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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原     贩夫全神录txt下载     贩夫全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 大唐当军嫂

    过了春节,王钟接到本族大哥王针的通知,男方要来正式提亲。

    王钟准备好了相看新女婿的几个提问,要当面试试宜娃子的智慧与见识。

    转眼就是二月二。这天一早,刘家湾的刘宜跟着父亲刘春,由王针带着,来到了王家湾。王柳被安顿躲在里屋,不得出来。

    王针将刘宜与王柳双方的年庚八字问明,刘宜十八岁,王柳十六岁,掐指一算,果然是好姻缘。王钟与刘春都很高兴,下一步就该老丈人提问了。王钟宣称,三个问题答对两个就算过关。

    王钟的第一个问题是:“鱼刺卡到喉咙,该用什么办法去掉?”

    刘宜刘守班想了一想,答道:“至少三种办法,第一,喝一大口醋,含在喉头,等鱼刺软化,将醋咽下,鱼刺也就跟着下肚。第二,先不管他,次日一早喝一碗井水,自然下去。第三,慢慢吞咽橙子皮,化解鱼刺。”

    王钟微微笑道:“答得好。第二个问题是,练武人忽然肚子痛,按哪个穴位可以解痛?”

    刘守班对这个问题只是略微一想,就答了出来:“只需要掐住虎口。”

    王钟笑道:“好,也对。将第三个问题一起说了吧,你试着答一下。在山上割草、砍柴,忽然受伤,急于止血,该随地采什么草药?”

    刘守班板板指头,一口气说了五种草药:“刺牙菜、柏叶、艾叶、槐花、茅草根,将他们嚼烂或者砸烂,敷在伤口,都能很好的止血。”

    王钟站起,笑道:“好,通过了。这都是些生存之道,生活技巧,当男人就该早早知道。大哥做媒红,就往下说吧。该怎么办,全听大哥安排。”

    在里屋的王柳听着刘守班说话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好有磁性啊。父亲提问的每一个问题,除了鱼刺卡喉自己能答上来,后面两个自己就答不上来。看来宜娃子是有备而来,有两把刷子。

    等到父亲说往下办,禁不住脸飞红云,双手冒汗。好像那洞房花烛已经照耀着自己百般姣好的脸庞。又好像看到宜娃子掀起盖头,自己的美艳将他高兴得一把将自己抱起,可劲亲着每一寸肌肤,简直是醉了。

    二月二老丈人考女婿之后,经过小见面,择吉,大见面,下聘礼等等程序,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四吉日。宜娃子的花轿终于过门来抬新娘子,整个王家湾都欢腾起来,王钟杀了猪,请了掌勺师傅,可劲整菜,好好待客。

    坐进轿子里,就由闺蜜尚玉当伴娘,一起到刘宜家。

    花轿从尚玉家门口过,王柳禁不住撩开轿帘子往外看,只见尚立呆呆地站立在那里,双眼含混模糊,精神似乎是恍惚的。这叫王柳心下一惊,难道尚立还想着自己吗?唉,这就是因缘天定啊。

    尚立不是早就相亲了吗,难道没有成?是哪里出了问题?该不是回答老丈人提问,答不上来吧?

    王柳放下花轿帘子,捅一下尚玉,问道:“立娃子定亲了没有?”

    尚玉回答:“定了,九峰乡的文姑娘。听说这个姑娘就是宜娃子师父的本家侄女,姿色很好。但立娃子却对这个女子似乎不上心,每每提及,心不在焉。谁知道他想的啥子。”

    王柳顿时明白了,尚立一定想着自己。唉,长大了就不能在一起玩耍了吗?这是谁家的王法?王法没这么规定呀。

    想想那年,立娃子和柳妞翻滚在草丛中,他擒蚌壳,我含鱼儿,自己第一次享受了什么叫乐趣。记得好像是一片猪殃殃,自己这段时间,每次到河边洗衣服,都会坐在草丛里寻找立娃子的味道。

    是立娃子他给了自己这么美好的少年。唉,自己马上就会跟宜娃子生儿育女,再也回不到少年的两小无猜。此时,王柳禁不住泪珠滑落。

    尚玉看她落泪,约略猜到她想什么。自己跟弟弟和柳妞,从小长大,最美好的回忆,都跟弟弟有关。柳妞看见了弟弟,却只能隔着轿帘子,残忍地被抬到宜娃子家去,柳妞心里能好受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啊。

    尚玉想到这里,又想想自己所嫁男人,人家对自己好得不得了。这些日子,早将少年时的玩耍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就要为所嫁男人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多幸福啊。

    她扶着王柳的腰肢,劝道:“不要想小时候了。嫁了人,生儿育女,那种天伦之乐,你会为之陶醉的。我们长大了,各自建立家庭,这就是命啊。想太多对自己不好。你会在宜娃子身上发现许多好处,好好享受吧。”

    听了尚玉的这一番解劝,顿时心下敞亮不少,就等着宜娃子掀盖头吧。

    拜堂成亲之后,宜娃子的五个师兄及嫂嫂们热闹非常。五个嫂嫂将自己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当晚,宜娃子喝了不少酒,掀开盖头那一刻,宜娃子一看盖头下的自己,一定是美若天仙,他那种激动无以言表,顿时抱住自己,在屋里旋转起来。

    直到他手臂没了力气才将自己放在床上。咱被转晕了,死死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旋飞出去。

    宜娃子三下两下将自己的束腰及饰物清理掉,两下香腮相贴,激情四射,好不逍遥。俗话说,人生四大得意之时: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自打青春萌动,多少个日日夜夜,想入非非,每天战战兢兢的等候,心焦到难以形容。为此害得多少人病魔缠身,憔悴不堪。为此害得多少人琴音凄楚,绣针刺手。为此害得多少人巾短情长,哽咽喉头。

    柳妞尽情地享受着宜娃子的爱。宜娃子不但细心爱抚,而且神勇无比,四番登山皆见九天飞瀑。柳妞四番享福,也是飞花溅玉,魂醉魄酥。直到天亮鸡叫,才相拥睡去。

    刚睡不久,婆婆叫醒,按规矩还有事务,不敢睡到自然醒。

    曼妙绝伦的生活过了没几个月,柳妞就有了身孕。嫁了人,再也没人叫柳妞了,都是叫的柳娘。怀上孩子,反应好激烈啊,上吐下泻,不能好好吃饭。多亏婆婆的经验,叫自己尽管吃,强迫自己逮到啥吃啥。

    十月怀胎已满,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百天宴客,宜娃子给孩子取名伯东,乳名就叫东娃子,将来的大名就是刘伯东。意识是再生儿子的话,下面就是仲西、叔南、季北,一劳永逸,一连串孩子的名字都有了。

    时间过得真快,东娃子出生半年,又怀上了。这次刚怀上不久,刘宜满二十岁,到了投军的年龄,就与师父文烈、五个师兄集体投军。要凭着武功博取功名,誓要叫柳娘也到皇封,过天下女人最开心的日子。

    他们所在的淮西节度,屡屡对付朝廷,对兵将要求极为苛刻,投军新兵一年半决不许回家。满了一年半之后,也是每年只允许轮流回家看望一次。六班年纪轻轻,对于妻儿的思念之情,那可近乎撕心裂肺般难过。

    家书,对于这样的家庭,真的可以抵得上万金。丈夫、妻子之间只能靠家书来倾吐衷肠,每当拿到家书的日子,就好像过年那么快乐,而那些苦苦等候家书的日子,就显得那么苍凉凄苦。

    柳娘所生第二个孩子,又是男孩。毫无悬念,当然就叫仲西了,乳名就叫西娃子,长大后的大名自然是刘仲西。

    长子东娃子长到三岁时,次子西娃子也会走了。

    本来刘宜先前的来信,说是满一年半,可以回家几天。却忽然来信说,因军务紧急,要往后推几个月,具体推多久尚不清楚。

    这消息直接将王柳打晕,顿觉天旋地转,恰如那年害相思病那么难过。想起来相思病,禁不住想起立娃子对自己的好。

    唉,这两年走亲戚的时候,也问过爹娘,说立娃子娶了亲,过得很好。但始终不见立娃子串门,这是故意躲避吗?生怕旧情复发吗?立娃子家跟自己娘家相距仅仅一个小山包啊,他一定是在故意制造咫尺天涯。

    立娃子做得对,自己也是有夫之妇了,一连生下两个儿子。公公刘春及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下地干活可带劲了。虽然也因为些小事情磕磕绊绊,不少吵嘴,但终归和乐是主调。

    刘守班的姐姐、妹妹对自己也好得不得了,往往来走亲戚,都特意给自己带些上好的脂粉,绸缎的裙装。

    转眼是出嫁第四年的端午节,闺女要走娘家。五月初六,自己带着东娃子和西娃子,带上婆婆准备的礼品,到王家湾看看老爹和娘亲。

    到了娘家,哥哥王杨带着老婆孩子也去了老丈人家。老爹烧火,老娘可劲整菜,收拾了一大桌子。

    这次,尚立夫妇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被老爹邀请了过来。就这么九口人热热闹闹围坐着说话,好不亲热。为啥会邀请立娃子一家四口呢?

    他岳丈岳母都已经过世,再去走亲戚,就是上妻兄家里。而妻兄跟他老婆初六会走亲戚,这边当闺女的只能初七过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立娃子不时将眼来看柳妞,不时给柳妞挑菜。柳妞怎不知道他心里想自己,但毕竟都已经成家,儿女成群。他这举动,也只是表达一下兄妹情义吧。

    但是,他老婆不在跟前,也这样对自己好,会不会燃起熊熊大火呢?

第226章 王柳捉迷藏

    想什么来什么,立娃子老婆不胜酒力,留下孩子,自己回家先睡。

    柳妞与立娃子打小青梅竹马,李菇这个当娘的当然知道。这次安排他们见一面,也是鬼使神差,有意无意的。毕竟闺女年纪轻轻当起军嫂,日子有多难熬,当娘的也着急上火。

    老两口吃过饭,就去午睡了,看立娃子陪柳妞说话,十分感动,这么多年不见,毕竟是打小一起玩大的兄妹。就让他们多聊聊,也是对柳妞的宽慰。什么时候说完,由柳妞收拾桌子上的碗盘。

    父母睡后,柳妞热情洋溢地跟立娃子敬酒,立娃子深感这份情的深厚,也一杯接一杯敬柳妞。二人喝到酒醉,话说到动情处,相拥而泣。两家的孩子们在院子里飞奔玩耍,多乖啊。

    柳妞火热的心被立娃子的拥抱勾起昔日的回忆,他禁不住还像小时候那样捉小鱼。哦呀,这么多年没有挨过,长瓠太那啥了,惊得柳妞目瞪口呆。立娃子也禁不住来他神龛下找花生。

    二人顿时坠入竹林之外的河流之中,开始互相编织卷舌阵,互相寻找少年时代的美好时光。卷舌阵被破,立娃子来拿蚌壳,这里早已春江潮涌。

    柳妞跟立娃子都是过来人,哪里还再羞怯,直接到中军帐,摆脱浑身的桎梏,开始酣畅淋漓的翻越高山峡谷,品味飞瀑流泉。

    直到做了两番,就要进行第三番。李菇在外面咳嗽一声。吓得柳妞和立娃子翻身坐立,浑身哆嗦。

    王柳急忙说:“你穿好衣服,直接睡吧。我出去就说给你盖毯子来着。”

    “好,你去吧,早早叫醒我,免得我的内子在家醒来起疑。”尚立回应。

    王柳一边穿裙子,一面安排他:“往后我来走亲戚,可不敢这样了。”

    尚立胡乱穿上衣服,笑笑:“就怕你急得不行,怎么办?”

    王柳俯身亲他一下,笑道:“果然不辱没你的名字,尚立,真的是立娃子。好啦,再走亲戚来了,看情形吧。谢谢你的爱。”

    “这种爱,注定是苦果子,千万不要太上心,懂吗?不然会毁了你我的。”尚立闭着眼,开始睡觉。

    “唉,柳妞记住了,哪能没完没了呢,人总得忍受一些苦,才能成人。亲哥,睡吧,我一会叫你。”柳妞志得意满,一脸红晕走出来。

    李菇拉过女儿:“柳妞啊,为娘替你担惊受怕,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当真啊。回婆家千万对公公、婆婆好些,把家维持好,才是你的本事。今后,刘宜真的博取了功名,那可是享不清的福。”

    王柳伏在老娘怀里,顿时泪流满面,轻声说道:“娘,女儿记下了。一定会做个好媳妇,放心吧。”

    就这么,王柳每每在走亲的时候,与尚立幽会一次。

    后来,还是吴元济叛乱被平定之后,那就到了宪宗朝元和十二年冬天(817年),转眼间,刘守班与师父、师兄投军六年之后,返回家园,开始经商。

    元和八年的时候,六班兄弟那年二十二,随师父在礼山关整饬,结义了安唐十虎。

    一晃又过去了五年之久,现在都三十一岁了,刘守班的长子刘伯东已经十二岁,次子刘仲西也十岁了。女儿刘淑婻是投军第三年生的,现在八岁了。

    就在今年二月,师父文烈、师兄丁开班、文应班去护卫韩侍郎,三月里大师兄丁开班将大家带回老家,继续收购红芪、黄连、花椒。

    这次到家恰好是清明节,东娃子在家,刘守班问起西娃子,父母说西娃子陪王柳去她娘家上坟祭祖去了。刘宜也到自己家坟上拜了祖坟,看父亲烧的有纸,略微表示,回家收拾酒菜,招待姐姐、妹妹。

    酒饭之后,刘宜酒后兴奋,就想去接一下王柳。一路走到王家湾 ,还没见王柳的影子。于是直接往岳丈家走,他家的狗远远叫了几声,迎住自己。

    此时,岳母李菇匆匆迎出来,大喊:“柳娘,宜娃子来接你了。”

    过了好大一阵,王柳才衣衫不整地出来,见到刘宜,神色慌张,张口结舌。刘宜约略猜测,难不成是跟妻兄王杨做事?算了,姑爷舅子之间无非如此,刘宜也就没有当回事,带着王柳与西娃子回家。

    当天晚上,刘宜故意要求跟王柳登山,王柳勉强应允,河床却始终是干涸的,最终搞得刘宜了无兴味。问她怎么了?推说心情不好,为自己在外面经商担惊受怕。刘宜暗暗好笑,暗中也就探清了她白天已经登过高山。

    转天,次子西娃子看老爹要走,还去会同九哥李镇班收购花椒,泪水汪汪要跟爹走。他才十岁,怎么能吃得了经商的奔波之苦。刘守班大为不解,就将孩子揽入怀中,轻言细语问是为什么?

    西娃子却说:“在外婆家,娘跟立伯伯捉迷藏,自己闹着回家,被娘狠狠拧了大腿一下,现在还黑青生疼。不想在家,宁肯跟爹去吃苦。”

    立伯伯,哦哦,一定是岳丈家的邻居尚立,还有个尚玉,他们是龙凤胎姐弟,跟王柳是同岁的发小。

    这就对了,昨天去接她,惊慌失措,而晚上河床干涸,只是推说心情不好。原来与尚立已经捉过迷藏,再跟亲夫做,还能顶上去吗?

    所以,趁着师父叫家父给大师兄、五哥、龙兴子丁开班当管家,自己也想把家搬一下。师父问原因是啥?就只好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本来想找个节日捉奸,但是,这样一搞,势必家破人亡,遭殃的不是王柳一人。两个孩子也要受苦,自己再重新找续弦,重新培养感情,也是苦恼。

    文烈二话不说,当即同意他们搬家。

    这次腊八会的生意早早结束,恰好拐到汝州龙兴县看个宅基地,将定金交了。到开春化冻,就由老爹招呼着盖房子。

    现在,夫人王柳跟三个孩子已经住在了丁开班家。老家没人了,房子准备卖给本门的兄弟们。

    到了晚上,丁开班、刘守班陪着师父,跟李井、黄家三兄弟及尤统、安芝一起吃酒。就在肥泉烧酒肆,点了个隔断单间。

    老黄羿的三位公子,黄遥专心芝麻生意,黄遵专门做花生,黄通专门做黄豆。三兄弟负责收购,卡好质量。尤统、安芝负责联系油坊、炒货坊、豆腐坊等买主。

    芝麻花生到不了腊月初十就会被油坊、炒货坊批完。黄豆多一些,也顶多到腊月十五就会被油坊、豆腐坊批完。

    席间,安芝对文烈师徒的生意非常感兴趣,不免问道:“千岁,六叔,开春准备先到哪里?”

    文烈答道:“开春第一站还像今年一样,先到汴州,顺带看看七弟及戎州春酒坊,拜访一下薛仆射和你们家黄老将军及西面师兄。再看看青州药铺,如果能行,打算将阶州红芪、黄连、花椒卖到青州。”

    三黄表示热烈欢迎。尤统、安芝当然是高兴莫名。

    安芝说道:“春暖花开,花蜜贩神汤阴子的长子张炼、长孙张境及四大弟子,肯定会到青州,他岳父林虽然也会到。你们一去,那可就热闹了。”

    龙兴子丁开班问安芝:“那你们明年怎么打算呢?”

    安芝想了想:“我和三位哥哥基本有个思路,准备过了清明到镇州、大名府两个地点看看。叔父及哥哥李获、安荫、安董、安节都在镇州。大名府有姐姐安芳在那里。想做这两个地方的油坊、豆腐坊、炒货坊。”

    丁开班一听,这个思路很好,当即说道:“好,我们也要趁趁安家的威风,将生意打入镇州、魏州。”

    刘宜叫好:“这个思路好,大家齐心协力攻打一座城池,想必更加省力。”

    文烈大受安芝思路的启发,惊道:“兵部、博州都在催寡人建长阳侯府,也是魏博地盘,可以在博州展开生意啊。开班的龙兴子封地在汝州,总领的武宁男封地在万州,八弟的解侯封地在蒲州,这些都可以开拓。”

    尤统一听这个,实在是大有可为,兴奋莫名,笑道:“家父潮阳子封地在老家潮州,大伯汲子封地在卫州,二伯范阳伯封地在幽州,五叔汤阴子封地在相州,都可以冲过去。那样的话,咱们几家的生意可真要如日中天哦。”

    几位越说越兴奋,尤其是三黄,更是精神振奋,纷纷给文烈敬酒:“今后我们就追随千岁,不愁没生意做。”

    忽然,邻桌的一个声音好熟悉,大声说话:“四爷是长阳侯,封地在博州。五爷是平昌侯,封地在德州。都是要建侯府的。明年的生意就做过去。”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称呼,除非是礼山五雄三位哥哥家的孩子。

    文烈站起来,隔着隔断看个背影,再看女孩,是燕蓝娘。文烈过去就提溜说话这小子的耳朵:“臭小子,也在这里吃酒啊?”

    惊得这小子急忙跟燕蓝娘一起跪下:“文侯四爷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尤统、安芝惊呼:“苌丁?燕蓝娘?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第227章 腊八汇巨商

    朝歌城,肥泉烧酒肆。腊八节晚上。

    今年这个腊八会,出了刘定投毒案,又引出英雄相聚。神拳大侠尤统问起苌丁、燕蓝娘夫妇怎么也在这里?

