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暴薨太叔白
那么,萧侯府全懂家的四位主角为什么震惊和哭泣呢?
萧侯府上的难题,本来被管家李念黎和夫人白云烟解决掉,此时,伊耆槊作为萧侯府的世代护卫,却被韩姻妃勾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作为租庸使府的筹算司郎中,伊耆槊能跟着,为什么不是好事?
韩姻妃这个筹算司郎中,主管天下巨商的税赋征缴。从这两天多的交涉过程中,灭魂天煞之妻白云烟、长媳李锦、次媳王珍、管家李念黎,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两家的先辈还是结义的兄弟呢,尚且如此做派。其执法如山的背后,却藏着如此糜烂肮脏的勾当。
而官员之贪,一旦涉足,必然变本加厉。凭权力而获得价值连城之宝,较之巨商大贩,数代人披星戴月、顶霜冒雪拼搏而来的财富,他们是无本生意。只是凭着几句话,就能获得无尽的财富,谁不干谁有病。
故而,作为巨商之家的当家人,她韩姻妃对于世交之家都要这么做,早已经将什么为官的底线,抛到了九霄云外,早已经将人间的情义扔进了粪凼。
伊耆槊跟随这样的人,一旦权势熏天的韩姻妃起了歪心眼,捏死萧侯府,那可是手到擒来。因而,萧侯府对于伊耆槊的决定,无不胆战心惊。
那么,守在家里的三个女人和管家,他们的判断对不对呢?
当时,伊耆槊表态跟随韩姻妃之后,看白夫人惊得落泪,伊耆槊急忙翻身对白云烟拜了一拜,口称:“师娘在上,徒儿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望师父和您老人家,看望李叔和两个弟妹。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白夫人安慰道:“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急得龙湫檀石村是你的家。”
白云烟刚刚说完,伊耆槊的老婆羊舌剑霜,带着一儿一女,还抱着一个五个月大的女儿,大哭而来,依依惜别。
腊月二十九午后,全懂、全后惨、全后怕父子三人及三名徒弟,赶着三辆马车,拉满了过年的物品,兴高采烈回到了萧侯府。刚一进门,白云烟、李念黎、李锦、王珍只顾着高兴,没有提到韩姻妃的事情。
但是,按过年习俗,初一至初五不能说丧气话,不能说不好的事情。近处的亲戚挨个走一遍,眨眼就到了破五过完。初六一天讨论家政。初七开始走远亲,一般元宵节走亲结束,特远的亲戚,可持续到二月二走完。
初六这天,全懂召集全家老少,商议今年的行动方案。主要是分析天下形势,看看经常前往经商的地方是不是局势稳当?
如果有可能发生战乱和兵祸,今年就要绕开那个地方。但是少了一个地方,就会严重影响销量和收入,还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取代。
今年是大唐庄宗同光二年(924年),总体上看,天下归于后唐,国内基本稳定。
建都扬州的南吴,今年是睿帝杨溥的顺义四年,那边稳定繁荣。
统治西南的前蜀,今年是后主王衍的乾德六年,蜀国基本稳定。
建都广州的南汉,今年是高祖刘龑的乾亨八年,治理得还可以。
建都杭州的吴越,今年是武肃王钱缪的宝大元年,那里很稳定。
郑买嗣灭南诏而建的大长和国,今年是郑仁旻安和四年,长和国没问题。
经众人一通议论,这个年头,外出经商,不该会有大的闪失。全懂定下方案,今年出了正月,还去朝歌老家,收购檀石作坊的精美器物,第一站先到长安,第二站是成都,第三站是阳苴咩城。预计半年时间回到萧县。
到了七月左右,再到朝歌老家,收购檀石器物,往扬州的南吴,继而乘船,从海路下广州南汉。再陆路返回萧县。
到了冬月初,再次前往朝歌老家,收购檀石器物,准备腊八会批零,年二十**回到萧县过年。
一年这么三趟,中秋节不可能在家。两个儿媳如果不是孕期或者哺乳期,也跟定一块贩运。
计议已定,夫人白云烟发话。他将韩姻妃过来,代表朝廷征缴租庸,以及伊耆槊跟随她当差的事情,从前到后说了一遍。并拿出岳通开具的收据,让全懂、全破、全衰过目。
这个事情,在朝歌腊八会期间,父子三人就料到了。距离朝歌城较近的一些富商,都得到了家人的飞报,不少巨商之家动辄上缴三万缗。大家在朝歌城晚上用酒的时候,相聚谈论朝廷的这个政策,无不义愤填膺。
父子三人对于韩姻妃收取五千缗的做法,基本上看好。虽然由李念黎与之煎鱼、炖牛,伊耆槊与之骑鲸御鳌,驾鲲使鹏,也收取了那尊传家宝,还是认为韩姻妃系念了世交这一层。
管家李念黎回老家澶州观城县,还不该回来,他一般是初十来到。具体他还掌握韩姻妃什么情况,需要他回来细问。
这时候,二儿媳王珍已经生下了全哭玄,出了正月,满三个月。
初六商量完事情,李念黎初七赶到了萧县,一进门就带着哭腔大喊:“三哥,大哥显魂天煞太叔山川暴薨。”
全保昌一听,当即跌坐下去,在太师椅上呆愣起来。
这绝对是一条坏消息,很坏很坏的噩耗,极可能对于所有宝玉、奇石巨商,都是一个致命的消息。难怪李念黎提前回来了,他本该初十到这里。
太叔白,复姓太叔,字山川,乃全懂、李念黎在长安结义的“京兆九煞”之一,太叔白是大哥。九煞分别都有大号,从长至幼分别是:
大哥太叔白,字山川,大号显魂天煞。
二姐是宋荫,字蔽云,大号吹魂天煞。
三哥是全懂,字保昌,大号灭魂天煞。
四姐是席帼,字玉窈,大号附魂天煞。
五哥是李墙,字念黎,大号碾魂天煞。
六姐哥舒笑,字美艳,大号**天煞。
七哥是刘金,字从西,大号摄魂天煞。
八哥是公灿,字炫通,大号斩魂天煞。
九妹尉迟同,字莫非,大号窒魂天煞。
其中摄魂天煞刘金,就是南唐寿州守将刘仁瞻之父。
以大哥太叔白的为人处世,天下尽知的玉雕名匠,武功盖世的显魂天煞,也能突然暴毙,内中必然是官方所为。江湖豪客再大的能耐,也不敢招惹他。再者说,太叔白也从来不招惹江湖豪客。
而且,全懂每年第一站贩运目的地,就是长安,大哥年年都是盛情款待。不但如此,还帮忙牵线搭桥,不断开拓新的客源,从来是分文不取。
李念黎进来后,侍女赶紧给他打水、递毛巾。简单洗一把脸,匆匆陪着大哥全懂坐在那里叙说。
太叔白老家是濮州雷泽县的。李念黎老家观城侯府中,有子弟跟太叔白是近亲,初二就去雷泽县走亲。初三上午,李念黎得到了太叔白的噩耗,说是正月初一暴毙的。
李念黎二话不说,打马飞奔雷泽县,为大哥哭灵。继而飞马疾驰萧县而来,这是向三哥全懂报丧的。
简单说明情况之后,李念黎又提到租庸使征缴问题,他说:“三哥,这个筹算司郎中韩姻妃绝对有问题。”
全懂一震,急忙问道:“快说,怎么怀疑到的?”
李念黎说道:“那天早上,将土相大帅站像放在她枕边之后,她问起这尊神像是谁?也好回去祷告。我告诉他详情,并提到这神像是长安名匠太叔白的雕工。她却反问:‘太叔白,他难道不算巨商?’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即就打个激灵。这女人盯上谁,不死也得脱层皮。她一旦盯上太叔白,绝对没有好事。以大哥的修为,活到一百多岁也不是问题,怎么会暴薨呢?这么一联想,我哪敢怠慢,火速前来告诉你。
“当时韩姻妃与我的对话,只有我清楚。三哥,我们要去雷泽县奔丧,更要安顿好家里。对了,火速看看伊耆槊回家过年没有?”
白云烟赶忙答道:“伊耆槊没回来过年。由羊舌剑霜带着儿女来拜的年,我当时也心中打颤,就怕没什么好事。”
全懂顿时紧张起来,在这堂屋里转圈圈。经过紧张思索,连发三令:
令伏魔天官全后怕,追寻伊耆槊、韩姻妃的踪影,只要发现他不干好事,设计将其斩杀。全后怕与伊耆槊同庚,从小一起玩大,熟悉他的一切言行。
令斩妖天官李锦李飞扬,追踪诸葛纯的踪迹,紧紧追踪,只传信不要动。
令白云烟、啖鬼天官全后惨、王珍死守家宅,看好全后惨、全后怕的儿子和刚出生不足三个月的女孩。只要有人打问灭魂天煞,就说死过了。
李念黎随他到雷泽县吊孝之后,也分头参与全后怕、李锦的追踪。取消今年的贩卖活动,抓紧转移、埋藏赤金脂玉宝贝。甚至一直取消下去,直至擒获诸葛纯、韩姻妃。
说过之后,全家动员,将最值钱的赤金脂玉,每件宝贝都由青铜匣子锁住,将这些铜匣子又装入十二大陶坛,以蜡封存。
自己与李念黎亲自动手,不叫任何人参与,分别埋藏在檀石村附近三处山坳密林之中。上面还用草皮盖好,让荒草、灌木继续生长。
为防备急需,银锭另外分装二十一个铜皮柜子,分别放置五个地方。
所有赤金脂玉宝贝的钥匙,全部由全懂拿着。他又秘密将这许多钥匙放置了地点。银锭柜子二十一把钥匙,分别由全懂、白云烟、全后惨、李锦、全后怕、王珍、李念黎拿着,每人三把。
全部准备停当,弄了一个通宵。初八一早,各自分头行动。那么,灭魂天煞全懂这样的安排,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可以肯定地说,不是。灭魂天煞全懂、碾魂天煞李念黎、斩妖天官李飞扬、伏魔天官全后怕四人,这一去再也没有回过家。从这一点推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一个问题,这七个拿钥匙的人,除了全懂、全后惨、全后怕父子三人,其余四人中,谁经受住了最后的考验呢?
第406章 谋害太叔白
先说伏魔天官去追寻伊耆槊、韩姻妃的踪影,到底是什么情况?
韩姻妃带走伊耆槊之后,是什么结果呢?三个字“快活死”。几乎是夜夜骑鲸御鳌,遨游于茫茫大海,终至于韩姻妃乘驭神功飞速提升。
从最开始的煎鱼层次,跨过烹狗、逐鹿、炖牛、耕象四层,直接升至最高层——御鲸层次。
不到七天,就对着伊耆槊浩叹道:“此前诸葛纯叫我享用煎鱼之妙,想不到李念黎直接炖牛,崩挑更是直接御鲸。可叹烹狗、逐鹿、耕象三层被无端跨越,不知是何滋味?”
伊耆槊爽朗大笑:“这有何难,只要郎中舍得孔方兄,我去将那些人抓来,侍奉郎中饱尝各层之妙。”
韩姻妃当夜就要,此时就到了腊月二十。他们已经一路筹算赋税,到了洛阳南边的汝州,在州治所梁县办完事,就到了龙兴县。
这里最大的富豪叫个丁通,专事红芪贩卖,乃中唐龙兴侯丁开班的第五代孙,即来孙。丁通当然称呼红芪贩侯丁开班为太祖,中间隔着父、祖、曾祖、高祖。也就是说,丁开班是丁通的天祖。
丁通,字彦畅,时年四十二岁,身长七尺六寸,大号“软锤芪神”。
丁开班的链子铜锤是十二斤,那是韩愈的管家韩彻念其独臂,精心挑选、赠送的。链子铜锤的武功,是丁开班毕生心血创制而成,故而代代相传。
到了丁开班的儿子们,都是双臂健全人,丁开班给他们请匠人打造的二十四斤链子铜锤。到了丁通之父,已经发展为三十二斤链子铜锤。软兵器这么大的分量,真叫做无出其右,那一身的功夫和劲道,几人能敌?
韩姻妃到龙兴侯府,丁通接住,好一通寒暄,直接开宴。席间,韩姻妃看见丁通的气色和壮猛,热情高涨,互相介绍各自的家世渊源。
酒至半酣,丁通看韩姻妃姿色过人,禁不住多看几眼。韩姻妃情知今夜合练乘驭神功的功架又有了,向伊耆槊暗暗使个眼色。
伊耆槊与之早有约定,心领神会,当即跟丁通耳语:“韩郎中对于兄台大才,敬服不已。她让我捎话给你:‘不知夜间能否与之一起挖红苕?亦或是掏耳朵?”
丁通当即会心的一笑:“岂止是挖红苕掏耳朵,必要叫她逐鹿中原,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第二天上午,韩姻妃直睡到将近午饭才醒来。经过通宵达旦的逐鹿,丁通早在卯时就起来练功去了,她却奄奄一息,险些丧命。微弱的气息中,回想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幸福到骨髓都是笑的。
起床之后,发现枕边一个楠木匣子,里面装着一颗足足有八分大的金珠。
天啊,据说当年天下第一美男凌公威跟介克,到南诏撤资、帮皇帝撩美人,送给段宗牓的夫人潘韶的珍珠项链,最大的那颗珍珠,就是八分金珠。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把她高兴得那啥似的。
租庸使府筹算司郎中韩姻妃简单梳妆,兴高采烈到正堂继续吃酒。酒至半酣,**膨胀,直勾勾看着丁通,想象着他的神勇。伊耆槊又过来对丁通耳语:“韩郎中还是要你下午逐鹿中原。”
丁通暗暗颔首,心想,估计这筹算之事就免了,何不如此如此。
整个下午,韩姻妃先是跟丁通逐鹿,稍微休息,丁通对其耳语:“给郎中找两个烹狗如何?”
韩姻妃大喜过望:“那人家是不是索要烹饪费?”
丁通一怔,赶忙说道:“今天的烹饪费我出,如果喜欢的话,带在你身边,丁某就管不了啦。”
韩姻妃一连声答道:“好说好说,下官一定厚待他们。”
一个叫赵从戬,一个叫管英戗,都是丁通的门人弟子,既高大挺拔,又乖巧伶俐。韩姻妃喜欢莫名,欢快地举行烹狗仪式,直至午夜,才善罢甘休。
赵从戬乃昔日里花椒贩神刘咏春的婆家赵飞骐的后裔,跟赵匡胤是远门同宗同辈。长得白白净净,大号“链锤雪豹”。
管英戗是丁家外戚,长得红嘟嘟脸膛,大号“链锤火狼”。在这龙兴侯府之外,兴起了一个丁家湾,都住在那边。
这两位俊秀青年,都是二十一岁,韩姻妃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从此,将二位带在身边,连同伊耆槊,一并叫孔谦奏请天子李存勖,三人因护卫筹算司有功,都被封为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
第三天一早,韩姻妃根本就没有摆算筹,而是象征性的收取了丁通家三千缗税赋。丁通早就听说筹算司所到之处,动辄三万缗收取,答应极其爽快。
他们一路到了长安,这个韩姻妃带着天台剑仙岳通、摩天神将伊耆槊、链锤雪豹赵从戬、链锤火狼管英戗,及一火十人的禁军,直奔显魂天煞太叔白的山川玉雕坊。
此时,憎恨韩姻妃的巨商,因她的大号是“勾销元君”,就对她身边的四位大将贺号“勾销四狼。”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腊月二十五。太叔白赶忙叫徒弟看着前面,带着他们到后堂陪话、吃茶。侍女们忙活着端菜上酒,少不得也是酒至半酣,撩拨太叔白。但是,他这里却出了状况。出了什么状况呢?
太叔白前几天解玉的时候,不小心被崩飞的石块砸中下身瓠子,受了严重的内伤,至今仍没有恢复。还在多方用药,说是至少一百天才能恢复。
韩姻妃不动声色,略微饮几杯酒,也不午休,也不搬账,直接在八仙桌上摆起算筹。算了半个时辰,得出太叔白年收入在四十万缗,需要征缴各项赋税十五万缗。惊得太叔白当即小腹剧痛,大叫一声:“痛煞我也。”
太叔白跌翻在地,人事不省。他是因为瓠子之伤,本身就牵涉到丹田气海的疼痛,被这一气,如不及时调治,极可能有生命危险。
太叔白的正妻及儿孙都在老家濮州雷泽,长子带着兄弟们在离家近的濮州发展,也是开的山川玉雕坊,属于分号。其侍妾飞云白狐奚轻一面指挥下人招呼太叔白,一面对韩姻妃陪笑脸,跪地央求。
韩姻妃还是让伊耆槊给她说话,伊耆槊将奚轻拉过一边:“刚才韩郎中要太叔白烹狗逐鹿,他居然说瓠子受伤,这怎么行啊?你赶紧交上十五万缗,我们赶紧离开。你们家老爷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承担不起。”
飞云白狐奚轻一听,哪能听得懂他说的啥,什么烹狗?什么逐鹿?什么瓠子?还受伤,太叔白没种过瓠子呀,怎么就受伤了?
她口不择言,胡乱说道:“将军饶命啊,我们三代人几十年也不会挣到十五万缗。将军,你就是将奴家生吞活剥了,也拿不出呀?”
伊耆槊一听生吞活剥,这话耐听。他却是以江湖黑话理解的,当即笑道:“娘子这么美,能叫伊耆槊生吞活剥,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多谢多谢。但是韩郎中的心思也要抓紧解决,哪怕煎鱼也行啊。”
飞云白狐奚轻更加听不懂了,一听这厮真的要将自己生吞活剥,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伊耆槊以为她激动的不知所以,急忙一抱而起,就要行欢。奚轻任凭怎么反抗,哪能挡得住伊耆槊九尺大汉的神力。
不到半个时辰,奚轻想一想昔日里太叔白给自己的花蜜,再看看伊耆槊的神勇,禁不住恼恨太叔白无能。死命抱住伊耆槊,央告他带自己走,情愿一生一世当牛做马,也要死命跟着。
伊耆槊也对她的柔情似水和美貌绝伦,感动的要死要活。
就这么,经过奚轻与伊耆槊出主意:“我有一计,可以成就你我的好事。”
伊耆槊忙问:“什么妙计,快说。”
飞云白狐奚轻说道:“就用暗度陈仓之计。现在太叔白的玉雕坊中,全部金银宝贝也不过六万缗。
“何不跟韩姻妃说个情,就说太叔白家只有三万缗。让她按三万缗收取,而官府实收一万缗,我们暗中给韩姻妃一万缗,自己藏起来一万缗。
“而对太叔白却说要收五万缗,我们又多得两万缗。我们两个拿到三万缗,这辈子吃啥也吃不完啊。”
伊耆槊大喜过望:“果然妙计,就这么实行。你马上拿出一万缗的财宝清单,由我带你,送给韩姻妃。然后,实行此计。”
事实上,太叔白一直就没醒来,全是奚轻一手操作。
韩姻妃得到了一万缗的财宝清单,作为官员,再怎么炙手可热,受贿也是犯法。这么大一笔财宝该放到哪里呢?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运回家吧?
伊耆槊将这个问题说给奚轻,叫她出个办法。奚轻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又垂涎“勾销四狼”中的岳通貌美,连夜索取了岳通的精气,对岳通满腹经纶甚为赞佩。
此时,她对伊耆槊说道:“岳通满腹奇计,何不让他出个计策?”
