭嘭。
经脉粉碎,一切构建在经脉之上的力量也如失去了地基的“导弹发射台”而开始轰然崩塌。
他们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超凡者,但这一刻,却已经失去了境界,成了凡人。
他们无法维持还在半空的力量,往下跌落而去,却又被一股柔风托着,安全地落到了地面。
而在落下时,他们才意识到发生的这一切,然后生出了费解与惊骇之心。
这只是开始,他们有漫长的时间去接受“他们变为普通人后所会遇到的事”。
夏极越发熟练此时的身体了。
恶业隔绝了天地,剥夺了他口含天宪的力量,却成就了他自身。
不问天地,伟力尽归己身。
而他大概是明白了,七里之内,他的速度怕是会达到一种匪夷所思、仿如时间都静止了、只有他一个人能动的程度。
七里之外,以普通修士的程度就可以给出反应了。
他刚刚的“晃了晃”,自是包含了离开原地,欺近敌人,出手,收手,返回...
没了天地之力,一切力的源头都只能是他自身了。
剩下的几人看到这一幕,隐约感到了刚刚发生的事,但他们还是没动。
无他,不动顶多死一个人,动了,就是叛变,叛者死全族。
他们固然无恶不作,但却也对这众神庭的规则了如指掌,他们见过太多被灭全族的惨案了。
“灭全族”可不是只是杀了,这么简单的,那是真正的受尽耻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极道:“是很强的力量吧?”
说着,他又剁了秦神主一条腿,再拦腰斩断,同时又以白凰的复苏之火为他维系着生命。
然后,他以恭敬地语气道:“神主大人,请您说话。”
秦辰天崩溃了:“你这般邪恶,你不得好死,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
“与天下人?”
夏极问了声,“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他抓出一把小尖刀,抬手完成了一次凌迟,复苏之火为他疗伤,疗完,又是一次凌迟。
秦神主全身躯体如鱼鳞翻卷...
紧接着,一股舒服感传来,他的断臂重生了,眼珠子恢复了又能见到光明。
但不同的是,他已经成了个普通人。
他惊诧地发现,金手指没了。
他不明白原理,但确确实实没了...
按理说,金手指是和他神魂绑定的,怎么会没了呢?
他仔细回想,忽地凄然地发现,很可能是刚刚自己丢底牌,进行“积分赊欠式攻击”时,金手指的力量传诸到了自己的眼睛,身上,但那些部位却被这恐怖的男人给“收走了”。
也许金手指就是在那时候丢掉的吧?
“不。”
“不!!!”
秦神主刚刚即便面对再多事,却犹然存了希望,但现在他没了金手指,就如没了魂一样,整个人的精神气一下子垮了。
耻辱感什么的也不会再出现了。
他忽然抬头,丧失了理智,冲到夏极面前,又是哀嚎,又是哭泣,又是嘶吼,又是害怕地喊着:“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他这么一喊,夏极就明白刚刚自己抢走的底牌里,竟然包含了金手指。
于是,他直接一刀又砍掉了秦神主的双腿,秦神主顿时矮了半截,发出惨叫...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神”了。
他所有的骄傲,在失去了金手指的那一刻,已经全部不见了。
他身心剧痛,忽地道:“让我活下去,我活下去,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答应你。”
夏极一弹指,白色火焰再度覆盖在秦神主身上,血肉筋条纠缠编织,很快让他的双腿再生了出来。
“先让人都散了。”
秦辰天急忙回头,看向悬空的几人道:“山春,你去,让人都散了。”
在最边的一个神使看着此时力量尽失的神主,神色古怪,但他却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应了声“遵神主命令”。
那神使便是下去,很快,山下的大军开始撤退。
夏极看向秦辰天道:“说吧。”
“恢复力变成伤害力,这应该是比燕洲九位至高神的力量了...他们可能能救。”
“至高神?说说金手指的事吧。”
“金手指...”秦辰天露出惊惧之色,“你连这个都知道?”
不是,土著不是该都很傻的吗,怎么会知道金手指?
他反问了一句,于是又断了一只手。
夏极微笑道:“表现好了,我帮你修复。”
秦辰天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凡人,他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伤害他?
明明他这么善良。
他犹豫道:“金手指也是可以升级的,或者是开放更高权限,这需要宿主的境界力量达到了一定程度,或是做到了某些事。”
...
...
弱水彼岸,魏洲南方大陆。
那天龙背已经断了。
这意味着两边暂时不通行了。
小苏坐在桥边春雨的亭子里,她茫然地转着脑袋,伸手抓着,问:“他呢?哥哥呢?我的哥哥呢?”
雨水沙沙地下着。
妙妙坐在小苏身边,她继续扮演着一个安慰人的角色,陪着小苏说话,温声道:“没事啦,他可厉害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个男人拜托自己的么?
可是自己真的认识他,真的是他的妻子?
自己...究竟是谁?
一旁,大梵天双手合十,忽道:“两位姑娘不如随老衲先回施鹿院,之后待老衲想办法打听了北地的消息。”
妙妙问:“大师,他怎么了?”
大梵天道:“入魔。”
“入魔?”妙妙愕然道,“难道心情不好了,就可以入魔吗?”
“并非如此。”大梵天摇摇头,“若无神性,岂有魔性?神性几多,魔性便是几多,这世上能入魔的,换言之,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妙妙一边拉着小苏的手,一边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入魔?明明只是杀了敌人吧?”
大梵天道:“因为在他眼里,他杀的不是敌人。”
“那是什么?”
“是他坚持的东西...”大梵天轻叹一声,“然不破不灭,不灭不生,神性有多少,魔性便有多少,但反之亦然。
如今北地,诸神无道,以私心行天命,
他去了,入了魔,也许正是在完成他的道。
他若不死,诸神必定成就与他,或是...被他成就。”
“是嘛...”
妙妙喃喃了一声。
她想起夏极的模样,有些头疼。
她努力地去想“入魔”,似乎很好奇这些东西。
而骤然之间,她的记忆产生了某个裂缝,
裂缝里,
一道身影似乎正咆哮着,孤独地向着那满是光明的天空杀去。
天空很亮很亮,无穷之深,无穷之妙,孕育一切,毁灭一切,是一切之始,亦是一切之终,其力无可比,其道不可言。
但那身影却不知为什么,依然固执地,似是入了魔般地向那光明里杀去。
不知为什么,一股极大的悲伤从她心底浮现而出。
妙妙全身颤抖起来,下一刹那,那裂缝就合上了,以更坚固的姿态愈合,且不再不会重新敞开。
刚刚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也瞬间被遗忘了。
甚至基于此而生出的情绪也没了寄托。
可不知为何,妙妙忽然双颊通红,泪水迎风而落,无法停止。
大梵天问:“姑娘怎么了?”
妙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觉得他那样子的人,都好傻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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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一句划重点——“都”。
45.请您杀光他们!蜗天之戒(第一更-6538字)
哧...
手指随着神经的本能跳动,被带着擦过地面。
金属护指也随之动了动,
再无力地砸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名白甲守卫眼皮挣扎着挤动了下,然后努力睁开。
“我...”
“我不能死,我才结婚...我好不容易才杀了她那邪恶的丈夫,才拯救了她,我...可是...有神灵庇护啊!!”
他运力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十一境法身的恢复力顿时涌上,贯通了肌肤之下的法脉,让他抓着手中长剑,拄着地面维持平衡。
然后,他目光便是警惕地扫向四周。
这一看,他就呆住了。
因为神殿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
这白甲守卫侧头观察。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条被称为“洗礼之途”的道路。
这条路乃是从门前十八石阶通往大殿高台的路。
而要走上这条路,需要钱诚。
没有钱,那是万万不成的。
不,神教导我们,要付出,要去爱,要用最好的侍奉他,因为他会带给人们幸福。
钱不过只是一份心罢了,但终究是俗气了。
所以,只有钱通常还是不够的。
难道你最好的东西只有钱吗?
“我是...做了一场噩梦?”
白甲守卫神色疑惑,
他看到洗礼之途安然无恙,
又看到两侧与他一样的守卫都还笔直地站立着,彰显着神的威严。
他再一侧头,只见主教正在为人洗礼。
而门外,隐约还有风声,再眺望,还能见到深春的绿色。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与美好。
“我真的是在做梦。”
白甲守卫舒了口气。
忽然,他看到洗礼之途忽地有了点儿变化...
就好像是二维贴画忽然中间焚烧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地狱般的火焰幻境。
两副完全的画,以折磨人视线的方式在天地里切换不止。
忽的,那画与画的缝隙里传来动静...
一个少年抓着把漆黑的刀,从那皱起的、撕裂的画面里走了出来。
白甲守卫本能地厉声问道:“神殿之内,竟敢执着兵器,大胆!!”
...
“真是...”
“真是每一个毛孔里,都流淌着肮脏的血。”
夏极轻轻叹了声。
刚刚他已经问了很多人。
显然这边的人,从上到下都不会知道沈天飞在哪儿,也不会知道更多的关于众神庭的秘密。
但在这询问里,还有在一些记录阁的翻阅里,他看到了这圣洁的虚伪之下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那罄竹难书的罪恶。
“我很不开心。”
“不开心。”
他拖着黑刀,喃喃着继续往深处走去,根本没搭理对他咆哮的那个守卫。
而那白甲守卫眉头一皱,怒从心来,面无表情地宣判道:“渎神!死罪!!”
说着,他就冲了过去,这一冲,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扑了出去,
手臂、腹部、腿都以一种熔化了的形态粘在了地面上。
然后,他看到了真实。
滚烫的大地,
虚幻的黄焰笼罩着已成废墟的神殿,
神秘的幻影似从未知的诡地而来,持刀行走在这人间。
整个洗礼之途,如成了巨大无比的火刑架,从门前到大殿,堆满了在火焰里焚烧的躯体...
对,是躯体,而不是尸体。
因为,即便他们已经熔化了,但只要还未彻底熔尽,便还是活着,在承受着这痛苦、恐怖与死亡。
在这个过程里...
他们则是开始反省一生所做之事,几分似人,几分畜生不如。
...
漆黑的刀,于昏黄的幻焰里,神秘的背影...
多么神话的场景。
可惜,这刀生了张嘴。
小冥一路“吧嗒吧嗒吧嗒”地说个不停。
“欸?主人主人,这个还活着,那个...那个也活着,不砍一砍嘛?”
“主人,你为啥不理我?”
“emmm...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和他们困觉?”
夏极忍不住了,“适可而止吧。”
小冥洋洋得意,反问道:“不想困觉,为什么不砍了他们?”
夏极道:“做了多少恶,就该受到多少罚,可惜我没时间,只能给这么多,只能让他们在死前承受这种痛苦。这肮脏的神殿,让天都不蓝了,云都不白了,酒都不好喝了,我不喜欢的很。”
小冥:???
黑刀陷入了谜之沉默,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还是明明不明白却害怕被说蠢所以装作明白。
夏极一路走,一路收集信息,遇到藏书或是一些有用的宝物则是直接存入储物空间,当他走到神殿尽头的时。
他双手一挥。
背后的世界就剥离了虚幻。
一刹那,
从巍峨的神殿,变成了平坦的,冒着昂昂黑烟的废墟。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秦辰天已经交代了极多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了北地众神庭分部所在。
那就按照地理顺序一家一家的杀吧。
...
