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皇兄万岁TXT下载皇兄万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皇兄万岁全文阅读

作者:剪水II     皇兄万岁txt下载     皇兄万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贪婪而好杀的神子(第二更)

    三千三百九十九...

    三千四百...

    三千四百零一...

    夏极躯体由内而外,在进行着巨大变化。

    但他没有忘记去数数,他只数到一万,每到一万就会在脑海的记忆总数里默默升一。

    他一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数着数字。

    过了两百九十二个一万的时候,变化停下了。

    夏极站在这片土地上,心念一动,双翅展开,这一次的双翅可不是数十丈大小了,而是一展数十万丈,将周围大地完全覆盖住了。

    他扑闪着羽翼,向着高处飞去,他想看看星空,如果可能他想着是否能飞入宇宙。

    但这世界从上往下皆是火焰,

    边缘则是虚空。

    夏极明白了,这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那么之前这个世界是如何与主世界连起来的呢?

    又是如何和山河社稷图里的世界联系起来的呢?

    他曾问过琉璃,琉璃根本不知道答案。

    他展翅在光斑黑子的烈焰之上,静谧虚空之下,双翅垂天,静静思索。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一个黄焰成袍的巨大身影从远处地面耸立起来,显然其他的噩兆也已经出现了。

    他停止思索,决定去寻找琉璃。

    他落下地面,收起巨翼,只觉得这世界的引力已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向着印象里的方向而去。

    忽然,他感到好像有什么在看他。

    那看他的动作未曾隐瞒。

    于是,夏极回过头。

    那是藏在岩浆石边的一道身影。

    身影沐浴于火焰,但却又不像火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静静地望着他。

    夏极忽然想起来,几百年前,他刚来这世界不久时,也曾经遇到了这样的一个身影。

    当时,他正在和几个大型火妖厮杀,而那身影就如此刻一般,站在远处看他。在这种世界里,窥视只会让他警惕,当解决了那几个大型火妖后,他就小心地摸了过去,而那身影却已消失了,再未出现。

    如今,时隔近乎五百年,这身影为何又出现了?

    为何又在看他。

    “你是谁?”

    夏极用火妖的语言问。

    没有回答。

    “你是谁?”

    夏极又用人类的语言问。

    还是没有回答。

    他走到那身影前,伸出手,但还未触碰到,那虚无飘渺的身影便又散了。

    化作星星点点的流火,随着耀斑里的环状火流远去。

    仿如从未存在过,仿如已经来过。

    他沉默半晌。

    “这究竟是什么?”

    “说强大也根本感觉不到。”

    “说弱那又为何能存在于此?”

    “它的目的是什么?”

    夏极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完全没有答案,便所幸不想了,转身向着原本的路线而去。

    ...

    许多天之后,

    他找到了琉璃。

    琉璃正与一个极强的火妖厮杀,

    两者上方悬着圣洁的巨大白色凤凰。

    琉璃与那火妖厮杀的无比惨烈,但两者的恢复能力都极强,甚至头被剁了,都能瞬间重合起来。

    夏极往前踏出一步,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

    他知道这是属于琉璃的战斗。

    这也是某种规则。

    于是,他坐在原地等待。

    很久很久之后...

    琉璃败了,但却没死,它向着夏极的方向逃来。

    当琉璃穿过某个界限时,它所有的力量被剥夺了,而成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火鸦。

    夏极大概明白了,第十七纪元的琉璃,在最末应该是成为了白凰,或是有着成为白凰的资质,然后何成了这竞争者之一。

    但她在与上古纪元的白凰的厮杀里,失败了。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火鸦的羽毛,随手挡开一道白色火焰,随后与内里那只正在继承白凰力量的火妖对视了一眼。

    目光冰冷,没有半点友善。

    白色火焰充斥着强大的恢复力,这与黑皇帝的湮灭力完全不同,几乎就是天生对立的存在。

    夏极蓦地有些恍然,当初白莲花有多憎恶自己,黑莲花就有多喜欢自己。

    ...

    九大噩兆都活了过来,彼此戒备,各有地界。

    而有夏极帮助,小琉璃又缓缓成长了起来,至少可以在这世界立足了。

    同时,夏极以真正黑皇帝的火焰去焚烧定海珠,终于把定海珠中有关吕婵的精神印记给抹除了,而使得二十四颗定海珠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与冥地刀不同,定海珠是个闷葫芦,少言寡语,最喜欢用“嗯啊哦”来回应。

    ...

    又过了许久,噩兆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夏极打破的。

    他要变强。

    他要返回人间。

    他心底还记挂着亡妻。

    吕婵说每一纪元他和她都会相遇,但如今已过了这么多年了,却依然未曾见到妙妙...那么,妙妙一定也在等他吧?

    既然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吞噬,

    既然吞噬普通火妖已经没用了,

    那么他就要去吞噬其他的八大噩兆,去获得它们的力量,反正一路走来,谁还不是刽子手?

    他不知道方向。

    不知道那破开炼丹炉的炉盖。

    但是,他不迷茫,变强就是了。

    在咆哮声里,黑皇帝手戴定海珠,握冥地刀,拖着恐怖的巨大魔躯与其他噩兆厮杀了起来。

    一时间,大地剧烈震颤,

    从高处俯瞰,便见如是在池塘里接连的投入了小石子,而泛起了涟漪,

    只不过这些涟漪的高度乃是数千米,速度乃是风速的数百倍。

    无穷的百万丈斑斓火流喷射向虚空,

    而极热的“气”泡升腾而起,在这世界的上层构建出严实重叠的火冕。

    火冕华丽、璀璨、耀目、根本不是凡间那些脆弱的宝石可以比拟,这是真正的高温,是恐怖的力量。

    而这冕终会落在谁的头顶?

    谁,能为这异世的第一?

    ...

    ...

    人间。

    第三劫在进行着。

    第三劫为梦境之劫。

    梦为业之诉诸。

    为善为恶皆可积蓄业力,凡有业力,便可于人本身的生命层面形成一种防护。

    法身再强又如何?

    命格再好又如何?

    业力可以逆转命格,可以降低法身层次,对应的,业力也能够提升法身层次,这种提升是暂时的,但若是对实力远差于你的人而言,却可以是永久的。

    譬如说一个十三境的超凡者,如果想要惩罚一个人,他除了可以杀了这个人,还可以用业力去降低这个人的命格,从而使得这个人今后无论做什么都倒霉透顶,甚至家破人亡。

    而若是这个人已经拥有了不错的法身,十三境的超凡者还能够用业力去将他的法身层次打下去,从优秀变成普通,甚至变为卑贱。

    这就是十三境——业力之境。

    业力也是在梦境里对抗劫妖的唯一力量。

    但慢慢地,超凡者们就开始发现自身的业似是存在着极限,而信仰之业则是无穷无尽。

    经过了漫长的发展。

    人虽为人,却有了各自的信仰。

    这些信仰如何形成的,中间如何的有人穿针引线都藏在历史之中,无人知晓。

    但结局却是,在第三劫中期时,形成了八种信仰:

    佛,道,妖,魔,鬼,神,人,不可知。

    值得一提的是,

    道之信仰凝聚的形象乃是火劫之中的道祖。

    人族信仰则是火劫初期的夫子。

    神族则是山河劫之前北地冰雪罗刹之国的那一位首任教皇。

    信仰汇聚一起,会在人本身的业力之上附加一层力量,而使得在劫妖梦境里有着更强的存活几率。

    因为大陆板块至今不清的缘故,

    这些信仰的分布也极不均匀,

    甚至教义也是“各自为政”,在与当地的风俗、利益、手段、博弈结合后,延伸出各式各样的教条与仪式,甚至有些会存在内部冲突。

    但这也预示着继“王朝制”,“宗门制”之后,“信仰制”也逐渐地浮出了水面。

    不过,这种制度并未动摇宗门主宰人间的根本,而只是让宗门与宗门之间形成了一定程度的联盟而已。

    面对劫妖,全人类都是联盟。

    面对其他信仰,各自信仰之中的宗门都是联盟。

    面对其他宗门,每个宗门都以利益或者其他因素各自联盟。

    ...

    ...

    世家如今在哪片大陆,没人知道?

    这些本就藏在历史阴影之中的存在,如今藏得更深了,但掌控力必然也更强了。

    老祖们在哪里,更加没人知道。

    但人们却知道一点。

    这个世界多了许多“神子”。

    所谓“神子”,总是伴随着天地异象而降临,在短暂的隐藏后,会以超人想象的潜力进行成长,即便是宗门也没有太多办法去打压。

    而这些神子的出现,就是一场灾难。

    他们绝大部分都会自以为是,会毫不停止的进行杀戮,

    只要有人稍稍得罪了他们,动辄便是被灭满门,从上到下,从老到小,不论男女,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就算宗门都没有这么狠毒。

    但神子们不觉得这是狠毒,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反倒是你不这么去做,便是罪过。

    当然,也有另一部分神子不是如此,

    这部分神子贪婪好色,而且多疑,喜欢表现,

    不少凡世的王国以及小宗门都形成了常识,只要确认了神子,便会寻出乖巧懂事、聪明漂亮、资质特殊的年轻处子去接近他们,

    一旦这些处子被他们所接纳,那么王国和宗门就有很大几率免受生灵涂炭之苦。

    这些美人会受宠,但也有不受宠的,那就会被直接杀了,她们不仅被神子轰成肉渣,还会被神子以一些稀奇古怪、强词夺理的理由寻上门来,之后又是生灵涂炭。

    世家比之宗门半斤八两,但比之神子,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神子们完全没有作恶的自觉,他们视一切为理所当然,视自己为正义,别人为邪恶。

    但若他辩不过你了,他便不说正义邪恶,只说几句弱肉强食,只问几句你懂什么,只道一声...

    ...

    “我不是圣母”。

5.屠神(第一更)

    人间。

    大陆。

    神殿。

    深处。

    一人走过之处,沿途神官尽皆跪下,叩拜。

    走过的人是个皮肤晶莹的娇小少女,身高一米五,长发垂及足踝,发梢在那冰雕玉砌的足跟上轻抚而过。

    少女并非真的少女,无论阅历,年龄,都不是。

    她叫夏小苏。

    她出生在一千多年前,如今是死亡教会的末日教皇。

    死亡教会脱胎于狼蛇与死亡教会,与名字相反,这教会并不邪恶,而只是让人去敬畏死亡,末日教皇也并不会带来末日,而只是彰显她力量的强大罢了。

    同时,末日教皇只是一个名誉上的称呼,“末日”二字是对她伟力的赞扬。

    如今这个时代,真正的教皇另有其人,但即便是现在的教皇看到她亦需行礼。

    没人敢吐槽为何末日教皇只有一米五的身高。

    而据说教会的红衣主教曾经提议过,让末日教皇穿上恨天高以示威严,但这提议经过圆桌的讨论,被否决了。

    所以,末日教皇依然身高一米五。

    她走到最深处,看着那雾气朦胧的小世界,一旁白发的白衣主教垂首道:“祂们还未苏醒。”

    “知道了。”

    末日教皇只是来确认一下,因为最近她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她又问:“最近大陆南岸的逃亡者们可曾安顿妥当了?”

    白衣主教道:“凡人国度正在进行新城市建设,以供那些难民居住,叶风灵主教早领着神殿武者去维护治安,也许不多久就能够返回述职了,届时等建完,还需要您赐名予新城市。”

    末日教皇道:“让教皇定就可以了,不需问我。”

    “您总是这么仁慈,却又不取名利。”白衣主教顿了顿道,“教皇大人在内廷准备了晚宴等您。”

    “不用了。”

    “教皇大人说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商谈,似乎是有关南方逃亡者们的事。”

    南方逃亡者?

    末日教皇思索了下。

    所谓的南方逃亡者,并不是从南方的陆地上来的,南方再无陆地,而是充满迷雾的危险海洋,在如今这个杀劫之中,海洋上的噩梦远超过陆地。

    简而言之,海洋不可度,有千丈波涛吞舰船,有诡谲噩梦噬人魂,有无序妖兽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甚至她都不知道南岸往外的大海通向何处,是岛?亦或还是大陆?

    既然是有关“南方逃亡者”们的事,那么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听一下的。

    如今这教皇可是她的教子,是她亲手点悟了的,小时候,这教皇可是最爱在她座下虔诚地听她诵读经文。

    但...也只是虔诚罢了。

    自从八百年前兄长消失后,她就试图培养一些后代,更试图与那些后代打成一片,但是无论是谁终究都与她有着很大的距离,因为她是末日教皇,没有人敢在她面前不战战兢兢,不小心谨慎。

    末日教皇这才明白,或者说这才再一度的证实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温暖,在兄长消失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不见了。

    她不是妹妹了。

    没有人会把她当做妹妹了。

    没有人会在这冰冷的人世间与她拥有亲情。

    或许从前还有觊觎她相貌、权势、力量的人,但现在却都没有了,因为她是这片大陆的无冕之王,是无数国家,无数宗门都必须尊敬的人。

    “领我去吧。”

    “是,请您随我先来尘世殿,黑衣主教还需就异端之事向您述职,这会占用您半个时辰,之后,神殿里曾经侍奉您的水仙主教会带您去赴宴。”

    ...

    ...

    死亡神殿所处虽是这一块大陆的偏南方,但因为灵气,天候未加改变,依然是千年前冰雪之国的样子。

    天光如还未暗淡的血河,静静洒在这古殿堂之上,但转眼,便是被大片大片铁锈色苍云卷裹,吞噬。

    大雪零落,没有半点人间的温度。

    末日教皇正听着黑衣主教述职。

    而今任的教皇却坐在神殿角落的秘密殿堂里。

    此处,仿如与外隔绝。

    烛火,不摇不晃,照明了浮绘的神话壁画,与充满历史感的古壁石台。

    这秘密殿堂里,还有着不少黑影。

    其中有着“需要再过段时间才会返回述职的叶灵风主教”。

    这位主教正与教皇并立而斩,手中一把阴冷的匕首正抵在教皇脖子上。

    而台下皆是黑影。

    其中一人哼笑一声,往前走出,“灵风做的不错。”

    那主教露出迷人的微笑道了声:“爷别取笑灵风了,还不是多亏了爷给的这把神奇匕首,要不是这匕首,教皇的命格可没这么容易被破坏了呢...在我用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前,可是早就经过了一场搏杀,用这匕首刺穿了他的业力,让他开始变得倒霉,而如今又是让他的法身无法运转了。说到底,还是爷厉害呀。”

    “哈哈哈。”

    那人大笑起来,然后走上石台,站在教皇面前,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他唇角一勾,翘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老东西,你们死亡神殿坐拥整个大陆,却依然有那么多人民不聊生,要不是灵风,我都不知道你们库藏里还有那么多的金银宝物。”

    教皇:“你是谁?”

    那人冷冷道:“为什么不把金银宝物分了,去救济别人?”

    “循序渐进,个中道理并非那么简单,有关难民,我们也已经协调了各地的凡人国度,去进行安置,也许有未曾顾及,但从未置之不理。”

    “凡人?”

    那人忍不住冷嘲起来,“果然是高高在上的教皇,那些人都成凡人了?叫的理所当然?你凭什么看不起那些人?”

    他忽然一撇教皇身侧的叶灵风主教,叶灵风明白意思,顿时将那诡秘匕首的尖刃刺入了教皇的肩头。

    顿时间,教皇发出惨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而没发出多少声音。

    这一刺伤的不止是他的肉身,更有他的法身,他的生命层次,他的命格。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匕首?

    这种匕首,人间怎么会有?

    紧接着,这男子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教皇只觉剧痛之下,整个人已从座椅上摔落下去,白发苍苍,全身颤抖着。

    嘭!!

    那男子毫不留情,一脚直接踩在他脸上,俯瞰着他,邪魅的笑着。

    教皇却没有惊惶,他轻叹一声道:“若我料的没错,各位应该是登陆南岸的海外逃亡者吧?

    我们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去帮助你们,为何要恩将仇报?”

    “救??

    恩将仇报?

    什么恩?

    我们是随着数万难民一起逃来的。本来想着会有好日子过,但你们呢?

    只给我们最普通的房屋,最普通的食物,自己却住着宫殿,吃着美食,真当我们是乞丐吗?”

    教皇被这话怼的竟是哑然,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男子道:“我们从另一个大陆而来,那大陆上有着欺压我们的怪物,所以我们才经历了九死一生逃离到此处,但却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如此对待?”

    教皇愕然道:“我们...究竟如何对待你们了?”

    那男子被问的愣了愣,冷冷道:“你们就该散尽财产,散尽一切,来帮助我们。

    而不是只给我们最普通的房屋,最普通的食物,你这是瞧不起我们!

    不,你根本谁都瞧不起,你还说凡人国度!

    你觉得自己就不是凡人吗?”

    教皇叹道:“你们又欲如何?”

    男子正要再说话,石阶下有声音传来。

    “别啰嗦了,直接杀了,之后还要在晚宴上对付末日教皇。”

    教皇一听“末日教皇”的名字,忽然整个人愤怒了起来,苍苍白发也抖动起来,嘶哑地喊出:“为什么?

    老师她什么都没做过,她一生救过的人,帮过的人,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你们有什么资格...”

    嘭!!

    又是一脚踩下。

    “资格?

    你们这种视普通人为凡人的人还有脸问我们?”

    那男子看着教皇泪眼湿了白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直接踩爆了他的脖子。

    很快,有人上前撕下了教皇的脸,开始做人皮面具。

    其余人开始谈论。

    “听说末日教皇挺漂亮的,不如收入帐下?我们九兄弟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一起享用岂不好?”

    “见到女人就想收入帐下,老八,你是舔狗吗?”

    “那只能把她训练成母狗,这样就不是舔狗了。”

    “下面需要掌控这庞大的势力,我们九人可都是穿越者里的佼佼者,从南方大陆那些怪物的恐怖包围里冲突而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同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提到怪物,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太可怕了。

    太强大了。

    让人根本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欲望。

    还是这边好。

    忽然有人道:

    “大哥,若我们掌控了神殿,真要散尽财产吗?”

    “当然,我们要去帮助普通人。但...”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沉吟了下,“但除了随我们一起逃难来的那些村民,其他的算人吗?

    乖乖听我们的话,我们认识的,就是人。

    否则连人都不算,帮什么?”

    “大哥说的对,这世上是没有凡人和权贵之分的。有的只是是人与不是人。我们认识的就是人,否则就都不是人。”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脚踏骸骨山,一言定一国之生死。

    那些胆敢破坏这世界美好的人,

    必让他所在国家一同受到惩罚,哪怕杀死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也要让他们认识到错误。”

    “大哥,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

    “有血有肉?

    老七,记住,我们不是圣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些对我们有敌意的早就不算是人了,他们必须死,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国家也必须跟着一起陪葬。

    否则以后若是与我们为敌,该怎么办?”

    “对啊,老七,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仁慈之心吗?

    你这么说,这么做,是不是觉得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所以你要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可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我们九人在一起,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定然可以躺着不动也越来越强,再打爆那些怪物。

    到时候,我们更可以打爆这个世界,让山河破灭,世界破碎,宇宙也粉碎,让所有人都在我们的力量下死亡。

    但,我们是不会死的,我们要超脱这个宇宙。”

    “晚宴快开始了,我们准备一下,只要折服了末日教皇,这片大陆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这一路我听了不少声音,都说末日教皇其实挺不错的...”

    “挺不错?

    老七,你是不是听说她漂亮,所以要做舔狗?

    教皇我们都杀了,自然也要杀她。

    她如果不死,今后有一天与我们敌对呢?

    你若实在可怜她,那么在她死前让她承蒙雨露,体会到爱情的美好,这样也能让她死而无憾了。

    想必她这种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让她死前明白一下,也算是最高的恩泽了。”

    “这末日教皇于这大陆是神,据说更是神族信仰的凝聚形象,那么今日,我们便要屠神!”

    “屠神!”

    “屠神!”

    “屠神!”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静谧了下来,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炽热的光芒。

    神灵高高在上,就该把她屠杀了,如此,才能还人间和平与朗朗乾坤啊。

    九人只觉热血沸腾。

    “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和平!”

    “杀!”

    “杀!”

    “杀!”

    这九名穿越者经历过了重重困难,从诸多神子里脱颖而出,手中都藏着许多别人想象不到的底牌,这样的底牌,加上死亡神殿本身诸如主教叶灵风之类的诸多内应,加上对那位末日教皇力量的分析和了解,以及晚宴之殿刚好偏离了这死亡神殿的十二金人玄阵,足以。

    至于为何会有内应。

    金手指里蕴藏的神秘力量与人心本身的野心,可以交织出背叛,阴谋,与最黑暗的虚伪。

    ...

    ...

    尘世之殿。

    黑衣主教已经完成了述职。

    水仙已来,随同末日教皇前去参加晚宴。

    夏小苏心底平静,她经过回廊时,伸手向外,从浩淼的大雪海洋里拈出一朵六棱雪花,体会着那冰凉在融化。

    她忽然想起千年之前,那古朝大商的皇宫里,一个拎着饭盒的皇女,一个禁闭诵经的皇子。

    两人弱小无助,在那大势倾轧、波云诡谲的一子宫廷里苟且偷生。

    虽然黑暗,但因为有着彼此,却犹然温暖,

    那温暖,刻骨铭心。

    大雪年年只相似,转眼千年,却已物是人非。

    哥哥...

    你还活着吗?

    你...还好吗?

6.向死而生,重回人间(第二更)

    人间的时间在流逝,而劫地源头的亦在流逝。

    转瞬又是百年逝去,而夏极来此已合计过了足足九百个年头。

    漫长的积累,如今已成就了那辉煌的皇冠。

    光斑璀璨,斑斓流焰构织成了那从天而降的日冕。

    为他加冕。

    夏极已经吞噬了其他的八大噩兆,他已经成为了这劫地之源最恐怖的存在。

    下一刹那,他将一切力量收缩入心脏。

    心脏,就如这个世界,在跃动着。

    这种跃动忽然之间产生了一丝清脆的崩断声。

    “这是...金手指?”

