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老实人
娄小乙彻底无语,他知道现在不是争辨的时候,自己在轩辕外剑修中确实另类,别人既然不信,那就胡乱扯一个门派吧。
“玉清,鸥渡子!”
他是胡绉的,只要人家一查门派信符便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个玩笑,谁让你不信呢?他算是看出来了,律正门的规矩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真知道了他轩辕弟子的身份,恐怕也就不了了之。
但出乎他的意料,对方根本就懒得查他的信符,
“罚你十枚下品灵石,下不为例,你可信服?”
娄小乙默默取出一枚中品灵石,摇摇头,拔身而起,消失在河洛的夜空中。
看这这人离去的身影,旁边修士就问,“师叔,他真是玉清修士么?”
中年修士冷冷一笑,“可能是,可能不是,这重要么?
我之所以戳穿他,只是要告诉他在我律正门的地盘是不容修士放肆的,至于他到底是谁,其实无所谓!
你们要记住,在五环,像我们这样门派宗规的,就独此一家,这会受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我们能抗住这样的压力么?能放弃门派的传统么?
如果都不能,那么怎么做到既表明意思又不伤人,就很重要!比不管不问更糟糕的是,让人在处理过程中心存怨恨,在未来有所成就后在某个场合报复回来!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觉的这不过是个笑话,一段旅行途中的乐趣,而不是真正去打他们的脸!
宗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宗规却把宗门弄没了,那才是因小失大呢!”
……娄小乙趁着夜色离开了河洛城,老脸也没怎么红,小事而已,不当什么!
他在意的是,在金丹修士面前自己的毫无抵抗能力,让他认清楚了在修真世界里境界的压制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客观的原因,人家是名金丹老修,他不过才是个筑基新人,修行三年的筑基就是新手,全方面的;继续往下,会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事,他警告自己是出来送遗物的,而不是出来行侠仗义的。
一路穿州过县,每日都能遇到在天空中划过的修士们,不愧是高等修真世界,筑基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奔忙在自己的道途上,互不干涉,很少交会。
娄小乙继续他的节奏,没有因为在河洛城的意外而收敛,沉浸在自己的游历中,却观察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凡人的素质也决定了修士的做派,修真界的习惯也影响了凡世间的发展,从中总能发现些什么,他在这个修真世界最起码还要混两百年,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是行不通的。
就像轩辕外剑中的那些外来者势力,刻意的突出自己的来历以示永不忘本,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牵挂,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等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了,再去实践自己对故乡的牵挂。
这一段路他飞了五个月,好在都是大陆,随时有休息的地方,如果这里是一片海洋,横渡五个月会超出他的能力的。
闵州府,就在前方!
……黄狗剩不是闵州本地人,小时随父母逃难至此,安顿了下来,但生活一直过得不尽如人意,小家小户的,也谈不上什么未来,就是普通百姓中最平凡的那种!
他姓黄,大名少人知晓,黄狗剩却是传遍左邻右舍,普通人家嘛,都是这样,好养活。
但黄狗剩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虽出身贫寒,但心中自有一股意气,是不甘于就此一生平平淡淡渡过余生的,在这个世界上进没别的出路,就只有修行,他也一直在这方面努力,可惜,时运不济,囊中羞涩,勉强入了道,也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磋砣至今,
过二十岁的人了,整日还游手好闲,和镇上的青皮们一起厮混,让家里人就很着急,但崽大不由爷,他这样的成-年男丁,又习了点道术入门,在练气期晃游,作为普通人的长辈是管不了的。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不对,在父母眼中的青皮,其实都是他的道友,一群为道而献身的人,他们是有理想的,普通人不能明白!
像这样的人群,在五环界域比比皆是;修真是个残酷的淘汰过程,一层一层,哪里那么好升的?尤其是筑道基的第一步!
大小门派势力的道馆培养机制他进不去,一来没钱,二来资质也不是如何的出类拔萃;但好在作为修真极其普及的世界,得到一个入门的功法还是不难的,这也是道家的有意为之。
道馆培养是一条路,散养也是一条路,真正有机缘有气运的,总能从中走出来。
黄狗剩这一走就走了近十年,还在练气境界徘徊,为了积攒资源,什么都干过,苦的累的,邪的歪的,可惜,仍然原地踏步!
这也是所有练气小修的共同处境,真正能筑基投靠宗门的,十不其一。剩下的就不得不在希望丧失后另谋出路,当然,他们的出路要比普通人广的多,可以协助修士们管理凡人世界,从商远游,毕竟,能够感气,能够修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但也有极少数的,痴迷于修行的乐趣,坚持不放弃,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巅峰不在,筑基也越来越难,最后也只能把自己埋葬在梦想中,期待来世的幸运。
黄狗剩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只不过他现在才二十来岁,理论上还有时间,也正是还有时间,所以行事也越发的疯狂,他用自己一生的未来在城中的高利钱庄中贷了笔款子,统统都用在了自己的修行突破上!
结果是大概率现象,款子没了,境界也没上去!
他这种家世,钱庄当然也不可能看的上那几亩薄田,人家之所以借他款子,不过是要他一辈子的未来,永远在钱庄做事当打手,一个练气打手还是值点钱的!
黄狗剩呆呆的坐在屋内,双目无神,钱庄的人刚走,这是最后一次的催债,下一次再来就是直接带人,没的商量!
家里的小院子门口,被画了个大大的黑色债字,这是这地方催债人的习惯,提醒着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这一家子的经济状况,这让黄狗剩羞愧不已,因为他給家人带来了耻辱!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人推门而进,站在了他的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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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好坏
黄狗剩凭借好歹练气的感觉,能察觉到眼前来人和他不一样,但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您也是德顺钱庄的么?就在方才,你们的人已经来过一趟了,我现在还不了,还有一月时间,到时自见分晓!”
对面的修士微微一笑,递过来一枚灵石,中品的!这对练气修士来说已经是笔很不小的财富!
“关于德顺钱庄,你能和我仔细谈谈么?
这一枚灵石,之所以給你,是因为我要听真话,而不是因为你欠了债就百般夸大,在修真界有一句话,叫有命拿财却没命享受,你应该很明白的吧?”
黄狗剩当然明白,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可不是闷在道馆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虽然有所猜测,但他更明白现在讲真话的必要性,在真正的修士面前,他们的命不值钱。
于是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德顺钱庄的底细说了一遍,他是本地人,又欠款多年,知道的可不算少!
“他们可曾因为债务而威胁过你的家人?”修士问道。
“未曾!因为威胁他们没用!我的父母只是普通人,永远也拿不出来修真界的资源,哪怕一个灵石!”黄狗剩据实而答。
“利息很高?”
“很高!年息三成,而且,利滚利!”黄狗剩愤愤不平。
“但你在借贷之前就明白?”
“明白,不过当时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也还不上,如此拖了三年,现在无论如何也拖不下去了……”黄狗剩悻悻。
……一番问答后,修士转身就走,黄狗剩鼓起了勇气,
“上师!您是来除暴安良的么?我可以給您带路!”
修士头都没回,“钱庄未必是恶,你也未必是良,准备卖身吧!”
眼看那修士走的干脆,黄狗剩牙一咬,毅然走出家门,山穷水尽了,就只有绝死一搏!
他们并非没有机会,在五环,民间私贷殊为寻常,但那是指的凡间金银!对涉及到修真资源的东西,比如灵石,门派势力还是控制很严格的,因为这是门派势力的根本,他们要依靠这个来控制整个凡间,决定谁可以上,谁不能上!
如果有民间组织私下里放贷灵石,而修真势力对此不闻不问,久而久之,控制广大民间修真走向的就会慢慢变成这些财阀,最起码会控制一部分,掌握一部分话语权,这不是门派势力愿意看见的。
虽然很多大钱庄都在私底下做这种买卖,但这见不得光,而且也需要一定的后台!
民不举,修不究!真有豁出去举报的,对钱庄来说也是很大的麻烦,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利益,需要打点门派势力,需要取得同行的晾解,更要解决举报的麻烦!
事实上,在这场底层练气修士和钱庄之间的角力中,笑到最后的往往都是钱庄!因为他们财雄势大,因为他们同样有练气的打手!
很少有人会去做这种自断后路的事,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如果不成功,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黄狗剩是个一根筋的,他不想把自己永远卖身給钱庄,哪怕吃喝不愁,但如果没有了上进的希望,那活的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之前的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还在劝他不行就干脆举报,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但他一直就在犹豫,犹豫如果迈出了这一步,如果不成功会怎么办?家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
但现在,他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不是他置家人于险地,而是这一次的机会真的很好!他们这一伙人,也算是闵州府的地头蛇,地面上的风吹草动都很难瞒过他们的耳目!就他们所知,最近州府来了三名大派修士游历,都是年轻气盛的好管闲事的阶段,不如此他们也摸不清这几个年轻俊彦的底细!
正是因为好管闲事,他们这伙人才想着給德顺钱庄找些麻烦,但苦主是黄狗剩,他不出头别人也没办法!
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总要拼一拼,不能束手就擒!本来还指望这个陌生的修士能够主动出头,却没想到也是个缩-卵,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娄小乙也在郁闷!
