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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霸在古代全文阅读

作者:坐酌泠泠水     女学霸在古代txt下载     女学霸在古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来搞事

    周葵儿看了父亲一眼,也上前一步:“奴婢也愿意。”

    赵如熙这才对周春道:“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回去商量,明日之前要给我答复。”

    周春只是没想到女子也能做账房,事涉女儿,所以才想问题清楚。

    这会儿见女儿自己愿意,他倒没再阻拦:“葵儿既做出了选择,小人自不会再进干涉。”

    赵如熙看向两个女子:“做了账房,没准以后你们的亲事也会受影响。你们可想清楚了?如果一时想不清楚没关系,明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有些男人是很在意自己妻子是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在意妻子赚钱比自己多、比自己能干。因此两人要是做了账房,亲事选择面就会窄很多。这个她必须跟这两人说清楚。

    “奴婢想清楚了,奴婢愿意做账房。”云锦又先周葵儿一步答道。

    周葵儿也赶紧道:“奴婢也想清楚了,奴婢愿意。”

    赵如熙朝周春道:“葵儿这事不急,你们家里今晚商议一下,有结果了明日告诉马胜。”

    “是。”周春行了一礼。

    赵如熙看向其他四人,正想说话,云锦忽然跪到地上:“奴婢求主子赐名。奴婢现在这名字是以前主子起的丫鬟名,奴婢既有了新主子,以前的名便不能要了。求主子赐名。”

    “你以前本名叫什么?你现在是账房,可以用自己的本名。”

    云锦摇摇头:“奴婢从五岁起就被卖了出来,只记得小时候被叫做五丫头,姓什么就不知道了。奴婢的爹娘既卖了奴婢,那么奴婢跟原先的爹娘就没了缘份。姑娘赐名叫啥,奴婢就叫啥。”

    在训练的过程中,赵如熙是很欣赏这个女子的。她头脑清醒,性格刚毅,能吃苦,而且非常地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可愿意姓赵?”赵如熙问道。

    云锦惊喜地抬头,旋即磕了一个头:“谢姑娘恩赐,奴婢愿意。”

    被赐予主子家的姓,是做奴仆的殊荣。比如家里的大管家,往往被赐姓,并取名叫安。绥平伯府的管家刘全则是个例外。

    赵如熙是个起名废,最头疼的就是替人起名字。她先给云锦赐一个姓,也是为了少起一个字。

    她挠挠脸颊,想了想,这才道:“做账房先生,最要紧的就是谨慎二字,你就叫赵谨吧。”

    赵谨大喜,给赵如熙磕了一个头:“奴婢谢主子赐名,奴婢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行了,起来吧。”

    赵如熙这才看向其他人:“你们如果对做账房没意见的话,明日一早就跟着周管家走。接下来几日我要对你们进行特殊培训。”

    朱氏那些账本不光用的是大写的汉字,而且形式也不够简单明了。当初她帮朱氏审账的时候,可头疼的不行。

    她已经发现圣耀皇后曾经使用过阿拉伯数字了,只是没有普及开来。接下来她准备让这些人学会阿拉伯数字,并且教他们简单的现代记账方法。

    她不是搞财务的,但现代时在手机app上会对自己的账目进行管理。对app上的账册形式记得很清楚。也许这种账目形式很一般很简单,远不如现代会计管账的方式那么全面和多样,但她至少能一目了然。

    账房们按她的方法来做账,以后她查起账来也容易方便许多。

    另外,财务是一个公司的核心。对账房先生进行特殊培训,也是接近彼此的关系,让他们对她更为忠心。所以这个培训是必须的。

    交待完这些,赵如熙就离开了庄子,马胜和周春也跟着她一起回了北宁。

    除了葛五,其他工匠都约定好五天后才上工,北宁这宅子现在还空着。

    赵如熙正在跟周春说几句话,就见康时霖的小厮进来了,催促道:“姑娘,您回来了?老太爷让您快些过去。”

    赵如熙知道师父定然是问她贾浚泽的事,他老人家性子急,她也不敢耽搁,扔下周春等人去了画院。

    “听说你被贾家那兔崽子欺负了?”一进去,康时霖就问道,“具体怎么回事?”

    高卫强来借护院的时候,面对萧若彤这么个女子,他不好复述贾浚泽的原话,只含糊说贾浚泽要让绥平伯府家破人亡。

    所以康时霖才有此一问。

    此时大部分人已到了,听到康时霖问话,大家都停了手,朝这边看了过来。

    “可不是?”赵如熙把葛五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时葛五夫妻求我,我看着他家可怜,又想着他也没跟贾家签契约,也不算抢他家匠人,我也急需玉匠,就把葛五带走了。”

    “不管原因如何,也算是我抢了他看中的匠人。他来骂我几句,我受着就是,倒也没什么。只他不光说得……”她低了头,“他说的那些话,我说不出口。”

    顿了顿,她才又道:“他还威胁说要让我家破人亡。这就很过份了。”

    相处一段时间,画院的人都知道赵如熙性子极大方,从不作女儿家的忸怩之态。此时见她满脸羞愤,就知道贾浚泽不光放狠话,还定然用话羞辱赵如熙了。

    这段时间他们跟赵如熙学画画,大家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更何况赵如熙情商高,会说话,态度好,画院里不管老的、小的,都对她印象极好,大家的感情也越来越融洽。

    这会儿见她被羞辱,一个个都气愤的不行。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样欺负我徒弟,我今天非得打上门去不可。”康时霖把手里的笔一扔,抬脚就往外走,“丫头,走,师父替你骂他去。”

    师父护犊子的行为让赵如熙感动,但她不能让白发苍苍的师父这样替她出头。

    “师父……”赵如熙拉着他道,“咱没必要跑到门上去骂他,那太抬举他了。他有爹有娘的,这事要是传到忠勤伯耳朵里,忠勤伯总应该会管教儿子吧?要是需要劳烦您老人家去替他管教儿子,忠勤伯爷非得去皇上面前请罪不可。两句口角的事,用不着闹成这样。”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阴他一把

    “更何况,忠勤伯世子说我抢了他的匠人,这事虽有缘由,但说起来我也有错,就不该明知是他下套要害的人还去帮人家,实在不给他家面子。你想是为我出头寻他家孩子不是,人家反问起来,咱也不太占理是不是?”

    她扯了扯康时霖的袖子:“师父,要不您让康安去忠勤伯府上跟忠勤伯把事情的缘由说一下,替我道个歉?就说我不懂事,不知道葛五是他家看中的匠人,请了回去,得罪了他家,替我央求他家放我们绥平伯府一条生路,您看如何?”

    说着,她笑嘻嘻地朝康时霖眨了眨眼。

    康时霖是个火爆脾气,地位也高,遇到有人惹他,他根本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骂回去,直到骂赢为止。

    本来他听小徒弟要认怂,当即就要喝斥小徒弟一顿。可看小徒弟这样子,再一琢磨她这话里的意思,他顿时高兴起来。

    这是要来阴的啊。

    他老人家喜欢。

    吴宗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听小师妹要搞事,他就叫了起来:“对呀,师父,您就让康安去一趟吧。以您老的面子,求求忠勤伯放绥平伯府一条生路,他应该会给面子的吧?”

    康时霖戏精上身,满脸慈爱地拍拍赵如熙的小脑瓜子,一脸感慨:“还是我徒弟知道心疼我,担心我老人家被那些蛮不讲理的人给气着了,不让我去吵闹。”

    他长吁一口气:“成,那我就让康安去求一求忠勤伯吧。唉,人老了,没地位了,随便来个阿狗阿猫都得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除了去求一求别人放过,还能做什么呢?可悲啊。”

    这话说得十分凄婉,本来应该十分有感染力的,可画院里的人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耳熟,感觉怪怪的。

    可不等他们回想起来,就听康时霖道:“文柏啊,忠勤伯夫人不是你外甥女吗?你也让你家下人去替我家知微求求情吧。唉,可怜的孩子,被人羞辱成这样,咱们做长辈的不能替她讨公道,放低姿态求放过,总能替她做一做吧?反正又不是让你亲自去,只是派个下人去,应该不会让你太过为难吧?”

    周文柏老先生性子跟萧若彤极像,眼里只有画,很是单纯。

    他老人家也不知年纪大了,还是缺乏三维立体想像力,接受素描这个画法的理念要比其他人都要困难。可赵如熙从不嫌弃他,总是耐心地教导他,还总给他留面子,这叫老先生心里很是感激。

    因着他跟忠勤伯夫人的那层关系,康时霖不提,他也打算派人去跟忠勤伯夫人说说,叫她管束贾浚泽,别让贾浚泽做出大错事来的。

    康时霖一说,他也没多想,忙不迭就答应了,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就不用了吧。”赵如熙有点不忍把周文柏这位单纯的老先生拉下水。

    “怎么不用?大家跟你学画,承你的情,现在不过是替你求情说一句话,莫不就为难上了?”

    康时霖说着,还往画院里扫了一眼。

    有那机灵的,忽然觉得他们画院的这十三个人形成一个小团体也不错,当即表态道:“我也派下人去求个情吧。”

    同是一起学画的,枯木先生都那样说了,又有人自告奋勇,其他人就觉得自己不表态不好,当即也道:“我也让人去吧。”

    “我也让人去。”

    当下所有人都表了态。

    吴宗明白康时霖的意思,进一步点醒大家:“咱们这十三个人都跟小师妹学画,承了她的情。以后她被人欺负了,我们就一起替她出头。京里那些人知道小师妹有咱们撑腰,以后想要欺负她,也得掂量掂量。”

    他指了指自己的别院:“那这很快就要开班了。咱们这样做,也是替那些人树个榜样。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小师妹可是教了他们立身的本领,他们承了小师妹大情。以后小师妹遇上了难事了,他们伸手帮一帮,不是应该的吗?”

    赵如熙挠了挠脸颊,她感觉师父和师兄玩得有点大。

    她看了吴宗一眼,正对上师兄的目光。

    好吧,她明白了。

    她一脸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道:“师兄,还是不麻烦大家了。想来忠勤伯世子也只是说说,并不敢做什么。咱们这样劳师动众的,反倒是不好。”

    她笑嘻嘻地看着康时霖:“想来我师父一个人出面,就能震慑宵小了。对不对,师父?”