    苌丁说:“我们夫妇贩卖海带,今天直到天黑才批发完,就没工夫做饭,随便来酒肆吃几杯酒。”

    文烈与他说些别后故事,两下好不亲热。三黄看他们夫妇的穿戴,苌丁是浅绯袍,十銙金带,燕蓝娘也是浅绯服色,必然是五品服饰。

    黄遥看他们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禁不住问起来:“两位英雄少年得志,不知仙府是哪里的?”

    没等苌丁开口,安芝笑道:“大哥,这位是海产贩神苌元帅的孙子苌将军,这位是他孙媳燕将军,都是征剿岩国的功臣。”

    黄遥看看苌丁,又看看文烈,惊叹道:“将门虎子,果然不差。苌元帅等礼山五雄事迹,仆射大爹每每提及皆有泪光,十分感佩。”

    文烈自豪地说:“三哥的孙子孙媳,是有名的剑客。听江湖传言,你们又结义了朝歌八剑,是吗?”

    燕蓝娘一听这个,有些嗔怪的口吻说:“四爷爷,剿灭岩国之后,他跟吴雕、陈果、柴署去捉拿岩国相王舵,跑到这朝歌的顺成坊,跟坊主陈妤及全登、碧波仙子、凌波仙子结义,我在家生孩子,要不然一定是朝歌九剑。”

    “哟,孩子生了?起名了没?叫什么?”文烈高兴非常。

    燕蓝娘回禀:“四爷爷,生了双胞胎兄弟,叫苌方、苌引。满两个月了。”

    文烈哈哈大笑:“诶哟,双胞胎,好命啊!方,是体积,引,十丈为引,长度,这俩名字起得好。有点意思,耐琢磨。”

    安芝一听他们比自己小两岁,居然生过了,顿时感到了紧张,慌忙问道:“燕将军好福气啊,今年是虎年,生了一对小老虎,厉害。我也想抓紧给总领生个孩子,可惜跑来跑去不安稳,就没怀上。”

    尤统笑起来:“这个慌不得,今年过年准定能行。”

    李井一直在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皇封了自己黎阳男,内子罗云获封枋城乡君,准定要在黎阳县枋城乡赐田,也必然要在黎阳县盖房子。这样的话,再公开在黎阳乃至卫州经商,到底朝廷还惩治不惩治?

    文烈这时候才发现,李井在沉思,禁不住问道:“思源,爷儿们,你在犯什么思量呢?说来听听,大家都吸取吸取。”

    李井见师叔祖问起自己,答道:“我在思考,户部要给罗云在黎阳县枋城乡划赐田,我们必然在黎阳建宅子,再要公开经商,朝廷会不会惩处?”

    这个问题的确是个很残酷的事情。在座的都顶着勋官甚至爵位,但官商禁律始终没有废除。既然有勋爵,就是官员,怎么能公开经商呢?

    大家一时陷入迷茫,刚才热火朝天的议论,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些议论全是痴人说梦,基本属于胡扯八道。

    黄遥看大家陷入烦恼,略微笑笑,说道:“我父亲结义的青州四镇中,二爹被封为安阳县公,盖起了国公府,中秋竣工。仆射大爹,我爹,四爹带着三家,吃了乔迁喜酒。二爹是带旨行商,御赐金牌稀宝神贩。这又怎么说?”

    黄遵说道:“你不记得了?咱爹曾回忆,仆射大爹传旨的时候,就阐明了一个观点,对二爹的封赏,就代表着姬周对贩夫一千八百年囚禁政策被彻底砸烂。从二爹起,勋爵经商,好多都有御赐金牌,不需要顾忌什么。”

    黄通也说:“对,天子都恩准带旨行商了,还御赐金牌,这不就等于这条禁律属于不宣而亡。”

    他说到这里,安芝禁不住掏出自己的“油料贩君”金牌看看,说道:“御赐我这块金牌的时候,敕旨载明,收购原籍千乘县油料免税。”

    尤统也将“油料贩将”金牌掏出:“对我的敕旨也载明了收购封地武宁县油料免税的。”

    丁开班掏出“红芪贩将”金牌,说道:“对我的敕旨也载明了的,六个字:往来关津免税。我带着二虎穿州过县,关津看了敕旨,的确没人收税。”

    三黄和刘守班禁不住纷纷拿过他们的御赐金牌,好生端详。

    李井也掏出自己的御赐金牌,笑道:“我的金牌是红皱神贩,敕旨中说的是:许其带旨行商,畅通无阻。天下关津,课税不罟。传旨的孙刺史解释,天子敕旨意思是,往来大唐天下贩枣,都是免税。”

    苌丁也掏出一面金牌“昆布贩将”,是捉住岩国相王舵之后,宁武山排定陈果、苌丁、全登、陈妤、阳错、阴差的功劳大小,奏明天子予以封赏。

    天子敕封陈果为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勋官,检校荆州长史,赐爵江陵县开国子,赐金牌一面:澄泥砚商,许其收购澄泥砚免税。尚无妻室,父母已封神,于江陵县赐田二十顷。

    天子敕封苌丁为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勋官,检校楚州长史,赐爵山阳县开国子,赐金牌一面:昆布贩将,许其货卖海带免税。妻燕氏,封车桥乡君。

    苌丁掏出金牌,叫人出乎意外。文烈问起情由,说是擒获王舵之功得封山阳子,也要去楚州山阳县车桥乡建房,料理赐田。

    文烈的金牌自然是“阶药贩侯”,敕旨载明,所过关津免除课税。

    他们这一桌,除了三黄、刘守班四人,全都有爵位,全都金牌随身,惹得肥泉烧酒肆的酒客纷纷起立,前来围观。这许多金牌商贩恰恰都是朋友,堪称当今大唐一件极为罕见的盛事,叫人啧啧称奇,真可谓一时美谈。

    这样的盛事,也只有在朝歌腊八会能够得见。众人对于上腊八会,更是热情高涨,这地方不来,那可是亏得慌。

    众人正在感叹,外面“呼啦”涌入一群人,共是五位。你道是谁?

    正是三黄及安芝刚刚说起的二爹安阳县公胡轸,穿紫色袍衫,束十三銙金玉带,戴平巾帻。带着三名弟子胡了、垂亿、牛黄,还有一位,是他的长子胡权。

    胡轸指挥大弟子胡了点起酒菜,忽然从一个隔断里站起好几位,为首的正是黄遥。惊得胡轸慌忙过来。

    黄遥急忙跨出座位,翻身跪倒:“胡公二爹千千岁。”

    “娘啊,这又来个公爵的大佬,看见没,他们也是亲人朋友。”坐在一边看热闹的窃窃私语。

    胡轸一屁股坐在这边,喊道:“加一副碗筷,我就坐这边。恒准,你们点好酒菜,坐那边吃酒。”

    胡权过来答应一声,对这座朋友拱手一揖,去安排座位。不消说,胡权,字恒准。看他的样子,须发泛霜,足有四十二三岁。

    黄遥给在座的介绍:“这就是我们的二爹安阳县公,先是资助蓬莱子平灭孔孟河盗,并用奇计迁走孔家村,收降孔渎,御赐金牌为稀宝神贩,带旨行商。继而万贯助军,滑州搬兵,天子敕封县公。”

    哈哈,好嘛,这位厉害!文烈这个长阳侯也只得乖乖垂手而立,静听训喻。胡轸看大家服色,大多数都有较高的品阶,笑道:“都坐都坐,我最不耐烦别人喊我胡公、千岁什么的,就叫我车支兄,那才是最舒坦的感觉。”

    文烈一听,这话顺心,也笑起来:“别人喊起文侯千岁,走霹也特别的别扭,咱就称兄道弟,都是贩界朋友。”

    这两位大爵这么说了,那就省了许许多多礼节。这时候,李井才感觉到,文烈曾不要他论什么辈分啊爵位啊,当你看到满桌子都是高人的时候,这就有感了。

    是啊,这来个县公高爵,要拜起来,整个酒肆恐怕都得下跪。那样耍大牌,很爽吗?真的有意思吗?

    尤统、安芝夫妇又将文烈及李井等给胡公逐个介绍一番,胡轸对他们都十分敬重,逐个碰酒。大家顷刻间熟络起来,特别是文烈的大嗓门,这桌高人那个气氛,叫人热血沸腾。

    胡轸看文烈这礼山五雄的老四,果然如同传说中的那么黑,宛如鄂国公尉迟敬德在世,的确不假。再听安芝介绍他带着漆雕又、丁开班等护卫韩侍郎,大战五岔口,接筋平遥县,简直是天神下凡,胡轸更是相见恨晚。

    看到苌丁,宛如看见他爷爷苌度,胡轸禁不住眼含热泪,今生今世的知音,也就苌度一人。当年苌元帅战殁,三军大哭,胡轸也悲痛万分。

    他对苌度这样动情,惹得文烈顿时热泪横飞,泪雨和着烧酒,与胡轸开怀畅饮。人的层次,在这里霎时间被分了出来,胡轸与文烈绝对是一个层次的。他们越说越亲近,恨不得彼此钻进对方的肚子里当蛔虫。

    人有多大的胸襟就能做多大的事情,在这一桌,安阳县公胡轸的到来,提及苌元帅乃唯一知音,顿时将长阳侯文烈惹哭。

    文烈的大弟子丁开班当年在礼山关截杀苌大元帅及望云端、范丹兄弟,被苌度砍掉了右臂,文烈被望云端战败,当即认输,并与望云端、范朱公、苌卜曲及漆雕又,结义为礼山五雄。

    这样的做派叫常人绝难想到。徒弟被斩右臂,还要跟人结拜,鬼才相信。

    安阳县公胡轸,被平路军节度使薛平派望凌通从青州跑去借钱,二话不说,将家资上万贯悉数拿出,请问天下经商的多了去了,但有几个让人具有这个胸襟?

    请问,薛平城中只有四百人,马崟山逃兵七千人围攻,就按军事对比来论,这样借给薛平一万贯,任谁都得担心打水漂。但是胡轸做到了,不但借给薛平,而且打马飞奔义成军,搬动义成军九大悍将驰援青州。

    这样的人,这样的胸襟,是几个人比得了的。难怪当时的宪宗皇帝对胡轸的行为感动得一塌糊涂,直接册封公爵。

    所以,我们从胡轸和文烈成就看得出,人的胸襟决定今生今世的成就,一点不假。

    喝到半酣,胡轸盛情相邀这一桌子英雄,都到他的安阳县公府邸做客。文烈爽快答应,明天一早就带丁开班、刘守班过去。

    他们这样决定,李井忽然站起来,一本正经,怒吼道:“这样哪里能行?”

    安芝、燕蓝娘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一直沉稳少语,又没有喝多,这样吼叫,到底是怎么了?

第228章 青年贩运客

    众人不知道李井这是怎么了,纷纷盯着他。

    李井笑笑说:“我的意思是,文侯的货已经批完,尽可以与胡公过去,但我们却还要等几天。这一来就需要胡公招待两番,年根这几天家人本来就忙,这样麻烦胡公,实在不地道。我提议,文侯还搞点花椒零售,胡公继续卖稀宝。几天后,几家的货都批完,咱一起到胡公府上。”

    刘守班因为王柳的事情,他却坐不住,对丁开班耳语,意思是先走一步,回汝州龙兴县,叫师父留下,慢慢玩几天再走不迟。

    丁开班想了一想,对他说道:“你自己先走能行吗?我还是陪着师父吧。”

    刘守班答应,随即跟师父说了。文烈当然知道他的情况,当即应允他先走,自己和丁开班再盘桓几天。

    就按李井的提议,几位在腊八会上又呆了五天。

    到了腊月十三黄昏,各家生意基本完结。胡轸、胡权父子带着文烈、李井、三黄及安芝,一路往安阳县胡公府。他们原本那么多人,这时候为什么只剩下这么几位?

    原来,胡轸叫三个徒弟胡了、垂亿、牛黄,相携回了白马县沙塘村老家。

    尤统要回青州给老爹水果贩神尤贯上坟,先走一步。安芝要看看二爹的县公府,还要跟三位哥哥到二爹那里,探讨下一年的计划,也就留了下来。

    水果贩神尤贯不是住在石州离石县北川乡吗?怎么葬在了青州?

    尤贯阵亡之后被封神,尤统反复思量,决定在青州盖房子。将离石县的房子给了伴童和侍女,主持个婚礼,叫他们两个成就一对,就住在那幢房子里,守着老爹昔日的田产。将老娘接来青州,跟他们小两口一起住。

    这样,就将老爹的灵柩先丘在了青州千乘县黄潦村的农田里。等有时间了,归葬潮阳县,正经做他的潮阳子。

    李井批发零售红枣,不是带着长子李峡吗?李峡怎么不跟着?

    李井原本是要李峡跟自己一块拜望胡公,但苌丁、燕蓝娘与他同龄,三人非常投缘,说是顺道蓬莱,拜访一下苌丁的家,然后直接回金坛。这样也好,他们年轻人话题多,就让他们一伙先走。

    苌丁、燕蓝娘带着李峡就要走,忽然两位年龄相仿的剑客截住去路。一个丑鬼大喝一声:“留下钱财,放尔过去。”

    吓得李峡赶紧抽出佩剑:“哪里来的歹徒,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燕蓝娘却将脖子放进丑鬼宝剑下面:“杀呀,杀呀,杀一个你试试。”

    “嫂子,你起来,我杀四哥。”丑鬼嬉皮笑脸。

    苌丁也将脖子放到他宝剑下面:“你狗屁,一个也杀不了。”

    两个执剑的立即扔掉宝剑,一时间哈哈大笑,与他们两口子大笑相拥。

    李峡被这样的举动搞得吃了一惊:“山阳子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苌丁拉过李峡,笑道:“我们就是朝歌八剑啊。一个陈果,一个柴署。”

    原来,陈果在腊八会上卖澄泥砚。

    柴署守着朝廷在卫县美沟乡划的二十顷勋田,统一由祖父柴超派人打理。平时就没他的什么事,冬腊月更没事,这不就跟着陈果打下手。

    李峡与他们顷刻熟悉,叙起年庚,李峡也是十八岁,但是冬月生,比柴署还小三个月。这就跟柴署越说越近乎,问道:“朝歌八剑,现在都还好吧?”

    柴署一捣他:“什么叫还好,都好得很。玉面仙吴雕与凌波仙子杨絮已经到襄州府邸生活。朝歌这边还剩下全登、陈妤、苌丁、陈果、杨绒和我。”

    柴署说到这里,倒是提醒了陈果,他提议:“这也天晚了,咱几个何不到顺成坊看看?听说全登、陈妤闹翻了,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走就走,李峡跟着他们,去看剑侠如何开青楼。刚走没几步,苌丁眼尖,大叫一声:“张境,你的花蜜卖完没?”

    张境?卖花蜜?李峡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但见他生得黒脸膛,疙瘩脸,长蛇项,比陈果的丑陋好不到哪里去。张境与祖父花蜜贩神张涯一样,身高达八尺,膀大腰圆,膂力过人,善使藤蛇棒,腰悬灵昌剑。大号黑煞神。

    燕蓝娘、陈果、柴署看样子对他都有印象,有说有笑。

    陈果赶紧拉过李峡,介绍道:“李峡,字道江,常州金坛人,他父亲是黎阳男红皱神贩李井,父子皆善使双枪,大号金坛双枪,既是指他自己是双枪将,也是指父子都使双枪。”

    李峡赶紧对张境施礼相见。张境抱拳道:“在下张境,字定边,爷爷是花蜜贩神汤阴子张涯,与令尊曾在剿灭岩国之战中并肩战斗。”

    苌丁补充道:“他的大号黑煞神,怎么样,有神仙气吧?”

    这样啊,两家的家长是战友啊。天啊,一家人,李峡与张境很快熟悉。

    几位年轻人还往顺成坊进发。一进门,发现这里人山人海,里面稍微有个地儿,都挤坐着客人。要按照这个情形,全登、陈妤忙得不可开交,有功夫吵架怄气吗?

    刚往里面挤了几步,柴署看见一个绝色美女,抱头就走。这倒是怪了?

    苌丁看李峡纳闷,张境也看着柴署背影发愣怔,拉过他俩,耳语道:“这个美女是五哥,碧波仙子杨绒。那次,柴署中邪,与她比剑,一百八十合不分胜负,精彩绝伦啊。五哥对柴署有意,柴署爷爷不同意,所以要跑。”

    李峡再看杨绒时,碧波仙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歌唱得,高亢妙音,飞越千山万水;低音回旋,缭绕云海玉盘,简直是美到不能再美。

    他禁不住脱口而出:“难怪这生意这么火爆,人美歌喉美,不得了啊!”

    苌丁打小就在朝歌长大,给他分析一通:“朝歌城内,岂但是顺成坊生意火爆,七家青楼处处火爆。晚间的酒、饭、茶肆、车马店、旅社等等,到处人满为患。这要归功于则天皇帝啊,是她下令朝歌为无税大年集的。”

    李峡惊叹道:“倒也是,我们每天晚上找酒肆,去晚了就没地方了。天啊,这卫县仅仅腊八会的摊位费怎么也要收上万贯吧。”

    “这个倒是没人考证,但这些当地人,任意摆个摊摊卖包子、馄饨、糊涂面条、卤面什么的,腊月挣的钱足够一年花。”张境给他介绍。

    张境虽是汤阴人,但从小就跟爷爷张涯、父亲张炼来腊八会卖花蜜。他们家仅仅从腊八到年二十八卖出去的花蜜,恰好能抵大半年生意。

    这会儿,父亲张炼与爷爷的四大弟子,也已经去找地方吃酒了。半夜全家要在旅社会合,明天一早继续出摊。

    李峡与张境一论年龄,张境居然也是冬月的,比自己小三天,这把李峡得意的,当个哥哥。张境最小,是老幺。

    苌丁一看这里生意太忙了,估计就是找到全登、陈妤,也说不成话,叫陈果走。陈果也是这个意思,干脆明天白天来找吧。

    苌丁、燕蓝娘、陈果、李峡、张境出来,看柴署站在顺成坊大门外看街景,陈果大吼:“度佐,肚朝左,走啦。”

    突然,一个手掌从陈果背后插进他们的圈子,劈手抽掉了柴署的灵昌剑。吓得李峡、张境同时抽出佩剑,转身指向这人。

    陈果转身一看,哈哈大笑:“大哥啊,我们看你这儿生意太忙,正要走掉,计划明天白天来找你的。”

    玄冠侠全登将宝剑递给柴署:“老八,绾面侠,看见碧波仙子了吗?”

    “切,你才看见她了。我看她干啥,怎么会看她?”柴署将佩剑插入剑鞘。

    全登捅他一家伙:“我全及第天天看碧波仙子的,怎么样,生气不?”