    夏极心念一动,一抹玄之又玄的道韵浮现而出。

    他可以很清楚的察觉这就是他的金手指,让他可以看过书册就获得第九层的技能珠,但现在这金手指是有问题的。

    这问题因为某个他还不知道的缘故,隐藏的极深,但如今却因为他体内极强的力量,极高的温度,而被熔断了,化作了无主的道韵。

    他顺着感觉,重新炼化了这道韵,使得曾经的金手指成为了自己炼化的能力,而原本那深藏的一抹恶念,则随着刚刚的崩断而彻底消失了。

    今后,再无金手指。

    有的,只是被他以一界之火炼化的能力。

    和之前没有区别,只不过消除了隐患。

    ...

    随着九大噩兆融于一处,整个小世界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似乎是与夏极产生了某种非常独特的联系...

    有一种夏极就是这小世界,小世界已然化作了夏极的感觉。

    而这感觉很快就被落实了。

    因为,夏极即便拥有了九大噩兆的力量,却不再需要它们的形体。

    于是,他一点琉璃,琉璃就成了白凰。

    继而,他如创世一般,在这小世界里又点出了黑皇帝,蜃君,祝融,火王,勾熠夫人,火姑,逆熵君,送葬者。

    九大噩兆,重新出现,但其中却已经不包括夏极了。

    因为,他已经超脱了这九大噩兆,而宛如成了这劫地源头本身。

    夏极忽然想到吴家老祖...

    吴家老祖乃是绝地所化。

    而那绝地,下有十殿十八层,上有浮空六宫,接壤轮回台,周流黄泉...

    那等绝地岂会小了?

    比之如今的火劫源头岂会差了?

    他忽已明白,自己就算成为了这火劫源头,其实也不过是在底蕴上刚刚比肩那九个人而已。

    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的法身千锤百炼,已经强悍到不知到达什么地步了。

    每五百年一杀劫。

    每一万两千年为一浩劫。

    每二十八万八千年为一虚劫。

    无论浩劫,还是虚劫,都从“六”开始,从“十八”而开始演化为最激烈的厮杀。

    而这一年,刚好是即将到达“十八”的虚劫。

    老祖们从一场浩劫里脱颖而出,至今已过一万六千多年。

    但他们终究未曾活过数十年...

    也不会知道这特殊的一个纪元里会发生什么。

    而显然,这一场劫难里已经出现了不少让他们无法掌控,不曾想过的东西,比如...穿越者,比如自己。

    夏极排开杂念。

    如今,他既已在逐渐成为这劫地,许多问题便有了答案。

    事实证明,迷惑的时候,变强就可以了,因为你要的答案不是找到的,而是到了一定层次自然就能看到的。

    夏极看到了。

    这宇宙万物,无不遵循“亡者入轮回去往人间”的规律。

    即,亡者注定会去到轮回台前,然后被推入那巨大的磨盘之中,与别人的神魂一并碾碎从而构织成新的灵魂,投入六道之中,进而在人间重新开始。

    六道里,最特殊的自然是天人道。

    而最最特殊的是维持着意识进天人道。

    这个事,小苏和自己说过,她说她就是这么“偷渡”过来的,但她之所以能维持意识,是花费了巨大心血,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的了,可这至少说明了这方法的有效。

    而苏甜说过,如今的轮回台是停止运转的...

    而如果他没记错,苏甜后来还和他提过一句...

    轮回台会在第四个杀劫之初,重新开始运转。

    不止是轮回台,而是一切。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只能等到一万多年后,还不知道是否会再与人间连接上。”

    夏极决定在这方土地留下一抹属于自己的精神印记,然后去“死”。

    通过“死”,进入轮回台。

    等到轮回台开始运转的那一刻,进入天人道。

    而劫源的力量可以确保自己拥有成功的机会,否则吴家老祖这种是怎么出来的?

    何况,九大噩兆里的送葬者具备着稳定通往死亡之地的能力。

    于是,他留下了三撮长发,分别存放在这劫源世界的三个不同地方,让三个噩兆看守。

    然后,他便开始了回归。

    过程纵然无比复杂,但简单来叙述却不过几个步骤而已。

    自己收起了一切力量,藏在心脏之中,使得自己从外而看,就如一个刚好达到能活在劫源的“凡人”的标准。

    而这心脏不仅蕴藏了他所有的力量,还蕴藏了与这劫源世界的联系。

    噩兆里的送葬者建立了相对稳定的死亡通道。

    逆熵君制造了奇异的保护层。

    琉璃以白凰的力量为自己加持了无穷恢复的能力。

    勾熠夫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把自己拉回来,它也已经做好了自己与劫源的联系,如果一旦发生不对,那么就拉回。

    而即便以上的一切都失败了,自己的精神印记还存在于劫源之中,还能够慢慢地让自己重新复活。

    这些信息,都是达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自明了。

    因此,夏极很清楚地知道,吴家老祖没死。

    祂不过是回到了祂的绝地之中,也许,也在等着轮回。

    而其他老祖们可能已用某种自己不明白的方法在为他“接生”。

    但他和吴家老祖不同,他没有伙伴,也不会有人“接生”。

    做完了诸多准备,夏极便开始“死”去。

    ...

    ...

    很久后。

    夏极来到了黄泉边。

    他不是没想过试验着走出黄泉,说不定这里就是六道绝地呢?

    然后他可以从吴家走出去。

    但是,他每一次自主的移动,都会耗费极大的力量,而这里力量居然无法恢复,以至于他只能跟随着诸多灰色的、没有面孔的恶鬼之间徘徊。

    他在恶鬼潮之中,一个人孤独地徘徊了几十年。

    若不是他还在数着数字,提醒着自己距离第四个杀劫不远了,没几天了;

    若不是他还能记挂起妙妙的模样,想起那无数灰暗里的唯一的笑容,唯一的阳光;

    他怕是早就被这孤独折磨疯了。

    无论如何,他至少能告诉自己,有机会的,有可能的。

    ...

    ...

    “怎么可能?”

    水匪看着那裹着麻布、目光有些痴呆的少女,忍不住惊呼着往后倒退。

    但少女速度却极快,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那水匪身后,随手取了他的命。

    而少女身后,却已是极多的水匪尸体。

    这少女是赵老三渔船上下来的。

    而赵老三是个冒险成狂的渔夫,他一般会出海往东打渔,但有一天却忽然就带回了这么一个姑娘。

    说是从海难船舶里捡来的。

    不过这少女失忆了。

    她双眼呆呆的,总像是在想心事,但问她名字,她却一无所知。

    所以,赵老三所在渔村里的人叫她“小无”。

    小无娇小漂亮,气质极佳,乖巧懂事。

    渔村里的人从最初对她的防范,到后来发现这姑娘实在太好了,便是有许许多多的小伙子开始让媒人上门说亲。

    但小无都没答应。

    而一天,水匪们打起了赵老三所在渔村的主意,便是发动了攻势。

    可...

    平日里人畜无害的小无忽然爆发了强大的力量,刀枪不入,然后把水匪们全部杀死了。

    村里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人便是准备悄悄地去报官了。

    毕竟无论是朝廷,还是宗门,都不允许私下藏匿超凡的未知人物...否则被知道了是要出事的。

    于是,赵老三给了小无包裹,让她向西逃去。

    ...

    ...

    小无开始逃。

    逃了不知多久。

    中间似乎又上了一艘人贩子船,继续往西方的另一个大陆去了。

    而她从哪里来,已经没人知道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她饿了就会顺手从街上抓烧饼馒头吃,但很快会被人追打。

    她不想伤人,于是拼命逃跑,坐在角落里吃着东西。

    这么过了许久个春夏秋冬...

    小无和过去一模一样,不曾老去,容颜未改。

    一辆马车在风雪里停在了她身侧。

    车里的少女年方二八,一身富贵衣衫,她跑到了小无面前。

    小无也不紧张也不害怕,也抬头看着那少女。

    少女眼中露出几分惊艳。

    “我叫花晓婵,是齐国花家家主的小女儿。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无...”

    “那无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都已经看到你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很喜欢你。”

    花晓婵忽然露出充满善意的笑容。

    她身后侍女在高喊着:“小姐,不可以呀,您带一个流浪者回去,老爷又要骂啦!”

    花晓婵道:“哼!我就要带着无姐,如果爹不愿意,我就不嫁到齐国的皇宫去了,让他自己嫁去!”

    花晓婵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了一抹奇异的心疼。

    她看着小无,不知为何,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龙困浅滩”之类的词...

    “跟我走吧,无姐。”

    小无愣了愣,点了点头。

    ...

    ...

    夏极低着头,他默默数着...

    距离他离开人间,一千年已经过去了。

    虽然不够准确,但大差不差了。

    而,这一天,整个阴暗的世界忽然开始了沸腾,好似什么复苏了一般。

    夏极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吸引,他开始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走又是几年。

    他终于看到了六道轮回台。

    那巨型石磨,绝不可能属于某个世界。

    它横亘在无穷时空之间,浩大而宏伟,其妙决不可言,穷极人所想象。

    而比他先一步到达此处的鬼潮们则开始扑入其下。

    石磨开始了转动,将扑下的灵魂梦碾碎,重新搅拌,然后缓缓地向着六道口子送去,每送一次,则是一次神魂的重洗凝聚。

    然而...

    谁都不再是自己。

    谁也不再是别人。

    所谓的前世,不过是谎言而已。

    夏极静静看这那石磨,他目光能看到远处的六道。

    天人道几乎是没有神魂过去的,所有神魂都在排队往人间道,畜生道...

    而原本干涸的磨盘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神魂,甚至有些未曾被碾碎的神魂还维持着人的模样在无意识地挣扎着。

    夏极等了许久许久,在脑海里模拟了许多次,而终于他被推到了即将下到轮回台的时候了。

    此时,他再不隐藏。

    躯体里那隐藏的力量狂暴的激发而出,带着他在这绝无可能自己移动的世界里,向着那天人道的方向飞扑而去。

    力量在飞速消耗。

    而他这才一动,鬼潮里便是响起凄厉尖鸣,扯裂了这悚然的世界。

    一只弥漫死亡的黑手转瞬便扑了出来,向上而去,覆压在六道轮回台的石磨之上,紧接着向这胆敢逾越规矩的人拍去,意图将他拍回那茫茫的诸多神魂之中。

    夏极早做好了准备,就在黑手拍来时,他已经抓出了漆黑的冥地刀。

    小冥怯生生的声音高呼而起:“斩,斩,斩他妈的,斩!哎?...这斩的是啥?”

    当夏极挥刀到半时,黑刀与那黑手遥遥相望...

    原本欲要拍下的黑手似乎是迟缓了下。

    黑刀的斩速好像也慢了慢。

    夏极露出笑容,没错了,果然是“熟人”。

    而就在这“熟人遇熟人”的一须臾之间,他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天人道。

    他迅速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脏里,然后努力地维持着自己...

    之后,便是一段神秘的旅途。

    他感觉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几秒钟。

    他觉得自己“出生”了。

    虽然还是黑暗,他已开始检查,发现力量未曾怎么削弱。

    这可以理解,天人有生来便强大者,自然不会削弱什么力量。

    然后...

    夏极开始“出生”。

    天人化生,而非胎生。

    所以,夏极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朵大荷叶上。

    时值盛夏,荷花映日,莲叶接天。

    而他被荷叶缓缓推动着,送到了岸边。

    而在这推动的过程里,夏极已经通过时而掀开的湖水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个男婴。

    是不是婴儿,他其实不介意。

    夏极开始呼吸,他这才舒了口气,因为他吸入鼻中的是空气。

    他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开始进一步的检查自己的力量情况。

    力量还在。

    而且以某种奇异的形式存在着。

    他的小心脏在跳动着,但这小心脏竟然还粘着一个奇异的“大心脏”。

    这奇异的大心脏附着于小心脏上,就如小世界粘附在主世界上。

    而自己所有的力量,居然还藏在那一颗大心脏里,虽然有不少消耗,但随着时间就可以正常恢复。

    夏极继续检查。

    他又发现大心脏居然还以一种奇诡的方式连着劫源。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女人交谈的声音。

    声音颇为急促。

    “快一点,我们要在婵妃反应过来前,把她儿子溺死,然后还要重新寻一个新生的婴儿给换回去。”

    “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们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未几...

    远处传来石头落入莲花湖底的噗通声。

    紧接着,则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夏极仰面躺着,然后看到了两个宫女打扮的人。

    其中一个喜笑颜开:“哟,巧了,这边刚好有一个弃婴,还挺可爱的。”

    “那可真是省了许多时间,快带回去。”

    “但这种弃婴大多都有疾病...”

    “那不刚好嘛,事不宜迟,我们快返回皇宫。”

    两个宫女一边说着,一边用金丝红绸把他小心地包了起来,往远处的宫中马车而去。

帮大家稍稍整理一下宏观的时间线吧(本章免费)

    上古浩劫之后。

    一.0-2000年大虞:低武,皇朝至上制

    二.2000-3000年商朝:开始出现玄功,玄阵,古代遗迹小世界宗门等等,依然是皇朝制,但武力开始提高。

    三.3000-3500年周朝

    火劫初期:皇朝制——夏极主要活动时间

    中期:宗门制开始出现——夏极在幕后(作者没写不是说夏极就在岛上哪儿都没去)

    后期:宗门和皇朝达成了平衡——夏极在幕后(作者没写不是说夏极就在岛上哪儿都没去)

    四.3500-4000年

    山河劫初期:灵气爆发,宗门制为上,王朝开始变成附庸——夏极在劫源吃火妖

    山河劫中期:大陆板块移动,宗门开始垄断资源——夏极在劫源吃火妖

    山河劫末期:大陆与大陆之间是海洋,世界进入迷雾状态——夏极还在劫源吃火妖

    五.4000-4500年

    梦劫初期:发现绘制地图是不可能的事,对于超凡者而言,大海危险无比,宗门制无上,王朝是凡人的国度,为宗门服务。信仰制开始出现。——夏极成了真黑皇帝

    梦劫中期:世界越发危险,各大陆都拥有许多国家和宗门,自成一体,没有往来。——夏极对上了所有噩兆。

    梦劫后期:因为还未揭晓的原因,与世家战败后的穿越者从一个大陆九死一生逃到了另一个大陆,开始屠神。九个强大的穿越者设计埋伏了小苏,战果不明。——夏极成了劫源,然后开始谋划去往人间。

    六.4500年

    小无出现了,从东边大陆一直往西,度过了两个海洋,被即将入宫做妃子的花晓婵带走。

    夏极成功,重回人间。

    新的故事开始。

    以上,只是很简单的进行梳理,以对时间有个概念。

7.新国师(第三更-求订阅)

    夏极什么也没做,就如普通婴儿被抱着一样。

    不过,他若是愿意,可以随时让自己原本的力量降临在这小小的躯体里,于极短的时间里改造自己。

    但若你曾真正活过了一千五百余年,曾不分昼夜地挥刀了数百年,曾在无数妖魔鬼怪里没有任何承诺与未来地厮杀,曾随着鬼潮在黄泉边徘徊,曾看过横亘时空的轮回台碾压不计其数的神魂,你再回到人间,就会有一种淡然感。

    你不会因为许多事再去愤怒,也不会急躁地去做什么,去表现什么。

    心若存了万古,身若淌过死亡的长河,曾日夜只数着数字,只想着一个人,你就会明白几年,甚至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过是弹指。

    你在乎这弹指,但已不再急躁。

    ...

    马车入了齐国皇宫。

    藕花风吹七月池,穿过回廊,绕过画栋,抚过朱栏,又如了深如大海的庭院。

    宫女怀抱着红绸布包裹的男婴,匆匆来到了庭院。

    这是后宫一个边角之地的庭院。

    方位就是受宠程度。

    而住在这里的妃子定是不受宠到了极点。

    宫女抱着男婴推开殿门。

    门后露出一个卧床妃子虚弱的脸庞。

    她分娩完成,此时剧痛还未退散。

    但她顾不得痛,虚弱地脸庞一瞬间露出了不掺任何杂质的焦急。

    “孩子...我的孩子...”

    宫女把男婴递了回去。

    那妃子如是母豹子一样,敏捷地把孩子接了过来,小心如珍宝般地抱在怀里。

    宫女淡淡道:“皇后娘娘看过了,觉得这孩子很不错,所以赐名为愚,便叫齐愚。”

    妃子愣了下。

    愚?

    哪有皇家的皇子以“愚”命名的?

    于是,她道:“皇子之名当由天子钦赐,不容皇后代劳。”

    宫女唇角带了几分嘲讽:“天子许了。”

    说完,两名宫女也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离开了宫殿。

    今天可是两个妃子同时怀胎的时候,而天子在彼而不在此,就可再度说明恩宠情况了。

    门扉关闭...

    天光被遮挡在外。

    妃子愣了半晌,才抱着怀里的男婴哭泣起来,她本就不坚强。

    哭了一会儿,却反倒是平缓下来。

    她神色虽依凄然,但却因为母爱而多了几分柔和与坚定。

    她生怕惊吓到怀里男婴,而擦干泪水,勉强自己破涕为笑,看着怀里冰雕玉砌的男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然后和他说话:“妈妈刚刚弄着玩的,没事,没事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轻起衣衫,开始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夏极吮吸着母乳,如今他若不取回力量,确实需要母乳的营养来长大。

    能多出一个母妃,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也为他顺利融入这个世界提供了条件。

    只是...

    这究竟是什么皇宫?

    他思索着。

    而很快,他被喂食完毕后,母妃开始哼着小曲儿,哄他入梦。

    夏极睁着眼,他还没习惯睡觉,他已经一千年没睡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未曾取回力量的孱弱躯体很快感到了疲惫。

    疲惫让夏极意识开始恍惚,他时刻捏紧的小拳头也缓缓舒展开了,

    耀斑爆发、日羽环流、火冕气泡,高温无比甚至远超岩浆的红白汤粥般的劫源世界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薄软的被子宛如无重地覆盖过手背,是人类的母亲怀着爱意轻哼安眠的小曲儿。

    他的眼皮只觉沉重,缓缓耷拉下来,遮蔽了光。

    但这不是黑暗,而是温暖的梦。

    夏极心底默默感叹了一下:真好。

    这是他一千年来第一次入睡。

    他睡得很香。

    醒来后,他看到了母妃的侍女。

    他忍不住盯着这侍女看。

    她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肌肤晶莹,娇小柔软,裹着宫女服,细软长发垂落腰间,眉眼之间有着几分呆萌的感觉。

    妃子心情总算有了些好转:“无姐,小愚很喜欢你,他一直在看你。”

    “啊...”小无跑过去,小心地、又好奇地看着妃子怀里的男婴。

    男婴眼珠也正咕噜噜地盯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

    小无道:“我也喜欢他。”

    “那太好了。”妃子心底暖了暖。

    这妃子正是许多年从街头接走了小无、嫁入了皇宫的花晓婵。

    而夏极之所以盯着小无看,原因很简单,因为...小无和夏小苏一模一样。

    花晓婵看着怀里的男婴道:“以后呀,她就是你的无姨,你千万不可以把她当仆人看,啊,知道了吗,小愚。”

    夏极咕噜噜眨着眼,他时刻记着自己是个婴儿,婴儿不会说话,而且他现在的声音器官还没完全生长好,发音也能吐出简单的音节。

    于是,他发出奇异的咿咿呀呀声,表示知道了。

    结果,花晓婵反倒是露出了担心之色。

    “无姐,我觉得小愚是不是生病了,他为什么不会哭呢?”

    “这个简单。”小无边说着边直接走了过来,微微侧头,盯着男婴的小屁股道,“打两下就好咯。”

    花晓婵:!!!

    小无抬起手,用平静的语气道:“我来试试。”

    花晓婵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伸手护住男婴,口中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不会哭的孩子也挺乖的,我回头让御医看看就可以了。”

    小无“哦”了一声,停下脚步。

    夏极没再看她。

    这少女明明和夏小苏一模一样,为什么她性格却不同了呢?

    变得呆呆的,如同机器人一样,就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

    而且,自己在离开时,小苏可是贵为北方的无冕之王,她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做侍女?

    太多疑问了,他稍稍想了一会儿,忽然腹中觉得饥饿,一股本能的委屈感涌上心头,让他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泪珠子刷刷地从两边流下。

    小无好奇地侧头看着他哭。

    花晓婵心底一慌,但很快她想起了自己身为母亲,只能做三件事。

    第一喂奶。

    第二嘘嘘。

    第三摇一摇。

    三个轮着来,总有一个是对的。

    花晓婵从第一个开始试,这一试直接成功了。

    她舒了口气,忽然之间脸上露出喜色,刚刚才说自家儿子不会哭,这转眼就哭了,她忍不住露出由衷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夏极,那温柔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多宠溺有多宠溺。

    因为,若是没有意外,这儿子是自己今后唯一的依靠了,也是唯一的亲人了。

    天子到现在都没能来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花晓婵已是心如死灰,她嗅了嗅鼻子,远处的过堂风隐隐飘来了一些丹炉火焰味道,药草的味道,还有一些喧哗的声音...

    花晓婵并不奇怪。

    天子求长生,而宗门的国师便是帮他炼丹,这便是神丹金液黄白之丹。

    但...

    君非君,臣非臣,而那国师哪有半点儿高人的模样?

    行走之间,便是看着宫女都一副要剥光宫女衣服丢床上的眼神,而看到皇妃们竟也不加收敛。

    而天子竟然也不管。

    准确说是,如今...宗门就是天。

    王朝,乃至凡间世家,权贵,富豪,上到大家闺秀,下到小家碧玉,但凡被宗门之人看中了的,十有八九会被直接取走。

    取的过程倒不是强取,反倒是符合王朝制度。

    但若是符合不了了,那就是强取了。

    花晓婵很不明白,那些宗门的高人许多都已不是凡人了,按理说他们的心性也应该超凡脱俗才是,却为何变得更是欲望横流呢?