伊耆槊找到岳通,实话实说,如果有妙计,情愿将自己的一万缗给他三千。岳通与之签下文书契约,放入怀中。
什么都办妥了,岳通才说出一个办法:“就用这笔钱,于长安连夜买下一处大宅,也只不过三百缗。还能剩下无数。雇人深挖地窖,将多数财宝封存,放入进去。继而,雇请看家护院的常年看守。”
就依岳通之计,韩姻妃、伊耆槊、奚轻分别买了三处大宅,都将财宝埋好,雇了护院武师。为了让太叔白不能报仇雪恨,韩姻妃出计谋,以乘驭骤停之法,使其三日内暴毙。
于是,韩姻妃、奚轻轮番上阵,与昏迷中的太叔白连番演绎骑鲸御鳌大战,让太叔白达到巅峰状态,忽然抽身而去。此法奏效吗?
第407章 奚轻掳神医
此法岂止是管用,而且十拿九稳。
当年,莒国公柴署与碧波仙子杨绒第一次砍柴的时候,因两人激烈打斗,骤停而去,差一点要了柴署的命。
那次,要不是玄冠侠全登、真书仙子陈妤、无虞侯陈果等朝歌八剑及时送医,柴署在十八岁就结束生命了。
他们做过太叔白,又派赵从戬、管英戗改扮民家男子,暗中观察太叔白的动向。为了不引起太叔白怀疑私分财宝,奚轻留下,继续侍候太叔白。
韩姻妃、伊耆槊走后,太叔白小腹痛如滚雷,初开始还喊得出声音,再就是疼得滚落豆大的汗珠子。从小就侍奉太叔白的一名侍女娇千云,一看老爷大事不好,慌忙去叫来老爷的小弟子陈后琢,飞速禀报奚轻。
三人紧急商议,赶紧拉上老爷,昼夜兼程,向老家雷泽进发。
到了老家,恰好除夕,急忙叫来当地名医续魂神医庄久岚,乃是太叔白的连襟。庄久岚一搭手,就大惊失色,沉沉叹一口气,强忍愤怒:“为什么不在长安紧急求医?乘驭骤停,是要命的呀。”
庄久岚急忙开了一些药,对夫人娇异仙说道:“姐姐,乘驭骤停之症,超过一个对时不抢救,就只能准备后事了。我开的方子,勉强可以维持到初一夜里,不至于大年初一大白天不好看。”
他这么一说,娇异仙顿时吓晕过去。说起娇异仙,这既是她的本名,也是江湖大号。她是一个弃婴,被雷泽县上清宫住持白鹤子捡到。
白鹤子捡到她的时候,她全身并无父母所留的年庚八字及籍贯住址。见其生得面目异常,长大后必然娇俏过人,就给她起名娇异仙。
此女与白鹤子习武学文到十八岁,果然出落得美貌非常,远近闻名。经白鹤子托人,找太叔白之父提媒,与时年二十岁的太叔白成就姻缘。
白鹤子,善使白鹤剑,以兵器为道号。乃昔日里朝歌元圣宫住持乌金伯的六名得意弟子之一,号称“乌金六子”。
乌金伯乃南冥道人的弟子之一。南冥道人乃元贩大帝亲传弟子,贩门四大地仙之一。
昔日里,黄羿、黄昭祖孙随同张议潮收服陇右之战中,吐蕃的肃州节度使德吉央宗,乃戚纯真人的弟子之一,善使龙鳞刀,道号龙鳞伯,有九大弟子,号称“龙鳞九子”。
从龙鳞伯到龙鳞九子,从乌金伯到乌金六子,从血洗伯到血洗五子,说明他们的道号,是按照伯、子往下来论的。白鹤子,自然是地地道道的贩门道教弟子。这么论起来,娇异仙在贩门之中的辈分,奇高无比。
白鹤子收养了另一名女孩,也起名娇问仙,嫁给了续魂神医庄久岚。故而,庄久岚与太叔白是连襟。
庄久岚急忙给她掐人中,救醒娇异仙,劝慰道:“人生在世,总会有这么一遭。还望姐姐振作起来,满堂儿孙没有你的坐镇,哪里还能活下去啊。今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娇异仙勉强振作精神,但泪珠子还是不断线的往下淌。奚轻也陪在一侧,默默落泪。一直到大年初一天黑,娇异仙的一滴滴热泪滚落在太叔白的脸庞,太叔白回光返照,居然醒来,他看见奚轻也陪在旁边,欲言又止。
娇异仙以为是让自己走,慌忙出去。太叔白对奚轻说道:“你还年轻,我走之后,你找个人家嫁出去,好好过日子。与人家在一起,要恩爱体贴,千万不要耍小心眼。”
飞云白狐奚轻从十八岁被太叔白纳为妾,毕竟相陪十五年之久,还生下了两个女儿太叔瓦、太叔葭。此时此刻,虽然老爷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死的,但心中那份忐忑和酸楚,宛如打翻了五味瓶,禁不住热泪滚滚。
显魂天煞太叔白示意她出去一下,叫娇异仙进来。
太叔白叹一口气,对妻子说道:“你我夫妻一场,我也没啥留给你。长安的山川玉雕坊,已经被韩姻妃征缴重税,洗劫一空,就托给徒弟陈后琢,让他慢慢起家吧。叫申卯玉瓦葭进来。”
贴身侍女娇千云急忙出去,叫来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太叔白对两个儿子说:“申、卯,你们在濮州的山川玉雕坊,一分为二,一家开到大梁,一家开到扬州。不要滚在一起,以防万一。”
两个儿子早已热泪滚滚,强忍悲伤没有哭出声,对于老爹的临终嘱托,连声答应。
太叔白对三个女儿说:“玉、瓦、葭,你们三个一定要听大哥的话。玉娘该出嫁了,就由大哥和你娘作主,找个人家。瓦、葭的武学底子好,瓦娘拜在二姑宋荫门下,葭娘拜在三叔全懂门下。我都跟他们说过了。”
他似乎怀疑自己的死有哪里不对,但又觉得无非是跟两个女人耍了耍,不该是这个问题。欲言又止,沉沉叹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夜子时,太叔白呼吸急促,上不来气。娇异仙急忙叫来续魂神医庄久岚。等庄久岚到床前,显魂天煞太叔白看了他一眼,脖子一歪,归天而去。
灭魂天煞全懂、碾魂天煞李念黎飞驰来到雷泽县,已经是正月初九傍晚,京兆九煞活在人家的八煞全部聚齐。按显魂天煞太叔白去世于子时过,算是正月初二病故。到正月初十,恰好九天,八煞议定,停丧至十三天举行葬礼。
初十晚上,二姐吹魂天煞宋荫与庄久岚素来关系很近。这两天,她详细问了庄久岚,到底大哥是因为什么死的。
这时候,续魂神医庄久岚却说:“大哥是解玉之时,被飞石击中瓠子,又加之被韩姻妃一气,丹田气海崩坏,散气而亡。”
但是,在除夕那天,续魂神医庄久岚曾经对娇异仙说的清清楚楚:“乘驭骤停之症,超过一个对时不抢救,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内中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怎么导致的呢?
别忘了还有个奚轻不可小觑。续魂神医庄久岚对娇异仙说话的时候,奚轻也在跟前,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怕得要死。就在这几天守灵的空档,找一个降服庄久岚的办法。
作为连襟的庄久岚当然一直都在太叔家,奚轻当然有机可乘。
趁着深更半夜,大多数人都入睡,只留五个孩子及两个儿媳轮班守灵的时候,奚轻将庄久岚带到了逍遥台,登山飞瀑,好不快活。期间,虽然奚轻什么也没说,但庄久岚深深感动于奚轻的那股子劲道。
庄久岚于逍遥台上,问了奚轻两个问题:“姐夫生前得过什么病?回老家之前是否与你行过房?”
飞云白狐奚轻如实回答:“山川解玉的时候,被飞石砸中下身瓠子,瓠子和丹田都疼。被韩姻妃算出要叫十五万缗税赋,当场气昏过去。我勉强跟人家说情,降到五万缗结案。快过年了,我去安慰他,山川就跟我慢慢登山,越登越高。”
庄久岚不等她说完,追问道:“是不是越登越高之际,突然停下来了?”
飞云白狐奚轻说:“他说歇歇,就停下了。然后腹痛到难忍,我们急忙将他拉回雷泽家里。快过年了,干脆回家让你给他治疗,自己人是医生,总比外人好些。”
庄久岚叹道:“大哥也算是逍遥鬼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记住,大哥去世之前跟你曾经死命登山,打死也不要对外人说。”
奚轻装着莫名其妙,很纳闷地看着他。庄久岚说:“你不懂得,听我的就行了。一旦说了登山,对你不利,对于大哥的名声也不好。”
飞云白狐奚轻连连点头,装着感谢不尽,死命跟他在逍遥台上赛跑。
显魂天煞太叔白的丧事办完,宋荫、全懂按照大哥遗愿,分别收下了两个小女儿为徒弟,吹魂天煞宋荫带走了十三岁的太叔瓦,灭魂天煞全懂带走了十岁的太叔葭。
却说全懂带着太叔葭,与李念黎一起,骑马飞奔,到了洛阳分手。
灭魂天煞全懂带着太叔葭,寻找全后怕,一起追踪韩姻妃、伊耆槊的踪影。碾魂天煞李念黎飞驰前往萧县龙岗镇,寻找女儿斩妖天官李锦,共同追寻诸葛纯的踪迹。
诸葛纯不是拒绝参加租庸使孔谦的队伍吗?算出了孔谦的下场不好。但是,禁不住韩姻妃大箱大箱的金珠宝贝往家里运,一开始心中忐忑,继而心安理得。
谁不知道银子好花?谁不知道买来好酒比赖酒好吃?谁不知道山珍海味比粗茶淡饭好吃?
最后,开始帮助韩姻妃设计,争取在孔谦倒台之前半年,将自己的痕迹删除干净。也就是说,只能干两年半,开始收兵回营,过起隐居生活。
但是,很多行贿的巨商,该怎么堵住人家的嘴巴呢?
夫妻两个经过深思熟虑,充分商议,最好都叫他们家家出事,而且发生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抓不到自己的尾巴。最终得出了三计。
第一计当然是乘驭骤停。这是一项最最保险的计策,男人即便知道这个病很危险,为了名声也羞于明说。
第二计是萝卜烂心。设法叫他们家出现奚轻之类人才,有内奸配合,叫他们顷刻间土崩瓦解,还神不知鬼不觉。
前两计都是韩姻妃这段时间的实践经验,简直是妙不可言。
第三计是江湖劫财。挑起江湖内讧,或者有意无意接触各类匪徒,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或者造反的节度使、刺史及各种名目的乱兵头子,他们都需要财宝。为他们提供线索,帮他们出谋献策,借他人之手,掠夺巨商财富。
自己分文不取,还可从中用谋,两边落好人。加之自己筹算精妙,必然手到拿来,马到成功,而且毫无破绽。
既然想好了一切,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说干就干,乱世就得以乱取胜,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治世,这边早已扎稳根基,能奈我何?
于是,经过筹算,将老婆身边的“勾销四狼”调到自己身边,让老婆抓紧再俘获新的四狼、五狼、六狼之类。
韩姻妃出道短短不到一个月,其大号“勾销元君”,就已经传遍江湖。此时的她,看筹算大圣由反对变得这么用心,大喜过望。凡事吉凶祸福的筹算还离不开他,全都依他说的办。
第一个目标,必然是临近的萧侯府。既然将贩神都天部大土相大帅玉像都收下了,就不能吐出去,必须叫他们家彻底乱掉。
于是,就叫两个年轻的狼出击,由萧侯府曾经的卫士伊耆槊引路。毕竟萧侯府从十三万缗将至五千缗,对他们家也算是有点功劳,就是再怎么反感,总不至于直接打出门去。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用计。
就在全懂、李念黎在雷泽县吊丧完毕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正月十七,伊耆槊带着赵从戬、管英戗,来到了萧侯府。
他们三个采取诸葛纯的计策,叫赵从戬如此如此,与进府的两位分工合作。伊耆槊带着管英戗进府,面见白云烟,伊耆槊编造了一番理由,果然让萧侯府留守的几位,发生了激烈内讧。
伊耆槊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三个又做了什么?
第408章 王珍掘银锭
摩天神将伊耆槊、链锤火狼管英戗到了萧侯府,勾销四狼来了二狼。
而萧侯府除了女眷,不还是有啖鬼天官全后惨守着家吗?他们又能搞成什么事情呢?
全后惨接住他们,白云烟带儿媳王珍出来相见,虽然伊耆槊正是灭魂天煞全懂下令要跟踪的人,毕竟曾经做过萧侯府的护卫,还是以礼相待。
白云烟与大儿子全后惨简单商议,何不将计就计,权当对长安太叔白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与他们交好,探问一点蛛丝马迹。啖鬼天官全后惨完全赞同母亲所说。
再者说,这才正月十七,民家不出正月都算过年,人家进门又是拜年又是嘘寒问暖,更应该好好招待。于是摆起酒宴,白云烟、长子全后惨、次媳王珍陪着,招呼两位吃酒。
酒至半酣,忽然萧侯府正堂屋的房顶有动静,啖鬼天官全后惨宛如箭射一般,飞身而出,纵身上房,查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摩天神将伊耆槊、链锤火狼管英戗也到了院子里,大声朝房上问:“发现什么了吗?”
全后惨只好飞身而下,十分纳闷:“怪了,这檀石村多少年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更别说萧侯府了。今儿是咋了?”
链锤火狼管英戗边跟他们进屋,边说道:“这段时间,传言岐王李茂贞病重,不久于人世,其妃嫔已被遣散好多。这些妃嫔来自天下各地,外戚们趁着最后的余威纷纷作乱,到处抢劫当地巨商大贩,不得不防啊。”
啖鬼天官全后惨听他说这番道理,劝告加强防备,也是好意。
禁不住说了一番:“岐王李茂贞控制凤翔及西部北部十六州,本名宋文通,他是深州博野县人,其父博野侯宋战,姑父是永阳郡公介穿山,姑姑是永阳郡夫人宋翘。离道帝君、珍珠贩神介克是李茂贞的表叔。
“离道帝君跟全某曾祖檀石贩侯十分要好。我们家做生意,去岐国地面,跟他们的大将、官员都很熟悉。哪天捉住,说不定还是熟人。”
他们说一些当代掌故,继续吃酒。不觉得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很晕乎了。忽然又听见房顶有响动,啖鬼天官全后惨、链锤火狼管英戗几乎同时出屋,两人一个上正堂屋顶,一个纵上了前面临街屋顶。
全后惨这边没发现什么。
管英戗大喝一声:“贼子,哪里逃。”他纵身而下,向街里追去。
全后惨也猛纵几下,到临街房顶上看,果然一贼,狂奔不止,被管英戗紧紧追赶。全后惨不敢怠慢,飞身纵下,急追而去。
伊耆槊也装着飞奔而出,到街上看管英戗和全后惨追了下去,劝慰相随而出的白云烟和王珍:“他们两个足以将贼人追到,咱们回屋吧,有我在,他们必然不敢再来。”
到了屋内,白云烟和王珍继续陪着伊耆槊说话,继续吃酒。白云烟不胜酒力,回屋躺下。
王珍把眼来看伊耆槊,问道:“你刚才说,韩姻妃是怎么得到两个瓠子的?雪豹赵从戬、火狼管英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叫韩姻妃高兴异常吗?”
伊耆槊挑衅道:“要说清这个,只有知道韩姻妃的六层乘驭神功。你敢试试吗?只有亲身体验,才知道韩姻妃为什么喜欢他们?”
王珍将头一仰:“乘驭神功的六层都是什么呢?”
伊耆槊笑道:“乘驭神功的六个层次分别是:煎鱼、烹狗、逐鹿、炖牛、耕象、御鲸。韩姻妃之所以喜欢赵从戬、管英戗,那是因为提前吃了炖牛、御鲸的苦头,转而寻求逐鹿之功。”
“谁跟她合练炖牛功、御鲸功的呢?”王珍探索**不能自已。
伊耆槊爽朗大笑:“你公爹全懂先跟她合练了炖牛功,继而将我献上,直接跨过耕象层级,与我合练最顶级的乘驭神功——御鲸功。虽然喜欢莫名,但吃尽了苦头,差一点阳气散尽,一命呜呼。”
王珍顿时满面通红,侧翻在伊耆槊腿上,参观他的瓠子,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心跳加快,非要试试御鲸神功。
两人顿时跳入鲸海之中,好一通御鲸遨游。王珍自从怀上孩子以来,现在孩子即将满三个月,尚未沾染过一丁点雨露。这就直接合练御鲸神功,那份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发誓就算伊耆槊让他去死,也毫不犹豫。
就此,伊耆槊发出的指令,王珍言听计从。二人设计,将王珍所知各个地点的银锭,找个机会,一次性挖走,交给诸葛纯保护起来。由诸葛纯给她在徐州买房子,雇请护院和管家,王珍就此隐入徐州闹市。
伊耆槊说道:“这个计策,不能一蹴而就,需要经常来萧侯府,那就必须跟白云烟交道深厚,那要怎么办才能得到白云烟的信任呢?
王珍轻轻一笑:“那还不好办么,也将你的乘驭神功六层之事挑衅她。直接与她合练这最上层的御鲸神功,保证她能够对你言听计从。”
伊耆槊禁不住赞道:“珍娘果然人间奇人,智计之高,常人不及。”
王珍已经酣畅淋漓地领教了御鲸神功。此时,又说了好多贴心话,对于伊耆槊这个九尺大汉,喜欢的宛如自己的眼睛和心脏。
她忽然落下泪来:“这样伟大的人物,却便宜了白云烟,唉,也只能这样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吧。她既然知道你曾经跟韩姻妃合练,必然不会拒绝你。快去,趁她睡卧,与她合练。”
果然大功告成,白云烟也与伊耆槊大战鲸海,将海中大鲸擒获,掀起滔天巨浪,直叫天神告饶,日月含羞。
一个月后,到了三月三上巳节,轩辕黄帝诞辰日。
啖鬼天官全后惨一个人回到了萧侯府,从自己的经历就隐约感到,家里必然出事。
此时,看见老娘和儿子、侄子轮换抱婴儿全冷,并不见父亲全懂、兄弟全后怕及夫人李锦,也不见王珍,顿时大为震惊,情知发生了塌天大祸。
他顿时滚出了热泪,进门哽咽着问:“娘,爹呢?怎么不见二弟和李锦?”