    这话把康时霖捧得十分开心。

    他抚着胡子道:“那是。我康时霖派人去求他放过,非得吓死忠勤伯不可。到时候他家小兔崽子的腿都得被打断,用不着你们出面。”

    有些家世不够硬的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画画的并不都是头脑单纯的。有萧若彤和周文柏这种心思单纯的,也有像吴宗这种心眼子跟筛子一样的家伙。

    就有那心思活络的人开口道:“虽说这次用不着咱们,但知微居士的授技之恩我们会一直记得的。往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只需言语一声,我们定然义不容辞。”

    “对对,正是这话。”大家纷纷附和。

    赵如熙感激地对大家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大家了。”

    康时霖一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行了,大家都画画吧。”

    大家就没再说话,认真地画起画来。

    康时霖则去了后院,把康安和一个护院唤来,先吩咐护院:“去查一下忠勤伯府今天有没有宴席。如果没有,看一下忠勤伯什么时候回家,或是去了哪里赴宴。”

    他转头又叮嘱了一番康安,道:“你跟护院一起去吧,免得时间上赶不及。办完事就不用来北宁了,我晚上自会回府。”

    康安和护院都应声去了。

    大家画了一个时辰画,眼看着到晚饭时分了,这才各自散去。

    康时霖招呼了赵如熙一声,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与吴宗、赵如熙的马车一前一后地一起回了京城。

    临分手前他交代道:“多带几个护院,那小子虽没多少胆子,但防着总没错。”

    “是。”赵如熙乖乖应道。

    康时霖不提,她也打算平时多带几个护院。庄子上的人培训结束,她手下人手很足。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谁没活路?

    忠勤伯贾颂临是个喜欢热闹、喜欢喝酒的武将,每日里不是去找朋友喝酒,就是让朋友到家里来喝酒。

    今天他刚跟朋友在家里喝了几杯,高谈阔论正高兴之际,就听下人来报,说枯木先生的管家康安上门求见。

    “咦?我老贾跟枯木先生八竿子都打不着,他派个下人来干什么?”贾颂临疑惑地跟朋友嘟哝了一声,还是吩咐道,“请他进来。”

    “枯木先生向来眼高于顶,平时在路上遇见打招呼,他老人家都爱搭不理。今儿个竟然派了管家来你府上,可见你们是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了。伯爷厉害,在下佩服。”朋友说着奉承话,让贾颂临异常开心。

    康时霖虽没有官职和爵位,但地位超然。最重要的是他老人家眼界高,一般人都看不进眼里。因此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本身就是一份殊荣。

    因此贾颂临没有避去其他地方接待康安,只是停止了喝酒,净了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以表示对枯木先生的看得。

    不一会儿,下人领着康安进来了。

    “伯爷,康安有礼了。”康安行了一礼。

    “免礼。”贾颂临一摆手,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枯木先生让你来,所为何事?”

    那几个朋友也都没有再吃饭喝酒,一个个转头看着康安。

    康安不慌不忙又行了一礼,把贾浚泽下套逼迫葛五,赵如熙不知内情聘了葛五,今天贾浚泽跑去北宁威胁赵如熙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为了做好这件事,他临离开画院的时候还特意找过高卫强和鲁伯,把贾浚泽说的那些话都一字一句打听清楚,并牢牢记了下来。

    贾颂临惊怒交加,嘴里不停道:“这孽子,这孽子……”

    “这是贵府世子爷的原话,小人复述的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当时我们老太爷听到这话,差点没晕厥过去。被扶起来后流着泪派小人来,跪求伯爷高抬贵手,饶过绥平伯府一门几十口人和他老人家的爱徒。”

    说着,康安跪到了贾颂临面前。

    贾颂临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跳了起来,避开了康安这一跪,又赶紧亲自去扶他:“是犬子的错,犬子的错!康管家万莫如此。犬子那就是胡说八道,随口放的狠话,当不得真。我贾颂临不过是个小小的伯爷,四品武将,哪有什么能力让绥平伯府家破人亡?那不过是犬子信口胡诌。你回去跟老先生说说,万万当不得真。”

    康安别看貌不惊人,但他能被康时霖看中,长年带在身边,不光能力强,演技高,还是个有武功在身的。

    即便贾颂临用力拉拽,他也死活不起来,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看起来格外可怜:“没有能力,贵府世子哪里敢说这话?既这样说,那肯定就有能力。另外他还说要强了我家老太爷的小徒弟……”

    “可怜我家老太爷事隔二十年再收徒,对小徒弟疼爱的不行,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却要被贵府世子这样羞辱。当时赵五姑娘就要去寻死,还是画院里的众人拦住她。画院众人当时都纷纷要来向贵府求情,求贵府高抬贵手,放过绥平伯府,放过赵五姑娘。还是我家老太爷拦住了,说自认还有两分薄面。没准伯爷看在他老人家那张老脸上,或许会放过他小徒弟一条生路也未可知。所以便先派小人来试试看,看伯爷能不能给他老人家两分薄面,饶过他小徒弟。”

    这话说的端的可怜。坐在一旁边的那几个朋友都面露古怪之色,看向贾颂临的目光也怪怪的。

    说到这里,康安还重重朝贾颂临磕了一个头:“求求伯爷,放过绥平伯府,放过赵五姑娘吧。”

    贾颂临的一张老脸早已涨红成了猪肝色。

    康时霖是什么人?那是连皇上都敢骂、皇上也愿意让他骂的主儿。而他贾颂临算个什么东西?在这些朋友面前,他或许是个伯爷、是个武将,可在康时霖面前屁都不是。要是康时霖死揪着他不放,他这个四品武将能不能做还两说。

    要知道在皇上眼里,康时霖这个表叔是不可替代的;但他贾颂临这个四品武将是可以随便换人来做的。

    贾浚泽犯了混,康时霖要是打上门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倒是不怕。既然被老先生骂过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即便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议公事的当口随口说一句,叫他多管教儿子。京中人也最多议论两句就过去了。

    可老头子倒好,不按套路出牌,轻飘飘派个管家来给他磕一个头,就直接把他和忠勤伯府架在了火上烤,让他架在上面下不来,完全没有了退路。

    康时霖的头是那么好低的吗?“求求你”这三个字是那么好听的吗?康管家的头是那么好接的吗?都逼得老先生低下他高傲的头,派人上门来求情了,他忠勤伯府“狂妄骄纵”四个大字,怕是要刻在脑门上,再也抹不去了。

    他家狗儿子刚刚才放话要让人家家破人亡,现在人家派个下人来,就直接能让他们家破人亡了。

    好狠的招数!

    还是一招怎么都破解不了的阳谋!

    几位朋友也想清楚了这一点,再看贾颂临那模样,越发如坐针毡,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不行。

    “康管家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我家那个混账,可能你们不清楚,那就是个口无遮拦、随意乱说话的主儿,其实放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做什么。不过他对人家一个小姑娘说这种话,那是千错万错,不用老先生说,我也要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他又用力去扶康安,大有康安要是不起来,他就直接跪在康安对面的架式。

    康安哪里会让他跪?这一跪,性质岂不就变了吗?

    他顺势起了身,抹着眼泪道:“伯爷也别说‘不敢’的话。不管贵府世子是怎样的人,也不该这样去羞辱我家老太爷的小徒弟。赵五姑娘尚且还是我家老太爷的小徒弟,是绥平伯的嫡出姑娘呢,贵府世子都敢这样羞辱她、威胁她。其他无权无势的人怕是直接就没有了活路。那个葛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拦车

    “我、我……”贾颂临听到这话,整个人跟就掉进冰窟窿一般,浑身冰冷。

    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里,他们还有活路吗?

    他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康安说的有理有据,他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顿时急得一脑门的汗。

    “康管家,你放心,等那混账回来,我定然打断他狗腿,让他去给枯木先生和赵五姑娘赔不是。”他只得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

    “赔不是就不必了。只需要放过绥平伯府,放过赵五姑娘,别让赵家家破人亡就好。”康安说完这话,礼貌地作了一揖,退了出去。

    贾颂临伸着手,想要再跟康安再解释几句,可发现他即便留住康安,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徒然地放下手。看他那样子,似乎平白老了几岁。

    他定了定神,急转脑筋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先到皇上面前去告罪一声?他主动承认错误,抢先给皇上解释解释,皇上应该不会太过责备他和儿子吧?

    可如果康时霖老先生到他们这里来发泄就作罢,并不打算去皇上面前告状呢?毕竟他家孽子得罪的是赵五姑娘而不是康时霖本人。康时霖去告状,有些小题大作吧?

    如是这样,那他主动去告罪,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几个朋友见康安都走了,贾颂临还站在那里发呆,脸色变幻莫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想必贾颂临也没心情跟他们一起喝酒了,非得找那个孽子来打个半死不可。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走过来道:“伯爷,我们也吃好了,家里还有些事得处理,就先告辞了。”

    贾颂临现在心乱如麻,自然不会留他们,僵着一张笑脸跟几人寒暄了几句,又叮嘱:“刚才的事都是误会,事关我们忠勤伯府的名声,还请几位不要外传,拜托拜托。”

    他把管家叫来:“前儿个我得的那几匹御赐宫绸,你拿出来,送几位老爷每人两匹。”

    见几人推托,他道:“这些宫绸原就打算给你们带回去的,大家别客气。”

    几人知道如果不收,就等同于不答应“不传闲话”,必然要得罪贾颂临。当即不再推托,拱手道谢后离开了。

    人一走,贾颂临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吩咐道:“来人,给我把那孽子抓来,家法伺候。”

    贾浚泽作为忠勤伯府世子,却被养歪了,就是因为忠勤伯夫人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忠勤伯夫人家的地位还比贾颂临要高;贾颂临能在朝中任职,全靠岳家帮衬。所以忠勤伯夫人在家里十分强势,把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

    这会儿贾浚泽正在跟小倌儿厮混呢,听到亲爹召唤,恋恋不舍地放开小倌儿到了前院,没想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贾颂临喝令让下人将他绑起来,拿着板子开打。

    等忠勤伯夫人听到消息赶来时,贾浚泽已被打了二十几板子,整个人都处于半晕迷状态了。

    “你个死老头子,老娘跟你拼了……”

    这里忠勤伯府闹得鸡飞狗跳,那边赵如熙正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望着车外的赵如语,默然不语。

    上次是赵靖立到巷口来拦她的马车,今天轮到赵如语了。

    “姐姐,我有话跟你说,你能不能让我上马车去,或是你去我那院子里坐坐?”赵如语央求着,表情十分可怜。

    “不必了,有话你就在这里说,我还要赶回家吃饭呢,太晚了祖母会担心。”赵如熙无情拒绝。

    赵如语咬了咬嘴唇:“在这里说……不方便。”

    “不说就算了。”赵如熙最看不得她这一副白莲花姿态,抬头就想叫鲁伯赶车。

    “别别别,那我就在这里说。”赵如语连忙道。

    她看了高卫强一眼,见他没有回避的意思,只得开口道:“我听说,平南侯世子曾来跟你求过亲?”