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结果却让他越办越复杂!
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
古北师兄对他很好,他知情;但如果换一个角度,临走之前欠账不还,这人品就有问题!
既对宗门忠心耿耿,私节上又有小亏,这笔账怎么算?
古北的家族同样如此,是个放印子钱的家族!放印子钱的有好人么?好人就根本干不了这买卖!
但他们又谨守规矩,也没做出天理不容的大事!明告诉了你利息你还借,借了还不还,到底谁是谁非?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一为通知田家人他们的祖宗田力君已死,大家就别掂记了,二为那些不值钱的遗物;因为觉的做这么简单的事有些对不住古北,所以就想着帮更多些,比如解决些凡世的麻烦!
但现在看来,就算是凡世的麻烦,在这个修真世界,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又不能永远留在这里,更不可能金口一开就能保田家几世的富贵,就算是留在这里,田家的钱庄就能肆无忌惮的放灵石印子了?
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太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复杂,和人心的不可捉摸!
他现在有些拿不定的是,古北师兄至死也没安排身后之事,是因为知道他在轩辕欠人债务太广,所以估计也没人肯帮他;还是对自己的家族有看法?
想不清楚,所以就只好快刀斩乱麻,也别想着帮这个家族了,只要他们还干这行,就永远也帮不了!
把明面的两个目的达到,然后走人,才是他应该做的!
想通了这些,心情轻松了许多,也不犹豫,便直奔德顺钱庄而去。
闵州府,这里已经靠近了南方边界,门派势力错综复杂,理论上这里应该是大派伽蓝的地盘,但实际上伽蓝离这里也很远,反倒是万景流离这里更近些,再加上一些地头蛇的中型势力,所以就有些混乱,
但有一点,这里虽然是西域,但已远远超出了轩辕的影响范围,所以他得悠着点!
第212章 齐聚
德顺钱庄的门面很是气派!
在凡世间,这种行业就不能低调了,必须让人一看就明白背后有强大的财力人力支持,让走进来的人心生畏惧,诚惶诚恐,才不敢兴起赖账拖欠之心。
干什么都不容易!
一名青衣小帽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仿佛每个进来的客人都是他爹;这里当然不能站打手,那是最后的手段,不能随便拿出来惊着客人。
一见娄小乙,正是那种一看就沉迷于修行的人物,也是钱庄的最爱,因为这种人为了修行可以卖掉身上的一切;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当然也搞不清楚练气和筑基的区别。
“客人来了?不知道客人来此有何需求?小号贷款方式灵活,额度巨大,抵押方式简单,在闵州府那都是数得着的!不知客人……”
年轻人一边把他往里引,一边轻声询问,执礼甚恭!
“你能做主?”娄小乙漫不经心。
“做不了!不过我姓田,大概还是能为客人推荐一番,争取个不错的条款的!”年轻人绵里藏针,这就是大家族对后辈子弟的培养,很少有躲在后宅吃闲饭的。
娄小乙既知他姓田,想来家族中的有些事也是知道的,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
“我来自轩辕!和你田氏高祖有旧!田氏现下何人当家?你把他们叫来,我有话说!”
年轻人一听,浑身一震,他是田氏直系,并不孤陋寡闻,而且自己这位田氏高祖也是他们田家能在这里放印子钱却平安无事的最大保障!所以平时对外并不掖着藏着!
一指一名年老掌柜,“你带这位贵客去贵客厅!哦不,直接带去后宅小客厅,要照顾周到!”
自己冲娄小乙深深一楫,“我亲去内宅请家主!还请上师不要嫌田家慢待!”
田氏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娄小乙在小客厅的茶还没入口,三名老人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家主,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三人和娄小乙见过礼,娄小乙也不废话,他只想着迅速解决这个麻烦,然后还他自由之身,红尘中事沾不得,一沾就无穷无尽,
于是把古北,也就是田力君寿尽而去的消息告知,并亲自动手,把遗物戒中的物事尽皆取出,摊在案上!
在他看来,田家人的不满是必然的,堂堂大派筑基,两百余年的积蓄,现在摊出来,竟然可怜如此,搁谁身上也不相信;娄小乙早就想好了,他们只要露出不满,自己立刻抽身而去,没的商量。
但让他意外的是,田家三名掌事之人一不意外高祖之死,二不嫌弃遗物之少,只是面容悲戚,老泪横流。
一一查验过遗物,确定无误,珍而重之的收好,在娄小乙的惊讶中,田氏家主反取出一枚纳戒,递了过来,
娄小乙不接,讶道:“贵家这是何意?”
田家主戚声道:“高祖力君,对身后之事早有预判!一直在劝我等放弃钱庄生意改做其他营生,以为平安;
然我等愚昧,不知急流勇退,偌大的家口维持费用颇巨,又舍不得这做熟的基业,相熟的手下,又盼望高祖能得天之幸,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故此早在数年之前,高祖亲回老宅,交与了我这枚纳戒,叮嘱道,若他有朝一日归去,那么可把此戒交于送遗物之人!我等的身后事自由此人安排!
上师今至,正合高祖所言,所以呈上此戒,田家未来,还望上师做主!”
娄小乙心中一叹,他还是嫩了些,在古北这样的积年老修面前,城府心计都不大够,以为人家后事不清,其实人家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那么,让他来跑这一趟,又是为的什么?
接过纳戒,神识往里一扫,里面的物事泾渭分明,码放的整整齐齐,就只数样,一大堆中品灵石,在三千枚上下;一个珠子,用途不明;三枚剑胚,一看就是顶级货色;还有一封书简!
只取出书简,题头一行字:古北遗言。
再神识扫进去,看过之后,不禁心中长叹!
遗言是这样写的:
君是何人?是师兄?还是师弟?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拒不还债,还有人愿意替我跑一趟处理身后之事,那么要么你是真正的朋友,要么你就是圣人!
请原谅我采取这样的方式,在轩辕,这种事其实应该很简单的,三,五好友一聚,一切皆不用操心!
但现在的轩辕,已经不是过去的轩辕了!起码在我心中,和历史中的那个轩辕不太一样!这也是一些前辈师长的感叹!
像我们这样坚持古剑修风范的,越来越少!虽然一个小小筑基却自称古修风范,有些可笑?
宗门大事,我等小修没资格抱怨!只是既牵扯身后,又有这么多的欠账,故布此疑阵,不过是想找个靠谱些的师兄师弟代为后事!
家族凡人为利所困,屡劝不止,把希望寄托在我更进一步上,只有我走了,他们才会失去最后的幻想,也是没法子的事,飞剑虽利,斩不断亲情,奈何?
我知自己无望上境,两百余年磋砣,也只是到了最后才明白了这一点,大半生努力,糟蹋无数资源,欠下外债无数,何苦来哉?
君既来此,当为挚友,古北不再客气,有几件事相托,还请勿嫌麻烦!
三千灵石,就是我所欠外债,名单随后附上;古北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临走临了,却要做个赖账鬼乎?请君代我返还,以全名节!
家族之事,我走之后,他们也就断了念想!请遣散钱庄,另谋他路!不用担心他们的归处,虽然他们舍不得钱庄的暴利,但若说对后路全无准备,那也是瞎话!
田氏未来于君无干!古北田氏中人,两百余年也未归家几次,更何况君?
几枚剑胚,是我的私藏,心好之,故藏之,喜欢就拿去用吧,留給家族就是祸端!
最后要说到那枚珠子!君肯来此,不是贪财之人,但于古北而言,总要有所表示才能心安!
我这一生,平平实实,若说机缘便只这一件!
此珠无名,功用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乃精神之珠,似和飞剑有关,我研究了它一辈子,精神不够,一无所获!
入宝山上百年,活活饿死,这便是修行!
另,不要沉迷于此,只当是闲暇之余的一个乐趣即可!
最后,让我猜一猜,你是古船?还是古帆?或者是古河师兄?
猜对了,逢我忌日,请赐我一杯美酒!
猜错了,我就在阴-间日-他们大爷!
第213章 相遇【为盟主萧真人加更】
你猜错了,古北师兄!看来你就只能在阴间快活了!
娄小乙压住心中的惆怅,最起码,古北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师兄!
还债要等回轩辕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些田氏族人洗白白,也是个麻烦事!
但他现在已经不觉得麻烦!人就是这么的奇怪。
“想来,师兄之意你们也都是明白的!钱庄这个行当没有背后的支持必定不长久,更何况你们还私放灵石贷,真要出事,就是大事!
有师兄在,就有轩辕这个名头隐隐罩着,别人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有些顾忌!但若是没了这个顾忌……
我在这里不会停留太久,你们怎么说?”
田家三老彼此互视一眼,万般无奈,他们舍不得在闵州府的基业,更不清楚如果转行去别的行业,会不会家族就此衰败下去?
但高祖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靠山已没,再不惜身,可能面临的就不仅仅是衰败,而是崩溃!
田家主艰难道:“我们依从高祖之意,关闭钱庄生意!不过这放贷之事,千头万绪,有各种首尾需要收拾,账款结算,钱庄之间往来,人员遣散,与巫山派的切割,繁杂琐碎,恐怕,恐怕需要时间……”
娄小乙哼道,“你的时间并不多!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做你们强收暴敛的后台!”