此时,整个东昌城都已陷入混乱,人们震惊地看着中央那化作废墟的神殿。
他们的眸子里,逐渐显出很深的恐惧。
但似乎却不是被神殿本身的覆灭而带来的恐惧。
夏极走过街头时,人流向着神殿涌去。
声音也四散而起。
“神殿...神殿怎么会没了?”
“神殿没了,我东昌城不就是渎神的城市了吗?”
“所有人,都会死。”
“都会死的...”
“神会降罪于我们,这座城市会被全部屠灭。”
还有许多人跪地恸哭,抱头大哭...
未几。
夏极看到了田柔。
那裹着斗篷的丰国将军世家的后裔正站在湖边,呆滞地看着神殿。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只是对那位名为齐愚的前辈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一种复杂无比的心态。
“田柔。”
夏极喊了声。
灰斗篷的少女这才猛然一激灵,看向了不远处的夏极。
“前辈...做的吗?”
夏极没说,只是从怀里将一页已经撕下来的纸轻飘飘地丢了过去。
那纸飞到了田柔手里。
这是从东昌城神殿秘事记录上撕下来的,记录的正是“田家被屠”的前因后果。
夏极看了,大抵是田家的某个宝物被神主看中了,但神主是隐瞒了身份过去的,以至于田家没肯给他或是犹豫了,所以就惨遭灭门。
记录自然不是这么记录的。
记录里大抵意思是“那样的宝物田家作为凡人世家是守不住的,神主隐瞒身份,然后好心好意地要帮他们取了这灾祸之源。
然而,那田家之人居然不识好歹,有眼无珠不认真神,居然不同意,这实在是深深地伤到了神的心。
即便被屠灭了,却也已经无法弥补神主被伤害到的感情,于是便定下诛九族之刑,来稍稍弥补神主。”
田柔拿着那张纸,她静静看着,她的手在颤抖。
春风里花香,但她却已经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而放声恸哭起来。
她恸哭的声音,与这东昌城里百姓的哭声,甚至这片土地上那些在黑暗里、在寂夜里恸哭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
数百年了...
数百年的神殿,如一棵深深植根与这片大地的圣树,牵扯极广,而因为仙凡之隔,人数在一场战争里已经不起多大作用了。
所以,如果没什么意外,就算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
神殿还是神殿,凡人还是凡人,一切都无法改变。
这...
何尝不是无法推开的压迫与命运?
人若是可以选择,谁会愿意投胎到这样的大地上?
春风里,河畔的小鸢尾花已经开了,紫色的花儿在风里怒放着。
夏极摘了一朵,走到田柔身边,递给她。
田柔侧头,看着他。
夏极温和道:“送你的。”
田柔咬着唇,双眼通红,泪流不止,她已经彻底崩溃了,她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的家就是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原因而被灭了门。
凭什么呀?
就因为我弱小,所以就不能活下去吗?所以就该死吗?死了还是邪恶?死了还是有罪?
凭什么?
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天理何在啊?
“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
田柔哭着,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话了,她心底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所以她只是在反反复复地歇斯底里地喊着、提问着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身形在湖边颤抖。
夏极把花儿递给了她,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伸手环过她的双肩,抱住了她。
田柔好似寻到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在这男人的怀抱里如同孩子般,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夏极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哭完了,才帮她擦去眼泪鼻涕,带她去吃了饭,然后把她安顿在了客栈,为她讲了两个笑话,陪了她一晚。
次日。
田柔情绪稳定了下来。
夏极这才起身,丢了一包金子,一本《天宪》,道:“我走了。”
田柔点点头...
她从没奢望过这男人会喜欢她,会陪着她。
事实上,这男人肯安慰她,肯陪着她度过这最黑暗的时光,她已经很满足了。
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田柔道:“前辈还要去神殿吗?”
夏极道:“他们不灭,我就不舒服。”
田柔道:“前辈是为了我们?”
夏极道:“你误会了,我从不为别人,只是众神庭让我不开心了而已。”
田柔愕然。516
夏极转身要走。
田柔喊道:“前辈...”
夏极顿了顿。
田柔道:“一定要活着!!”
夏极侧头,靠着门扉,道:“笑一个。”
田柔唇角咧了咧,努力地挤出一个弧度。
夏极笑了起来,然后田柔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也笑了起来。
夏极道:“以后等没了神殿,别再轻易哭了。”
田柔道:“好的!前辈!”
她眼里有了光,唇角有了笑。
夏极这才把门关上。
田柔在门后依然有着笑容,她甚至跑到了窗前,看着前辈走出客栈的大门,看着那身影往远方而去,她知道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了,但她注定了会听到这个男人的神话。
而她,就在这神话与历史之中,曾与这样的人物有过交集。
那么,就满足了。
...
...
夏极走在街头,没了神殿,这城市才开始露出本来的模样。
他听着恸哭。
感受着这份悲伤。
“什么狗屁神殿?”
他走向城门。
城门外,却是诸多列阵的铁甲士兵,看样子是刚刚赶到的,为首的大将手握镔铁长枪,正策马望着远处的城市。
铠甲在春光里闪烁寒华,再调整一个角度,就可以看到古体的“丰”字。
显然,这是丰国的军队。
他们来此,自然是接到了神殿覆灭的消息,来这里调查,或者是封锁城市,镇压暴民。
那为首大将名为常义,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封锁东昌城,以免这里的人心惶惶对其他城市造成影响,他是拿到了丰国国主的秘令,这才行动的。
但他触目惊心的是,国主秘令里有一条“暴乱者,杀无赦”。
这他就不能理解了,一座城市遭遇了痛苦,不是应该去安抚吗?为什么要杀无赦?
除此之外,秘令的主要内容还有一条,那就是寻找到毁灭神殿的凶手,然后全力阻拦。
常义又不懂了,如果这是一个人毁灭了神殿,他们对上这个人不就是找死嘛?
是的。
他懂实际,却不懂幕后是怎么回事儿。
这世上,不讲理的东西多了去了。
你以为对的东西就能执行吗?
太天真了。
而想要讲理的人往往无法拒绝那些不讲道理的事儿,常义也不能拒绝,他亲眼看着为丰国立下累累功勋的田家,被灭了满门,还被钉在了耻辱架上。
田家的三公子与他是至交,那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每天吃喝都在军营里,与士兵同甘共苦,被灭门前的几个月还在商量着“怎么把武道更好地普及到军队里,让士兵的个体实力增强,从而增加存活率”。
可几个月后,他忽然就亵渎了神明,然后死了。
常义右手死死握紧镔铁长枪,看着眼前这座昂昂黑烟犹然冲天的城市。
心底暗暗道了声“这是什么狗曰的世道”。
他忽然想起南方传来的一些信息。
说是有一个丑陋且邪恶的魔鬼从深渊里爬了出来,如今正在为祸人间,这该不是又是那魔鬼做的吧?
南方信息里说,那邪恶的魔鬼有着“红瞳似焰,黑发如焚”的特征。
“列阵!!”
常义收回思绪,猛然一挥长枪,扬声道,“入城!”
铁甲士兵便是纷纷肃立,整齐如林,随在这将军身后往城里而去。
东昌城里要出城的百姓或是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常义看着他们喊道:“东昌城封城!”
那些百姓露出愕然之色,但看到这军队,便是急忙先往后跑。
这一跑,夏极独自往前的身影就显得很清晰了...
他走到进出城门的吊桥上。
桥下,护城河水正流淌着。
常义正率领着这数万士兵往前纵进,但那少年却是争锋相对,如根本没看到他们在前面,而继续往前走着。
常义仔细看去,只见这少年一双眸子乃是混沌般的暗红...
他双眼微眯,再看自己的士兵已经呈出包围之势。
他左手颤了颤,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
他喉结滚动,然后在下一秒猛然抬手,厉声道:“让路!!”
士兵们露出愕然之色。
有副将道:“将军,我们得到的秘令是...”
常义沉声道:“让路!”
“是!”
军令一声声传下,士兵顿时分开一条道。
夏极没有走入道中,他站在了大军之前,道:“便是我屠了这东昌城的神殿,一路上所有众神庭的人都是我杀的,现在我还要去杀更多人,要阻拦我么?”
常义:...
夏极道:“拿起你的枪,号令你的士兵,去做你该做的事。”
他声如敕令,让常义忍不住去遵从。
然后,他抓起了枪,对着面前的少年,双眼里露出决然,高喊道:“列阵!凡妄出城者,杀!”
夏极对着他笑笑,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身形一闪,便是闪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能看到他的速度。
他已经跨过了这支大军,而向着下一个城市的神殿去了。
他身后,那些大军一片哗然,这人...这人凭空消失了。
就算是仙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怎么回事?
常义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魔鬼?
这哪里邪恶?
哪里丑陋?
这位身经百战的丰国大将蓦然转身,看着那根本看不到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他那句“去做你该做的事”。
常义眼里忽然有了光,他默默应了声:“是!”
一旁的副将有些好奇,“将军,你怎么了?”
常义道:“入城,维持秩序,不可扰民!!”
“是,将军!”
常义手握镔铁长枪策马最前,他看到远处城里百姓眼中流露出的恐惧,耳中还有风飘来的哭声...
他喉结滚动了下,那些哭声化作了焚烧心脏的怒火,让他心底忍不住迸出无声的怒吼。
“请您杀了他们,请您务必杀光那些背着神之名的畜生!!”
...
此时。
一处从外看圣洁,往里却是奢华无比的大殿前。
几名白衣金边的少年少女正往外走去。
这些人周身都散发着不弱的气魄,显然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迈入十四境的存在。
几人往外走出后...
大殿里,一个身裹神袍的男子正在饮酒作乐。
他周边包裹着美女,那些美女有的围绕着他而舞蹈,有的则是贴附在他身边。
男子正是丰国之神,也是这魏洲最强的神——沈天飞。
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成长速度远超别人,同时还具备着彻底无敌的力量,那就是封锁别人的十二境,让别人无法借用天地之力,可是他自己却不仅能使用天地之力,而且还能格外的强大。
这等能力,说是神迹那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过分。
沈天飞看着坐下的李强。
这位老乡比他还早了许久,可是根本比不上他。
哎,人的天赋是不同的,你就算比我早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如今他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位老乡终于认同了他的观点,不再如同过去那样,被这异界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而忘了初心。
逍遥自在,才是初心啊。
“哈哈哈。”
沈天飞大笑起来。
他一笑,周边与他肌肤紧贴的美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天飞笑容猛然一肃,眼中露出冷漠的神色,他俯瞰着李强道:“这事一定要做好,知道吗?”
李强道:“知道,但凡是有姐姐或是妹妹的男子,如果同时具备了强大的修炼天赋,或者说被人羞辱了,那么就要灭他满门。
可是...为什么?”
沈天飞嗤笑一声,摇摇头道:“因为他们可能会变得很强,我这是在将未来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存在提前扼杀在萌芽里,你懂什么?”
李强问:“可是这关姐姐和妹妹什么事?”
沈天飞道:“没什么关不关的,正经人谁有姐姐和妹妹?
有妹妹和姐姐他们想干什么,龌龊!
他们就是该死,全都杀了。”
李强道:“天下...会乱的。”
“乱?”沈天飞好像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这魏洲数百亿人,我就算每天杀一千个人,一年三十六万多人,算什么?