    苌丁、燕蓝娘异口同声:“走,找地方吃酒。这儿太乱了,说话都说不成。咱几个好好聚聚,好好说道说道。”

    全登叫道:“这时候找酒肆,没有僻静地方了,哪儿都是乱哄哄吵得不行。谁跟我我去切二斤牛肉,二斤猪肉,二斤花生,十斤烧酒,咱到顺成坊后院我的茶室吃酒,那里面僻静。”

    李峡、张境都附和着:“我跟你去,走。”

    苌丁、燕蓝娘、陈果、柴署等在这里,免不了还是反复说碧波仙子的事情,搞得柴署不胜其烦。但没人说的时候,他自己却憋不住还是老绒如何如何,曼歌长曼歌短的。

    等了不大功夫,买酒肉的回来了,大家蜂拥到全登的茶室。将茶台清理一下,就用茶盏当酒杯,恰恰好。几位海阔天空,扯得好不高兴。

    忽然,有个美妙的女声在外面大喊:“大哥,谁在里面喝酒呢?咋听着好像度佐?是不是度佐在里面啊?”

    吓得柴署慌不迭找躲藏的地方,看那边内室,推门就进,反手将们掩上。

    全登、苌丁、燕蓝娘、陈果看他那样子,禁不住个个发笑。全登赶忙回答外面的话:“曼歌,老八没在这里,你进来吃几杯酒吧。”

    “不吃酒了,还要去唱歌。”说着话他就进来了:“度佐不在吗?”

    众位以为她要走,怎么就进来了?一个个慌神起来。

第229章 暴虐恋爱经

    唯有黑煞神张境坦然自若,微微笑道:“谁叫度佐?”

    他这反问,搞得李峡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度佐就是柴署,禁不住疑惑地看他一眼。就这一眼,被碧波仙子杨绒捕捉到,转而盯住燕蓝娘:“这位美女,你不认识度佐?”

    燕蓝娘被她这一问,搞愣怔了,该不是怀疑柴署被我放起来了吧,神色慌张地回答:“度佐,刚才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碧波仙子点着苌丁:“四哥,这个美女是度佐什么人?”

    苌丁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她怎么能是度佐的什么人?是我老婆呀。”

    全登、陈果、李峡、张境也都莫名其妙,惊呼:“对呀,人家是一对。”

    杨绒顿时泪水汪汪,大叫:“你们合伙骗我,柴度佐背着我有了新欢,都不说实话。好,四哥既然跟这位美女是一对,敢不敢当着我的面亲一个,敢不敢当着我的面登山、跳河?”

    全登听她这话太离谱了,怒道:“曼歌,老五,你给我滚。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碧波仙子顿时大哭,飞奔而去:“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娘不活了。”

    陷目神陈果顿时目瞪口呆,赶忙往外跑,边跑边喊:“亲就亲,登山、跳河又怕啥,这一骂她,坐实了柴老八跟燕蓝娘。”

    碧波仙子突然折转身,对陈果骂道:“王八蛋,陷目神,老娘多相信你,柴度佐跟这个臭娘儿们好上了,为什么这时候才说出来?”

    陈果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刚才自己怎么弄出这么一句,她难道只要后半句吗?天啊,悔之晚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碧波仙子上来对着陈果抖手就是一记耳光:“陈局德,给老娘记住了,老娘不是叫人随便欺负的。”

    陷目神陈果捂着火辣辣的脸庞,顿时愤怒异常,从进屋内,直接抽出自己的青霜剑,飞也似的追上碧波仙子,骂道:“你这种没人要的妖怪,敢打我?陈局德今天不把你劈为两段,我自己一头栽死。”

    骂完,将青霜剑直接扫向碧波仙子腰际。再看杨绒,身腰一闪,后下腰就是铁板桥,青霜剑恰恰扫掉了她的外衣,扫断了她的束腰,长裙顿时脱落,漏出了雪白的双腿,蚌壳笼罩着茅草展现在陈果面前。

    碧波仙子感觉蚌壳一冷,必然是曝光了,就势一个劈叉,扫向陈果,嘴里骂道:“陈局德,臭流氓,丑鬼。老娘这一下算是看清了,你是吃不到天鹅肉,故意破坏我跟柴度佐的关系是吧,好啊,看吧。”

    陈果看她白花花的大腿着地扫来,听她嘴里这么说,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女人起了疑心,比什么都严重。干脆,脆干,一不做二不休,宝剑直刺他的梗嗓。

    此时苌丁早已赶到,灵昌剑上来,“苍”一声接住了陈果的青霜剑。

    陈果怒道:“四哥,让开。这臭娘儿们,今儿不把她砍死,老子不姓陈。”

    一面说,要甩开白玉墩苌丁,还去刺碧波仙子。此时,荷亭仙燕蓝娘和金坛双枪李峡、黑煞神张境飞到跟前,将碧波仙子杨绒强行架走。

    杨绒抬脚踢了燕蓝娘一脚,骂道:“狐狸精,勾引老娘的男人。”

    燕蓝娘小腹被踢,彻底心凉了,甩手还了碧波仙子一耳光:“老娘是荷亭仙燕蓝娘,与白玉墩苌丁是一家,瞎了你的狗眼。”

    荷亭仙燕蓝娘打完,骂完,大哭一声,飞奔而去。

    金坛双枪李峡、黑煞神张境看她下身衣裙这个样子,往前面还怎么去,不由分说,赶紧将她塞进茶室的内室。

    看里面点着蜡烛,将门一拉,李峡喊道:“换衣服吧。”

    情急之中,将她塞进去,全登大惊失色:“坏了,坏了。”

    白玉墩苌丁、陷目神陈果没有进来。怎么回事?

    苌丁去追燕蓝娘去了。陈果恼恨苌丁横拦,去追杀苌丁。

    李峡、张境听全登这一惊叫,顿时醒悟,就是坏了,柴署就躲在内室,这一下不坏才怪。

    果然,里面连续几声耳光,“啪啪啪啪”山响。

    碧波仙子打着耳光怒骂:“混蛋,躲着不见,背着老娘找新欢。”

    绾面侠也不示弱,对扇耳光,回骂:“蓝逼,人家找不找,碍你啥事?”

    碧波仙子根本不顾自己没有下衣,一连对绾面侠扇了两耳光,更是骂得死难听:“你才蓝逼,你蓝燕鱼,你爹、你爷爷全家男的将燕鱼蓝完。烂掉你祖宗八代的燕鱼,叫你们柴家断子绝孙。”

    绾面侠柴署怒到浑身颤抖,一脚将她踢翻,看她就没穿下衣,直接骑上去,一边骂一边将燕鱼给鱼缸投进去:“我燕鱼烂掉之前,也要将你的鱼缸搞臭,叫你永世没有男人要,叫你生不如死,叫全世界骂你贱货。”

    碧波仙子杨绒骂道:“老娘鱼缸洗一洗还能放新鱼,今儿不把你的燕鱼彻底掐死,老娘不姓杨,王八蛋,柴署就是全天下最混蛋的种。”

    外面听见“啪啪啪啪啪”山响的耳光没个停歇,渐渐的骂声越来越小,改换成杨绒的惨叫“啊,柴署不得好死,啊啊”,柴署的暴叫“嗨哟嗨,杨绒是个臭鱼缸,嗨哟哟嗨。”。

    这怎么得了啊,一直就这么扇耳光,还不将脸打肿?黑煞神张境急忙要冲进去拉架。玄冠侠全登一把拦住,坚决不让进去。

    金坛双枪李峡听见里面的耳光声山响,暗暗发笑,这两个人谈恋爱这么暴虐啊,一面做人间极致的好事,一面扇耳光。唉,人啊,恋爱起来什么方式都会发生。

    两人扇耳光好久好久,忽然,耳光的声音越来越脆,越来越急,宛如疾风暴雨,听见柴署杀猪般惨叫:“杨绒,彻底砸烂你的臭鱼缸。”

    杨绒更是天崩地裂高喊:“柴署,你八辈子的臭燕鱼,烂成脓水。”

    继而停下,继而又是“啪啪”两耳光,杨绒嚎啕大哭:“柴署,臭燕鱼,胆敢这样对我,老娘杀了你。”

    “仓啷啷”抽宝剑的声音,坏了,这可是要动真格的。只见柴署飞奔而出,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碧波仙子胡乱穿了二哥陈妤的衣裙,边系束腰边往外追,朝着柴署的方向,大骂不止,也一起消失。

    全登一看,好嘛,一大屋子朋友,已经跑掉五个,禁不住对于年轻人的恋爱好笑:“幼稚,不管他们,来,双枪,黑煞神,只管痛饮,管他呢。”

    李峡、张境对视,听老大哥这么说,苦笑起来,碰杯吧,喝吧,管他呢。

    他们哪里知道,不能让碧波仙子就这么跑掉,为什么?

    杨绒去追,到了外面,追了几条街,到了一处街口,杨绒找不到柴署。

    但柴署远远地看着杨绒拐弯,想去追,忽然感到小腹剧烈疼痛,翻滚在地上。疼得他冷汗直流,紧紧捂着小腹,忍受着“嘶嘶哈哈”钻心的痛。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行房到了巅顶之际,猛然抽身而去,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对于男子来说,轻则小腹钻心疼痛,重则猝死房中。两个年轻人哪懂这个?

    恰好这附近是一带旅社,有位店家到外面倒碳灰,发现地上这人捂着小腹剧痛的样子,急忙来问。柴署给他说了自己跟陈果所住的旅店。原来就挨着没多远。店家将他虎口掐住,死命掐下去。

    柴署感到虎口猛地一疼,继而一股麻嗖嗖的热流迅速传入小腹,小腹疼痛当即消失。店家一松手,小腹的剧痛又来了。柴署情知,再追杨绒已经没了一点点可能,先保住命再说,只好恳求店家将自己送到所住的店里。

    店家又掐他的虎口好一阵,才缓缓松开。柴署被他扶着,勉强能够站起来。店家搀扶他,慢慢往前走,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家店的店主一看,是自己的客人,急忙接住。

    扶他进了房间,又给他拿来锡汤壶,垫上一个棉垫子,放在他小腹上。这样一来,疼痛减缓不少。他自己学着刚才那个店家的办法,右手死掐左手的虎口,配合汤壶的温热,疼痛变成了一阵一阵的跳动袭击。

    过了好久,柴署感到精疲力竭,似乎要累死,瞌睡虫袭来,沉沉睡去。

    大半夜,陈果回到房间,看柴署睡得很沉,再看他没盖被子,小腹上放着汤壶,大约猜到是有什么病。也就不打扰他,给他盖上,自己也拉上被子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陈果起床,到隔壁敲门。他从管城县老家叫来的两个帮手睡在这边,安顿他们还去老地方摆摊。自己看看朋友,马上就去。

    陈果不是去追苌丁了吗?追到追不到又能怎样?

    追到了,一直追到了苌丁在朝歌城中的二姑姑家。人家看他们三个跑的满头汗,赶紧又是递毛巾,又是问这问那。

    咱能说啥?啥也不说,战斗就此结束。

    陈果想起昨夜的事情,摇头再摇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就跟碧波仙子杨绒干起来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难道大哥的那个茶室风水不好,就是个生气的场所?他坐在柴署床边,仔细回想那间茶室的方位布局,推演一遍,果然茶室风水有问题。一会得去跟他说清楚。他那间茶室,凡是有女的进去,不消三五句话,就得翻脸。

    难怪风传全登跟陈妤拌嘴怄气,应该天天都是这样。但换一个场合,立马就会相互谅解,想想刚才怄气,实在莫名其妙。

第230章 骤停暴毙多

    陈果又推算一遍,心中暗暗有数。看柴署还不醒,就飞奔顺成坊。

    到了地点,全登在后院练拳,陈果直接将他拉进茶室,逐次审问。

    果然不错。这间茶室是全登跟陈妤结婚之后,全登为了应酬朋友而开辟出来的。活捉王舵之后,宁武山表奏天子,全登和陈妤被封为七品勋官,从七品上的武骑尉。

    全登自然被免于追究岩国罪责,陈妤也脱离乐籍,双双成为魏博军的将校军籍,每人还划了十顷勋田。在今年九月初八,两人进入洞房,成为夫妻。

    还真是,自从开辟了这间茶室,陈妤及女的只要不进来,男性朋友之间,怎么都没事,越说越亲近。只要陈妤进来,或者是顺成坊其他女工进来,不消五句话,双方就会大发无名火,互相对骂。

    那要怎么办呢?整一次很费劲,是不是将这间的墙还捣了,恢复原貌?

    陈果说,完全不需要那要。他当场跟大哥一起,将茶台位置和一面墙上的字画挪动位置,又在门上挂起半截门帘,这就齐活。

    他们刚弄完,陈妤进来,一看摆设:“哟,七弟算过啦?多谢操心啊。我就感觉是这间房子摆弄得有毛病,但咱也不会算。老是进来没几句话就跟你大哥大吵大闹,事后想想,又觉得没啥,简直是莫名其妙。”

    陈果笑笑:“二哥,今后再也不会吵闹了,你们夫妻两个会越来越恩爱,很快就会生个胖小子。”

    陈妤过来,拉着陈果的手:“老七,你的婚事啥时候定啊?需要二哥操心的话,尽管开口。顺成坊的如果不行,社会上的朋友我也认识很多。”

    陈果一翻开陈妤的右手,约略看她的手相:“哟,不得了啊,二哥可是家财万贯,一百二十岁寿延啊。三子二女送终。十五年后会改行,你的万贯家资来自新的行当。四十五岁左右会得一场大病,再也没其他不好。”

    把个陈妤乐得,捶打陈果肩头:“老七真厉害,好,叫二哥我怎么酬谢你呢?今儿中午就给你约一个绝色妙人,非叫你们成就姻缘。”

    全登也忍不住拿出左手,陈果撇开,而是拿起他的右手,在那里看起来。

    全登好奇地问:“看手相不是说男左女右吗?你怎么看我的右手呢?”

    陈果淡然一笑:“男左女右看手相的说法,包括看坟地、家宅风水等现今的说法,都是太宗皇帝和袁天罡、李淳风布下的**阵,故意不让后世的人看得准。否则,都成龙成凤,还要李唐天子干啥?不就天下大乱了吗?”

    全登、陈妤听他这么说,双双吃惊,感觉自己傻乎乎的。

    全登更是目瞪口呆:“难怪我这茶室老爱吵闹,捯饬的时候,找了个老头看过的,是按他的说法摆设的。”

    真书仙子陈妤想起杨绒,今天早上发现她不在顺成坊,问起全登:“曼歌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没有应卯啊?”

    玄冠侠全登倒抽一口冷气,禁不住倒退两步。

    陷目神陈果也大惊失色,急忙掐指来算,将奇门遁甲一连推演了两遍,叹一口气:“坏了,杨绒跑得很远了。偷了一匹马,这时候已经到了洛阳北岸。她往洛阳那边去干什么?那里有亲戚吗?”

    真书仙子陈妤顿时泪水横流,哭道:“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这么大个活人,万一青龙镇的杨喻来找,让我怎么交代啊?”

    全登倒背双手,在茶室里转圈圈,想了一会,说道:“要不让我骑马去找找她,不管跑多远,不追上她不罢休。”

    陈果也想一想,说道:“这件事终归是老八的事情,还是叫他去找比较合适。我们这些人去找,她很可能躲着走,任凭你怎么找,也不会有结果。但是,看老八的样子,昨晚由店家弄个汤壶偎在他小肚上,是不是……?”

    陈妤一听,顿时吃惊,失急慌忙问道:“及第,是不是他昨晚跟你吃酒之后,跟人行房了?”

    全登沉吟起来,本来要隐瞒,看来这件事情越搞越复杂,不能捂着。

    他说道:“昨晚也是因为在这个茶室,曼歌跟我们大吵大闹,度佐藏到内室。之后,曼歌还跟局德打起来,被李峡、张境强行弄到内室。他们在内室可劲扇耳光,但后来的扇耳光声音,明显是在行房。再后来,双双跑掉。”

    “她们那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阻拦,不拉开?行房到巅顶状态,突然收住,是要死男人的。曼歌懂个狗屁,还跑洛阳?度佐死了,我看她还跟谁去闹?”陈妤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此言一出,宛如一声炸雷,把陈果和全登吓得面如土色,齐齐跌坐下去。看陈妤往外走,两人急匆匆跟上去。

    三人往旅社疯跑,到了房间,看柴署紧紧捂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陈妤急忙上去摸他的头:“好烫啊,快,到东关财神庙找李挂。”

    全登一把将柴署被子掀开,拿一条毯子给他裹上,背起就走。

    半路,换陈果背。恰好撞到苌丁、燕蓝娘往顺成坊,也要看昨晚的事情弄成啥样子了?看柴署成了这样,二人也是大感震惊。

    苌丁吃得胖,力气大,二话不说,赶忙低身形换下陈果。全登、陈果、苌丁轮流背,五个人疯了似的飞奔济仁堂。

    到了地点,李挂搭手号脉,摸摸柴署的头,赞道:“你们来得及时,真是贴心的朋友啊。假设任凭他睡下去,千日之久难以恢复房事。以后也会蜻蜓点水,沾着就完事,苦恼一辈子。开点疏滞补阳药,很快就会好。”

    全登一想,这方子可得弄到手,对来访的朋友们肯定有用,赶忙说:“谢谢李大夫,这方子能叫我带走吗?”

    “可以啊。只是一样,冬夏用药有区别,现在是按腊月出事开的方子,我再写一张夏季用的方子。”李挂用小楷笔唰唰写下去。

    燕蓝娘问陈妤:“度佐到底怎么了?病成这个样子?”

    陈妤将她拉到一边,说明情况。惊得燕蓝娘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说话。

    陈妤悄声告诫她:“这也是昔日宋坊主告诉我的,说是黄帝内经里面有。今后,我们当女人的千万注意啊,行房到巅顶时刻,绝不敢突然闹事。咱的男人真的暴毙,人们会骂咱扫把星,绝大多数情况就是这样引起的。”

    燕蓝娘叹道:“我就知道有个邻居俏妇,换了四个男人,前三个都是莫名其妙突然死掉的。前三家前后都告到县牙,县令审不出个名堂,仵作验尸也没有丝毫问题,敢情就是这么回事。真吓人啊!”