    赵如熙不耐烦了:“别一句句试探,有话直说。”

    赵如语赶紧道:“其实我觉得吧,姐姐你可以答应的。只要提醒他一声,让他到时候别中计,他必然不会死在战场上。平南侯世子要身份有身份,要人品有人品,放眼整个京城,比他更优秀还没订亲的男子几乎没有了。”

    当着高卫强、鲁伯和青枫、点绛的面说这些话,于她这么个小姑娘而言是十分难为情的,更何况还涉及到重生。可赵如熙不给她单独说话的机会,赵如语便故意提起上辈子的事,好叫赵如熙再不敢这么敷衍她。

    “死心吧。”赵如熙淡淡地看着她,“你想去嫁傅二尽管嫁,我是绝对不可能为了成全你就去嫁傅大,你的脸还没那么大。”

    她转头吩咐:“鲁伯,咱们走。”

    赵如语恨死了这辈子赵如熙的狗脾气,简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她趁着马车一时还没启动,冲着赵如熙语气强硬地道:“这又不是为了我!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不嫁傅世子,难道你还想嫁给忠勤伯世子不成?”

    赵如熙本来平淡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向赵如语的眼眸里也带了寒光:“下回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把我跟那畜生连在一起说,我非得叫你知道什么叫日子艰难。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只是因为以前你没特意加害过我,我不跟你计较。要是招惹我,你就回小榕村做许家姑娘去吧。”

    赵如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知道,凭赵如熙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许个好处给赵元良和赵靖立,赵元良和赵靖立定然会把她送回小榕村的。

    想想那破破烂烂肮脏的村子和屋舍,她就不寒而栗。

    看着马车缓缓前行,她连忙后退了几步,又冲着马车喊:“我不过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来劝劝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可没招惹你。你……姐,你别生气。”

    赵如熙懒得搭理她,径自去了。

    回到府上,赵如熙把这件事跟朱氏说了,道:“咱们府上的事,没两天就传到那边去了。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要是这件事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娘,您可是知道后果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咱们也得出面

    她不在乎名声,朱氏在乎。她这样说,朱氏定然要清算下人。

    绥平伯府的下人,还是得整饬整饬才好。

    朱氏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大房和二房、三房虽分了家,但下人因为大多是家生子,彼此都有亲戚关系。大房想要跟二房、三房断得彻底,几乎不可能。

    “放心,这次的事我会查清楚。跟那边有直属亲戚关系的,我会让他们选择,或直接卖出去。以后我也会加强出入上的管理。一般没什么事,都不会让出府。那些来探亲的也会做出限制。”

    赵如语身边的大丫鬟扶疏,父母兄嫂都还在伯府这边。她打着探望父母的旗号来伯府来走一遭,以前没注意这些方面,朱氏也就没有多加管束。

    在听了赵如熙对整个政局的分析后,朱氏也意识到再不加强对下人的管理,迟早要出事。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决定要好好对下人进行清理。

    赵元勋进膳厅,正好听到母女俩这对话。

    他很赞同地对朱氏道:“确实需要清理一下。”

    老夫人到后,一家人吃完了饭,转移到老夫人的堂屋里坐下,赵如熙这才把今天的事跟三个长辈说了。

    她在外面跟人起了争执,是必须告诉家中大人的。否则家里人没有防犯,很容易出问题。

    三人都吓了一跳,旋即就十分气愤。

    “这人怎么能这样?自己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工匠走投无路,还有脸跑到你面前说这种话!忠勤伯府也不是什么顶尖的人家,养出这种孩子,就不怕给家里招祸吗?”老夫人气得要死。

    朱氏则直接行动,转脸看向赵元勋:“要不你明儿个去卫国公府走一遭,求求他们,让他们派个人去忠勤伯府求个情?枯木先生都为熙姐儿做到这个地步了,咱们做父母的可不能无动于衷!缩在后面只让枯木先生为熙姐儿出头,别人还不知怎么看咱们呐,就以为咱们已经陷入泥淖再也爬不起来了,是个人都能来踩上一脚。”

    “对对对,一定得去。震慑一下宵小,否则还以为咱们好欺负。”老夫人也道。

    这也是她这些年死撑着不让绥平伯府的架子倒了的缘故。

    只要你露出些败相,别人以为你好欺负,那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打你家的主意。他们的那几个好庄子、地段不错的铺子,非得被人打主意强买了去不可。

    赵元勋也清楚这一点。

    他道:“好,我明儿个就去。”

    “把上次你淘弄来的老山参拿去。”老夫人又道,“送一次重礼,以后也多走动走动。”

    “那怎么行?那是儿子特意为您淘弄来的,就那么一株。送了人,您这里就没有了。”赵元勋不同意。

    父亲去世时把家里存的上好药材都耗尽了,家里境况又大不如前,想收集些好药材备着都不容易。眼看着母亲年岁越来越大,上次虽说是假装,老夫人中风的事还是把赵元勋吓得不轻。

    这段时间他变卖了一些藏品,花了大价钱给母亲买了一株几百年份的老山参,就是备着在关键时候用来吊命的。

    这东西难得,就算有,也多半送到顶尖豪门里去了,毕竟人家出得起价钱。他好不容易淘弄得一株,要是送了出去,以后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了。

    “爹,您别拿祖母的人参去送人。看看家里有什么存货,随便送一份稍厚一点的礼就可以了。”赵如熙道,“我觉得如果卫国公府想卖咱们这个人情,您即便不送重礼,他们也会派人去说;如果他们不想卖人情,您即便送两株人参,他们也不会为了东西改变主意的。还得看卫国公府和忠勤伯府所处的位置和阵营。”

    赵元勋顿时领悟了:“如果卫国公府上跟忠勤伯府是同一阵营,送再重的礼他都不会帮咱们;如果是敌对阵营,即便不送礼他们都想对忠勤伯府踩上一脚。”

    赵如熙点点头:“正是。”

    “可如果卫国公府不站队呢?”老夫人问道。

    京城里许多人家都不愿意搅和进夺嫡之争的,卫国公府没准就是这一类。

    “那就看他们对咱们府上的情谊了。如果有情谊,送了礼就会帮忙;要是不愿意帮,往后咱们对他们也别有太高期待。”

    朱氏总结:“总之送一个礼,就能试出许多东西来。”

    “没错。”赵如熙道。

    “有你师父出手,忠勤伯府这次应该会受到惩罚吧?”朱氏又问道。

    赵如熙摇摇头:“不一定。估计也就训斥几句,不会有大碍。”

    三位长辈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赵元勋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现在趁着还没宵禁,我找些东西赶紧送到卫国公府去。明儿一早再送,他们还得上朝,来不及处理,这事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要是比你师父迟太多,皇上训斥过后卫国公府的人才到,那就没意义了。”

    老夫人赶紧道:“快去,快去。去我那库房挑东西。”

    “不用,去我那里挑吧。”朱氏也站了起来。

    老夫人和赵元勋都厚道,动的都是府里的东西和他们的私库,基本不动她的嫁妆。有时候迫不得已动了,之后也会补回来。轮好东西,唯有她那里最多。

    “不拘哪里,挑了合适的赶紧去。”

    赵如熙没什么好东西,连私库都没有。银子也不多了,还得做东西开铺子。对自己惹出来的这档子事,她爱莫能助。

    不过她要借这事下一盘大棋,只能暂时这样了。

    待他们夫妻俩离开,老夫人又担忧地问赵如熙:“忠勤伯府不会真报复咱们吧?”

    “不会。京城所有人都盯着呢。咱们家有个什么不妥,大家头一个就要怀疑他家。他们保护咱们还来不及,不会出手报复的。”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祖母,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院里去了。”赵如熙起身,“靖泰还在那边画画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打探消息

    吃过饭,赵靖泰就被朱氏命令周嬷嬷押着去了修竹院。赵如熙因为有事要说,所以才留了下来。

    “去吧去吧。”老夫人挥手,望着赵如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系统被赵如熙冷落,也比以前乖很多了,至少不会在赵如熙跟人说话的时候胡乱在她脑子里瞎嚷嚷。

    这会儿赵如熙的脚刚跨出正院,系统的声音就在她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宿主,我可以帮你查一下忠勤伯府的动静,如果他们有加害你们的意图,我会及时告诉你。”

    赵如熙早就有主意了。

    这会她假装犹豫了一会儿:“可我很快就在凑够买敏捷丸的积分了。要是花出去,又不知何时才能买敏捷丸了。”

    “这个问题只需要五十积分即可。”系统循循善诱,“你一会儿随便练十篇字就赚回来了。”

    赵如熙挠挠脸颊:“可如果不打听消息,我的积分就又能涨五十个了,离敏捷丸又进一步了。”

    系统沉默了。

    赵如熙又晾了系统一会儿,待她快走到修竹院时,才道:“行吧。不过不需要去查忠勤伯府会不会加害我们,而是去查一下赵元坤在詹事府的情况。”

    这个问题可比忠勤伯府的简单了,系统的声音都带了雀跃:“好的。”旋即便没有了声音。

    等赵靖泰画了两刻钟的画离开修竹院,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系统,我查清楚了。赵元坤做了两件事都做得十分出色,终于引起了太子的注意,太子已经问起过一次了。不过太子没那么轻易相信他,所以没有马上重用,而打算多观察他一下。”

    “呵。”赵如熙冷笑一声,“果然有能力呢,这么快就崭露头角了。”

    “宿主,我还查到詹事府里有人嫉妒他,正在拼命地打压他,那人叫何正涛,是赵元坤的上司。因为一旦赵元坤入了太子的眼,他被提拔的第一个位置很可能就是这位上司的位置。”

    “很好。”赵如熙说着,问它道,“你这个消息是包含在赵元坤的消息里的吧?不需要另外扣积分吧?”