数百亿减去三十六万,你算算,还有多少?
小数字嘛,毛毛雨啦...
但是呢,我却用这最小的代价在扼杀未来的灾祸,谁又能明白我的苦心,又能明白我默默地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深谋远虑的目光,淡淡道:“你不明白,我杀的可都是该杀之人啊。
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我也是为了苍生与和平才不得不这么做的,我也是很无奈的,如果可以,我难道不想什么都不管,只在这里逍遥自在?
可是,这人间,这苍生让我不省心啊,我必须去管,我都是为了他们好啊。”
李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前后逻辑完全理不清楚,于是道:“那个从南方过来的人怎么处理?”
沈天飞思索着道:“齐愚,对不对?”
李强道:“是这个名字。”
沈天飞嘿嘿笑道:“你一定觉得我会先派人去弄清楚情况,然后再派人试探他,对不对?”
李强点点头...
沈天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李强,然后忽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错了。”
李强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天飞霍然起身,“我才不会让人去给他送经验,我要直接出手,灭了他!我不会给他任何成长的机会!”
李强道:“可是此人战绩...”
沈天飞打断他道:“气势,气势在哪儿?这片土地上我过去从没有遇到对手,难道现在忽然遇到了一个厉害点的人,我就要怂了么?
李强,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弱小吗?”
李强茫然的摇摇头。
沈天飞道:“因为你太怂了!我辈自当激荡风云,无愧于心!”
李强更茫然了...
沈天飞道:“对了,上次让丰国去抓那个女人,居然又给她逃了,你去丰国的时候说一声,让丰国国主自己看着办,如果他不把那一营的士兵全杀了,那你亲自杀。
然后,把那女人抓回来。”
李强道:“你是说那个小乞丐?”
沈天飞冷笑道:“乞丐哪有那等漂亮的容颜?她偷偷摸摸实在是包藏祸心。
而且她竟然伤害了我的感情,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曾经犯过多大的错,我现在还在难受,抓到她,然后把她所在的城给屠了。”
说着。
沈天飞忽地又轻轻叹了口气,“哎~~~即便那么多人死去,也不会弥补我心底曾有的遗憾与痛苦,你们永远不会懂的。”
说着,他摸了摸左手的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就是他的金手指,名为——蜗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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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偏中午还有一更。
47.我就是伤害你,怎么了?(6305字)
“这究竟是...”
沈天飞目瞪口呆。
天地良心,他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因为他没有和老祖打过,也没有在生死边缘行走了千年。
就如同样抓着兵器的两个人,他比起夏极,完全就是一个拿着兵器的普通人与一个精于厮杀的专家。
但他的兵器很强。
所以,
沈天飞猛然一握蜗天戒。
狂暴的天地之力与他独有的神通之力糅杂在一起,往八方无差别的翻滚拍打而去。
这是两个世界的神通之力!
力化无形之球,以他为中心,急速扩散。
所到之处,峡谷成粉齑,万物承受着一种暴戾与奇诡的双重碾压。
峡谷上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同时承受了粉碎与枯萎。
而这强大的力量竟直接在蜃君黄焰的虚幻世界里,轰出了一片真实。
真实的焚烧,枯萎,粉碎的场景...
沈天飞作为这魏洲的众神庭最强者,实力与底蕴都是无比丰厚。
他左手捏着蜗天戒的同时,右手已经抓出了五颗水晶样的东西。
“啊啊啊~~~”
沈天飞周身浮出一层十四境黑膜,一边下坠,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左手不停地在捏握着蜗天戒。
随着他的捏动,一圈又一圈的狂暴无形之力呈球状,向周围扩散而去。
他显然想要落到地面。
而落到了地面,他就可以凭借此时抓着的那五颗水晶样的东西,发动反攻。
蜃君幻景就如一道美好却虚假的幕布,被他从上到下正在撕出一条宽大的轨迹。
此时,
夏极抓着黑刀,不远处的虚空还浮着朵朵灰色莲花,每一瓣都是一把飞刀。
他如闲庭信步,身形一飘又是一飘,没有任何抬步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行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他在那无形之球附近飘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感受着力量。
也测试着力量。
从峡谷谷顶落到地面,大概要七八秒时间。
而七八秒的时间对于这种层面的战斗来说,完完全全就是免费赠送的“调查与测试时间”。
沈天飞没打过这种层面的战斗,也没遇过这种敌人,他是真的不懂。
夏极脑海里一念接着一念,飞快闪动。
“秦辰天所说的冻结天地的力量,应该就是那戒指的缘故了。
这不是冻结,而是彻底的吸取了这一方的天地之力,以至于别人无法动用。
然后,他可以将这力量糅合自己的小世界力量,发出双重攻击,即便是我也无法轻易靠近。
这金手指还真是BUG了,寻常人遇到他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
夏极如在缓慢无比的时空里,闪烁着,手指于那缓慢绽放的双重神通之力的边缘轻轻一点。
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好像点在了一座正在飞速向他撞来的钢铁神山上,力量无比雄浑,这沈天飞动用的十二境天地之力比别人强太多了。
而这还只是第一重力量。
除此之外,他感觉他手指里的恢复力正变成一种诡谲的毒素,在反噬着他手指。
在这须臾不到的时间里,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灰了。
那灰色好似瞬间引燃的导火线,哧哧哧地向着夏极整个身子扩散而去,但才扩散到上指骨,便是停下了...
因为夏极的指骨骨弯处出现了断痕,他直接断了那骨头,在断的一刹那,白凰之火焚烧而至,使得无数的肌肉纹理,神经还有血液以一种玄幻的姿态开始复苏,指头开始重新长出。
“能让恢复力变成无解的毒素,这就是那伤害小苏的力量了,原来这是另一重神通之力,是如我的火劫劫地世界之力一样,隶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这也就是秦辰天所说的比湮灭之力更强的反噬之力了。
原来,除了燕洲那九个人有,这沈天飞也有。
这么说来,小苏能活着已是说明她极强了。”
“他此时落地,定是要靠那五颗宝石做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你落地。”
夏极思索完毕。
而,夏极在测试的时候,沈天飞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他速度比不上夏极,但比别人却好多了,因为他能看到夏极在他周围环绕。
所以,双世界神通之力就从他的手掌上被随意地拍出,突出一道又一道无形长枪,猛烈向夏极刺去。
夏极眉心的第三火瞳已经睁开了,这是他更大层度动用“火劫世界”神通的媒介。
一重又一重火红卵状护罩从他周身绽放,但却也不是硬碰硬,只是作为一个“若是未曾躲避可以防御的备选措施”。
他此时心思既定,便是飞快落向了地面。
双手一张。
开始酝酿逆熵君的火焰。
他在等沈天飞落下的那一刻再彻底爆发而出。
所谓逆熵,就是“攻击反向”,“能量逆转”,当然因为逆熵君并不是道的层次,自然不可能具备与道同样的力量,只是能在某一层面达到以上程度。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这一方真实与虚幻重叠的世界里,万物也在飞速的焚烧,崩塌,枯萎,粉碎。
沈天飞落地了。
他爆喝一声,左手同时继续捏动那蜗天戒,要以无差别的攻击要震开夏极,同时他右手已经抓着那五枚水晶样的东西往地面狠狠拍去。
这是五颗水晶名为玄阵水晶,珍贵无比。
一旦布下,就能把此处彻底变成他的主场,发动玄阵的力量对夏极进行协助攻击。
天地之力被自己抽取,此方大地还为自己主场,那么自己在这里说是真正的神也不为过了。
嗖嗖嗖!!
五颗玄阵水晶穿透了无形之球,向着大地飞射而去。
因为沈天飞只要动用力量,那么大地就会粉碎,而这五颗水晶永远无法落入大地之中构成玄阵的缘故,他只能停下无差别攻击,而挥拳向着夏极轰出一道强劲无比的双世界神通之力。
夏极身形飘动。
双世界神通之力撞击在红卵边上,发出一声恐怖而沉闷的爆鸣,侧边儿顿时炸开了一团蘑菇云。
夏极第三瞳眯了眯,重新撑起红卵。
他利用着速度的优势,后发制人。
就在那五颗水晶急速落地时,他酝酿已久的逆熵君火焰也爆发了。
诡谲的冰焰顿时出现在水晶之上。
沈天飞冷冷一笑。
玄阵水晶岂是能被破坏的?
何况,他的力量也在落下,若是水晶被挡住了,下一刹那他就能破开这火焰。
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然而...
下一刹那发生了两件事。
五颗水晶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冰焰上,然后这极速瞬间逆转,以一种毫不打盹的姿态向天空逆冲而去,瞬间从沈天飞身侧掠过。
而沈天飞的双重世界力量则是轰碎了冰焰,而带着他深深地撞入了土地里。
再一刹那。
夏极已经飘到了那五颗玄阵水晶,直接把这东西收入了储物空间。
沈天飞刚好仰头看到这一幕。
他陷入了谜之沉默。
是的...
在这种须臾即生死的较量里,他居然还有时间陷入沉默状态,做出这种完全多余的精神状态...
而夏极再收回五颗玄阵水晶的同时,就已经拔出黑刀,居高临下,一刀斩落。
无声无息。
无有动静。
没有任何气流与声音。
这是能量完全不泄露的表现。
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小孩子拿着刀用蜗牛的速度静悄悄地在砍。
而在这一静一动之间,一软一硬之间,呈现出恐怖的力量。
不仅如此,他下落不是以直线下落的,而是用一种你很难想象的“飘”的动作落下的。
沈天飞痛苦极了。
心底好像压抑着什么要爆发似的。
眼前的一切让他彻底混乱了。
他想象里的战斗,应该是那种“当他举起蜗天戒时,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会震惊,都会跪下”的战斗。
他有着这样恐怖的金手指,明明该是碾压才是。
这世界上,除了那九位至高神,其他一切都该被自己碾压。
若是用主角来比拟,自己就该是无敌文的主角。
一天修行,保底天才修行的一个月。
抽取一方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加上庞大的魏洲众神庭,以及自己可怕的底蕴。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在自己拿出蜗天戒后还活着。
难道不是吗?
难道自己不牛逼吗?
然而...
他错了。
所谓主角,不是因为他生来就是主角,而是因为他最终会达到某个高度,做到某件事,所以他才是主角。
所以,后来的人们才会读到他的故事,会从他的主视角去阅读,同时产生了一种“他一开始就是主角”的幻觉。
事实上,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主角是谁。
而正因为他在最后一刻创造了辉煌,所以才有了他从弱小之时发展的故事。
主角光环是从不存在的。
可,沈天飞不明白。
此时,他心底太折磨了。
习惯了碾压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对杀,只觉得自己能用的大杀招都用了,还能怎么地?
于是,他仰头,左手不停地挥舞着蜗天戒,一道又一道的双世界神通从各个方向,如无根之草向夏极碾压而去。
同时,他发了疯似的从储物空间里抓出各种法器往天上丢去。
一边轰,他一边愤怒地喊着“死!!”
是的...
他又做了多余的动作。
而天穹之上,骤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俯飘而下的夏极,忽然飘得乱了起来。
好似漫天都是“信号不好”的雪花...
双世界神通盯着那些雪花不停地轰砸。
沈天飞也不知道轰中了没有。
他现在很愤怒。
忽然...