白云烟连羞带恨,但又不敢说出实情,自己也被人家当猴耍了,而且是做的那种无法启齿的事情。
她准备好了一切,也想好了怎么说:“儿啊,你们追贼走后,王珍与伊耆槊登山,一年多没做,哪能承受伊耆槊呢,猝死房间。伊耆槊吓得给我死命磕头,我将他乱棍打出。王珍的尸骨已经埋葬过了,就在山那边的田头。”
啖鬼天官全后惨恨恨说道:“我感觉有一张大网在罩向咱家。我和管英戗追贼,一路追到了安州礼山关,过关进入应山县,前面那人消失在县城里。
“这里是贩神都天部平德令等礼山五雄结义的地方,也是咱家祖师爷土相大帅等安唐十虎的结义之处。
“在城西不远,就有当地巨商所造的元信宫,进入宫门,是贩神界四大天王,左右两边分别是追魂天王朱展、金刀天王张釜、兵魁天王郭镇、飞箭天王李翰。
“进到里面,主殿是元信宫,供着元贩大帝。元信宫之后又有平德殿,里面供着平德令。这些主殿两边更有土金水木火五部都统领、中北东南西五都大总管。
“到了元信宫拜过元贩大帝、土相大帅,疲累袭来,昏睡过去。却被人将自己绑了,套着黑头套,押到了哪里却不能明白。
“虽然被关起来,倒也管吃管喝,一直到三天前,等我睡醒,发现门开着。我就疯了似的往外跑,居然发现,自己一直就在元信宫。”
“过了这么多天,孩儿深恐家中出事,也就不再想追踪贼人,路上劫了商家的马匹,拼命往回跑。”
白云烟听完,她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自从伊耆槊跟自己合练御鲸**,欲罢不能。然而王珍在半个月之后的早上,逃掉了,无影无踪。这天,伊耆槊也不再来了,情知上当了。
她慌忙拿出自己那三把藏匿银锭的钥匙,寻找藏匿地点,一看早被挖走了。地上三个大坑,什么也没了。立即查找其他六个人的银锭,那些藏匿地点也都全部被挖。人家虽然没有钥匙,还不能砸开吗?
而最初藏匿的金珠玉器,则不知埋藏何处。等于说,现在只能靠自食其力了。这要怎么跟儿子说呢?
白云烟热泪横流,对全后惨说道:“一直等你们追贼回来,等了好多天也没有踪影。情知上当了,到第九天的时候,为娘想起来察看藏匿的银锭。发现到处都是大坑,啥也没了。
“今后,就咱娘儿俩养活三个孩子。儿啊,没了银钱,只能靠自食其力了。全完十岁多,全害九岁多,全冷才三个月啊。你我娘儿俩再也不能分开,拼了老命也要将三个孩子抚养成人。”
啖鬼天官全后惨给娘跪下:“娘,咱家连遭这么多变故,等到大完、二害、三冷长大,孩儿必须带着他们寻找元凶,报仇雪恨。”
白云烟叹道:“也不知道你兄弟全后怕、你爹全懂、你媳妇李锦,还有管家李念黎四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想起这些天的变故,他们在外面必然会遇到麻烦。我们也不要指望他们了。孩子们问起来,干脆就说他们死了。”
全后惨当即嚎啕大哭:“娘,有孩儿在,就有你和三个孩子的安然无恙。孩儿会一如既往练习武功,将咱家的地种好,将猪鸡鸭养好,保证一天三顿饭。天总会亮的,祖师爷土相大帅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云烟将全后惨揽入怀中,耳语道:“我这二十多年,曾经放了八百两私房钱,藏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咱娘儿俩谁也不能动,万一有一天想重新起家,这是本钱。除非十分危急的大病,可以动一点点。再大的病也不过用个十两八两就够了,不会影响到将来重新起家。”
全后惨狠狠点头:“娘,孩儿记下了。靠双手生活,就当那笔钱不存在。”
母子二人说了好大半天,互相安慰。下人们也都知道全家遭了大难,因为平日里,白云烟和管家李念黎从来不亏待下人,基本不欠他们什么,大家纷纷告辞回家,另谋生路。
从此,白云烟、全后惨母子就这么坚守着萧侯府,将三个孩子养大成人。
全完、全害只需要五七年就可以挑大梁,而全冷才三个月,该怎么办呢?
再一个问题,全懂、全后怕父子,李念黎、李锦父女,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长达二十三年没有回家?
第409章 暴雨别老庙
首要的问题是,全冷这个三个月大的婴儿怎么吃到奶?
白云烟和全后惨及全完、全害一起,轮流背着她在檀石村求奶。
不管怎么说,檀石村所有人户的父祖,都曾是萧侯府的庶子女、下人、卫士,大家念在老东家的情分,凡哺乳妇女,主动到他们家给孩子喂奶。
特别是伊耆槊的老婆羊舌剑霜,恰好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哺乳期。每天除了让自己的孩子吃奶,按时按点过来喂全冷,这可解决了大问题。
继而,全后惨又请求母亲,拿出十两纹银的私房钱,买下了二十头山羊。其中两头哺乳羊,挤一些羊奶,在全冷最闹腾的时候,喂给她。
这年三月半,伏魔天官全后怕回到了家。
了解到王珍之死,及家中银锭悉数被挖等等情形,悲痛欲绝。他追寻伊耆槊、韩姻妃的踪影,根本就毫无收获。
只是打听到了租庸使府的地点,经过打探,韩姻妃及其勾魂四狼根本不在洛阳办公,而是一直在天下各地巨商家中转来转去。在洛阳见到了父亲灭魂天煞,一起去扬州联络摄魂天煞刘金。
全后怕说道:“娘、大哥,七叔前些年加入了吴王杨行密的淮南三十六雄,现在扶保杨行密之子杨溥,在各地转战。我们一直等到现在,才见到七叔。他没有时间跟随我们追踪韩姻妃等人,倒是了解韩姻妃的哥哥。”
“爹去寻找韩姻妃的哥哥韩阴宗。这个人与七叔多次交战,现在成了楚国北部的武平军节度使,据说为人很不错。作为商家去找他,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他说到这里,抹一把泪水,喝了几口凉水。想吃好东西,堂屋、厨房到处转了一圈,悻悻而回。
白云烟、全后惨都知道,咱们的伏魔天官饿了。但是,那又怎么办?
下人全都走了,银钱也没了。一切只能靠自己,就连烧火的柴草,自己不去捡回来,饭也没法做。
白云烟禁不住又滚出热泪,将儿子揽过来:“后怕,娘怎么不知道你饿了。你去后山砍一些干树枝回来,为娘给你做些饭,炒几个菜。”
“我去吧,让老二歇歇,跟娘说说话。”啖鬼天官全后惨飞身而去。
白云烟拿出一些干菜、海带泡上,准备一会犒劳一下儿子。全后怕将水缸清洗一遍,挑起两只水桶,去村中大杨树下的老井中打水。
就这么,全后怕守在小女儿全冷身边,一直到她八个月断奶。时间就到了六月天,跟哥哥全后惨一起,小麦全部颗粒归仓。
六月初六正午,白云烟带着八个月大的全冷,哄来哄去。全后惨午休。全后怕在伊耆槊家的打麦场,帮他家收麦子。
六月的天娃娃脸,风雨雷电,说变就变。“咔嚓嚓”一声声炸雷想过,倾盆暴雨冲天而下。全家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还没打完小麦的人户,在打麦场淋了雨也不敢跑,急忙将麦子撮成一堆,以桐油布盖好。
等到他们盖好了,雨也停了。他娘的,六月天就这么个样子,没法。只能回家,等太阳晒干打麦场,再去收拾。
伊耆槊家的打麦场上,全后怕被他老婆羊舌剑霜央求不过,帮他家碾场。全后怕前面赶着牛,拉着石磙碾麦子,羊舌剑霜在后面举着大叉,将碾过的麦子翻动一下。
满场的麦子,需要这样连续碾十几遍,看看麦穗上的麦粒都脱落了,才能用大?子,将麦秸?掉。收拢连糠带麦粒的麦子,等到起风,再扬场。将麦糠和麦秸扬出去,这才成为净麦子。
净麦子一般都很干了,稍微晾晒,就可以颗粒归仓了。用苇席或者篾席打成粮圈,将净麦子存放进去。最后的事情就是防鼠、防潮了。
这时候,正在碾场,忽然下起了暴雨,不需要管它。等到雨走了,打麦场一般都排水很顺溜,水很快就会排完。如果是暴雨,基本不会湿透,继续翻晒,什么时候再次晒到焦干,才能继续碾场。
所以,碾场、扬场,都是找老把式,他们一看天,就知道能不能碰到雨,会不会起风。全后惨、全后怕家,是请了老把式的,几天前就干完了。
羊舌剑霜不见伊耆槊的踪影,成了一个新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才九个月大,只比全哭玄大一个月。由于她好心,坚持为全冷喂奶,所以,白云烟母子们将她与伊耆槊两口子分别对待。
要说羊舌剑霜,他祖父也曾是萧侯府的卫士之一,落籍在这檀石村。羊舌剑霜从小一手拿锄把,一手拿刀枪,农活与武艺都不差。
自从嫁给了伊耆槊,因其身长九尺冲天巨汉,基本用不着他干农活。主要在家纺织、做衣服、烧火做饭、看孩子、搞卫生、喂鸡鸭猪。
今年麦收,可把她苦坏了。幸好,全后怕家收完了,赶忙来帮她。但是,全后怕不善于看天,今天碾场,遭遇了暴雨,白忙活。
气得两个人披上蓑衣,远远地站在三株参天古杨下面,呆愣地盯着打麦场。看着暴雨落在铺得满满的一场麦子,两个人要死的心都有了。
羊舌剑霜看全后怕脸色极其难看,情知道他很难过。急忙倚到他肩头,安慰道:“后怕哥,别难过,等晾干了,咱继续碾。”
全后怕转脸看她,早已泪珠滚滚,雨水和着泪水,却来安慰自己。忍不住一把揽过羊舌剑霜,紧紧抱住:“霜妹,别哭,咱不怕,这下就琢磨透天气了。下次再碾场,绝对能避开下雨天。”
羊舌剑霜禁不住死死抱住全后怕的脖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编织撩青,就在这里互相安慰。好一阵了,看看打麦场没法弄,只好寻找附近一处老庙,一来是躲雨,二来是正经编织撩青。
撩青编织好久,正在碾场的时候,忽然庙中一声大喊,窜出去一个人。两个人吓得浑身哆嗦,仔细看背影,是羊舌剑霜的堂兄羊舌交阵,估计也是避雨的。
两个草草碾完场,羊舌剑霜哭道:“羊舌交阵大号‘搬唇妖’,只要被他逮到,不死也得脱层皮。一准去告我婆婆了,或者去要挟你娘了。”
全后怕怎能不知道这羊舌交阵的厉害,当即决定:“听我的。伊耆槊一定是被诸葛纯收买了,回不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咱俩再碾一场麦子,来年给我生个胖小子。反正我也没老婆了,就住进我家。”
羊舌剑霜也扬起头颅:“我偏不住你们家,就说伊耆槊半夜溜回家让我怀上的。看他们能把我弄死不成?你我今天碾完场,你就远走高飞,直到伊耆槊恶行暴露,冤有头债有主,到那时候,你再回来娶我。”
两人当机立断,就此决定。双双泪雨滂沱,洗刷对方脸庞,直至全世界。
这次暴雨之后,伏魔天官全后怕离开了老庙,临行之际,交代羊舌剑霜,如果生男孩,就叫伊耆庙,如果生女,就叫伊耆庵。他从此离开了羊舌剑霜,离开了母亲和哥哥,离开了仅仅八个月的女儿全冷,彻底消失在檀石村。
长达二十三年之后,才与女儿全哭玄相认,娶了羊舌剑霜。此是后话。
再看灭魂天煞全懂,他去楚国找到了韩阴宗吗?结果是什么?
武平军节度使韩阴宗,是楚国名列前茅的名将,是楚王马殷的开国元勋。要不然,韩姻妃也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自信,直接进入后唐租庸使府。
诸葛纯什么都能算出来,过去极其小心。而今,看到了真实的金珠宝贝,比之空算和假仁假义,要实际得多。
过去,因为空算没有金珠宝贝,总是被韩姻妃骂得狗血喷头。现在,韩姻妃居然离开自己不行,深深明白了筹算学的巨大意义,老子要将空算变成一打一实的金珠宝贝。
因而,诸葛纯彻底沦陷。反过来说,韩姻妃这个勾销元君如虎添翼。
灭魂天煞全懂到了楚国之后,直奔洞庭湖西南的朗州,以老唐朝的檀石贩侯金牌,顺利进入武平军节度使府。他将十岁的太叔葭,暂时寄放在朗州商界的朋友家里,四处打探韩阴宗的情况。
此时,楚国的首领马殷,七十三岁。此前一年,马殷得知李存勖重建唐朝,命儿子马希范入京朝贡,并上缴后梁所授予的都统印信。但是,朱梁开平四年(910年)所授的武安、武昌、静江、宁远等五军节度使,依然如故。
他这个楚国地面,相对来说,在马殷数十年的治理下,相对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各业繁荣。
南楚全盛时,辖域包括:衡永道潭、郴邵岳连、朗澧辰全、溆昭宜严、桂梧贺蒙、富柳象容,共24州,下设武安、武平、静江等5个节镇,即今湖南全境、贵州东部、广西大部和广东北部。
韩阴宗镇守朗州,任武平节度多年,为马殷防守北大门。看到老家徐州萧县来人,激动万分,热情款待。
特别是看了檀石贩侯金牌,更是无比亲切。想到自己还小的时候,一说丁唐山萧侯府,那地方,那檀石村,逍遥自在,生活无忧,世外桃源。
现在,居然亲眼看到了檀石贩侯的子弟。那份亲切,那份怀念,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还有一个想不到,韩阴宗居然是中唐之世徐州刺史、感义伯、飞焰灵官韩皂的来孙,即五世孙。反着说,韩皂是他的五世祖,即天祖。
了解到这里,灭魂天煞全懂顿时陷入困局。这么论起来,韩阴宗居然是晚辈,但是,咱是干啥来了?上来就当人家的长辈,哪有这样的江湖?
到底该怎么解开困局,与韩阴宗成为至交好友呢?
第410章 岱松丢母妻
为什么说全懂陷入了与韩阴宗交道的困局?
中唐之世,韩皂、姬棕、安慕是结义的“槐荫三杖”。
这里有一个纽带人物——青霜伯。韩皂对青霜伯以师事之。姬棕则是青霜伯的入门弟子。安慕作为姬棕的伴童,自然也是青霜伯的弟子。
贩神都天部土相大帅、澄泥贩神、管城伯陈哲,早年习武,也是青霜伯的弟子。
全懂这边,曾祖、朝歌八剑的大哥、玄冠侠全登,乃陈哲封神后的神仙弟子。这么论起来,全懂之父曰能,祖曰城,曾祖曰登,陈哲就是全懂的高师祖,青霜伯为其天师祖。
韩阴宗的天祖韩皂,到了陈哲那里,必然称呼烈师祖。
这么一排下来,韩阴宗却比全懂低一辈。两个人说了一遍师承关系和家世渊源,韩阴宗就要对全懂下拜。这样一搞,全懂哪敢接受?人家贵为节度使,王公之位,咱一介商贩,怎敢胡乱占据长辈的交椅。
全懂说道:“家父名讳全能,字帅才,与王雄才、诸葛奇才是结义的‘龙湫三才’,家父是小弟。诸葛奇才的儿媳韩姻妃,不是阁下的妹妹吗?我们乃是同辈的兄弟,千万不要论到远古。”
韩阴宗一听,这就占大便宜了,当即哈哈大笑,索性提议:“愚弟看兄台乃当时豪杰,你我何不结义为兄弟?将来任他世事变迁,波涛汹涌,子孙也好照应。兄台以为如何?”
恰在此时,韩阴宗帐下大将李岱松进来议事。此人乃晚唐平南十四翼十三弟、向城侯、叉王李凤的曾孙。
其父李琼,乃楚国王马殷帐下第一名将,为马楚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李岱松年龄与韩阴宗不差多少,现在是武平军节度使都虞候。
韩阴宗与他说完公事,留下来要他与全懂一起结识。三人越说越近,就在这朗州的武平军节度使府后邸,摆起香案,三人结义为武陵三杰。
大哥全懂,字保昌,徐州萧县人,四十七岁。檀石商贩,大号灭魂天煞。
二哥韩投,字阴宗,赵州宁晋人,四十六岁。武平节度,大号神杖大侠。
三弟李岳,字岱松,邓州向城人,四十四岁。武平都虞候,大号钢叉大圣。
结拜之后,三弟李岱松禁不住哭了起来,惊得大哥全保昌、二哥韩阴宗不知所措。全保昌安慰好一阵,李岱松越发哭得厉害。
把全保昌搞急了,大吼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哭的哪门子?有多大的事情,尽可以叫愚兄给你摆平。”
李岱松哭道:“大哥,自从父亲十九年前战伤迸发身亡,我母亲、我老婆和弟妹相继得了怪病,都是疯疯癫癫,相继出走。我们征战在外,无暇寻找,至今下落不明。”
全保昌听了,转身问韩阴宗:“二弟,他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韩阴宗浩叹一声:“三弟的家事,怎能不知道呢?也找了善于奇门遁甲的奇门仙官白云游,居然说,三人就在柳国公府三里之内,没有远走。”
全保昌一听“白云游”三个字,顿时目瞪口呆,这可是他的妻兄啊,白云烟的亲哥哥。现今该六十岁了,比白云烟大十二岁。
他们兄妹是贺水郡夫人白淼家兄白考森的孙子。白云游自小聪慧过人,得到了无虞侯陈果的真传,学了澄泥砚贩运、奇门遁甲、青霜剑法、六十八斤镔铁盘花梃。
他二十五岁起,贩卖朝歌五珍:缠丝蛋、淇鲫鱼、无核枣、金粟米、冬凌草,到四十岁,家中钱粮丰盈,广厦百间。
二十五岁出师之际,与朝歌铸剑名匠宋尹的再传弟子玄冰,结义为兄弟。三十八岁那年,两人历经十三年精心专研,冶炼出镁。使黄铜加入镁,铸造出玄冰剑,七天可出一柄。于是兄弟二人相约,玄冰铸剑,白云游卖剑。
四十岁那年,白云游带上一百柄玄冰剑,两名弟子左同、右异,留下了老婆和两子三女,飘零江湖,没再回家。左同、右异穿梭于玄冰和白云游之间,运送玄冰剑,结算获利。
两名弟子分别得号“玄冰左使”、“玄冰右使”。贩卖玄冰剑之际,在剑客中,称呼白云游为“玄冰贩王”。二十年过去了,居然在南楚国摸到了身影,另外有个大号“奇门仙官”。
韩阴宗、李岱松兄弟看大哥吃惊,呆愣在那里。搞得李岱松的泪水也收回去了,问道:“大哥怎么了?啥事情这么吃惊?”
全保昌看他不哭了,禁不住笑起来:“你们说的奇门仙官,知道是谁吗?”