    那哪里像是高人,根本就是一朝得势的小人。

    她隐约知道若要挣脱凡寿束缚,除了需要玄功之外,还需要一种神秘的、至关重要的资源——火种。

    可无论玄功,还是火种,都是宗门严格控制的东西,别说是普通人了,便是皇亲国戚想要得到也不容易。

    花晓婵有些发愁,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她害怕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她宠溺地看了一眼睡熟的男婴,轻轻地为他又拉了拉被角,凝视着他平静的长睫毛,可爱的小嘴巴,忍不住便轻轻地亲了下去。

    婴儿的日子变得简单,吃喝拉撒睡。

    夏极也没挑一门什么功法从婴儿练,反正他只要翻过书册,就可以直接获得九层的技能珠。

    而他所有的力量都还藏在心脏里,包括四百三十六万法相,包括以一界九噩兆凝聚而成的恐怖法身,包括神通七十二变,飞刀,阴阳,包括藏着冥地刀、定海珠的储物空间,包括与火劫世界的联系。

    不...

    他就是火劫世界,就如吴家老祖就是阴间绝地一样。

    他用这难得的沉淀的时光,在思索着许多事,也在平复着许多事,其中包括以人类的姿态去生活。

    在半年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便宜父亲。

    或者对他而言,这根本就不是父亲,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养育关系,这就是一个陌生人。

    齐国的天子是个皮肤呈显黄色,神色有几分虚,显是纵欲与炼丹导致的双重结果,但他脚步又很稳,显是根底不错的练家子。

    自古以来,没有天子能够挣脱凡人束缚,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希望一个能统治千年的天子出现。

    所以,这齐国的天子也不例外,除非他卸了皇位,又被齐国幕后的宗门收为入室弟子,这才有希望接触到长生的法门。

    但接触了法门,他也未必有机缘和时间修炼到十一境巅峰,从而增寿至千年。

    齐国天子叫齐秀。

    他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本自己冷落了的妃子,好像这妃子还生了个儿子,所以他才来看看。

    他看到花晓婵时,才想起来,这是婵妃。

    婵妃是典型的联姻过来的,算是花家为了保住他们家那一亩三分地而送到皇宫的女人。

    初入皇宫,确实很美。

    但过了最初那新鲜劲,就没意思了。

    齐秀也只是看了一眼,随意让人给配了两个懂事点儿的宫女,便直接走了,他儿女多了去了,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那一晚,夏极听到花晓婵哭了很久,又对着自己说了很多话。

    ...

    冬去,春又来,而到了夏天时候,夏极便是一岁了。

    小无拉着他的小手,在泥土地上慢慢地走着,看他学着走路。

    斑斓的蝴蝶在红黄的花间飞着,新开的莲花飘来淡淡的香气。

    花晓婵坐在凉亭里微笑地看着。

    她,小无,加上儿子,这才是真正的家了。

    小无也成了个小孩子,有时候甚至会学着夏极的动作,会仿着夏极的说话。

    温暖的阳光从天落了下来,但到了中午,便又是笔直的暴晒了。

    花晓婵让宫女做了午餐,调了冰糖绿豆羹,掺入碎冰来消暑。

    而她自己则是小心地抱过儿子,开始喂奶。

    她不会让夏极有片刻的离开她的视线,否则她担心孩子会意外的死亡。

    于是,夏极承受着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有着小苏模样却不确定是不是小苏的少女一起生活着。

    他是真的喜欢这种生活。

    尤其是经过了千年的厮杀后,他的心与灵魂都需要这样的一份温馨来疗伤。

    秋天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简单地哼出几个字了,也可以自己搀扶着东西进行站立。

    而一天上午,从未离开过他的婵妃走了出去。

    婵妃才离开,小无就来到了房间小心地看守着他。

    而等到午后,婵妃才回来,一回来便是翻箱倒柜,从首饰盒里寻找到了一些金银宝物,然后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只是人回来了,金银宝物却没回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眸子里生出忧愁之色。

    小无好奇地盯着她。

    夏极也盯着她。

    婵妃这才露出笑容,用充满歉意与感谢的语气道:“没什么,今天让无姐带了一天孩子了。”

    小无道:“啊,没事。”

    “无姐去休息吧。”

    “啊,好的。”

    小无走到门前,转身看向那让她不知为何生出极多好感的男孩挥了挥手。

    夏极也伸出右手,对她上下动了动指头。

    小无笑着关上了门。

    婵妃帮自家儿子完成了日常之后,才轻轻对着他开始说话。

    “新的国师来了,今天他竟召集了所有的妃子,说要看看哪个妃子有仙骨...

    其实,他只是想看哪个妃子愿意服从他而已。

    娘把从娘家带来的宝物都给了他许多,他还是不满意,觉得娘在敷衍他...

    娘真有点担心,万一他对天子说一句我的不好,我们娘俩今后可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这里已经等同于冷宫了,总不会真的打到冷宫去吧。

    哎,小不忍则乱大谋,娘再把剩余的宝贝给他就是了。”

    婵妃满脸忧愁。

    夏极静静听着。

    婵妃永远不会知道自家的儿子完全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8.多大事需要忍?从人间抹杀就是了(第一更)

    次日,婵妃一早便翻箱倒柜,又从秘密机关隔层里取出了珠宝银票,紧接着换上得体的衣裙。

    她一圈忙下来发现儿子醒了,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看着她。

    婵妃脸上原本是紧张、焦虑,但看到儿子,所有的负面情绪便消散了。

    她心底的母爱被激发而出,解开上衣红兜,开始喂奶。

    一岁大的男孩打了个可爱的饱嗝。

    她才慢慢复平衣衫翻卷的褶皱,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之后坐到男孩身侧,温柔而宠溺地看着他,又伸出手指逗他玩耍。

    夏极千余年在恐怖的劫源厮杀了千年,终至加冕于那异界劫地之主,如今他重新转世,也是重新地在适应着“怎么做一个人”。

    他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若是现在出去,怕是就记得杀了。

    因为在劫源只需要杀就够了。

    杀出一条骸骨路,垒他登天梯,以一界烈火煅烧法身,一挥刀便是十五甲子,一徘徊便近百年,杀戮、吞食、争斗、等待就是那千年的主题,而今后的主题还是如此。

    所以,他为了完成“一界至高到人类的过度”,便很顺从的随着天性,如同小猫小狗一样,看着那眼前世界唯一晃动的手指,伸出两只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然后去抓那手指。

    指尖与指尖的触碰,带来的是暖暖的电流,是心与心之间温馨的水乳交融。

    婵妃也好像成了孩子,在“呀呀呀”地喊着,逗着,

    她手指伸到右边,男孩的眼珠子就撇到右边,

    她手指伸到左边,男孩又高举着一双小手去抓左边,

    直到一会儿,男孩疲惫了,他闭上了眼,完全不顾自己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姿势,而放松的进入了梦境,睡了起来。

    婵妃看着自家儿子那“奇迹般”的睡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即便此处如何的黑暗,如何的绝望,但有了儿子,就有了这个世界里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把儿子的睡姿给掰了过来,让他从“不可思议之睡姿”变为了正常的平躺,而这时候小无已经来了。

    一米五推开门,刚要走进,忽然发现男孩已经睡了,她急忙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入。

    婵妃对她点点头。

    一米五也点点头。

    然后,婵妃就收好珠宝银票外出了。

    新国师需要进行“服从性测试”。

    也许他不是真的需要这些金银珠宝,但他需要真的看到谁听话谁不听话,谁又能听话到最大的程度。

    宗门于王朝就是天。

    国师便是宗门派来王朝的代表,这可是肥差。

    淫乱宫闱,主宰宫闱,名为帝王之后宫,实为国师之后宫,这些都是不算太稀罕的事,但无论宗门还是王朝都会刻意地留一层遮羞的薄纱,以挡住别人的视线,无关利益,人之常情罢了。

    新国师叫碧峰子,于宗门苦修了六十年,在诸多前人的经验之下,这才勉强突破了十一境巅峰,挣脱了凡人的寿元,而恢复了少年之身。

    他打点了一下,加上关系,便是能够来到这宗门下属的齐国做国师。

    他要弥补这苦修六十年未曾做过的事,肆意逍遥人间,当不留下半点遗憾才是。

    碧峰子面白如玉,双眼带着一抹笑,但这笑却隐藏了几分无情与评点的滋味,好似眼前的都不是人,而是任由他挑选的物。

    这时,通报声从外传来。

    “婵妃娘娘求见~~~~”

    他唇角一翘,远远道了声:“进来吧。”

    片刻...

    婵妃被太监领入,看到那翘腿坐在中间的少年,盈盈一拜道:“见过国师。”

    碧峰子没回答,他目光在眼前妃子身上肆意扫过,好似她没穿衣服一样在供他评看,而花晓婵与儿子相处时候的那一点温暖赋予了她独特的魅力,这让碧峰子眼前一亮,倒不是直接看上了,而是至少入了他的可选名单里。

    于是,他这才冷冷道:“坐吧。”

    “是。”

    花晓婵应了声,她坐下,然后把带来的银票还有珠宝不动声色地放在桌上。

    碧峰子大袖一挥,便是隔空摄物,直接将珠宝银票取了过去。

    这看的花晓婵一愣一愣的,据她所知,便是皇宫最强的高手,甚至原本花家的第一高手都不能轻描淡写的做到这些事。

    她不由地有些紧张。

    而碧峰子扫过银票和珠宝,脸上犹然带着几分不虞之色。

    他以高人的气度冷哼一声道:“天子周边都需灵气充足的妃子,婵妃美貌是有了,但灵气似乎不太够,如此怎么能待在天子身边呢?”

    花晓婵愕然,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此时,碧峰子周身散发出一股森然寒气,隶属于十一境的力量稍稍激发而出,浓缩的血脉如鼓槌在敲打着皮肤,发出沉闷的轻声,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在了那只会些粗浅功夫的妃子身上。

    花晓婵不由震惊了,她心中骇然,即便涵养再好,双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生物本能。

    此时,她只觉着那端坐于大堂中央的少年好似成了一个怪物,一个生命层次与她不同的怪物。

    她身躯一软,瘫倒在座椅上。

    碧峰子收回气息,云淡风轻地饮茶。

    整个大堂寂静无声。

    只有他啜饮着茶水的声音。

    他好似忘记了这堂中还有一名妃子在这儿,而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直到茶水喝尽了,他才挥挥手道:“过几天来我炼丹宫,做一个扇风童子。”

    花晓婵心底惊惧,但她心底一横,咬咬牙直接道:“国师,我终究是天子的妃子...如此,于礼不合。”

    “礼?”

    碧峰子哈哈大笑起来,仿是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

    花晓婵只觉惶恐万分。

    碧峰子停住笑,颔首道:“婵妃所言甚是,这还是得让齐秀传旨才是。”

    花晓婵只觉一股寒气冲上了头顶,她忙道:“国师,我家孩儿才刚周岁,可...可否缓延两年,之后晓婵愿意做童子帮助国师炼丹。”

    碧峰子冷冷笑着,若他愿意,甚至可以让天子以“男童”为药引,他思索着看到一个女人绝望的模样不知是什么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受到惩罚。

    区区百年寿元的凡人而已。

    不过是我弹指可杀的人而已。

    有什么资格与自己讨价还价?

    她真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吗?

    而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那尖锐的公鸭嗓子扯喊着:“雅妃娘娘求见~~~”

    碧峰子微笑着看向婵妃道:“你回去吧。”

    花晓婵胆战心惊地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前,她看到了雅妃。

    雅妃的面容同样有些僵硬...

    国师或敛财,或敛色,或收资源,或利用一国之力探索些秘密...

    而这一位初来乍到的碧峰子显然正在敛色。

    ...

    午后,花晓婵回到了边角那近乎冷宫的宫殿。

    她双手揉了揉眼角,让自己的愁绪不至于那么明显,然后才推开了门。

    小无正在喂自家儿子喝粥。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雪梨味儿,显然是用秋梨配着米煲出来的。

    而自家儿子竟然也乖乖的张嘴在喝粥。

    那可爱的样子让花晓婵心中涌上浓浓的爱意,而儿子能喝粥也让她放心了许多...

    她回想起临走前国师那冷漠的眼神,心底有些慌。

    不如去求求天子,天子好歹是一国之君,而小愚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总归不会坐视不理吧?

    想到这里,她又有了些莫须有的希望,坐到了小无和儿子身边,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

    次日午后,花晓婵求见天子。

    她等了许久才等到天子召见。

    然而...

    结果却不理想。

    天子似乎很愤怒她占用了自己的时间,不耐烦地让她回去,说她一点事都不懂,又说国师乃是高人,乃是仙人,若国师有所调度便如朕亲口所言。

    当晚...

    花晓婵在自家儿子睡熟之后,这才悄悄下了床,跑到窗前忍不住恸哭起来,泪珠子大滴大滴的往外流着。

    她推开窗缝,秋月近圆满,皎洁的光华在木桌上透出一个长条,宛如一把匕首,在告诉她...除非一死,方得解脱,否则定当沉沦在这浑浊恶世之中。

    她口中喃喃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还有小愚,我必须要忍,一定要忍。”

    她握紧拳头。

    决定去忍。

    去逆来顺受。

    去强颜欢笑。

    ...

    午夜时分。

    夏极睁开眼。

    恐怖的力量从内层心脏小心地传往男婴的心脏。

    天人的承受力显然远胜普通人。

    他缓缓地传着,使得心脏与内层心脏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

    一念,就可使用内层心脏自己真实的力量。

    一念,就可把真实力量完全退回。

    这种适应性的过程在无人察觉的环境下持续了三天三夜。

    而天人男婴的心脏已经可以承受自己部分的真实力量了...

    于是,在第四天午夜时分,他忽然从床上坐起,小手点了花晓婵昏睡的穴道,让她不会再被任何动静惊醒。

    做完这些,夏极才下床,穿上自己十七码的小鞋子,弹指推开了窗,然后小小的身体从窗口一窜而出。

    悄无声息,犹如鬼魅般行走在一个凡人国度的宫殿里,对暂时取回了力量的夏极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这些天,夏极早就知道婵妃身上发生的事,遇到的麻烦。

    他无意制造麻烦。

    但若是有麻烦冲脸了,他还是不介意直接解决麻烦,否则就得天天听着婵妃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这到底有多大的谋需要忍?

    国师的宫殿很好找。

    夏极借着黑云浮空,俯瞰整个皇宫大殿,扫了一眼地形。

    明月被黑云遮蔽,一两分钟后便又散开。

    而在这光暗交接的时候,夏极已经来到了国师的宫殿。

    碧峰子正在翻看一卷书册,严格来说那不是书,而是宗门交给他的任务。

    你做国师,总得帮宗门做点什么吧?

    他正看着,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对劲,窗户动了动,凄冷的秋风从外而来。

    碧峰子摇摇头,他一挥手便是把窗关上了,

    正要侧头,

    忽然之间他只觉一股恐怖的气势覆压而来,

    他的灵魂仿是一瞬间坠落了深寒冰渊,从内而外生出一股彻骨寒意,心脏无法跳动,气血都停止了流转。

    他无法喘息,甚至无法转身,只有眼珠子在咕噜咕噜地动着。

    可再怎么转动,都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背后而来,但他偏偏动不了,那是一股源于远超过他不知多少倍的生命的威慑。

    就如他威慑着那群妃子一般。

    此时,他亦被威慑住了。

    他威慑那些妃子,妃子犹然还能颤抖。

    但此时,他便是连颤抖都做不到了。

    因为,他身后的来者,与他相差了太多太多太多,

    宛如蜉蝣对着亘世魔龙,

    尘埃对着苍山覆雪,

    萤火对着烈日当空。

    碧峰子想开口说话,想跪下求饶,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心情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颗已经崩溃绝望的心。

    他拼尽全力力量,才如蚊蝇般、带着哭腔,战栗地颤抖着哼出“饶命”两字。

    但没有回应...

    他背后的黑暗里藏了一头怪物。

    不,是神明。

    十七码的小鞋子往前踏出一步,没有在这片地上留下半点声音,亦无半点尘埃的激荡。

    因为,夏极完全是凌空虚渡,他的脚与地面始终维持着三寸的距离。

    他走到那不可一世,决定逍遥人间且不留遗憾的国师身后,打了个哈欠。

    哎,还是太容易累了。

    赶紧解决了麻烦,要回去睡觉了。

    睡眠不好,可是会影响发育的。

    于是,夏极随意抬手贴在了碧峰子大腿后侧。

    碧峰子:???

    这是什么路数?

    为什么要摸自己大腿?

    啊...

    他懂了。

    他急忙露出谄媚的笑,想要喊一声“我愿意”。

    但下一刹那,他所有的念头都粉碎了。

    因为,一股恐怖的纯黑的火焰随着那小手打入了他腹腔之中,将他的五脏六腑从这个世界一点一点抹除,就如橡皮在把他从这个空间擦去。

    这是黑皇帝的湮灭之炎。

    而在纯黑火妖之外,则是一层淡淡的黄焰,即便此时有人忽然来到,也只会看到一个在专心阅读的国师,而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是蜃君的虚幻之炎。

    大概过了几秒钟。

    碧峰子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半点尘屑都没留下。

    而夏极已经打了很多哈欠,他急忙返回了睡觉的地方,从窗口跃入,乖巧地躺回床上,自己盖好了被子,把力量传递回了内层心脏,然后进入了睡梦。

9.有来无回,管你是谁(第二更)

    次日,国师的失踪倒是没引来波澜。

    直到过了一周,齐国国君才察觉了不对,他让贴身公公去青峰五宗进行汇报。

    青峰五宗,就是齐国背后的宗门。

    公公一来一回花费了七天时间,而带回的信息却并不好。

    宗门对于国师的消失也是一无所知。

    当公公对齐秀反馈了信息后,齐秀忍不住目瞪口呆。

    之后,便是齐国上下,以及青峰五宗开始了寻找。

    但是,国师碧峰子消失了。

    他如同从这人间蒸发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国师宫殿维持着原样,有皇宫侍卫日夜把守,不让人进入。

    而半个月后,前来调查的宗门长老跻云来了。

    他踏着剑轮驾临了皇宫。

    天子拜迎。

    跻云则是直接来到了国师的宫殿,天子随在他身后,看着这位宗门长老年轻的模样,齐秀心底是真的羡慕。

    这长老定然比自己年长了不少,但却依然还能如此年轻,这就是长生之道啊。

    国师宫殿之中...

    跻云目光扫动,走了几圈。

    他目光落在长桌上摊开的一册书卷上,便是欺身过去,抬手按向那书。

    指头一挑,劲风扇动,而书卷则是从初翻到了末。

    跻云收回这书卷,露出了沉思之色。

    这是宗门的任务。

    如果碧峰子真的有事外出了,不会任由这书卷摊开在桌上。

    那么...可以合理推出碧峰子并没有外出。

    如果他没有外出,他又去了哪里呢?

    跻云目光再扫。

    宫殿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地面上除了自己与天子,还有碧峰子的脚印没有其他脚印痕迹了。

    他再放开神识,扫动四周,还是没有半点察觉。

    要知道,如今的跻云长老可是十二境神通境的人物了,他虽未曾拥有感知类的神通,但感知能力也是强的可怕,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半点察觉。

    跻云继续思索。

    假设是有人杀了碧峰子。

    那么,碧峰子身为十一境巅峰,法身修为远非常人可比,就算满身是伤,也能很快恢复,无论他面对的是十一境拥有更强法身的强者,亦或是十二境神通,再或是十三境从业力层面的打压,他都必然会动。

    而只要一动,就会留下痕迹。

    可这里,没有半点痕迹。

    换句话说,碧峰子没有打斗。

    他...

    就这么消失了?

    他前一刻还在看书,后一刻就从人间蒸发了?

    这不可能。

    跻云来回踱步。

    那是碧峰子自己跑了?

    这动机更加不对啊。

    他微微侧头,看向齐秀。

    齐秀急忙赔笑。

    跻云冷哼一声道:“你齐国是否对我青峰五宗不满?”

    齐秀一惊,忙道:“仙人,我们绝无半点不敬啊...”

    跻云道:“我青峰五宗的精英弟子在你皇宫消失了,你必须给个交待。

    你可知道一个挣脱了凡俗寿元的弟子对我宗门来说多重要?

    他们是我宗门未来的基石,却在你这里平白无故的折损了,你说吧,该怎么处理?”

    齐秀强忍着身子的战栗,急忙道:“单凭仙人发落。”

    跻云扫了他一眼,明白天子肯定不知情,于是道:“国师失踪之前的一周见过哪些人,在做哪些事,一一与我道来。”

    他眸子里闪过冷色。

    若是实在查不出什么,那么只能寻几个替死鬼,如此也好与宗主暂时交差。

    当然这也不只是交差,也是在警告凡间王朝,我宗门派来的弟子若是在你的地界失踪了,你是需要承担责任的,不是说和你没关系你就没事了。

    而这几个替死鬼,就是震慑一下他们,让凡间王朝好好儿的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至于真相,宗门自会后续寻找。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殿外走去。

    齐秀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若我设宴来为仙人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不必了。”

    “是这样的,国师那段日子一直在想着从后宫里挑选出几个有灵气的妃子,亦或宫女,去当炼丹童子。”

    “能被我宗门只能挑选,那也是她们的造化了。”

    “这是自然...寡人的意思是,国师在失踪前一周几乎接触了所有的妃子宫女,所以朕会叫上她们,一同参加这晚宴,届时仙人可以慢慢看。”

    “如此也好,那就这般安排。”

    跻云走在前,天子随在后。

    忽然,跻云停下脚步,冷眼看向一旁一名侍卫,淡淡道:“你为何对我有敌意?”