他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小虫子拍打着翅膀,飘到了自己面前。
沈天飞满脸疑惑,而他刚刚挥舞出的蜗天戒对天空的一道雪花进行轰杀。
然后,那小虫子忽然变成了夏极。
沈天飞眼珠接受到他的刹那,虽然是来不及动用蜗天戒的力量,但周身却是爆发出一重恐怖的力量波动,化作能量风暴向外掠去,要把夏极弹开。
只不过...
他看到了夏极露出了冰冷的笑。
在笑容之前,是一方阴阳旋转的磨轮,
阴阳双鱼,蕴藏两到玄妙无穷的道蕴,
磨轮之上,九道异火正在旋转不息,
阴阳如门开,
门后是一把漆黑的长刀,
刀身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增长,
刀身之上镀染着一层无以言说的火芒,
刀本身冲来的速度又是连眼珠的视觉神经都无法及时反馈给大脑的速度...
就算沈天飞的法身力量不弱,他的反应力也很快,可也仅仅看到了这一幕,换做别的十四境怕是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他看到了。
他做出了阻拦。
他的阻拦不是用蜗天戒做出的。
所以,他的阻拦被那九炎阴阳,以及阴阳门开之后镀染了源炎的定界黑刀,摧枯拉朽地撕碎了。
黑刀斩的方向是他的左手。
刷!
刀过。
他的左手断了。
死亡的黑气淹没了他的手。
断了可以重生。
可是蜗天戒却在他左手上。
他左手灰飞烟灭之时,那戒指已经被黑刀一旋的动作而带到了夏极手上,又行云流水几如艺术般令人叹为观止地收入了储物空间。
做完这一切,下面事的已经是一面倒的虐杀了。
沈天飞想跑。
但被揪了回来,直接砍了双腿。
他恢复力很强,虽然没有夏极那么变态,但底牌多啊,于是他掏着各种底牌,有疗伤的,有逃跑的,有攻击的。
然后,沈天飞真的逃了,他出现在了千里之外,双腿开始恢复。
然而...
没多久,他又见到了夏极。
夏极凭空出现了。
七十二变的神通让他可以变成甚至一粒尘埃...
所以,沈天飞能见到夏极时,夏极已经出刀了,若在平时,沈天飞是可以抵抗的,但现在却不行,因为他失去了蜗天戒。
沈天飞想着双腿没了就没了吧,于是他又丢出底牌,想跑。
可这次夏极砍的是他手动的地方,直接一下子断了他逃跑的机会。
然后冥地刀把这位神主狠狠地钉在大地上。
嘭嘭嘭嘭!!
一连串经脉爆破的声音传来。
沈天飞显然很不弱,又似乎动用了什么恢复的底牌。
这一次,夏极看清了他的储物空间所在,那是挂在胸前的一枚水滴样吊坠,他直接一扯就放入了自己怀中。
沈天飞傻眼了...
当然,他还有修行了三千多年的功力,若是任由经脉彻底粉碎,那么这三千多年的力量就会没了。
所以,沈天飞无奈之下只能修复。
但是,他终于修复不动了。
他的经脉被彻底的粉碎了,毁灭了。
他的境界直接跌落,变成了凡人。
这位神主彻底崩溃了,他已经要发疯了。
嘴里一个劲的喃喃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这么强大,怎么会败?”
“你竟敢深深地伤害了神的心,你...”
夏极一脚将他踩踏在地上,直接踩碎了他的嘴巴,微笑着问:“伤害你又怎么样?”
问着的时候,他收回了兴奋无比的小冥,取出了一把尖刀,随手一刀,便是千刀万剐。
刀在这位沈神主把肉割出了翻卷鱼鳞的模样。
沈天飞惨叫起来。
夏极问:”伤害你又怎么样?说啊。“
沈天飞嘴巴已经被踩碎了,只能发出含糊不轻的声音。
夏极抓着刀又随手一剁...
这一剁直接将他骨头又剁碎了,使得他化作手脚都留了半截的人彘落趴在地上。
夏极道:“你说啊,伤害你又怎么样?”
就在沈天飞要痛苦地晕死过去时,白凰火焰落在他身上,让他的骨头开始重新生出,血肉开始长出。
“说点什么吧。”
夏极道。
他说话的时候,脑海里想起在之前神殿的卷宗里看到的记录,那一句一字简直是触目惊心。
沈天飞心底充满了极大的耻辱感,他看着面前男人到道:“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弱肉强食,你不也是欺负弱者,虐杀弱者,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夏极微笑着看着他,忽然道:“我是善是恶都无所谓,谁觉得我和他一样也没关系,我不开心就杀你,我开心就放了你。但现在,你又伤害了我的感情,你让我不开心,所以...”
说完,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酷刑。
然后开始对眼前这位使用。
而有白凰之火的存在,他可以让这位不停地死,不停地火。
沈天飞痛苦地喊了起来:“杀了我吧。”
夏极微笑着看着他,“为何你要逼我呢?你不过就是生不如死罢了,我受伤的可是感情啊。哈哈哈哈哈。”
沈天飞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忍不住目瞪口呆。
夏极一边随意地对他施展着酷刑,一边想着卷宗里看到的那些灭门惨案背后的可笑理由。
他笑容越发迷人,下手越发之狠,极尽酷刑。
劝人宽恕者,
若未曾经历过苦痛,
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劝人大度者,
若是未曾知晓前因后果,
最好立刻闭上嘴。
沈天飞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地狱。
夏极专心致志且兴致勃勃地虐杀了他一整天的时间,从他躯体到他的意志,到他的一切,都已经被虐杀的完全不存在丁点儿了。
此时的沈天飞,就好像一只被主人打骂惯了的狗,只要看到夏极抬手,他就会吓得低下头,然后跪下来求饶。
夏极微笑道:“我可是和你一样,弱肉强食,欺负弱者,又怎么样?我就是欺负你,虐杀你...怎么样?”
然后,他又对这位神主毫不间断地动用酷刑,又虐杀了一天一夜。
沈天飞已经彻底地不再有半点身为人的自觉了,只要看到夏极,就会吓得身体做出反应,屁滚尿流,全身恶臭,眼泪直流,口水乱淌,眼珠泛白,全身抽搐...
夏极心底的恶气才稍稍消减了下。
但他现在还不能杀沈天飞。
所以,他牵着这位已经乖到不能再乖的神主,来到了一个林中小屋,开始了恢复性训练。
...
...
一个月后。
众神庭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首先,是那从南方来的恶魔已经被神主消灭了。
其次,众神庭多了一位神主。
这位神主名为光明之主,他拥有着以圣焰为人治疗的力量,但这只是他展露力量的冰山一角。
为了迎接他的到来,
整个魏洲北地轰动了,
宴会是必须要有的。
而能被邀请者,除了凡间各大王国的国主,还有各大宗门的首领,以及妖族的族长...
总而言之,这就是所有此方势力来拜见新神主的宴会。
...
...
此时,
云深之处,一座庄园坐落在仙气缭绕的深山上。
庄园出门左手就是一个悬挂如匹练的瀑布,瀑布之水从散发灵气的溪流中而来,而流水里隐约还能见到雀跃的鱼儿。
这些鱼儿随水冲出了瀑布边缘,就会飞腾在天,然后竟是展开翅膀般的鱼鳍,再在水雾里缓缓落下,钻入瀑布下深积的潭水里。
这潭翠绿,近乎天然翡翠,很是幽美。
而潭边竟又是一个山庄。
再往下,依然还有山庄。
若是细细去看,就可以发现再往下的山腰,山脚都有着庄园。
庄园里还有不少人在御剑对练。
山谷之中,还有女修男修在御剑而行。
又或是在后山的一些禁地或是遗迹修炼,毕竟这个世界修士们安心修炼,去往火种余烬之地修行,及早突破十一境才是最要紧的事,否则都只有百年寿元。
突破了十一境,下一步就是去小山河遗迹修炼,而在这之中,各大宗门便各有传承了。
这座庄园显然也是一个宗门。
却又不是。
严格来说,这里是半个人教的香火庙宇。
为何是半个?
因为这里本来只是一个仙人庄园,只不过后来因为这庄园过去女主人、现在的主人执意要为人教信仰形象的夫子竖立玉像,所以才成了庙宇。
吱嘎...
最高处的庄园门扉开了。
一个身形高挑,气质极为高雅的女子走出了门,门上牌匾还悬挂着“白云”两字。
“参见老祖。”
“见过奶奶。”
“见过雪夫人。”
女子微微点头,她负手走到崖边,往前踏出一步,但和别人不同的是,并不是飞剑从远处而来,而是一把如同月光般皓洁的弧刀。
她迈开小足,踏在了冰冷的刀上,刀破空,往对面山峰而去。
一群山庄的高层便是恭敬地随在她身后一同出发。
雪夫人到了对面山峰,便是提早从刀上下来了,然后一步一踏,走到山巅。
山巅上竟然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广场,这广场早就聚集了许多的修士。
这些修士都在此处上香,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而见到这气质高雅的女子,纷纷停步,恭敬行礼,口诵“见过雪夫人”。
她一一点头还礼,然后走入广场尽头的庙宇,庙宇里玉像正是夫子。
她上了三炷香,然后跪倒在蒲团前,轻轻磕首。
“老师,这次光明神主的出现,于我们是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然后让您的玉像可以落在人间,任由万民叩拜。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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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没了,不要等,明天1100更新。
48.炼化蜗天戒,化身光明神(6195字)
魏洲北地一共有六名神主,分别为天神主,力神主,辰神主,青冥神主,焱神主,钟神主。
还有十六名神子。
这数字比起魏洲的数千亿人口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彻底掌控魏洲众神庭的并不是“天神主”沈天飞一人,所以“我都战胜了BOSS了,为什么世界还没有如我所愿,为什么别人还不赶紧来磕头,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厉害嘛”这种事即便在最荒唐的梦里,都不可能发生。
众神庭是植根在魏洲的一棵参云神树,但其根须却包笼着亲近众神庭的妖族,极多的宗门,还有地域辽阔无比、已经习惯了去做神明走狗的凡间王朝。
这片土地极大无比,而信息除了少部分特殊的法器宝物之外,大多都是以“信件传送”的方式进行,毕竟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精神共同体。
第七神主的信息,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彻底传遍了魏洲,而“神主盛宴”的时间便是定在了十一月,十一月之时,各方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必须来参加。
不过说第七,其实还是第六,因为秦辰天玷污了神殿威严,所以受到惩罚,他已经被异端殿用不人道的方式给灭口了。
李强等神主对这位第七神主的出现觉得很突兀...
不过,当两人聊了聊之后,李强确认了,没问题。
这个人绝对也是穿越者。
毕竟聊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
不仅如此,李强总觉得沈天飞非常惧怕这位第七神主。
没有这位第七神主在时,沈天飞和之前一样。
可只要他听到第七神主的脚步声,沈天飞声音就会立刻小下来,慢下来,瞳孔里闪烁出某种不可察觉的害怕。
别人注意不到,但李强和沈天飞可是相处了很久,他注意到了。
只不过,比起沈天飞,李强却更喜欢与这位第七神主相处。
虽然第七神主戴着面具,可是从交谈里,李强觉得这位是个很洒脱,又很温和,还很讲道理的人,比沈天飞不知好了多少。
若是起初自己是和这位相处,而不是与沈天飞相处,那么他也不至于扭曲到这等地步...