    系统转卖敏捷丸给赵如熙,是需要成本的,成本还不低。又因为赵如熙开始拼命压价,它只能赚一点点辛苦积分。

    可打探消息虽然会消耗一点能量,但像赵元坤这种级别的消息,打探起来容易,它消耗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这五十积分差不多是尽赚的。所以它很愿意卖消息给赵如熙。

    再者最开始的时候它在赵如熙这里存在感明明很强的,特别受宠,忽然间赵如熙就不理它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搭理它,它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那是满肚子幽怨啊。整个统都空虚寂寞恨。

    所以它现在根本不敢再拿乔。刚才打探消息的时候也尽量多打探详细些,好让赵如熙花积分花得物超所值。

    这会儿它笑呵呵地道:“自然包含在内,无需另扣积分。”服务态度可以说是极好了。

    赵如熙满意了,毫不吝啬地说了几句好话,又道:“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下卫国公府是属于哪一派的。”

    卫国公府算是绥平伯府最亲近的权贵了。原书里对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提了绥平伯府被抄、老夫人上吊而死的时候,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派人来悼念过;赵元勋等人被流放的时候,他们府上也派人送过银子和衣物、吃食。

    但这些都是表现功夫。因为京中人人都知道两府是亲戚关系,还走得比较近。绥平伯府被抄了,卫国公府什么都不做,难免会让人说他们太过薄凉。

    至于在绥平伯府被抄的过程中,卫国公府是落井下石了,还是想办法救他们,抑或是袖手旁观,就不得而知了。

    通过贾浚泽这件事,可以试出他们的态度。但赵如熙还想知道他们的政治倾向。

    这一回系统消失的时间有点久,直到赵如熙洗了澡,又在灯下练了几篇字,它才又出声:“宿主,查清楚了,他们府上是中立的,哪个皇子都不沾。”

    赵如熙这才放心了。

    “宿主,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算是送给你的。镇南王妃也派了人去忠勤伯府给你求情了。本来忠勤伯夫妻因为打儿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结果镇南王妃的人一到,把他们都吓傻了。忠勤伯夫人也知道这事闹大了,急急忙忙跑回娘家求助。忠勤伯带着儿子本来想去宫里请罪,但宫里早就落锁了,父子俩直接被御卫赶了回来。”

    赵如熙的心一暖。

    萧若彤倒也罢了。她实在没想到镇南王妃竟然会给她出头。

    果然是患难见人心。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出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

    因为不好解释消息的来源,赵如熙也没往老夫人和朱氏那边递消息,净了手睡了。

    有了康时霖和镇南王府的出手,这事只需要等发酵即可,再无需做什么,因此第二天赵如熙还是如常吃了早膳一早去了北宁。

    今天是新买下人各就各位的日子,赵如熙到了北宁后先去了自己那院子。

    她把周春和马胜叫过来,先问道:“你们想明白了没有?可知我为何要把工匠拆成三处?”

    马胜摇摇头。

    周春开始还想不明白,后来慢慢琢磨出道道来了。

    这会儿他便道:“姑娘要做的东西,是不是比较贵重而机密?所以要让他们分别做出一部分,最后再合拢起来。拆成三处就是防止他们想明白要做的是什么东西,从而泄露出去?”

    赵如熙赞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青枫恍然大悟。

    马胜则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跟周春之间的差距。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遇事一定要多思多想,即便做得不能比周春好,也一定不能落下太远。

    赵如熙看向马胜:“所以等会儿你带着午时雇一辆骡车,把邵正平一行人送到城南作坊;回到北宁后再重新雇一辆,把韩益他们送到城西作坊。最后送杨大兴等人。不要让他们之间有联系,不要让他们和骡车车夫知道其他地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萧令衍出手

    “是。”马胜急速转动脑筋,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姑娘,咱们买的宅子,中人是知道的。要是有心人特意打听,还是会能知道咱们三个作坊的位置的吧?”

    赵如熙笑了笑:“这是没办法的。他们都无需去中人那里打听。只要咱们经常往这三个地方跑,有心人特意跟踪,就能知道这个秘密。”

    “啊?那怎么办?”马胜急道。

    “他们知道位置也没法子。如果进不到作坊里去,了解里面的详细情况,也是没用。咱们现在要做的只是防止那些工匠意识到这一点,有意记下他们做的零部件,辞工后把他们做过的东西重做一遍组装起来。只有这样,咱们的机密才是被真正泄露了出去。所以做好的零部件,一定要及时收回来放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除了这一招,赵如熙自然还有别的防止机密泄露的手段。只是她就不打算跟马胜等人说了。

    马胜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了,都去做准备吧。周叔明日就去定下厨子,监督作坊管事把所有的事情安顿好;马叔的任务则是接送三批人。工匠的地址我到时候给马叔。马叔把下人们安顿好,就把工匠一个个地接进作坊里去。”

    “是。”

    安排完这事,赵如熙从宅子里出来,就见青枫凑到她跟前,避着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本来书院就在宅子对面,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赵如熙为了不麻烦,本打算走过去的。但为了看纸条和回纸条,她还是上了马车。

    字条仍是用德文写的,内容很简单,字迹还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写的。

    萧令衍说他已知道忠勤伯府的事情了,一定会为她出气,把忠勤伯府给踩下去,让他们再也蹦跶不起来,让她不要担心。

    赵如熙拿出炭笔,匆匆写了几行德文,交给青枫:“一会儿我到了书院,你把这纸条送到上次那处宅子去,压在正堂廊下那个缠枝花花盆底下。”

    青枫紧紧抓住纸条,神情既紧张又郑重:“姑娘,奴婢记住了。”

    “高叔他们几个,我一会儿会支开,你跟鲁伯去就可以了。”赵如熙见马车停了下来,叮嘱一句便下了车。

    今天她的随行护院,不光有高卫强,还有高卫强的大儿子高升,以及绥平伯府的另一个护院。

    站在马车前,她对高卫强道:“我进了书院就安全了。高叔你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去一趟庄子。马叔和周叔今天有事要忙,没法子去庄子,你们过去帮我照应一个上午。”

    说着她掏出纸笔,写了两个名字:“你回来的时候把这两人带回来,以后他们就是我的护院。府里的护院本就不多,你们跟我出来了,府里几乎都没护院了。所以等这两人到了之后,除了高升留下,高叔你俩就回去吧。庄子上的下人安排妥当,马叔也会回到我身边,我身边的人足够了。”

    这两个人中,一个就是马胜的妻子罗氏。另一个则是个十七岁的农家子,叫雷大牛,长得高高大大的,看样子也挺憨厚。但从训练的情况来看,这人无论是领悟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不错的。

    罗氏原就是绥平伯府的内护院,有武功在身,又是个女的,还会骑马,比较适合贴身保护赵如熙。她跟马胜呆在赵如熙身边,做什么事都方便。不像高卫强和青枫一样,还得避嫌。

    高卫强拿着纸条,亲眼目送着赵如熙进了书院,这才领着其他两人去了庄子。

    青枫则让鲁伯先把马车往宅子方向赶,直到高卫强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去了那日赵如熙跟萧令衍见面的宅子,把纸条压在了赵如熙交待的那个花盆底下。

    萧令衍知道赵如熙看了他的纸条后,定然会回信的,早已派了灰衣人在那里等着了。

    前头青枫刚刚锁了门上了马车,后头花盆就被搬开,纸条被拿走,快马送进了京城。

    不过萧令衍此时既不在宫里,也不在别院。身为皇子,他进了工部,即便官职不大,也依然要上朝。

    因为上朝的时辰很早,这个时候书院才刚刚上课,但早朝已经到了尾声,朝堂大事已经快要议完了。

    在太监高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时候,一个御史上前一步,叫道:“臣要弹劾忠勤伯贾颂临。”

    贾颂临昨晚领着儿子去宫里请罪,结果被拒之门外。他作为四品武将,且人在京中,自然也是要上朝的,今早他硬着头皮来了。

    开始他神经极为紧绷,后来发现皇上神色如常,其他大臣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议的事情还是那几件,他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正琢磨散了朝后,他领着儿子到皇上面前,如何说话,如何哭诉,如何装可怜,就听到了御史这句话。

    他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

    怎、怎么会弹劾他?

    昨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吧?

    没等他想太多,那位御史就把贾浚泽逼得葛五一家走投无路,后又因葛五之事威胁、羞辱赵如熙、康时霖和镇南王府派人去请求忠勤伯高抬贵手,放过赵五姑娘之事说了。

    朝臣们天天上朝,多少有事要启奏,有时候还要跟对手争论,没事还要攻讦对手两句,一个个都练就了好口才,更不用说靠嘴皮子恰饭的御史大夫了。

    此时潘御史便将赵五姑娘和忠勤伯世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说得跌宕起伏,生动有趣,让不知道此事、偷偷在下面摸鱼打瞌睡的朝臣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萧令衍则黑了脸,看向潘御史的目光极为不善。

    潘御史是他让萧令谱安排的,但他没让潘御史这么说啊!攻讦就攻讦,弹劾就弹劾,你老把赵五姑娘跟贾浚泽那乌龟王八蛋扯在一起说是怎么回事?是想找抽呢?

    潘御史莫名感觉背后一股寒芒袭击而来,他连忙将最后两句讲完,作结案陈词:“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忠勤伯世子敢当众羞辱勋贵之女,张口闭口让人家破人亡;葛五之事也证明其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之德行。葛五之外,不知又有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臣附议

    “臣就想问,是谁养成他这种德行?是谁做他的倚仗?是谁让他觉得他能让跟他爹同一爵位的绥平伯府家破人亡?答案不用臣说,大家都知道是其父贾颂临。子不养,父子过,臣弹劾忠勤伯纵子行凶、欺压百姓、羞辱勋贵之女,无视国纪王法,蔑视皇权……”

    说到这里,潘御史提高音量,声音变得高昂而又富于激情:“臣恳请皇上削去贾颂临伯爷之爵,罢黜其禁卫军显武将军之职。”

    贾颂临刚开始还紧张地思索如何应对御史,如何措辞,可听到后面几句,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完了,完了,他是彻底完了。

    大家听完潘御史的话,都等着贾颂临反驳呢。谁知道他竟然站在那里发起呆来。

    站在贾颂临身后的人跟他还算有交情,忍不住用手中的笏板顶了他一下。

    贾颂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叫道:“皇上,臣冤枉啊。犬子是不争气,但年轻小伙子嘛,看到漂亮的姑娘总是忍不住口花花几句。‘家破人亡’几字也不过是他被赵五姑娘骂急了才放的狠话,当不得真。谁家孩子不是这样百般淘气、口无遮拦?哪能上升到无视国纪王法,蔑视皇权上来?臣教子无方,臣承认臣的孽子羞辱了绥平伯府姑娘,臣跟孽子愿意给绥平伯府赔礼道歉。但臣父子俩绝对没有任何无视国纪王法和蔑视皇权的意思。请皇上明察!”