    天子也急忙侧头,看向那名自己的贴身侍卫,这侍卫是随了他足足二十年的老侍卫了,从自己还是少年时候便陪伴自己,再之后更是在夺嫡之战中帮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曾经救过他的命。

    天子想开口,但忽然心底一寒,竟是开不了口。

    他开不了口,那侍卫倒是开口了。

    “小人单信,见过仙人。”

    这侍卫走上前,看了一眼天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撅着的背挺直了,然后沉声道:“小人不敢对仙人有敌意,只不过觉得天子身为齐国国君,统一国之地,领山河社稷,岂可与人低头,岂可缺了气魄?如此,国将不国...”

    跻云打断他道:“你在指责宗门?”

    “小人不敢。”

    “那你说这话是何等意思?”

    单信沉默了下来。

    跻云冷冷道:“你和国师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你可还有同党?”

    单信道:“小人与国师失踪自然没有关系,至于同党,宗门若将我王朝上下皆作奴仆,那自人人是我同党,若宗门将我王朝上下视作朋友,那自人人都非我同党,小人亦非同党。”

    说完这句话,他挺直了腰杆,比天子还要直,他平视着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神色平静。

    跻云摇摇头,随手一挥,一股恐怖的劲气化作宛如实质的风兽法相,激荡之间,已向着单信呼啸猛扑而去。

    单信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地面气流滚滚,宛如湍急河流忽入天降巨石,平静气流被打破,腾空而起,往四方射去,而他周身骤然呈现出淡金色,而隐约有一股金钟倒扣的法相呈现而出。

    凌厉风兽扑击在雄浑金钟上,发出刺耳的嗡嗡鸣响。

    金钟虽然震荡不休,但竟却挡住了风兽这凶猛的扑击。

    跻云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

    这凡间的天子侍卫竟然是第十境的存在?

    居然还敢对自己出手,这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闷哼一声,抬手猛然压去。

    十二境力量爆发。

    神通掌控天地。

    而天地之力如得号令,顿时从四面八方向着单信而去。

    一刹那,单信的金钟法相就向里塌陷了,破碎的干干净净。

    那恐怖的神通力量未曾停歇,继续化作一只大手捏向他的手臂。

    嘭!

    单信左手受天地之力侵蚀,塌陷,爆成血雾。

    嘭!

    单信右手也爆成了血雾。

    刹那之后,四周雅雀无声。

    无论是侍卫,还是公公,还是天子,都见识到了仙人的力量。

    要知道单信在齐国宫廷可是侍卫长,平日对人很好,在下属面前也不摆架子称兄道弟,论实力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几乎无人能攻破他的防御。

    但这仙人只是稍稍认真了起来,就可以让他被瞬间碾压。

    庭院里,鸦雀无声。

    众人都处于震惊状态。

    这怎么可能...

    怎么这么强大?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就是超脱了凡人的力量吗?

    齐秀看向那因剧痛而半跪在地的侍卫,眼中露出几分痛苦,但旋即又立刻被恐惧淹没,他脸色一变怒声道:“来人,把这不听话的东西拉下去,拷问清楚,看看是否有同党,是否和国师失踪一事有关!”

    单信双眼血红,如石雕般跪在原地不同,他仰望着这正在怒吼的男人,这是他侍奉了二十年的主君。

    忽然,他双膝都屈下了,重重地以头抢地,发出沉闷之声,额上破开,鲜血顺着石缝弥散成了血色蛛网。

    他强忍着双臂碎裂的痛苦,沉声一字一顿道:“臣,多谢陛下重罚。”

    齐秀忽然喘气起来,他闭目不去看他,而是转向跻云道:“不知仙人可还满意?”

    跻云道:“问出同党,再处死好了。”

    “仙人说的是,说的是。”

    齐秀赔着笑,再不去看那如雕像般跪着的侍卫。

    他知道...

    单信不可能有同党,也不可能与国师失踪有关,更不可能背叛自己。

    他之所以跪下,是希望自己能够挺起腰杆,能够拥有尊严,能够承担起一个君王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他跪的是皇权,是山河社稷,是一个能够把心思从长生转向黎民百姓的天子,是他握着刀带着自己杀出血路时自己承诺给他的齐国未来,是他的信仰与希望...

    可惜...

    他要的,自己给不了。

    宗门大多一路货色,而此处最强的则是青峰五宗。

    这是五个周边最强宗门的联合,自己岂可抵抗?

    早知如此,当初在那夺嫡血战里还不如死了的好。

    齐秀随着仙人远去...

    他又开始命令太监去准备晚宴,去召集妃子与宫女。

    ...

    ...

    哗啦。

    哗啦啦...

    小无正在庭院里洒米。

    夏极躺在摇篮里,看着她洒米。

    小鸟跳着爪子,正在啄米。

    婵妃外出赴天子的设宴了。

    秋凉,叶落。

    星光里,黄叶沾了荒凉,飘零出三分秋色,落地随风,发出哧哧的刮声。

    南方天寒,此时怕早就开始下雪了,虽未覆盖出白色的世界,但到底是冰冷极了,而北方却还暖和着。

    小鸟从南而来,飞过了斩断大陆南北的十万里半天山,而来到了北方。

    只不过,北方也已萧索入秋,来不及筑窝存粮过冬的小鸟们,只能努力地过活着,一边筹备,一边等着寒冬降临,也许来得及,也许来不及,也许能苟活,也许会冻死而被野狗刨吃了。

    小无洗米煮粥的时候,会悄悄存下不少米,而此时,就在月光里撒到庭院中,喂给那些可怜的小鸟们。

    干燥的米粒子落在地上,发出珠玉落盘的脆响。

    小无乐此不彼。

    夏极静静看着她,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相处,他几乎已经确定了小无就是小苏。

    而小无和小苏的性格也都一样,都很善良。

    那么,小苏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为什么会失忆?

    是与老祖对战了吗?

    这个世界究竟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理说应该已经开始有十四境强者了吧,而自己才十二境初期。

    月色浓郁。

    小无洒完米粒,拍了拍手,蹦跳地跑到摇篮前,和一岁男孩乌溜溜的眼睛对视着,她脸上露出笑容,如同孩子一样,悄悄对男孩道:“我喜欢你。”

    一岁的男孩咿咿呀呀地笑了起来。

    小无就伸出雪白的手指开始逗弄起这位皇子。

    两人打闹着。

    一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了。

    月上中天。

    小无抱着一岁男孩回屋喂了些奶粥,然后就陪他上床睡觉了。

    男孩咿咿呀呀地喊着。

    小无沉思道:“你娘还没回来呢。”

    男孩继续咿咿呀呀地喊。

    小无想既然刚喂过了奶粥,那定是要嘘嘘了,于是她准备抱着男孩去嘘嘘。

    但男孩在床上开始了翻滚,怎么都不让小无抓到。

    小无眼中寒芒一闪,忽然速度快了很多,一把逮住了男孩,然后跑到了门外,帮他褪下裤子,端着他,开始学着婵妃般,吹口哨般喊着:“嘘嘘嘘~~~”

    男孩陷入了无语的状态。

    小无这才恍然了,“原来不是要嘘嘘呀。”

    她又开始折腾着,当起了人形摇摇椅,抱着男孩开始摇晃,口里哼着小曲儿。

    这对男孩而言,似乎是羞辱...

    他高声叫嚷着,抗议着,直到小无帮他放回了床上,他才不再发出声音,而开始假寐。

    小无舒了口气,她只觉得完成了一场大战。

    但她也有了些疑惑,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花晓婵还没回来?

    凌晨之后。

    婵妃出现了。

    她满脸疲惫,背后衣衫犹然被冷汗吹贴住了。

    今天既是宴会,也是调查国师失踪之案。

    而那宗门来的仙人探查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你处于死亡边缘,看看你反抗爆发出的最强力量如何...

    她还好,因为她实力便是连真气也没修出。

    但其他一些妃子,或是有着实力的宫女就不行了。

    她们都有嫌疑,现在还被留在宴席上,接受后续的审讯。

    而妃子里实力最强的是雅妃。

    雅妃是武者世家,父亲,爷爷都是齐国大将,军部宿老,而雅妃自己的实力竟也是刚刚入了第十境,凝聚出了一重法相。

    这样的实力,自然是备受怀疑。

    虽说自己不受宠,而雅妃受宠。

    雅妃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同天出生,天子几乎天天去雅妃宫殿里嘘寒问暖,但半年后才来自己这里,由此可见一斑。

    但雅妃受到牵连,花晓婵却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

    谁,杀了国师?

    她沐浴更衣后,换了小无,看着熟睡的儿子,脸上的疲惫换成了温柔。

    她在那粉嫩小脸上亲了亲,为他拉好被子,然后开始对着睡熟的儿子说话。

    这也是她发泄似的自言自语,若不如此,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发疯。

    唠叨完了,她才缓缓地进入睡梦。

    ...

    ...

    三天后。

    青云五宗的长老跻云消失了。

    一个神通境的大高手说没也就没了。

10.大齐皇宫,四年之后(第三更-求订阅)

    齐国国君简直是恐惧了。

    国师没了。

    宗门长老也没了。

    都是直接从人间蒸发,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很想认为这是一个守护着皇宫的神秘强者。

    但他很快一巴掌扇醒了自己。

    再强,能让一个十二境的神通强者,在没有留下半点打斗痕迹的情况下失踪??

    这哪还是强者,这根本就是神了。

    神会庇护着一个凡间王朝的皇宫吗?

    不会。

    何况,如今王朝众多,但从未听说过世上有关于鬼神的真实记载。

    强者搬山移海,杀人以业力而可于无形之间。

    但从没有真正的鬼神,有的只是强大的人。

    而上古流传的一些神话,大多只是为市井乡坊勾栏之中的娱乐添加了几分乐子罢了。

    齐国国君清醒了过来,他命人送了药到天牢给了单信,之后又悄悄把这位侍卫放了出来,给了不少钱,又派了人帮单信在齐国都城边上的城市里购置府邸,重新安家。

    秘密地做完这一切,他才又派了公公前往青峰五宗去禀告“跻云失踪”之事。

    如果说国师失踪,还存在了一丁点可能是他跑了。

    那么跻云长老的失踪,就完全说不通了。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宫有问题。

    问题在哪。

    不知道。

    没人知道。

    ...

    ...

    “我知道了。”

    小无忽然抚掌道,“小愚一定是要喝酒。”

    花晓婵无语了,“无姐,小愚才一岁,他还是个孩子呀。”

    小无道:“那他为什么不乖乖喝奶,也不吃奶粥,而就盯着酒杯呢?”

    花晓婵微微侧身,看向怀里的一岁男孩。

    夏极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开了,不再盯着酒杯了,刚刚他只是出神了,才在无意之中盯着那玉酒杯。

    他不喝奶,不吃奶粥,也纯粹因为饱了而已。

    小无惊奇道:“他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花晓婵低下头,在男孩脸上轻轻贴了下:“真是太可爱了。”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不知为何,心情好了许多。

    说实话,最近皇宫开始盛传一些流言。

    说是宫廷深处藏着一个神秘且深不可测的怪物。

    而国师,与长老,都是被那怪物所杀。

    当然,这流言没人敢传,若是闲聊是扯到了也都是讳莫如深,而绝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讨论。

    花晓婵不明白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让国师与长老无声无息地消失。

    但她在恐惧之余,却多了几分轻松。

    至少,这个怪物杀的人,让她感到庆幸和开心。

    不止是她,整个皇宫里怕是所有人都感到开心。

    只要不和他们扯上关系,那就是好事。

    可会吗?

    没人知道。

    所以,宫廷的人们都变得提心吊胆,尤其是雅妃。

    她可是长老的重点调查对象,但长老却忽然消失了...

    如果后面再来调查,这事儿肯定绕不过去。

    雅妃忧心忡忡,其他人也是诚惶诚恐。

    花晓婵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儿子,她满是担心,生怕儿子被卷入这暗潮汹涌的风暴...

    次日...

    婵妃带着小无和儿子出宫,去到国度郊区的明胜寺,虔诚地烧香拜佛,又舍了数百两纹银,这才求了一块开光过的长命锁。

    这锁是玉制的,正面刻绘着“双鱼游莲下”的图案,背面则是刻着“福寿万年”,上以银圈璎珞,下挂串着铃铛的五色丝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花晓婵把长命锁小心地给儿子戴好,这才稍稍放心了点。

    长命锁,可以锁住小孩的命,可祛邪避灾,平安长大,如此即便不知能不能避开宫里的那怪物,避开王朝宗门里那波云诡谲的暗潮,但也算是一个心理安慰了。

    ...

    ...

    齐国国君将“跻峰长老失踪一事”报给了宗门后。

    宗门反倒是没有什么激烈反应。

    至于为什么没反应,齐秀倒是不清楚了。

    据去传信的太监说,他在宗门门坊外等待时,隐隐察觉青峰五宗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好像是新旧宗主更迭而产生的备选宗主试炼...

    而且新的杀劫到了,宗门似乎也正在准备。

    而一个神通境界的长老失踪,已然牵扯到不小的层面了,青峰五宗也暂时分不出手来管这个,只派遣了一些弟子通过试炼的方式来调查齐国国都,以及周边,而未曾鲁莽的介入,以免在这关键时刻造成不必要损失。

    齐秀也不知道新的杀劫是什么,他只知道新的动荡可能要到了。

    他是天子,知道的还多些,而普通人,便是连五百年一次的杀劫也根本不知道。

    失去了宗门的压制,齐秀开始努力地把精力向着江山社稷转去。

    他开始仔细的过问政事,批阅奏折,甚至还会微服私访...

    一时间,杀劫似乎还没到。

    但齐国却开始逐渐的恢复繁华,拥有活力,在周边国家之中算得上发展较快了。

    商贾往来也逐渐增多,便是街头叫卖的小贩也多了些力气,红楼柳园,武者道场,凡间门派等等亦是充满了活力。

    而自国师与宗门长老失踪之后,皇宫倒是安稳的很,没再发生类似的失踪事件,但齐秀也是心底藏了恐惧,不敢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位国君每每想起,都不禁毛骨悚然,他只能归功于那藏于阴影里的怪物可能是看他勤于政务,所以才没有再出现。

    当然,这完全是自我安慰。

    因为那头怪物...

    根本没管他。

    怪物已经虚岁五岁了,穿得鞋子也从十七码变成了二十七码,他正在上书房学习。

    上课的老师是太傅。

    而上书房除了他,还有诸多皇子和公主,加起来足足四十六人,数量颇为可观...

    这太傅也是个有些风骨的人,所以,座位倒不是按照受宠程度来排列的,而是按着身高。

    矮的坐前面,高的坐后面。

    夏极坐在中间,靠墙的位置。

    此时,太傅在教导他们认字。

    他听得“很认真”,因为早一点学会认字,他就可以运用自己的能力了。

    于是,他成了所有皇子公主里学习最认真的一个。

    通常别的孩子下课就跑后,他还留在上书房里专心的看书,练字。

    以至于不少嘻嘻哈哈的“傻子”“书呆子”“只有笨蛋才会在上课时候学不懂、下课了继续学”之类的话传来。

    慢慢的...

    话音又升级了。

    “我们的十七弟真是名副其实啊。”

    “不错不错,愚之一字,实在起的好,起的妙,哈哈。”

    “你们别总是欺负愚弟了,笨鸟先飞,犹未为晚嘛。”

    “噫,九姐,你真是会活学活用。”

    “那当然。”

    “十七弟要是能有九姐一半聪明,也不需要这般的苦心学习了。”

    众皇室子弟散学后,在远处的园林里,远远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那在上书房里认真看书的皇子。

    他们逃跑还唯恐不及的上书房,那十七皇子就如赖在了里面一般。

    “真是怪胎。”

    “确实挺怪的...”

    “而且...”有一个个头高大、看来有些早熟的皇子道,“其实这世上,只有进入宗门,去求长生之道,才是真正的出路,死学习是没有用的!”

    “啊~~宗门,四哥,你多说几句吧。”

    “是呀,怎么才能进宗门啊。”

    皇子公主们又跑开了。

    夏极看了一眼。

    恍惚间,他仿如看到一千五百年前,那大商皇宫里的几位皇子皇女奔跑的模样...

    是非曲折,个中恩怨,都随着时光而流去了。

    他露出微笑,泯然,沉默,垂首,翻过纸张的下一页。

    深冬的大雪浅了又深,深了又浅。

    春去,秋来,转瞬就又是寒冬,而夏极也已经虚岁六岁了。

    寒冬的书房未上炭炉,亦无有地龙,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道理,太傅还是明白的,所以他固执地不让皇室把这书房打造成温室。

    此时,又是散学时刻。

    宫女们都来接了各自家的小主子离开了。

    但除了一个皇子还在。

    门外的脚印又被大雪覆盖。

    白上有黑,黑了又白。

    书房烛火,依然未灭,跳跃在这万万里深冬的大雪里。

    那皇子似乎已经看书看到忘了自我,也忘了时间。

    太傅看着那空旷书房里唯一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他走过去,为长明灯添了些油。

    油灯炸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这让夏极顺势抬起了头,对上老者的目光。

    太傅温声问:“十七皇子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夏极思索了下,便问了一个“刚好能够彰显自己看的仔细,却又不至于让老太傅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太傅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便是坐在他对面,耐心地为他解答。

    一老一小,一个问一个答。

    没多久,这问答竟变成了讨论。

    两人讨论的竟然投入了起来...

    转眼门外便是又多了两人。

    小无陪着婵妃站在门外,默默看着书房里。

    但那一老一小讨论的太投入,竟然没人注意到她们。

    婵妃扫了一眼早就人去楼空的书房,再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忽然揉了揉眼睛。

    小无道:“怎么了?”

    “没什么...”

    “你哭了。”

    “我...我...我只是看小愚这么努力,感到开心。”婵妃红着眼,但却努力的挤出笑容。

    “哦。”

    小无应了声,但她不知道花晓婵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她害怕儿子这么努力,却不会收获到对应的回报。

    其他有关系的妃子,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家儿女与宗门扯上关系,以求能在未来有机会时进入宗门。

    但她呢?

    她没有这个关系。

    花家虽然势力不弱,但她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联姻工具人罢了。

    花家会有投资,但投资的绝不是她,亦不会是她的儿子。

    而儿子若是无法进入宗门,今后必然会被卷入夺嫡风波里。

    所谓夺嫡,九死一生...

    你便是置身事外,也会被牵连而死。

    所以,花晓婵才会哭。

    是妈妈对不起你了...

    妈妈没用,没有能给你最好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愿子女成龙成凤?

    上书房里讨论的两人终于稍稍抬起了头,太傅有些迷茫,有些恍然,眸子里沉思之色还未散去,他只觉得眼前这孩子的灵气也太足了吧?

    这简直就是天才,不,或许天才也不恰当,因为他从未见过思想这么独特的孩子。

    虽然那些思想都还是萌芽,但他是怎么想到的?

    太傅感觉自己被赐教了...

    他还未说什么,面前的十七皇子已经起身,恭敬道:“母妃来了,今日愚便先离去了。”

    太傅微笑道:“好孩子,去吧。”

    “嗯。”

    夏极往外而去,长命锁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太傅忽然喊道:“十七皇子。”

    夏极微微侧头。

    太傅道:“老夫以有你这个学生而感到骄傲。”

    夏极微笑道:“愚亦如是。”

    太傅回之以笑,他对这学生实在是太满意了。

    他目送那十七皇子远去。

    婵妃拉过那男孩的手,撑起金色梅花的油纸伞,走入大雪漫天不见前方的道,渐去渐远渐不见踪影。

    ...

    ...

    接下来的日子,夏极因为太傅的缘故,而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可以提前进入大齐学阁的机会。

    大齐学阁,是齐国一个特殊的势力,内设百零八小阁,学府七十二间,学宫三十六座。

    这可以说是国家掌控江湖的一个枢纽。

    大齐学阁的老师有知名的学士,有各方赫赫有名、学识渊博的大人物,亦有各大门派的知名武者。

    但凡名气不小的江湖门派,便可以在此处的小阁上挂门派之名,随后安排老师,进行教学。

    这些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特殊的。

    他们既联系了原本的门派,又隶属于朝廷。

    双重身份的学子多了,便使得朝廷和江湖之间越发润滑。

    大齐学阁这个枢纽,便是如此这般地发挥着职能,从而把齐国皇室和江湖,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这也是宗门的默认,如此就可以形成齐国上下的一体化了,便于朝廷的统治,额便于他们的统治。

    而大齐学阁最为出名的一点,便是其有着齐国最丰富的藏书。

    夏极知道这点,他要到这里看书。

    太傅与他讨论了几天,然后又赌斗了三条题目。

    夏极赢了,所以,太傅便担保他出宫,特获进入大齐学阁阅书的机会。

    夏极读书,一为利用能力获得更多的九层功法,二为开眼看清楚这个新世界。

11.青峰五宗,三个任务(第一更)

    虚岁六岁的皇子坐入了大齐学阁的藏书馆。

    除了去上书房上课之外,他剩下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此处。

    慢慢的,太傅发现这皇子天赋高绝,犹如变态,不,是犹如天上仙人。

    让他来和其他皇子皇女一同上课,简直是在拖累他,拉低他成长的速度。

    每次看着十七,太傅就会觉得其他皇子皇女都是蠢猪。

    倒不是那些皇子皇女真的蠢,而是没法对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于是,太傅特别容许十七皇子平时不来听课,但若是每次小考不是第一名,那么下一周就必须回来。

    夏极答应了。

    然后,他就没考过第二名,并且次次满分。

    太傅还就不服了,就算你能考第一名,但你也不能每次都满分吧?

    考第一名,是说明你把其他皇子皇女压下去了。

    你总考满分,岂不是说明了老夫无能?