两兄弟齐齐盯住他:“奇门仙官不就是白云游么?难不成跟大哥……。”
全保昌说道:“奇门仙官是为兄的妻兄。刚才结义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大嫂叫个白云烟。他们兄妹相差十二岁。奇门仙官四十岁远游,至今杳无音讯。想不到在楚国逍遥。”
韩阴宗也笑起来:“他与楚王的军师姚彦章是结义兄弟,但志趣不同。虽然如此,却留在了湖南,出没于长沙府、永州、朗州三地名山道观。”
说起奇门仙官,韩阴宗、李岱松将他的许多传奇讲起,令人赞叹不已。说着话就到了午时,韩阴宗吩咐上酒饭,三兄弟边吃酒边说话。
原来,李岱松之父李琼,爵至柳国公。全保昌当然知道,楚国王马殷帐下五虎上将,第一个就是李琼。另四个分别是秦彦晖、王环、吕师周、许德勋。韩阴宗乃秦彦晖帐下的小辈大将。
秦彦晖的高祖,乃元和年间义成军金檀二十四骠之一、摧锋金钩秦钢骠,他们家世代为将。秦钢骠长子秦廓、次子秦廖。秦廖官至黔中道观察使,因避战而逃,被荆南节度使杜悰斩杀。
秦廓前期在滑州义成军,后期入许州忠武军,累积战功,获封上蔡侯。其封地上蔡县在蔡州。因一直转战,他并没有去上蔡建府,全家居于许州。故而,这一支成为许州人。
上蔡侯之孙秦宗权,曾在晚唐雄霸中原,于光启元年(885年)二月,在蔡州称帝,国号大蔡,大封亲信为官。
称帝之后,秦宗权分兵攻取陕洛怀孟、唐许汝郑等二十余州,一时成为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军阀集团。蔡帝五年,被朱温和李克用联手击灭。
秦彦晖乃秦廖一支,史称秦彦晖乃秦宗权族弟。
而蔡帝秦宗权因祖父秦廓是上蔡侯,他的户籍乃蔡州上蔡人,家族中众多兄弟都居于许州。故而史书说道秦宗权的时候,一说蔡州上蔡人,一说许州人,就是这个原因。
这些渊源,作为商人,比之大将们知道的还清楚。故而,全保昌一说,二弟韩阴宗、三弟李岱松都敬服不已。韩阴宗开玩笑道:“难怪义父给大哥起名全懂,你自己又取字保昌。果真是天下名人全保昌。”
三兄弟一时间哈哈大笑,爽快吃酒。说了许多名人典故,又提及三弟之母和他老婆及弟妹失踪案,全保昌将话题陡然一拐:“要想彻底找到义母和两个弟妹的下落,除非祖师爷元贩大帝手中的露怯玄天镜。”
两位兄弟都是大将,韩阴宗乃徐州刺史、感义伯韩皂的来孙,是青霜伯门人,当然知道全保昌所说祖师爷了。
李岱松乃叉王李凤的曾孙,平南十四翼拜的是师祖陈哲,也是贩神的门人。望云端曾经用过五次露怯玄天镜,其神妙被世代流传。
李岱松急忙说:“大哥、二哥,你我兄弟何不到龙阳县金牛山元信宫,祷告元贩大帝,借来露怯玄天镜一用。看过之后,当即归还。”
两位哥哥当即应允,第二天卯时,韩阴宗升帐,李岱松点卯。军情商议之后,留下节度副使坐镇。两兄弟出帐,拉上大哥,三人飞马直奔金牛山元信宫。
当天下午申时,到了金牛山。龙阳县令马捷亲作向导,带领三兄弟直奔元信宫。这里的知客道人接住四位,将金牛山好一番介绍。
金牛山有八景。“金牛隐卧玉石栏,威虎严守白云关。笑天狮子山顶舞,朝阳凤凰庵傍喧。杏桂神树枝交结,风雨王洞壁相连。七石横溪藏瑰宝,千丘水衲饮龙泉。”这首七律说的就是这八景。
八景曰:金牛遗迹、白龟仙洞、村晓堆岚、杏桂交灵、风雨王洞、七石横溪、千丘水衲、双泉漾碧。
看过龙安寺,游过龙泉庵,到了卧牛岭,就是元信宫了。这处元信宫正是玄冰贩王白云游捐资而建,玄冰左使左同为监院,但并不经常来。此宫方丈现为孙敬酒。
龙阳县令马捷几乎每月都会来金牛山,对孙敬酒很熟悉,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知客道人。
只见他身长七尺六寸,五十岁左右年纪,五绺长髯,双鬓微微泛霜。左脸颊一道疤痕,手拿拂尘,腰悬利剑,紫仙洞衣,头顶五岳冠,冠顶金簪却是凤尾仙雉。
这样的装束,在道家当属于最顶级的高道,怎么会做知客道人呢?马捷心中纳闷,禁不住问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仙府哪里?”
知客道人缓缓答道:“贫道介南宾,居于交州珍珠山南珠宫。经岳丈修书举荐,从安南交趾县过来,做这里的知客道人,才到半月。”
全保昌等三兄弟听知客道人这么说,禁不住好奇,把他仔细观瞧,如此仙风道骨,宛如神仙下凡,暗暗称奇。纷纷与知客道人介南宾施礼相见,自报名号,规规矩矩寒暄。
以全保昌的丰富阅历,以及对贩界掌故的烂熟,隐约感觉这个介南宾必然隐藏着深不可测的背景。但一时间无法理出头绪,他到底是谁?似曾听说,又难以确准。
搞得灭魂天煞好不烦恼,一路狠命搜索脑海中的各种信息。缓缓跟随知客道人介南宾,不多时,就进了元信宫。
第411章 赐宝元信宫
武陵三杰跟随龙阳县令马捷、知客道人介南宾,进入元信宫。
一看元贩大帝神像威严,顿时心中一紧。元贩大帝左手露怯玄天镜,右手《忘经本义》,下面左首站立春酒贩神,右手站立腊梅仙君。神像之下,正中神牌四字:元贩大帝。
武陵三杰及县令马捷、知客道人介南宾,逐次跪拜。
大哥全保昌祷告:“元贩大帝陛下,我等武陵三杰全懂、韩投、李岳,都是贩门弟子,今有三弟李岳,母妻皆丢,十九年杳无音讯。今番所求,还望元贩大帝赐宝,看一看李岳家事,解除此等烦恼。”
到了李岳祷告:“元贩大帝陛下,吾乃武陵三杰三弟李岳,字岱松,大号钢叉大圣。母亲、妻子、弟妹三人,于父亲十九年前仙逝之后,连续几年疯癫、失踪。
“可怜岱松战阵拼杀,无母无妻,孩儿们十分烦恼,还望元贩大帝恩赐露怯玄天镜,让岱松看清事原本末,当即归还。”
李岳祷告完,闻听元贩大帝坐像开口说话:“李岳……。”
只是这一声“李岳”二字,将武陵三杰全保昌、韩阴宗、李岱松,以及龙阳县令马捷,吓得魂不附体,齐齐跪倒。后面知客道人介南宾也缓缓跪下。
庙中方丈孙敬酒,得知武陵三杰到访,也刚刚赶来。听了李岱松祷告完,元贩大帝陛下居然开口说话,吓得汗珠滚滚,也慌忙跪下。
元信宫中的十数位香客及庙祝,无不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前面这些人后面。一个个作揖打躬,磕头如捣蒜。
真的是元贩大帝人神传音吗?贩神都天部第一禁律,禁止人神传音,难道他自己不遵守吗?
的确是元贩大帝。如今贩界正神三十六位,堂堂元贩大帝,因何亲自下界来作点化?这事情难道很大很大吗?
李存勖导演的这次横征暴敛事件,彻底惹恼了贩神都天部,人间贩都、大小商人的奏报如同雪片一般,祷告声声都是嚎啕大哭,檀香飘飘全部哭天抢地。跟租庸使孔谦、筹算司韩姻妃没有关系的巨商,几乎全数倾家荡产。
天下各州县年收入超五千缗的巨商六千三百余人,至少五千巨商,顿时沦为赤贫,都揭不开锅。更不要说继续贩卖,重新起家。元贩大帝以及所有贩神贩仙都在下界巡查,随时处置贩夫祷告及冤情。
此时,李岳虽然上辈子李琼就是南楚五虎上将,属于兵家,本不该贩神部来管。但是他们毕竟是贩门弟子,传承的贩门武功,如果袖手旁观,贩神都天部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所以,天下二十多处供奉元贩大帝的元信宫,不管是谁祷告,元贩大帝随时驾临,当场处置。
元贩大帝听见金牛山元信宫有人祷告,瞬移而至,听了李岳的说辞,瞪眼一看武陵三杰,什么都明白了。元贩大帝当即神示,才叫了一声李岳的名字,众人吓得魂不附体。
看众人都跪下了,大约也都知道元贩大帝显灵。元贩大帝毫不客气,用手一挥,其他跟贩门无关的人众,纷纷被狂风卷出殿外。
继而,元贩大帝说道:“李岳,你家的事情,却跟乃父李琼有关。具体怎么样,你身后的知客道人可以明示。知客道人……。”
介南宾急忙高叫:“元贩大帝陛下有何圣谕,贫道谨遵教诲。”
元贩大帝大喝道:“珠蚌仙姑的赤血南珠借给全保昌二十四天,继而去协助南帅,巡查南汉、安南、环王国。全保昌……。”
吓得灭魂天煞全保昌浑身哆嗦,急忙大声回应:“徒儿谨遵陛下吩咐。”
元贩大帝朗声宣谕:“赤血南珠有两项神通,一是察看一切事原,二是修复新殒元神。三点禁律:其一,两项神通切不可泄露给尔等五人之外。其二,新殒元神的修复,仅限于一个时辰之内。其三,二十四天之内,只能使用五次。知客道人,切记二十四天收回。”
全保昌等武陵三杰、知客道人、龙阳县令马捷、元信宫方丈孙敬酒等六人,连连磕头,大呼:“谢陛下垂怜我等。”
听了好久,再也不听一点点声音,情知元贩大帝已经驾临别处。知客道人将全保昌拉到庙祝房间,从五岳冠上取下金簪,顿时,金簪上,凤尾仙雉飘然而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楠木盒子。
知客道人对全保昌说道:“这就是元贩大帝借你的赤血南珠,神通及禁律,都已经圣谕。有紧急情况,需要使用之际,大喊:‘离道帝君,南珠通神’。赤血南珠自然显现神通。好生收藏,切莫违禁。”
全保昌慌忙跪接,总感觉哪儿都是摇晃的,莫名其妙的眩晕。等他定神再看,要谢谢知客道人,这庙祝的侧室却空无一人。
这时候,他忽然想了起来,顿时热泪奔涌,急忙如雷大喊:“多谢离道帝君赐宝。多谢珍珠贩神,多谢南宾郡王,多谢介祖师。徒儿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啊,万望赎罪。”
他的叫喊,早惊动了外面四人,都拥了进来。谁也不知道知客道人去了哪里,回味全保昌的喊声,几位全明白了,知客道人就是元贩大帝座下的离道帝君。天啊,刚才是珍珠贩神、南宾郡王介克,在这元信宫显灵赐宝。
惊得方丈孙敬酒慌忙出去,对着元贩大帝坐像跪下,对元贩大帝和离道帝君好一通祷告,好一通谢恩。众人也都再次跪翻,死命磕头道谢。
这一圈五个人,全保昌熟悉四个,只有元信宫方丈孙敬酒还不熟悉,不禁问起孙敬酒:“方丈仙府何处?既然来做元信宫方丈,想必亦是巨商之属,不是所从何业?师从何人?所贩何物?”
孙敬酒看全保昌样貌,伟岸过人,声若洪钟,宽肩乍背,三绺须疏朗花白,双眼放着寒光,腰悬金牌,必然不是凡人。再看他身边朋友,一个是武平节度,一个是武平都虞候,一个是龙阳县令,更加不可小觑。
他慌忙对全保昌抱拳施礼:“贫道孙敬酒,以字行,单名一个酹字,黔中道的锦州人,虚度五十五年光阴。出家作金牛山方丈,盖因师兄玄冰贩王白云游盛情相邀。
“敬酒的高祖、高祖母乃义成军名将孙夸、蓝歌。曾祖乃涪陵六侠老幺、岭南五府经略使、卢阳郡公孙啸。祖父乃楚州八仙七哥、卢腊肉贩孙大涛。
“贫道十四岁跟随父亲孙槐,贩卖卢阳腊肉,二十岁独闯江湖。五十岁被师兄叫来,在这龙阳县元信宫做起方丈。
“若说巨商之属,实不敢当。家资略可子孙安度三五十年,他们要挥霍无度,吃喝嫖赌,顷刻间穷困潦倒,赖不得贫道。”
哟,这一趟龙阳元信宫来值了,居然撞到楚州八仙的嫡派子孙。当年,楚州这八位大仙,全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在晚唐之世名闻遐迩。
灭魂天煞全保昌赶忙回答:“某家祖父乃檀石贩侯全城,若从朝歌八剑论起,曾祖玄冠侠全登与楚州八仙大哥陈大沧之父陈果,乃结义兄弟。
“这么论起来,你的曾祖卢阳郡公与某家曾祖萧侯,乃是同辈的大将,你我也是同辈的兄弟。想不到,跑到楚国地界,居然撞到了贩门同辈弟子。贩门楚仙派真可谓人才辈出啊。”
孙敬酒顿时双眼放光:“失敬失敬,萧侯的朝歌檀石,许多器物精美绝伦,名闻遐迩。上辈人往往提及朝歌八剑的支系门人,对萧侯赞美有加。列位快请方丈用茶。”
四位跟定到了会客室,孙敬酒特意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以软木卡住的一套檀石茶具,果然十分精美。过来一个道童,将花茶沏上,将茶杯逐一清洗,为每人斟满,逐个请茶。
全保昌心下暗暗计较,何不将县令、方丈一起拉上,共同结义,就看县令马捷是什么情况了?于是又问起马捷的情况。
马捷说起家史,令人唏嘘不已。他原本姓唐,叫个唐琥,字子速。其高祖乃义成军二十四骠首将、虎头金枪唐金骠。
高祖因武功超绝,在薛平移镇青州平卢军之后,遇到河阳节度那边闹军乱,天子从义成军抽调大将,前往河阳三城平乱。他和吞云金刀李银骠两位金檀骠将,奉令平乱,带了一千兵前往。
经过三个月,大小十五战,斩杀乱军首将邓祖良。那厮本长安富商,贩卖战马起家,大号宝马神贩。偶尔结识宰相白敏中,大举贿赂,博得了五品勋官。恰遇河阳兵马使空缺,被白敏中派去接任。
到了河阳,凭着手里有钱,野心膨胀,想代替时任节度使曹继本。于是厚赂军将,结义河阳十虎,假借不涨军饷之名,挑起事端。
当时,介穿山、宋翘夫妇已经投入曹继本帐下,率领节度亲卫五百,死保曹继本逃至洛阳。曹继本紧急奏报朝廷,请求天子平乱。
唐金骠、李银骠采取诱敌之计,两相配合,三个月之内,将河阳十虎包括邓祖良在内,全部斩杀。乱军被斩三千,其余全部投降,迎回曹继本。
此战之后,唐金骠被封为安乡侯,封地安乡县在澧州。李银骠被封为邓城侯,封地邓城县在襄州。从此,唐金骠一家落籍安乡县,李银骠一家落籍邓城县。两家因平定河阳军乱,世代交好。
但是,邓祖良之子邓威父,却对于斩杀其父的唐金骠盯上了。仗着家资丰厚,又与河阳十虎的子弟纠合在一起,结拜了新的河阳十豹,发誓寻找唐金骠、李银骠报仇雪恨。
他们历经二十年的准备,开始实施刺杀计划。那年春节,已经调入宣武军的唐金骠回到安乡侯府过节,河阳十豹紧紧盯梢,趁着唐金骠只带着两名卫士骑马出府之际,乱箭齐发,唐金骠身中二十余箭。
安乡侯、虎头金枪唐金骠,英雄一世,却被小人暗算,到底性命如何?
第412章 五佐看血珠
贼人飞奔而逃,两名卫士被当场射死。
唐金骠回府疗伤,因箭镞有毒,不治而亡。
经唐金骠之子唐斗、孙子唐壮告御状,天子震怒,敕令澧州和安乡县限期破案。案子历经三年之久,通过箭镞的毒性,破获了案子。邓威父等河阳十豹,均被判斩立决,唐金骠之仇得报。
但是,自此而后,唐家人对于战阵拼杀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唐斗带领子孙,投入贩门,叫唐壮拜在花蜜贩神张涯三弟子富纲门下。从此学习贩门武艺和贩门韬略。
从唐壮开始,唐家以贩卖安乡县特产鱼糕为业,数世传承不衰。到了唐琥之父唐巍之际,经黄巢部将抢掠,财宝被抢劫一空,安乡侯府被焚,唐家倾家荡产。
幸亏管家李荡将数十年获得的赏银拿出,在安乡侯府残垣断壁上,重建了三进院子,勉强维持生活。李荡乃李银骠后裔。两家约定,世代修好,互派子弟到对方当管家,所以,才能活下去。要不然,那次遭贼,彻底玩完。
本金太少,再要起家鱼糕生意,相当艰难。无奈之下,唐琥被唐巍送入学堂,除了家传武学,不学贩略,改为重点学文,拼搏仕途。等到唐琥学成之际,楚王马殷进入湖南,兼并之战无休无止。
唐巍此时病重,眼看不久于人世,唐琥需要立即撑起家业。而一直习武学文,就没进过贩途,怎么办?
按照父亲遗计,凭着自己的才学,自报家门,投奔楚王。如果肯收留,拜为义父,改姓马。经过一番波折,找到了马殷。还不错,马殷听闻了唐家的家史波折,对于安乡侯深表敬意,认下了唐琥这个义子。
从此,唐琥改为马捷。先是跟在楚王身边,作小文员,这几年,被外放作县官,辗转做过县尉、县丞,如今来龙阳县担任县令三年。
这是唐家的长门情形。唐家其他支系及庶出子弟四十余人,大多仍然在做鱼糕生意。以唐琥同辈的大哥、鱼糕贩将唐瑒领首,鱼糕卖遍楚国境内,甚至于还有卖到洛阳、长安的。在商界,“唐家鱼糕”闻名遐迩。
马捷这一番陈说,灭魂天煞大喜过望,全保昌当即说出心中所想,五人何不结义为兄弟?于这乱世之间,既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做打算,也是为子孙后代做打算,紧要关头,还能为国家出一把子力气。
元信宫方丈孙敬酒说道:“贫道只不过是一个道观的看守,怎敢跟节度大员和诸位结义?实在是心中不安。”
全保昌一听,哈哈大笑:“天有缘,叫我等相聚于元贩大帝行宫,受到元贩大帝亲自点化,岂不是命中注定么?
“我等都是贩门平辈弟子,年岁相差不大,恰好结义为兄弟。来来来,就由马县令书写盟单,排定年庚八字,跪拜元贩大帝,就此结义。”
众人纷纷叫好。马捷写好盟单,根据年庚八字,从大哥到小弟依次是:
大哥孙酹,字敬酒,五十五岁,黔中道锦州人。曾祖乃卢阳郡公孙啸。祖父乃楚州八仙孙大涛。现为金牛山元信宫方丈。
二哥全懂,字保昌,五十岁,徐州萧县人。萧侯全城之孙。大号灭魂天煞。现为檀石商贩。
三哥韩投,字阴宗,四十六岁,赵州宁晋人。徐州刺史、感义伯韩皂的来孙,大号神杖大侠。现为楚国武平军节度使。
四哥马捷,字从速,本名唐琥,四十六岁,比韩阴宗生月小,澧州安乡人。安乡侯唐金骠的玄孙,楚王马殷义子。现为朗州龙阳县令。
五弟李岳,字岱松,邓州向城人,四十四岁。平南十四翼叉王李凤的曾孙,楚国五虎上将、柳国公李琼之子,大号钢叉大圣。现为武平军都虞候。
大哥孙敬酒说道:“我等五大兄弟结义于龙阳县金牛山元信宫,都是巨商小贩的保护者,也是贩界平德的佐使,我们就号称‘元信五佐’,兄弟们以为如何?”