田家主就很尴尬,他确实是这个意思,趁着这位高祖的同门在此,趁机再捞一把,起码也要把损失减到最小,像很多款子才放出去,约定的日期不到,怎么收回?都是需要手段的,平时还可以缓着点来,但现在……
娄小乙警告,“福不可尽享,债不可尽收!生意上的往来要知道进退取舍!
一些贫困的债户,何不明示一笔勾消?损失不了多少,还能給田氏留下好的名声,也有利于你们其他行业的发展!别告诉我你们缺钱,师兄这些年的底子都留給了你们,足够你们几世的吃喝,又何必斤斤计较?
尤其是你们的那些灵石贷,必须马上了结,一律不得追收!否则我走之后,你们拿什么去抵挡那些练气修士没完没了的骚扰!
好话坏话我都放在了这里,你听不进我也没办法,但想想以后,你们就会明白,是现在把事做绝了的好?还是給人留下余地的好!”
在娄小乙的督促下,田家上下开始忙乱起来,要说他们全无准备,也是瞎话;因为高祖面临突破成功与否的问题,所以实际上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后路早已找好,最近些年的放款额度也很收敛,这一个个老家伙鬼精鬼精的,想的比谁都周到!
娄小乙没住在田家,而是就近找了家客栈,他給自己定了个期限,一个月,就是他最长的逗留时间!
做事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不是因为古北,他才懒的理这家放印子钱的怎么转型洗白呢,但事实就是,不是你想做正义的事就能做的,这个世界也没有纯粹的正义和邪恶。
两日后,他正在客栈中研究那枚珠子,
正如古北所言,这是一枚精神之珠,或者说的更直白些,是一枚精神扩增器!
但古北的精神力量不足以架驭它,但娄小乙能做到!因为他的精神力量非比寻常!
在筑基期间,修士的能力增长主要是放在法力修为上的,在精神上虽然也在进步,但增长缓慢,这是修士的识海决定的。
娄小乙是个飘泊宇宙无数年的老灵魂,别的不说,在精神力容纳上和其他修士有本质的区别,在星辰对比法的帮助下,精神力量与日俱增,这也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他剑术还未练成就敢孤身出来晃荡的主要原因!
但即使这样,他现在的精神力量也只能做到有限度的影响其他修士的精神,还是短时间内的,但如果配合这枚珠子,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就有可能对对手的精神取得创伤,
具体这枚珠子还有什么功用,时间不够,他还没机会一一尝试,但显然在这里,不会給他充沛的时间!
一名德顺钱庄的伙计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上师!不好了,有几个修士闯进来,欲对主家不利!巫山王上师正拦着他们,不过我看双拳难抵四手,怕是顶不住!”
娄小乙就叹了口气,不想来什么,就偏来什么;闵州城作为五环界域中的大城,城中藏龙卧虎,他的神识是不敢随便乱放的,所以虽然距离德顺很近,对发生了什么仍然是一无所知。
王上师就是巫山派驻闵州的筑基修士,对钱庄来说,虽然自己的后台是强大无比的轩辕剑修,但远水不解近渴,在当地也是必须找个像样的后台的,并不是每个钱庄都能做到这点,这王上师能看上德顺,其实也是看在轩辕的面子上。
其中复杂,一言难尽。
跟着伙计来到德顺钱庄,他不着急,修士不会在城市人流密集处下手,更不会在这里进行修士之间的斗法,这也是规矩。尤其对筑基,控制不了那么精细,就很容易造成无辜伤害!
这一次是在德顺钱庄的贵宾厅,房间很大,人也不少,有十数名钱庄主事,也包括那三个田氏老家伙,正声嘶力竭的解释着什么。
一名道人隐含怒意,正与三名修士对峙,却是巫山派的王道人,这钱庄是他罩的,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也不容得他退缩!
既然别人找上了门,那就是当场打脸,你能躲到哪去?每年从钱庄拿走大量资源,就是让他们干这个的,而且,这里是巫山派的地盘,没必要惧怕!
背对门口的,是三个修士背影,从服饰来看,也辨认不出哪门哪派,
场中还有一个娄小乙认识的,就是苦主黄狗剩,但他显然是作为证人来此,面对田氏的怒火,也只能咬牙坚持,他这一举报,就只能胜,不能败!
“按修真界的规矩,凡人钱庄经营灵石,当从重罚,变卖其资,让其倾家荡产!至于背后之人,可交与门派处理,这位王道友,莫非闵州府不在五环之上,不受五环约束?
我就不信,今日之事传到贵派耳中,就仍然由得你逍遥自在?”
第214章 接触【为盟主萧真人加更】
凡间钱庄涉足灵石流通,在五环各大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水至清则无鱼,利益所在,怎么可能完全杜绝?
门派势力虽大,但也不可能照顾到凡间的方方面面,但人类向道之心却没有遗漏;有需求,就有交易,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一般而言,只要不做的太过,只要有当地门派撑腰,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向王道人这样的,他每年的收入也不都是进了自己的腰包,其中大部分也是要向师门孝敬的,否则也分不到这么油水充足的大城!
但怕就怕多管闲事的,尤其是那些学艺方成,眼里不揉沙子,正义感爆棚的修士;他们满世界游历,结交,打抱不平,只有等到年龄慢慢上去,彻底了解了修真的残酷,开始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未来后,才不会胡乱出手管这些破事,
管又管不彻底,何苦来哉?
但那是修士完全成-熟之后,在这之前,这群人就是五环大陆最讨厌的是非因子,但五环的风格是,不阻止此类风气,反倒是认为这是底层修士活跃的标志。
打打更健康!
是非因子中,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大派弟子,也就是那些在整个界域都有影响力的门派弟子,他们把五环秩序担在肩上,也不怕把自己的肩膀压折了!
相对来说,地方性门派弟子招惹是非的能力就要弱了很多,以现在为例,王道人就是地方性门派出身,他如果去了外面的世界肯定不会惹是生非;这三个上门主持正义的,就一定是界域性大派!
娄小乙所在的轩辕也是界域性大派!
他这一进来,田家主立刻把目光可怜巴巴的望向他,也不求饶了,他是看出来了,巫山派别看平时耀武扬威,吆三喝四的,真出了事,修真界的事,还真不太灵!
他这一看过来,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个身背剑匣的年轻人,阳光的面庞,面带微笑,温暖和煦,让人一初见便心生好感!
娄小乙一指田家主,“你们,都出去吧!在我们商量出个结果之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静待即可!
还有,这个人……不要伤害他!”
又指了指黄狗剩,“你也出去!”
他在这里颐指气使,田家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黄狗剩也在磨磨蹭蹭,但看他那三个后台却也不置一词,也只好出去,心话这年轻修士到底什么来头,竟这般强势!
等厅中只剩下五个人,娄小乙一抱拳揖,“轩辕烟头,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这是修行人之间的规矩,礼貌,必须答复,不答便是蔑视,就是生死之敌!不是可以装高傲的场合!
因为背着的那把剑!
王道人明显的长出一口气,他在这里顶着辛苦,虽明知道三人也不会真的拿他怎样,但他更不敢拿这三位怎样,因为那将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除非他永远躲进山门里不出来,否则就一定会有后续的筑基没完没了的找他麻烦!
“巫山王子冲!见过轩辕道友!”
“无上如归!”
“无上一生!”
“万景流冥目!”
娄小乙就一笑,“既然大家都知道互相根底了,废话我也不多说,都挺忙的,咱们来个快刀斩乱麻!
修真中事,修真解决!
钱庄贷灵石,不是个例!睁一眼闭一眼,说过也就过去了!你非要较真,那自然有较真的较法!
此处钱庄,是我轩辕门徒的根脚,王道友只是代为照应!于他无干!
之所以钱庄歇业解散,就是我那师兄撒手故去,人不在了,自然也就不能再占便宜,这是规矩!
但如果有人想借此生事,趁此机会侵吞,那说不得,这钱庄我娄小乙还得继续开下去!
各位行事,当互存修者的脸面,人死为大,我这么说,不过份吧?”
娄小乙这番话,几乎是直揭本质,互相拆台,下下阴手,可以!但要分情况,像这种背靠修士崛起的家族,修士不在,您这后脚就来下黑手,很为人不耻!
人家会说,根脚在时你怎么不来闹事呢?就非得等人死了,才开始对人凡间亲族下手?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所以娄小乙有把握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三个人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刚刚习练有成的,最是好面子,是不肯担这恶名的。
果然,他这里把事情一说清楚,领头的无上如归就一怔,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位轩辕师兄?”
“古北,三年前寿尽,我耽误了些功夫,现在才通知到家族!
那么,看在大家同为修行一脉,道途艰难之故,能否高抬贵手,放田家一马?”
娄小乙行事,原则就是该说清楚的一定要说清楚,绝不遮遮掩掩的制造误会,讲道理,摆事实,再放低姿态,如果这样还不行,就翻脸杀个逑的!
但显然对方三人,尤其为首的这位如归道人也很讲道理,事实上,修士就很少有不讲道理的,除非他就是故意!