    陈妤微微笑道:“以后,记得跟苌胖子相亲相爱的时候,一定要柔情一些,就绝不会导致老八这样的病情。”

    燕蓝娘捶打起陈妤:“还说人家,你跟全及第也要注意,可别叫他像打雷似的,猛劈猛炸。”

    “好你个小娘儿们!”陈妤也捶打起燕蓝娘,两人霎时间追打了好远。

    全登喊道:“走啦,老八能走啦,咱还回顺成坊吃茶。”

    陈妤和燕蓝娘收住打闹,赶忙过来。看柴署一脸通红,眼珠子陷进去多深,已经坐了起来,在那里活动筋骨。原来是李挂给他服下了一个退烧的药丸,喝下了不少凉白开,这就好多了。

    全登在李挂这里买了一个药罐,带上李挂开的三副药,几位陪着柴署慢吞吞往顺成坊而来。

    每副药熬两天,早晚各饮一顿,三副药完事。李挂说,你们年轻,这个好得快,要换成四十五以上的,已经断气了。就这,柴署回去,也需要练习吐纳,气归丹田,七七四十九天甚至一百天,才能恢复以往的体能。

    柴署问起杨绒:“曼歌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我得去找她。”

    玄冠侠全及第正额上的黑记扭扯着,瞪他一眼:“还一口一个曼歌,记吃不记打,将你快整死了。先养好病再说。”

    陈果笑道:“老八的绾面侠还是改一下,以后叫霹雳登山侠。”

    “七哥,陷目神,哎哟。”柴署本要作势来打陈果,这么一激动,忽然小腹又一阵钻心的痛,捂着小腹蹲了下去。

    众人吃惊,纷纷蹲下看他,疼得他浸出一脸冷汗。看样子,这玩意儿真的不敢胡来,真的需要柔情似水才行。

    再也没人乱说话,等了好久,柴署才缓缓站起来,跟大家一起走。

    陈妤忽然想起来宋翘儿说过这事,惊呼:“曼歌肯定是去找飞羽姐姐了,飞羽姐姐跟介穿山就在河阳节度当大将。这就对了,他不会有事。”

    转眼过了春节,又过了上元节,闹过了元宵。

    柴署的小腹虽然不再剧痛,但稍微用力,还会猛地疼一下。特别是想到登山、跳河之事,会更疼。天天练习吐纳,练习丹田气。

    金坛双枪李峡、黑煞神张境和他们都去苌丁在蓬莱县北沟乡的大宅子热闹了几天。李峡应该在除夕夜能回到家,张境跟着柴署、全登、陈果一块回来的。陈果半道上回管城县家,几个也在陈果家吃了酒。

    一晃春暖花开,马上就是阳春三月,柴署练气将近一百天,果然好了。小腹不再疼痛,就算是自我安慰解决庐山瀑布,小腹也不会疼。

    他决定在麦收之前,到洛阳一趟,找一找杨绒,看她到底在那里没有?

第231章 少年大家长

    大唐长庆三年(823年),三月初三。

    今天是上巳节,轩辕黄帝诞辰日,唐人要在水边饮宴、城外游春。

    河阳的北中城,骁骑尉绾面侠柴署、澄泥砚商江陵子陷目神陈果,两兄弟带着一个妙龄女郎,三人刚刚到来。他们是要趁这个日子,来找碧波仙子杨绒,希望有个好的结果。

    两兄弟身穿标志身份的服色,腰悬佩剑,牵着战马,得胜鼓袅丝环上挂着各自长兵器。

    柴署穿六品服饰,深绿袍,系九銙银带,悬灵昌剑,黄骠马上挂着五十六斤描金戟。

    陈果穿五品服饰,浅绯袍,系十銙金带,悬青霜剑,佩澄泥砚商金牌,乌骓马上挂着五十三斤方天画戟。

    将到中午,他们走到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不少摊贩窃窃私语,娘呀,这么年轻就杀到五品、六品高位,该是多厉害的大将啊。

    妙龄女郎跟在陈果身后,形影不离,看得出她们是一对。她是谁呀?

    正是朝歌顺成坊坊主、真书仙子陈妤给陷目神陈果介绍的伴侣,叫白淼,家中是朝歌城富户。

    白淼长得虽不是碧波仙子杨绒、凌波仙子杨絮那样的绝色妙人,但白白净净,高挑身腰,尤其是两座山峰,宛如昆仑高挺。

    腊月十四经陈妤约出来,与陈果相见,共同吃酒。陈妤说奶大养虎子。陈果对此深信不疑,当即相中。自己会掐算,已经择吉,就要在今年中秋之后,于管城县家里完婚。

    如今,在陈果这边,这过来年,他自己既是十九岁的未婚男子,又是陈家的家长。妹妹陈叶也已经十七了,该出嫁了。

    母亲漆雕卉所生弟弟盖儿八岁,震儿六岁,妹妹荻儿四岁。

    姨娘田珠所生的弟弟冠儿七岁,妹妹芦儿五岁。

    因此,摆在陈果面前的担子很重,得亏姨娘田珠很干练,无怨无悔撑着家里的大事小情。要不然,仅仅治家,就让他够呛。

    他自己既是孩子也是家长,这很特殊,也创下了未婚而带女子到处闯荡的大唐先河。

    河阳,自然是河阳节度府所在地,河为黄河,水北为阳,所以河阳在黄河北岸。河阳节度就是东都洛阳的北部屏障。

    原本叫河阳三城节度使,管着黄河之北的北中城、中潭城和南城。后来将怀州、卫州逐渐划归,又称之为怀卫节度使。

    有时候管辖汝州,也曾管辖陕州、郑州。但卫州在中唐之世多归魏博军。郑州多归义成军。而陕州、汝州多归东都洛阳的都畿道防御使。因此,河阳节度使始终不变的管辖范围主要是河阳三城及怀州之地。

    打探过河阳节度府将校住所,三人直奔介穿山和宋翘儿府邸。

    这里是个三进院。一打门,出来个管家,六尺三的低个子,国字脸,大眼浓眉,山羊胡须略有些霜白,大约四十三四岁年纪。柴署递上朝歌顺成坊陈妤儿的信函,管家急忙对二位将军抱拳施礼,让进客堂。

    今天上巳节,河阳军休假一天,宋翘听管家介威说老家朝歌来客,忙不迭从第三进院子跑出来,到中堂来迎。

    介穿山也跑出来,一看是陈果、柴署带一个女孩,高兴得不得了。他们怎么就一眼认出来了?陈果与其父陈哲的样貌相差无几,柴署又像他爷爷柴超,这都是昔日义成军最闹腾的几家孩子。

    介穿山,以字行,名璜。这个字是一种弧形的玉器。贵族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礼器,也作装饰用。“半璧曰璜”,其实多数璜只是璧的三分之一,只有少数接近二分之一。这么起名,透着上辈人对他的希冀。

    介璜身穿五品服饰,浅绯袍,系十銙金带。互相一问,陈果是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勋官,而介璜是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实职。勋官往往高出实职一品或者三四阶。唯其江陵子这个爵位却是实实在在的,按爵赐田没得说。

    介璜现在是怀州长史,同谷男,封地同谷县在陇右道的成州。

    宋翘儿的女服也是五品配饰,被封为同谷县君。为什么不是乡君呢?

    介璜、宋翘都是实职的将军,封妻与其夫同阶。而勋官得封四品爵位者,他们的母、妻才被封为乡君。

    介璜曾经拜在朝歌三贩的门下,乃贩门十七将之一。宋翘从苌度剿灭孔孟河盗投军,是苌卜曲、望云端在中军帐的主要参谋。又在义成军干了多年,陈果、柴署这两个孩子到来,那是说不尽的亲热。

    柴署祖父柴超,昔日是朝歌大领主孔岳帐下的水军大都督,大号美沟应龙。宁武山与之长兵器大战八十合,斗拳一百余合,在望凌通等众将的强扭之下,才将柴超生俘。足见柴超武功超绝,是一等一的悍将。

    其子孙承袭家传武学,自然错不了。再加之在义成军时,这些孩子被几家悍将互相穿插着教授,他们比之前辈更加厉害。

    陈果之父陈哲,曾任卫县令,继而拜朝歌三贩为师,学习贩伐,又集体投军,列入金檀二十四骠,沈丘平贼、吕屯护粮、大战青州,阵亡封神。

    这两个孩子到来,那就是亲人来了。介璜、宋翘看他们的服色,这么年轻就斩获军中高位,更是喜欢莫名。

    简单寒暄,恰好午时,宋翘吩咐管家介威多加几个菜,为两个孩子接风洗尘。介威上齐了菜,将两个少主人也叫来,一个叫攻儿,七岁,一个叫克儿,五岁,这都是宋翘与介璜在义成军成婚后所生。

    攻,指的是攻打,或指责、驳斥,或致力研究、学习。克指的是能,或攻下据点、战胜,或指消化,或指严格限定。两兄弟按这样起名,意在将来互为倚仗,相携共进。

    介穿山原本淄青军十八山神之一,那时候,李师道规定,凡被俘或投降,家小全部斩杀。因此,听取范朱公、范职父子的建议,再建家庭,繁衍后代。

    介攻、介克两个小兄弟顷刻间就跟两个大哥哥熟悉了,缠着热闹起来。陈果、柴署一人抱一个,于席间跟叔叔、婶娘说话。

    陈果说到杨绒腊月十三跑掉,至今杳无音信。柴署猝发丹田病,这才调理好,希望能找到杨绒。

    宋翘虽然没有亲自培养过杨绒,但经常去顺成坊,认识碧波仙子杨绒、凌波仙子杨絮双胞胎姐妹。听到他们这是要来这里找人,顿时沉吟不语。

    介璜看看宋翘,欲言又止。

    陈果那可是人精里的人精,看柴署要追问,下面踢他一下,开口说道:“婶娘,你将叔叔家料理得这么好,经验可不要保留,要给白淼都传授传授,白淼还小,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对于治家还真的欠缺。怎么样?”

    他这是要用家长里短,来进一步拉近跟宋翘的关系,要成为真正的婶婶,让她站在咱这边说话。

    宋翘看这小子夸赞自己,笑道:“你小子从小就嘴巴甜,在义成军的时候,婶娘老被你哄得团团转,没少骗吃俺家的点心。说.asxs.心,我还是跟你姨娘学的,田珠会做很多点心。但就是把得紧,每个孩子只能吃几个几个。”

    陈果看她打开话匣子,顺势说道:“婶娘可是三师爷的军师啊,义成军几个能比得了?点心做法,一学就会。我们家孩子多,生母生了我和叶儿,娘生了盖儿、震儿、荻儿,姨娘生了冠儿、芦儿。所以点心卡着吃。”

    宋翘听他这么说,禁不住问道:“你爹和你母亲封神之后,一家人全仗你小子了,这么多兄弟妹妹,都养大,再将婚事办完,那可得费老劲了,唉,苦了你了。你姨娘还好吧?你生母有下落没?管过她的事情吗?”

    宋翘说完,替陈果的苦楚抹起泪来。

    陈果也被她的关心感动了,禁不住泪光闪动,但他将头颅扬一下:“婶婶,叔叔,多谢你们的问候。姨娘很好,我不在家,全仗她料理这一大家。我找了八弟的父亲、义父柴循当管家,帮助姨娘料理,老人家也很尽心。”

    本来要回答婶娘对于生母的问候,但这件事真的很敏感。

    当年父亲在卫县后牙看露怯玄天镜,发现生母与县主薄私通,被休掉。县主薄也被辞掉。作为儿子,怎能不关注呢。但只是偷偷打问,秘密相见,从不敢公开自己曾经找过生母。

    生母魏绮,被父亲休掉之后,在娘家悲痛欲绝,大病一场。

    于第三年才好了病,经家中姐妹出谋,只身一人辗转数千里,找到老主薄宋宸,连哭带嚎带央求,说动宋宸将其收留。

    宋宸,字士阁,本是陈哲早年间进京赶考的结伴同乡,也是管城县人。

    他当年没考上,就随陈哲辗转当属吏。陈哲当卫县令时,就请他当主薄。魏绮每每对宋宸的高大身材产生幻想,久而久之,开始密会。

    陈哲看了露怯镜,再三思量,没有做绝,只是将宋宸辞掉,给他留下了投奔前程的余地。

    宋宸哪能不知道陈哲用意,虽然两兄弟无颜见面,但心中有数。魏绮落到这步田地,他收留下来,既有私通的情义,也含着陈哲的情义。

    宋宸被陈哲辞掉那年,当即发狠,再赴长安考取功名,有了多年跟随陈哲的底子,一举考中进士出身,比十八年前考取明经及第的陈哲强得多了。

    他又发奋努力,请托关系,次年开春就通过了吏部铨选的博学宏词科。因其有主薄经历,又善使五十四斤锯齿刀,被外放武州(阶州)覆津县西厅尉,负责一县的兵法士诸曹。

    第二年、第三年连续带领兵曹吏员,借用武州刺史兵马,扫平两股山贼,立下战功,获得从七品上的武骑尉勋位,因而允许纳妾。

    魏绮毕竟丰姿绰约,跟随陈哲多年,办事十分干练。加之宋宸正妻多病,全仗魏绮指挥这个家,也颇给宋宸长脸。这时候,宋宸已经脱离政界,成为陇右军翊麾校尉,武州长史。于是正式纳魏绮为妾。

    到宋翘问话这个时候,魏绮为宋宸生下了一子一女。前两年宋宸正妻病故,一直没有续娶正妻,魏绮成为宋家顶梁柱。现在的宋宸已经担任正六品下的上镇将,镇守武州盘堤县,进入高级将领行列。

    陈果想了半天,自己曾在武州贩卖澄泥砚的过程中,偷着约出来生母,多次见过她的面,她老人家过得很好。

    这时候,宋翘问起来,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第232章 宋翘恨柴署

    宋翘那是多精明,自己问的话,关于他生母的事情还没有回答。

    于是,她叹息一声:“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孩子,咱作为人子,生母、养母是一样的恩情。上辈人的恩怨,自有他们去处理。对吗?”

    陈果听宋翘说到这里,早已珠泪滚滚,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抽泣道:“婶娘教训得对。局德怎么会忘记生母呢,她过得很好。”

    白淼看他悲伤,依偎过来给他擦泪。

    柴署也感到了心酸,由他的心酸,又想起追求碧波仙子的苦楚,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心酸的事情,对于谁都有。但对于陈果这样的,尤其感到沉重。坐在一桌的这些人,或许只有宋翘能够感同身受。为什么这么说?

    宋翘很小就凭着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双肩,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这在义成军是人所共知的,也是义成军将校对他十分敬重的原因。

    陈果也不顾忌什么了,对宋翘、介璜、介威及白淼、柴署,将生母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满桌的人无不是唏嘘感叹。

    宋翘为这位嫂夫人的遭遇感到非常沉重。其实吧,男人、女人谁还没有一点私人空间,满足一下生理需要,跟夫妻感情存续毫无干系。

    正如云钗说的,全怨这个卜图赐,要不是他搅乱苌卜曲的生活,就不会出现露怯玄天镜,就不会导致陈哲夫人露怯,指不定现在还生活得好好的。

    正如云钗当年说的,每一个家,每一个国,都用露怯镜来照,全都会露怯,世界上哪里会有绝对干净的空间呢?就算你每天洗脸一百次,就算你每天泡在浴缸里,还是会感觉不干净。

    宋宸虽然死了正妻,但是皇朝定制不许娶妾及奴婢作正妻,这样做要犯罪。所以,魏绮永远也不会成为正妻了。倒是薛仆射解决了黄羿与管氏、谷梁广与缭云的问题,但谁又能遇到薛平那样被天子敬重的节镇大帅?

    宋翘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惹得陈果更是悲伤不已。原本是想通过唠唠家长里短,拉进与宋翘的心理距离,哪知道弄巧成拙,自己悲伤不能自拔。

    柴署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叔叔、婶娘,度佐对曼歌是十二分的爱慕,真心实意想与她白头偕老。只是我年轻,酒后犯浑,有惹恼她的地方还请她能原谅。”

    宋翘笑起来:“度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将你的话捎给曼歌,这是确定曼歌在我家了。怎么能这样先入为主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果一听,婶娘必然见过杨绒,要不然她怎么能跟柴度佐一起这么顺溜地说“曼歌”二字?肯定曼歌述说了闹起来的过程,叫人感到我们做的过火。所以,婶娘才会这么对柴度佐不客气地说话。

    听柴署将打闹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完,宋翘轻言细语说道:“度佐,婶娘知道你很爱他,但你家里人嫌弃她是乐籍,你就有意无意躲着走。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你却难以掩饰自己爱的冲动。对吗?”

    柴署红着脸,十分局促,抠着手指甲,像小孩做错了什么,说道:“是啊,婶娘。我与她面对面的时候,整个人都会疯掉,难以自拔。”

    宋翘微微一笑:“你的错至少有五点,是姑娘家难以饶恕的。”

    首先是无视对方。自从她逃走到现在将近三个月,这么久才知道来找。

    其次是态度野蛮。人家姑娘玉身给你,连一句好话都没有,一直骂人。

    其三是逃避责任。姑娘问大家你在哪里,却躲着不见,是想逃避什么?

    其四是集体欺凌。满屋子朋友为什么一开始就没人说实话,引起误会。

    其五是朋友无礼。姑娘发怒,男孩子为什么不能忍让,还要举剑搏杀。

    陈果听到这里,不是服气了,怒道:“男孩凭啥就得让着姑娘家?”

    他撂下这么一句,拉上白淼,头也不回,飞奔出府而去。

    宋翘淡然一笑:“柴署,我不知道是你恋爱还是别人替你恋爱?局德这样做朋友,尺度过了。你去告诉他吧,待在我这里没用的。”

    柴署翻身给宋翘跪下,泪流满面:“婶娘,你批评度佐的五大错,度佐心服口服,确实是度佐不对。但那天晚上,度佐的确差一点见阎王,幸亏哥哥们及时将我背到了李挂那里。”

    “什么?李挂怎么说的?”这可是宋翘始料未及的,大为震惊。

    柴署一看,婶娘并不知道这个,哭道:“当时看见曼歌,正要去追,小腹剧痛。被店家搭救,发起高烧,第二天被哥哥们背进济仁堂。李挂说:凭我睡下去,千日难以行房。以后也沾着就完,苦恼一生。开了疏滞补阳药。”

    宋翘当即将柴署拉进怀里,泪流满面:“婶娘知道你追杨绒好苦。孩子,登峰骤停要人命啊。女的如果故意害人,这是最毒之法。死了人,一丁点害人的罪证也没有。俗称逍遥鬼。男人可不敢这样,千万记住。”

    柴署长叹一声:“婶娘,曼歌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宋翘扶他起来,给柴署擦一擦眼泪:“度佐,曼歌的确来了我这里,开始只说跟你闹翻,住一段。前段我发现她呕吐,是怀孕了,想用药给她处理。她死活不让,这才说打闹经过。经你这一说,才知道她说的只对了一半。”

    柴署一听,杨绒怀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姑娘家,没有嫁人怀孩子在外躲避,算怎么回事啊?

    那种担心那种揪心那种刺心的难过,将泪腺全部打开,顿时嚎啕起来:“婶婶,曼歌为了度佐,想不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可得设法叫她好好的,让她别委屈了自己。我柴度佐无论等多久,都会将她明媒正娶。”

    宋翘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孩子,乖。别哭了,误会造成了,要想解开很难。现在曼歌并不在我府上,她自己说是去投一位陇右的亲戚,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她说了,到分娩的时候会给我来信。你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到这时候宋翘这才说出杨绒的下落?