    说着,他还“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皇宫大殿里铺的都是金砖,即烧得极坚硬的砖块。贾颂临如果用力磕头,那绝对是鲜血淋漓的。

    为了性命和前程,他也是舍得磕出血的。

    但他担心殿前失仪,要被御卫们拖出去,便控制了力道,只磕出了点血和红肿便停止了。这种程度,如果明日再看,一片青紫倒很醒目。可现在却看不出什么来。

    他这里为自己申诉,用力磕头。那边利益相关的大臣则在眉来眼去。

    尤其是三皇子这一派的臣子,更是心急如焚。

    这事实在是发展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昨晚康时霖派康安去忠勤伯府,那时候倒不晚,但康安去的时候并没惊动别人;而贾颂临心存侥幸,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特意送了礼、拜托几个朋友别把事情说出去。自己也没抓紧时间去宫里请罪。

    能到他府上喝酒的,要不就是他的好友,要不就是有心奉承他的人。因此这些人都紧闭了嘴,没有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别人自然无法得到消息。

    后来镇南王妃派人去时,已经很晚了,都到了大家入睡的时候,宫里更是落了锁。

    贾颂临领着儿子去宫门前请罪,除了想恶人先告状,在皇上面前占得先机外,也是想给宫里的三皇子传递消息。这样今天有人弹劾他,三皇子也能让人帮他说话。

    可他去得太晚了。几位皇子除了太子都还没成亲,全都住在宫里,消息递不进去,枉费了他一番功夫。

    到了今天早上,天不亮大家都得起床上朝,只来得及洗漱再垫巴一口点心就匆匆参加早朝。所以消息也没机会传到三皇子耳里。

    这会儿三皇子没有表示,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列去保贾颂临。

    贾颂临是禁卫军的将领,禁卫军又是皇上的军队,最忌讳有人往里伸手。所以贾颂临的派别倾向是机密中的机密。一旦他们出面相保,贾颂临归属三皇子一派的机密就会暴露出来。

    可如果不保,眼看着贾颂临就要丢掉禁卫军的职位了,大家又觉得可惜。

    要知道能在禁卫军里埋下一颗十分有用的棋子有多少不容易。他们花了七八年时间选取、培养贾颂临,再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不知花了多少功夫。贾颂临这人贪钱贪权,胆子又小,好掌控,却也有些能力,是再好不过的人选。没了他,就太可惜了。

    三皇子一派的人在这里焦急犹豫,其他派系的人可不会想那么多。

    反正贾颂临不是他们派系的人,他们无需多想,只需要排除异已就可以了。

    于是就有大臣出列,把贾颂临刚才的话又驳斥了一通,最后道:“臣同意潘御史的说法,臣附议潘御史的提议。”

    旋即就有几个大臣站出来,朝皇上一拱手:“臣附议。”

    “臣附议。”

    贾颂临冷汗潸潸,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皇子那边。

    他希望三皇子能让人救他一救。

    几位皇子是站成一个纵队的,太子打头,依次是二皇子、三皇子,最后站的是五皇子萧令衍。

    三皇子站在中间,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后面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看在眼里,金銮殿上的父皇更是因为坐得高,下面人所有的微小举动他都尽收眼底。

    所以他根本不敢动弹,唯恐被人发现他跟贾颂临有瓜葛。

    失去一颗埋得极深的棋子固然可惜,但如果让父皇知道他收买了禁卫军的人,那他怕是要彻底出局,永远跟皇位无缘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另外,本来他还以为贾颂临的儿子蠢,现在才发现贾颂临本人也蠢。这种时候不说避嫌,反而朝这边张望,真是愚蠢到家了。这样的人,还是早死早投胎吧,别连累了他。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几位皇子站在一起,离贾颂临那边有点远。贾颂临朝这边张望,根本看不出他望的是谁。

    好在贾颂临刚才只是一时情急,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如果自己被惩罚也最多是撤职或降爵,可如果让皇上知道自己是皇子派系的,没准等待他的就是杀头,因此他赶紧低下头去,只一个劲儿地争辩喊冤。

    萧圪素来知道御史的尿性,屁大点事就能拿出来作为攻讦的理由。

    虽说事情涉及到康时霖和他的小徒弟,其中还有镇南王府的面子,他是一定会惩罚贾颂临父子俩。但他并不打算因为两个小孩子的几句口角相争,就把自己禁卫军的将领给换掉。

    可刚才贾颂临那一眼,让他起了疑心。

第三百二十九章 厉害了

    萧圪知道,人在紧张焦虑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找自己能依靠的人相助。贾颂临刚才那一眼,应该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的主子不是自己这个皇帝,而是某个皇子。

    看来这个臣子是不能要了。

    “准奏!”他干脆利索地道,“撤去贾颂临禁卫军显武将军一职,降爵位一等。其职位由谁顶替,大家回去想想,明日举荐。”

    这样一来,他就能清楚他的禁卫军将领里,哪些人是归属于哪一派的了。

    各怀心思、能想明白这一点的各派大臣都暗骂皇上狡猾,嘴里齐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退朝。”

    大家纷纷往外走,只有贾颂临跪在那里,久久爬不起来。还是几个武将心生不忍,去把他扶了起来,架着他出去,把他塞到贾家马车里,叮嘱贾家随从几句,这才离开。

    萧令衍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从大殿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去工部,而是先回了一趟别院。

    如果许熙有回信,这会儿肯定到了。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别院,去北宁取信的灰衣人就递上来一张纸条。

    萧令衍脸上带着笑,扬着眉打开纸条,就看到纸条上提醒他,让他多注意贾颂临和禁卫其他将领归属于哪个派系的问题。

    “哎哟,厉害了。”他忍不住弹了一下纸条。

    他身为一个男生,又穿越成了皇子,肩负着改变命运的重任,在政治敏锐性和大局观上,即便原先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也得培养起来。

    可赵如熙作为一个女子,又是可以跳出这场纷争的人,心态相对放松,还能有这样的政治敏锐性和大局观,那就很了不起了。

    这一刻,萧令衍被赵如熙激起了熊熊斗志,打定主意绝不让赵如熙把他给比下去。

    上辈子他们比设计才能,这辈子就比政治斗争才能吧。

    伟人曾经曰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萧令衍觉得,与许熙斗,那才叫其乐无穷。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对当皇帝完全不感兴趣。他想征服的,咳,永远只有那个女人。

    萧令衍又把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取了火折子,把纸条给烧掉。

    让小六子把灰烬收拾妥当,他便出门去了工部。

    赵如熙在纸条上除了说贾家之事,还询问他工部有没有最先进的纺织机。她记得他曾做过纺织机的项目,问他能不能改进现有的纺织机,只需要改进一点点即可。

    萧令衍才进工部没多久,前些天忙着熟悉工部的官员和各处的情况,在到处溜达的过程中借机让手下去跟那些工匠套近乎,好给赵如熙寻找匠人。

    除此之外他还针对性地了解了一下钢铁冶炼和印刷技术,其他的还顾不上。

    既然许熙提出要求,那他就去看一看织布机,做出改进,画出图纸来。

    至于为什么赵如熙说要造印书机,冷不丁却又要改进织布机,萧令衍根本不用想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赵如熙不知道因为这么一件事,贾颂临被撤了职又降了爵,几个派系为了他腾出来的位置暗自较劲。

    书院是个相对封闭且单纯的地方,夫子们也不知道这回事;除了萧若彤,他们甚至连赵如熙被羞辱、威胁都不知道。

    因此她安安稳稳地上了上午的课,回到自己的小院吃了李嫂子做的饭菜,还歇息了一会儿,才去了画院。

    一进画院,她就对上了大家有些微妙的眼神。

    康时霖没来,萧若彤今天下午有课,在场的最亲近的唯有吴宗了。

    她跑到吴宗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吴宗看向她的眼神也极微妙。

    他昨天窜掇师父收拾贾浚泽,不过是想让他挨一顿毒打,也让贾颂临的名声臭上两分。他跟师父都想不到贾颂临会因为这件事丢了官还降了爵。

    他把事情跟赵如熙说了。

    赵如熙也惊呆了。

    “你也想不到吧?唉,这件事虽因你而起,师父和镇南王府也推动了一下,却没想到会有这样。只能说,这是政治博弈的结果,你不用想太多。另外也别担心贾家会报复你。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着呢,你不管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会自动归咎到贾家头上。所以他们保护你还来不及,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多谢师兄。”赵如熙笑道。

    她知道师兄这是安慰之语。

    像贾家这种人,出了事不会找自己的原因,只会怨恨别人。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敢怨恨皇上,也不敢怨恨不护着自己的皇子,只敢柿子拣软的捏,怨恨报复自己这个势弱的小姑娘。

    他们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报复,只需要在暗地里下绊子即可。她出了事,即便有人怀疑贾家,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也追究不到贾家人头上。

    所以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果然,接下来吴宗又道:“不过小心无大错,这段时间你别乱跑,庄子别去了。出入都多带几个护院。身边只用最信任的人,吃食上也要小心,不要吃外面的东西。”

    “师兄放心,我知道了。”赵如熙对吴宗笑道,“我昨儿晚上回家一说,我爹娘就多给我派了几个护院。”

    吴宗这才放下心来。

    “你准备一下,大概两三天后,省里的绘画培训班的人就来了。”他又道。

    “好。”赵如熙点头。

    她早已准备好了。

    吴宗说完,就去画画了。

    赵如熙走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画都没什么问题,便进了屋子。

    她跟师父学的是国画,需要大桌子,颜料也琳琅满目,因此并不跟大家凑在一起画画,而是有专门的房间。

    她提笔画了一会儿,就见康时霖走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师父,您怎么了?”赵如熙停了笔,看向师父的眼神里便带了担忧,“是不是贾家的事给您惹麻烦了?”