他努力地让自己去适应“穿越者该坚持的本心,该坚持的逍遥自在”,但他的良心还是会痛...
可现在,这位的到来让李强莫名的看到了希望,甚至直接产生了好感。
所以,李强积极地帮这位第七神主归拢他所有需要的东西,毕竟神主和神子虽都是超然于魏洲的数千亿苍生之上,但其实都是各有势力的,比如秦辰天的势力就在魏洲北地的南方,也就是靠近天龙背的那块区域。
秦辰天出事后,那一块区域就是李强在代为管理。
在“神主盛宴”之前的日子里,诸多隶属于秦辰天势力的人已经跑来跪拜新主了。
这些人明显察觉了新主的性格变化。
新主显然更温和了...
而这,也让一些高位的美女们动了想法,她们总是若有若无地对第七神主抛着媚眼,暗送秋波,希望成为新的神妃。
但凡有些脑子的女人都研究过了。
这些神主的择偶非常有趣。
他们择偶有两个标准。
第一,艳名远扬。
第二,先后顺序。
先到她们身边的女人,就很可能成为神妃。
最初,这些神主刚来时,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所以都是他们去遇到神妃,然后纳了神妃。
后来,有脑子的女人们总结出了规律,神主寻找另一半就这以上两个标准。
对,没什么要求。
就是先来先得。
只要漂亮,谁都可以是神主的神妃,是神主心心念念说着的另一半。
当然,也有些神主性格比较古怪,他们不收女人,他们就专门爱杀女人,动不动就杀女,而且还把这个看作是人生一大乐事,看作是自己与别人不同的标志。
甚至有些神子在刚出道时,会屠戮自己的亲人里的女眷,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对于这些有脑子、又有脸蛋的女人来说,一个还没有神妃、性格温和、取向正常的神主简直就是一步上青天的极好机会。
如果说人类的女子还存在着矜持,亲近神庭的妖精们可就不是这样了。
在神到来之前,整个魏洲就是妖与佛的厮杀场所。
但因为神主神子的到来,因为迷人的小妖精缠住了神主神子,妖与佛的平衡才在极短的世家里被打破了...
所以,大梵天这些人只敢躲在南方。
所以,能够让这位新神主宠幸,几乎是亲近神庭的妖族的头等大事了。
小妖精们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每天在这位第七神主面前搔首弄姿,摇来晃去,各有风骚,就想着能得到宠幸,而变成神妃。
而成为神妃,意味着自己的族群水涨船高,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夏极也是大概明白了。
这群所谓的神主神子完全就是忽然得到了与心境不匹配的力量,然后又得到了各种吹捧,各种极尽人间所能想象的奢华与温柔,所以想法变得无比的扭曲而古怪。
这有原因。
但不可被原谅。
他很不开心。
一个个原本亲近神庭的女人们,妖精们跑到了夏极面前,但却迟迟没有被收为神妃。
逐渐的,这让另一个被压迫已久的教派看到了机会。
那就是式微的人教。
因为新神主的温和,人教竟然也慢慢地开始出现在他面前,希望能够得到这位神主的支持,以让人教从阴影的缝隙里走出来。
不少人教的强大女修士也是赔着笑,只想着自己若是能被神主看中了,那就做神妃好了,毕竟这神主的性格挺好的。
只不过,不知道那张面具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庞。
却又为何要用面具遮挡?
时间一天天过去。
妖族,人教,还有许多势力各怀心思的人以这第七神主为中心,开始了一定程度的明争暗斗。
...
...
夏极坐在这神殿中,他本就是穿越者,打入这样的内部,容易的很。
此时,他坐在一处僻静的天井。
这处天井乃是神主修行之处,为了防止泄密,周边不会有人,且有隔绝探查的气罩存在。
绿叶红花,碧水萦绕,更有手捧花瓶的女神雕像。
水从花瓶里潺潺流出,制造出一种幽静的感觉。
夏极摊开手。
手上是一颗螺旋纹理的戒指,从上看去,就是一个蜗牛壳。
但这却是沈天飞之所以为神的金手指——蜗天戒。
蜗藏天地于一戒之中,使得他人无法动用天地之力,而自己却可以。
他五指一张,掌纹火焰流淌,生出火。
这就是火。
是一种超过了九大噩兆的火焰,是一种你看了就知道是火的火。
这是他本体所生的火。
亦是天地里至热至阳的火——源炎。
这火焰曾经炼化过自己的金手指,那么这蜗天戒是否可以炼化呢?
火焰包裹了蜗天戒。
静静焚烧着。
烧了一天一夜,戒指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反应,而此时沈天飞也有了反应,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庭院门前,想要敲门而入,却又不敢。
沈天飞现在觉得格外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永远离他远去了。
但是他又不敢进入,因为他就被夏极驯成了一条“无论生死都不敢自己做主,甚至连悲伤开心都不敢自己做主的狗”了。
别看夏极平时不动,但真狠起来,哪里是这些穿越者能比的。
沈天飞痛苦无比地靠在庭院的门扉...
良久,他终于垂头丧气地走开了,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夏极手中,源炎在疯狂消耗着,甚至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消耗一空。
终于,夏极觉到了疲惫以及一种“暂且告一段落”的感觉。
他收起蜗天戒,便是去泡澡。
过去神主泡澡,从来会有极多的女人服侍...
夏极拒绝了那些女人,她们反倒是惶恐起来,于是夏极稍稍了解情况,直接给了她们一些赏赐,又下了口谕,放她们回家了。
忙完这些,已经深夜了。
他坐在神殿书房里,戴着面具,穿着白色睡袍,此处地处很高位置。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启禀光明神主,力神主到了。”
力神主就是李强。
今天是他约李强来的。
夏极露出微笑,便是走了出去,神殿侍卫都退去了,只留下两名神主。
夏极坐在主座上,他眼中的李强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大周的开朝天子——姬玄,也可谓是他的弟子了。
他试过,原本的精神契约是无效了,他无法联系上胡仙儿。
但五彩神令恰如苏甜所说,真的是高级货,居然还能用。
不仅能用,主人还能直接了解五彩神令之中人物的状态...
1.姬玄(死亡),法身境初期。
2.夏清玄(死亡),神通境第二重天。
3.左慈(死亡),业力境。
夏极在与李强聊天之后,又掌握了不少他的信息,随着夜深,李强便是起身告辞了。
起身时,李强想想又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夏极不准备问,他立场根本没变。
李强走了两步,却忽然转头道:“沈天飞有问题。”
“哦?”
李强忽地扫视四周,手猛然一挥,做出一个更高层次的隔离气罩。
夏极也是一挥手,加上原本此处的隔离罩,算是三重隔离了。
李强做回原位,忽道:“沈天飞平时有着隐藏力量的喜好,所以别人不会察觉他没了力量,可我与他朝夕相伴,我感到了。”豆子文学网
夏极不说话,等着下文。
李强道:“其实我不喜欢他,我甚至很讨厌他。”
夏极问:“为什么?”
李强道:“我...无法做到像他们那样的逍遥自在,我觉得自己的良心每一天都饱受煎熬。
这眼前的所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呐,他们不是数字,不是游戏。
这和我穿越前所受的教育,所受的一切都是冲突的。”
夏极笑道:“力神主,有了力量就放纵,享受,不是正常的嘛?”
李强道:“但不该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之上啊。”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痛苦地跪倒在地:“可是...我做了,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做这些事其实根本不开心,我是想融入他们,因为这就是众神庭,你不融入他们,你就是叛徒,就会被追杀。
但我觉得穿越者不该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有力量,可又怎么样呢?
去融入这个世界不好吗?”
他如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良久,他平息下来,忽然如是呓语般的道:“我喜欢一个女人,她也喜欢我,但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想和她好好的过日子...”
问完,他抬起头,正视着夏极,缓缓道,“为此,我能付出现在我所拥有的这一切,留一条命,留一百年给我,可以吗?”
夏极看了他良久,忽道:“既然你都想到这儿了,说说后面的事吧。”
李强眼睛一亮,他如是得到了猜测肯定,这位光明神主应该就是那位对众神庭怀着恶意的恶魔了,沈天飞被他控制了。
但李强非但没警惕,反而精神了起来。
因为,他的人生又可以重获光彩...
神主的身份,一身的力量,便是不要罢,便是当做自我救赎的付出吧。
这样,就可以用一个干净的自己与她在一起了。
她是个普通人,自己也会是。
李强露出了微笑。
果然,他还是喜欢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这什么狗屁神主。
夏极也是没想到众神庭里还有这样的人,于是又聊了一会儿,大概确定了之后的计划,便是散开了。
听完力神主的故事,他回到窗前,看着窗外,忽地就想起了妙妙与小苏。
...
次日,南方,神秘的施鹿院。
虽神秘,但结构却无比简单。
一座又一座稍稍高耸的石台上盘坐着正诵经念佛的僧人,远处绿茵芳菲,接连长天,显得格外清幽。
这些僧人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觉,就是这么如雕像般坐着。
而在绿草地中央则是一座巨大的神龛,阶梯层层往上,如山峦一般落定在此处。
这神龛的最高处则是施鹿院最神秘所在,是大梵天的出处以及归所。
这是前院。
后院则是寺庙,还有几间黄墙厢房。
小苏和妙妙就在其中一间里。
夏末的雨水刷刷地冲洗着屋檐,在檐角里稍稍积蓄,又垂落如帘。
小苏坐在窗前发呆。
妙妙无聊地在床上打滚。
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苏没有半点反应,而妙妙却停止了滚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大梵天说了声:“两位姑娘,用餐了。”
妙妙一跃而起,冲到门前,“大师,今天怎么是你亲自来送饭?欸?怎么还加餐了...你们出家人不是不吃肉嘛?”
大梵天微笑道:“这是素肉。”
妙妙嗅了嗅,“好香。”
大梵天也不说什么,直接把餐盘放在了桌上,他侧目看了一眼窗前那日渐消瘦的娇小少女,忽道:“北地还没有消息,不过放心吧,齐先生那样的人,不会出事的。”
妙妙道:“都这么久了。”
大梵天道:“若有消息了,老衲便会告知二位。”
说着,他就离开了。
他走入雨中,脑海里还回荡着今天刚刚得到的信息。
“犯上之魔已然伏诛,第七神主莅临众神庭。”
大梵天也没用力量,而是站在雨中,他神色无悲无喜,不知所思所想,只是道了声:“阿弥陀佛。”
半日后。
方初雨进入了寺庙,她寻到了妙妙,脸上满是急色:“大先生,大先生死了!”
妙妙满脸愕然,然后立刻把她推了出去,然而当她转过身,却看到小苏站在门扉前,如同雕塑般望着犹然未停的雨。
雨很大很凉,慢慢地,变得萧索。
小苏道:“我要去北方。”
...
...