    于是,太傅挖空心思,开始在不超纲的前提下,在书册最边边角角里,寻找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放在每次小考的最后,算十分。

    这些题目,简直是要了其他皇子皇女的命了,但夏极还是次次都对。

    太傅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然后,夏极悟了,再后来他便会多看眼试卷,发现有些题目是太傅呕心沥血才写出来的后,他就会先去察觉太傅最引以为荣的地方,然后在那个地方似是不经意地答错。

    当太傅看到十七皇子终于不是满分后,他简直是老泪纵横,不容易,不容易啊。

    但太傅也不是傻子,他隐隐地察觉了这似乎是十七在让他...

    太傅哭了。

    这还是六岁的孩子吗?

    但旋即,他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有学生如此,实乃此生一大快事,值得浮一大白。

    很快,有皇子皇女自然把这事告诉了自家母妃,皇妃们再传给了国君,国君再找了太傅问他为何十七可以不去上学?

    太傅便以一生之名作保,十七皇子乃是绝世奇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随后他又把每次考试的试卷递呈给国君看。

    齐秀翻阅着试卷,听着太傅的话,便陷入了思索。

    他了解太傅,也许你可以说这老头儿固执死板不知变通,但你绝不可说他会刻意纵容学生,会不敬经史子集。

    试卷翻完。

    齐秀大概是明白了。

    于是,他花了一点时间去努力地回想十七皇子是谁。

    那个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脸庞终于与十七对上了号。

    他想了想,便决定在年后的“宗门选拔”里,把十七给报上去。

    若是十七在修仙一途里,也如读书这般天才,那么他并不介意重新去认识这个儿子,也不介意放低姿态去修复父子之情,甚至夫妻之情,再甚至让花家跟着这对母子水涨船高,位极人臣。

    这些事发生之后,夏极在大齐学阁读书便具备了更高的“合法性”。

    因为,齐国的国君也已经默许了。

    而这六岁的孩子,有着平常小孩所没有的静气。

    寻常孩子,在这个年龄,完全是活蹦乱跳,追逐搞打,惹人烦厌,有的更被视为熊孩子,让人恨不得抓过来扒了裤子暴打一顿,打完再对他吼上两句“人家也还是个孩子”。

    但十七皇子,却完全没有以上的半点特性。

    他泡了一杯茶,就可以在学阁藏书馆里待上一整天。

    他面前,右手是堆积如山的书册,左手还放着一本字典。

    他什么书都看,从历史地理,到江湖的武功功法。

    而其中,他又犹喜欢阅读古籍。

    因为大陆分离,隔海不望,年月久远的缘故,各大陆在语法上都存在着一些不同之处,这就导致了古籍里有些地方变得晦涩难解,让人扫上一眼都昏昏欲睡。

    可他,看的津津有味。

    他坐在书阁的高椅上,双腿太短甚至还悬空挂着,双手太短甚至还需要微微抬高去翻书。

    但他的动作不匆忙,不慌张,不浮躁...

    犹如落子。

    有人下尽千盘万盘,落尽万子,却犹然庸手。

    有人一子落定,挥袖离开,便镇千古无人解。

    夏极通过翻书,大概是了解了这千年发生的事。

    虽然很朦胧,但却有了个大概。

    第二个杀劫期间,山河破碎,大陆挪移,气象怪异。

    要知道,原本无论是中土,冰雪之国,还是西域的陆地都远远不是人间全貌。

    大陆的重组,让许多原本人类根本无法探索到的蛮荒土地,未知的海外神秘之地参与了重组,从而进入了人类的视线。

    换句话说,如今这世上存在许多大陆。

    而每一片大陆的地域比之原本的中土冰雪之国等等,都没有小多少,有的甚至还大了许多。

    可谓是人类可活动的地区,一瞬间扩充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如今自己所在的这片大陆名为云洲。

    云洲中隔十万里长山。

    山名——半天。

    意为此山如刀,斩开大陆,南北各分半边天。

    而南寒北暖,气象反常,又有诸多国度林立,博弈。

    更有宗门制衡,散修厮杀,于幕后操纵。

    夏极略作思索,再结合一些记录,地方志,便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人类掌控了“神通”这种力量后,便是不加控制,随心滥用,有出于表现,有为了利益,有各种原因,然后加上第二杀劫本身的特性,便是导致了这种局面。

    大齐书阁的书册里,并没有记载第二杀劫,也没有记载任何有关晋级的方法。

    夏极找了又找,他甚至连自己千年前编纂的《万法卷》《青囊书》《天下儒道》之类的书都没找到。

    然后,他翻到了一则小的历史故事,标题是——焚书。

    他大概明白了,自嘲地哂笑了两下,便也不算太过意外就是了。

    人心,从来如此。

    玄功再度束之高阁,火种成为凡人不可触碰的禁物,其他有关十二境,十三境的晋级方法更是讳莫如深,不可流传,否则便是天下所有宗门的死敌。

    第三个杀劫期间,地貌没有怎么改变,但各大陆却是完全的独立了,彼此之间无法勾连。

    似乎是海洋里藏了许多恐怖的东西。

    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知道。

    这似乎因为涉及了超凡,所以被全部删除。

    夏极翻阅了许多书,只能从纸页里取出只鳞片爪,窥冰山之一角,来推可能的全貌。

    第三杀劫应该是和海洋有关。

    劫妖以未知的方式斩断了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联系。

    但劫妖似乎只对超凡者,即挣脱了凡人寿元的人出手。

    普通人或是一般武者则是可能遇到海妖海怪,从而葬身海底。

    但因为年代久远,却还存了一些记录。

    云洲南竖天门海,天门海的彼岸似乎还有一片大陆,再北好像还有,但记录都是朦朦胧胧,源头不可考究,但观文风应该大多是道听途说。

    地下世界,可能还有着人贩子船会从相对安全的海域往来,但却也无法考究...

    夏极放下书。

    侧头。

    窗外绿柳如烟。

    白云悠悠。

    他饮了口茶。

    如今是第四个杀劫了。

    这又是什么呢?

    不过幸好,无论是什么,暂时都不会与自己有关,因为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入局如出刀,不再于你出的早还是晚,还在于你是否能一刀封喉。

    今天,夏极又收获了二十八颗技能珠,速度依然是维持着一年万法。

    ...

    他走出藏书馆时,小无在等他。

    他走过喧闹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小无身边。

    小无正凭栏托腮,看着远处的湖面。

    湖面上有船,有笑声。

    风把笑声传来,淹没了小无和走到她身后的皇子。

    小无转头,这些年,她容颜依然未改,还是少女模样。

    夏极走到她身侧,微微爬上一格栏杆,以让自己和小无的身高保持相同,然后才道:“你是在想家人吗?”

    小无道:“叫无姨。”

    夏极:...

    这是多大仇啊。

    但他笑了笑,道:“无姨,你是在想家人吗?”

    小无脸上露出些悲伤之色,她摇了摇头,却也僵住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极随口道:“无姨其实是个大高手吧?母妃也是多亏了无姨也才能活到现在吧?”

    小无还是在摇头:“我还是不知道,那些力量,我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忽然就能用了。”

    夏极还要在问,但小无已经露出了痛苦之色,她闭着眼,咬着唇,有些颤抖,有些发冷。

    但下一秒...

    她感到了手暖了暖。

    一只小手牵住了她。

    她低下头,看到了暮色里十七皇子和煦的笑容。

    夏极跳下栏杆,在前走着,他拉着这个不老的少女,在她无处可去在她迷失方向时,拉紧她,走上热闹的街头,走向远处,走到一家酒楼,丢了银子喊道:“小二,两碗羊肉汤面。”

    片刻...

    小无还迷迷糊糊的,却乍然发现自己面前已经多出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乳白的汤汁,撒了胡椒,可御春寒,可暖身体。

    小无看着羊肉汤,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儿红了。

    但她的泪水没掉的下来,因为她不知悲从何来。

    因为对面的十七皇子已经在喊“快趁热吃”。

    小无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生的俊秀异常的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愚,等你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呢。”

    “我在乎么?”

    “啊~~小愚不喜欢女孩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喝汤,不聊这个。”

    ...

    ...

    “那聊什么?”

    “三位都是超凡里的天才,宗主之位若要落定,还需要拿出能说服别人的东西。否则,凭什么做我青峰五宗的宗主?”

    “不错,第四杀劫即将开始,我们还不知道这一劫是什么,但根据以往记载,杀劫便是在这几年就要到了。

    若不是我宗门里最高瞻远瞩,最有能力之人,凭什么做宗主。”

    青峰如五指,直插云天中。

    门坊高耸。

    往里山道入云巅。

    云巅里,大殿中。

    齐国之上的宗门——青峰五宗,已经完成了备选宗主的试炼,而有三人已从试炼里脱颖而出,这三人都各有支援,各有势力,各有人脉,自然是谁都不服谁。

    而显然,还需要一场新的比试来甄选出宗主的真正人选。

    大殿里。

    宗门包括长老在内的上百名强者,都排序坐开,却又各有分离,看着中央那三人。

    一名白发蓝袍的长老道:“还试什么?

    百里峰主乃是我青峰五宗第一等的强者,以他的资质,还不能成为宗主么?

    还是大家不信百里峰主可以带领我们度过杀劫?”

    另一名美艳的红衫女子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宗门前途可不是小事,百里峰主固然老成持重,实力强大,

    但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楚峰主虽是后起之秀,但崛起的速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吧?

    新劫难需新锐,唯有出峰主才可成为我宗门的利剑,在新时代里扩大宗门,收获更多。”

    两人说罢,又有一书生模样的人笑了起来,他摇头晃脑道:“百里峰主沉稳可为主帅,楚峰主锐进可为虎将,

    但在下以为,凡人国度尚且知道国君并非主帅,亦非虎将,而需掌控全局...

    若论掌控全局,秦峰主当仁不让吧?各位以为呢?”

    “在下倒是不能苟同...”

    ...

    ...

    众人又是一阵争论。

    谁都不让谁。

    这事显然不是打口炮能解决的。

    争论不休之后,话题又回到了“再来一场新的比试”上。

    “拿什么比试?”

    “自然是我青峰五宗未曾解决之题。”

    “唔...来人,取宗门簿来。”

    很快...

    门外精英弟子便是取了一侧厚厚的册子,垂首托举恭送到了这云中大殿里。

    大长老结果那册子,缓缓翻过。

    这宗门簿以时间先后顺序记载了宗门事项,以及任务。

    而若是未曾完成的任务,或是变为疑难杂症的任务则会特别记录。

    大长老看的正是那些特别记录。

    良久...

    他抚了抚须道:“刚好有三个任务,都是宗门没有解决的,既然如此,三位峰主便是各领一个吧,谁若是最先解决了,谁便是宗主。

    第一个任务,是齐国的国师与跻云失踪。

    第二个任务,是封河村的弟子失踪。

    第三个任务,是万剑宗的交涉僵局。

    三位峰主,如何挑选?”

12.刀(第三更)

    百里峰主老成持重,他挑选了第三个任务,他要去解决万剑宗的交涉僵局。

    楚峰主锐意进取,他挑选了第二个任务,他要去勘察封河村,寻找到弟子频繁失踪的真相。

    秦峰主颇有大局观,他挑选了第一个任务,要去继续探查齐国国师与跻云长老失踪一事,从而重新派遣国师入齐国,与凡间连线。

    ...

    ...

    秦峰主接到了任务,就开始翻阅案卷。

    五年前,碧峰子国师忽然失踪,失踪之前,宫殿的长桌上还摆放着翻阅过半的宗门任务。

    跻云长老是在审讯皇宫妃子与宫女后,走夜路回寝宫休息时,走着走着就没了。

    除了这两人,整个齐国皇宫再未发生其他事。

    后来,因为宗门试炼,这案子牵涉层次又较高,所以便被搁置了。

    一名绿衣女子坐在他身侧,忽然道:“跻云长老不过神通境初期,能让他消失,固然强大,但其实也不算多大本事。

    你直接出马不就是了?

    以你一身十三境巅峰的本事,还怂什么?

    难道还会死了不成?

    你再怂,都要让宗门里的人看不起了。”

    秦峰主苦笑道:“碧仙子,你错了。”

    “我哪儿错?”

    秦峰主取出两册卷宗道:“关键之处不在于跻云失踪,而在于无声无息,你我能做到吗?”

    碧仙子嗤笑一声:“呵,有什么做不到的?

    打杀了,然后再悄悄拖走,毁尸灭迹就行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依我看啊,这肯定就是齐国皇宫和其他宗门勾结了,毕竟那些凡人被我们善待了一段时间,就忘了疼了。”

    秦峰主听了这话,猛一激灵,他略作思索,忽然扬声道:“去取碧峰子与跻云的卷宗,还有,把丘先生叫过来。”

    丘先生,就是碧峰子之前的齐国国师。

    门外的弟子听了峰主的话,急忙去取卷宗与叫人了。

    半天时间后...

    秦峰主大概理清楚了。

    无论是丘先生,还是碧峰子,亦或是跻云,在齐国做的事根本不算是善待。

    当然,从他宗门的角度看,好像完全没事,但如果从凡人的角度看,这就完全是欺凌与打压了。

    那么...

    最可能的答案只有三个。

    第一,齐国藏着恐怖的高手。

    第二,齐国和其他宗门勾结。

    第三,齐国皇宫出现了一些不可知的情况,而这种不可知有可能是新的杀劫的征兆,毕竟谁都不清楚继火劫,山河劫,梦魇劫之后的第四杀劫是什么。

    秦峰主眸子低垂,闪过某种阴沉的色泽,他继续思索着。

    那么,要断定是哪种可能,只需要进行一次试探就可以了。

    他手指敲打着石桌,忽然扬声道:“叫蒙山过来。”

    “是,峰主。”

    未几...

    一名面相憨厚、背负巨剑的巨汉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秦峰主道:“蒙山,我有一个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

    “蒙山的命是峰主给的,赴汤蹈火又有何妨?”巨汉谈吐透没有半点虚伪,显然是个直爽汉子。

    “那我就说了。”

    “请说。”

    “我要你去齐国做国师。”

    蒙山愣了愣,他自然知道如今的齐国皇宫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但他还是点头道:“是!”

    “我只要你记住一点。”秦峰主道,“不许在皇宫对任何人摆架子,而需要去做一个国师该做的事,比如...”

    “比如...”

    秦峰主揉了揉太阳穴,妈的,人间王朝的国师需要干什么事的?

    他看了一眼蒙山。

    蒙山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峰主道:“总之,你看着吧,必须善待他们。”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碧仙子忍不住狂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小心?你还以为凡人能掀翻天?没有火种,他们什么都不是,就算有了火种,他们有玄功吗?就算有了玄功,他们能破神通,能有业力吗?老秦,你让我太失望了,我都打算改投其他峰主了。”

    秦峰主笑道:“那仙子敢去么?”

    “呵,有何不敢?老秦,宗门自有宗门的威仪,你这么对待凡人,岂不是落了威风?今后还怎么掌控凡间?

    你就该听我的话,这根本就是其他宗门在其中作梗,而齐国这个反骨头叛变了而已。

    你不是很强吗?怎么现在怕了?”

    秦峰主神色平静,淡淡道:“那...此事让仙子去办,如何?”

    碧仙子道:“若我给你办成了,怎么说?”

    秦峰主道:“仙子要什么?”

    碧仙子凑近了一点,眯着眼看向眼前这男子,忽地哼笑一声:“你假扮成少年模样,去到人间私会的那个凡间女子叫裘兰吧?”

    “是。”

    “那我要你亲手杀了她,再灭了她的家族,斩草除根鸡犬不留,男女老少统统杀光,然后再入赘我郑家。”

    秦峰主知道眼前女人的意思。

    郑家是一个超凡世家。

    世家是超凡界的一种特殊的存在。

    这种世家一般不会参与掌控凡间,而是会派家族弟子去各大宗门修行。

    青峰五宗就有不少郑家人。

    碧仙子也是。

    而显然,碧仙子想为郑家立一大功,如果她能解决这件事,那么秦峰主就成了秦宗主,堂堂宗主入赘了世家,那这世家的实力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秦峰主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眸若笼着黑雾...

    他脑海里,刚刚翻阅卷宗所看到的信息,细节,飞快的分解再组合,他在掂量着。

    良久...

    他闭上眼。

    耳边传来柔柔的声音:“怎么样?老秦,你这种个性,其实不适合做宗主,让我来你扶上位吧。

    你若心里不痛快,入赘我郑家了,可以在...狠狠地惩罚我。”

    她在那两个存了魅惑的字眼上轻声掠过,而更显诱惑。

    “裘兰与此事无关,我和她...”

    “好,但你需得斩断和她往来,不再过问她半点事。”碧仙子忽然显得很大度。

    “你必须抢在其他两人之间解决这个任务,只有这样我才能登上宗主之位,若是能上位,我秦襄承诺入赘你郑家。”

    碧仙子眼睛一亮道:“好!立契约。”

    秦襄眼前如笼了灰色的雾,他大脑转速极快,飞快地一遍又一遍地复核所有有关“齐国皇宫国师失踪案”的细节,考虑着概率。

    他有大局观。

    他为人谨慎。

    但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一个赌徒,只要概率恰当,他能在把一切作为筹码狠狠地推上赌桌。

    脑海里,无数念头转过。

    秦襄眼睛恢复了神采。

    他把一切作为筹码推了出去,淡淡道:“好,立契约。”

    说罢,他看向一边的巨汉:“蒙山,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另外,齐国你别去了。”

    “是。”

    ...

    ...

    夏极不急。

    经历了这许多事,他早就明白急躁只能让自己陷于被动。

    他过去都是以“金手指”来获得技能珠,如今金手指里的隐患没了,那一丝“似乎作为金手指推动核心的神秘道蕴”被自己以一界之火炼化了,已化归己用。

    由此得到的技能珠,竟超过了原本的九级极限,而达到了九点五级。

    除此之外,他对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有一种从“只缘身在此山中”到“俯瞰青山”,到“山非山”,再到“山还是山”的历程。

    千年的厮杀,在经过了这短短五六年的放松,反倒是沉淀了下来。

    午后。

    春光吹过湖波。

    夏极已悄悄地离开了大齐书阁。

    小无要暮色时分才来接他,此时只是书阁的守卫帮忙看护而已。

    如今,他为了试验灵感,因而花了两天时间从“夹层心脏”里取回了力量。

    是的,取出力量这种事,一两岁时候需要三天,但现在只需要两天了,时间在缩短。

    他裹着斗篷,戴着街头十几文钱买的的普通木面具,混迹在人潮里走出了齐国都城的北门。

    北门之外,是一座大山。

    山里有流寇,虽然不算多,但确实是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猛兽。

    夏极走入山中,便放缓了速度,他取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挂在腰间,然后便沿着山路开始行走。

    走的过程里,他也在思索自己最初所创的玄技——斩神飞刀。

    只不过,如今这玄技已名飞刀。

    飞刀可融一切法相,出手必中。

    但他如今因为沉淀,而又有了新的灵感。

    果然,他这么小的孩子在山里行走,很快就遭了盗贼。

    这是两个流寇。

    能够混迹在齐国国都附近的都不是普通的盗贼。

    这两个流寇看中了一个同乡的少女,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于是两人半夜潜入奸杀,继而看到那少女家有钱,便是取了钱将那一家人统统屠杀,继而付之一炬,之后事发了,便是逃到此处避难。

    论境界,这两人在凡间江湖已达顶层了,都是第九境界的极意虚影,出刀存意,可化虚影,夺人心魄,便是去往一些江湖门派做干部也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

    树影被金色阳光投落,漏出大大小小的“铜币孔儿”。

    随风摇曳。

    发出沙沙细响。

    飞鸟啾啾而起,衬托出春日下午山林柔和的一面,而让人忍不住心神放松,而欲享受这份安宁。

    两名大寇绷紧身体...

    俯瞰远处。

    一个小小身影向树下走来。

    那身影似乎是迷了路,随着走动,挂在腰间的玉佩轻微晃着,闪烁出翠绿无暇的光泽。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领神会的狞笑。

    他们可是藏了几个月了,

    这娇小的身体,无论男女,都可以供他们掳回深山,好好发泄了。

    而且,那一方美玉可是值了不少钱,由此可见,这人定是富家子弟,娇生惯养,细皮嫩肉...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宝贝啊。

    两人只觉口中生津,喉结滚动了下。

    但却不莽撞,而是静静等着那猎物往前走着。

    就在那身影抵达了最佳位置时...

    树枝一个晃荡之间,

    两人已同时跃下。

    一人抓着鬼头大刀,往下重重砍出,

    这砍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以煞气凝聚之意呼啸而下,

    这煞气虚影足以直接吓晕敌人,就算是练家子也会心神骇然,手足冰凉,

    即便是和他们同等层次的高手,也会因这先声夺人而震惊一两秒。

    另一人则是如风般直接扑向目标,出手极快,

    一瞬间,半空闪出道道虚影,

    仿佛有数只大手同时出现,

    虚影重重,笼罩这可怜的猎物,直点向目标的周身大穴。

    夏极仰头。

    扫过两人。

    他垂手而立。

    一道奇异的冰冻火焰展现在他面前。

    嘭!嘭!

    用刀砍的盗寇手中的刀直接倒飞了出去,往相反方向砸出,虎口撕裂,甚至他整个人都被带的腾空了一下。

    另一个出手点穴的人则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手指被一股巨力带动着,右手食指和中指处已成了两个血窟窿,而两根指头已经插在了手掌里。

    那样子,只是看着都让人牙疼。

    两人不仅惊惧,更加迷惑。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感受到,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他们攻击那小小的身影。

    但这攻击,却反弹回来了。

    夏极随后一挥,冰冻火焰卷起来浮在一边。

    心底暗道:“这是逆熵君的火焰。”

    此时,两个大寇哪里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强者,两人强忍着疼痛转身运用身法,发足就跑。

    但...