    康时霖摇摇头:“麻烦倒没有,就是有些恶心人。”

第三百三十章 来道歉

    赵如熙不解,正要再问,就看到青枫步履匆忙地从外面进来,禀道:“姑娘,忠勤伯带着他儿子来给您赔不是了。”

    “就是这事。”康时霖满脸厌恶,“这父子俩先去了我那里,死皮赖脸的要我原谅他们。我不搭理,直接出门来这里,他们就跟来了,说要向你道歉。”

    知道贾浚泽那不堪的名声,再想想贾浚泽对自己小徒弟说的那些话,即便贾颂临因为这事丢了官职又降了爵,康时霖还是很气愤,看到贾浚泽就感觉到恶心。

    赵如熙特别理解师父的心情。

    但她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处理。贾家人都落到这地步了,要是他们师徒还不依不饶,在这场事件中得到的同情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堪的名声。

    她自己无所谓,但她有家人;她更不愿意师父的名声受她连累,更何况师父身后还有康家一大家子呢。

    只是老头儿脾气犟,任性了一辈子,她要是让师父为了她去搭理贾颂临父子,又实在张不开口。

    正为难间,就见吴宗进来了。

    他对康时霖道:“师父,我知道你连瞧他们一眼都觉得脏,但您得为小师妹着想。当初贾浚泽为什么会口无庶拦说那些话?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看不起小师妹。绥平伯府败落了,小师妹又是个乡下长大的小姑娘,即便受了委屈也只会躲起来哭,不敢跟他们硬扛,所以他才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现在他们丢了官降了爵,心里怨恨小师妹,但还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他们来这里赔礼道歉,都是作戏给皇上和京城的人看,您不搭理他们,他们会更恨小师妹,暗地里肯定要陷害师妹。皇上也好,京里的那些人也罢,会觉得咱们得理不饶人,做事太过份。您老德高望重,大家不敢说您什么,但对小师妹就颇有微词了。没准还会影响隔壁的绘画班。”

    康时霖一听会连累小徒弟的安危和名声,便不好任性了。

    他黑着一张脸挥手:“行吧行吧,那就出去陪他们演一场戏吧。”

    赵如熙赶紧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满脸歉意:“对不起,师父。我惹了祸,让您受委屈了。”

    康时霖拍了她脑袋一下:“你有什么错?无论是葛五还是昨日的冲突,都是贾家人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是你明知道有人欺凌百姓还畏畏缩缩不敢救人,别人辱骂你也不敢还嘴,这样的徒弟我才不收哩。丫头你记住喽,咱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赵如熙内疚是真的,却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会儿听到师父的话,她心暖的不行,拉着康时霖的衣袖道:“师父您真好。”

    康时霖被小徒弟这彩虹屁一拍,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他道:“走吧,咱们出去。”

    师徒三人出去,就见贾颂临领着下人尴尬地站在院子里,贾浚泽则躺在担架上,由下人抬着。画院里的人谁也不搭理他们。

    见到康时霖和赵如熙走出来,贾颂临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奔上前,贾家下人也抬着贾浚泽紧跟其后。

    贾颂临朝康时霖深深一揖,唤了一声:“枯木先生。”又朝赵如熙行礼,“赵五姑娘。”然后一挥手,下人们就把贾浚泽从担架上扶下来,让他趴倒在地上。

    昨晚贾颂临知道不把儿子打一顿没法对康时霖和镇南王府交代,打贾浚泽的时候是下了狠手的,贾浚泽伤得还比较重。被人这么一拎一放,他痛得差点没尖叫出声。但知道这事不容有失,他还是忍下来了,额上很快渗出了汗珠。

    康时霖和赵如熙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犬子昨日羞辱唐突赵五姑娘,在下今日领他来给赵五姑娘赔不是。还请赵五姑娘看在我为此事丢了官又降了爵的份上,饶他一回。”

    贾颂临这下子倒聪明了。他知道要是对康时霖说话,不光得不到谅解,以康时霖的脾气,定然要把他们父子俩臭骂一顿。他干脆就转向了赵如熙。

    反正赵如熙才这是这件事的正主。小姑娘面皮薄,说两句好话就能原谅他们了。只要赵如熙原谅他们,康时霖也不好说什么了。

    赵如熙早在跟着师父出门时就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这会儿想起小姨听闻她和萧恪的死讯时不知道悲伤成什么样,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会儿她拿着帕子,低着头“唔唔”地哭了起来,扯着康时霖的衣袖道:“师父,是不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被人羞辱了?以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呜呜呜……”

    在师父、师兄的熏陶下(?),她现在的演技有了长足的进步。因为心里有悲痛,哭起来也格外有感染力,把院里画画的感性的众人都感染了。

    康时霖也不知是受她感染,还是因为演员的自身修养,赵如熙一哭,他顿时也红了眼眶。

    他长叹一声:“像咱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贾颂临:“……”

    画院众人:“……”

    人家都被弄得罢官降职了,你还在感慨说自己无权无势!人生已经都这么艰难了吗?

    贾浚泽趴在地上,紧拽拳头里的指甲狠狠地戳进了掌心里。

    不就是他放了两句狠话吗?谁吵架不如此?为什么到了这女人手里,他家就被整得这么惨?她到底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法?饶是如此她还不肯放过他们贾家,她到底跟贾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很想冲父亲吼一声:“别求她。咱们走。”

    可话到嘴边,想起路上父亲的千叮嘱万嘱咐,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忍了下来。

    可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还是被吴宗看在了眼里。

    吴宗嗤笑一声,指了指吴浚泽道:“你们看看……”

    这一声很是突然,大家下意识朝吴浚泽看去的时候,吴浚泽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狰狞的表情就这么映入了众人眼帘。

    康时霖立刻暴躁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赶出去

    “你们就是这么道歉的?这是有多恨我徒弟啊。明明是你们逼人家匠人走投无路,我小徒弟心善替你们消除孽障,你们倒好,口出恶言羞辱威胁。现在把我小徒弟的名声都毁了,你们是自作恶,不可活,皇上因为你们的错处降下惩罚,你们不说反省自己,还敢生恨?这道歉我不接受,滚出去。”

    贾颂临恨死了自己这个儿子,嘴里一个劲地跟康时霖解释:“不是不是,他这是疼的,他这是被打了板子太疼了,表情才这样。不是恨,不是埋怨,我们是诚心来道歉的。”

    “不用了,你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就成。”康时霖已经不想跟他们说话了,“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来画画的每人起码带了两个随从和护院,康时霖这么喊,二十多个下人立刻走上前来,黑压压的人群把贾家父子吓了一跳。

    见康时霖已转身回屋子去了,赵如熙和吴宗也跟了进去。这次道歉以失败而告终,贾家父子只得灰溜溜地出了门。

    “师父您别生气,为这种人气着自己,不值得。”赵如熙生怕老头儿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慰他。

    她又拿出自己刚刚画了一半的画给他看:“师父,您看我把您教我的画法,跟我的画法结合起来创出来的新画法。”

    她现在基本已掌握了康时霖教她的画法,只需要时间来慢慢提升。本来她不想太着急,等她用笔用墨更老道,各方面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再来创造新画法会更好,一来不显得浮躁,二来也能一举画出更好的画作来。

    但贾家的事一出,大家都紧张她的安危。她自己也不喜欢这种时时提心吊胆的感觉,便打算提前开创新画法,早点赚够积分买敏捷丸。

    靠她十四岁的“高龄”再加上怕苦怕累的德性,她自己是练不了武功的,只能寄托于系统出品的丸药。系统本身的存在就不科学,想来敏捷丸这种东西也一样是黑科技。

    好在这段时间她都在练习这种中西结合的画法,画一幅画也是不胆怯的。

    康时霖一听赵如熙开创新画法,眉头竖起就想骂人。

    还没学会走就想飞,怎么能这么浮躁?

    不过小徒弟平时表现得太乖巧,他老人家关键时刻好歹忍住了脾气,打算等看完小徒弟的“新画法”后再骂,这样才显得有理有据。

    可看清楚赵如熙的那半幅画后,康时霖愣住了。

    “这这……你怎么想到这样画的?”他抬起头来,看着赵如熙,如同看着稀世珍宝。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赵如熙这幅画虽只画了一半,但康时霖一搭眼就看出了那种跟国画和素描完全不同的绘画风格。

    这才过了多久,小徒弟就又开创了一种新流派。这天赋,啧啧,真是没话说。

    有徒如此,康时霖忽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他自己的画,跟别人相比,在画法上并没有多少不同。只不过他比别人更有天赋,画出来的画比别人更灵动、更传神、更有自己的风格和味道而已。

    收的三个徒弟,虽也有天赋,也各有自己的特色,比如龚城UU小说的花鸟是一绝,吴宗UU小说的人物更生动传神,但说起来,他们的画法跟他一样,还是万变不离其中,跳不出窠臼。

    可赵如熙这个画法,是跟素描一样,真正的开宗立派的新画法。是将传统画法跟她的素描融合在一起的新画法。最最难得的是,她才刚开始尝试,这种风格就完全展现出来了。

    “好好好。”康时霖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还想骂人的事,没口子地夸起小徒弟来,“像这样的,一下子开宗立派,开创两个画法的,你是几百年来第一人。知微啊,你有这样的绘画天赋,何愁挣不到钱?我看你那些银楼啊,科举啊,都可以放弃了。专心画画吧。”

    这怎么行?

    赵如熙赶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师父,虽说一心一意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但如果没有广阔的眼界、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从人生百态、贩夫走卒中获得的灵感,画画之路会越走越窄。”

    “人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只有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才能画出震撼人心的画作。我现在还这么年轻,不去好好体验生活,而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我现在所显现出来的这点绘画灵性迟早会明灭和枯竭。”

    “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康时霖慢慢琢磨着这句话,忽然一拍桌子,“好!这句话说的好。”

    屋子外面,大家看着康时霖气哼哼地进屋子里去,本来就挺担心,忽然听得屋里一声高叫,顿时吓了一跳。

    大家面面相觑:“要不要进去看看?”说着又看向院外,“怎么龚城还不来?”

    院门口不见龚城的身影,倒是没一会儿大家就看到康时霖和吴宗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两人的神情,竟然神采奕奕,眉眼都带着笑,大家都觉得奇怪。

    “枯木先生,您没事吧?”其中一个问道。

    “没事没事。”康时霖乐呵呵地摆手,说着又觉得不对,“有事有事,你们不知道,知微她创造了一种新画法。哈哈哈,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赵如熙原先虽开创了素描这种新画法,但这画法跟康时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老人家有时候说起来未免有些心虚,觉得他没给徒弟什么好处,倒是沾了徒弟的光。因此这段时间他非逼着赵如熙跟他学画。

    可现在他老人家说起话来就理直气壮了——小徒儿可是完全在他教的绘画技巧的基础上,跟素描融合在一起,这才开创了新画法。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新画法?”大家耸动了。

    来学画的,都是痴迷于绘画、善于钻研画技、愿意接受新事物的。那种墨守成规的人是绝对不会放下身段来跟赵如熙学素描。

    这会儿听到新画法,大家犹如闻到了鱼腥味的猫,那叫一个心痒痒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画法

    岑颂终是年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枯木先生,我们能够欣赏一下知微居士用新画法画的画吗?”

    康时霖一摆手:“别急,她刚刚才画了一半,就被贾家父子打断了。我让她把画画完,到时候自然会拿给你们看。”

    小徒弟开创出新画法,那自然是要经过技术认证的。院子里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认证者。

    如果她不拿出来,结果画被人看了偷学了去,并抢先一步拿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位偷盗者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创者,那可不就亏大了?