初秋的时候。
雪夫人,对第七光明神主递交了拜函,而第七神主也接受了,并且约定了见面时间。
雪夫人在魏洲人教里,可谓是大人物了,据说她在一千五百年前曾是夫子的学生。
五百年前,她嫁给了白云山庄的庄主,两人结为神仙道侣,只不过那位庄主在后来的大劫中却是意外陨落了。
白云山庄在魏洲各大宗门里的位置极高,在众神庭还未插足这块区域时,有着“北三宗”之名。
这北三宗,便是北方诸多宗门里最强的三个,至少是名义上最强的三个。
白云山庄便是“北三宗”之一。
而说起来,这山庄延续时间是极长的,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存在了。
只不过当时大陆中土的世人不知罢了。
这山庄存在于北海的一座冰岛上,不与人间互通往来,即便弟子入人间历练,也是隐瞒身份进行的,而他们也在火劫期间默默地完成了过度。
这可谓是一座真正的隐世庄园,底蕴丰厚。
后来,白云山庄在山河劫的天地重组后,这才被灵气包裹着进入到了魏洲大陆的版块里,继而在周边的斗法之中确立了“北三宗”之一的地位。
可以说,如果没有众神庭,这白云山庄就是可以与妖族,佛门对弈的大势力了。
如今,白云山庄的强者们在神主神子们到来的战斗里被屠戮殆尽,加上劫妖肆虐和各种意外因素,虽未衰落,却是退到了缝隙里,而当家之人也变成了雪夫人。
两百年前,雪夫人把庄主之位给了她的儿子,自己便是开始闭关以求更多的善业。
两百年后,雪夫人出关,已是老祖。
而她已将名字写在了箓本上,直接破入十四境,成为人教派系的佼佼者。
雪夫人从飞辇上走下,来到了约定之地。
她雪白长腿裹在半隐半显的高腰纱裙里,宝蓝色束腰绸带在风里飘着,而再往上则是一袭米色斗篷,伸在外的双手还圈着古玉镯子,稍稍摆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她的脸庞精致,优雅,却不死板,而是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长发垂落不及腰间,而发顶则是拔金云纹发饰,而曾为人妇的女人味儿经过时间和修行的发酵,竟比少女更多许多迷人的味道。
“老祖。”
“老祖。”
随心而来的一名男修与女修都是十四境的强者,两人见到雪夫人出辇,都是恭敬地站在一侧。
雪夫人仰头看向面前山崖,幽幽道:“小山,小珺,我若半个时辰未曾出来,你们便自己回山庄吧。然后把这封信给家主。”
说着,她雪臂一展,滑出一封信。
那被称为小珺的女修接过信,稍稍犹豫,便是应了声“是”。
在两人目光里,
雪夫人抬起小足,踩踏在了石阶上。
她也不显摆,便是这么如同普通女子般一步一步地走上山道,然后到了悬崖入口,双手一扬,垂袖道:“白云山庄雪氏,求见光明神主。”
她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毕竟,如果这位第七神主约她在深山见面,而不是在宫殿,这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
就在她思索着种种可能时,远处传来男子声音。
“过来吧。”
雪夫人这才继续踏步往前,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躺在悬崖前,好像在晒太阳。
雪夫人走到他身侧,她一直听说神主随心所欲,行事几无定则,而又孟浪无比。
她某种程度上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如果能让人教成长起来,那么她牺牲也没什么。
更何况,她若是来了,又被看中了,她就不可以拒绝了,否则将给白云山庄带来灭顶之灾。
第七神主道:“坐我身边。”
雪夫人露出微笑,双手一捋纱裙便是柔柔地盘腿坐在了这男子身侧,抬眼随他一同看着远处的涛生云灭。
半个时辰后。
山下飞辇便是离开了。
这座幽静的山只剩两人了。
天地刮起了风,微黄的落叶还挂在树梢未肯落下,只如风铃般发出悦耳的声音。
雪夫人很耐得住性子,也很懂男人,既然这位神主没开口,那么她也不会贸然地打破这气氛,而只是会去努力地融入这气氛,使得形成和谐。
此时...
却是和谐了。
那白袍的男子戴着面具仰着,而她却温柔地盘腿坐在他身侧,并且也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面具扣在了脸上,同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撩拨男人的心思,她的轻笑声则可以引着男人率先开口去发问,那么话题就可以开始了。
然后,这位神主如她所想的开了口,只不过却没有问她所想的问题。
神主微笑道:“年盈,好久不见。”
雪夫人听到这久违的名字,全身忍不住一颤,然后迟疑着问:“是哪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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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阳神道!雪夫人入队(6191字)
“我不是师兄。”
“那...”雪夫人震惊了,“难道您是师姐?”
夏极哈哈笑了声,“也不是。”
雪夫人沉默了下来,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被一套就自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
夏极道:“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扭了脚,却又咬着牙死死的跟着队伍,那一天我记得雨很大。”
雪夫人:...
夏极道:“有一次我回到镜湖,你灵活地运用无生十式击败了杜白,依然排行第九,十多年后,你排行第八。
你带着我写的经文去到了其他城市去传道,去了两次,第一次时遭遇了正邪两道的追杀,然而那追杀却忽然停下了,因为我出了手。
你临行的时候不肯走,我和你说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雪夫人:...
夏极道:“但你还是不肯走,哭的稀里哗啦的,然后你说我骗你,说我只是想你们安心修炼、突破,可自己却放弃了,只是骗你们安心离开。”
雪夫人:...
夏极道:“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师不会骗人吧?
而我告诉你我不骗你。”
夏极侃侃而谈,继续讲述着一件又一件事。
雪夫人默默地听着。
说到最末,夏极问了句:“我没骗你吧?”
雪夫人如同冻结了的玉像,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其实是知道老师活着的,只不过在火劫末声时消失了...
此时,她的情绪无比之强烈。
夏极的七十二个弟子可谓都对这位老师怀着深深的敬爱之意,甚至不少弟子把夏极当做父亲,而这七十二个弟子之中,最粘这位老师,也是从表面上看来最喜欢这位老师的,却是年盈。
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努力地表现,就是希望得到老师一声赞扬。
后来又努力的为了老师传道。
再后来,无论老师去哪儿,只要驾车都是她当车夫。
最后分离时,就她哭的最凶。
而现在,她又是想着牺牲自己能够让老师的金像立到大地上,承接香火。
她咬着唇,整个人如是冻结了,思维也乱了...
她明明已是“北三宗”之一的白云山庄的老祖,庄主都只是她的儿子,而她在各方行走,但凡修士都会对她礼敬三分。
她是这魏洲修士界的传奇,是最超然的那几人之一。
她手上过掉的事不知有多少,属于已经看遍了红尘滚滚,经历了沧海桑田。
而在数百年前夫君意外死于大劫后,更是心如止水,一心只想着白云山庄能够更好的存在下去,以及能够在魏洲这片土地上让人教重新发展起来。
此时...
这颗止水般的心忽然跳动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话没说一句,整个人就如小孩子一样开始刷刷的流泪。
夏极起身,抬手帮她擦去眼泪,“快一千六百岁了吧,还哭?”
雪夫人说不出话来,就是一个劲的哭。
然后,她侧身扑入夏极怀里。
夏极也没躲。
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其他的感情。
他把这位白云山庄的老祖搂在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自己则是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头发。
雪夫人哭了一会儿,便是舒缓了下来。
然后她开始讲白云山庄的事。
夏极也把自己的经历省略着的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俊伟而清秀的脸,瞳孔暗红混乱,如是两颗照耀在这大地之上的恒星,令人忽觉血液沸腾,而产生心动。
雪夫人却没有什么脸庞微微一红的举动,在她心底这就是她最亲爱的老师,她不会试图去想成为老师的女人,
首先她已非完璧之身,其次她不想破坏师徒之情,所以,她哪怕心底有一些歪了的杂念,也被她很快地按了下去。
两人聊到力量时,雪夫人大致展现了下。
她如今是十四境,业力方面是属于整个北地宗门里能派前十的存在,但却不会比得上屠杀了两千八百万人的魔尊。
这些年她也有不少奇遇,而白云山庄的底蕴更是任由她采撷。
所以,她除了是一个强大的十四境高手之外,还有着一些别人不会具备的能力。
而这些能力,则是以夏极教导给她的第一部玄法——《阳神道法》为基础,而构架出来的。
阳神道法需要阳神出体,斩杀对方神魂。
神魂是没有防御的,所以这玄功的攻击力自然很大。
可缺点也很明显,本体可以被人直接秒了。
但如今的年盈,她已经把《阳神道法》从玄功层次演变为了神通层次,并且不再是《阳神道法》,而是《阳神道》。
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得,说明她要把这个老师传授给她的第一门玄法变为自己的道。
神通层次的《阳神道》有哪些能力呢?
首先,可以百里之外附体于人,只不过她只能附体于凡人,或是力量境界比她差了极多的修士。
其次,她的附体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辅助,譬如她附体于夏极,就可以以魂体状态帮夏极进行攻击。
再次,她可以帮人在神魂层面进行恢复疗伤。
最后,她自然可以元神出窍,斩人于百里之外。
说完这些后,雪夫人道:“老师...今后,年盈想随着您。”
夏极道:“你的子嗣呢?”
雪夫人道:“他早已成家立业,延绵几代,自有自己的生活与世界,而我的世界只剩下您了。”
夏极道:“好,你跟着我吧。”
雪夫人脸上露出微笑,眼中也焕发了光芒,这一刻、甚至今后...她不再是白云山庄老祖,而是老师的弟子,如此而已。
她的余生,会与老师以及师娘一起度过。
...
...
于是,光明神主招了“准神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人们震惊了。
纷纷查探。
这一探,发现这位“准神妃”居然是白云山庄的老祖,是庄主他娘。
那位雪夫人气质优雅,脸庞精致,处事灵活颇有手段,在修士界是超然的传奇人物,亦是有数的美人,除此之外,她的身份更是赋予了她第二层魅力,可谓是不少人心底可望而不可即,更加不敢想的女人。
即便如此,这也是已为人妻了。
没想到神主竟然喜欢这样的。
于是,不少其他势力又开始想办法占位。
而作为当事人的夏极和雪夫人却是无所谓这种对外的掩饰。
因为,时间快到了。
这些天的相处里,雪夫人已经明白了老师如今的打算与局面,也明白了老师这身修的是恶业。
于是...
她帮助老师把他原本的计划升级了一下,不仅要毕其功于一役,而且还要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屠杀。
杀,以求新生。
...
入夜。
雪夫人便是睡在神殿之中。
而她在请教完一些修炼问题后,便要回寝宫修炼。
夏极喊了声:“今晚留着。”
雪夫人什么也不问,应了声“好”。
然后,她看到老师去到神殿隔离庭院取出了什么,又在内里撑开又一道气罩,雪夫人便是明白老师是让她守护。
于是,她便是围绕着夏极走了一圈,同时确定了周围的环境,继而盘膝坐了下来,元神出窍,飘到半空,观察着周围,以防突发事件。
气罩中...