    以宋翘的本意,是按照杨绒所说去判断这件事的,因而一连给柴署扣了五顶大帽子,对他们的做法极为反感。只是碍于亲友的情面,没有赶人就算好的了,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们说杨绒的下落。

    为什么陈果跟白淼被气走的时候,宋翘及介璜拦都不拦?就是因为这个。刚才听了柴署的经过,这才发现偏听偏信十分不妥。但是已经气走了陈果,那也没有办法。

    柴署听到杨绒的下落,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还是牵肠挂肚,很想去找她。

    宋翘以为,就是去找到杨绒,已经生成的误会,依然说不清道不明,白白增加杨绒的心烦。还不如不去找。

    柴署听到这里,更加着急:“我这么久没找她,她指不定有多恨我。如果更久不找她,误会和恼恨会越来越深。我必须去找她,哪怕让她看到我,将我臭骂一顿,暴打一顿,她总算知道我还爱着她。”

    宋翘被他的痴情感动,叹道:“世上备受折磨的人,恰恰是你们这样的痴情男女。假设她索性嫁了人,你也索性娶了亲,什么见不见的,任凭风吹雨打,反倒没了这些烦恼。”

    说到这里,突然外面大喊:“柴度佐,老八,到底还走不走了?快点。”

    哦哦,是陈果在喊,他还没走啊。看样子,他跟白淼等着柴署呢。

    介璜应声而去,到门外跟陈果说话。将刚才的误会解释开,说是宋翘一开始只是按照杨绒的说辞在恼恨,现在听了柴署说的经过,才知道错怪你们了。陈果禁不住眼含热泪,与介璜再次将柴署暴病说一遍。

    这时候,宋翘跟柴署、介威都出来了。宋翘拉过陈果:“果儿,是婶婶不好,偏听偏信了。原谅婶婶的不对,来来来,咱进屋吃酒。”

    柴署在后面推着他,白淼也只好跟着进来。

    这时候,才仔细打量介璜正堂所供神牌,虽然只有一张神牌,却排列着五大贩神。从上到下写着:

    供奉竹木贩神隆虑子、五金贩神浏阳子、海产贩神蓬莱子、澄泥贩神管城伯、春酒贩神南溪郡君。领首写着浏阳子,中间右是浏阳子、左为蓬莱子,下面右是管城伯、左为南溪郡君。

    排列采取顶腰双展翅格式,恰成宝塔状下来,十分得体。

    这个牌位写得好,字体端正,排列规整。这表明主人对长辈及昔日的战友深深怀念,还将他们作为自己府邸的保护神。

    陈果看到三位爷爷、父亲、母亲都写在一起,当即默默记下这个格式,自己回去也要这样写,很好看。宋翘看他对着神牌愣怔,赶紧点燃三炷香。

    陈果翻身下拜,默默祷告。白淼看他下拜,也跪在一边磕头。

    显定极风天归藏仙境,轩辕黄帝后宫元鼎宫之前。

    今天是黄帝诞辰,众神诸仙比较高层的,都在这里集会,在这后宫大院子里赏花,歌舞,饮酒。

    贩神界十二大贩神分坐两桌,元贩大帝与朝歌三贩神及陈哲、漆雕卉一桌,仙部大元帅与五大贩都大总管在一桌。

    陈哲、漆雕卉忽然闻到檀香,往下界看,却是儿子陈果与一个姑娘跪在一起。嗯,他们这是结拜?还是结婚?还是求神?到底怎么啦?

    望云端、范丹、苌度也闻到了檀香,与他们夫妇一起往下界看去。

第233章 二神战茶山

    显定极风天,归藏仙境,轩辕黄帝元鼎宫外。

    贩神部都虞候漆雕卉忍不住从席间站起来,向下界仔细看。

    挨着陈果跪下的姑娘,曼妙高挺,好生秀气。再看前来搀扶他们的却是介璜、宋翘,看他们的府邸,并不在义成军,而是在洛阳之北的黄河北岸,乃河阳节度府。哦,估计这是陈果带了个妙人未婚出游。

    水灵部都统领苌度也看见了,笑起来:“宋翘这孩子,跟穿山生了介攻、介克,嘿,攻克,这名字起得好。再生两个我看他还怎么起名?”

    南溪郡君漆雕卉也禁不住笑起来:“再生两个,就叫占领,介占,介领。”

    土相部都统领陈哲略微沉吟,说道:“我觉得,应该叫奏凯,介奏,介凯。合起来就是,攻克奏凯。”

    金相部都统领范丹赞道:“智之不愧是军师,一肚子墨水,那还不给宋翘托个梦,叫她再生两个,就这么起名。”

    澄泥贩神陈哲倒退一步,愣怔一下:“对一个绝色妙人托梦,我做不好啊。还是兰蕊去吧,妙人之间贴心话多。”

    春酒贩神漆雕卉当仁不让:“那好,今天晚上我就去托梦。十八年后,攻克奏凯,介家将威名远扬的时候,却不敢忘了本君。”

    陆灵部都统领望云端微微一笑:“你们尽在为别人操心,还不给果儿托个梦,叫他跟白姑娘生个双胞胎,给你们的孙子赐名。”

    海产贩神苌度鼓掌:“对对,叫他们趁着黄帝陛下诞辰,怀上双胞胎。”

    管城伯陈哲一本正经,说道:“未婚先孕,一旦被世人传开,你们叫白姑娘怎么活啊。赐名倒是可以,婚后怀孩子就用这名字。”

    蓬莱子苌度一听,是这么回事,盯着陈哲:“军师就是军师,考虑得多。那还不赶紧起名,咱们说话的功夫,人间就天黑了,睡下了。”

    “我想了一下,就这么起名,老大叫陈管,老二叫陈溪。我这管城伯的管字,他娘南溪郡君的溪字,恰好够用。”陈哲侃侃而谈。

    元贩大帝一直在笑看他们说话,此时赞道:“好,这名字起得好。管,既是乐器,也是掌管的意思。溪,是流入大河的小河,寓意川流不息。”

    都虞候漆雕卉见元贩大帝都说好,顿时谢道:“多谢陛下给孙子赐名,我这就下界去给果儿、飞羽托梦去。”

    元贩大帝点着漆雕卉的背影,爽朗大笑:“都虞候就是个开心果。”

    众神无不开怀大笑。等漆雕卉没了踪影,陈哲转到元贩大帝跟前,奏曰:“徒孙昨夜起草了《贩略下经》,还请师祖批阅,近些日一并掐经颁行。”

    元贩大帝朝另一桌摆手,水果贩神潮阳子看元贩大帝向自己招手,赶忙过来,对贩帝深深一揖:“陛下,叫通宝何事?尽管吩咐。”

    贩帝点着陈哲,宣谕道:“土相帅智之写出了《贩略下经》,你代朕看一下。如果可行,叫智之刊印,出了书就立刻组织掐经,届时朕也参加。”

    广州大总管尤通宝对于贩帝安排这个任务始料不及,慌忙推辞:“陛下,贩界诸事,潮阳子尚需学习,怎能审阅这等贩界大经?”

    贩帝笑道:“无论什么经,无非就是一篇论文。凡论文无不是逻辑与论据之间是否靠谱,你作为多年的別驾,又曾是薛平派往镇州的密使,对论文还看不懂吗?就由你看,与智之相商定夺。”

    贩仙部都统领子祝寿过来,对潮阳子尤贯赞道:“水果贩神乃文信侯吕不韦转世,主编《吕氏春秋》。今为我贩神界南部贩都广州大总管,生前又是蔡州別驾。除非你和土相大帅能做这件事,就不要谦虚了。”

    都虞候漆雕卉此时已经回到这里,打个圆场:“我看广州大帅就不要推辞了。您老和智之商榷也好、争辩也好,叫您老的护卫神红芸女神放下红芸豆,智之的护卫神澄泥仙童放下澄泥砚,都分别记录,连带记录刊印。”

    仙部大帅子祝寿笑道:“不错不错,你们的问答录,也可以作为经文刊印么,方便后来神明及世间贩夫学习。”

    哦哦,这也可以吗?尤贯吃惊道:“那样刊印,书名可怎么起?”

    元贩大帝略微沉吟,笑道:“《贩略上经》今后就叫《贩略经》,经过你们问答的《贩略下经》,就叫《陈尤问答》吧。”

    望霄赞道:“这个好,智之是管城伯,可不就是陈伯吗?通宝是潮阳子,就是尤子,尤子问,陈伯答,形成一部《陈尤问答》。问答之中,必然有广州大帅的观点切入,名垂神史啊。”

    就这么,轩辕黄帝寿宴结束后,尤贯到陈哲的土相殿来看《贩略下经》,结合《忘经本义》及《贩略上经》内容,仔细推敲。

    思路基本成熟,将疑问一一提出,陈哲以《贩略下经》主要观点逐次回答。红芸女神与澄泥仙童坐在一边飞笔记录,之后,由澄泥仙童将他们的问答录规规矩矩整理成文。又由陈哲、尤贯分别签字认可,交贩帝终审。

    尤贯经此番与智之问答《贩略下经》,深感贩界韬略之妙,也感到陈哲韬略之深。设若成为人间宰执重臣,那可不得了,必将使得这个王朝金珠遍地,富得流油。从此,他与智之的交情越发深厚,凡是多所沟通。

    元贩大帝在他的元信宫正捧着《陈尤问答》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腊梅仙君进来奏报:“东帅解侯与中帅汲子在茶山下扭打起来,不知何故?”

    元贩大帝大为吃惊,宣谕道:“既然成神,怎能不讲一点体面,还打起来,岂有此理。你去找都虞候,与她一起执定宝物,前往解劝。如果不听劝,以宝物相击,擒来元信宫受审。”

    腊梅仙君手执八宝粮袋,飞身前往春酒宫,禀报都虞候漆雕卉。都虞候大怒,执定护商焚奸睚眦杖,当即携腊梅仙君、春酒仙童到茶山下察看。

    到这里一看,到处烟雾腾腾,寒光四射。汲子吴公鼎抡圆虬龙棒,解侯冉衮挥舞宋尹剑,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虬龙棒抡动之时,盘龙滚烟,喷云吐雾。竖挡一下,龙吟天外,星斗乱颤。横扫过去,茶山落叶,气冲八荒。

    宋尹剑所指之处,剑气翻飞,寒光四射。上翻霜刃,直逼九霄,乱云激射。下翻手腕,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他们这一仗才斗了三十合,人间早已地动山摇,暴雨倾盆,山洪暴发。到处房倒屋塌,良田被淹,惨不忍睹。天子跪求,灾民哀号,不知几时完结。

    漆雕卉大喝道:“本都奉旨调停,还不住手,小心宝物。”

    两人各自跳开,扔掉兵器,过来对都虞候叉手施礼,与她相见。

    漆雕卉手举睚眦杖,问道:“中帅与东帅所为何事,值得大打出手?”

    洛阳大总管汲子吴公鼎退后一步:“开战乃冉侯挑起,叫他先说。”

    扬州大总管解侯冉衮向前一步:“下界常州刺史孙久,不但为贩界谋利,更为万民造福,人人称颂,政声极好。却突然遭遇大理寺拿问,竟然是因为卫县令丁冠审包圆而起。问及吴子,他却说早已知道,惹我愤怒。”

    漆雕卉一听,这么回事啊,朗声高叫道:“都是公事惹起愤怒,何苦动这么大的干戈?只需要找陆灵大帅商议,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们已是正神,怎比人世之际。看下界,因为你们的打斗,洪水滔天,为祸极惨。”

    腊梅仙君也说:“记得不错的话,冉侯你还跟吴子是镇州八骏的兄弟吧,小弟怎么就能够跟大哥打起来呢?叫范阳伯、潮阳子、汤阴子知道了,你们不脸红吗?”

    云华贩神冉衮看看下界,果然到处洪水滔天,大唐天子李恒在长安神农殿跪地祈求,天下黎民百姓嚎哭震天,一时面有惭色,转身对吴公鼎施礼:“小弟对不起大哥,今后再也不敢了,望大哥海涵。”

    昆布贩神吴公鼎哈哈大笑:“老幺,你这臭脾气比在凡间更大了,要收敛一点。”

    他们正说着,幽州大总管安滹、广州大总管尤贯、成都大总管张涯一起来到,个个惊疑不定。看这情形,已知老幺犯错了,正在给大哥致歉,这才放下心来。

    五谷贩神安滹过来,一手拉着大哥,一手拉着老幺,将两神的手叠在一起,说道:“就算你觉得大哥有错,也要问清缘由,万不可这么莽撞。”

    水果贩神尤贯甩着一条半胳膊过来,说道:“好啦,老幺从来公私分明,燕赵剑王,从不会记仇,对吗?”

    花蜜贩神张涯过来,叫道:“走,咱到都虞候的春酒宫坐一会,将事情理个头绪。”

    到了春酒宫,春酒仙童要去倒酒,这大白天的怎么就要吃酒?众神纷纷告饶。

    茶道仙翁从云华贩神冉衮身后闪出,将锡壶一举,手指一点,顿时茶台飘来,茶具整齐,每人面前斟上毛尖。

    茶道仙翁再一指,请来了元信宫的琴仙俞伯牙,铮铮然弹起《高山流水》。再看茶杯之内,香气飘舞,顿时茶香四溢。茶香合着仙乐,果然是高雅的享受。

    春酒贩神漆雕卉对于他们打起来的原因还真是不太清楚,茗了一口茶,问道:“这次由你们的大哥吴子说话,到底丁冠审包圆怎么回事?怎么就跟两千里外的常州牵扯到一起了?”

    汲子吴公鼎茗了几口香茶,茶道仙翁再给他斟上。吴公鼎振声而谈。

    到底怎么了?丁冠审包圆之时,文烈、李井不是按住了,不给金坛县公函吗?怎么孙久还是出事了?

第234章 都虞候裁决

    常州金坛县李井的兄弟李泉及弟媳温情,找到了吗?

    红皱神贩黎阳男李井的师父是李分,师祖是东由。孙久这个常州刺史,师父是青霜伯,师祖是南冥。所以,李井与孙久是同门师兄弟。

    而失踪案的主角李泉、温情却是李井的亲兄弟,李井虽然央求长阳侯文烈说服了卫县令丁冠,卫县也派人押着包圆去了常州刺史府找孙久,但是,假设还找不到李泉、温情,哪头更亲近?李井自然还是要恼恨孙久。

    李泉、温情失踪长达八年之久,找到了没有呢?

    答案是肯定的,但稍微有一点波折。按照包圆所说的地点,孙久将此事禀告东由道长,东由带上李分、包圆,亲自去宿州下邳妓馆找到了温情。

    妓馆的老鸨拿出契约,说是掏了多少多少银子卖的,如今利息又有多少,温情偿还不了,永远别想走。

    李分将皇朝律条搬出来,把温情的良籍平民出身亮出来,扭住老鸨大怒道:“老鸨,你可知道犯了什么罪?非法买卖白丁良民,我必须当场扭送见官,除了杖脊八十,至少判你个流刑,发配远恶军州服役十年。”

    老鸨当即吓得跪翻在地,拉过来温情,当场致歉。又将买卖合同撕毁,放走温情。两下恋恋不舍,老鸨按每年十两纹银赔偿,给了温情八十两纹银。又将温情私得客官所送的珠宝首饰都装好百宝箱,恭恭敬敬递给温情。

    到了金坛县李家浜,温情直扑大哥家。这时候,李井已经从安阳国公胡轸的公爵府辞出,回到了老家。温情看到孩子们都长到多大了,将一个个孩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温情到家,叫李井、罗云夫妇激动得热泪横流,好好摆起酒宴,热闹了一宿。次日,李井跟随师父李分、师祖东由,带上包圆,直奔扬州。

    找到了天瓜面首阁,探问李泉。这里的首长却说,四年前李泉因与一位国公夫人交好,被人家讨钱赎出,到府上当营田参军去了。

    这位国公夫人是高陵县开国公的夫人,高陵县公因参加淮西之战阵亡,高陵国夫人孀居之际,不甘寂寞,来面首阁消费。相中了李泉神勇,每天都来,三个月过后,讨钱赎走了李泉。

    天瓜阁首长还亮出了收购合同,以及被赎字据。李井亮出黎阳男出身及红皱神贩金牌,叫首长务必跟随一起去,面见高陵国夫人及李泉。

    到了高陵县,找到了高陵国夫人,见到了李泉,兄弟相拥大哭。说了来龙去脉,李泉大为震惊,居然是这么被卖到天瓜阁。这时候看到包圆,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就要将他杀掉,被东由拦下。

    经与高陵国夫人协商,征求李泉本人意见,李泉还愿意在高陵国公府当营田参军。管着二十五顷赐田的种植,国夫人对他的确很好,赐给李泉一座营田参军府。

    李泉也曾经趁着农闲,秘密回过金坛县查访温情下落,但毫无线索。这次,高陵国夫人支持李泉,将温情及孩子们都接到高陵国营田参军府。

    按说金坛县这桩人口失踪案全部获得解救,案子已经圆满结束,常州刺史孙久怎么就被大理寺弄走了?

    这事谁也不怨,长阳侯文烈贩卖花椒,被刘定、包圆投毒,刘定被当场打死。这么大的事情,来龙去脉怎么处理的,卫县令丁冠结案之后,肯定要禀告卫州刺史及刑部主官。

    刑部主官看到包圆供出的金坛县人口失踪案,牵涉这么多人,大为震惊,当即交给刑部尚书过目。继而就到了朝堂之上,天子震怒,叫大理寺务必传讯、追查人口失踪案发之时的金坛县令。

    大理寺这一查,当时的金坛县令正是现任常州刺史孙久,立即奏报天子。长庆天子李恒严令,此案必须审出个水落石出,主犯必须严惩不贷,给胆敢如此嚣张的那些官员从属也敲响警钟。

    就这么,常州刺史孙久被大理寺召回长安审讯。

    云华贩神解侯冉衮负责东部贩都扬州及海路巡天,被黎阳男李井在家祷告元贩大帝,檀香自然飘到了冉侯的鼻孔。

    听李井祷告说,孙久是他师弟,他的随从包圆犯案。原本在卫县说好,设法不牵涉孙久,现在孙久为什么却被大理寺拿问?