    大家听康时霖这么说,倒是不催了,可是再也没法子专注于自己那张画上,眼睛总要往赵如熙画画的屋子瞄。性子急躁的康时霖更是画不下去了,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吴宗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到后面的厨房里喝茶吃点心。临走前却又不放心,一再叮嘱吴安好好地守在这里,等赵如熙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唤他们。

    在大家翘首以盼中,赵如熙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把画画好了。

    她并不知道师父已把她新创画法的事说出去了,也不知道大家还在院子里等着。把画画完,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虽有不足,但大致还可以,至少不会让师父敲脑袋,她就晃着手蹦跶着出了门,准备再听师父的两句表扬。

    “知微居士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放下炭笔,呼啦啦就围了上来,把赵如熙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赵如熙扫了一眼,发现师父和师兄不在,心里有些发慌,“出了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岑颂赶紧摇手,“是枯木先生说你创了新画法,我们想看看。”

    “对啊对啊,知微居士,我们能不能看看你刚画的画?”其他人也问道。

    赵如熙这才放下心来,问道,“我师父呢?”她的画自然得让师父先看。

    “来了来了。”吴宗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大家转头,就见康时霖健步如飞的走过来,步伐比吴宗倒腾的还要快。

    赵如熙冲着康时霖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

    康时霖佯作淡然地“嗯”了一声,走了过来,严肃着一张脸问道:“画完了?”

    “画完了。”赵如熙连忙道,“还请师父指教。”

    康时霖直直往屋里走,大家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等康时霖师徒三人进去,他们也一拥而上,跟了进去。

    好在康时霖重建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是打算作画院的,屋子建得都极为宽敞。这间做画室的屋子足有七八十平米,中间也没用屏风隔开,要的就是一个开阔的视觉效果。

    现在十来个人一齐进来,屋子丝毫不觉得拥挤。

    画桌极大,放在临近窗前的地方。大家跟着康时霖走过去,看到桌上展开的那幅画,一下子摒住了呼吸,便是已看过一半画作的康时霖也是如此。

    赵如熙画的是一幅山水图。

    康时霖就是以画山水而出名。他UU小说的山水画以高耸入云的孤峰、萦绕山间的雾气为主题,风格犹如他这个人一般,孤高清冷,有一股子别人怎么也画不出来的仙气。

    赵如熙作为他的徒弟,最先开始学山水画,实在正常不过。

    只是她这幅画跟康时霖的画呈现出来的风格迥然不同,一眼望去,整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磅礴,仿佛你站在高山之颠,往下眺望,咆哮奔腾的河流,高峻雄伟的山峰,一望无际的平原,郁郁莽莽的森林,尽收眼底,让人一股豪气在心中激荡,恨不得高啸一声,以抒胸臆。

    “这……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周文柏老先生急声问道。

    如果画画的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或领着千军万马的将军,画出这样的画不奇怪。他们胸有丘壑,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在激情澎湃的情况下,只要有绘画技巧,画出这样的一幅画来不稀奇。

    可赵如熙是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一生所见所闻也平淡无奇。她画朵花啊草啊,或是画幅小景,那才符合她的眼界胸襟。周文柏实在想不到她为何能画这样一幅画来?

    赵如熙摸摸鼻梁,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看向周文柏:“想画,就这么画了呗。况且,我用的是我师父教给我的画法和素描技法的相融合。”

    “老周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这幅画不是我徒弟画的?是她拿别人的画作来充数的?”康时霖嚷嚷起来。

    “啊,不是不是。”周文柏这才发现自己的问话会让人误会,连忙摆手,“我是不敢相信这幅画是知微居士画的。啊,也不是……”

    这位老先生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有一透不相信赵如熙,怀疑这幅画不是她作的意思,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他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可其他人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大家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画作,完全沉浸其中,正仔细揣摩和研究赵如熙的新画法。

    陈仲秋和陆君玉还小声地讨论起来:“你看出来了吗?用的是什么画法?整幅画显得这样大气,是因为十分立体,把万仞高峰的气势完全呈现了出来。”

    “什么画法没看出来,但你看这里……”陆君玉伸手遥指画的一处,“直接用大墨直泼,凌厉的山峰的那种气势立刻就表现出来了。”

    周文柏立刻把争辩啊误会啊抛之脑后,连忙往前凑了凑,想看清楚陆君玉刚才指的地方。

    岑颂在绘画班年纪最小,属于曾孙、孙子辈的人物,他对所有人都是很恭敬的。

    可这会儿完全痴迷于画作里的他,直接用手拔了拔周文柏:“周先生,您挡住我了。”

    看到大家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连总是最理智最清醒的师兄吴宗也沉迷其中了,赵如熙悄悄退出了人群。

    周文柏刚才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她上辈子满世界跑,不光是华国的名川大山,全世界的名川大山她都基本见过,想要画出一幅山水画,于她的眼界来说,并不困难。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开宗立派

    周文柏刚才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她上辈子满世界跑,不光是华国的名川大山,国外的很多名川大山她都见过。即便没能亲自去看的,也看过别人的摄影作品和绘画作品。

    如果要比较,她可以说,她的眼界她的见识,比在场的最年老的康时霖和周文柏都不知道强多少。

    这些出身贵族的老少爷儿们,呆在这交通极为不便的古代,没有徐霞客的那种爱好、勇气和敢于冒险吃苦的精神,就只能在京城周围打转,最多去一趟江南。

    另外前世探索研究中国画和西洋画相结合的画家一代接着一代。徐悲鸿、蒋兆和、李可染等等,都是两种画法融合在一起的集大成者。作为一个设计狗,也算是半个艺术界的人,她跟画家朋友在博物馆和画展上看过这些画派的画无数,这些著名画家的真迹、以及受他们影响的后世画家的作品都看过。

    她研究生时交的一个朋友,拜的老师就是李可染大师的徒弟,画的就是山水画。赵如熙兴趣广泛,还专门跟朋友学了一个月的国画,平时工作学习之余,兴趣来了她都要画上一幅画。

    在这方面她虽算不得专精,但基础还是有的。也同样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因为想拿到画画上的积分,所以她在学习康时霖教授的画法时,就一直在琢磨将师父教的、与她前世所学到的、自己领悟到的东西融合在一起。按系统的说法,这样她才能拿到绘画的积分。

    比如在这幅画中,为了让系统确定是她独创的画法,她大胆地把她以前喜欢的版画的块面与拓印效果都融合了进去,以套色版画式的土黄底色或天蓝底色,衬出山峦的轮廓线之美,突出了大势,造成大朴不拙的整体感。

    这些画法,她原先都是局部练习,没有在整幅大画里画过。这段时间跟着康时霖学习,她在整体把握和用墨用笔上更加成熟,这才做出了大胆尝试。

    没想到效果十分令她满意。

    从每旬四书五经的考试中,她对系统积分的评分标准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你参加的比试等级越高,或是给你认证你成果的人等级越高,影响力越大,得的积分也越多。

    所以今天的这幅画,她虽是临时决定,却也蓄意已久。

    她早已计划好了,要在培训班即将结束之时,绘画班的学员到得最齐的时候将自己的新画法展示出来。那时候她的画技更娴熟,把握更大。现在情况有变,只得提前拿出来;学员里除了龚城和萧若彤不在,其他的都到了。

    “好画啊,好画。”康时霖隔了这半晌,方才喃喃出声。

    其他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赵如熙这幅画,不光是在透视立体方面,更是在用墨用笔方面也跟他们完全不同。

    他们都是大写意小写意,要不就是工笔,在画画的时候即便是大写意,也尽显精细和精心。

    可赵如熙的风格简直就是粗犷豪迈,直接就是粗笔大墨,大面积的泼墨、破墨与积墨,再辅以中锋与侧锋并用的笔墨,线与面相结合,立体感和万仞高峰那种粗砺肌理立刻显现出来,越发显得山峰雄强奇诡,骨体坚凝,历尽沧桑,磅礴气势极尽凸显。

    另外这画除了用墨上独具一格,在立体透视上也跟传统画法不同,用的就是他们在素描里学到的立体透视的法子,山、河、树都十分立体,给人以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比如她运用狼藉豪放的笔墨,在黑墨团团中,突出了点线面,大的块面对比、一定的团块感和一定的逆光感,促使远处色与墨的交融似层层云流在涌动,横向展开的山峦愈发显得浑厚华滋,气势磅礴。

    这所有的画法,都跟大晋现有的绘画技巧迥然不同。可谓是另辟蹊径,独树一帜。

    康时霖转头看向赵如熙,眼眸里满满都是欣慰与赞赏:“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啊!”

    赵如熙轻瞥吴宗一眼,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师父,我还差得远呢。这幅画,还有很多败笔和画得不到位的地方。”

    她这幅画,乍一眼看过去还好,至少她想表现的那种大气磅礴的气势画出来了。但别细看,细看就会发现有好多笔法上的小失败,有一个地方比例也没掌握好。

    康时霖一摆手:“笔法上的生涩稚嫩,只需要多练便可改变。但这种创造性的画法,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别的不说,只看你师父我,终其一生在画技上探索,也总突破不了窠臼。”

    周文柏十分有同感的点头:“正是,正是。”

    这时候,他似乎才想起刚才的那个话题,想要再一次解释:“枯木先生,我刚才不是想……”

    “行了行了。”康时霖摆摆手,打断了无谓的话,“不用多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自豪而又傲然地道:“咱们虽也学了知微的素描,但想要将两者相结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琢磨,否则画出来就是四不像。现如今能做到把两者相融合,甚至在这基础上再创新的,除了我这个把两者完全掌握又天赋惊人的小徒弟,在场的还能有谁做到?”

    大家都纷纷点头。

    赵如熙这段时间跟康时霖学画,康时霖没少夸小徒弟聪颖和天赋高。他们也看过赵如熙用康时霖的画法画出来的画,能看出她学画的时间虽短,但进步神速。她的绘画天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家都自愧不如。

    在场的人里,可以说除了岑颂、吴宗和萧若彤,其他都是上了四十岁的人。人到中年,所学到的东西已然固化,让他们重新学一种画法,比如素描,那可以。可要将两者结合起来,那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而年轻人比如岑颂之流,无论是现有的传统画技还是赵如熙教的素描,一样都还没学好,那就更谈不上把两者融合在一起了。

    只有赵知微,也只能是赵知微能做到。

    她小小年纪就能创造素描(赵如熙:脸红)这种神奇的画法,在她跟枯木先生学了传统绘画后,把两者结合起来,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两千积分

    国子监的方敬业抚着胡子,真心实意地感慨道:“知微居士天赋之高,以十四岁的幼龄独创两种画法,颠覆绘画理念,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可谓是前无古人,方某相信也定然后无来者。今日能跟知微居士学习素描,能亲眼看到又一种新画法的诞生,是方某之幸也!”