夏极取出了“蜗天戒”。
他的源炎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蜗天戒的炼化也到了最后的关头,今天应该就可以成功了。
火继续焚在蜗牛壳上。
夏极身心集中,开始继续这些天的工作。
约莫三个时辰后。
一抹玄之又玄的感觉传递而来,夏极已有两丝道蕴,自然知道现在这感觉就是道蕴。
于是,他开始体会。
不觉又是三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彻底亮了。
白天时候,一些众神庭的神使来门外通报“有人拜访”,都被雪夫人隔着门拦回去了。
雪夫人拦的方式很简单,她坐在夏极床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用慵懒的娇羞声音,略带喘气地喊道:“让他们改天再来。”
于是,汇报的人就都懂了,心底暗探这雪夫人的魅力真大,居然把光明神主迷成这样子,看来今后白云山庄要水涨船高,而那人教说不定也要重显光明之中了。
之所以说是说不定,是因为还有包括沈天飞、李强在内的五名神主,十六名神子,他们未必会同意人教出世。
这其中牵扯到的关系极多,极为复杂,不知有多少人。
而即便人教能重显光明,也顶多是分一杯羹而已,魏洲永远是神殿第一,妖精第二。
至于人教,可能会让他们去和佛教抢地盘,抢完之后,等神殿与妖精们分了桃子,再留几个给他们。
至于分多分少,就看这位光明神主的本事了。
大抵如是。
第二天很快过去了。
夏极还在炼化与体悟。
神使在门外轻声道:“小蛛后,玄炎宗的易先生,狐族的岚仙子,丰国国主等人求见...”第一中文网
雪夫人在床上坐好,面无表情地喘着气,紧接着她一挥隔音罩,门外神使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但是神使也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他扭头就跑,心底暗叹“这雪夫人真是牛逼啊”。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第七天...
神使已经震惊了。
众神庭也震惊了。
七天七夜?
这是什么概念?
怎么会这么久?
然而,夏极深吸一口气,这么久了,他终于完成了对“蜗天戒”的炼化。
成效很不错。
他如今的道蕴有三丝。
第一,观天地而直接领悟技能珠。
第二,夺取一方天地之力,然后化作自己的力量。
第三,那就是他从原本金手指的道蕴里分离出来的那一丝,却是功效未知,只是增强了阴阳磨轮的神通力量。
至于“蜗天戒”中似乎还藏着一个小世界,那小世界似乎传来系统的声音。
夏极没敢贸然进入,而是先丢了一些活物进入,然后活物又飞出来后,他又抓来了沈天飞,让沈天飞作为“活物”再进去看看。
沈天飞出来后,声音颤抖道:“这...这里面就是修炼场所,修炼一天可抵三十天,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夏极问:“里面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天飞道:“青山绿水,或者幻变随心...你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
夏极觉得有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那么这就该变成一丝炼化了的道蕴才是,没理由还是维持原样。
世上可能会存在“进去修炼一天就等于三十天,还绝不会失败”这种好地方,但这样的地方绝不该被镶嵌在一个和金手指糅杂在一起的戒指上。
于是,夏极把这“看似已被自己完全炼化”的蜗天戒丢入了储物空间,等以后再说吧。
一丝道蕴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秦辰天的眼珠子”,因为源炎耗尽的缘故,暂时是无法炼化了,除非他回一次劫地,否则只能漫长地等待源炎从心脏里渗透出来,慢慢积累到足够炼化的数量了。
...
沈天飞如同狗一样跪在地上,经过之前夏极惨无人道的对待后,他已是被训练的很到位了。
雪夫人见夏极好了,便是进入庭院,凑到夏极耳边把最近几天的情况说了下,然后她好奇地看着狗一样的沈神主,
她还是认识这位主宰着几乎整个魏洲的第一神主的,如今看到他这幅样子,简直是盛夏天里吃了冰棍,舒坦。
夏极看着沈神主直接问:“小蛛后,玄炎宗的易先生,狐族的岚仙子,丰国国主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其他信息都一一说来。”
沈神主身子一颤,小心翼翼道:“就如我之前和您所说,北地的势力分为六个,分别是:众神庭,妖族,宗门,人间王朝,人教,佛门。
其中,因为人教只是信仰,而没有单独的专门冠以人教名字的势力,所以可以暂时剔除。
佛门有十多个诸天在南方,但被打压了这许多年,也是势单力薄,也可剔除。
而剩下四个势力又可以细分,
比如众神庭六神主十六神子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妖族有着亲近我们众神庭的,但也有亲近人教的,
宗门也和妖族一样。
人间王朝里,有一些是心甘情愿听我们话的,还有一些则是假装听话,其实内心藏着怨恨的。”
夏极一脚作势欲踹,哼道:“原来你不傻?”
沈神主吓得缩在地上,全身一个劲的打颤,双眼翻白,口吐白沫,面色苍白...
夏极道:“不打你,接着说。”
沈神主大口大口喘着气,满头大汗。
这只看得一旁的雪夫人啧啧称奇,心中又觉得倍儿爽。
片刻后...
沈神主恢复了,继续道:“小蛛后是亲近众神庭的妖族第三强者,但如果论权势,却是第一妖,如今她麾下的妖族很多...
您既然现在是光明神主,她自然要亲自来拜访您,然后想办法与您在无形之间把神妃定下来。”
“狐族则是亲近人教的妖族,这在整个妖族里都很特立独行,若不是因为狐族强大,又与众妖拜的是同一个妖祖,怕是早被围攻了。
岚仙子是如今狐族最美,也是最天才的小妖精,怕是和您身边这位雪夫人一样,都是想着为自己的族群以及人教崛起而努力一把。”
夏极撇头看了一眼雪夫人。
雪夫人点点头,凑过去附耳道:“这狐族和老师还有点关系,我见过白狐王,她说一千五百年前曾经受过老师点化,而之后更是与人教牵扯极大,不知为何,话语之间,她好似对众神庭有极大的恨意。”
夏极:...
他目光看向沈神主。
沈神主继续道:“玄炎宗,白云山庄,魔罡宫,是北三宗。
玄炎宗就是亲近众神庭的宗门,而易如初则是玄炎宗的幕后,实力很强,地位比宗主还高,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巩固关系,同时亲近您。”
雪夫人在夏极耳边补充道:“易如初实力非常强,弟子正面对战,三招之内必定被他秒杀...实力该是北地宗门第一人了。”
夏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好意思么”。
雪夫人羞愧的红了脸。
夏极心底盘算了一下,除了对众神庭心怀怨恨的,加上年盈,其他各大势力的代表算是都来全了。
于是,他想了想道:“沈神主,你让人去传话,就说三天后,我邀请小蛛后、易如初去碧螺山秋游。”
沈天飞心底咯噔一跳,他被打了之后,不再浮躁,变得很聪明,或者说他其实本来就聪明,只不过刻意为自己的作恶批了一层外衣而已。
他知道...
眼前这位是利用自己的“公信力”,去让那两人放心地跟着他去碧螺山。
至于为何去...
去了做什么。
沈天飞大概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了。
可是,如今的他已是废人一个,而且根本就不敢有丝毫地违背夏极的意思,只能去照办了。
...
...
碧螺山。
山叶已黄,如风铃挂在树梢,沙沙响着。
风声啸动,一个身笼青衣,外笼藏青纱罩的男子正踏步而行。
他一头如冰河般的银发垂及腰间,额上有一枚金色的星辰头饰,悬于眉心往上一寸指出,腰间则是一杆碧玉长笛。
他负手而行,双瞳如无波的湖面,澄明剔透,却又深邃不可知。
他落到碧螺山山脚,盘膝坐在一处破败的凉亭里,便是开始了等待。
碧螺山过去或有繁华游人修士,只不过如今却是破败很久很久了,加上山中多藏凶兽,于是凡人不敢来,修士不屑来,于是更是无人问津,无人来此了。
未几。
远处,一个红发“少女”出现了,那少女长发随风,容貌妖艳,可谓倾国绝色,火辣的躯体包裹在黑紫色抹胸紧身衣之中,腰间挂着八颗幽黑的玉珠,细细去看,那玉珠里竟似藏着冻结的瞳孔。
众所周知,通常蜘蛛当有八只眼睛,也不知与这八颗玉珠是否有关。
红发少女很快来到了那破败凉亭外。
银发男子睁眼,微微点头:“见过小蛛后。”
这红发少女竟就是魏洲妖族权势滔天的女皇。
她扫了一眼银发男子,毕竟某种程度上是同一阵营的人,论实力也和她是同一档次了,于是她也不摆谱,道了声:“易如初,你常年与焱神主与青冥神主一起,策划的西进之事如何了?”
易如初瞥了一眼这妖族里的尊主,笑道:“往西边渡过天门海,占据云洲,是我魏洲的大事,也是众神庭第一至高神的意志。
这事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又有了第七光明神主,实力更增加了不少。
等到明年开春,所有力量就可以完成筹备,然后顺着东西的那条秘密航道,就可以去往西方了。”
小蛛后道:“我们妖族也想多个地儿。”
易如初道:“小蛛后放心,神主没有忘记你们。”
两人沉默了下。
小蛛后忽道:“这光明神主可真有趣,到现在才纳了一位神妃,我都愁死了。”
易如初笑笑不接话。
小蛛后在破败凉亭外走来走去,“我妖族美女这么多,光明神主总会看上一个吧,若是看上了我,只要他不怕我的毒,我也做他的神妃也可以。”
易如初闭目养神。
通常来说,妖精们都喜欢特别喜欢说话,而他这种层次的修士早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小蛛后来回踱步:“也不知道这位神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怎么样,总比钟...”
她刹了个车,没敢乱议论神主,就是心底有了点期待。
“听说他收了白云山庄的雪夫人,还在房里那个了七天七夜,看来应该是喜欢成熟类型的女人,我也挺成熟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我的毒。”
想着,小蛛后挺了挺火辣的躯体,而晃荡的八颗瞳孔玉珠则是闪烁着泛白的绿色光华,其中似有着若有若无的轻纱般的绿色流沙翻涌。
这看似平静的对话,却蕴藏着今后天下格局的进一步走向。
而在小蛛后和易如初看来,第七神主如果能与他们绑定,那么众神庭与妖族,还有易如初背后的玄炎宗都会一如既往、根深蒂固地纠缠在一起,统治整个魏洲,以及云洲。
而今天,第七神主之所以约两者来荒山野岭,也就是为了在这幽僻无人的地方,谈一些不该被凡夫俗子们知道的事。
于他们而言,其乐融融,但于苍生而言,其苦难言,可惜身在局中,又有多少人能看清?能坚定?
小蛛后正说个不停的时候,远处起风了。
一道身影从远而来。
那是光明神主。
而他肩膀里,正趴着一个无人能见的神魂。
这是雪夫人的神魂。
狮子搏兔,苍龙擒雀,除非不出手,出手,便用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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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背已断,弱水渡不过,即便是天生有着翅膀的妖魔,只要达到仙人层次了,也无法横渡此方...齐先生断了这桥,为的就是给南方和平。”
“但先生死了。”
“那是信鸽传回来的消息,他那样的人总不会很容易出事吧?”
一僧,几名修士,还有小苏与妙妙,站在悬崖此方眺望远处。
妙妙喊:“小无小无。”
她看到那细软长发、瘦的让人心疼的少女跑到了悬崖边。
大梵天其实应该认识小苏,毕竟当年小苏曾是北地教皇,而他身为二十诸天之一,在于施鹿院卵中复活后,定然会遇到这北地无冕之王。
但,大梵天如是失忆了一样,根本不记得。
事实上,他五百年生灭一次,记忆全消。
悬崖边风很大,天龙背从崖边垂落往下,伸入不可浮载物体的弱水。
小苏趴在悬崖边,往下看着。
妙妙从后抱住了她。
小苏说:“我没事。”
妙妙说:“傻子才信你。”
她看到那又瘦又白的少女开始流泪,于是就伸手帮她擦去,然后笑着道:“我陪你等他呢。”
话说完,秋天的雨就落下了。
方初雨一挥手,气罩把雨水隔离在外。
雨水又落在了山石的皱痕里,一丝一线好像是苍老的皱纹。
妙妙又抱着小苏说:“会好的。”
...