“既如此,我们来的倒是有些莽撞了,只是……”
娄小乙很明白他想说什么,“既然田氏选择了放手,那之前的灵石贷自然不算数,门外的那位也无需为此烦恼,也不仅单独是他,每一个身有灵石贷的,钱庄都不再继续追究!我这样安排,三位还满意么?”
当然不是满意不满意的原因,而是面子的原因,在黄狗剩和他那群朋友面前夸下的海口,必须要做到!这就是娄小乙让所有凡人退下的原因,有时候有这些凡人在场,修士们绷着那股劲软不下来,僵持之下,事情就容易跑偏,走向大家都不愿意的局面!
但娄小乙把话说的很光棍,一行三人也无话可说,一揖首,转身退去!
留下王道人在那里有些失魂落魄,“古师兄这是真的走了?”
修行之路很残酷,越是年纪大的老筑基越明白,越是能理解这其中的辛酸!他们之间已经相识百年,古北已走,他这老王又能再坚持多久?
第215章 杀机
如归一行三人离开钱庄,信步而行,看旁边两人有些兴致不高,如归就笑道:
“怎么,对师兄我的处理不太满意?”
他们这行人,来自遥远的东南域,其实是和师长一起,对万景流的访问交流,在万景流的山门待了些时日,觉的闷的慌,于是在冥目的带领下,出来兜兜风,散散心!
为什么要冥目带领?不仅是他出身西域是地主,也是因为冥目和一生是素识!
他们的出行方向,有意无意的避开了穹顶方向,毕竟往那个方向遇到剑修的可能性太大!
但没想到,反穹顶而行,仍然遇到了轩辕剑修!
一生眉头紧锁,“师兄,不是我们质疑你的决定,而是是此人,我们认识!”
如归很惊讶,“认识?你们才来五环多久?三年多的时间,基本上足不出户!怎么可能认识其他门派的人?哦,我知道了,他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自同一个外域的?”
冥目也点点头,“师兄睿智,一语中的!不过我们却不是来自同一个界域,而是同一片空域下的三个不同界域!”
如归很好奇,“你们识得他,他却不识得你们?”
一生苦笑,“当时情况比较特殊,一共有近三百名筑基被截,从中选出了六十名送往五环,那个烟头并不在其中!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些意外,我们界域中的一名修士,也是我们的朋友,晁闻道被杀,这才有他顶替上来一节!
整个过程都很快,我们之间基本上没有接触的时间,短短的登浮时间,我们这些人能记得他,他却未必能记的我们五十九个!
至于上了浮筏,每个人都有独-立空间,没人交流,下筏时也是各家师长带人离开,互相之间无接触!
所以我们识得他,他却不识得我们!”
如归面带异色,“你们认为,你们的那个朋友是被他所杀!所以他才有机会来了五环?”
冥目很确定,“一开始,我们大家都只是怀疑!但不确定!但后来我师傅有一次闲谈时说起过,师祖带我们来时,当时六十人中就有一人被杀,结果杀人者反倒顶替而来!我这才知道闻道兄就是被这烟头所害!虽然真相大白,但却苦无机会……”
如归淡然一笑,“我明白了!不过五环的规矩你们不太清楚!这个田家的钱庄不能再碰,因为他牵扯到死去修士的尊严!
每个人都会死去,每个人在这世上都留有亲族,此风不可开,一旦开启,没人能保证自己走后家人不遭劫难!
但这和你们的诉求并不矛盾!只是不以德顺钱庄为理由罢了!”
一生就很疑惑,“师兄,那用什么理由?”
如归眼眉一竖,“五环人行事,又哪里需要理由了?想杀,去杀就是!
更何况你们和他还有友难之仇,这是正的不能再正的理由,可远远比什么狗-屁钱庄要来的正当!
就是因果,修士解决因果,需要有顾虑么?”
冥目还有些迟疑,“师兄,我们有复仇之心!但却怕給宗门带来麻烦……”
如归冷哼道:“我来告诉你们一个数据!
就在去年一年间,轩辕剑修在外,不管是游历,惹是生非,探险,或者其他原因,一共被杀死九十七人!其中外剑九十五人,内剑二人!
而这,只是正常消耗,否则你以为凭他们收徒的速度,穹顶不早就挤爆了?这一年还是少的,事实上在历史上,轩辕筑基剑修基本每年在外都会损失上百!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轩辕有多弱!知道我们无上每年死在外面的筑基修士有多少么?
超过两百!
不仅我们无上如此,三清也一样,你们万景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是五环的现状!各大门派势力拿五环当做一个大融炉,你熬不过去就是个死!需要什么理由?
影响门派?你想多了,像我们这样的就是死一百个,也影响不了高层在某个地方休闲喝茶!
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复仇?是不是畏惧?如果想清楚了,做就好,想那么多干什么?一个外域来的三年小剑修,又能影响什么大局了?
笑话!”
这就是五环大派的气质,如果仅仅是因为对手是剑修就吓的不敢动手了,哪怕境界上的再高对门派又有什么用?不仅是剑修在培养门下弟子无惧的气质,其实法修也一样!
五环这些门派,在聚集到五环之前,都是各自独霸一方界域的大势力,当然是自我的风格特点非常的突出,但等大家都来到五环后,在长达上万年的耳濡目染下,必然的互相取长补短,
比如剑修,在长期的接触中就在慢慢改变自己以前过份单一的窘境,行走世界也开始变的宽容;而法修,则在剑修身上学到了铁血,不屈不挠。
如归并不是在挑拨离间什么,而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想的很透彻,三年的外剑修,能有多少本事?一枚飞剑练到家了么?外域而来有什么背景,有什么后台?三年苦修,人生地不熟,能有几个朋友?
剑修确实很抱团,杀了一个就往往后续不断!你躲山门里都不成,因为他们会杀别人来逼你出来!
这些,在这个小剑修身上都不太可能!他还在成长中,没有几十年都不能彻底融入剑修圈子!
这也是他放纵两个小法修的原因!
轩辕内剑确实犀利,法修中只有顶尖的天才好手才能抗衡,但外剑么,在战斗上也不过和他们法修在一个层次,没有丝毫的优势!
一生和冥目互视一眼,已是定下了主意!
他们并不是头脑一热的冲动,而是在深谋远虑后的选择!
和娄小乙一样,来自外域的他们在宗门中的地位也非常的尴尬,没有绝世之资,又如何在天才遍地的大派中得到宗门资源的倾斜?
没有后台,潜质不出众,在原来的界域藐视众生在这里可做不到!但这里却有一个其他界域没有的上进的方法!
杀修证道!
杀的修士越是大派弟子,就越能证明你的能力,宗门不仅不会怪罪,甚至还会暗地纵容,赐与资源的倾斜,这就是一个强盗窝子的逻辑!
在所有的对头中,最得到认可的,最能证明能力的,就是杀剑修!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至于晁闻道,不过是一个界域出来的而已,有二,三面之缘,怎么就能跟被杀了爹一样的记恨了?
“师兄,我们做!你告诉我们怎么处置最好?”
第216章 小乙的直觉
如归一笑,他同样看的很清楚,也知道这两个师弟的心思,无非就是柿子拣软的捏,还能找到比这更合适的对象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心动呢!
“你们记住四个字:光明正大!
你们有恩怨有因果,就有出手的理由,挚友被杀,就是你们的动机,不需要隐瞒,反而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你们也是入门三年多的法修,并不是资深筑基欺负他一个新人!
只要把这两点宣传出去,以轩辕剑修的孤芳自赏的德-性,我敢保证他们极大概率都不会有人来找你们报复!
不要掖着藏着,反而坏事,你们可明白?”
如归不愧是积年老筑基,对轩辕剑派的处事风格拿捏的异常清晰,照他所说,如果成功击杀那名小剑修,很可能就是一次轩辕的默认。
看两人点头,如归道人满意的笑笑,“至于怎么杀,宗门中你们被教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对付飞剑了吧?如果两人拿捏这么一个小剑修都拿不下,我看你们如何回去和门派交待!”
如归道人想的很清楚,万一两人手下不利索,他就亲自下场,然后把后果往这两人身上一推就是,他好歹几十年的修为,正当壮年的中坚法修,虽然还称不上精英,还对付不了一个仅只习剑三年的小杂鱼?
……娄小乙离了闵州府城,开始在城市周围游山玩水,
逍遥是假,找地方阴人是真,他准备下手杀人了!
他怎么不认识那两个家伙?他的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只在那六名元婴挑选弟子时,他就把那六十个人认了个遍!
今次如果那两人在德顺贵宾厅和他相认,那大概就暂时没有恶意;但既然故作不识,那就一定是心怀叵测!
他的对策就一个,先下手为强!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会再麻烦的去确认,去讲道理,去拉交情!杀了就是,自他还没入道时起,他就是这么处理自己的麻烦的!
他还找了个向导,就是那个黄狗剩!
这家伙和这次的冲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没细问,留他在身边就是为了方便那三名修士能更容易的找到自己!
对于危险,他有自己的看法判断!