    冉侯就叫茶道仙翁去请大哥汲子过来,看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吴公鼎过来,被问及这件事情,当然知道啦。冉侯当即愤怒,知道还不制止,搞到这个局面?当即动手,兄弟两个打起来。

    幽州大总管范阳伯安滹听完来龙去脉,笑道:“八弟,就这么一件事情,就要跟大哥干仗,今后东部贩都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那还不天天跟我等切磋武艺啊。没看下界洪水滔天吗?今后可不敢这样了。”

    广州大总管潮阳子尤贯指一指漆雕卉的护商焚奸睚眦杖,笑道:“叫都虞候将睚眦杖使出来,那还不尸焚神灭,再无灵魂。枉费了贤弟人间拼杀,枉费了天子封神的苦心。”

    成都大总管汤阴子张涯看说得差不多了,对漆雕卉拱手一揖:“此事告一段落,请都虞候做个裁决,各自散去。西部贩都地面我还要关切一件事情。”

    漆雕卉表示:“此次你们兄弟拼斗,虽然不会引起贩神界什么严重后果,但却给人间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按元贩大帝所订禁律,这样有失正神体面的打斗,必须捆在华胥仙境通天祖根之下反思七天。念在初犯,改为自囚茶山茅屋七天。但孙久之事,责成尔等联袂解决。具体怎么设法,本都不问。”

    汲子、冉侯双双拱手作揖,异口同声:“遵令。”

    五大总管贩神纷纷告退。漆雕卉到元信宫,觐见元贩大帝,奏明情由,奏报处理情况。

    元贩大帝一笑而过:“处理得好,再有犯禁之神,必须捆往通天祖根。陈伯和尤子的《陈尤问答》朕看过了。你宣陈伯过来,拿去刊行吧。”

    漆雕卉告退。不大功夫土相大帅陈哲觐见。

    元贩大帝赞道:“这本《陈尤问答》写得好,抓紧刊行。包括《忘经》及《贩略》,各大贩神及随护神仙每人一套。多刊印一些,报送天帝、老君、神农、黄帝及人祖华胥、伏羲、女娲等。”

    管城伯陈哲奏曰:“陛下,臣以为,这本《陈尤问答》应该将里面的尤子提问,改为陛下问,小神来对,书名改为《陈伯问对》。再一点,今后还有《杀怯经》,这些都是贩神立界大经,是否以金册刊行?成为都天贩神部至宝。”

    元贩大帝笑道:“就由尤子问,书名、原文不改。准以金册刊行。今后凡叫你做事,该怎么做,全权处置,朕就不管那么具体了。”

    陈哲谢曰:“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陈哲从元信宫出来,直奔他的澄泥神殿。

    他盘坐于一方三尺六寸巨砚之上,想一想该怎么刊行?既没有书局,也没有匠工,到底怎么解决印制问题?

    他翻来覆去想了好一阵,叫澄泥仙童去贩仙部都统领那里去,请来冬凌贩神随护冬凌仙君,前来本殿有事相商。

    不一时,冬凌仙君来到,对陈哲叉手施礼:“参见陈大帅,召唤小仙有何吩咐,小仙当竭尽全力去办。”

    “你将东汉以来书法仙家及刻板、制册仙家请几个过来,组织一个贩经局,刊印我贩神立界大经。本部意见,你回去禀报子公大帅,贩经局就归于你们贩仙部统属,由你具体职掌。”陈哲对他谈了想法。

    冬凌仙君慌忙跪倒:“小仙谨遵钧命,具体时限如何?还望大帅明示。”

    陈哲约略算了一下,吩咐她:“贩经局两日设好,书法仙家抄经,刻板仙家、制册仙家需要的具体时限,根据他们的情况而定。如有必要,可以叫本部去听听他们的意见。总之,既要出精品,又要往前赶。”

    冬凌仙君问道:“东汉以来书法仙家,首推蔡邕、蔡文姬父女,曹操、曹植父子,张飞、诸葛亮,继而是钟繇,卫夫人,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再往下乃大唐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张旭、怀素、颜真卿。该用何人字体?”

    陈哲想了一想,说道:“以褚遂良为主,虞世南、欧阳询、颜真卿为备选,就看哪位有时间吧。”

    冬凌仙君领受任务,告辞而去。

    一晃过了三八二十四天,褚遂良书《忘经本义》,虞世南书《贩略上经》、《陈尤问答》,各制金册一百册,已经制好。

    欧阳询、颜真卿在神农大帝那里,配合司马相如整理《炎朝史略》及《炎朝职官录》,没有时间。故而得到了褚、虞两家妙书。

    次日一早,元贩大帝叫腊梅仙君传旨,都叫集中于广州大总管尤贯的水果神殿,共掐《陈尤问答》。

    元贩大帝坐于正堂,众神分坐于堂下两侧的各色水果宝座之上。

    由红芸女神分发金册,每神一套。

    由都虞候漆雕卉站立在元贩大帝一侧,领诵这本贩神界新经。

    各神翻开《陈尤问答》金册,果然是虞书精品,雕工十分精准,字迹金光闪闪,金册装帧精美。

    红芸女神焚起檀香,微微香气缥缈缭绕。元信宫的琴仙俞伯牙已在侧室奏起《春江花月夜》,琴声优美柔缓。茶道仙翁也一一斟上了名茶。漆雕卉正要开口领诵,众贩神也都准备静心掐经。

    忽然,听得下界天崩地裂一声巨响,元贩大帝及众神急忙下看,却是陇右道沙州传来的。是有人将发源于祁连山、自南向北流的甘泉水上游堰塞,继而决水淹军,发出来的巨响。

    成都大总管张涯急忙跑出水果神殿,护卫神赤县蜂王紧随而出。他们往下细看,怎么发现神拳大侠尤统和油料贩君安芝在这里?

    尤统须发已经半白,安芝与他一前一后,骑马飞奔,后面相随的还有黄昭等许多后生。众神以为黄昭还是后生,其实他已经四十岁了。

    决口的堰塞湖水疯狂咆哮,追赶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甘泉水的咆哮声,人群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这样的大水淹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235章 张议潮起义

    自从冉侯、汲子茶山一战,到今天掐经,过了二十五天。

    广州大总管潮阳子尤贯,陆灵部都统领隆虑子望云端,也都跟在张涯身后,他们的随护神红芸女神、青笋神将也都相随察看。

    为什么他们也跟来?尤贯当然关心儿子的事情了,望云端是陆灵大帅,凡陆生众灵之事都要过问。

    在贩神界,陆灵、水灵、金相、土相四部是朝廷四大部,另有贩仙部及都虞候,所管事务囊括天下所有贩事。

    东西南北中五大贩都的大总管,就是地方实力派,具体过问每一个方向的贩夫贩神贩鬼贩仙各种事情。

    到了紧要关头,就显示出朝中都统领的权威,随时发令,机断处置。

    竹木贩神望云端看这情形,令曰:“红芸女神去察看尤统、安芝情形,青笋神将去察看黄昭及黄羿一家情形,赤县蜂王去察看沙州情形,一刻钟为限,到成都大帅元蜜宫回禀,再行商议。”

    三神应声而去。张涯带领尤贯、望云端到自己元蜜宫,负责洒扫庭除的蜂童小仙,前来沏上姜汁蜜水。

    不到一刻钟,红芸女神、青笋神将、赤县蜂王纷纷回到元蜜宫,禀报详细情况。原来是沙州张雄起义,驱赶吐蕃驻军,恢复大唐统治。

    内中涉及到各路富商、陇右及安西各路豪杰,尤统、安芝、黄昭就是这样涉及到的,更不消说于阗五老、燉煌十二雄等许多豪杰。

    前些天,解侯、汲子大战之后,人间已过二十五年之久。

    早从大唐穆宗李恒的长庆三年(823年)到了大唐宣宗李忱的大中二年(848年)。中间,历经敬宗李湛宝历两个年头,文宗李昂太和九个年头、开成五个年头,武宗李炎会昌六个年头。

    众位贩神所见沙洲大水淹军,发生在大中二年八月。

    此时,正是天界众神掐经的时辰。

    这支被淹的军队,乃武州刺史宋宸及妻魏绮所率五千军。他们是以朝廷名义前往配合张雄沙州义军行动的一支劲旅。

    今年正月,沙州张雄举义,集结六千人马,杀入沙州治所燉煌城内,驱除吐蕃的沙州节度使占堆。

    义军在与吐蕃兵展开激战的同时,城中唐人望族及豪杰之士无不群起响应,自动配合义军对吐蕃兵展开杀戮。义军与豪侠配合,迅速将城中吐蕃兵打败,占领了沙州城。

    沙州城中的唐人望族乃张、李、索三大族,以女侠张云、索娇,豪杰李充为领首,将三大族中善战者两千余人带到街上,各自施展绝世武功,给予张雄以极大支持。

    张云、索娇、李充都是张雄的结义兄弟,下文专门交代。

    望云端问起赤县蜂王:“宋宸乃智之任卫县令时的主薄,怎么就成了武州刺史?魏绮就是露怯玄天镜里的智之夫人,怎么就成了宋宸的正妻?”

    赤县蜂王回禀:“宋宸被辞,发愤图强,考中了进士,又立战功,辗转为将至今。魏绮被休,大病三年。之后找宋宸,求个落脚处,成为宋宸的妾。至于成为宋宸的正妻,乃是改头换面之计。”

    竹木贩神望云端十分好奇:“怎么个改头换面?”

    赤县蜂王禀道:“毕竟魏绮将宋家料理的极好,宋宸不愿再娶她人来做正妻,唯恐影响家业。此生经历了陈哲辞退一次,就够心寒了,再不敢出现任何闪失。那他使的改头换面之计是怎么回事?”

    宋宸与魏绮商量好,借鉴杨玉环旧例,叫魏绮先是出家作女冠,入了道籍,从此销掉魏绮的妾身份,另纳她人为妾。给外人的印象是魏绮二次被休。

    魏绮作女冠三年之后还俗,在宋宸镇守的武州盘堤县,被宋宸明媒正娶,可不就成了宋宸的正妻吗?

    花蜜贩神张涯赞道:“哦哦,看起来,宋宸的确是个仗义君子,叫魏绮落了这么好的结局。”

    赤县蜂王回禀:“是啊,宋宸及魏绮,从此大显身手,一直活动在武州二三十年。成为大唐牢牢钉在陇右道的钉子,死死看着吐蕃、党项人的一举一动。”

    早在魏绮被纳为妾的那年,时任武州长史宋宸前妻所生三女一子就都已经长大,嫁娶之事都已经办完。

    经人撮合,于宪宗元和十二年(817年),时年二十岁的长女宋钥,嫁给了十八岁的沙州富豪张家公子张雄。

    西帅张涯看看赤县蜂王,问道:“这个张雄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能发动沙州起义?”

    赤县蜂王回禀:“张雄,字议潮,祖上数代皆为沙州部将,经世代繁衍,张家成为沙州鼎族豪宗。他生长在吐蕃人暴政之下,饱受**。”

    安史之乱以来一百八十年,陇右十八州,除了唐廷断续争夺掌控的武州(阶州),瓜伊西鄯、河廓沙甘、叠洮肃兰、宕岷秦成渭十七州先后落入吐蕃统治。

    此子少而有侠名,志向甚大,到处拜那些武学名家,拼力研读孙武、白起,誓要恢复陇右诸州。他从十四岁起遍访陇右十八州,每至一地,与当地少年豪侠恶斗竟日,继而结义为兄弟,为日后蓄积力量。

    到他十八岁时,陇右十八州,全都有张雄的结义兄弟。每州三至十二人不等,结义名号全是某州几雄。

    比如到了河州,结义了八个兄弟,就称之为河州八雄。陇右十八州累计有他的结义兄弟达六十余人,皆是手段高强的悍将。

    今年,张雄四十九岁,在举行沙州起义的时候,他的结义兄弟们历经三十多年磨砺,都繁衍成为各地豪族大家,故而群起响应。到处都是激烈鏖战,个个都要回归大唐怀抱。

    西帅张涯听到这里,沉吟少许,又追问:“凡成大事,独木难支。靠那些结义兄弟恐怕也不行吧,千军万马都是怎么来的呢?”

    赤县蜂王禀曰:“沙州起义以及数月以来的陇右各州起义,主要有三个方面的人物。”

    一是豪杰义士。张雄少年结义的弟兄,这股势力是各地主将。

    二是名门望族。通过结义兄弟的盘根错节关系,结交到沙州的名门自不消说,更有各州的地方豪俊。

    三是佛门僧众。河西佛教信众势力极为庞大,而领头高僧洪辩虽然被吐蕃授予了“知释门都法律兼摄行教授”,但他远怀故国,愿被皇风。

    洪辩作为吐蕃王朝的一方法主,为什么能支持张议潮的起义呢?

    洪辩俗姓吴,其母乃南阳张氏,与张议潮同宗。此其一。

    再就是洪辩之父吴绪芝,乃唐廷战功赫赫的陇右大将。安史之乱爆发,对抗吐蕃的名将哥舒翰奉调平叛,带走陇右及西域许多健卒悍将。吐蕃趁势用兵,争夺大唐陇右及西域广袤国土。

    其父吴绪芝带残部殊死抵抗,终因兵少,随主帅退守沙州。他们这一股力量一直坚守沙州一百二十年之久,才最后沦陷。

    因而洪辩虽为佛门首领,却心怀唐廷。陇右僧众武风又盛,张议潮沙州起义,沙州僧团在洪辩的支持、组织、率领下,纷纷加入义军。吐蕃军顿时土崩瓦解,沙州在被吐蕃侵占六十年后,又回到了唐廷怀抱。

    张雄岳父武州刺史宋宸一家,在临近的武州一带也已经成为豪族,更不消说,那必然是张雄非常得力的唐廷援兵。

    宋宸乃昔日陈哲的挚友,两下智谋旗鼓相当。虽然经了私通一幕,但此人韬略并不会埋没。前文已知他被陈哲辞掉卫县主薄之后,发奋考取了进士,继而又将武功使出,屡获升迁。

    此时,陈哲前妻魏绮熬成了宋宸正妻,更是拼死将宋家的家业做得风生水起,誓要让贩神前夫看看自己的本事。

    西部贩都成都大总管张涯在他华胥仙境元蜜宫中,踱来踱去,问道:“刚才看到尤统、安芝、黄昭飞马奔逃,又是怎么回事呢?”

    赤县蜂王对曰:“他们就在宋宸的队伍里,安芝是这次宋宸发兵沙州的助军巨商。”

    因朝廷之外的诸路藩镇早已纷纷割据,极少数京畿重地及河南、淮南、江南节镇还在上缴赋税,唐廷在西部、北部、河北及黔南、岭南诸多藩镇所纳税赋十分有限。

    加之朝廷宦官弄权,唐廷每每出现战事,只能大量依靠富商助军。

    南部贩都广州大总管潮阳子尤贯对儿媳的举动大感兴趣,问起红芸女神:“安芝为什么就能为宋宸助军呢?这二十五年来,都发生了什么?”

    红芸女神禀曰:“时间如白驹过隙。昔日里西面道长曾对黄羿耳语,说安芝顷刻家资万贯,三十年后封神。西面老道果然善相术,看得极准。咱们还从那年腊八会安阳县公胡轸府上聚会说起。”

    当时长阳侯文烈及三黄、武宁县君安芝、黎阳男李井等几位,相随胡轸而去。在胡轸府上,胡轸长子胡权,自然对这个美若天仙的义妹百般殷勤。

    安芝也对胡权的经营之道甚为佩服,她与黄遥、黄遵、黄通三位哥哥来胡府,就是专门来取经的,到底要怎么将油料生意做大?

    毕竟胡轸是我大唐万贯助军第一人,得了公爵之封。不要说这万贯钱的挣取殊为不易,那种为了薛平这样的朋友而倾囊出资的举动,试问天下有几个商人有这样的胆魄?

    又恰恰是因为这种韬略,才会经营西域珍宝。

    谁不知道,安史之乱后,陇右道及安西都护府陆续成了吐蕃的地盘,西域跟中原的道路早就不通了。还有几个敢于走这条路贩运货物?

    更别说稀世珍宝的贩运,恐怕遭劫连尸首都没了。

    人家胡轸的胆魄、韬略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到的。不经过深入交往,只看外表,逢迎讨好,吃酒吹捧,根本连个皮毛也学不到手。

    红芸女神问道:“安芝及三黄这次拜访,从胡轸这里学到了东西吗?”

第236章 油料十三将

    众位贩神被红芸女神这么一问,都不能预料胡轸会不会传授经验。

    红芸女神笑道:“稀宝神贩胡轸这个二爹,对于安芝及三黄可谓毫无保留,使得安芝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年安芝拜访胡轸于朝歌腊八会期间,是穆宗长庆二年(822年)。

    当时胡权四十二岁,乃胡轸十九岁得子。跟黄遥年龄相当,生月大一点。胡权十六岁就跟老爹闯西域,长达二十六个年头,一起贩卖西域珍宝。

    其母邺郡夫人刘氏,育有二子三女。胡权为长子,中间二娘、三娘、四娘,下面最小的弟弟胡栋比安芝大十二岁,长庆二年之际也已经三十四岁。

    就说胡栋,也够厉害的,同样是十六岁起,跟随父亲和大哥一起闯西域,也闯了十八个年头。

    胡轸父子闯西域过程中,在万贯助军之后的第十二年,也就是文宗太和七年(833年),也是青州四镇老大哥薛平逝世第二年,胡轸在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镇结拜了五大弟兄,号称于阗五老。

    此时水灵部都统领苌度赶过来,昆布仙姑也相随而来。

    苌度笑道:“听闻你们在说安阳县公胡轸,本帅也对这个人十分看好,专门来听听。请红芸女神说下去。”

    红芸女神对苌大帅拱手一揖,继续说道:“胡轸结义的于阗五老,从长至幼分别是:滑州胡轸、于阗朱展、沙州张釜、疏勒郭镇、伊州李翰。当时胡轸七十二岁,最小的李翰也已六十岁。”

    滑州胡轸,字车支,安阳县公,自不消说,乃稀宝神贩,滑州首富。

    疏勒朱展,字开平,时年六十八岁。安史之乱后,死守安西十四载的都护朱信之孙。朱家世传追魂枪,百步穿杨箭,枪法、箭法都堪称妙绝。大号追魂神将。

    朱展以贩卖安西葡萄干为生,捎带于阗玉生意。所走地方至为广阔,东至高丽(今朝鲜国),西至沙蓝国(今约旦国),往于阗镇回运的当然是高丽参、沙蓝毛毯。

    沙州张釜,字谦逸,时年六十五岁。乃张议潮之父,沙州旧将。善使金背刀,也是家传刀法。佩鸣沙剑,此剑乃陇右西域名剑之首。大号鸣沙剑客。

    张釜则主要贩卖牛羊皮革,从西域及陇右各州往成都运生皮,再从成都往长安、洛阳、扬州贩运熟皮。生熟皮都获利。

    于阗郭镇,字护西,时年六十三岁。接替朱信的最后一任安西都护府都护郭昕次子,曾祖寿州刺史郭敬之,祖父郭子云,伯祖郭子仪,善使家传天命战戟,腰佩御赐长剑——昆吾剑。

    其父郭昕于元和三年(808年)逝后,朝廷再无人来料理安西军政,安西地盘被吐蕃全部攻陷。之后,郭镇隐居疏勒镇,常年贩运肉苁蓉及疏勒镇特产伽师瓜。因郭子仪被赐号尚父,他的大号是尚父雄鸷。

    苌度惊叹起来:“这几位个个背景深厚,经商都成为当地首富。那么,于阗五老中伊州李翰是什么背景呢?”