...
夏极看到小蛛后与易如初的时候,也没多说话,直接抬手往地上一压。
四面八方的风顿时沸腾了。
向着他掌心处而去。
天地之力也随之而来。
从“蜗天戒”里取得的道蕴让他能做到这个。
于是,他的掌心很快就剥夺了四周的天地之力,别人再也无法借用神通了。
蜗天戒的变态之处在于,这剥夺的速度很快,快到你无法阻止。
所以,小蛛后与易如初顿时都警觉起来。
小蛛后道:“光明神主是什么意思?”
易如初则是神色平静地看向来人。
夏极剥夺完了天地之力,就三两步踏入了那破败亭子里,道:“没什么意思,要你们臣服于我。”
小蛛后呵气如兰,趴在桌上,向他前倾。
黑紫色抹胸紧身衣随着这个动作,而顿时压迫出风月无边的魅惑。
她轻轻哼出一声:“奴家本就想着臣服咧,没想到神主是这么霸道的人,奴家心跳好快...”
说着,她双手就柔柔地想着夏极的双腮探去。
而只要被她碰到,就会被她缠到。
蜘蛛缠人,从来都很正常。
但这缠可以是缠捆,也可以是缠绵。
小蛛后舒展着娇躯,她发现这男人是她喜欢的那一款,于是决定缠绵。
雪夫人心底感慨,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权倾妖族的小蛛后如此发骚的一面,不过还真是诱人...
夏极也好像被诱惑到了。
他面具后的双眼看着那雪白、纤细、勾魂夺魄、让男人哪怕魂飞魄散也想要一亲芳泽的柔荑。
他如是痴迷了,伸出了手,手指顺着小蛛后的双臂外侧轻轻地延了出去。
手指与肌肤触碰,如带起了一串儿电。
而这男女相拥的简单动作里,却藏着极大的情愫。
如若一般人,早就沉沦,早就在这拥抱的过程里与对方度完了一生。
但夏极与小蛛后还是完成了拥抱。
小蛛后伸手触摸向了夏极的脸庞,但紧接着,夏极的左手抓出了小冥。
冥地刀往后一插,直接把小蛛后死死插在了地面。
而小蛛后在警觉后动用了毒素,可是毒素却落空了,因为她面前的光明神主消失了,她失去了攻击目标。
夏极的攻击,命中。
小蛛后的攻击,被闪避了。
然后,小蛛后就被漆黑的刀插着...
她想要翻身却是不可能的事,冥地刀那么重,能让你翻过来?
而她非但无法翻身,还需要运用全身的力量去对抗小冥的死气,以至于达成了平衡。
夏极此时已经化作了一粒尘埃,在这他完全掌控了天地之力的区域里,顺着一丝气流向易如初飘去。
个中速度极快,反应稍慢半拍就会立刻落败。
易如初反应没慢,他五指一叩。
便在虚空里叩出了一副八卦图。
这竟还是神通之力。
显然,易如初动借的竟也不是这片天地的力量。
夏极来不及细思,只觉整个人刹那之间已陷落于八卦中。
明明速度极快地向着易如初而去,但在空间上却越来越远。
他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因为他已置身于八卦之中。
八门生死,旋转不已,把空间的距离混淆了,如囚龙的枷锁。
换句话说,他要触碰到易如初,除非整个人穿过这八卦,或是轰碎八卦。
而就在这一念,一道灰茫茫的影子默契、且毫无犹豫地从他化作的尘埃里闪出。
一道雪白的刀光穿过了八卦图,斩向易如初。
这是雪夫人,神魂并不会受到这种空间影响。
所以,她于百里之外拔刀,一斩。
一刀斩,天地本就被冻结而无风流之动,无气息之响,所以,这本就静谧凶戾的一刀更显诡谲。
一念生,一念刀已落在了正在控制八卦图的易如初身上。
夏极是可以破开八卦的,但此时已不用他以力破之了。
易如初中了这一刀,只觉神魂刺痛,便是力量一散,这导致了八卦图在空间里弱了些微。
如果是别人,即便弱了点也没关系,可对于夏极而言,弱了一点就是粉碎了。
八卦,碎裂!
雪夫人一刀斩出,又欺身而回,落在夏极身体里。
在她返回时,那一粒尘埃已在虚空里膨胀,伸出手脚,化显人形。
易如初不过精神一个恍惚,就看到八卦图碎了。
他只觉此战乃是平生最凶险一战,只是他还未明白为何这光明神主要出手。
他也来不及问,只见对面的虚空里,阴阳分开,一只大手从阴阳磨轮之中伸出。
易如初往后急退,他这一退,只觉四方天地充满了恶意,从后向他撞来,如奔跑的钢铁山峦狠狠撞击在他身上,使得他退无可退。
而因为这判断的失误,他已经被那只手抓住了。
轰!!
他被带着,狠狠压落在地。
泥石化为粉齑,大地瞬间崩碎,却没有气流的激荡。
易如初额上的金色星辰头饰顿时闪烁,藏于紫府里的九重天之力瞬间爆发,化作了一道周缠卦象、充满道意的一枪,从他眉心轰出。
这一枪才刺出,就刺空了。
七十二变除了变化功用,还有着神通层次的恐怖躲避效果。
枪出,夏极变成了一只黑猫。
猫体型小了,自然躲过了神通的枪。
黑猫的爪子依然稳稳地压在易如初身上,恐怖的力量在下一刹那直接粉碎了易如初的身体。
夏极一爪子,就把易如初的手给抓了下来。
再几爪子,顿时易如初已是血淋淋的了。
而到了这种程度,只要未伤根本,修士是可以缓慢恢复的,只不过能发挥的力量却少了。
不远处,还被小冥插着的小蛛后面色白了。
她没想到易如初居然也在一个回合就被败了。
从头到尾,就是光明神主攻击。
易如初动用八卦图。
八卦图粉碎。
易如初被光明神主轰在地上。
易如初刺出了一枪,然后刺空了。
光明神主毁了易如初的身体。
小蛛后问:“神主到底要做什么?”
夏极抬手一招。
一方散发着五色毫光的令牌悬浮半空。
这是五色神令。
夏极道:“对着这令牌,心底默念,愿为我奴仆。”
小蛛后不想念。
夏极摘下了面具,小蛛后先是眼睛一亮,果然作为道侣是很不错的对象。
但,旋即她便是花容失色。
她是知道那从南方而来的恶魔的相貌的,也认出了夏极是谁。
这么一来,她瞬间把前因后果推断了出来。
如此说来...
沈神主是被这位恶魔控制了,而这位恶魔所图甚大,而他摘下面具以真容视自己时,自己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服从,要么魂飞魄散。
小蛛后很不想服从,但却也没有办法了,于是对着那五色神令默念“我愿为奴仆”...
夏极感受到她的驯服,可是令牌却迟迟没有变化。
他看向小蛛后。
小蛛后急忙虔诚地开始念出声来。
“我愿为奴仆。”
还是没反应。
小蛛后继续念,不停地念,她是急死了。
夏极手掌一压,五色神令就落在了她眉心。
小蛛后继续念。
然后,夏极看到一缕神魂似要从小蛛后躯体里弥漫而出时,却被一股黑膜给拖拽住了,以至于还未突出,就已经被拽了回去。
而那黑膜,就是十四境的受箓之境。
他略一思索,有了想法。
既受箓于天,就进不了五色神令了。
那怎么办?
片刻后...
问题解决了。
小蛛后身为妖族女皇,身上居然还有着三张极为稀有的精神契约,就是一千五百年前夏极和胡仙儿的那一款。
于是动用了一张,使得小蛛后与夏极达成了契约,而成了他的人。
做完这些,夏极才从她胸口拔出小冥,然后又看向易如初。
易如初似乎根本不怕死,只是静静看着他,然后道出一句:“你想灭了众神庭,可是不觉得这会引起更大的灾祸吗?
众神庭作为一棵植根于此的参天大树,你若是连根拔出,固然树会被毁灭,但这方土地也会被毁灭。
到时候,这魏洲即便有你坐镇,却也不过是赶场子,四处救火灭火。
杀一人而震天下人,此事从来荒唐。
一间屋子,你赶走了原主,就会有新人入驻,而新人入驻又会引来争夺厮杀,你以为自己在做善事,其实你不过是把事情拨回了原点,让轮回重新开始罢了。”
夏极问:“这就是你服从众神庭的原因?”
易如初道:“顺势而行,此为天道。”
夏极道:“此非天道。”
说完,他就看向易如初,缓缓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宗门之人,大抵你与南方的大梵天他们,属于同一类存在吧?”
易如初竟坦然道:“不错,所以阁下即便剥夺了此处的天地之力,我依然能动用神通之力,大梵天若是被剥夺了,他也能借用施鹿院的力量,而我则是能用太昊陵的力量。
刚刚困住阁下的八卦图,就是太昊的先天八卦之力,若是我料的没错,刚刚斩我那一刀该是雪夫人的杰作吧?
只是...雪夫人竟能如此服从于你?也是被你收入这令牌了吧?”
夏极摇摇头,坦率道::“她是我的学生。”
六字一出,易如初和小蛛后都愣住了。
两人都知道雪夫人的老师是谁。
年盈,乃是一千五百年前夫子的学生。
那么,站在眼前的这位...
易如初忽然神色变得恭敬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都以一种坦诚如水的姿态在进行,谁都不屑去欺骗对方,手段固然可以用,但面对面的欺骗实在是落了下乘手段,也会污了自己的心。
易如初身体虽被毁,但面色平静,沉浸入了某种思索之中。
良久,他道:“既是夫子,那易某愿意追随,夫子既说此非天道,那易某便信了。”
夏极道:“夫子死了。”
易如初笑笑,然后看向五色神令,道:“我愿为奴仆。”
但,与之前小蛛后相同的情况发生了,受箓而生的黑膜拖拽住了他,不让他的神魂飞入五色神令里。
夏极侧头看了看雪夫人,轻声道:“年盈,你试试。”
雪夫人对着五色神令道:“我愿为奴仆。”
然后,她飞向了五色神令,紧接着,天地里却也是生出极多的黑膜拖住了她,不让她进入。
夏极丢出从小蛛后处取来的“妖族精神契约”,看向易如初道:“签这个吧。”
易如初忽问:“您觉得,什么是天道?”
夏极道:“天地无心,我心为天心。”
易如初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毫无犹豫地一个翻滚,用舌头按向了那契约。
契约达成。
夏极挥出白火为易如初疗伤,然后问:“为什么要笑?”
易如初道:“易某想着,若是无穷年前,天道也曾是人,那么祂某一刻的想法,定然也如您此时吧。”
夏极道:“我和祂不同。”
易如初问:“有什么不同?因为善恶吗?那么,您怎么知道无数年前,若是曾有人心的天道不曾想过善恶呢?若是没有最大的情感,又岂会有最大的成就?”
众人沉默。
易如初道:“既为我主,请主下令吧。”
显然,他比小蛛后深沉了太多,也知道了太多,小蛛后很是心不甘情不愿,那是没办法,但易如初却好似瞬间完成了身份更替,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化作了面前男人手里的刀。
手往哪儿,刀就往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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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8000字,会晚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