    那两名大寇便又跑了回来,跑了回来之后又继续往前跑,若从真实视角去看,非常诡异...

    就如两个人在短距离地做着连续的百米冲刺。

    夏极随手一挥,不知何时笼罩此处的黄色火焰便收了起来。

    这是蜃君的。

    幻境撤去,两个大寇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两人吓得裤子直接湿了,直接跪下要求饶。

    夏极道:“逃。”

    两个大寇无奈,只能逃跑。

    但才逃了两步,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血液都要沸腾了,两人面色涨红,跪着扑倒在地,瞪大了眼。

    夏极手一挥,两盗七窍之中顿时流淌出深红色火焰。

    这是祝融的火,直接从躯体内开始焚烧。

    三团诡异的火球悬浮在他身后。

    两名盗寇心中满是绝望,他们忽然想,那被他们杀死的少女一家是否也曾是这么绝望?

    不...

    应该没有他们此时这么绝望吧?

    快死了吗?

    下一刻,一团圣洁的白色火焰笼罩了他们。

    两人闭目等死,却忽然之间发现,痛苦消失了,他们的躯体竟然在迅速地恢复,力量也在恢复。

    两人不敢置信地起身,立刻往前趴下要求饶。

    但话开没出口,跪下这个动作还没完成。

    耳中就传来如同命令般的声音。

    “逃。”

    两人道:“不逃了...我们不逃了...”

    夏极也不动,恐怖的威压便是覆盖了两人。

    这两名大寇就如荒原饥饿的旅人,忽然看到了一只恐怖的克苏鲁,一瞬间吓得理智全部没了,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足狂奔。

    夏极在虚空里点出额外的五团火焰。

    除了黑皇帝的湮灭黑焰之外,其他诸如火王的流焰,送葬者的烟焰,勾熠夫人深入地下点焰,火姑捏造火妖的海蓝色火焰都不是直接攻击用的。

    他挥灭了后四种火焰,心念一动,随手拈出一把刀...

    黑焰,黄焰,深红焰,白焰,冰焰,凝聚在了飞刀上。

    他射出了飞刀。

    飞刀落在一名盗寇身上...

    那盗寇瞬间从人间被擦去了。

    夏极舒了口气。

    法身的力量也可以添加到飞刀上去了,这可是个不小的进展。

    那么...神通呢?

    他盘膝开始思索。

    如何把神通之力结合到飞刀上?

    他思索的很认真...

    以至于好像没发现剩下那人在逃跑。

    而直到那大寇跑到了二十多里外,夏极才似乎想起了,扫了一眼那方向,然后起身,往齐国国都折返。

    那跑远的大寇,早已消失了。

    天地之力只能从外而内,但祝融的火焰却是从内而外。

    所以夏极以天地之力扩增了飞刀的攻击范围,然后以祝融的火焰在他体内凝聚出了飞刀,再于这飞刀之上添加了黑皇帝的火焰。

    于是,很简单的操作,就使得那大寇从内而外而被擦去了。

    擦到最后,他只剩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短暂存在了刹那,便彻底消失。

    “飞刀太俗了,这也不是飞过去了的...那就叫刀吧。”

    --

    PS

    :发出后才发现写错了...是第二更,不是第三更...小水无语...

13.一“刀”“杀”一人(第三更-求订阅)

    齐国皇宫来了新的国师。

    国君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齐秀隐约感到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宗门来者不善,不知会搞出多大的波澜。

    事实上,这五年时间里,他日夜担心着这个,加上操劳政事过度,已是生了疾病,生了白发。

    凡间的帝王,哪个不短命?

    此时...

    散朝后的皇宫正殿里。

    门扉紧闭。

    殿内。

    天光暗淡。

    碧仙子直接坐在龙椅上,俯瞰着齐秀,冷冷道:“好大的胆子,吃里扒外,还会勾结其他宗门了?”

    齐秀花了五年时间才挺直了腰杆,他听了这质问,本能地就想弓腰,屈膝,搓手,赔笑,解释...

    但他忽然想到了那位为自己断了双臂的侍从,想到这五年里自己走过的路,看过的人间风骨。

    他忽然就不弓腰了,而是坦然道:“国师,我大齐在青峰五宗的庇护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岂会勾结其他宗门?”

    “大齐?”

    碧仙子愣了下,旋即唇角一咧,笑了起来,“区区凡间的一个王朝,也敢用大字?看来给你撑腰的人力量不小啊,给了你这熊心豹子胆,让才敢这么说话。说吧,是谁?”

    她翘腿,半躺在龙椅上,周身气息忽然一散,那隶属于十三境业力境强者的力量覆压而下,直接让齐秀跪了下来。

    嘭!嘭!

    双膝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声音。

    齐秀本就虚弱,哪里禁得住这么一下。

    这位齐国国君顿时痛苦的喊了起来...

    殿外,一名公公扯着嗓子,颇为关切地问道:“国君...可需老奴进来?”

    齐秀疼的满头大汗,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沉声道:“谁让你在门口的?滚远点。”

    门外沉默了片刻,旋即是公公的一声“诺”传了回来。

    但他“诺”字刚刚说出口,便是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齐秀急忙侧头,只见那大殿门扉的窗户上撒开了鲜血。

    就如饱血的蚊子被捏爆了,而向四周的溅射。

    “说吧,我没多少时间。”

    碧仙子捏了捏手,微笑着看向那跪着的天子。

    神通境,举手抬足,以天地之力捏死一个九境,十境的武者,就如捏死蚂蚁一般。

    这一次,她可是额外带了一名业力境,五名神通境,十名法身境强者,这其中还有郑家自己的底子,为的就是能以迅雷之势快速地搞定这件事,帮助秦襄上位。

    她没有耐心,因为她正在与百里峰主和楚峰主竞争。

    谁快,谁就是宗主。

    慢了,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齐秀凝视着那血...

    一瞬间,他挺直的腰杆弯了下来。

    曾有的雄心被彻底地湮灭了。

    那是他的贴身太监...

    是从小陪着他的太监啊。

    碧仙子道:“快说,门是关着的,该给你留的脸留了。”

    “国师...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寡人若真的勾结了这样的高手,他为何此时还不来救寡人?”

    碧仙子神色淡漠,她手指急促地敲打着龙椅,忽地冷冷道:“让宫里所有人,上到太后老嬷嬷,下到刚出生的婴儿,全部到殿后广场集中,各自列队。”

    齐秀颤声道:“国师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碧仙子冷笑道,“半个时辰杀一人,若是没有答案,那就一直杀下去,随机杀,看我心情杀,除了陛下,其他人都可以杀。”

    齐秀目瞪口呆...

    他简直难以想象。

    从前,他以为宗门和王朝之间还隔了一层皮,自己说的话宗门还会稍微考虑下,但现在,他简直是彻底傻了。

    固然,他可以召集军队,让大将凝聚兵力,进行攻击,但他已知此时皇宫再无一人能出去了。

    何况聚集兵力对抗宗门,这简直是死罪,一时痛快,之后无论自己还是那些士兵,都会死。

    “国师,请给寡人一点时间,寡人一定...”

    齐秀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想说查出真凶,但话到口边却是无从说起。

    碧仙子道:“一个时辰,全部过来,超过了一个时辰,若是没过来,就别怪我乱杀一气了。”

    齐秀双目含泪,胸腔里压抑无比,嗓子口挤出哀求的声音:“国师...”

    但碧仙子越来越急,她可不想付出了这么多而失败,现在打了一大棒,之后再给胡萝卜好好安抚就是了。

    她手指敲打这龙椅扶手,淡淡道:“已经过了一分钟了,国君想耗到时间结束么?”

    齐秀呆若木鸡,

    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他已明白,事不可逆。

    他忍着膝盖的疼痛,掸去尘土,转身往外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背就佝偻一分,黑发便白上一缕,殿门的路并不长,他却感觉已经走完了此生。

    他推开门,门外是自己贴身太监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成了一团塌陷的烂肉。

    柔和的深春阳光从天而落,照耀出刺目的血腥。

    齐秀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地挺直腰杆。

    他要用暴君的语气来说这件事。

    如此...

    后来的皇帝还可以拥有一份未曾被宗门践踏的尊严。

    是的。

    是他齐秀昏庸无能,残暴不仁,讨好宗门,所以才这么做。

    而不是宗门所迫。

    这一刻,齐秀忽然寻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他眉头一皱,想哭。

    但再吸一口气,神色变幻,显出阴冷和暴虐。

    他走向了门外,召集了侍卫,冷漠地宣布:“让所有人来大殿集中,太后我去请。告诉他们,谁若不来,杀无赦!!”

    侍卫们只觉伴君如伴虎,心底一颤,忙道:“是。”

    ...

    ...

    一个时辰后。

    暮色刚逝。

    天如黑色穹顶。

    星光月色明亮。

    宫里数千人便是聚集在了一起。

    齐秀站在最前,冷冷道:“青峰五宗乃是我国的庇护伞,而宗门的两位先生却接二连三在我皇宫消失,这事今天必须要有个交代了...

    这事既然在我皇宫里法身,诸位便不知情么??”

    “寡人不信!!”他稍稍顿了顿,冷笑道,“今日定要解决此事,各位知道什么的就直说吧,若是不说,半个时辰杀一人,由国师来杀,随机杀,谁都别想幸免。”

    国君说完这句话,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要知道,这里有太后,有皇后,有妃子,有皇子公主...这些都是国君的亲人啊。

    顿时殿前空地上声音嘈杂一片。

    混乱里,花晓婵颤抖着紧紧抓着自家儿子的手。

    她自己抖个不停,却在轻声道:“小愚别怕,别怕,会没事的...”

    夏极张大眼,看着远处黑暗里,高坐着的人,刚巧了,他这段时间常常取回力量在外做实验,所以现在力量还在,否则怕不是要不顾身体损伤的取回力量了。

    “没事的,小愚,你别怕...”

    “千万别怕...”

    “别怕呀...”

    婵妃说着说着,自己吓得快哭出来了。

    夏极目光扫动,凭借着神识,以及快速的扫动,他大概已经确定了四周的敌人,一共十八个人。

    然后,他害怕地躲入了婵妃的怀里。

    花晓婵紧紧抱着他,一边颤抖着,一边在心底感慨着,别看小愚平时多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平时像个小大人,现在是真的怕了。

    此时。

    碧仙子从座位上站起,负手走到前面,露出迷人的微笑:“半个时辰杀一人,随机杀,诸位可能是国君的亲人,但不是我的亲人......

    等等,人好像挺多的。

    那,不如就改成半个时辰杀十个好了,哈哈......”

    碧仙子笑容忽然顿住了。

    她整个人处于一种姿态凝固的状态。

    好像是时间停止了。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没有人知道厮杀已经开始了。

    祝融的火焰乃是五脏六腑之火,火焰升腾的刹那,已然被夏极凝聚成了“刀”。

    而此时,碧仙子已经感到了不对,她虽然震惊于这神出鬼没的手段,但却在刹那之间以神通之力,由内而外护住整个身躯。

    至于业力,

    她虽然拥有业力,但业力为恶,只能杀人法身,灭人命格,却无法做到善之业力的暂时升级法身,升高命格。

    没有攻击目标,她业力攻击的手段就几乎是废的。

    此时...

    碧仙子在飞快地提升着神通层次,神通巅峰足以拥有九层神通之力,犹如九层天地护盾。

    护盾飞快提升着。

    而周围,随着碧仙子而来的高手也发现了碧仙子的不对劲,再稍稍感受,便是感觉到了碧仙子在调动天地之力。

    那么,敌人已经出现了?

    十多道黑影急速掠动,神识放开,开始寻找着敌人。

    但他们找不到。

    因为,夏极此时没动用神通之力去扩大攻击范围。

    至于祝融之火,这等诡谲无比的火焰源头就是碧仙子的五脏六腑...

    可以说,即便给这些人足够的时间,也只能发现这一点,而无法发现出手之人是他。

    噩兆之炎隶属于法身十一境的力量,且个个特殊无比,否则也不至于在上古被记入书册,传万年之后,犹然还藏惊惧与讳莫如深的禁忌之感。

    夏极以祝融之火为引。

    那深红火焰已经凝聚成了一把刀。

    刀在对抗着逐渐叠厚的天地力量。

    天地护盾有九重。

    但刀...却瞬间五色,紧接着,夏极经过简单的磨合,力量与碧仙子体内的连接点已经稳定了。

    于是,他开始逐渐堆叠“刀力”。

    碧仙子满头大汗,她一边调动天地之力去防御,一边伸手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金罩,同时,她的躯体开始变化,她要化出法身本体...

    法身出现,那么力量也会增强。

    澎湃的血液由内撞击着肌肤,发出战鼓频频擂动之声。

    这一幕让包括天子在内的皇室不彻底迷惑了。

    他们不知道这位国师在和谁交手。

    他们只震惊于那国师此时的变身。

    碧仙子心底终于有点慌了,只觉此事诡异无比,她到现在都无法找到目标,也不明白对手的攻击手段。

    正常来说,十二境的神通之力定然是强过了十一境和十境的。

    但是...

    有谁的十一境力量是九大噩兆?

    有谁的十境力量是四百三十七万法相?

    要知道...

    只需要精气神三个法相,就可以借着火种突破十境拥有法身了。

    谁会有四百三十七万??!!

    四百三十七万食人蚁,便是虎也给你吃了,是象也让你瞬间成骸骨,是龙只要你敢落地也让你成为口中食。

    九重神通天地之力,加上一重金罩法器,对上碧仙子腹中产生的刀...

    那刀之上的力量,猛然暴涨。

    一瞬间,攀爬到了一个需要仰望的高度。

    碧仙子的法相才显出到一半,才刚拥有三丈高度,才刚露出散发可怕气息的碧绿虎身...

    “刀”就已经摧枯拉朽地撕裂了九重神通天地护盾。

    咔...

    小金罩碎裂。

    护盾粉碎。

    而失去了神通庇护,区区法身也想从内部防守住夏极的“刀”?

    这是痴人说梦。

    “刀”一瞬间就把碧仙子的五脏六腑从人间擦去了。

    下一瞬间,复合的、恐怖的、诡谲的力量,直接把碧仙子从人间抹去了。

    一滴血都没落地。

    一刀,屠一人。

    正震惊于法身强大、仙人强大的大齐皇室全都瞠目结舌。

    别说他们了,那随着碧仙子而来的强者们也是呆若木鸡...

    这结果是什么?

    是碧仙子死了?

    还是逃了?

    还是赢了?

    没人知道。

    但很快,他们想到了之前的国师,还有跻云长老...

    这是失踪???

    就是这么失踪的?

    在众人眼里,忽然失踪?

    下一刻,夏极直接目标对准了十个跑动最凶的人,他若是感知没错,这十个应该是法身境。

    对付法身境...

    那就是秒杀。

    夏极出“刀”了。

    这一刀从目标腹部斩出。

    半空中,正在快速移动的一名法身境强者消失了。

    夏极再出“刀”。

    一名正冷冷扫过广场皇室的法身境强者不见了。

    夏极继续出刀。

    不停的出刀。

    看不见的出。

    看不见的刀。

    刀刀抹杀。

    不见刃。

    也不见血。

    不见踪迹。

    亦不明原理。

    众人呆呆地看着...

    皓月当空,春柳拂风,星河潺潺流淌,深春的蝉儿已响一声轻一声地叫唤了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美,多么静谧的夜色。

    而此时,这样的夜色里,却有人在消失。

    十秒钟,十名法身境强者便都不见了。

    接着是神通境强者。

    十秒钟,五名神通境也不见了。

    最后是一名业力境强者。

    那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喊出一声:“阁下要什么直说,未必需与我青峰五宗作对。”

    夏极趁着他说话的时候,以比杀死碧仙子更轻松的力量抹杀了他。

    这位十三境界业力境的强者...也失踪了。

    最后一个人,夏极倒是有些犹豫,因为他已看出这个人并不是和这十七人一伙的,那个人悄悄地藏在黑暗里,好似是在看着,现在现在心跳极快...

    夏极想了想,便是没杀他。

    有些事,有人说出去,会更好。

    春夜无边,良久再良久,大齐皇宫的殿前空地上才恢复了嘈杂声...

    瑟缩地藏在婵妃怀里的男孩抬起了头。

    婵妃看了他一眼,面色虽还苍白着,但已露出了微笑:“没事了,没事了...”

    她抱着男孩大哭起来。

    男孩有些疲惫,这很正常,受了惊吓,精神能不疲惫?

    十七皇子也抱住了母妃,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

14.神秘的皇宫大统领(第一更)

    “战斗至今,有许多关于力量的信息应该自明了。”

    “九境之后,每个境界都需要必备的特殊物品才可以晋级,提升,以至巅峰。”

    “十境法相境需要玄功。”

    “十一境法身境需要精气神三种玄功修至第九重,加上火种,以及日夜在火种旁的修炼,对战。”

    “十二境神通境需要的东西还不清楚...”

    “量变以及独属于自己的感悟,以及某些其他条件的存在,只能够勉强突破到下一境界,但却无法进行后续的提升。

    这也是我当初没有火种却提升到了十一境,没有此时神通的必需品却提升到了十二境,但之后却无法再在境界上提升半步的原因所在。”

    ...

    ...

    六岁的皇子坐在大齐书阁的藏书馆,泡了一杯枸杞,继续思索着。

    “但我当初以十境的力量就可以秒杀十一境,如今以十一境的力量甚至可以无声无息之间碾压十三境。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境界譬如逐渐升级的攻击方式。境界对于人,譬如文明对于世界。”

    “对世界而言...

    最初的人可能只会用尖石头狩猎。

    之后,因为冶炼的技术,人学会了用铜铁制作兵器。

    再之后,因为火药以及科技发展,人则是可以使用子弹、炮弹、导弹、原子弹、以及其他的兵器...”

    “对人而言...

    最初的人只会用力气去挥舞兵器,

    之后的人学会用真气,

    之后,人的力量逐渐提升,与天地震荡,产生虚影,法相。

    之后,因为火种,人激发了血脉,而凝出了法身。

    再之后,无论是神通,还是其他,都必然伴随着更多的必须物。”

    ...

    ...

    皇子老神在在地饮了口枸杞茶,托腮看向窗外,有些出神。

    “初看,金属兵器自然比绑着尖石头的木棍厉害。

    所以,高境界自然比低境界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

    一个拿着金属兵器的人,对一个扛着山峰,用山峰的尖去战斗的对手,孰强孰弱?

    一个拿着机关枪的人,对一个挥舞着万米金属长刀的对手,孰强孰弱?

    同样是高境界对低境界,但结果却不同了。”

    “身化劫源,而劫源作为一个类似于绝地的小世界,自然也是受着许多规则束缚的。

    ...

    首先是

    ——空间规则——

    火劫的劫源与人间只是短暂的相连了五百年,现在在越飘越远,也许等到一万两千年后,才会再度靠近,也许不会靠近,因为第十八个一万两千年是特殊的,是可能已经进入了赤裸裸的厮杀状态,而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了。

    而谁也不知道二十八万八千年前的那个一次虚劫里,第一杀劫是否也是这个火劫劫源造成的。

    在我看来,很可能不是,否则这劫源就不会产生火并合一的情况了。

    吴家老祖的绝地每时每刻都连着人间,他尚且无法利用绝地,何况正在飘远,正在与人间越发远离的火劫劫源呢?

    ...

    其次是

    ——世界规则——

    这世界每五百年出现一次杀劫,随着杀劫,提升境界的必须物才会出现,然后人的境界才能提升,而即便你提升到了二十二境界,在这一万两千年过去后,你只能陷入类似幕后长眠的状态,境界也会被压低到第十境界甚至更低,就如老祖们一样。

    所以,即便我此时拥有了一方劫源的力量,也无法突破这样的世界规则。

    除非,我已超脱了阴阳,超脱了天道,超脱了大道,无视了这些规则。

    否则便是二十二境,都需要遵循简单的‘同样力量,体不如面,面不如线,线不如点,有力量泄露不如没力量泄露,远程攻击不如近身攻击’等等空间带来力量规则。”

    ...

    ...

    盛夏蝉鸣不住。

    夏极看到街头追逐的孩子,相伴的男女。

    他随意翻了一页书。

    沉浸在思索里。

    “对于我而言,前段时间杀死入侵者自然没有用全力。

    首先,

    ——无声无息地出手不如正大光明地出手——

    ——正大光明地出手不如不留底牌地出手——

    其次,

    ——孩子的身体不如原本的身体——

    再次,

    ——原本的身体不如法身——

    而我如今的法身凝聚了火劫劫源,凝聚了九大噩兆,

    以更强的身体去施展同样的力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等法身是受了空间规则与世界规则限制的,就如同老祖一样,无法发挥。

    再后,

    ——在正常地形不如在火焰里——

    火焰倒是成了我的主场了,也许这就如星光是太上的主场,各大势力因为上古玄阵的缘故以自己的势力范围为主场,而其他几位老祖自然也各有主场。”

    ...

    “所以,若没有诸多限制,而让我在主场发挥了全力,即便我只是十二境初期,但所能造成的力量伤害,也远远超过那一晚不知多少倍。”

    夏极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前世看到的奥特曼的小怪兽,小怪兽变成人的模样时,力量并不算强,否则为何每次和奥特曼打斗都要变成本体?

    他又忽然想...

    自己如今可谓是火劫劫地的化身。

    那么,当初吴家老祖的阴间化身是怎么来的呢?

    是否也是如同自己这样?

    那吴家老祖可就是活了至少二十八万年左右了。

    他摇摇头,把这念头甩了出去。

    那么...

    不管如何...

    当初吴家老祖被自己秒杀的还真无辜啊。

    这大概就是...