在他看来,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不知情!如果他就此离开,那么在回到穹顶之前的半年中他可能随时都会处于不稳定的危险状态,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与其这样,就不如留在这里引诱危险主动出现,至于对方有三人,这只是次一级的危险,完全可以通过战术来解决!
对战斗,他有天生的直觉,从不畏惧!
……田家主和几个家族宿老管事正在紧张的权衡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取舍,单是放出去的贷款大大小小就有数百笔,其中哪些是生意上的往来,是必须追回来的;哪些是个人有能力偿还的,哪些是赤贫人家短时间内无法筹款的,这都需要他们一笔笔的判断。
这种事做的越细,他们的损失就会越小!他们没想到天塌的这么快,说来就来!
好在高祖的同门师弟給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这让他们又浮起了希望,希望后事做的更细些,把损失减少到更低!
内室门忽然被人粗暴的推开!王道人闯了进来,
“烟师弟呢?在不在这里?”
田家主急忙道:“这几日都未见上师踪影,但他说过会在闵州府等一个月,我想,大概是在府城周边寻幽探胜吧?”
王道人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寻幽探胜?方才城中传出消息,无上和万景流的修士和烟师弟有宿仇,要斗法解决!
你们快快派人,通知烟师弟,这是无上要动手的前兆!”
王道人虽然出身不是大派,但近两百年的生命也算是阅尽低等修真世界的形形色色,他非常清楚无上放出这个消息的背后目的,就是为击杀轩辕剑修造势!
造势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无上不是在偷鸡摸狗,而是光明正大的解决恩怨!
但他同样明白,既然无上敢现在造势,就是因为已经势在必得,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现在这样让田家去找人通知,不过是求个心安,没准现在战斗都已经开始,又哪里还来得及?
田家主哪里明白修真界的这些勾当,一边急急忙忙的吩咐手下派人,一边还问道:
“上师,我们这就马上派人,不过以寻人之利,怕还是你们修行人来的更快的吧?”
王道人一叹,“我去寻人,不合适!”
他当然不合适!对他们这样的中型门派来说,最糟糕的就是夹在几方大势力中,左右为难,上下受夹板气!
轩辕,无上,万景流,哪个是他巫山派能抗衡的?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说是五环低阶修士互相之间的争斗不影响大局,但这是需要门当户对的!
他巫山派和其他中型门派可以互相较劲,无上也可以对轩辕剑修下手,但这都是处于同一层次的势力,他巫山派如果敢和无上或者轩辕这样的势力对上,未来的筑基修士都不敢下山一步!
这就是事实!
……娄小乙在黄狗剩的带领下,现在正在距离州府不远处的一座无名山上瞎转悠;在黄狗剩看来,这个年轻修士的爱好很奇怪,不喜众人追逐的古迹名胜,却偏偏喜好一些偏僻的地方,
这就是真正修士的境界?
他是练气修为,虽然和筑基没的比,却比凡人的脚头强出太多,否则也不可能为一名筑基修士做向导,眼看前面已经没路,或者说以他不能飞行的事实,前面已经没路。
于是提议,“上师,这地方实在是没什么转的,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像这些山峰,既无僧寺道观,也无名人遗迹,最多荒亭一二,还年久失修,有何看头?”
娄小乙轻笑,“埋人正好!”
黄狗剩就心中突突,他当然不会以为人家要对他下手,就他这点斤两,随时随地,根本不需如此麻烦!
但他又实在猜不透这修士的心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自己引来那三名大派弟子有关,于是解释道:
“上师!我也是实在没法子,钱庄之贷,我……”
娄小乙打断了他,“站在你的角度,你没错!
但站在钱庄的角度,他们也没错!
但你必须承认,你这么做,失了道义!”
黄狗剩无言以对,还待分说,却只见对方把身一纵,已是起在了空中,往前一蹿,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前方的峭壁之后……
第217章 战斗
黄狗剩正自奇怪,忽然感觉身后有锥刺之感,再把眼细瞧时,三道身影,两前一后,迅速的向峭壁后抹去……
正是他曾经向之求援的三个大派上师!
至此,整个观光游历的前因后果已经水落石出!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娄小乙一过峭壁,背后剑匣一震,四季激射而出,却不是对身后的追兵,而是自己前进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
整个人贴在峭壁上,神隐术发动!
他的精神力量远超同修为修士,略超同境界老筑基,所以能第一时间发现三道快速接近的灵机波动,并能做到恰到好处的开溜--既不让对手失去他的轨迹,又不給他们下一步动作的机会!
就像一个机警的兔子,在看到天敌后本能的飞向附近最大的屏障--峭壁后!
峭壁,并不能阻挡修士的神识!但因为没有了其他五识,尤其是眼识的帮助,对手能感觉到一道灵机波动在快速离开,也能感知到那股强烈的飞剑气息,第一时间的判断就是,那烟头正在御剑逃离!
峭壁太高,拔高身形会影响追击,最好的办法就是衔尾急追!
他们并不担心速度上不及剑修,在剑修和法修的漫长时间纠葛中,速度上到底谁快谁慢,其实并不绝对!
筑基后期的剑修御剑速度很快,但这一定不包括才修行三年的新手。修为,飞剑上的剑阵禁制层数,软硬件条件都限制了新手的速度;而他们有如归师兄借与的法器,却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过他们能力的速度!
而且,还有如归师兄在,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关键是,得把这烟头纳入视线中!
如何在飞行中快速转向追击,修士有修士的方法,对高阶修士来说也就是动念之间的事,但这种能力不属于筑基!
明摆着,剑修在抹过峭壁后稍微偏转了角度是想借峭壁的阻挡变向飞遁,既然知道剑修的轨迹,他们自然会在抹过峭壁的同时开始转向,这是不需考虑的本能身体动作,每一个能够飞行的生物的下意识反应,伴随的就是身体内法力远转的调整,身体的调整……
惯性,哪怕对修士来说也是存在的!尤其是对刚刚学会飞行的筑基修士来说!
既要保持速度,又要变向,付出的代价就是法力的瞬间消耗;在战斗时他们不会冒然如此,总会保留足够的法力储备以防万一,但现在不需要,因为对方的御剑术所指示的方向还离的远着呢!
危险骤降!
就像是赛车,全程操控能力最差的时候就是他们在柺弯飘移的时候!
因为离心力,一生和冥目根本无法在这种状态下做出任何的方向改变!因为法力还在抵消巨大的离心力,也无法在攻守端做出合适的应对!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如凡人在遇到危险时支起双臂护住头脸,然后用仅剩的法力在身体上鼓出一层单薄的法力护罩,在剑炁之下,就像蛋壳一样的脆弱!
半空中爆出两团鲜艳的大红花,那是全身都布满法力疯狂运行的身体在出现一个宣泄口后的必然现象!
这一切,峭壁这一边的如归和黄狗剩都没有看到!
但黄狗剩是真懵,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如归道人同样懵,但他懵是骤然之间出现的信息实在太多,让他无法抓住变化的实质!
两团炸裂的灵机波动是有人死亡?是谁?是自己的两个师弟么?
即使有两团炸裂的灵机风暴,他仍然能感觉道两道灵机在急速接近,一前一后!
到底是百年老修,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一定是轩辕剑修的埋伏!那烟头在前面引诱,另有剑修或者他的同党埋伏在峭壁后偷袭!而现在,在解决了自己的两个师弟后,他们两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一定是这样!
他立刻开始把身形往下压,这是一个老修的老辣!
他不能左右变向,因为那将重蹈两个师弟的结局!也不能向上拔,在天空中,飞剑总是格外的犀利!
就只有压下去,去地面,依靠地面复杂的地形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飞剑的威力!
但他的动作还是有些晚了,峭壁后闪出一条身影,向他直扑而下!
如归道人又懵了!
在他最初的判断中,烟头这个三年的小剑修不过是个引子,埋伏在峭壁后的才是高手,杀手!但现在一看,出来的就是那个烟头!手中持剑,杀气腾腾!
在他的神识中,从峭壁后赶来的那道御剑气息速度骤然加快,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御剑速度!
那么,烟头是高手?还是后面的那个是高手?这是第一个疑问!
第二个疑问是,这烟头明明没有御剑,为什么遁速还是如此之快?隐隐有星辰之意!
他到底是剑修?还是法修?是剑修为何用星遁?是法修为何持剑?
遇敌之忌,最怕判断不清!对手几个?什么道统?谁强谁弱?谁主谁補?
如归道人发现自己是一样也搞不明白!
搞不明白就要拉开距离,看看清楚,而不是晕头晕脑的顶上,这是一名老修的百年经验!
所以哪怕他看到迎面的烟头气势汹汹的扑来,明知道他不过是三年的小剑修,在修为手段上都和他有明显的差距,但他也不敢就这么迎头对上!
一为峭壁后很快就会出现的另一道气息,二为剑修的近身在五环是出了名的狠辣!
他怕被缠住,失去脱离的空间!
于是,一个修行了数十年,已经在筑基中期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筑基中段修士,就这么的在一个三年的菜鸟筑基面前选择了卵-缩!
两人都在下扑,虽然对手的星遁很高明,但如归有把握摆脱他,不会进入近身的节奏,同时一甩手,连串的符箓扔出,因为在快速移动中,不可能有时间发动威力大的术法,以他的层次也没有瞬法的可能,于是,一连串的基础冰锥和水箭就成了唯一的手段!