四位兄弟听这个名号,十分贴切,将五个人的特点都囊括进去了,纷纷叫好,一起赞同。
当即到元贩大帝坐像之下,大哥孙敬酒亲自上香。众兄弟一起跪倒,对元贩大帝举行三跪九叩首大礼。
继而,四位兄弟向大哥孙敬酒磕头。韩阴宗、马捷、李岱松给二哥全保昌磕头。马捷、李岱松给三哥韩阴宗磕头。最后,五弟李岱松给四哥马捷磕头。礼成,孙敬酒令典造安排酒菜,五兄弟要豪饮庆祝。
这时候,五弟李岱松实在憋不住了,叫道:“二哥,请出赤血南珠,让小弟看看母亲、内子、弟媳的去向。到底是死是活,要怎样才能救出她们?”
韩阴宗、马捷也迫不及待要看。全保昌从怀中掏出楠木盒子,放于会客室八仙桌,翻身对着神龛跪正,大喊:“离道帝君,南珠通神。”
继而起身,打开盒子,是精白的绫子包裹,揭开白绫,直径盈寸的一颗宝珠,显现在元信五佐眼前。
这颗硕大的宝珠,果然是朱红之色,稍稍见光,其赤血鲜艳,顿时刺人眼目。略微一停,赤血南珠的朱红之光溢满整个会客室。此珠之光堪比传说中随侯珠的宝光,其大小也足以跟随侯珠媲美。
惊得元信五佐纷纷跪下,李岱松清清嗓子,高叫道:“末将乃楚国武平军都虞候、元信五佐五弟李岳,字岱松,家母、内子、弟媳于十九年前相继失踪,还请宝珠还原当时情景,也好搭救他们。”
只见赤血南珠忽然一滚,到了八仙桌正中,神龛正中的元贩大帝牌位一声高呼:“某乃离道帝君、珍珠贩神、南宾郡王,介克介文胜是也,请看侧壁粉墙。看完之后,请全保昌收好赤血南珠,万不可泄密于元信五佐之外。”
元信五佐顿时醒悟,齐声高呼:“我等元信五佐,谨遵帝君敕令,如有违反,但凭帝君从重惩罚。”
他们说完,神龛上早没了声息。再看侧壁粉墙,果然现出人影畜禽、城垣道路、宅坊府邸、各种景色。
却看见长沙府的柳国公府邸,是个大白天。李岱松之母、李琼之妻、柳国夫人文葱,带着一个算卦的,进到了第二进院子的正堂。
文葱说道:“柳国公已薨三个月,家中突然有多人染病,百般医治,总不见好。还请甲遁先生给好好看看。”
这个甲遁先生,本名袁爻,字甲遁,其先祖乃初唐名臣袁天罡,颇善奇门遁甲、堪舆风水。此时是长沙府老君堂住持,大号“风水圣人”。被文葱请来看家宅。
袁甲遁听柳国夫人文葱说完,微微颔首,说道:“你带我将逐个房间挨个看一遍,让我找一找蹊跷。”
文葱,乃震道帝君文烈的来孙女,长举侯文应班的玄孙女,文尤强的曾孙女,文家长门嫡系。她带着袁甲遁整个看了一遍,柳国公府四进院子楼上楼下,又回到第二进院子正堂。
袁甲遁掐指来算,顿时皱起眉头,想了好大一圈,摇摇头。从怀中拿出罗盘,置于屋地,用随身带的碎纸,垫起不平的地方,看了半天,又摇摇头。
只见他起身说道:“这处大宅什么毛病也没有。建房的时候,必是奇门仙官白云游看的吧?”
柳国夫人文葱惊叹道:“先生果然奇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白云游的活路。宅子既然没有毛病,那么,是不是坟地有问题呢?”
风水圣人袁甲遁问道:“柳国公的坟地在哪里?远吗?”
文葱回应:“就在岳麓山南边山下,距离这里有十里路。”
风水圣人袁爻说道:“先莫忙去看坟,我先掐一下。”
说完,他用奇门遁甲推演一遍,微微一皱眉:“看坟地的先生,应该是你们老家向城人吧?”
文葱大为惊异:“正是向城人盖鬼谷。先生认得他么?”
袁甲遁笑笑:“不认得盖鬼谷,但在大别山、桐柏山南北各地很有名气。白云游倒是有些交情,他的本事不次于老夫,是老夫敬重的人。”
文葱问道:“那么,盖鬼谷的本事在当今天下,居于几等?”
风水圣人笑而不答,转而说道:“柳国公的坟地,盖鬼谷看的极好,但是埋葬的时候,他略微调了一下方向。这样做,好是好,能叫两个儿子仍然贵为公侯,但对于家中内子却不好。柳国公既已入葬,就是天意,难以改变。”
一说叫家中内子不好,文葱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赶忙问:“先生,我和两个儿媳要怎么办,才能避免不好?”
风水圣人袁甲遁思量了一会,取过纸笔,写下四句话:
刚武地相,墙外筑炕。忽遇贩神,安然无恙。
文葱再问什么,袁甲遁只说:“虽然有波折,但十九年后,再无忧患。”
说罢,起身而去。文葱赶紧给他一点银钱,送出府门。
元信五佐再往下看,出现一位极为俊美的高拔男子,昏倒在柳国公府门前。看这男子,一定是逃难的样子,浑身破烂不堪,布满污秽。文葱可怜穷人,命下人将其救下,让府中医者诊治,并无大碍。
医者给他服下几粒小药丸,多喂些水,不大功夫,这男子醒来。问其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因何来到这里?遭遇过什么?
男子一看柳国夫人的装束,情知乃公侯夫人,幽幽说道:“草民莫知吾,嵩山人氏。因家中被乱兵劫掠,家人或死或逃,房子被烧塌,草民采药回家时,已经无处安身立命。就一路来投长沙舅父。”
文葱再问:“长沙舅父是谁?我可以帮你找他。”
莫知吾说道:“舅父闻之丑,早年间跟随楚王征战,不知道还在不在?”
柳国夫人在脑海中使劲搜索“闻之丑”这个名字,似乎在楚王帐下,没这么个人。但耳朵听着这个名字,又十分熟悉似的。
看到这里,韩阴宗、李岱松这些楚国新一代将领也在沉思,闻之丑,闻之丑,这名字似曾相识,但又似乎没这么个人。
再看侧壁粉墙上,一晃过了十来天,莫知吾经过梳洗打扮,天啊,好一个美男子,简直是楚国第一美男。李岱松的内子郝辛嫦、弟媳晋楚香,轮番与他打趣,一会不见他就失魂落魄。
天啊,她们这两个军嫂,该不会难耐寂寞,跟莫知吾好上吧?
第413章 血珠显大案
继而母亲文葱也加入了这个队伍,与之谈心说古。
不到半月,内子郝辛嫦与之日久生情,好不快活。弟媳晋楚香也不傻,背着嫂嫂和母亲,与莫知吾十分火热。母亲文葱果然加入战团。
莫知吾只好排开时间,对三位两代军嫂轮番砍柴。文葱、郝辛嫦、晋楚香无不是心满意足,脸泛红光。
又过了半月,又有一名逃难的奇男子倒在柳国公府门口。如前救下,此人叫莫知真,居然是莫知吾的哥哥,也是那次家中遭遇乱军烧抢,上无片瓦之存,下无立锥之地。一路从嵩山逃来长沙寻亲,找舅父闻之丑。
救下之后,经十余天调养,喔呀呀,美到爆的美男子。被文葱专享,莫知吾单独扛起郝辛嫦、晋楚香的照顾任务。
不到二十天,莫知真推说找到了舅父闻之丑,就在三里之内,不再来柳国公府。文葱开始精神恍惚,动辄大发雷霆,支撑到十来天之后,变得疯疯癫癫。走在街上,只要见到熟人打招呼,就破口大骂。
一开始,人们还想教训她,久而久之,发现文葱疯了。也就没人再跟她打招呼,熟人朋友见到文葱,无不是躲得远远的。
又过了半个月,文葱失踪。侧壁粉墙的照影显示,文葱到了一家外表极其破败的院子里。这里的房子外表也极其破败,但院子里地面平整,略有花草,收拾的干净利索。
文葱一进门,就被莫知真接住,两下疾速扑在一起。他们迫不及待一番温存,赶紧进屋,好久好久都没出门。看样子,文葱压根儿没疯。
过了两天,这个破院子又来了一人,与莫知真是好朋友,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叫个农清水。一来到这里,就接替了莫知真的工作,与文葱交好。
莫知真回到了柳国公府。不久,莫知真专心服侍郝辛嫦,而莫知吾单独服侍晋楚香。半月过去,莫知真再次推说,找到了舅父闻之丑家,不能专心服侍郝辛嫦。
从那天起,郝辛嫦也像文葱那样,见到熟人就破口大骂,疯疯癫癫。熟人朋友避之唯恐不及,不敢挨她。在疯癫期间,每天往那个破院子输送一样金珠宝贝。
直到一个月之后,郝辛嫦失踪,也是到了那个破院子。与莫知真一见面,就相拥在一起,嚎啕大哭。两人也是好一番温存,继而进屋,好久好久都没出门。
二十多天后,又有一个人来到这个破院子,叫个农清心,是农清水的哥哥,也是貌若潘安。与郝辛嫦一旦接触,郝辛嫦欲罢不能,就此专心服侍郝辛嫦。
柳国公府中,莫知吾忽然对晋楚香说:“舅父闻之丑找到了,我要去找舅父。住在三里之内的闻家院,以二十四天为限,你装疯卖傻,逐日输送金珠宝贝,要足够你我生活后半辈子。”
晋楚香泪雨横飞,答道:“可千万不能抛弃奴家。你胆敢抛弃我,当心我翻脸不认人,告你戏耍大将妻子。到时候,李岭收拾你还是手到擒来。”
莫知吾当即跪翻在地,发誓道:“知吾但有二心,天打雷劈。今生今世唯你一人,再也不想别的女人。千万不要叫李岱柏知道你我相好。”
李岱松的弟弟李岭,字岱柏。父亲下葬之后,不及守孝,与哥哥李岱松一起,被楚王派出去,远征黔中。战事极其缠手,一直打了八个月,才彻底征服黔中十二州。
莫知吾对晋楚香发誓之后,离开柳国公府,去了闻家院。这边晋楚香没几天就疯掉,也是见人就骂,疯疯癫癫,浑身邋遢。熟人朋友见到,纷纷躲避。疯癫期间,每天往闻家院输送一件金珠宝贝。
勉强熬到二十四天,晋楚香疯了似的跑进闻家院,莫知吾接住,两下紧紧相拥,嚎啕大哭。继而相携进入一间屋子,很久很久没有出来。
以此方法,莫知吾、莫知真、农清心、农清水四兄弟又集合了四个美男,将长沙城中另外一家公爵大将的妻子、两妾、一名儿媳,勾入闻家院。不久,闻家院扩大,买下了后院两家的院子,将之贯通。
闻家院达到四进院子,横宽七间,规模甚大。十年之后,满院子都是王公贵族的内子或者妾媵,满院子都是孩子,这些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无人能知。他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莫知吾是闻家院的老大,拥有五名美妇,其他七个超级美男各自分管五名贵妇。什么也不干,金珠宝贝每年拿出一件,就足以支撑一年吃香喝辣。
八位美男,号称“长沙八仙”。四十名贵妇,其中四名公爵大将的正妻,被他们称为“长沙四岳”。八名一般大将的正妻,被称之为“长沙八渎”。二十八名各类将官富豪的媵妾,被称之为长沙“长沙二十八宿”。
他们不需要干活,就这么生活无忧。为了防止这些家人寻找妻子媵妾,街门门脸极其破败,房子也好像摇摇欲坠。严格规定,凡是在院子里砍柴、做饭的女人,一概邋遢不堪,面目全非。谁有违反,半月不得上床。
长沙八仙为了长期拴住这些女人,每月准许其拥有一次外客。这些进来的外客,要给长沙八仙掏出很昂贵的价钱。还必须签下文书,每月固定时间前来,不得泄密,否则,将他的丑事说给家里的妻子和父母。
这些来客虽然要给长沙八仙交钱,但是与之登山砍柴的贵妇们,往往会塞给惊人的辛苦费。只不过每月一次,既不伤身体,又不会影响家庭。这样一来,来客当然乐不可支,绝对保密。
外来客,都是经过长沙八仙细致考察过了的,一是家中盈实,二是样貌俊朗,三是性情豪爽。三条中,一条不合格,都不会告诉你闻家院的逍遥。
有些外来客因为从商、参战、游学等原因,需要长时间离开长沙,可以举荐绝对可靠的朋友代替,保证每月那天时间应卯。
一套组织严密的不知如何命名的闻家院勾当,惊人的维持了十九年之久,第一批受害的居然是李岱松的母亲、妻子和弟媳。但又似乎人家这些贵妇并没受害,一个个幸福无比,逍遥快活。
闻家院,处于一个很深的胡同之内,胡同拐弯之多,叫人进去就会转晕。路线非常复杂,外人进得去,出不来。他们这个院子,也极少有人来,一片安静祥和。
看完这些,李岱松羞愧难当,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元信五佐一个个陷入沉思,这些贵妇为了得到长沙八仙,哪一个不是要死要活的追求?你说她们是受害了,真的去解救的时候,弄不好还是对她们的伤害。如果不解救,家里的孩子没有亲娘,也是个很恼火的问题。
“到底该怎么办呢?”大哥孙敬酒禁不住将沉思说出了口。
看到这里,也无需再看了,全明白了。全保昌将赤血南珠收入楠木盒子,还怀入右衽。李岱松浑身发软,跌坐在太师椅内,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哗哗哗”流着泪水。他脑子里一盆糨糊,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要说起来,这些军嫂苦苦守着家,寻找野汉子无可厚非。但是这么跟人跑了,是该可怜而搭救呢,还是可恨而斩杀呢?
钢叉大圣李岱松想了半天,怒而站立:“杀!将闻家院杀绝!”
四哥马捷想了半天,以其龙阳县令的专业口吻说道:“此案既已知道详情,破获不难。关键是那个闻家院,为什么十九年来一直叫闻家院,长沙八仙的大哥明明叫个莫知吾,就该称之为莫家院。
“还有一点,被莫知吾、莫知真称之为舅父的闻之丑,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不露面?他一定是这个案子的军师,甚至是总后台。这些人杀与不杀,倒在其次,不把闻之丑查清,这个案子破获,似乎意义不大。”
三位哥哥一听四弟这么说,的确很有道理。
二哥灭魂天煞全保昌说道:“莫知吾、莫知真、农清心、农清水等长沙八仙,能逍遥十九年,外界毫无察觉,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那些贵妇多么痴情于长沙八仙,多达四十名贵妇,牵涉到多少家庭,难道这么多家庭,就没有一个专心寻找的吗?只要有一家用心寻找,他们就该露出马脚,绝不可能撑到现在。
“十九年啊,一代人的时间啊,就算这些贵妇的丈夫不找,成人的孩子不找亲娘吗?因此,四弟所说,必须查清闻之丑,的确是这个大案的关键。
“只要查清闻之丑的真实目的,必然能让这些贵妇醒悟。失踪母妻的家庭必能原谅她们的过错,一家家团圆,使得儿子还有娘,丈夫还有妻。”
大哥孙敬酒、三哥韩阴宗、四哥马捷,对二哥全保昌所说,深表赞同。老幺李岱松听到这里,心中的万般纠结顿时解开,禁不住嚎啕大哭。
三哥神杖大侠韩阴宗起而说道:“查清闻之丑的来龙去脉,是本案的关键。看长沙八仙如此猖狂,分析背后的闻之丑,绝对不是个小人物。那么,四弟做县令,经常断案,你认为怎么查到闻之丑呢?”
众弟兄一起看向龙阳县令马捷,还真是,这个从未露面的闻之丑,到底该怎么查?从哪里下手?
就算找到一点点线索也是好的。目前只知道他是莫知吾、莫知真的舅父,那么,闻之丑是不是二莫的真舅父呢,这也是一个疑点。
第414章 元帅怒胞妹
元信五佐分析好大半天,五弟李岱松渐渐释怀,大喊道:“吃酒,既然都这样了,气死也白搭。”
五兄弟顿时豪饮大嚼起来,酒至半酣,众兄弟还是免不了谈起各自家事,韩阴宗禁不住问起妹妹韩姻妃的详情。全保昌此次到楚国,正是要解决韩姻妃的事情,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檀石村会发生什么?
到底该怎么跟他说韩姻妃的事情呢?全保昌非常为难。实话实说吧,韩阴宗极可能不相信。剪头去尾吧,自己家被韩姻妃指不定会搞成什么样子。万一诸葛纯参与进来,家里极可能完蛋。
幸好掩埋赤金脂玉的地方,只有自己和李念黎两兄弟知道。但是,万一家里有谁给韩姻妃那边透漏,赤金脂玉埋藏地还有李念黎知道,那对于李念黎必然是灭顶之灾。五弟李念黎准定不会说,但是那样做,就会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以江湖经验来看,必须将韩姻妃的事情捅漏,让韩阴宗明白怎么回事。否则,将来有一天收拾韩姻妃的时候,结义一场,必然成仇。现在说清楚,生得日后增添更大的烦恼。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到前面,这是无数商人的经验教训。全保昌沉吟半天,索性将韩姻妃的事情全说了。就算韩阴宗跟自己现在闹翻,毕竟还有其他三个兄弟,可以从中斡旋,不至于有大的裂痕。
如果韩阴宗能够说服妹妹韩姻妃和妹夫诸葛纯呢,那不是更好吗?
灭魂天煞全保昌说道:“令妹,也就是我的义妹姻妃,现今做着租庸使的属官,在李存勖唐朝中,是炙手可热的筹算司郎中。”
韩阴宗笑道:“有书信来往,三弟已经知道他这个官职。但是筹算司到底干什么事情呢?只是算算账吗?”
全保昌看他这么说,情知其不知究竟,就将韩姻妃具体是干什么的说了一遍。拿自己家打比喻,自己家拿着大唐的敕旨和“檀石贩侯”金牌,韩姻妃却是怎么收走了五千缗税赋。
将贩神都天部土相大帅陈哲的镶金玉像送给了她,还送了一个壮汉给她,摩天神将伊耆槊成为勾销四狼之一。其大号勾销元君被大唐巨商广为知晓。
自己结义的京兆九煞大哥太叔白,因为韩姻妃征缴五万缗重税,被气死。自己是从大哥濮州雷泽县坟头上,赶来楚国的。来楚国的目的,就是专门寻找韩姻妃的哥哥韩阴宗的。看看到底有没有控制韩姻妃的办法?
就他所知的七前八后,向在座的和盘托出。韩姻妃初开始还为妹妹骄傲,听到最后,对于像太叔白这样的玉雕名匠、一个玉工,居然一次征税达到五万缗之巨,这还不要人家的命吗?如此横征暴敛,万古以来,闻所未闻。
韩阴宗喃喃自语:“再厉害的名匠,一年能挣多少?太过分了。”
全保昌的一番话,惊得其他三兄弟目瞪口呆。龙阳县令马捷听到这样的数字,嘴唇都哆嗦起来。自己家先辈也是经商的,好多堂兄弟仍然在卖鱼糕,将四十个兄弟全年净利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五千缗,更别说五万缗了。
大哥孙敬酒惊呼:“李存勖这不是硬生生要往灭亡的道路上撞吗?”
五弟李岱松也惊讶不已:“那么大一尊镶金玉像,该值上万缗吧?”