    说着,他朝赵如熙深深一揖。

    “方老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赵如熙连忙侧身避过,上前扶他起来。

    “你们夸赞就夸赞,别给她行礼。她小小年纪受不起,可不折煞她吗?”康时霖道。那翘起的胡子无不表示他老人家的洋洋得意。

    哼,别以为他没听出方敬业的羡慕妒忌恨。

    方敬业身为国子监的绘画先生,也是门生遍天下。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天赋的孩子几乎都被他收入门下。方敬业这老家伙虽不敢像圣人那般收七十二门徒,但亲传弟子就有十几个,外门弟子更达二三十人之多。

    他当初就告诫过方敬业贪多嚼不烂,告诉他徒弟贵精为贵多。可方敬业看到有天赋的孩子,还是忍不住要收入门墙。

    现在知道错了吧?

    他老人家二十年不收徒,乍一出手收个小徒弟,就能把方敬业门下的三四十个内外弟子都给打趴下。

    方敬业这老家伙,可是好好地吃个教训了。

    方敬业这波吹捧和康时霖的话,也不知是按动了哪个开关,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纷纷夸赞起赵如熙来。

    一大波彩虹屁朝自己砸来,砸得赵如熙都猝不及防,饶是她自诩脸皮厚如城墙也抵挡不住。

    她正要找个理由撤退,就听系统一声播报:“恭喜宿主,智慧值+2000。”

    她差点惊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免得嘴巴咧到后脑勺,被大家看到了误会了就不好了。

    两千积分呐,真是赚大发了。

    她对自己的积分是有数的。她原来就还只差五、六百积分,如果没有这两千积分,努力刷上十天左右就能赚够了。

    现在这两千积分到账,不光买敏捷丸的积分瞬间够了,还多出了一千多积分。

    简直爽歪歪。

    系统也被这一千积分砸得头晕眼迷,缓了好一会儿才在赵如熙脑子里嚷嚷开了:“啊啊啊,好多积分好多积分啊,太好了太好了……”倍随着它叫嚷声的,还有翻跟斗的声音和放烟花的声音。

    康时霖自己不是个爱听彩虹屁的人,平时有人奉承他夸奖他,不光得不到他的好感,他反而觉得对方是阿谀奉承之辈,对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可现在大家夸奖他心爱的小徒弟,他感觉这些话真是再动听不过了,简直百听不厌。因此只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本来小徒弟还脸红红地谦虚着“没有没有”,“不厉害不厉害”,可这会儿却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康时霖赶紧高声道:“好了,她一个小小孩子,可受不住这样吹捧。大家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说着他又拉了拉赵如熙:“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赵如熙被康时霖高声一叫,立刻回过神来。

    她对大家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大家的谬赞,知微愧不敢当。知微这幅画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大家要是有什么提议,烦请指教一二。”

    众人哪有什么可指教的?即便赵如熙有些画得不到位的,但想必人家自己清楚得很,多练练就好了。再说她还有师父师兄呢,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教?

    倒是他们在这幅画上看到许多新画法,想跟赵如熙讨教讨教。只是思及这是人家的独特画技,不拜师就别想学。所以大家虽心里痒痒得厉害,都识趣地没问,又说了几句话,便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赵如熙、康时霖和吴宗师徒三人。

    “丫头,你好好练,争取把技法磨练得更成熟一些。等你画成一幅没有瑕疵的画时,师父我邀请一些爱画人来看看。”

    他们这些画画的,虽说不缺钱,甚至有些清高不愿意卖画。但一个人的价值如何,在绘画界的地位怎样,那还得靠画价来体现。

    像赵如熙这样,新创了一种画法,却从不卖画,甚至都不让别人看。那么她画的画再好再独特,也得不到相应的名气和地位。

    她那素描刚拿出来时,康时霖拿着到处宣扬,也是爱才心切,替她扬名的意思。后来她又得了皇上和大理寺的官方认证,康时霖机缘巧合下又收了她做徒弟,还开了绘画培训班,他觉得徒弟的风头已经出得可以了,再过就不好了,才没有让她接绘画生意。

    龚城开始说要让赵如熙给家里老人画像,这件事也让康时霖给按下去了。

    赵如熙如果给龚家老人画了像,要是画得好,其他人就会一拥而上,纷纷请赵如熙到家里给老人画像,赵如熙答应了这个就不好拒绝那个,这样就只能疲于奔命。

    到时候她不光没时间学画和教授别人画画,还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豪门大户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内里的龌龊事一大堆。孤身一个女子去了那种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便是带着丫鬟也顶不了事。

    绥平伯府败落了,而他康时霖也毕竟无爵无官职,有人并不一定买他的账。要是遇着个像贾浚泽这样拎不清的,觉得赵如熙好欺负,动手动脚再调戏几句,为着名声你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吃了亏也是白吃,那可不就憋屈死了?

    但现在赵如熙这个新画法就不同了。绝对可以像康时霖、周文柏等这些成了名的画家一样卖画。新画派开宗鼻祖的第一幅画作,这样的噱头一出,就不怕这些人不趋之若鹜,也不怕卖不出高价。

    康时霖一说,赵如熙就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其实康时霖就算不让她这么干,她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画作给炒起来。什么东西都干不过一个“炒”字,中世纪欧洲的郁金香,上世纪华国的兰花,不就是这么炒起来的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先别升级

    她也并不知道师父担心有人要请她画画像,替她担着心挡了事情。

    如果知道,她会告诉师父别担忧。只要她把“黑白画不吉利”的风声放出去,即便她送上门倒赔钱替人画画,别人都要拿大棒子把她打出去哩。想成事很难,想败事那还不容易嘛。

    “嗯。”她用力点头,“我这幅画还有好多败笔,需得好好练练,有很多方面也需要改进。”

    说到这里她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不够用啊,她每天都忙成狗。要上学,要练书法、练画技,要开绘画班,过两天隔壁的培训班也要开起来,三个作坊有一大堆事要操心。

    她真是太难了。

    但这话她不敢在师父面前说,否则师父又要劝她把其他事情放下,专心画画了。

    康时霖和吴宗留下,本是担心她小小年纪,被大家一吹捧就找不着北,心里一下子膨胀起来。打算给她敲敲警钟。

    这会儿看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足,完了一张小脸还愁眉苦脸的,两人心里一松,然后吴宗忽然莫名地就想笑。

    “唉,师父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我以为能有机会指点后辈了,谁知道师妹一下子就开宗立派了。被你一比,你师兄我就成了渣渣。人生真是太艰难了。”他开始在师父和师妹面前卖惨耍宝。

    可他想像中的安慰没有到来,反而脑袋上挨了师父一巴掌:“知道你是渣渣还不努力?就算没天赋,多琢磨琢磨,总能有所得。笨鸟先飞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吴宗:“……”

    看着师兄那瞬间跟便秘的表情,赵如熙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宗立刻朝她瞪眼。

    看他被师父数落,还不快来解围,还有没有点师兄妹情了?

    赵如熙被他的死亡眼神威胁,赶紧道:“行了,师父,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被贾家父子这一打扰,再画了一幅画,下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又到了画院放学的时间了。

    康时霖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只得收起长篇大论,站起来正要让两人回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三人转头一看,就见萧若彤站在门口。

    “那个……我听说小熙开创了一种新画法?”萧若彤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以前她有课的时候是不来画院的,在书院里上完课就直接回庄子上去。可这段时间她喜欢上了画院的氛围,来这里即便没时间画画,能看看别人画的画,或是听大家谈论一下素描绘画心得也是好的。所以下了课她就往这里跑。

    可一进门,就听到大家热烈地讨论赵如熙的画,她才知道赵如熙新创了一种画法,当即顾不得是不是打扰到师徒三人说话,闯进来打算看上一眼。

    “若彤姐,快进来。”赵如熙起身朝她招手。

    见萧若彤走进来,她道:“贾家的事,多谢若彤姐替我出头,您回去后代我多谢王妃伸手相帮。等我有空,我再上门拜谢。”

    现在贾家的事还是大家议论的焦点,她也备受关注。她不好去镇南王府,免得给镇南王府惹来闲话,打算过两天再去。

    萧若彤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全副心神都被赵如熙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画吸引住了。

    云嬷嬷是紧跟着萧若彤的,见状赶紧接话道:“赵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不过赵姑娘的谢意,我家姑娘一定会派人告之王妃的。”

    赵如熙朝云嬷嬷一笑:“多谢。”

    “行了,你们聊吧。我们去收拾东西,等会儿一起回京。”康时霖道。

    他说这话,除了表示不放心赵如熙一个人走,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提醒萧若彤别耽误太久时间。赵如熙太晚回去不安全。

    至于这话萧若彤听没听懂他的话外音没关系,她那个老人精一般的嬷嬷听懂了就成。

    果然,萧若彤没在屋里呆多久就被云嬷嬷拉着告辞了。赵如熙赶紧把画装好,跟着师父师兄一起上了马车。

    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好好看一看她的系统光幕。

    果然,她的光幕显示她现在已经有两万零一千六百多分了。

    “系统,我吃了敏捷丸会有什么反应?”赵如熙在心里问道。

    系统等这一刻已等很久了。要不是这段时间被赵如熙教育如何做人,啊不,如何做系统,它刚才早就嚷嚷开了。现在能等赵如熙处理完事情,跟它说话时再出现,不得不说被社会毒打的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一听到赵如熙呼唤系统,它就带着极度的兴奋道:“没什么反应。你吃完之后,只会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行动敏捷。反应能力也会得到加强。”

    赵如熙深知一切谈判都得掌握主动,而这一刻迫切想要她花积分的系统应该是非常好忽悠的。

    她又问道:“我买了敏捷丸后,你的商场全有什么变化?”

    “两万积分能让我修复一部分障碍了。至于修复后会如何,我也不清楚。”系统道。

    赵如熙一下子警觉起来:“你要把两万积分全都拿去修复吗?你就不留些积分去进货?我跟你说,我买完敏捷丸后,还要买大力丸。如果你没能力进货,我赚的积分花不出去,你就要进入死循环了。”

    系统一下子紧张起来:“对、对哦,我差点忘了。幸好你提醒我。”

    赵如熙:“……”虽说智障系统好忽悠,但关键时候容易掉链子啊。

    修复之后,这家伙不会变得贼精贼精、不好忽悠了吧?

    赵如熙的眼珠子一转,问道:“不知道你进货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卖,如果价钱不贵又特别适合我用的,你完全可以买回来摆上嘛。我跟你说,倒买倒卖才是最赚钱的呢。没看街上那些卖东西的商人永远比造东西的工匠更富裕吗?”

    系统若有所思。

    “而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活’字,要让资金流动起来,不停地买进,再不停地卖出,这才是一个良性循环。你把积分拿去升级,没积分进货,就成了死循环,生意都给你做死了。”

    系统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哦,感激地道:“谢谢宿主提醒,我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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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霸在古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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