    一个刺客,没来得及穿六神装,然后对面才四级的战法在全世界最多只有五级时,忽然六级了,并且迅速的点了大。

    然后冲脸开大,一套连招,直接带走了脆皮的五级刺客。

    “看来觉得自己太牛逼了,就会死。

    毕竟除非超脱了宇宙,俯瞰大道,无视规则,否则谁都不是真的无敌。

    谁飘,谁死。”

    ...

    ...

    话分两头。

    青峰五宗的宗主已经挑选出来了。

    宗主是秦襄。

    因为秦襄是三人里唯一还活着,并且算完成了任务的人。

    在碧仙子死后,在暗探传回了“诸多强者原地消失”的恐怖场景后,秦襄继续执行原计划。

    他交代了许多东西,让心腹蒙山去齐国担任国师。

    临行前,蒙山已经把后事全安排好了,抱着有死无生、有去无回的心去了齐国皇宫。

    之后,他兢兢业业地开始认真地做国师,每天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善待每一个人。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个气,之后便去与第一个看到的人亲切交谈,无论这个人是宫女还是太监,亦或只是平民百姓,他都平等地对待,他对每一个人露出微笑,在酒席上对每一个敬酒的人回敬,而不摆任何架子。

    开始蒙山还颇为僵硬,但他本就是个直爽汉子,慢慢地倒也乐在其中。

    毕竟他身份摆在那儿,你投人以桃,别人自会报之以李,你敬人一尺,别人自然发自内心地敬他一丈。

    然后...

    蒙山没出事。

    没失踪。

    没死。

    试探结束。

    于是,秦襄懂了。

    这不是新杀劫带来的诡异事件,也不是齐国和其他门派勾结,而是...

    齐国皇宫藏了个怪物。

    只要好好地做国师,这个怪物就不会杀戮。

    秦襄成为宗主第一件事后,就是制定了“国师担任守则”,严格把控国师的预备人选,力排众议,率先把“对普通人的看法”以及“个人品性”等等纳入了首要考核指标之中...

    至于,

    百里峰主,则是直接死在了从万剑宗归来的路上。

    万剑宗乃是云洲北地西方世界的庞然大物。

    这僵局远比青峰五宗想的要深。

    而另一边,

    楚峰主,竟和其他所有宗门弟子一样,在封河村失踪了。

    与其他弟子不一样的是,楚峰主以自身十三境的强大实力证明了一件事,这失踪案乃是凶案。

    因为,他在封河村入口的树桩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手印是往村子方向逆行的,拖出了一道刺目进行的轨迹。

    就好像是...

    满身是血的楚峰主,被什么东西拖回去了一样。

    于是,封河村,被列为不可靠近的禁地。

    ...

    ...

    白发的国君自然明白宗门态度的改变是因为畏惧。

    而那一天碧仙子等人戏剧化的失踪,也让他知道皇宫里藏了一个恐怖到自己已经难以想象的怪物。

    不,是守护者。

    那么,这个守护者是谁?

    齐秀与几位心腹仔细地调查了三起失踪案,忽然之间,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寡人明白了。”

    “臣也明白了...”

    “皇宫里的神秘高手,臣亦知道是谁了。”

    “此人气魄十足,器宇轩昂,身材高大威猛,左眼更有三道伤痕,无比煞气,而每一次失踪案,他都在失踪现场,而且最靠近目标。”

    “不错,事后别人都生出震惊之色,语无伦次,但此人却竟是话音如常,仿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此人...如此气度,竟只在我宫中担当普通侍卫?”

    “只是观他姓名,其实便可揣度一二了...金霸天,何其霸道的名字,拥有如此名字者,怎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呢?”

    “臣以为,不要影响他。”

    “臣附议。”

    齐秀咳嗽了几声,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身体的情况是每况日下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会儿,道:“寡人自然不敢影响他,但升他为我皇宫大统领,见朕可不跪,出入自由,如此便好。”

    大统领如今只是一个名誉称号,齐秀自然不敢让这等人物去操劳俗务,那便赋予他皇宫行走的特权好了。

    于是...

    几天后。

    普通侍卫金霸天成为了大统领...地位超然。

    而这莫名其妙的册封,让许多有心人都仿是明白了什么。

    即便是蒙山也懂了。

    国师亲自去拜访了大统领。

    但以蒙山十三境的境界,竟然也窥不破大统领的真实实力。

    蒙山自然不敢试探,他小心翼翼地与大统领相处,随后又被大统领的气魄所震慑住了,之后愈发的尊敬有加。

    他悄悄地把信息传递回了青峰五宗。

    于是,秦襄也懂了。

    秦襄一懂,更多人就明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在宗门高层逐渐流传开来了,

    齐国大统领金霸天乃是一个绝对的神秘强者,他可以无声无息之间让两大业力境强者,五阁神通境界高手,十个法身境高手消失...

    无声无息地出手况且如此。

    若是全力出手,那还不知会造成何等惊天动地之态。

    但这样的强者似乎只想过隐者的生活,他流露在外的实力也只是普通人。

    这就是不想别人去打扰他啊。

    紧接着,金霸天这个名字,被列入了许多宗门不可招惹的名单之上...

    成为了齐国皇宫的定海神针。

    金霸天慌张极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好事临头,他也就认领了,然后开始装...

    随着他越来越装,也陷的越来越深。

    慢慢地,他也懂了。

    原来,他被当成了那皇宫的神秘强者。

    他慌张到了极点,但已骑虎难下,只能避免和人交谈。

    而这,愈发成就了大统领之威严...

    ...

    大统领每天都活的很累,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真正的神秘强者。

    但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神秘强者也再没有出现,更没有揭露他是个假货的真相。

    大统领明白,人家是看不上这东西,又或者是默认了他的存在,于是他只能板着脸继续演下去了。

    ...

    ...

    次年春。

    夏极“七岁”了。

    他对着铜镜,小无在身后为他梳理头发。

    花晓婵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小愚,今天是宗门选人的日子,因为那一位的原因,青峰五宗原本只开放了两人的名额,直接扩充成了九人。

    你天资聪颖,如论学习,兄弟姐妹里没有人比得上你,这一次你若是被选入宗门,那就可以以更超然的地位活着了。”

    夏极双手伸展,小无帮他穿上得体的衣袍。

    夏极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衫,镜中的是一个安静却无暇的男孩,虽然年幼,却有十分静气,波澜不动,宠辱不惊,双目里似流淌着日月星辰,岿然如皑皑青山,巍峨而浩然。

    他看不上青峰五宗。

    何况,杀劫未起,他还不想动。

    于是,他微笑着应了声:“娘,我尽力。”

15.皇家麒麟儿(第二更)

    四十六个皇子皇女,青峰五宗挑选了九个。

    夏极没入选。

    于是,众人明面上虽然不说,暗地里又是一波嘲笑。

    “果然是书呆子,只会看些普通的书,轮到修仙了,却根本没有半点资格。”

    “难怪叫愚,果然未曾辜负他的姓名,哈哈。”

    “这呆子只会看书,不懂半点人情世故,笨鸟先飞固然不错,但你也需得和他人相处吧?

    瞧瞧其他皇子皇女,要么跟着太子,要么跟着二皇子,要么跟着长公主,即便表面上不露山水的,暗地里不还是与各方保持着联系?”

    “只有这十七子是真的没有山水,也不联系,就会看书,哈哈哈...”

    “愚,愚不可及。”

    转眼,便又是五年过去了。

    夏极虚岁已经十四了。

    出落成一个温谦的浊世佳公子。

    他未曾和其他皇子皇女联系,也未曾去修行皇室高手教导的血劲真气等武学,他根本甚至未曾参入齐国国都的任何事情中。

    他就如一个小透明似的,每天就是看书,而若要找他,根本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只要去大齐学阁就可以了。

    按理说,这样的皇子,不会有人搭理。

    然而,也许是颜值气度的原因,居然还有不少权贵家的少女看上了他,想要嫁给他,于是便想要身为权贵的父母去帮忙撮合。

    这种只看颜值的少女被其他一些高瞻远瞩的才女狠狠嘲笑了一番。

    高瞻远瞩的才女,从来看不上这种书呆子。

    哪怕,他读书再好有什么用?

    有多少用?

    另一边,即便有许多少女芳心暗许,但她们的爹娘却不敢真的去撮合。

    他们倒不是看不起皇子,而是如今但凡懂事一点儿的,都知道国君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夺嫡之战近在眼前,有谁敢这个时候去和皇子联姻?

    万一被牵扯入了风波之中,那可是自己跳到火坑里去。

    凡间国度,或有交锋。

    夺嫡之战,惨烈无比。

    凡间需要活力,需要自己的秩序,

    而宗门需要高高在上,需要超然于外,

    宗门有战争,凡间王朝自然也有战争,

    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宗门便是不会管这些的。

    这就是原因,亦是超凡者们的共识。

    ...

    ...

    夏极在等杀劫。

    也在等一个人。

    他等了一千一十三年。

    如果这个人来了,那么,其实对他而言,无论在哪里,都已是完整。

    小苏在身边,那个人若是也来了,那么这里便是他的家。

    他不着急提升境界。

    他要的岂是去急躁地让自己提升十二境,达到十三境?

    少年才需远行,因为他们未曾见过远方,因为他们渴求去走出自己的道。

    但夏极的道已在他心中,远方已在他眼中。

    他要的怎可能仅仅是提升境界??

    他想打牢“基础”。

    牢固到他坚信可以去问鼎至高,超脱无上,

    牢固到足以往前百万千万年年没有古人,往后百万千万年没有来者。

    一根草可斩日月星辰,一粒沙可填尽沧海。

    草强大么?

    沙强大么?

    不强。

    因为强大的,是拿草的人,是拈沙的人。

    他想做这个人。

    心存了万古,存了宇宙,便是真正的波澜不惊了。

    波澜不惊却又不是僵化不动,所以夏极还是该干嘛干嘛,同时,他已经看过了整个云洲的大概地图,以及东边大陆的大概描述。

    大齐学阁楼下忽然传来欢呼声...

    “这...这不是大统领嘛?!”

    “大统领,是大统领。”

    “大统领好帅啊。”

    “这就是我齐国的神秘强者嘛,气魄好强大,只是让人靠近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双腿颤抖啊。”

    “大统领太强大了。”

    夏极随意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威猛的男人正矮着身子,压低了帽子在行走...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能够隐藏得了身份,而被学阁里的学子发现了,因为在欢呼。

    金霸天只得挺直了腰杆,天地良心,他只是觉得武功需要突破了,想要来大齐学阁找一本书而已...

    他没想被发现啊。

    金霸天顿时板着脸,左眼的伤疤更显冷漠,让人只是对上那眼神便觉不寒而栗。

    学子路人又开始大声道:“大统领好有威严。”

    “看起来真的很靠谱。”

    “不愧是大统领。”

    金霸天:(°ー°〃)...

    而就在这时,异变忽生。

    高楼檐角上传来冰冷的声音。

    “我要挑战你。”

    声音覆盖而下,虽然平静,却好似是惊雷阵阵,压下了所有的喧哗声音,学子路人们纷纷抬头,只见那朱瓦角上,一道墨色长袍的身影正凭空而立。

    那是一个剑客,他站在高处,好似已与周围的风融为一体了,而就在金霸天望向他的时候,仿如狼烟般的滚滚杀气笼罩而下。

    那剑客报上姓名:“血手。”

    学子们有人知道这名字。

    血手,乃是大齐的一名武痴,但他却也是如今大齐第一强者,被称为宗门之下第一人,实力虽是第十境,但却无比强悍,凭着一身本事,曾经正面扛过十一境法身强者。

    路人们顿时喊了起来。

    “血手,你虽然强大,但挑战大统领去根本没有资格。”

    血手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挑战。”

    他恭敬地看向那气魄宏大的男人,道:“请赐教。”

    金霸天神色冰冷,心底长叹一声,他哪里是这大齐宗门之下第一人的对手。

    看来...

    今天是承认自己不是那神秘高手的时候了。

    他已经太累了。

    无论什么结果,他都认了。

    金霸天痛苦地闭上眼,缓缓摘下帽子。

    而他的动作,让血手蓦然警觉,只以为这恐怖的高手要出手,他乃是武痴,只听闻这大统领乃是隐居不争的绝世强者,却不知道大统领的战绩,所以才敢贸然挑战。

    此时,血手身随心动,已如灵敏的狩猎者骤然扑出,于虚空一踏,气流翻滚之间,他周身力量震荡空间,而呈现出三重法相。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强的杀招,这是环环相扣的绝杀,这是他用过数百数千次的绝杀,此时这绝煞浑然天成,已对站在地面犹然未动的大统领笼罩而去。

    剑破长空。

    而这一刹那...

    血手忽然眼中又添明亮,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在面对这等强者出手时,心性竟又有了突破,精神世界的强大推动着力量往前再进一步,以至于这一剑,是他平生从未刺出过的一剑。

    锋芒毕露!!

    从天而落!!

    寒光烁烁!!

    金霸天:......

    他急忙抬手,想喊一声“等等,我认输”。

    但他话还没出口,血手忽然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天镇压而下,而于半空硬生生地改变了前进轨迹,而轰然砸落在了大齐学阁的地面上。

    砖瓦碎裂,石屑飞溅。

    血手口吐一口血雾,想要起身,但这才发现他全身剧痛,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量在他体内流窜。

    这力量再强一分就会让他经脉寸断,再若一份就会让他能够出第二剑。

    而此时,刚刚好。

    足够让他无法动弹,只能跪着。

    金霸天瞠目结舌。

    而这在路人眼里,这位威武的大统领只是随手一挥...血手就已经跪下。

    金霸天左眼的狰狞伤疤更添几分寒气,他想要找到是谁出的手,因为这出手之人可能才是那真正的神秘强者。

    但他没有找到。

    他对着血手重重叹息了一声:“你找错人了。”

    血手瞪大眼,望着他。

    他饶是身经百战,但面对那可怕的气魄,却竟也是怂了。

    同时,他也懂了。

    于是垂首道:“在下服了,在下不该不自量力来挑战大统领...在下确实找错人了。”

    金霸天:......

    他痛苦极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而周围人已经开始震惊,欢呼。

    金霸天压低帽檐,他今天不看书了,回皇宫好了。

    而大齐书阁的高处,夏极笑着摇了摇头,这也算是为他生活添了点乐趣罢了,而有金霸天这样的人也确实省了许多麻烦。

    首先,别人都看得到金霸天的活动轨迹,知道他是一个隐居的强者。

    其次,即便有一天金霸天被人打败了,那么对手也会有更深的顾忌,因为他知道那真正的强者还在幕后。

    十四岁的皇子喝了口枸杞茶,待到入夜和小无回归皇宫时,太子齐恒拦住了他的路。

    “十七弟,你随我来。”

    夏极看了小无一眼:“无姨,你先回去吧。”

    “哦。”

    片刻后。

    夏极随着太子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庭院。

    望景亭里,早摆放了几碟小炒,一壶葡萄美酒,两只夜光玉杯。

    两人对坐。

    明月从宫殿群落上升起,皎洁冰华投落斑驳楼影。

    太子齐恒斥退众人,然后正色看向夏极,缓缓道:“你我兄弟,今日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来,先饮一杯。”

    他斟满两杯酒。

    两人碰了碰,饮下。

    太子齐恒开门见山直接道:“十七弟以为如今这般就可以超然于夺嫡之外吗?”

    夏极笑笑:“我从未想过夺嫡,亦过想过皇位。”

    太子齐恒道:“十七弟每日高坐书阁,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夺嫡是残酷的,二弟,六弟都在争,而长公主又在推波助澜,除了去往宗门的几位弟妹,其余所有人都已站队。

    若是站队败了,便或是身死,或是流放,这无可避免。

    而十七弟也该做出选择了。

    因为选了,尚有机会,不选,那么便是注定逃不过最末的不好结局,无论谁上了位都不会再理睬十七弟了。”

    夏极又给自己加了杯酒。

    太子齐恒道:“我不是差十七弟的支持,只不过我自觉上位可能极高,如今二弟六弟长公主三人的力量联合起来,亦不是我对手。

    所以,我想十七弟能站在我一边,我也喜欢读书人,我也不想十七弟的一身才华抱负无法施展。

    十七弟可以暗中支持我,到时候封王而朝,辅佐政务,一展宏图,岂不好?”

    夏极想了想,这太子还真是好意。

    因为,自己在这场国都夺嫡风云里,屁大的能量都没有。

    太子确实是觉得他胜算很大了,所以才来找自己押注。

    否则,之后太子没给那些从龙的人封王,却给自己封了王,这说不过去,太子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夏极奇道:“我与大兄平日不过皇家宴会时远远看过几眼,便是话也每多说几句吧?大兄为何忽然这么关心我?”

    太子道:“我们未曾被选入宗门,今生便是断了仙缘,仙人自有仙人的烦恼,我们亦有我们的博弈。

    我看十七弟置身事外,不理俗务,一心只读书,即便旁人怎么说十七弟,但我总觉得十七弟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

    十七弟腹中有诗书,有才华,有江山,有天地,虽然年少,但却定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风流名士,只只不过十七弟却没有明白这夺嫡里的暗潮。

    若十七弟是个荒唐纨绔也就罢了,我是理也不会理,也就随你去了。

    但既是我皇家麒麟儿,岂有旁落蒙尘之理?”

    太子微笑着伸出手,双眼明亮地看向对面的少年,动情道:“哥哥不想踩着弟妹们的骸骨,亦不想今后身侧再无亲人,你我在一个皇宫里活了十四年,今后可愿再陪哥哥活到百年?一同开创齐国的未来?”

    他话音真诚,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面前这无瑕温谦的少年。

    夏极接过了他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但随后,他亦真诚道:“其实,我不会一直留在皇都,再过两年或是三年,时机合适了,我便会出去走走。”

    太子大笑道:“再过两三年,可是十七弟娶妻安家的时候,到那时便是我不急,婵妃也该急了吧?十七弟还想去哪儿?”

    夏极也笑了起来,他没继续说什么。

    太子忽道:“东有风莱国,近年常在我大齐边境挑衅,掠夺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既需上位,便需解决这个问题,便需得一战奠定功绩。

    我求父皇让我去了,父皇也同意了,让我统领十万大军出征。

    而待我回来,便是尘埃落定,夺嫡终结之时。”

    夏极忽然有些愕然。

    他隐约想起,一千五百年的古尘也是这么领了十万军队,然后就没了。

    但他很快醒悟过来,别说如今五大世家不知在何处,就算真的在云洲,他们也不会管这种事了。

    于是,他随意道了声:“那恭祝太子旗开得胜了。”

    太子哈哈笑了起来。

    “好!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16.翻手风起,覆手雪落(第三更-求订阅)

    第四杀劫还未到,或者已经到了,但却还不知道。

    可若真的发生了,那大齐皇室至少是会有风吹草动的,国师也会有所变化,但都没有。

    夏极如今已出落的懂礼温谦,成了一副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的模样,此时,便是傻子也知道这位是真的内秀,绝不是什么书呆子。

    气度眼神,行走仪态,举止谈吐都是由内而外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是这个理儿。

    有人便说一句话,就让人明白此人风采。

    有人说上无数句话,却犹然让人觉得是个草包。

    也是这个理。

    夏极行走在宫中,泡着枸杞待在书阁,偶然的谈吐,偶然思索,便是瞎子傻子都能感出这一位的与众不同。

    就算他再低着头,也如明珠藏于米粒。

    就算他好像不会武功,却也不曾矮人半分。

    于是,所有曾有的嘲笑与流言统统戛然而止了。

    此时...

    夏已转秋。

    夏极在厨房里,小无待在他旁边看着他下厨。

    夏极在剁羊肉块儿。

    他要煮汤。

    他记得这是小苏过去最擅长煮的汤。

    他记得这味儿,记了一千五百年,便是在火劫劫源,那一边默默数数,一边挥刀十五个甲子的岁月里,亦还记得。

    他做的不好。

    小无在一旁露出嫌弃之色。

    她上前一把抢过了菜刀,让夏极站旁边去。

    夏极听话地让开了,站在她身侧,靠着墙,看着那一米五的身影低头专注地在备着羊肉,准备煲汤。

    这一刻,小无已经彻底和夏小苏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他知道,这就是小苏。

    这就是他的妹妹。

    他忽然发现,这样的小苏,这样的自己,比什么北地幕后之主、教会首任教皇和神武王、黑皇帝更好。

    若要登到那无上之处,需要什么声名?

    不过是拖累罢了。

    他不是也和谁去比。

    他努力也不是为了给谁看。

    九大老祖固然是最终的强敌。

    然而,他从地狱那般的劫源归来,天生化生成为婴儿,他憋了一千五百年的气,便在这极度绷紧与放送之间升华了。

    他要比的不是老祖。

    他也不会再把老祖当做对手。

    他渴求的是胜过这开天辟地以来,宇宙里所有的生灵。

    所以,他要一步一个脚印,让自己的境界变得牢固无比,无人曾超过,无人可超过。

    他不知道怎么做。

    但就如那挥刀十五个甲子之时,那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做。

    那么,不止是超越境界,而是在每一个境界拥有比任何存在更强的力量。

    最难、最不可能、最痴人说梦、最让人嘲笑的路,岂不就是那通达无上的路?

    路,就是道。

    走哪条路,就会去到哪个道。

    天道。

    大道。

    都是道。

    路,亦不是道。

    路有人走。

    道却难寻。

    你走的是所有人都走着的路,还是自己独一无二的道?

    哚哚哚...

    哚哚哚...

    菜刀剁着砧板的声音,热油入锅的声音,铁铲抄翻的声音,还有那忙碌着的背影,那逐渐开始弥散的香味儿...