虽然威力有限,但胜在快速,大量,能有效起到迟滞对方的效果!
关键是,他必须把主要力量放在防备对手的飞剑上!在一个剑修面前失去警惕,那是致命的!
他的迟滞很有效,对手不得不挥剑劈开连串的冰锥,双方交错最近处只有数丈之远,但也就是这样了,再往后,劳燕纷飞,对手将再也截不到他!
也就在他心中稍松一口气时,忽然脑中一震,瞬息之间仿佛全身都失去了控制……
第218章 结尾【为盟主书荒中我现在荒的1B加更】
在如归的视线中,峭壁后闪出一道剑光,速度并不是多么的快,威力也不是多么的大,剑势更不如何凌厉,偏偏他的精神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失控的二,三息中,眼睁睁的看着飞剑从自己的胸膛上一穿而过……
他终于明白了!自始至终,剑修就一个!就是这个习剑才三年的烟头!
另外一道气息不是人,而是一枚发往空处的飞剑!仅凭这一点,剑修就完成了对他们的三杀!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战斗,可惜,太晚了!
在黑暗降临时,他犹自在想,到底是剑成就了剑修?还是剑修成就了剑?为什么在其他的道统中,就见不到这种非凡的战斗天赋?
但在黄狗剩的眼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那个剑修背身负手而立,深深的呼吸,仿佛空气中的血腥就是最美好的补品,身体微微摇摆,似在享受杀戮的快-感!
这个恶魔!
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表面阳光的年轻修士内心竟然是如此的残忍,让他木呆呆的立在原处,不敢有一丝的异动!
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目击者,问题是,这恶魔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那轩辕恶魔在享受数息后,在空中一个转折,看了看山涧下跌落的尸体,冲黄狗剩一笑,
“劳你向导多日,这山涧好像也不高吧?”
随即飘然远去……
黄狗剩缓了足足一刻,才完全取得了身体的支配权,他知道,自己是躲过这一劫了!
对这轩辕剑修的最后那句话,他自有自己的理解,话里话外明摆着,向导的报酬就从这三个死者的遗物上出,这里一个,峭壁后还有两个!
也不怕山高林密了,黄狗剩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开始转运了!便再深的涧,摔也要摔下去,爬也要爬上来,没人能阻止他!
他足足在这里捣腾了一天,才把三名修士的纳戒找齐,好在这里人迹罕至,一没有人来打扰于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遗漏,反正以他的能力是只能做到这一步!
一共九个纳戒,让他尴尬的是,他一个也打不开!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自己私吞,二是寻到那轩辕剑修,由他主持,看看自己能落下多少好处?
作为向导的报酬,几个灵石都是多的,这就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左右为难的挣扎后,他还是选择了去找那个剑修,不是他面对资源能经的起考验,而是他短时间内也打不开这些筑基的纳戒,更不清楚其中有没有什么陷阱?
他还有父母高堂,已经置他们于险地一次,他不想来第二次!
最起码,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债务的负担,不需要凡事都冒最大的风险!
经过这一次的变化,他发现自己在真正的修士面前,毫无挣扎的余地,所谓的挣命是如此的可笑,修真界的残酷也远不是他能想象的,就像那三个大派上师!
有本事又怎么样?稍一不慎,还不是被人宰成死狗?
……娄小乙回了自家的客栈,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不可能如预期的一月,现在已经过去了七日,他至多再停留三天就必须离开!
无上的反应也许不会那么快,山高路远,但就近的万景流就不同,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筑基初期,没实力等在这里接受无上和万景流的轮番挑战,他那一套是建立在战术上,而不是实力上,对此,他心知肚明!
走,未必是狗熊;留下,也未必是英雄,他不会执于声名行事,那不是他的风格。
客栈中有德顺钱庄的人盯着,所以他前脚刚回,后脚田家主就赶了过来,一迭声道:
“祸事了,祸事了,烟上师,那三名道人欲起意害你,这可如何是好?您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娄小乙看了看他,也不知这老家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他自有自己处置方法。
“已经见过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哪怕你的消息来得有点迟!”
田家主一脸的期盼,“见过了?那谈的怎样?是不是大家握手言和了?我们钱庄是不是可以……”
娄小乙打断了他的幻想,“我估计他们三个现在正跟阎王爷在谈,所以,我是准备跑路了,至于老田你,就继续磨蹭吧,直到有人来找德顺的麻烦,你可以寄希望于王道人,没准他能替你们扛起来!”
田家主一屁-股坐倒,他不明白,这怎么就见血了?就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娄小乙淡声道:“修真界的事,与你们无关,这是大的方向!但如果你们还在这里抱有幻想,磨磨蹭蹭的等柳暗花明,我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没人来找你们的麻烦,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一个家族如果贪得无厌,不知道进退,谁也救不了!”
田家主失魂落魄的离开,田家现在必须接受没有修士保护的创业,这是一个轮回,从修真起,至修真没,也不单单一个田家,五环大陆上有无数这样的家族,因为族中某个人的崛起而兴旺,又因为这个人的死亡而没落,能接受这份逆差的就活下去,不能接受,分崩离析就在当下!
第二日晚间,一个人影悄悄的蹩进他的房间。
“一共九枚纳戒,其他的都是随身衣物,我已把他们草草安葬,不至于在死后还惨遭兽口。”
娄小乙也不矫情,他可不是那种为了谁请早点摊上一,二角子钱就要争来争去的性格。
“你离远些……”
黄狗剩退到墙边,直到退无可退,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娄小乙荡起神魂,冲一只纳戒撞去,只听‘砰’的一声,纳戒爆出一团光芒,连戒带戒中的物事,化为无形,寸缕不留。
黄狗剩在墙角看的清楚,背上冷汗直流,虽然纳戒的威力有限,但如果近在咫尺,以他练气的修为,怕是也不能幸免!
娄小乙撇了他一眼,“这就是修真界的规矩!不要吃独食!
利不可占尽,福不可尽享!懂得分润,才能走的更远些!”
第219章 发现【为盟主萧真人加更】
如此神魂一路撞下去,九只纳戒倒毁了五个,不用问,剩下的四个就一定是一生和冥目的,他们入门时间不够长,还没有余财来使用这种保护性极强的纳戒。
让娄小乙很意外的是,这四只纳戒爆出来的东西还很不少,单只中品灵石就有六百余枚,另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包括几件低等法器,玉简之流。
这也很正常,轩辕剑派算是福利一般的,和无上这样的老牌道家大派还比不了,连他都一年能有两百灵石的进账,这两人能积攒下这些灵石也很正常。
他们都是在原来的世界过惯苦日子的,知道节省,却不像大部分本土修士那样卯吃寅粮,借贷渡日。
娄小乙把物事划成两堆,也没细数,只是个大概,
“自己挑一堆,然后走你的路!”
黄狗剩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对他来说就是笔巨款!想推辞,可对他来说却推不出口,他太需要这笔灵石为自己的未来冲击了;想道谢,但几日的相处却早已明白眼前修士的性格,最不喜欢磨磨唧唧,装腔作势。
也不多话,跪下大礼拜之,然后拣起一堆出门而去,他早已想好了,先把德顺的欠款还了,然后携父母远走高飞!
上师说的对,福不可尽享,既然上师于他分了福,那么他曾经欠的就一定要还,否则不能心安!
此间事了,再也没有其他的挂牵,娄小乙想到就做,穿窗而出;却只见德顺方向上灯火通明,人喊马嘶,闹腾的就跟逃难一样!
看来,田家主总算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开始发力遣散了,能下了这样的决定,还有救!
娄小乙趁着夜色飞出闵州城,对怎么回去他有自己的规划!
直线回去,这是剑修惯常的方式,但他的速度不够!就只能绕弯,虽然远些,但无法追踪!
轩辕剑修的一些所谓信条,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小命为重,装什么英雄?
路径早已选好,其实就相当于一张弓,他来的时候走的是弓弦,回时走弓身,稍微绕些远,但这样的绕远就让人无法猜猜,有无数选择,无法追蹑。
凭的是方向迷惑,而不是速度,这里毕竟是轩辕做主的西域,无上不可能派很多筑基来寻他,而万景流虽然也算是地主,但相比轩辕终究还是要弱了一层,可以私下做,但不会明目张胆来。
这只是以防万一,就像如归他们判断轩辕不会对他烟头的死有所反应一样,这三人的死也未必能引起无上和万景流的过份反应。
他们只是小人物,能否被人注意到,纯粹凭命运罗盘的转动,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这却是全部!
既然选择了绕远,当然就不能火烧火燎的赶路,你一路在空中飞驰,等于就是告诉人家你在跑路,绕远就要有绕远的走法,要闲适,放松,漫不经心。
娄小乙最喜欢这种状态了,没有心理压力,没有明确的任务指向,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让你必须紧赶慢赶的人儿……仿佛整个世界都不知道你,而你,只是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芸芸众生。
在官道畅通直达的情况下,他一般会选择骑马,或者跟随商队,只有当遇到高山峻岭大河天堑时,再跟着凡人的步伐走就必须绕大圈,他才会选择使用修士的方法穿越。
这样的方式能让他在尽情的体味五环风土人情的同时,也不至于太耽误时间!