    红芸女神将探查到的消息继续说来:“伊州李翰,字羽翔,乃大汉飞将军李广苗裔,功夫乃家传武学。”

    陆灵部都统领望云端顿时吃惊:“哟,人人敬重的李广,其后裔在这里出现了。快,大声点说,我们都要好好听听。”

    红芸女神笑笑:“我也很敬重这个人。此人丰神俊逸,宛如其祖。善使梨花枪,箭无虚发。遇贼劫道,单衣直冲。贼首要么被顷刻挑死,要么被神箭射落。贼众往往遇见,远远的就会一哄而散。大号伊州瓜神。”

    众神一听,无不啧啧称赞。

    西帅张涯赞道:“好啊,李广的神奇武功没丢,还在大唐传承。”

    红芸女神继续下去:“李翰主要贩卖伊州特产甜瓜,也就是当今闻名天下的伊吾瓜。他贩运的路线主要往来于伊州至安西四镇的焉耆、龟兹、疏勒、于阗之间。”

    朱展、张釜、郭镇、李翰的商队往往跟胡轸父子结伴同行,在于阗镇会合最多。因而,在于阗镇朱展家里结为生死之交。

    也就是说,胡权、胡栋与张议潮及所有于阗五老的儿子们也是兄弟,但胡轸得子早,胡权、胡栋都比张议潮年长不少。

    安芝在胡国公府上拜望那年,是长庆二年(822年)腊月,当时张议潮才二十三岁。跟安芝年龄不相上下,只比安芝大两岁。

    正是因为胡轸父子三人常年跑西域,他们的视野比常人更为开阔,对大唐广袤疆域的各地风物了如指掌,对大唐江山之大也更为珍视、热爱。这种胸怀和胆略是这样锻造出来的,谁能比得了啊?

    说到油料生意如何做大?二爹胡轸及胡权、胡栋兄弟,均给出了极好的建议。绝招就是跨地贸易。

    一则是跨州。要将视线放远至三千里以外,实地考察,掌握巨大差价,继而贩运。当然油料贩运不比珍宝贩运,珍宝不占多少地方,几个包袱就走人,骑马飞奔而过。油料却需要大船行走,需要不少护船大将。

    二则是跨境。大唐周边属国无数,组织大船队远航贩运,这里面的利润更大,但风险也更大。除了河道、海路的风浪,主要是语言障碍,要配通译人员。更要大量的护船大将。

    跨地贩运,还必须解决大船卸货之后空船返回的问题。那就要提前在贩运目的地,找到适合油料产地的商品,装船回来,挣取返船利润。

    经过胡家父子一番提点,宛如醍醐灌顶,三黄及安芝兄妹茅塞顿开。

    黄府上下不缺的就是人,护船大将不是问题。现今就有三黄及尤统、安芝、黄贵六人,真正能干翻青州黄家将的江湖豪杰,应该不太多。

    谋定而后动。既然安芝与三黄得到了胡公提点,那他们这二十五年间是怎么挣到万贯巨资的呢?

    安芝带着三位哥哥从相州安阳县回到青州千乘县,就在过年期间,与父亲黄羿及管家黄贵、少将军黄昭等,商议好了行动方案。

    过了年,也就是长庆三年(823年)开始,先由安芝与尤统夫妇,骑马飞奔成都一带,发现这边菜籽油特多,花生油、豆油极少。

    这可是大好商机。不敢怠慢,当即返回。这年就开始筹集大量资金,大规模从平卢军东部地盘往成都一带西部贩运花生、黄豆。

    一直到张议潮起义的大中二年(848年),他们的花生、黄豆贩运,水陆都走,遍及益州、戎州、雅州、阶州(即武州)、凉州,最远达到沙州。

    一招鲜,吃遍天。异地差价这一招,果然使黄家赚到了巨额财富。

    特别是文宗太和六年(832年),薛平以司徒致仕的次年,享年八十在长安逝世之后,第二年(833年),黄羿、黄昭祖孙以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勋官辞军,都加入贩运之列。

    此时,三黄及尤统、安芝,加之管家黄贵,他们已经异地长途贩运十年之久,经验丰富。再加上这祖孙两位正牌将军,更是迅速发达。

    陆灵部都统领望云端大惊,顿时泪珠子滚落:“仆射大哥仙逝,我等却没人知道。到哪里去见他呀?”

    水灵部都统领苌度笑笑:“大哥,别说百姓活到八十的不多,王侯将相活到八十而终的,更是罕见。仆射大哥如此高寿,必然登仙。改天叫贩仙部去老君、神农那里查他的去向,邀请仆射大哥做咱们贩神界的护法神。”

    望云端擦一把眼泪,笑起来:“这倒是个正经说法,我们只顾忙于神务,想不到仆射大哥仙逝,在人间算来,已经十五年之久了。”

    红芸女神对他们道个万福,禀道:“陆灵大帅、水灵大帅节哀,咱还继续说安芝及黄府的事情。”

    黄智、黄景、黄晖、黄显陆续长大,也都加入这支油料贩运大军,黄府十二位虎将,往哪里一去,没有几个敢劫道的。

    黄羿辞去军职的时候,整七十岁,之前两年就被皇封为菊潭县开国子,封地乃邓州下辖。妻管氏被封为菊潭县君。

    黄昭辞去军职的时候,也是子爵,被皇封为武连县开国子,封地在剑州。妻韩氏被封为武连县君。

    黄昭此时二十六岁,早已娶妻韩氏,儿子黄傅都八岁了。韩氏乃韩家三枪老大哥韩道之女,叫个韩萍,也是家传的一身武艺,也跟着贩运油料。

    油料黄家多达十三将往来各地,其势力几人能敌啊?

    贩运中间,当然也免不了遇到疾病和灾荒年,不是每年都那么顺。总体来说,是越做越顺手。

    他们往西部贩运油料,返程的时候,如果走陆路,就到武州(即阶州)将利县跟长阳侯文烈的弟子李镇班、沙进班、宋列班接头,拉上他们的红芪、黄连、花椒,省得他们另外租车。

    如果走长江水路,到戎州僰道县,找平昌侯之子漆雕古,或者平昌侯的四哥漆雕丁。大船装满戎州春酒,拉回青州,交给平昌侯的戎州春酒坊。

    就在黄羿、黄昭辞军那年,他们一大家每人赶一辆马车,贩运花生、黄豆到了沙州。

    此时,丁开班、文应虎的红芪、沙进班、宋列班的黄连,李镇班、刘守班的花椒,都在沙州有生意。丁开班、刘守班住在汝州龙兴县,沙进班在博州长阳侯府当管家。

    他们的生意,东部就由丁开班、沙进班、刘守班负责。西部的生意由文应虎、宋列班、李镇班跑动。

    因而,安芝的商队往沙州,往往安排一个人,打马拐到将利县,叫文、宋、李一起跟上。

    他们早就听闻沙州地面传言,张雄乃当地第一豪杰,就专程拜望。

    不知道张雄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人?

第237章 南北两大捷

    张雄要的就是豪杰,无论你是哪里来的,也无论你从事什么行当。所谓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安芝带领黄家众将到了张雄府上,被张雄热情接住。经过简单寒暄,青州过来的客商,这么大一群人,张雄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见他生得:身长八尺二寸,长脸白皙,双瞳小,眼白多,双眉上挑,五绺青须。说话宛如金珠落玉盘,干脆而具有特殊磁性。

    他因敬仰当年义成军金檀二十四骠,也穿铜盔铜甲,金檀战袍,手使五十六斤虎头金枪。比当年金檀骠将第一名唐金骠的枪还重八斤,骑黄骠马,大号“陇西骠将”。

    他对神拳大侠尤统的传奇经历及油料贩君安芝的辛酸家史颇为感佩,一看自己的年龄与安芝相差无几,有心结义。

    立即叫来他在沙州当地的结义兄弟,开悦油坊的坊主李充,保云堂药铺的女堂主张云,正香调料坊的女坊主索娇,他们分别代表着沙州三大望族。

    都来与三黄、尤统、安芝、文应虎、宋列班、李镇班一起,结义为“燉煌十二雄”。沙州治所就是燉煌县,因而这样称呼。

    黄遥、黄遵、黄通分别是四十四、四十二、四十岁。宋列班、李镇班同为四十二岁。尤统三十八岁。文应虎三十七岁。

    此时,尤统比张云大两岁,比张雄大四岁,比李充大五岁,比安芝大七岁。索娇最小,三十岁。

    因而,燉煌十二雄排序为:黄遥、宋列班、黄遵、李镇班、黄通、尤统、文应虎、张云、张雄、李充、安芝、索娇。

    内中张云,是张雄同宗远门的姐姐。李充与张雄是早年习武的师弟,都拜在伊州瓜神李翰门下。

    索娇是张雄妻弟宋铠的老婆,孩子的舅母。本来在武州刺史宋宸帐下当女兵,因生儿育女,辞去军职,专心经商。宋铠还在武州军中效力,与父亲一道冲锋陷阵。

    西帅张涯听到这里,感叹起来:“我们从安芝与张雄的结义,就能窥见张雄必欲举事的端倪。这才仅仅是在沙州地面结义的十二个,而他在陇右十八州,到处都有这样盘根错节的结义兄弟。这才是真正的韬略深邃。”

    红芸女神笑道:“是的。加之他爹张釜、师父李翰又同期结义了于阗五老,父子两代豪杰,其势力几乎囊括了陇右安西最厉害的人物。”

    南帅尤贯禁不住赞道:“看起来,这个张议潮的大计,从少年时代起就开始打底子,这条路走了三十五年,才最终成就,也给我等许多警示。”

    此时,青笋神将起而禀曰:“说到这里,我来禀报一下查看结果。”

    武宗李炎会昌年间(841年—846年),吐蕃年年灾荒,加之此前内乱不止,国力衰减。这对于大唐就是天赐良机,有识之士准备收复失地。

    宣宗大中元年(847年),河东节度使、宣汉侯望凌通率代北诸军一万两千兵马,发动盐州大战。

    陆灵大帅望云端顿时两眼大放异彩,问道:“高之怎么就成了节度使、宣汉侯啊?这小子,干得不错。”

    青笋神将笑道:“宣汉侯的事情,容小神慢慢道来。这次盐州大战,其子望钦为前锋,二弟望准通及白马五义大哥谷梁广的孩子谷梁太、谷梁池随征,金相大帅之子范职、孙子范铭殿后。”

    水灵大帅苌度惊叹:“九州都成为先锋官了,铭儿也成为大将了。好啊!”

    青笋神将说:“这时候,他们中最小的无疑是缭云所生的谷梁池,也已经三十岁了。”

    望凌通已是六十一岁老将,他的宣汉侯是怎么来的呢?

    文宗开成元年(836年),他五十岁时任涪州刺史。

    到开成三年,牂柯蛮(牂,音臧)五千人扰涪州。望凌通率所部三千军击破,阵斩其首领——牂牁蛮土王以下三千人,生俘五大酋长以下两千人。

    因此战之功,望凌通被文宗册封为宣汉县开国侯,妻李氏封为通川郡夫人,封地在巴蜀的通州。妾牧雨在此次大战中,阵斩其土王,战功巨大,比同男将封为竹山县开国伯,封地在房州。

    陆灵大帅望云端赞道:“子舒徒儿智勇兼备,难得的将才啊。有他帮衬高之,真是我望家的福气。”

    陆灵大帅苌度指指他:“大哥,高之夫妇三人,一侯一伯一夫人,世所罕见啊。咱继续听下去。往下不许插言。”

    望云端爽朗大笑,众神一时也都笑起来。

    青笋神将继续禀告:“这次盐州大战,竹山伯牧雨因病没有随行。宣汉侯望凌通率领代北诸军,大败吐蕃的洛门川讨击使论恐热。”

    论恐热就是后来的尚恐热,他所率吐蕃军一万五千人被望凌通等斩首六千,生俘七千,溃逃两千余。史称洛门川大捷。

    大中二年(848年),凤翔节度使介璜率军向北,与望凌通代北诸军遥相呼应,相继收复原州、威州、扶州,及石门、驿藏、木峡、特胜、六盘、石峡、萧关等七关,史称三州七关大捷,或称之为原扶大捷。

    苌度禁不住站起来,笑道:“介穿山这小子,在我贩门十七将里面,应该是八哥吧,他们拜师之后,哥哥弟弟们就开他的玩笑,八哥,八哥。”

    望云端瞪他一眼:“你也不许说话。自己的规定,只叫别人遵守么?”

    苌度一缩脖子,勒一勒大白肚皮,伸伸舌头。众神又一阵大笑。

    青笋神将说道:“一北一南两年大捷,这一带的吐蕃势力被彻底清除。夹在这一带及吐蕃之间的陇右之地,张议潮趁机起兵,因而势如破竹。”

    张雄正月沙州起义,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沙州与长安之间横亘着吐蕃占据的凉州,音信不通,朝廷连个的空头委任状也没有,怎么办?

    他一口气派出十路使者往长安报捷,一等就是两年之久。

    粮草、兵员资费,需要极为庞大的财力支撑,这期间,如果稍微露怯,必然全军覆没。

    于是,三策并举,一是自称大唐兵部尚书,服饰、仪仗规整,凝聚人心。实行耕战结合,积极操练,建立稳固而锋锐的沙州军。

    二是广纳富商资财,解决燃眉之急。特别是燉煌十二雄,纷纷伸出援手,包括安芝在内,几乎都是倾囊助军。

    三是派出盖世的豪侠,带着他的号令,积极策动临近各州起义。

    汤阴子张涯等众神在天上所见,这时候到了八月,横穿沙州的甘泉水怎么就被人堰塞放水了?是谁干的?

    尤统、安芝、黄昭怎么在这支宋宸统领的大军之中?

    去年秋收之后,安芝率领油料商队经过凤翔节度府时,顺路拜望介璜、宋翘夫妇,就知道了望凌通大军取得的洛门川大捷。

    得知介璜也在整饬人马,准备奏请天子趁势北伐,与师弟望凌通相呼应,收服原扶各州各关。

    宋翘所生孩子介攻,已经三十二岁,介克三十岁。漆雕卉托梦之后,七年间,宋翘又生了四个孩子,其中三娘、四郎就按神仙托梦,起名介奏、介凯。四郎介凯也已经二十四岁。介奏已是宣宗的介贤妃,后文详叙。

    真真正正的形成了介家将阵势,介璜所到之处,声威远播。

    苌度又禁不住笑起来:“智之起的名字,兰蕊托的梦,穿山这孩子还真就用了。不错不错,还他娘的出一个皇妃,看起来起名真的很重要。”

    望云端不再理他,看看青笋神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青笋神将继续说:“介攻的儿子介厘都十五岁了,开始闹着上阵杀敌呢。宋翘当着一群孩子的祖母、外祖母,主要教育子弟,不再上阵。”

    吴雕此时乃介璜大将,也已经四十三岁。二十五年来,辗转数地而任歧州別驾。歧州就是凤翔府,凤翔节度治所。

    此时,一神忽然大吼而进:“专义怎么样了?叫我听听。”

    中部贩都洛阳大总管汲子吴公鼎闻听孙子的名字,瞬移而至。

    青笋神将冲他作揖施礼,笑笑说:“吴雕与凌波仙子杨絮所生的孩子吴彝,也已经二十三岁,也成为大将,跟随父亲一起征战。

    吴彝的儿子吴昂也四岁了,吴雕当了爷爷。他爹吴师通这时候六十二岁,升格为曾祖。”

    正在此时,金相部都统领范丹、土相部都统领陈哲也赶了过来。

    范丹恰好听到吴师通当了曾祖,惊道:“人间过得真快啊。中帅吴子如果还在人间,那就八十四,成了吴昂的高祖。子吴师通、孙吴雕、曾孙吴彝、玄孙吴昂。”

    青笋神将也对他们拱手施礼,继而问道:“说到吴雕,他们朝歌八剑现在都怎么样了?陈果跟白淼怎么样了啊?柴署跟碧波仙子杨绒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咱一一道来。”

    这顿时勾起了土相帅陈哲的兴趣,像个小孩子一样,认认真真往下听。

    青笋神将自问自答:“朝歌八剑中,陷目神陈果是军师,能掐会算,文武双全,十八岁就被封为江陵子,又有澄泥砚商御赐金牌随身。在江陵县有赐田二十顷,由义父柴循当管家,照应着这些赐田。”

    书中代言,二十顷赐田是什么概念呢?

    大唐土地面积单位,二十顷就是两千亩,按普通白丁户籍拥有田地,每户平均五口人有地二十亩,相当于一百户食邑。

    因此,陈果就算澄泥砚生意干的不咋样,也不耽误吃香的喝辣的。别看他长得丑,那也不耽误娶个好老婆。

    南帅潮阳子捋一把胡须,由衷赞道:“看起来,青少年时期猛冲猛打,对于一个人一生起着决定性作用。如果不是参加剿灭岩国之战以及擒获王舵,哪能有今天啊?”

    土相帅陈哲对尤贯施礼,微微笑道:“这都是你们镇州八骏带领孩子们走出来的一条大道。没有解侯徒弟有航茶具船被劫,牵不出剿灭岩国战功。还是要多谢你们。”

    青笋神将也叹道:“因此,年轻的时候,绝不可畏首畏尾。再进一步说,童年、少年时期就该储备足够的知识和技能。陈果小小年纪就具备了超乎寻常的文武技能,这就是我们在他这个年龄段难以望其项背的真正原因。”

    那年去河阳介璜的府邸,拜见介璜、宋翘夫妇,时间是穆宗长庆三年的三月三上巳节。经过与宋翘沟通,使得宋翘透彻了解到了柴署与杨绒的种种误会及相思之苦。但是杨绒怀着柴署的孩子跑到陇右去了。

    实际上,杨绒去陇右,并非是她家的亲戚,这是宋翘故意替杨绒遮掩的。实际上杨绒就是去找宋宸了,当时的宋宸,还担任着盘堤县守将。

    土相帅陈哲大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安排的?”

第238章 疗伤凉国府

    一提到宋宸,土相帅陈哲当然是既熟悉又陌生,禁不住问。

    青笋神将禀曰:“就是宋翘安排的。宋宸老家虽然跟陈大帅一样,都在郑州管城县,但是,宋宸追随您在卫县任职的时候,一到休假就会往朝歌顺成坊听歌,早就跟宋翘打得火热。”

    经过攀亲,管城县宋家跟朝歌宋家是同宗,宋宸与宋翘还是一个辈分的兄妹,只是隔着六服之远了。也就是说,曾祖的曾祖是同一个人。

    所以,宋宸因私通魏绮一事被陈哲辞掉,但跟宋翘一直都没有断绝书信来往。宋宸、魏绮及其家中大事小情,宋翘了如指掌。

    现在,碧波仙子杨绒与义成七少的柴署搞在一起,杨绒还要坚决生下孩子,怎么办?叫她去哪里生?

    杨绒就是想回朝歌青龙镇,按礼法也绝无可能。宋翘以为,自己跟介璜指不定很快就会调往别处担任大将,河阳这里也不太稳当。

    思来想去,还就宋宸那里稳当一些。于是宋翘就写了一封书信,给了杨绒二十两纹银,让介威护送她,到了宋宸、魏绮的武州盘堤县府邸。

    魏绮一听,义成七少的未婚妻,自己儿子陈果不也是义成七少吗?那就收留下来吧。指不定,老家的孩子们还能因为碧波仙子这条线,将他们串联过来,将来万一咱在这边有个大事小情,还能当个帮手。

    她跟宋宸商议,宋宸笑道:“夫人管内政,俺从来放心。”

    就这么,杨绒在宋府一呆就是十五年之久,转眼间,碧波仙子就三十四岁了。孩子已经十四岁,长大了,懂得了人间好事,该娶媳妇了。老是叫当娘的给暖身子,这可不得了,不找他爹绝对不行,非找柴署不可。

    勾日德绾面侠,这么多年都干啥去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跟老姨宋翘通信,就从那年三月三找到河阳府之后,宋翘再也没见过柴署的踪影。岂但不见柴署,连陈果也从没见过。难道他们出什么事了?