    夏极侧头间看到了窗外。

    窗外,犹绿的树梢已开始落叶,银薇栾华的花儿在前几日的秋雨后,已经被打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又被宫女扫到了角落。

    他呵了呵手,白气在半拢的掌心里翻滚,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这么等着无所事事的时间流逝。

    而此时,过去的夏小苏,现在的小无已经起锅了。

    她分了两碗,端到桌上,侧头,颇为骄傲地笑道:“来吃。”

    话语里充满了优越感与自豪。

    夏极回过神来,跑了过去,开始喝汤。

    小苏问:“好喝么?”

    她这不是问,而是炫耀。

    夏极没气她,一边不顾烫的匆匆喝着,一边含糊道:“好喝,简直好喝的不得了,宇宙里就没这么好喝的羊肉汤了。”

    小苏反倒被捧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辩解道:“上次我去城里的珍味坊,那里的师傅也烧的很不错呢。”

    夏极道:“反正没你烧的好。他们烧的,便是烧一百锅一千锅一万锅,也比不上这一碗。”

    小苏瞪大眼,良久,笑了起来:“嘴真甜。”

    她说着,便多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夏极碗里,“给你。”

    夏极笑道:“谢无姨。”

    “别叫我无姨了,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那叫什么?”

    “婵妃已经不叫我无姐了,那就换你叫吧。”

    夏极道:“那等我再大点,岂不是可以叫你妹妹?”

    “呸!我可是老妖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

    夏极笑道:“巧了,我也是,不仅是,我还觉得自己比你大一点。”

    “呸呸呸!长大了,书看多了,也变得会瞎说了,不和你说了。”小苏撇撇嘴,只觉得这十七皇子还是小时候乖巧,长大了这是会顶自己的嘴了。

    两人喝着汤,拌着嘴,没多久,这个午后的时光就过去了。

    ...

    ...

    初秋,转到中秋时,齐国国君齐秀忽然感染了风寒,风寒倒没什么,主要是引爆了躯体里的隐疾。

    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早朝也变得足足半个月才有一次。

    齐秀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他在等。

    等一个结果。

    太子与风莱国交锋的结果。

    ...

    ...

    中秋,再到深秋,然后到了初冬。

    齐秀是每况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而整个皇都,便是街头的流浪汉都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氛围。

    那是波谲云诡,暗潮汹涌的氛围。

    二皇子,六皇子,还有长公主,似乎达成了协议,他们似乎是大概得到了前线的消息,又看到了天子如今的状况,便是准备酝酿一场无人知晓的谋划,以毕其功于一役,逆转乾坤。

    冬。

    大雪。

    十万大军惨败,只剩了残破的数千人归来了。

    败因很简单,风莱国有了万剑宗的强者出手。

    万剑宗似乎并不再管“撕毁宗门不可掺入凡间王朝厮杀”的协议,至于得罪青峰五宗,他们更不怕,反正之前已经杀了一个百里峰主了。

    太子去时不可一世,志得意满,归来时却满身是血,眼中藏着痛苦,他双手紧紧揪着健马的鬃毛,双瞳时刻大睁着,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不明白为什么万剑宗会出手。

    万剑宗想干什么?

    哒哒哒...

    马蹄声东来。

    太子齐恒策马入了东门,收获的却是冰冷的目光。

    有宗门出手,其实本不是他的错。

    这根本不是他能够处理的力量层次...

    但不会有人理解的。

    败了,就是败了。

    他默默承受着这些冰冷的眼神,而向国都中央的皇宫去了。

    但今天的皇宫,气氛有些古怪。

    门前的侍卫看似合理的拦下了铠甲染血的将军,只让太子一人进宫述职。

    太子便让将军都回去了。

    他独自进入了皇宫的第一重门。

    又往第二重门而去。

    齐国皇宫,固若金汤,门有四重,之后才是广场空地,直通上朝的大殿。

    齐恒沉浸在颓废与懊恼之中,他咬着唇,低着头,如同罪人一般,

    手脚被无形的枷锁束着而沉沉下坠,

    背部如压着沉甸甸的失败而微微佝偻。

    他策着马,

    风雪很大。

    马甩着蹄子,过了第一重门。

    第二重门,齐恒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目光里却是一个垂手在等着他的少年。

    齐恒惊奇道:“十七弟,你怎么在这儿?”

    等他的少年正是夏极。

    夏极道:“刚巧回来,远远看到你策马进来,便是等你一同入宫。”

    齐恒重叹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忽然道:“你与我之前从未有过联系,今日何必来此迎我?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夏极哈哈大笑起来。

    他上前一牵马绳,便是往前走去。

    齐恒胯下的马,乃是一匹名叫狮子头的名马,出了名的性子烈,根本不会让不熟的人去碰,但此刻却不知为何,成了乖巧的小兔子,被夏极一拉就走。

    齐恒双目含泪,他还要说什么。

    但夏极淡淡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齐恒于是闭嘴了。

    趋利而往,避害而逃,人之常情,但显然不包括这位十七皇子。

    他看着这位弟弟,心底已有了决断,这次败北,储君之位很可能不保了,但若是要保一个未曾参入夺嫡之战的弟弟,保一个没有半点能量、只知道读书的弟弟,那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这需要付出代价而已。

    但这有何妨?

    君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

    于是,太子道:“好!我们一同入宫。”

    风雪迷人眼,飞落皇庭中。

    温谦如玉的少年牵着战败太子的马,走过了第二重门。

    就在他们往第三重门而去时,那铁门突兀地发出一声巨响,带着狂风轰隆隆地骤然落下,重砸在地上,封锁了前路。

    太子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但旋即神色一变,反应极快,正要转身退出第二重门,但几乎就在同时,他身后也传来了重重的城门夯地声。

    震声回荡,刺耳无比。

    第二重门也关上了。

    此处就是一个大点的天井,一个过道。

    而现在,已经成了绝地。

    成了无路可进,无路可退,只能等死的绝地。

    而墙头很快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未几便是几个裹着华贵长袍的身影,还有许多黑色轻甲的持弩士兵跑了上来,从四面围住了城墙。

    太子仰头看出,在重重弩矢的寒光后,他看到了二皇子,六皇子,长公主,还有许多其他弟弟妹妹。

    他明白了。

    这是绝杀。

    是自己的结局了。

    但却不是夺嫡之战的收尾,再之后,城上的二皇子与六皇子还会厮杀,争个胜负,但少了自己的威胁,这两人才真正有了机会。

    他处事老道,保不准国君还是传位于他。

    众人正要射箭,长公主一抬手示意等等。

    她扫了一眼城下,皱眉,厉声道:“十七,你怎么在下面的?

    你...你跑到角落里去躲着!”

    说着这话的时候,长公主又扫了一眼齐恒,“太子,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今天也该收尾了,我们做了很多事,你死的不冤,就别抓着十七陪葬了。

    十七是我们这些人里最纯的一个,无论最后是谁坐到那个位置上,十七都可以陪着他一起好好的治理齐国。

    十七,他不该死。”

    太子环顾四周,凄凉的大笑一声。

    铿!!

    他手中长剑出鞘,便是向着脖子抹去。

    夏极屈指一弹,一股恰到好处的劲气直接让长剑倒飞出去。

    这一手,震惊了太子,也震惊了城上的人。

    二皇子道:“老十七,你每天读书,还会功夫?深藏不露啊。”

    六皇子道:“但这又有何用?十七,你是想死在这儿吗?有意义吗?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夏极淡淡道:“止戈。”

    六皇子嘲讽道:“何以止戈?”

    夏极道:“若论能力,其实还是大兄最强吧?若论仁慈,大兄也当然不让。何况现在也是大兄坐着这储君的位置,那就让大兄上位好了。”

    他一言落下,周围人便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公主道:“十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让他活着,那就是让我们死。夺嫡之战有多残酷,你根本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太子深深看了一眼夏极,他没想到这个弟弟竟如此重情重义,此时也道:“十七,你到角落去吧,长公主说的对,你不明白。”

    夏极道:“我明白。”

    说完这三个字,他双手抬起。

    这一方世界的风雪忽然都停止了。

    他手再一动。

    风雪又动了起来,白雪凝聚,化作千条万条纯白蛇蟒,游窜悬空,萦绕呼啸,横冲直撞之间,之间白电纵横激荡,而城头所有士兵的劲弩,已被狠狠砸飞了。

    弩落在半空,就如肉落入了狼群,转瞬又吸引了诸多狂风争先恐后的逐击,

    弩在半空蹦跶了两下,竟被直接撕碎了!

    少了远程兵器,便是无法远程攻击,便也无法从城头杀死太子了。

    众人目瞪口呆...

    二皇子悄悄取出长弓,弦还未拉开,便又被风吹散,爆裂。

    那温润如玉的少年仰着头,缓缓走到天井最中央,只要他双手抬着,这一方世界便再无兵器。

    十四岁的十七皇子扬声道:“有我在,谁都可以不死。”

    所有人都呆滞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笑道:“大统领与我有缘,很多年前就开始教我修行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呢。”

17.我大师姐天下无敌(第一更)

    消息很快传出去了...

    大统领不敢置信。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却还是记不起什么时候自己教导过十七皇子。

    当齐秀拖着病身来找他,询问“让齐恒那孩子上位可好”的时候,大统领整个人是懵逼的。

    他本能地就想说“爱咋咋地,我可没参与夺嫡之战”,但话到口边,他又想到了十七皇子,福至心灵般地回了句:“我那弟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两人言简意赅的对答着。

    齐秀露出了微笑。

    这位已经顽疾缠身的国君忽地放松了下来。

    因为,那位十七子说过“谁都可以不死”,这既然是大统领的意思,那么看来自己的那些儿女,真的是一个都不需要死了。

    夺嫡之战,哪有不死人的?

    但即便他身为君王,此时却也是个离死不远的人,有谁会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女死去呢?

    于是,齐秀向这位大统领拜了三拜。

    大统领慌得一匹,只能板着脸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谢前辈守护皇宫。”

    “二谢前辈化解兵戈。”

    “三...寡人恳求前辈未来能多看护一下齐国。”

    大统领心道,我不留在皇宫我还能去哪,万一跑出去保不准就露陷了。

    但此时,他心底痒痒的,就想着去见见十七皇子,然后和那位真正的神秘前辈搭上线,去讨好一番。

    至于十七皇子,唔...这才十四岁的娃,咋可能就是高手呢?

    他必定是真正神秘高手的弟子,只是推给了自己而已。

    于是,大统领压着慌张,淡淡道:“陛下不必如此。”

    齐秀也不多说,便离开了。

    他才一离开,大统领顿时弹了起来,然后立刻要往后宫跑去,但转念一想自己虽是大统领,但贸然去后宫总不太好,可若不去后宫,难不成还叫十七皇子来见他?

    大统领看看铜镜里自己高大威猛的神采,骇人威严的面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宏大气魄,好似令人心跳都禁不住骇的加快。

    他心跳也很快。

    正想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十七皇子,齐愚求见大统领。”

    大统领心中狂喜,清了清嗓子道:“让他进来。”

    于是,他看到十四岁的皇子走了进来。

    ...

    一炷香时间后。

    大统领已经成了孙子。

    “了然,了然。”

    “懂,当然懂,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了。”

    大统领对着天拜了拜:“前辈放心吧,我一定会配合着大师兄把事情做好的。”

    夏极看着金霸天,奇道:“师父没说收你为徒。”

    金霸天那高大威猛的躯体顿时趴了下来,抱紧了十四岁皇子的腿,哀鸣道:“大师兄啊,你就和师父说说吧...我与大师兄一见如故,若是不能成为大师兄的小师弟,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啊。”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如抱住了余生一般抱住了夏极的腿,怎么都不肯松开。

    开玩笑,他现在被捧得是高,万一有一天被揭穿了,那就是悲惨无限啊。

    何况,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所杀的人”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太恐怖了。

    如今,见到了“自己”的徒弟,他哪里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夏极道:“我去问问。”

    “师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亲哥。”大统领感动了,他终于找到组织了。

    ...

    次日。

    十七皇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正与威严的大统领走在湖边。

    大统领板着脸,面容骇然,左眼三道伤疤狰狞无比,他小声道:“大师兄,咱师父有没有答应啊?”

    夏极道:“可传艺,但不收徒,传多少,看你表现。”

    大统领用最牛逼的姿态说着最怂的话:“懂,懂了。从今往后,都听师兄的。”

    ...

    ...

    此时。

    云洲东方。

    霓虹遍天。

    灵气呈五彩之华,渲的山中云海如梦似幻。

    而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却极为奇异,这山如被巨力绞过,而呈现出螺旋上升之景。

    山巅是极其开阔的宫殿群。

    只不过这宫殿却没有上下山路,往来者只能驾御剑轮飞行而上。

    剑轮有六轮,八轮,十轮,十二轮,只要成偶数,便可一直递增。

    每一轮则是一把与自身联通的飞剑,而轮数越多的,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可以操纵的飞剑越多。

    虽然这规则对于一些怪胎不管用,但对绝大部分人却是适用的。

    力量越强,岂不是越能控制飞剑?

    飞剑越多,能够自行摆出的剑阵岂不是越强?

    但此时,端坐于此方霓虹天最深处的一个女人却只有一把刀。

    刀在刀匣里,刀匣庞大无比。

    女人亦庞大无比。

    她虽穿着田园风的花格子围裙,但却绝不可爱。

    因为,她即便坐着,也比哪怕最魁梧的男子要高很多,她若是站起身,怕是足足会有近四米的身高。

    这女人此时双目紧闭,肚腩折叠坍落,给人以恐怖之感。

    最骇人的是她眉心萦绕的一缕黑气。

    细细看去,她周身都是黑气。

    这气若有若无,普通人只能觉出恶寒,但绝对无法感知。

    因为,这是已经具象了的恶业。

    所以,只有达到了十三境业力境的人才能看到这黑气。

    女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两百年了。

    业力的获得,靠的便是在噩梦里的获取。

    梦非现实,但却更贴近心灵。

    在噩梦里徘徊越久,而未死去,所获实力便越是强大。

    寻常修士进行突破,只需在噩梦里待过三天便可成功。

    但,这女人已经睡了两百年。

    寿元对超凡者而言,早非凡人可以想象,十境之后,每一境界臻至顶峰,便可增寿千年,若是到了二十二境,便是增寿一万两千年。

    此时,强一些高手都已十三境顶峰,换句话说,都是三千年寿元了。

    此时,这庞大的令人悚然的女人还在睡,

    只不过她的睫毛已开始跳动,一副可能随时会醒来的模样。

    她沉睡的地方,是万剑宗的禁地最深处。

    再外,则是盘膝坐着一个白衣冷傲的男子。

    男子比起那女人,可就正常太多了。

    他膝盖上平放着一把刀。

    白衣男子所在,亦是禁地。

    这是禁地深处。

    禁地深处到万剑宗有着不短的距离,而入口处则有万剑宗的精英弟子日夜看守。

    此时...

    万剑宗中央的大殿里,商议正在进行。

    “宗主,风莱国的事如何处理?”

    “是何进度?”

    “已经吞了齐国外围,再往前便是要触碰到青峰五宗的底线了,那便是要正式地拉开宗门对战了,到时候牵涉极多。

    青峰五宗实力虽不如我们,但其亦与不少世家,小宗门,散修有着联系,那里又是他们主场,到时候作战,必定一场大战。”

    “杀,为什么不杀?东西方的局势已经快打破了,第四杀劫也快到了,到时候难不成我们一边应付杀劫,一边去和这些宗门勾心斗角,抢夺资源?

    凡人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查探统计信息,可是第一流的,只有统一了,才可以在新的杀劫里掌控主动。”

    “可是,西方的同盟,亦有不少强者,贸然入侵,只会造成大量伤亡...”

    “我大师姐天下无敌,哪会有伤亡?”

    大殿中央的男子手指敲打着扶手,冷冷道:“让风莱国杀过去,齐国若肯投降,便让他皇室上下都来拜我。

    至于青峰五宗,告诉他们,若是敢动我万剑宗任何弟子一根寒毛,我大师姐醒来后,必定屠得齐国宗门,从上到下,鸡犬不留。”

    “是...”

    男子双瞳前拂过一抹黑气,他思索了下,冷冷道:“传信给青峰五宗,就写五个字...

    魔尊快醒了。

    他们应该会明白,没有了齐国,他们还是宗门,但若是门里没有了人,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宗主。”

    ...

    “宗主,魔尊真的快要醒了吗?”

    压抑的骇然的声音响起。

    似乎所有人还记得那恐怖的女人镇压此方的时候。

    虽是已过了两百年,但那女人当年恐怖的模样犹然烙印在他们心底。

    她让云洲的历史浸透了鲜血和黑暗,以至于后来者甚至不敢记录那一段过于骇人的史实,只是模糊地以春秋笔法糅杂在其他事件里,刻意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而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整个北地足足花了百年时间才稍微恢复了元气,

    花了两百年才恢复了繁荣,

    宗门之间亦是修生养息,有小争,无大斗,

    相安无事,平息了两百年,

    但如今,随着杀劫的到来,随着实力的恢复,似乎都各自蠢蠢欲动了。

    魔尊坐睡在禁地最深处...

    即便他们身为自己人,但每每想到那些血腥无比的画面,亦会不寒而栗。

    那样恐怖的女人本身就是噩梦。

    噩梦进入了噩梦...

    这互相屠杀了两百年,好像也不奇怪。

    但沉浸在恶业之梦里长达百年,若是一旦醒来...众人已经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光景了。

    也许...这会是第一个可以横跨天门海、去到东边大陆的超凡者。

    也许...云洲是统一的时候了。

    大殿中央端坐的男子道:“我大师姐天下无敌,她自然掐准了时间,在应劫之时刻苦修炼,无缝衔接第四杀劫。”

    “真不愧是魔尊,一刻不停地进行修炼...”

    “这一次,青峰五宗若是敢动,怕是要遭了屠杀,鸡犬不留了。”

    “不错,齐国若是不降,怕也是要血流成河了。”

    ...

    ...

    “急报~~~”

    报声从远而来,传令兵手托着信件,垂首奔入宫中。

    信件交由太监后,又是一路传,直到了国君寝宫。

    齐秀已是瘦了许多,此时已近中午,却犹然卧榻难起,他咳嗽了两声,皱眉道:“什么事这么急?”

    太监不说话,只是高举着。

    齐秀接过信件,撕开。

    寝宫里安静无比,只有着长明铜灯上,烛火跳动的轻微炸响。

    齐秀手一抖,信飘落到了地上。

    他颤声道:“请大统领。”

    “诺。”

    ...

    未几。

    大统领来了。

    齐秀挥手,斥退众人,把信递了过去。

    大统领扫了一眼,信上只写了五个字:投降,来拜我。

    他心底生出一抹不屑,谁呀,这么嚣张?

    然后一看落款的金色大印,这是万剑宗的大印。

    本来大统领是不知道的,但为了不露陷,他可是花了很多功夫去学习一些宗门的基本知识。

    万剑宗在云洲十万里半天山之北,乃是庞然大物,这金色大印的模样他自然可以认得。

    齐秀问:“大统领认为该如何办?”

    大统领心底很怂,但却还是淡淡道:“换个宗门其实也没什么,但青峰五宗不会同意吧?这是宗门之间的战斗。”

    齐秀明白,这位神秘强者是不想引发战争,何况他虽然强大,但未必能比得过万剑宗。

    于是他点点头:“大统领说的是,那便看青峰五宗的反应了。”

    ...

    大统领一出寝宫,就借着“教导十七皇子”的名义,凑到了夏极面前。

    门一关上...

    他顿时换了个人似的,卸了威严道:“大师兄,出事了。”

    然后,他把信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夏极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换个宗门也没什么。

    ...

    青峰五宗。

    受到了一封信。

    信上就写了两句话:我们要齐国。魔尊要醒了。

    落款是万剑宗的金色大印。

    一位年轻长老顿时发怒道:“欺人太甚!!万剑宗当我青峰五宗是什么?一句话,就要了我们下属的凡间王朝,当自己是什么?”

    他身后一名入室精英弟子跟着道:“万剑宗之前才杀百里峰主,如今怎么敢再这么来信?”

    年轻长老看向大殿中央的秦襄道:“宗主,我建议直接斩杀来使,以示我青峰五宗的威严,要战便战,何惧之有?!

    敢伸手到我们的地界,那么伸几只过来,便剁掉几只。”

    又有人应和道:“不错,即便魔尊醒了又怎么样,也不过还是十三境的强者。她只要敢来我们的地界,也叫她有来无回!两个十三境打不过她,三个呢,三个不行,十个呢?!宗主,决断吧,杀了来使。”

    秦襄未说话。

    而坐下,一位稍有些年长的长老开口道:“诸位,是非是忘了魔尊是何等人?”

    年轻长老道:“不曾忘,但两百年多年前,不是十三境的强者还不多嘛...这才让她嚣张跋扈。”

    年长的长老道:“你没见过魔尊吧?”

    “没见过...但同样的境界,难不成还能隔了天地,云泥之别?”

    年长的长老看定他...

    直到气氛变得僵硬,古怪时。

    年长的长老才吐出一个字:“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04/ 第一时间欣赏皇兄万岁最新章节! 作者:剪水II所写的《皇兄万岁》为转载作品,皇兄万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皇兄万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皇兄万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皇兄万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皇兄万岁介绍:
【无敌文】“夏极,你身为皇子,竟与妖女私通,玷污我皇家颜面,该当何罪!”“我愿在藏经阁,禁足三年。”“准了。”“陛下,皇家藏经阁中可是有不少神功异术…”“都搬了,只留佛经,给那逆子!!”于是,十五岁的皇子看了两年佛经。您翻过《般若心经》,提取了技能珠“不动明王身(第九层)”您翻过《金刚经》,提取了技能珠“九阳心经(第九层)”您翻过《地藏经》,提取技能珠“十八镇狱劲(第九层)”您又翻过《法华义疏》,《莲华经》,《阿须弥经》,《现在如来经》……皇兄万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兄万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兄万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