是啊,马捷心中一颤,一次就受贿一万缗,这样的官员去管理天下,这个王朝不灭亡,天理不容。
马捷愤愤然说道:“即便这个王朝不灭,至少这个皇帝得亡。”
韩阴宗听了众兄弟的半截子话,脸上实在挂不住,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妹妹这是彻底沦为李存勖和孔谦的鹰爪了,孔谦这个舅舅怎么如此不堪?
看起来,妹夫诸葛一家必然受其祸害。得亏自己在楚国拼杀,要不然的话,一定也会被扯进这个金钱漩涡。
想到这里,当即说道:“二哥但请放心,三弟这就派回去几大悍将,阻止姻妃胡作非为,叫她为诸葛家留一条后路。少给我这个当哥哥的抹黑。”
全保昌听他这么说,果然是正义君子,当即又将自己在家时的分派,全都讲了一遍。
他最后说道:“这个时候,我京兆九煞的五弟李念黎,其女斩妖天官、我的长媳李飞扬,应该已经会合,叫他们追踪筹算大圣诸葛纯。
“我和次子伏魔天官全后怕,本来是追踪韩姻妃、伊耆槊的踪影。半路,令全后怕回家看守檀石村,我来你这里,拜见你之后,就准备再回檀石村,看看什么情况。”
虽然全保昌没说如何处置韩姻妃,但明白人不用细讲,谁还能轻饶她?
韩阴宗当即决定:“二哥,我派武平军四员大将,二十名猛士,随你前往萧县。如果问清楚韩姻妃依旧无恶不作,请你替我清理门户。”
全保昌哈哈大笑:“愚兄就算再大的冤仇,有你在,我也不会将姻妃怎么样?当然,控制她,或者将她押送到你这里,还是没问题的。现在还不急,你先写信回去,劝劝姻妃,只要不对愚兄家里死缠烂打,就算了。
“我在这里,争取将五弟的案子破了,搞清楚闻之丑。你们在军中公干,哪有时间料理家事,愚兄是个散淡的人,恰好派上用场。”
韩阴宗当即起身,对全保昌深深施礼:“二哥大义,三弟没齿不忘。”
李岱松也站起来,对二哥深深施礼:“二哥为小弟分忧,小弟一家永远铭记大恩大德。”
大哥孙敬酒也站起来:“我这个方丈,也暂时找人取代,与二弟一起,查不出这个闻之丑,不回元信宫。”
李岱松忽然想起刚才侧壁粉墙所示,问起来:“袁爻写下的四句话是什么来着,我咋忘了?”
孙敬酒想了一想,念道:“刚武地相,墙外筑炕。忽遇贩神,安然无恙。”
李岱松赶忙说:“快,大哥,把这四句话写下来,咱们好好琢磨一下。”
写下来之后,元信五佐逐个看一遍,大约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马捷说道:“第一句当然是说义父的墓地,向口太过于刚。第二句明显的就是指长沙八仙造的孽,这么多母妻,本来都有家,却在墙外筑炕,睡在墙外的炕头。后两句,自然是指我们看了离道帝君的赤血南珠。”
说起赤血南珠,孙敬酒笑道:“离道帝君只叫我们看五次,这是第一次了。莫非我等还有四次不得不看么?”
马捷猛然一惊:“大哥,要这么说,难不成你我五兄弟,每人都要看一次不成?离道帝君虽然没有明示,那他知道我们是五兄弟,却只许看五次。不管谁家的事情,看一次不就全知道了吗?这不是一种暗示是什么?”
众兄弟齐呼:“天啊,我等五兄弟结义,难不成是前世注定么?”
恰在此时,元信宫平德殿的庙祝在会客室外,莺啭一样问道:“方丈在吗?我是飘雪。”
孙敬酒呼唤道:“飘雪啊,进来吧,就说让你找几个女冠来这里论道呢?来得正好。我这里刚刚结义的元信五佐,坐坐,一起饮几杯。”
杨飘雪一进来,一股幽幽的桂花香随他飘了进来,会客室顿时氛围大改。
再看她的模样:身长七尺二寸,女人中绝对的上等身材,就算站在男人堆里,也是上等偏下的身长。只见她凤目胭腮,峰凸腰细,翘豚长腿,长发飘飘,应该是刚洗过头。
她内穿嫣红长裙,宝蓝的露肩罗纱。走动起来,长裙飘舞,罗纱随风,衬得整个人妖娆多姿,妙不可言。
其年龄在三十**岁的样子。这样年轻的女冠,必是富贵之家的少妇,要么夫君常年不在家,要么就是死了夫君,为了孩子,没有改嫁。
全保昌在想:听孙敬酒的口气,这元信宫还有好多这样的女冠。哟,这可是个风水宝地啊,难怪他常年在这里做方丈?
杨飘雪进来后,一看这四位客人,三位都认得,只有全保昌不认得,慌忙道一圈万福:“韩大帅、李将军、马县令,飘雪有礼了。请问这位英雄大哥,却是从何而来?”
马捷看她问起,微微一笑:“这位的大号说出来,恐怕会将美人吓一跳。这是我们元信五佐的二哥,名讳全懂,字保昌,大号灭魂天煞。乃京兆九煞的二哥,闻名天下的檀石贩侯之孙。”
杨飘雪再看全保昌,不苟言笑,结合他这个大号,惊得嘴唇一哆嗦。再一想,与元信宫的方丈既然结义,那也是这里的二哥。当即对全保昌道个万福:“二哥驾临龙阳元信宫,小妹迎驾来迟,万望恕罪。”
全保昌看她这样作势,又这样说话,顿时笑起来:“初次面见小妹,没带什么礼物,我怀中只有这枚玉簪,做个见面礼吧。”
说着,就掏出一枚玉簪,交到杨飘雪手上。杨飘雪将手放在他大手之内,不舍松开,好久没人给自己礼物了,禁不住眼含热泪:“多谢二哥,这么厚的礼物,小妹毫无尺寸之功,哪敢乱收。”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不舍抽开,情知道言不由衷。全保昌将双手紧握她的玉手,爽朗大笑:“尽管手下,愚兄今后要常来叨扰,免不得叫你立功。”
孙敬酒笑道:“飘雪,收下吧。天也要黑了,没人上来拜神了。快去,再叫三个女冠来,我们一起吃几杯。”
杨飘雪收下玉簪,飘然向会客室外走去,又回头问道:“叫四个吧,养威魃、温莫素、新宛笑、庄衷曲,连我五个,恰好你们五兄弟。是戴冠还是插簪?是论剑还是抖枪?”
这边除了孙敬酒,四兄弟都不明白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第415章 群猫跪鱼羡
孙敬酒朝她回答:“说古。”
杨飘雪答应一声,宛如其名,飘然而去,寻找四位女冠。
全保昌禁不住问:“大哥,飘雪刚才说的什么戴冠、插簪、论剑、抖枪,你答的却是说古,都是什么意思呀?”
三弟韩阴宗、四弟马捷、五弟李岱松也都十分好奇,定定地看着方丈大哥。看他到底作何解释?
孙敬酒看大家这个样子,禁不住笑喷,刚喝到口里的茶水,转脸喷了一地。停了好一阵,漱了口,清了喉咙。
这才缓缓笑道:“这五大女冠,号称‘龙阳五绝’,各有一种道法。杨飘雪戴冠,是水流莲。养威魃插簪,是荷开花。温莫素论剑,乃龙斗虎。新宛笑抖枪,是战长城。庄衷曲是说古,却叫那些发愁的人开眉眼。”
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四位兄弟还是一头雾水。这顿时激起了小五的不愿意,李岱松喊道:“到底啥意思?说了半天,还是不懂。”
全保昌看大哥刚才笑喷,又听他这样说话,心下猜到了**分:“小五别问了,明天辰时,你自己就会揭晓答案。”
老四马县令也隐约听出了点名堂,笑道:“嘿,大哥这些词用得好。就算才高一百斗,万斗之才,也想不出来。”
马捷这么一说,再看他那怪怪的表情,韩阴宗也找到了感觉:“好,不错,小五啥也别问了。今儿就跟着大哥,学习一下女冠的道法。”
正说着,杨飘雪进来,对元信五虎道一圈万福,款款说道:“我等龙阳五绝,恰逢元信五虎,叫小妹一个个介绍。我们五个都是三十**岁,年龄相差都只是半岁。我是大姐,来,二姐养威魃进来。”
养威魃一袭鸭卵青的罗裙,身长虽然只是六尺六寸,中等身材,但亭亭玉立,圆蛋脸,弯月眉,青丝飘舞。进来向元信五虎道个万福:“五虎哥哥们,小妹威魃见礼了。威魃善于插簪,大号荷开花。”
马捷也是圆蛋脸,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喜欢养威魃,当即震惊,高呼:“来来来,威魃挨着四哥,马捷,马从速,来挨着我坐。”
养威魃毫不客气,喜盈盈挨着马从速坐下。
杨飘雪又说到:“三姐温莫素来了,来来来,给元信五虎哥哥们见礼。”
温莫素进来,一袭莞色罗裙,身长七尺开外,女中伟丈夫,瓜子脸,柳叶眉,唇红齿白,飘飘道个万福:“莫素拜见五位哥哥!莫素别无他能,只是善于论剑,大号龙斗虎。”
哟哬,看她的样子,莫非真的剑法妙绝?
李岱松坐在末座,恰好挨着刚进门的温莫素。他一伸手,当即拉住,叫道:“我喜欢论剑,我是五哥李岳,李岱松,来来来,挨着我坐。”
温莫素大大方方坐在李岱松跟前,一坐下就开始窃窃私语,互致问候。
杨飘雪又叫道:“四姐新宛笑,进来拜见五位哥哥。”
新宛笑进来,身穿嫣红罗裙,身长达到七尺五寸之巨,比同男子英豪。身腰笔挺,凸凹有致,国字脸,淡烟眉。也款款道个万福,声音宛如穿云破雾的笛子:“小妹新宛笑,给哥哥们请安。小妹善于抖枪,大号战长城。”
韩阴宗乃楚国的枪王,一听说抖枪,又这么高大的女中豪杰,当即欢喜莫名,大叫:“欢迎战长城,我是三哥韩投,韩阴宗。宛笑坐在我这里。”
新宛笑款款而来,扶着三哥坐在他身边,也互相寒暄。
杨飘雪又一声喊:“五妹庄衷曲,过来拜见五位哥哥。”
庄衷曲也缓缓进来,穿着丁香色的罗裙,身腰只是六尺二寸,中等身材,但最为娇俏,鹅蛋脸,细丝眉,方口含笑,双眼含情,惊得在座的无不张嘴结舌。
她也对诸位道一圈万福,说话中音纯正,清脆悦耳,极富情意:“小妹庄衷曲拜见哥哥们,小妹善于说古,绰号开眉眼。”
全保昌笑道:“开眉眼,正合我意,省得时刻愁闷。我是二哥,全懂,全保昌。来,衷曲挨着二哥坐。”
庄衷曲款步而来,坐于全保昌一侧,不禁互致问候,寒暄结识。
杨飘雪最后登场,也道一圈万福,款款说道:“小妹杨飘雪给五位哥哥见礼。飘雪善于戴冠,大号水流莲。五位哥哥今天刚结义,大喜一场,就由五妹先给大家说古,先叫气愤活跃起来。大家说好不好?”
众兄弟姐妹纷纷叫好。庄衷曲站立起来,茗了几口香茶,说道:“今儿的说古,咱说猫跪鱼羡的典故。宋玉乃战国晚期名士,当时第一美男,辞赋大家,说他的故事怎么样?”
众人一听,要说宋玉的故事,纷纷鼓掌:“好,好好好,说吧。”
庄衷曲说道:“自古道: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花滴滴。宋玉娶了个什么老婆呢?宋玉贩卖宋国紫萱,到了楚国的汉寿县,也就是我们现在龙阳县,来到了天牛山,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金牛山。遇到了一个绝色美女。”
此女之美,只应天上有,叫个鱼羡。妲己见了不敢称美,西施见了羞惭而去。她早年丧母,由父亲将其抚养成人。父亲贩卖河鱼,她往往跟随父亲卖鱼。他们父女只管收购、贩卖,从来不打渔。
这天,来到天牛山下的天牛镇卖鱼,鱼羡去买针线,父亲看着一牛车的鱼篓。镇子里许多猫跑来偷鱼,父亲撵也撵不及,来一波又一波。远远的许多看客也禁不住来撵,鱼篓子里的鱼被吓得乱跳。
正没奈何,鱼羡穿着荼白长裙飞身而来,那些猫看到鱼羡来了,你猜怎么着?全都乖乖跪下,鱼羡将它们嘴里叼的鱼,一一取下,放进鱼篓。
那些猫一动不动,俯首帖耳。鱼羡怒喝:“凭啥来偷我的鱼?有本事捉来河里的鱼叫我卖。”
她喊完,那些猫蜂拥而去。不大功夫,一个个都叼着鱼过来,齐刷刷排队跪下,鱼羡一一从它们嘴里取下,放进鱼篓。
附近的买卖人无不惊呼:“鱼羡这样绝美,猫都跪伏啊!”
从此,鱼羡得号“猫跪”。宋玉卖完宋国紫萱,他不是要捎些楚国的荆锦回去卖么?其实,咱们县汉寿亭的织锦也很绝,被统称荆锦。宋玉就来采购荆锦,路遇同行,也就结拜而行。
于路攀谈,人们谈起天牛山下有个猫跪,其美貌无与伦比。宋玉此时还没娶亲,当即打探其所住何处。找到了鱼家寨,来找鱼羡。
鱼羡一看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翩翩美男,顿时惊得将烧火的火钳都掉了。战战兢兢起身,一看服色,必然是富贵人家的男子:“请问公子找谁?”
宋玉看她家就她自己,答道:“惊闻姑娘大号猫跪,特来参拜。一见之下,果然天下绝色。小生宋玉,初次见面,十分唐突,身上只有自己的玉佩一个,送给姑娘做个纪念。”
说完,就将属相玉佩从腰间解了下来,是一只卧羊,双手递给鱼羡。
鱼羡不敢接:“你就是闻名天下的宋玉啊,无功不受禄,怎敢接你的属相玉佩呢?”
宋玉拉过她的手,强行塞给她,笑道:“不知姑娘年庚几何?”
鱼羡脸颊绯红,羞答答接过玉佩,在脸上捂着:“跟这个玉佩一样。”
宋玉惊呼:“原来你我同庚,真是天缘巧合。宋玉要去汉寿亭采购荆锦,于路曲曲弯弯,总是迷路,烦请姑娘做个向导。宋玉定当厚报。”
鱼羡当即喊父亲出来烧火,自己简单梳洗打扮,跟随宋玉前往汉寿亭。
午间,两人在汉寿亭吃的饭,略微吃了些酒,相谈甚欢,就于汉寿亭得享人间至乐,结下了百年之好。
下午采购完荆锦,回到鱼家寨时,已经黄昏。
父亲却不在家。弟弟说,爹爹连夜赶往五十里外的河坝,说今夜要发大水,明早捞些鱼去卖,省得进货了。
当夜,鱼羡留下宋玉,烧了两条鱼,炒了些菜,与弟弟一起招待宋玉。饭后,弟弟看姐姐这是相中宋玉了,高兴非常,就早早入睡,给他们腾时间。宋玉和鱼羡自然情投意合,禁不住还是撑船划桨,劈波斩浪。
宋玉和鱼羡睡到太阳升起多高,起床看爹爹和弟弟都不在,应该是上附近镇子卖鱼了。但是一连三天,爹爹和弟弟都没回来。这下可坏了,鱼羡带着宋玉,骑着宋玉的马,两人同骑,拼命找,附近村镇全打听了,毫无下落。
宋玉也没法走了,就此住下。陪着鱼羡不是养猪鸡鸭,就是寻找爹爹和弟弟的下落。转眼间怀上孩子,生下孩子,取名宋瑾。还是没有爹爹和弟弟的消息。
一晃过了两年,鱼羡的父亲和弟弟也没有消息。鱼羡无奈,孩子都会跑了,只好含泪告别邻居,跟随宋玉一路贩卖荆锦,回到了宋国国都商丘家中。
第三年的春季,宋玉又贩卖紫萱到楚国一趟。这次因为拜屈原为师,学习辞赋,一去三年才回家。期间,当上了楚国朝廷顷襄王的文学侍从,宋玉衣锦还乡,要叫上鱼羡跟他到宋国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第一个要找的当然是鱼羡。家人却说,鱼羡在两个月前,上吊自杀了。宋玉当即心疼得晕厥过去,家人救了好久,才将他救醒。
宋玉嚎啕大哭,疯了似的审问家人怎么回事?
家人却磕磕巴巴,谁也不敢说。宋玉凄厉大喊:“奇了怪了,大活人好好的,怎么会上吊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宋瑾已经七岁。宋瑾过来,也是泪水汪汪,小手拉着爹爹,到了娘的卧房。指一指娘上吊的房梁,又指一指地下,说道:“爹爹,梁上,地下。”
宋玉急忙擦干眼泪,俯身去看,找了好大半天,也没见什么东西。但是小宋瑾还是拼命指梁上和地下。
宋玉感到孩子说不清楚,蹊跷就在这里,大叫一声:“拿锄头!”
第416章 掘墓活烛嬴
家人七手八脚拿来锄头,宋玉对着地下,使劲猛挖。
挖了三锄头,上面的墁地砖挖开后,就感觉到不对,下面是塇土。
继而向四周猛挖,好大一片塇土。被挖开后,下面一个木盖板,打开盖板,下面是地道。宋玉叫一名卫士在前,一名卫士在后,三人下入地道,你猜怎么着?
地道通到了宋国大夫箅乘家的后院。宋玉带着两卫士,定了定神,确信是箅乘家,怒气冲冲直奔他家正堂。
怒喊半天,出来个哑女,奇丑无比,偏脸偏头,粗脖子粗腿,眼珠子不小,而瞳仁却如绿豆,宛如冥府的残面鬼。三个人都吓得连连倒退。哑女一通指指点点,谁也不知道她要说啥。用笔写字,问她认字不认?她又不认字。
看她的表情,认识宋玉,而且对箅乘家为什么没人心知肚明。宋玉带着她出来箅乘家,穿过两道街,五个胡同,才到了自己家。与家人一说,地道通到了箅乘家,家人乱纷纷惊讶,顿时说起了箅乘。
说是箅乘隔三差五到家里来串门,经常拿些小玩意哄宋苍玩。该不会是箅乘对鱼羡动了心,挖了地道来跟鱼羡幽会?
宋玉问家人:“我这次到楚国三年,鱼羡没什么异常吗?”
家人都说没有什么异常,天天都是高高兴兴,带着儿子唱小曲,纺织、绣花,做活十分精美。家人都很尊敬她,儿子与她更是形影不离。
儿子宋苍不依不饶,拉着宋玉又进到鱼羡的卧室,急得眼泪汪汪:“爹爹,梁上看看,梁上,梁上。”
宋玉赶忙找来梯子,上到房梁。用蜡烛一照,房梁上居然有脚印。再看脚印,不是竖着走房梁,而是横着,其中两个脚印之间,是绳子的痕迹。房梁之上,怎么会有脚印?
宋玉往房顶和四周看,发现盖瓦有缝。他站立房梁,扶着房梁上的短柱,缓缓站立,用手捅一捅盖瓦,“呼啦”一声,全溜下去了。现出四四方方一个洞,试着钻一钻,恰恰钻进一个人。
家人全都目瞪口呆。宋玉下来,又问家人:“你们收尸的时候,叫官署的仵作确认了吗?”