    柴署、陈果那次从河阳介府出来,还真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得柴署不得不回到现实。什么事情?他不是很坚决要去找碧波仙子吗?

    正是去找碧波仙子的路上,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人生路径的事情。

    他们从河阳出来,要去陇右,肯定先渡河到洛阳。河阳向南就是洛阳,恰好满城牡丹开放,游人如织,就在洛阳逗留了一天,欣赏一下牡丹。

    白淼与陈果手牵着手,这么美的姑娘怎么就牵着一个丑鬼?羡煞游人,惹来很高的回头率。

    绾面侠柴署跟着却成了电灯泡,心里很不自在。白淼看到洛阳城的牡丹花会,好大的阵势,跟陈果唧唧喳喳说不完的兴奋。柴署没人可以说话,更是落寞难过。

    恰在他恼恨无聊之际,忽然一匹骡子拉着一辆轿车猛地撞过来,直直的撞向柴署。柴署的黄骠马躲避之际,又踏翻了一名游玩的女子。

    绾面侠柴署上去就抓骡子的缰绳,却被骡子猛地将前蹄抬起多高,“啪”一声脆响,骡子前蹄踢在柴署头上。

    “唉哟!”一声惨叫,柴署顿时被踢出去两丈开外。

    陷目神陈果、白淼见状,一边一个,双双抓住骡子的两侧缰绳,又过来两三个游人,一起拉扯,勉强将其制服。

    后面大喊着追过来一个高阶护卫,一看是五品浅绯袍,系十銙金带,三十七八岁,高约七尺八寸,上来就对陈果等作揖打躬。

    陈果哪顾得跟他寒暄,急忙与白淼过来看柴署,已经被踢晕过去,浑身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发髻里浸出鲜血,已经将街面染红。

    白淼吓得惊叫不止,顿时泪雨横飞。陈果这个军师,一向点子多,这时候也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落下了热泪。

    那边,被柴署的马踏翻的女子也是嚎哭连天,她的家人也是惊恐不已,在那里手忙脚乱。

    那位高阶护卫从轿车上扶下来一对母女。女孩约十**岁,瓜子脸,宝蓝裙,貌若天仙。当娘的嫣红裙,玉簪螺髻,猛一看只是三十的样子,但从女孩来判断,她必然在四十岁以上。这对母女身长均在七尺开外,女中极品。

    她们急匆匆向柴署走过来,俯下身子一看,女孩估计是晕血,惊叫一声,晕倒在柴署身上。

    高阶护卫急忙搀起姑娘,那位母亲与陈果一起将柴署扶起来,急忙说:“快,总宪,回府,叫御医给英雄看看。可别出个什么好歹。”

    御医?娘呀,什么情况?她们府上竟然有御医?这名高阶护卫叫总宪?怎么这么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说过?陈果一时想不起来。

    陈果一边给柴署掐人中,一边在思索。高阶护卫总宪将柴署一把抱起来,就放入了轿子里。那位姑娘被她娘掐人中已经醒来,急忙跨步进入轿子里,紧紧扶着柴署。

    这里正要走,那边被柴署的马踢翻的女子及其家属过来,她爹伸手就去轿子里扯柴署:“不行,他不能走。他的马踢翻我女儿,肚子被踢伤,得跟我们走,看完医者才能放他。”

    轿子里的姑娘厉声喝道:“他都快死了,还嚎叫啥?总宪哥,快救人。”

    这面的母亲过来给人家道个万福,赔礼道:“救人要紧啊,要不跟我一起回府,叫御医一块给你家姑娘看看?”

    总宪招呼:“走,一起走,快点。不敢叫英雄失血过多。”

    陷目神陈果、白淼这边牵着三匹马,叫人家这边受伤的女孩骑上去,她的家人扶着,一路都跟着总宪往前走。

    走了三道街,就到了她们的府上,门额大书两个字:李府。

    进到大门内,院子正中一面冲天高的旗杆,旗帜正中大书一个斗大的李字,两侧分别是,上柱国凉国公,赠太尉谥曰武。

    陈果当然懂得,当朝名将生前获封凉国公、逝世后追赠太尉、谥号为武的,一定是李愬。宁愿老死在东都洛阳也不去长安的大将,其中就有李愬。

    天啊,怎么跑到这个李府了?难不成那个窈窕妇女就是魏国夫人韦氏?这也太年轻了吧?对不对呀?难道她已经五十岁了吗?

    骡子受惊,被柴署拦截的妙龄女子,难道是李国公的女儿?这下可好了,老八还要去陇右,去个屁呀。无量天尊,可别叫这位千金缠着柴署不放啊。

    陷目神陈果紧跟着人们就到了李府里面的二堂,果然有皇帝拨给的御医。看御医服色,其品阶也在八品。她家这阵势,搞得谁也不敢搭话。

    御医给柴署号脉,之后缓缓说:“夫人,这位将军头部出血,只是皮外伤,敷药就好。但脑颅严重震荡,需要静养,叫下官用针灸、点穴给他慢慢调理,才能恢复神智。至于多久恢复,这要看病人的心情和亲人的配合。”

    “就依陈博士所说,给英雄好好治疗。再看看那位跟来的姑娘,也要好好治。”韦氏沉静而优雅答道。

    陈博士急忙叫属下给柴署处理头发里的外伤,转而给那位被黄骠马踢到的姑娘。她被踢到肚子,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吧?

    书中代言,所谓陈博士,是指太医署的医博士。

    太医署,是唐廷设置的最高医学院,博士是太医署医学教师的最高职称。低一等的职称分别是助教、师、工等,这个与今天教授相当,而太医署的博士却与当今的博士所指对象大为殊异。

    陈博士给那位姑娘检查一遍,没有大碍,开几副药喝下去就好了。

    陈果赶忙过来赔不是:“姑娘,对不住啦。我们救人情急,黄骠马躲避不及,给你造成伤害。我这里给你付医药费。”

    韦夫人过来,笑道:“本夫人乃凉国公内子韦婼,这是凉国公前年病重,天子派来的御医陈博士,只要人没事就好,都是为了我家纭儿。大家稍微歇息,就在府上饮宴压惊。”

    惊得那位女子的父亲带着两个妇女,一起下跪:“参见韦夫人千岁,草民陆浑县向春河,妻李氏,嫂王氏。今天带小女蕉娘来看牡丹,谁料冲撞了夫人和小姐,还望恕罪。”

    他说的陆浑县乃洛州下辖九县之一。他这一报名,叫陈果又是一惊,向春河,难不成与义成军的五叔向春山有什么牵连?一会要讨教一番。

    见他们拜过韦夫人,陈果牵着白淼也翻身跪下,韦夫人急忙拉住他们,说道:“英雄不必多礼,看你与受伤的英雄都是伟丈夫,敢问尊姓大名?”

    陷目神陈果禀道:“小将江陵子陈局德,御赐澄泥砚商,郑州管城人。这是拙荆白淼。受伤的乃小将八弟柴度佐,授勋骁骑尉,大号绾面侠。他近些天心中烦恼,故而救人失手,反伤到自己。”

    韦夫人一听他的这一通介绍,顿时惊叹:“噢哟,这么年轻就博得了这么好的功名,果然大唐伟丈夫。若得到凉国公任用,必是皇朝虎将。”

    她说到这里,扯出亡夫李愬,禁不住涌出热泪。侍女赶紧过来给她擦拭。

    突然,那位高阶护卫对于陈果的报名大为惊奇,过来对陈果抱拳,问道:“御赐澄泥砚商,请问澄泥贩神陈伯是你什么人?”

    陷目神陈果也赶忙抱拳:“正是家父,大战青州,忽然归天。撇下小将照管兄弟妹妹们,只好早夺功名,撑起家计。”

    陈果说罢,也禁不住热泪盈眶。白淼急忙来给他擦泪。

    七曜摩夷天华胥仙境,西帅张涯的元蜜宫,澄泥贩神陈哲听到这里,禁不住泪光闪闪。大师父竹木贩神望云端、二师父五金贩神范丹、三师父海产贩神苌度也为徒孙陈果的遭遇阵阵揪心,一个个无言以对,唉声叹气。

    作者山原qq:331507911,微信:sjj7226227

第239章 战乱两正妻

    众神在高天感动,人间何尝不是这样。

    李府的这位高阶护卫大为吃惊,过来拉住陈果。

    只见他动情地说:“愚兄尤总宪,单名一个纲字,乃水果贩神长子。自从淮西失散,不见父母踪影,却从京师杂报看见父亲剿灭李师儒阵亡封神。”

    陈果也大惊失色,慌忙跪翻在地:“末将参见尤将军。将军果然跟神拳大侠尤统有关,他见今被薛仆射收为义子,娶了青州黄羿的义女安芝。他们夫妇因斩杀李师儒被皇封为武宁男、武宁县君,贩卖油料都有御赐金牌。”

    尤纲听他说出兄弟的赫赫功勋,更是泪珠滚滚。拉着陈果好不亲热,细致问起尤统、安芝传奇。又仔细问陈哲、柴署为何到了洛阳。

    陈果也细问尤纲情形。原来自从六年前吴元济失败,全家失散之后,重新找地方安家。

    高天之上,南部贩都广州大总管、水果贩神、潮阳子尤贯在西帅张涯的元蜜宫终于坐不住了。

    他大为惊奇,一边拭泪,一边慨叹起来:“唉,我找了好多年没找到总宪,却被江陵子找到了,多谢孩子。”

    青笋神将继续,他说道:“尤纲带着自己的家小、弟媳迟氏及三个侄女,就住在洛州下辖的伊阙县农村,洛阳城中的尤记玉雕坊是本族伯父,互相照应过活。”

    五年前,尤纲再次投军,追随凉国公李愬,成为李府内卫大将。

    这期间,往返军中家下,与妻子、弟媳一起抚养两家孩子。孩子们先后娶妻、出嫁,三个侄女都已在伊阙县嫁给大户人家当童养媳,弟媳迟氏跟着大女儿一起生活。

    他们说到这里,向春河听陈果说话,小小年纪,知道皇朝这么多典故,果然不是常人。他看陈果与尤纲说得差不多了,向陈果探听一件事情,却又看韦夫人招呼上桌吃酒,也就稍等一下再问。

    席间,韦夫人对陈果再三敬酒。此时柴署卧于客房,人事不省。陈博士叫属下给他内服了一副药,亲自给他针灸。

    李纭心疼地陪坐在一侧,看这个高大人物年纪轻轻,服色六品,居然博得了骁骑尉功名,好不喜欢。细看柴署绾面红唇,身长达到七尺九寸,绝对一等一的大唐帅哥。不免心生爱怜,怎么看都看不完。

    李纭今年二十岁,父亲李愬归天太过突然,李纭无法承受,誓要等家父过了三年再嫁。东都的王公贵族子弟介绍了好多,虽然无法见面,但听母亲描述情形,一个都没相中。今番如能委身柴将军,那是何等幸事啊。

    她在这里想心思,突然侍女过来喊她:“夫人叫你坐席,陪客人吃酒。”

    李纭恋恋不舍出去客室,来到正堂,挨着母亲坐下。看满桌子人说说笑笑,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陈果、白淼也闹明白了,被救的姑娘是李愬的**李纭,这边被马踢的姑娘是向蕉。陈果看看向蕉,此时并无大碍,吃菜、说话一切正常,只是偶尔摸一摸肚腹,可能会微微疼痛。

    这向蕉也生得极其标致,站起来,比之白淼还要高一个头顶。长方脸白里透红,说起话来,宛如莺啼,非常招人喜欢。

    看罢向蕉,忽然想起问一问向春河,赶忙对老向拱手,问道:“看前辈样貌,小将尊称一声老叔吧。向叔,义成军有个向春山,昔日里曾是淄青军十八山神之一,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关系?”

    向春河顿时眼含热泪,慌忙拱手还礼:“陈将军不必多礼。向春山正是家兄,辛苦寻找多年,杳无音讯啊。多谢陈将军提点。”

    他的嫂嫂王氏顿时哽咽喉头,说道:“陈将军,小妇人正是春山之妻王媛啊。寻找春山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下落。”

    这话头一起来,真可是长篇故事。

    向春山兄弟三人,春山、春河、春泽。

    因向春山等八大山神奉命假扮富商劫义成军粮船,被范丹、苌度斩杀四名,生俘四名。

    青州那边,逃回去的兵给向春河、向春泽说了劫粮惨败情形。他们兄弟连夜带着家人装扮民夫逃脱。逃得慢了,就成了李师道必杀的猪狗。

    向春河、向春泽相携一路逃到东都洛阳,在陆浑县安定下来。哥哥向春山的家小,都有嫂嫂王媛,侄子向宽和两个侄女。逃出来的时候,向宽已经十四岁,从此俸养母亲和妹妹,独自挑起大梁。

    现在,向宽已经二十三岁,娶妻生子,孩子也三四岁了。两个妹妹均出嫁到陆浑县当地农户。向宽多次去青州寻找父亲下落,就是没有线索。农户又不是官员,可以看到朝廷各部的杂报,只能这么苦等苍天开眼。

    春泽看侄子生活苦楚,大前年(820年),听说原登州刺史姬杵辗转被提起来,担任天平军节度使,就选择了二次投军。带着向宽投了姬杵,至今还在郓州军帐效力。

    天平军下辖曹、郓、濮三州,本是淄青军分出来的,风土人情很熟。加之姬杵那些年在登州担任刺史,也算熟悉,不管怎么说,能挣个功名。

    向春河说了许久,特别是向宽的少年遭遇,与陈果这两年的遭遇如出一辙,但人家十四岁就扛起一家重担,想想自己也就算不得苦,感动得热泪横流。说起姬杵,家父陈哲与他是莫逆之交,叔父望凌通与姬杵是结义兄弟。

    向春河看他这么说,又感到陈将军深深同情向宽的遭遇,当即给陈果跪翻,委托陈将军设法叫他们父子团聚。

    陈果告诉他,向春山已经在义成军成为贩门十七将之一。当时,都知道李师道会杀掉降将家小,因而,经薛燕、楚瑶娘的牵线搭桥,娶了沈丘歌团的旅帅乐凤乐素娥为妻,又有了三个孩子。

    如果父子相认的话,原配王媛、现在的正妻乐凤二者关系该怎么办?

    韦夫人听到这里,朗声说道:“战乱之中,这个很正常啊。如果方便的话,两房正妻可以住在一起,如果不方便,还各自住在老地方。当丈夫的多照顾就好了,战乱引起的,谁也主宰不了。没人会告发这个,就算告御状,天子也不会管的。”

    既然这么说,陈果当仁不让,要叫向春山与向宽父子团聚。等柴署稳住病情,马上就去天平军找姬伯伯,带上向春泽、向宽赶回陆浑县,然后两个老兄弟和向宽一起,直奔义成军。

    既然是往东跑,尤纲也想一起到青州千乘县与兄弟尤统聚一聚,从此联系起来。陷目神陈果更是无法拒绝,爽快答应。

    酒后,已经是三月初四的黄昏,酒桌上一直说了两个时辰还多。啥也干不成了,韦夫人留下他们全都住下,次日再各自办事。

    三月初五一早,陈哲、白淼早早起来。看柴署也已经醒了,说话还算正常,就是走路总是走偏,头晕而且疼。看起来,不叫御医一次性治好,还真是个**烦。

    陈果说起被黄骠马踢到的姑娘正是五叔向春山的侄女向蕉。两位老者正是五叔的二弟向春河和弟媳李氏。而且还有了五叔的前妻王媛及其子向宽的下落,也有了他三弟向春泽的下落。这就要帮向宽跟他爹团聚。

    柴署叫他尽管去做,自己这里好起来,就直接奔陇右了,各干各的吧。一直跟着自己去陇右,一个人能办的事情,占三个人,不是好计策。

    陈果、白淼看他的确没有太大的伤情,这才告辞而去。

    就与向春河、尤纲一起往东而去。陈果与白淼一人买了一个上好的澄泥砚,背在背后,骑马带路。不管到哪里遇到朋友,向他们推销。

    先奔天平军驻地郓州,参见检校工部尚书、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使、曹郓濮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姬杵。

    去的时候,向蕉也非要撵着去,他父母也拦不住,只好带着。

    等到陈果将向家、尤家的事情办完,早过了一月多,马上就到四月中旬。陈果计划在端午之前,到洛阳进一批澄泥砚,赶往长安去卖。

    到了洛阳,往李府拐个弯,探问一下柴署的情况。哪知道,一进门,发现到处都是通红的打扮,红灯笼、红窗花,红对联,双喜字贴的满满的。

    怎么回事?李国公家里就剩一个**李纭,难道她嫁人了?不对呀,女子出嫁,不贴红喜字,红喜字该男方贴。

    坏了,坏了,绾面侠柴署,一定是这小子沦陷了!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要碧波仙子杨绒了吗?

    陈果与白淼进到李府时,尤纲早已经与兄弟尤统团聚过了,回到了李府。这时候,迎住陈果就往正堂让。

    陈果迫不及待问尤纲:“叔,柴署还在府上吗?”

    尤纲似乎不解他的问话:“李府的姑爷啊,他不在府上还能去哪?”

    “姑爷?娶得府上哪位千金啊?成了姑爷也不该住在岳母家吧?”陈果虽然有了一点思想准备,但还是大感意外。

    尤纲看他真的不知道,也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刚开始,柴署虽然会说话了,但走路总是一歪一扭的,喊叫头晕头疼。李纭不让侍女搀扶,非要亲自搀扶他,陪着他训练。

    一来二去,李纭对柴署产生了极其深刻的爱意。偶尔有一天干别的事情见不到柴署,就会失魂落魄,茶饭不思,坐卧不宁。

    特别是那次,陪母亲去汝州的风穴寺烧香还愿,一去半月。李纭在后十天都滴水不进,差一点就病死过去。所有人看了她的枯槁形貌,无不心惊肉跳,为她可怜。

    风穴寺高道想尽了办法,就是无效。最终确认她得了相思病,只有母亲满足她的心愿,才能好转。

    老娘韦婼叫她尽管提愿望,只要能好病,无论她说什么都答应。

    作者山原qq:331507911,微信:sjj7226227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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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久视元年(700),则天大圣皇帝立下《贩夫神册》,于上阳宫焚香再拜,将一份神册望天焚化。敕令腊八贩神子敬父、冬凌贩神子祝寿父子予以掌管,点化后世贩神。到元成宗大德八年(1304)敕封六十四位贩神收尾。贩夫全神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贩夫全神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贩夫全神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