他一直有个小小的遗憾,在原来的低三星,从他穿越开始,就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放松的旅行;大部分时间闷在普城,闷在戈壁,有限的几次出行都是目的明确,赶路要紧,没时间去看看周围的人物和风景,现在想看,没机会了!
现在来了五环,就想着弥补这方面的遗憾,而且,这也是一种修行,娄小乙的大部分生活理念都来自于前世,在低三界域其实接触世界有限,在这方面是有缺失的!
入红尘,越早越好,如果都成了一个半仙再来红尘,那是游戏,而不是历练!
关键是,在和凡人的接触中他能找到很多在修真界接触不到的乐趣,他很享受享受这种乐趣!
在低三星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仿佛对整个星域都失去了探索的兴趣,但这里是五环,是新的世界,是更宏伟更壮阔的世界,他希望自己有个新的开始,新的朋友,新的家!
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哪怕内心仍然孤独,表面上也一定要去做!
这能让他活的更久些!
这是一次随心所欲的旅行,有时单人独骑,有时随商队而行,有时和几个僧侣徒步,有时和几个少侠纵马……一路领略五环的人物风情,历史遗迹,文化传承。
他渐渐的发现,五环历史是有断档的!
在不到两万年前,五环的历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一切就很模糊,仿佛就是一片空白,之后才百花齐放起来,
他不是凡人,在宗门中对门派历史也有所涉猎,知道这其实就是一部侵略者的历史!在五环上的几乎所有中型门派及以上,都是外来者,都是曾经的三大星系的强横势力,左周星系,双子星系,大千走廊,就是这三个星系势力重新构建了五环,从而形成现在这样的非常多样化的文化传承,既互相融合,又互相独-立,每经过一处,都有新的体验!
这很有趣!
这是一个由侵略者重建的星域,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一,两万年的时间,别说是凡人,就是高阶修士都换过几拨,谁还能记得两万年前的五环到底谁是主人?
还是独自骑行的时间多些,这种时候他一般就不会找城镇歇息,而是会在野外自然环境下修行,因为修行方向偏向于星辰,所以他的修行过程完全没有剑修的那股独特的气息,除非他祭出飞剑!
不过在回程中他早已不再背剑匣于身,既然是潜行回山,就不能顶着个剑修的名头,
一月后,在一处安静的山谷,修行过后的娄小乙终于放出了他的飞剑;时间过去了一月,已经不需要再谨小慎微,这么辽阔的界域,除非是高阶修士刻意搜寻,否则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抓住他的行踪!
也该练练剑了,一月未出剑,甚至没养剑,自己都感觉有些生疏!
他现在还缺乏剑修的气质,做不到和飞剑生死与共。
但飞剑一出剑匣,他立刻感觉到了某种不同!
第220章 生灵【为三千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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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飞剑上传来了一种感觉,那已经不是单纯的飞剑,而是其中更蕴含了一种感情!
娄小乙立刻意识到,这四季竟然生出了剑灵!
飞剑在山谷中矫健如龙,盘旋上下,仿佛在发泄一月被困的不满!虽然是最基础的剑灵觉醒,但和之前没有生出剑灵时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最大飞剑距离一下子从百来丈暴涨至两百来丈,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各方面都出现了质的提升!尤其是控制!因为现在的飞剑已不再是死物,而是有具备基本本能的剑灵控制!
他不再需要努力的去控制,而只需要下达一个简单的命令,具体的飞剑运行自有剑灵来完成!
这种操剑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就仿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良久,兴尽的娄小乙才把仍然没野够的四季按回剑匣中,开始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飞剑生出剑灵,比一个修士成长成高阶修士还要艰难!
正常情况下,整个过程是修士在和飞剑漫长的接触培养中,在几乎形影不离的背负中,在生死莫测的战斗中,在日常修练的接触中,经过数百上千年的沟通,才有不大的几率让飞剑产生剑灵!
在轩辕剑派外剑一脉,历史上就从来也没听说过有筑基修士成功培养出剑灵的!因为他们温养飞剑的时间不够!
金丹中有没有?不清楚!就算是有,也是凤毛麟角的惊才绝艳之辈!
只有到了元婴,剑灵才会渐次出现,这也是衡量一名外剑元婴实力高低的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那么,他一个习剑不过三年,甚至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新人,凭什么就有资格获得剑灵?
娄小乙的性格,是不相信奇迹的!就算是有奇迹,凭什么就得落到他的头上!
本来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旅行,因为剑灵的出现,让他惊喜之余又开始有了烦恼!
他必须搞清楚剑灵的来历,到底是怎么生成的?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剑匣是必须背上了,因为只有在和这初生剑灵的不断交流中,他才有可能慢慢发现真相!
但让他失望的是,现在的四季剑灵就像是个周岁的孩子,根本没办法和他进行稍微复杂点的沟通!
比如,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生成的?什么时间生成的?
统统不知道,它就只有自己的本能,剑的本能,其他的还都在学习中,而且这种学习过程异常的缓慢,远远不如一个正常的人类孩子!
娄小乙从一个快乐的旅人,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旅人,他不得不慢慢疏理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件,由此判断剑灵的出处!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批量生成有剑灵存在飞剑的关键!
好消息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剑修方式!他的坚持总算是有了意义!
坏消息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找不到生灵的由头,就无法实现他的梦想!就像驴子头前挂着的胡萝卜,你能看到它鲜艳的色彩,能嗅到它诱驴的甜香,可就是咬不到它!
他大概认为有这么几个方向,是诞生剑灵的最大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剑胚材质,会不会是他买到的这枚剑胚在长时间的搁置中逐渐的产生了剑灵?然后他娄小乙因缘际会?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就意味着无法复制!
从理论上来看,因为材质的原因也不太可能;内剑剑丸生灵和外剑飞剑生灵是两个概念!
剑丸生灵,是在特定的空间,比如轩辕的剑冢小世界,整个过程都没有人类的干预,生成剑灵成为剑丸后,再和人类进行双向选择,事实上,剑丸很挑剔,是个傲骄的性子,所以才有无数的失败者成为外剑!
外剑生灵就和内剑的剑丸完全不同,它几乎就是在人类,也就是在主人的全程陪伴下生成的,不仅在战斗中,也在日常的修行生活中!
这就是背剑匣的目的,这哪里是剑匣,根本就是个婴儿哺育箱!
可以说,在外剑飞剑上产生的剑灵,可以理解成剑修的精神意志在飞剑上的投射!经过漫长时间的锲而不舍之后,形成的完全归属于自己的剑灵!
内剑剑丸和主人的关系,可能是种朋友,或者父子的关系,这样的剑灵更有灵性,自主性,偶尔可能还会发点小脾气!主人走后它会重获自由,回归天地之间,直至消失。
外剑产生的剑灵和主人的关系则是双生,共存的关系,是你的大脑和你的双手的关系!这样的剑灵在灵活性,自主性上要差些,但服从性无与伦比!主人死亡,就是它死亡的那一刻!
所以产生了剑灵的飞剑是不可能转赠他人的,哪怕父亲传給儿子,师傅赠与徒弟,都不行,因为剑灵不认!
正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娄小乙并不觉得这个剑胚是自主产生的意识,然后碰巧遇到了他!
在他的感觉中,剑灵对他的指令是完完全全不打折扣的执行,其特征正是那些数百年老修养出来的剑灵一模一样!
第二种可能便是功法的原因!四季剑歌!
也许这就是隐藏在外剑上万门剑术中的一个绝大的秘密?层数最低,排行最末的剑法反而是整个博鳌楼最顶级的剑术--能够做到提前培育出剑灵?
这符合传记小说的风格,也符合追求不劳而获的人们的心愿,更是修行魅力之所在……但可能么?数万外剑修,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辈,高阶修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门可以改变外剑历史的剑术摆在剑鳌楼中蒙尘?
四季剑歌,其实是五层剑阵,难道五行可以催生精神?没道理啊!
第三种可能,他意识海中的那团逐运!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金手指,基本不灵,死气沉沉;无论怎么翻动,刺激,也毫无反应!
他实在是看不出它和剑灵之间的联系,在无数次的运使飞剑中,剑灵和逐运之团也没产生过任何的交集!
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古北师兄留下的那颗珠子!
他确实在战斗中使用过它,就是对如归施展的魂斗术!这让他得到了宝贵的数息时间!
难道仅仅就因为这个,暗合某种天道条件,催发了剑灵的生成?
第221章 一路行
娄小乙就在这种迷惑中一路尝试,一路前行。
飞剑倒是越来越犀利,但剑灵的产生却仍然是一头雾水,这样的莫名其妙一直伴随着他,走过多半年的行程,已经过了弓背的中心,开始向轩辕靠近。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有人要拦截他,开始变的更容易;但是,这里已经隐隐进入了轩辕的势力范围。
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非常高明的跟踪,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身后左右,却无法发现他的具体位置!