都说没有,人吊死在自己卧房,还需要破什么案子吗?因而就埋葬了。
宋玉直接奔向墓地,疯了似的挖墓,家人大多阻拦。
宋玉给他们分析:“鱼羡上吊,极可能是假象。有人从地道劫走了鱼羡,继而杀害别人,装扮成鱼羡,将面容化妆成鱼羡。又从地道将这个死人送回我们家。房梁上有人放绳子,将死尸拔了上去。墓葬中的鱼羡绝对是假的。”
众人以为有理,乱纷纷找来锄头,挖开鱼羡墓查看。开棺验尸,尸体居然好好的,看起来这个替死鬼冤魂不散,两个月了丝毫没变。
宋玉将其面部以清水一擦,多厚的脂粉被擦落。再看面目,完全不是鱼羡。众人大惊失色,果然不是鱼羡,却是箅乘的美妾烛嬴。从箅乘家带来的哑女,顿时扑入烛嬴怀中,哇哇大哭,真可谓天昏地暗,叫人十分不忍。
哪里知道,哑女的倾盆泪水不断线的滴在烛嬴脸上,继而淌进了嘴里。过了好久,烛嬴猛咳一声,长舒一口气:“哦呀,箅乘好狠心!”
宋玉家的所有人都吓得嗷嗷大叫,乱跳乱跑,其中几个边跑边喊:“诈尸了!诈尸了!”
哑女早已吓瘫,仰倒在棺材边,尿了一裤子,人事不省。
宋玉当然认得烛嬴,那也是商丘城中的绝色美女,比宋玉小两岁,十六岁就成了箅乘的侍妾,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为箅乘生下了三个女儿,一个个也都是玲珑剔透。
烛嬴浑身包裹着死人衣服,麻绳缠绕着胳膊腿。宋玉见她泪水滑落,在拼命挣脱身上的麻套。在她脸上晃晃手,问道:“你认识我吗?我认识你是烛嬴。你怎么被埋在我们家坟地里?你是被谁害了?”
烛嬴以微弱的声音恳求道:“怎不认得你是宋玉,你先将麻套给我解开,太难受了。”
宋府有医者,叫个亶防,今天宋玉特地叫他也跟来了。宋玉为了确认烛嬴是否真的活过来了,叫亶防看看。
亶防过来给烛嬴号脉,的确脉搏正常。又叫她伸出舌头,舌苔也很正常。亶防又将随身带的皮囊打开,里面灌的是醪糟,让烛嬴喝了两口。烛嬴喝下后,声音逐渐高上来一点点,哭道:“我是被箅乘掐死的。”
医者颔首,惊呼:“果然是正常复活,掐死的人,极可能自我修复喉管,但那口气一直回不来。一旦有水或者有人的泪水流入喉管,疏通了气管,就会活过来。这是一种假死现象。可以松开麻套,让她起来吧。”
远远站着的人听了亶防这么说,这才敢靠近烛嬴。刚才惨白的肤色,现在略微现出了血色。哑女也被众人救活了,二次过来,伏在烛嬴怀中,嚎啕大哭。
烛嬴看到了四周的环境,自己是被埋葬过了的。对于箅乘掐死她,也记忆犹新。她感觉到了,所有人都怕她是诈尸。
烛嬴想抱抱哑女,叫众人感觉到自己真的被救了。但手脚被麻套绑着,她将身体倾斜过来,对着哑女说:“姐姐,箅乘怎么将你弄成了这样啊?宋玉,你知道她是谁吗?”
宋玉摇摇头,完全认不出来。烛嬴说道:“她是箅乘的正妻妫罗呀。我是妾,她是姐姐啊。”
“啊!”宋玉急忙拉起来哑女的手,看了她的右手腕子,惊呼:“真的是妫罗,箅乘将妫罗弄成这个样子啊。看,妫罗的红记,红色胎记。”
大家纷纷围拢,果然右手腕子有红色胎记。
亶防看到这里,烛嬴更加没问题了,什么都说的对。当即下令:“快放开烛嬴吧,带她回家,弄点药给她调理一下。”
宋玉连忙指挥,将墓坑平掉,棺材扔掉。将烛嬴一身麻套全都解开,宋玉将外披让给她,恰好是个春夏之交,不冷。
大家簇拥着烛嬴和妫罗,又惊又喜,这案子已经破了。看起来,鱼羡根本没死,是被箅乘通过挖地道掳走了。被掐死而扮成鱼羡的烛嬴,现在也获救了。只是可怜了妫罗。
烛嬴经过埋葬一次,今后一准没人要了。妫罗被箅乘弄得丑不可言,也没人要了。宋玉感念于她们为鱼羡做出的牺牲,决定将她们两个全都娶了。大家纷纷叫好,欢呼雀跃。
烛嬴稍微将养了几天,大家相拥着宋玉、烛嬴、妫罗,直奔商丘尹府邸,经商丘尹审理清楚,全国通缉箅乘。继而,宋国又知会友好国家,协查箅乘的下落。
过了半年,箅乘在外面到处看到自己的画像,躲无可躲。只好自己在齐国投案,齐国国君田建派人将鱼羡送回宋国。宋玉带人远远出迎,鱼羡的马车刚要到宋国国境,恰好后面齐国上百人的追兵赶到。
宋玉接住鱼羡,两下相拥,泣不成声。转而喝问齐国追兵:“齐王放回我的妻子,宋玉感谢不尽。为什么又派你们追来?”
追兵头目一看鱼羡进了宋国国境,已经被宋玉接住,无可奈何说道:“吾王初时只是叫臣下协助宋国破案。将鱼羡送走后,得知鱼羡乃人间仙子,顿足浩叹,急令田蹉来追。既已夫妻团聚,田蹉告辞。”
田蹉说完,带领一百人的追兵,飞奔而去。好险啊,差一点再出状况。
庄衷曲将宋玉和鱼羡的故事说到这里,端起茶杯茗起香茶。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宋楚两国名人宋玉,老婆居然叫个鱼羡,还有猫跪鱼羡的典故流传于世。
马捷文化高一些,禁不住问道:“衷曲果然厉害,说古说得这么好!这个故事,足以留下猫跪鱼羡、箅乘盗美、咽泪还魂、亶防医尸、烛嬴假死、田建追美,六个典故。但是,这么曲折动人的故事,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除了马捷一个人表示怀疑,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庄衷曲微微皱眉:“县令哥哥,楚国名人的古话,在这边多不胜数。县令老家是北方的,当然对鱼羡嫁宋玉的故事无从知晓。”
韩阴宗禁不住鼓掌欢呼:“讲得好!果然善于说古。”
杨飘雪赞道:“别说县令哥哥没听过,就是我们这些姐妹也没听过。衷曲每次所说古话,都是别人闻所未闻的故事,可吸引人了。”
全保昌赞道:“这说古的确对人很有教益。只是鱼羡的爹和弟弟失踪,很可惜啊。能说说吗?”
庄衷曲叹道:“老辈子传下来,就没说清楚鱼羡的爹和弟弟去了哪里?鱼羡那么美,她弟弟也一定是美男子。难不成转世到咱们这一桌了?”
大哥孙敬酒点着庄衷曲和李岱松:“既然是衷曲说古,宋玉的小舅子一定转世到你身边了。肯定是岱松。”
满屋子人一听,再看李岱松的俊朗和英武,在座的无人能及。哦哦,有点道理,兄弟姐妹们纷纷鼓掌。
众位好一阵大嚼豪饮,对这番古话好一番品评,果然叫人忘掉不少忧烦,颇能开眉眼。
热闹好一阵,酒至飘忽晃荡,韩阴宗看着身边坐着的新宛笑,禁不住好奇:“你说你善于抖枪,到底是什么道法?能否让愚兄开开眼界?”
第417章 月夜赏五绝
新宛笑掐一把韩阴宗,也不答话,直接从腰间扯出一条红绸。
她将红绸三抖两抖,顿时变为一条长一丈六的长枪。继而挺直怒抖,宛如铁枪一般。两手紧攥,双眼寒光,大喝一声,向院外冲去。
外面月光之下,但见长枪抖动,红光乱颤,看她的身法,就像面前有千军万马向她冲来,将她忙得不亦乐乎。
伸腰转动,脚踝车旋,起起伏伏,枪尖始终不离眼前的敌将。再看枪杆,颤抖如同洞庭湖波涛汹涌,盯住枪尖,点刺好似落英缤纷。
看得韩阴宗这个武平军节度使,目不暇接,众兄弟都跟了出来。新宛笑一直练了两刻钟,才将疾风闪电般的枪法练完。
韩阴宗惊呼:“妙妙,曜日十八点,中唐名将、竹木贩神望云端的曜日十八点,厉害厉害。来,让我试试。”
新宛笑掌中的长枪,霎时间成了一绺红绸。只见她大汗淋漓,胸口剧烈抖动,鼻息发喘,她交给韩阴宗,笑道:“哥哥如能将其抖直,就算得功力到家了。”
韩阴宗接过红绸,舞动半天,仍然不见长枪抖起。最后的最后,只好屈服,告饶道:“此等上乘内功,阴宗实在不行,甘拜下风。”
众兄弟看这情势,试也不敢试了,纷纷附和:“佩服佩服,宛笑内功超绝,不是常人可及。”
新宛笑调息纳气,调匀呼吸。见四位豪杰赞叹,双颊绯红,禁不住晕倒在韩阴宗怀里。韩阴宗就势揽过,在她耳边轻飘飘问道:“宛笑果然善于抖枪。三哥有一条丈八长的滚云枪,不知四妹能否抖动?”
新宛笑咯咯笑道:“不知滚云枪分量,四妹耍过金冠宝枪,直叫宝枪抖断,再换新枪。要不咱这就去看看,到你马鞍桥摘下来试试?”
温莫素站起来,冲着身边的李岱松笑道:“五哥不要看他们试枪去,且看三妹论剑。”
众人顾不得看韩阴宗、新宛笑出去,都来看温莫素论剑。
只见她先是缓缓拧腰转踝,下桥、蜷身、劈叉、蹬天、扫腿,基本功一招接一招。身腰越来越活,招法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毒。众人冷不丁再看,掌中什么时候多出了双剑,早已飘然到了院子里。
众豪侠又纷纷跟进,都围在院子里观看,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李岱松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三妹,给我一剑,五哥跟你对练。”
温莫素轻轻一抛,左手剑已经到了李岱松手里。二人插招换势,顿时战在一处。一个是战阵杀敌的当代英雄,一个是英姿飒爽的修道女冠。一个是英俊健朗的天神下界,一个是柔骨侠肠的剑仙临凡。
二人这一通悍斗,看得众人纷纷叫好,大呼过瘾。
看了好一阵,两人双目对射,剑到处,恰恰对面就是宿敌,身临近,明明眼前却是情人。剑客到了顶级水平,这是生情了。两人直斗到二百余合,仍然难解难分。就算他们这种疾风暴雨的神速,这足足缠斗了半个时辰。
恰看见韩阴宗抱着新宛笑,爽朗大笑而来。
李岱松隐约感觉他们两个飘来一股万般诱人的情人香,顿时性起:“三妹跟我来,五哥有一柄绝好的玄冰剑,取下来叫你试试。”
温莫素心领神会,早已被他如此神威所折服,大笑道:“数年未遇五哥这样的高手,三妹陪你耍一趟。”
二人一前一后,风卷而去。不多时,就不见二人踪影。
养威魃看四妹与韩大帅抖枪,心满意足。眼看三妹与李将军论剑,双双登仙。自己哪敢蘑菇,也要试一试身边四哥马从速的本事。
养威魃款款笑道:“四哥,让小妹耍一耍插簪,也让四哥欣赏一回如何?”
屋内众人纷纷叫好。只见养威魃也从腰间一甩,抽出一条红绸,抖几抖,变成了手掌大小的五个绸帕,每个颜色的绸帕形状不一,长方、正方、菱形、正圆、椭圆五个。
每个绸帕中间有一个大孔,约小拇指大小。大孔四周两寸远,均匀绣着八卦图形,卦爻之下分布着一个小孔,只有黄豆大小。这是要做哪样?
杨飘雪、庄衷曲、新宛笑一起过来,每人拿一个绸帕。养威魃叫道:“来,四哥、二哥,你们也一人拿一个绸帕。看姐妹们怎么做也怎么做。”
五色绸帕每人拿好,每人相距一步开外,都将绸帕举过头顶,前后排好队,稳稳站定。养威魃看了看会客室光线,又请大哥孙敬酒拿出四支大蜡烛,房内四面点燃。
只见养威魃从头上抽下发簪,原来能够拧开。里面藏着两寸半的九根细簪,她这簪子也可以当银针作针灸。
她看了看四支大蜡烛已经熊熊燃起,屋内照如白昼。
她又将一张皮纸贴到全保昌的身后粉墙上。再退到杨飘雪前面,搬一把椅子,距离杨飘雪两步开外,站立上去。拿出一条细竹竿,穿透五条手帕的中心。使得五个人所举的位置全部一致。
只见她在椅子上折腕拗臂,扭腰提膝,调息纳气,一连做了几组动作。继而轻吼一声:“嗨!”手中一枚银针,将会客室的空气激出“嘶”一声响。韩阴宗到后面墙上看,银针果然打中皮纸中心。
韩阴宗惊叹不已,拍手叫绝:“好好好!好簪法!”
养威魃喊一声:“三哥让开,二妹再来两枚。”
韩阴宗刚一让开,只见养威魃一抖手,“嘶”一声,只见略微白光闪动。韩阴宗再看后墙的皮纸,乾坤两爻下面的小圆圈,已经插上了两根银簪,又是高呼:“乾坤齐中,妙不可言!”
韩阴宗喊过,急忙闪身躲开。又见养威魃一抖手,再一抖手,手里所剩六枚银簪全部打完,跳下了椅子。
众人放下手中五色绸帕,纷纷到后墙看皮纸。八卦各爻下的圆圈,全部稳稳当当插着银簪。
全保昌、马从速兄弟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稍微愣怔,两兄弟异口同声叫起来:“绝!天下一绝!这可真是绝活啊!”
当然是绝活了,就算没有五色绸帕阻挡视线,要想间隔这么远击中八卦,那也是不得了的。连隔五个绸帕,五个人站着,这都是不小的干扰。谁说不是绝活,谁可以当场试验。
而且是中心点单击一枚,乾坤同击,剩余六枚分两次打出,这手上的内劲该是多厉害!不言而喻。
养威魃看大家欣赏完了,抽下银簪,还放入那根稍粗一点的银簪里。拧上银簪,拢起头发,还将长发簪好。五色绸帕三抖两抖,拧为一绺,压入腰间。继而对着马从速笑笑:“四哥,二妹的插簪,还算勉强吧?”
马从速激动莫名,一把揽过养威魃,抚着她的笑脸:“难道二妹是神箭养由基的嫡派子孙?”
养威魃缓缓笑道:“二妹先祖正是楚国名将、百步穿杨神射手养由基。我们养氏子孙,代代相传箭术,像二妹这样的插簪术,只不过中层稍微靠上一点水平。养氏一族,最厉害的,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可以连穿三胸。”
一根筷子,连穿三个胸膛!跟这样的人对阵,谁能赢?此言一出,将在座的几位盖世豪杰顿时镇住,一时间鸦雀无声。
近水楼台先得月,四哥马从速挨着养威魃,对她耳语道:“二妹这样的上佳表现,必须庆祝一下。我们何不去你卧房看看,四哥情愿帮你合练插簪**。”
养威魃初时一愣怔,仔细一想,顿时“扑哧”笑起来,死命拧他一家伙,娇嗔道:“就怕你那插簪**,中看不中用。”
马从速看她这是有意了,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马从速在前,一出门就撞在一个人的怀里,这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吓得门里门外两个人嗷嗷大叫。
却是温莫素带着李岱松赶了回来,两人合练玄冰剑,喜气盈盈,恰好撞上出门的马从速。
李岱松跟过来,禁不住哈哈大笑:“四哥这是要跟二妹合练什么?”
养威魃推着马从速就跑,眨眼间,二人就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会客室内,杨飘雪见妹妹们都表现突出,受到了哥哥们的激赏,就剩自己了。此时,她缓缓站起:“小妹也让哥哥们看看我的戴冠之术。”
只见她从身边的绣袋内拿出一个软木棒,约有八寸长,一寸粗,一头平,一头圆,稳稳立在八仙桌上。众人看这么一根软木棒,能干什么呢?
此时,她又从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匣子,里面放满了针灸用的银针。只见她退出去三步开外,一抖手,一枚银针已经插在软木棒的圆头上。
众人只不过觉得这是长期练出来的罢了,没啥好稀奇的。接着她又连续变换位置,连连抖手,软木棒的圆头上,插上了五根银针。
继而她从绣袋里掏出一个双层皮纸剪成盘子,稳稳放在五根银针之上。又掏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的软木棒,立在皮纸盘子正中。
如前办法,在第二层软木棒上,也打上去五根银针。又放上去一个皮纸盘,又放一根软木棒。如此反复,一直打到十二层,达到六尺之高。
最后,在上面的软木棒上,拿出来一个皮质小冠,拿在手上,略微旋两旋,往上一托。小冠稳稳待在最上面的软木棒上,不偏不倚,稳稳当当。
众人这时候才看到了绝妙,顿时掌声雷动,纷纷叫绝。
全保昌对杨飘雪耳语道:“大妹果然善于戴冠,妙不可言。这样好的绝技,也该奖赏一下。不知道大妹能否跟二哥单独戴冠呢?”
杨飘雪顿时愣住,莫名其妙的瞪着全保昌。众人看她的表情,对二哥捏着一把汗。五妹庄衷曲赶紧上前一步,拉起他们两个就走。
杨飘雪大喊:“衷曲要干什么?信不信将你打废了?”
第418章 纳妾建萧园
这次金牛山元信宫的英雄会,使得灭魂天煞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转折。
庄衷曲强行将杨飘雪推入全保昌怀抱,二人相会,杨飘雪果然是戴冠高手,全保昌相见恨晚,一连在这里逗留了三天。二人情投意合,难舍难弃。经过大哥孙敬酒的撮合,娶下杨飘雪作为侍妾。
杨飘雪之所以年纪轻轻成为元信宫女冠,是因为有着令人心酸的过往。
今年是后唐庄宗同光二年(924年),杨飘雪三十八岁,比全保昌小九岁。她丈夫虞荒乃杜仲药贩,祖父乃宝应十三伯的十哥虞轲,祖母自然是罗媚,也是宝应十三伯的,排十一。
杨飘雪这个杨氏,来自青龙刀仙杨喻,她是杨喻的曾孙女。
杨喻曾任龚州刺史,爵至玄武伯。两个姐姐,大姐碧波仙子杨绒,大姐夫莒国公柴署,曾任凤翔府尹;二姐凌波仙子杨絮,二姐夫唐兴侯吴雕,曾任邕管经略使。
他这四个亲人,都是朝歌八剑的剑侠,十**岁就闻名天下。杨喻晚年,因玄武伯之封,建府梓州玄武县,举家迁出朝歌青龙镇,成为剑南东川道的名人。
杨飘雪十六岁起,跟随父亲杨丁贩卖玄武县特产丹参。他们家贩卖丹参,早在杨飘雪的祖父杨淇就开始了。杨丁青年时代就得号“丹参刀仙”。到女儿杨飘雪及儿子杨云笛相随贩卖的时候,父亲杨丁已经是“丹参贩王”。
杨飘雪二十岁之际,与弟弟杨云笛一起,随父亲杨丁贩卖丹参,到了东都洛阳,与杜仲药贩虞等相约吃酒。他们因为都是药贩子,早已因为一起结账而结识。这次恰好虞等的儿子虞荒也跟着,杨飘雪与之相识。
眉来眼去,二人不能自拔,当年结为夫妻。八年后,也就是十年前,那是个梁末帝乾化四年(914年),虞等、虞荒父子遭遇后梁权臣、末帝朱友瑱的姐夫赵岩强征重税,被逼得家破人亡。虞等告御状无果,自杀身亡。
虞荒将所剩无几的金珠细软带上,带领妻子和两子一女、母亲及兄弟一家,一路投奔龙阳县舅父家。
虞荒舅父叫个丁伟父,乃中唐名将、金檀骠将、昆仑银槊丁缟檀的曾孙。丁家世代为将,早年间与楚王马殷结义,一路杀奔楚国,被马殷表奏后梁天子,册封为龙阳伯。故而妻小在龙阳县落籍,自己在马殷身边征战各方。
到了丁家,生活在一起,没有丝毫贡献终归不好吧。但做生意起家已经毫无希望,虞荒随舅父投军,争夺功名,挣取养家的银子。
虞荒在军中五年,战功累累,奋斗到了六品的昭武校尉、岳州司马。但是,虞荒随着军中地位的奠定,加之五年中极少回家与杨飘雪相会,就在岳州找了相好秦稻秧,随即纳为妾。更加很少回龙阳家中。
过了一年,秦稻秧为了获得专宠,将其哥哥秦馗从连州別驾调来岳州担任別驾。別驾在司马之上,属于五品男爵层级,一般担任此职的都是王子王孙,其他人担任此职,必然是被楚王特别信任的人。
虞荒彻底成为秦稻秧的专属,秦稻秧看虞荒勇猛无比,生怕他在外乱找相好,无法控制,一连帮助虞荒纳了四个妾,个个年龄能干,貌若天仙。
家中的杨飘雪被彻底冷落,虞荒偶尔回家看老母和儿女,总跟杨飘雪大吵大闹。
杨飘雪一气之下,进入元信宫成为女冠,加入道籍,请求离婚。虞荒顺水推舟,同意了离婚。叫秦稻秧也出家为女冠,入道籍,三年后还俗,成为虞荒的正妻。
可惜,虞荒这样抛弃杨飘雪,自然会遭报应。刚刚续娶了秦稻秧,就于一次剿匪中,被匪首毒箭射中面门,拔箭猛冲,斩杀匪首而毒发身亡。
秦稻秧丢下一儿一女,只身回了娘家,虞荒阵亡不到一年,就另嫁他人。
虞荒跟前两房正妻的三子两女和侍妾所生的五子三女,共计八子五女,从此成为虞荒老娘楚氏的负担。幸亏楚王念其战功巨大,表奏大梁天子大封楚国功臣,虞荒被追封为桥江侯,封地桥江县属于岳州管辖。母亲楚氏也获得封赏。
楚氏及管家、虞荒丢下的四个侍妾,带领一大家子,到桥江县建起侯府,看着一百户之封及二十顷赐田,生活还算无忧。
其长子虞神通,乃杨飘雪所生,现在已经十七岁,出落得一表人才,英武逼人。为了顶起一大家的重担,十五岁就进入楚王亲卫军中,成为一名亲勋翊卫,深得楚王喜欢。
说到这里,杨飘雪哭道:“次子虞神逵十五岁,已经能照顾自己,相信也会跟随哥哥投军。唯一发愁的是女儿虞神逍,才十一岁,可怎么办啊?”
既然成为自己的妾,杨飘雪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那还用说吗?将虞神逍收养过来呗。
当即与杨飘雪去了一趟桥江侯府,对老太太楚氏说明了来意。全保昌是杨飘雪的新夫,情愿收养虞神逍,让她跟随母亲成长。
楚氏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看了全保昌的情形,也是一代豪侠,当即请求让虞神逵也跟他娘一块走。叫孩子跟全保昌学习挣取富贵的本事。
一来是孩子可以跟随全保昌学习文韬武略、贩门平德。一来可以为虞家多留一条后路,战乱年代,不得不防,汲取洛阳破家逃亡的教训。
全保昌折服于楚氏的韬略,一口答应下来。楚氏叫过来虞神逵、虞神逍,当场跪拜全保昌,称呼为爹。楚氏交代两个孩子,尽可改姓全,只要还记得桥江侯府也是自己的家就行,随时可以出入。
就此,全保昌有意无意的为自己重新搭了一个窝。拿出身边所带的一根金条,在龙阳县城买了八处旧宅,拆旧建新,留出许多空地建设园林,置备了一应生活必须设施和用具。因怀念其祖父萧侯全城,起名“萧园”。
又将十岁的太叔葭接到萧园,由杨飘雪一起带着。为了使得一家五口的幸福能够长久延续,选择了贩卖龙阳特产苎麻。
既然虞神逵跟了自己,而且已经十五岁,带着他直接经商。根据商家带弟子的常例,一般十四岁就跟着师父或父祖开始奔波于江湖之间。
教授徒弟的方式,绝大多数采取贩运途中,卯时练习武功,辰时出发贩卖,晚间盘账习文。多数孩子到十八岁就长成了英武过人的豪杰,文武粗通,优秀的就开始独立经商了。
一般情况下,继续跟随师父,到二十岁出师。十九、二十岁这两年,师父除了管吃管喝,开始出工资。
出师之后,还想跟着师父,那就做大了,甚至开起分号,一个弟子负责一个分号。徒弟们愿意单干的,当然满足他的意愿。
全保昌自从纳杨飘雪为妾,除了贩卖苎麻,当然是要处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让韩阴宗阻止韩姻妃,继续对檀石村想歪点子。第二件事情是跟大哥孙敬酒一起,帮助老幺李岱松,查到那个长沙八仙的幕后闻之丑。
当然,贩卖苎麻与这两件事情完全可以同时进行。三个月之后,韩姻妃给哥哥的信,辗转多处,送到了楚国的武平军节度使府。韩阴宗拿着妹妹的信,来到龙阳县萧园,叫二哥看信。
看韩姻妃信中,说是谨遵哥哥教诲,不敢再乱来,要为子孙做打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算是有了着落。
但是,这件事情在杨飘雪看来,韩姻妃绝不会那么简单收手。她以女人的直觉,女人一旦陷入这样的漩涡,没有一个人可以毅然决然收手,只会越陷越深,甚至于不惜一切手段。
她给哥哥来信,只不过虚与委蛇。兄妹相隔这么远,还分属两国,将哥哥稳住,就万事大吉了。劝全保昌亲自回檀石村看看,要不就派龙阳五绝的姐妹们去看看。此时,杨飘雪已经怀有身孕,要不然她完全可以过去。
全保昌想了好久,最后决定,就带上龙斗虎温莫素前往萧县走一趟,让全后逵也一起跟去。此时,虞神逵已经改为全后逵,虞神逍也改为了全后逍。
纳妾、建府,一来二去,过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的重阳节。全保昌带着养子全后逵、三妹龙斗虎温莫素,一路往萧县而来。
到了萧县丁唐山下,为了防备韩姻妃的人盯梢,全保昌装扮成算卦先生,与温莫素假扮夫妻,全后逵假扮伴童。
算卦就以《鬼谷命术》一百签,装一个竹筒,这是大哥孙敬酒在金牛山元信宫给他准备好的。谁想算卦,抱着竹筒摇几下,跳出一根竹签,上面写着卦名、吉凶、命运。有点墨水的都能看懂,咱给他解释一下就完事。
到了檀石村,找到最忠于萧侯府的阴胄元,此人天祖乃隆虑县阴差,与海产贩神苌度之父昆布侠苌岭、阳错、王舵都是北来道人的弟子。全保昌曾祖、玄冠侠全登,早年间跟阴差、阳错都很熟悉。
萧侯全城到萧县龙湫建府之际,就请来阴差的孙子阴抵壬当管家。后来,阴抵壬这一支阴家世代都在萧侯府做事,直到阴胄元仍然是萧侯府的护院。
阴胄元秘密将白云烟叫来,全保昌听了家里的变故,心中有数。不用刻意分析,就知道故事是怎么进展的。
以摩天神将伊耆槊、链锤火狼管英戗出面,必然是管英戗引走全后惨,继而伊耆槊以其神勇,征服了白云烟以及二儿媳王珍。至于白云烟说王珍死了,到底是真是假,不能确定。这套连环计,必然出自诸葛纯之手。
此时此刻,全保昌从白云烟的说话、表情、眼神,感觉到了她的后悔以及内心深处埋藏的东西。不管怎么说,白云烟还在撑着这个家,还算对自己没有彻底放弃。
全保昌给了白云烟五十两纹银,就此告别。白云烟嚎哭震天,强留不住。全保昌当即带领全后逵、温莫素,一路直奔观城县,找李念黎。其四弟李念剡在家,说是二哥一直没有消息。
全保昌原本是要向李念黎托付家室,见不到李念黎,这可怎么办呢?
第419章 刺死伊耆槊
还能怎么办,李念黎不在家,将家室托付给李念剡,也毫无问题。
全保昌当即将萧侯府发生了什么,一一向李念剡讲了一遍。他给李念剡跪下,委托李念剡务必暗中照管全冷。其他孩子都大一点,叫他在合适的时候,将孩子们带出来闯荡。
李念剡比全保昌小十余岁,被全保昌这一跪,当即震得五内翻滚,含泪答应下来。全保昌将随身所带的五根金条全都给了李念剡,叫他应急用。
李念剡死活不要,在温莫素的解劝下,勉强收下了一根金条。
自此而后,全保昌再也没有踏进过檀石村。李念剡将此事给三哥李念坛也说了,得到了李念坛的支持,兄弟二人每年交替去檀石村一两次。
在全冷长到了七岁的时候,全哭炊、全哭疯长大,全后惨带着儿子和侄子闯荡江湖,一去杳无信讯。
李念坛、李念剡只好定居在檀石村,买了一处旧宅,远远看着白云烟和全哭玄。全冷长到八岁之际,白云烟病故,李念坛、李念剡兄弟将其埋葬。
八岁的全哭玄一个人生活,靠着采药卖药度日,自己养鸡鸭猪,自己将攒下的钱拜师学艺。文学、武学师父都免除了学费和杂役,悉心教她。
因李念坛、李念剡兄弟住在檀石村,血洗伯郑丁寡就在丁唐山建起元圣宫,开始收徒。
期间陆续收下了五名弟子,分别是大师兄玄都刀仙凤形,二师兄玄都枪仙汤岩,三师姐玄都剑仙全冷,四师弟玄都戟仙冉起,五师弟玄都斧仙范病非。四个男孩陪着全冷一起练功,五人感情至深,宛如亲兄妹。
全冷十四岁成长为文武全才,刚刚长成人的全冷,仿照两位哥哥的字哭炊、哭疯,给自己取字哭玄,开始下南唐卖金箔产品,到二十岁就成为南唐知名的“金箔使者”。他的闯荡,大多数情况下都有凤形、汤岩保护。
二十岁时,凤形、汤岩争美,大打出手,脱离了全哭玄。她又遭遇一场病,被林纵雕救下,隐姓埋名为仰笑白,继而成为常勾魂的八媵之一。
仰笑白的整个生长历程,恰恰是全保昌一家的变故史。婆婆白云烟所说的,爷爷早已经病故,她娘在仰笑白三个月时病亡,她在八个月大的时候父亲死了。就是这么回事。
她幼年的成长,特别是从她八岁起,直至二十三岁,才跟哥哥、伯父、爷爷团聚。这十六年间,一直都有李念坛、李念剡兄弟暗中保护。至于凤形和汤岩争美,老辈子没有插手。
全哭玄变成仰笑白这三年,凤形凤子楚一直守着萧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单等着全哭玄回来的那天。
故而,李念剡对全保昌说:“你们祖孙认下,老夫就可以解脱了。十六年来,累得我够呛。”
后唐朝廷的租庸使孔谦,因征缴之凶,被后唐明宗李嗣源怒斩,并废除这一官职名称。后代帝王不齿孔谦,再不见这一官职名称。
至于韩姻妃、诸葛纯两口子,成为租庸使孔谦的爪牙,被后唐庄宗李存勖十分器重。两年间,诸葛纯被封为共城侯,韩姻妃被封为汲郡夫人,共城县乃河北道卫州下辖,卫州别称为汲郡。
共城侯府,拥有岳通、伊耆槊、赵从戬、管英戗等勾销四狼及诸多护卫大将,还雇请了一些武林高手护院,戒备森严。
因而,全保昌祖孙三代,在做生意之余,纠合了所有受害富商的子弟,采取轮流跟踪,互相配合的办法,长期吊线。
到了后唐明宗李嗣源登基,于开成元年(926年),其皇兄胡搞的租庸使被废除,孔谦被斩首。其侄子孔深被判流刑。解散了天下所有租庸使机构。
韩姻妃因诸葛纯之谋,在孔谦被斩之前八个月,调出租庸使属下,继而摇身一变,成为户部郎中。调动办完,随即请辞,回家看孩子。
故而,李嗣源处理孔谦问题的时候,诸葛纯将主审官买翻,巧妙躲过了劫难。后唐灭亡后,他这个共城侯不被后晋承认,自动作废。但是,所累积的金珠宝贝不计其数,诸葛家依然富得流油,没人敢惹。
一直到了后周世宗登基,打击贪污恶徒。这两口子深恐过去的仇人找事,先是跑到长安秘密豪宅住了两年,最后秘密潜回萧县老家,回到龙岗镇。
这其中,伊耆槊因为想念儿女,秘密潜回檀石村,看望羊舌剑霜。原本的一子两女都已经成人,儿子伊耆盖娶了亲,孩子都两个了。两个女儿嫁了人。居然发现还有一个小儿子,比小女小一岁。
一经审问,伊耆槊大为光火,大骂羊舌剑霜不是东西。羊舌剑霜二话不说,从墙上抽出一柄玄冰剑,直接刺向伊耆槊。伊耆槊冷不防她会这样,被刺入胸膛。
羊舌剑霜历数其罪状,一是撇下孤儿寡母二十年不管不问,二是不念旧情祸害萧侯府,三是助纣为虐帮助诸葛纯、韩姻妃祸害天下,四是自己亲娘病故既不出殡也不拜坟,五是儿女婚嫁看都不看。
羊舌剑霜说一条刺一剑,看他还有最后一口气,怒骂道:“像你这样空长着九尺大汉,下地府见到老母,不知道会编造个什么理由拜见?”
伊耆槊无言以对,一命呜呼。羊舌剑霜带着小儿子伊耆庙,将其尸身收殓,叫来大儿子及两个女儿,请人打了棺材,按病逝将其埋葬。
之后,羊舌剑霜带着自己跟全后怕所生的伊耆庙,将伊耆庙的妻子和儿子,托付给阴胄元。外出寻找全后怕,顺带要找出诸葛纯和韩姻妃的下落。
王珍与伊耆槊及诸葛纯合伙,将银锭全部挖走,隐居在徐州闹市,早就另嫁了人家。于二十一年后,被伏魔天官全后怕在徐州恰恰撞见,将案子审了个清清楚楚,叫她画押,一剑削掉了她的人头。
王珍和伊耆槊的死讯,先后传入诸葛纯和韩姻妃的耳朵里,当然也传到了岳通、赵从戬、管英戗的耳朵里。
岳通趁着到龙岗镇卖酒,只身逃脱,兵器马匹全都没带,只有随身一柄长剑。钱财也没带,到龙岗山深处一家道观,当起了典造,干起了火头军。
赵从戬、管英戗乃是软锤芪神丁通的弟子,二人也趁着出门溜达,再也不回诸葛家里。一路飞奔汝州龙兴县,将二十二年来的的经历,一五一十给丁通讲了一遍,求师父给条生路。
丁通哈哈大笑:“看起来,筹算大圣和勾销元君的寿命到了。不出三年,必然被灭魂天煞、伏魔天官枭首。人人都希望自己满腹才华,而一旦缺德,要他的狗命是迟早的。”
赵从戬、管英戗听师父这么说,对于自己曾经为虎作伥,全都忐忑不安,冷汗直流。赵从戬问道:“师父,我和英戗该怎么做,才不会引来灭魂天煞和伏魔天官的追杀呢?”
软锤芪神丁彦畅淡然一笑,说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将诸葛纯、管英戗送入坟墓的帮手。只要能够立功赎罪,我看灭魂天煞可以饶恕。真正犯浑的只有伊耆槊一人,他不该接受筹算大圣的指令,叫萧侯府遭殃。”
丁通托人介绍,让赵从戬和管英戗重新娶了妻室,彻底放弃了跟随诸葛纯和韩姻妃的年月所娶妻室。两兄弟在龙岗镇的妻室,全是韩姻妃寻找的帮凶,包括岳通、伊耆槊的两个老婆,曾经号称“筹算四妖”。
诸葛纯设计,将筹算四妖与勾销四狼变为两两夫妻,当然也生有孩子。但是,全是他们夫妻手里的工具罢了。
赵从戬、管英戗兄弟在龙兴县安顿下来,直到两家夫人都有了身孕,两兄弟携手外出,带了两马车红芪,一路贩卖,一路寻找灭魂天煞父子及孙辈的踪迹。要将诸葛纯夫妇的勾当和盘托出,求得宽恕。
找来找去,用了大半年光景,卖红芪的钱也用光了,过年都没回家,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候,就到了周世宗显德四年(957年),也就是仰笑白结义勾魂十一侠的这年,也是南唐名将刘仁瞻率领寿州兵将,投降周世宗的年头。
赵从戬、管英戗没有收获,只好回到龙兴县。到了师父丁通家,正要进堂屋门,居然听见了飞云白狐奚轻的声音。他们没有直接进门,待在外面停了一阵,堂屋还有啖鬼天官全后惨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就对了,应该是全后惨发现了奚轻的蛛丝马迹。两兄弟简单商议,将奚轻的事情给他们捅漏了,也算立功。于是他们进门,师父丁通将双方介绍一番。
全后惨所带的女人是太叔葭,此时的太叔葭已经三十三岁,嫁给了比她大五岁的全后逵,生下了两子两女。长子生于冬月,起名全哭冬,也已经十二岁了。
太叔葭出落得美貌绝伦,其贩略和武学因得到全保昌的亲传,又因常年坚持贩卖苎麻,闯出个大号:“苎麻魔女”。为什么会得一个这样的大号?
太叔葭所到之处,生意极其顺利。但有一条不好,就是乱世中的劫匪毛贼和地痞无赖总是垂涎其美色。
这些人在太叔葭所过之处,或者明抢,或者设计陷害,或者假惺惺讨好,目的无非是拥有她。
但是,这个苎麻仙姑却不是那么好玩的。明抢的,会被她打得屁滚尿流。设计陷害的,没有一桩能逃过她的法眼,往往将计就计,将他们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假惺惺讨好的,往往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之,只要打他的歪主意,必然会叫苦不迭。因而,苎麻魔女这个大号响震楚国内外。
然而,太叔白这个爱妾飞云白狐奚轻,想当年那么狡猾。苎麻魔女太叔葭又是她亲女儿。啖鬼天官全后惨是怎么将她擒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