这对他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的精神力强大,神识覆盖面积很广,但显然,对方比他的精神力量还更强大,所以他在人家的神识范围之内,而他的神识却覆盖不到对方!
是谁?是金丹么?无上或者万景流的金丹敢在轩辕势力范围内明目张胆的撒野?破坏规则?
他很看重精神,在他看来一个修士如果精神力量强大,那么其他方面就一定弱不到哪里去!
他布置了几次迷阵,或兜头截返,或埋伏匿迹,或突然变向,但无一成功!
这个人的强大还不仅仅是在他的精神力量上,最起码行走世界的经验,和对术法的应用都很有一套;娄小乙能发现他,也仅仅是凭借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断断续续的遥遥罩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了某种不怀好意的注视!
他甚至在某个城市的吃喝玩一体的地方休息了数日,在良宵一刻时忽然暴起冲出,就是希望发现那个神秘的气息;
可惜,从未成功过,等他自己顶不住了离开城市,那道气息就又隐隐约约的吊了上来!
虽然未曾露面,更未曾交手,但娄小乙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在多方努力无果后,他选择继续正常赶路;他很清楚,凭借人家的实力,就算他全速飞行也不能脱离,反倒可能刺激到对方。
如果是敌人,如果是无上万景流派来的报复者,他为什么不选择现在动手,而是在后面拖拖拉拉?
在各大门派之间,有一种打脸叫赤-果-果的打脸!就是我不在外面杀你,就在你自己的地盘动手!这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一般人不会这么疯狂,但这不包括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修士,那些术法天才,体修狂人,内剑修……
现在娄小乙的位置还是在轩辕影响力范围下的其他门派的势力范围之内,还未真正进入轩辕剑派的直属势力范围,如果娄小乙猜的不错,这人应该是在等他真正进入轩辕直属势力范围内才会动手!
这将是又一段法修和剑修争雄中的经典!
尴尬的是,他对此竟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细数他的底牌,精神力量肯定是用不上了,战术能力也未必能比得过对方,如果还一定要细究,不知道他这刚上手的诞生剑灵的四季剑算不算得上一个?
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可没有轩辕剑修那种宁死不惧,和人硬怼的气质!这个人很强大,可不是在闵州城的那三名修士可比!
抛开生命去谈气质,就是耍流氓!
思来想去,在他的武器库中似乎就剩下了一种,神隐术!
作为一个进入门派才三年的新手,他的手段确实少的可怜,这不是他的错,实际上每个像他这样的新丁都是如此,他在其中还算是有办法的,一手精神力量绝对可以称作底牌!
但在修行上百年,本身能力又属于上上之选的修士中,他的这点能力就有点不够看!
以他现在的层次,接触的都是如古北,如归这样不得志的修士,以及一生,冥目这样的新手,这本来也是正常的修行轨迹,但他做出了不正常的击杀,自然就会引来更高层次的关注。
说根到底,是他自找的!
必须早做决断,距离轩辕越近,他闪转腾挪的空间就越少!为了达到目的,他开始有意识的多从城市中穿行,因为在这里才能遇到更多的修行中人,野外太过辽阔,别说碰见剑修,就连碰其他道统修士的机会都不大,而且素昧平生的,他有凭什么向人家张口,把别人卷入事端之中?
他一直没感觉到,虽然他没有剑修的勇于面对的勇气,却有一股万事不求人的傲气,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这是他在宇宙中飘浮无数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他在原来的界域中一直坚持的东西。
哪怕到了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在来路上时常遇见的修士们仿佛集体失踪了一样,天空中见不到,城市中也见不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娄小乙当然不知道,在这附近的一个大型门派正在举行法会,听说法会上有高人**,大能演境,还有其他的诸多好处,这是一个针对低端修士的法会,所以大部分在外游荡的筑基们都基本赶了过去,整个区域就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没有了同行,他的计划就不好实施,单凭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玩不出花来!
直到他又看见了那座干净的城市--河洛城!
之所以会重归旧路,是他认为在已经被人吊上的情况下已没必要再绕圈子,就不如干脆的直飞轩辕,还来得痛快些!
在河洛城转悠一圈后,幸运终于光顾了他,他的机会来了!
找了个不错的酒楼,好好犒劳了自己,往后两个来月中他可能很少再有可以悠闲吃喝的机会了!
……夜色,慢慢变的深沉,两个人影静静的站立在河洛最高的建筑,一座城内道观的木塔上,视线却放在城市中依然灯火通明的地方,一般在晚上还这么热闹的地方,除了娱乐场所也不会再有其他的行业。
“那小子溜的倒快!咱们这才发现,就让他跑进了城里,否则如果拦截在外,现在咱们两个已经开始回程了吧?”其中一名修士冷哼道。
另一名修士一笑,“他的星光牵引骗不了人,就是他!躲进城又怎么样?一辈子不出来了?还是向轩辕求救?
我们等他三天,三天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他揪出来,以凡人为掩护,这事要是传出去,轩辕颜面何在?
三年的小剑修,我们能做到控制术法的力量,他却未必能做到控制飞剑的伤害,真若损伤到了凡人,也是他的可能居多!”
第222章 平地一声吼
在五环,修真界中对修士之间的争斗杀戮看的很淡,却对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关系看的很重!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旦伤害到了凡人,惩罚都会相当的严厉!当然,凡人主动找死除外!
但如果是像他们这样的修士间的争斗,如果把战场放在城市,除非永远没人知道,否则就是重罪,这也是他们明知道目标进了城,却也不愿意轻举妄动的原因,就怕有意外,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目标离开河洛!
“咱们两个的运气不错,能在河洛截住他,其他几位师兄弟就惨了,白跑一趟,搞不好说不定还会遇上其他的剑修!
要我说,就应该把截杀的位置再往里放些,杀一杀轩辕的威风,让他们知道剑修可不是天下老子第一,你看他们那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
这当然是在自壮怂人胆,真有这心思就不会把截杀点放在河洛城,距离穹顶还有两月距离的地方。
另外一名修士却一直小心翼翼,从没放松过对那人的监视,虽然目力看不到,但对无上这样的超大型道家正宗来说,比较特别的補助功法从来不缺,以他们两个资深的老筑基身份,不缺手段!
而且,那小子好像也没刻意隐藏,看来现在距离穹顶近了,警惕心也放下了许多,这是个好消息。
“这小子,酒足饭饱就去了浊馆区域,这心可真大!”
另一个嗤笑,“轩辕剑修都这德性,修剑不修德!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剑修出来的!
偏如归师弟也是个废物,三个围人一个还被人搞了个全军覆没,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不如此师叔也不会把我们都派出来,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看似闲谈正欢,其实注意力一直放在河洛城娱乐区域的那道隐隐的灵机波动上,他们都是斗战经验丰富的筑基老手,都是筑基后期修为,在无上筑基群中算不上顶尖,也是中坚人物,可不是不得意者如归可比。
这次他们来万景流,本来就是一次两个门派之间的低阶弟子之间的交流,这样的交流在五环太普遍不过,却没想到如归三人出了事,丧生在一个区区入门三年的外剑修身上,实在是打脸的很,群情激昂下,这才有了分道拦截的故事。
娄小乙的分析其实不错,但他忘记了对修士来说,很多时候脸面的重要甚至要胜过生命!
……南城门碉楼上,同样有一条身影静静伫立,白色长袍,身无长物,这在筑基修士中很少见,这意味着对自己实力的无比自信!
他已经跟了那个人近一月之久,虽然无聊,也算是对自己跟踪潜行能力的一种考验!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实力垃圾,但狡猾如狐,凭他的能力竟然都好几次差点露了馅!
他不喜欢这样的任务,但愿早点结束,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河洛城某个偏僻的宅院中,五名筑基修士正在整装,为首的一个还不停的叮嘱道:
“各位师弟!虽然湖山法会正开的如火如荼,但却总有些不三不四之人仍然无视律规,拿我律正门的规矩当笑话,以在河洛城成功留宿为荣,说出去都仿佛大长了脸面!
咱们反其道而行,偏要在今晚再捉个现场,好好扫扫这些不知廉耻之人的面子!让他们知道我律正门的规矩可不是说来給人听的,而是做来給人看的!”
几位师弟都纷纷应和,为首修士继续道:
“因为人少,所以也无需布置太多的力量,我可和师叔打下了包票,这次就由我们几个独立完成查场任务,大家多经点心,如果再出了什么岔子,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在师叔们面前可谁都没好果子吃!”
众人齐声应是。
律正门夜查,并非天天如此,一般一月一次,谁也不会把门派的主要精力放在这里!但偶尔也有突检,这个分情况;每次检查,金丹师叔并不次次跟随,毕竟来这里取乐的,基本都是筑基,很少有金丹出现,一听有风吹草动也是立刻逃之夭夭,省的大家见面尴尬,对此,律正门也是不管的。
这次就是属于临检性质,因为最近河洛城修士明显见少,所以也不需要用太多的力量,五名筑基足矣!
谁都知道河洛城的规矩,没人会因为这事而真的斗将起来,基本上都是嘻嘻哈哈认罚了事;也正因为河洛城与众不同的规矩,反倒是引来五环很多不羁的修士,非得以在这里成功过夜为荣,和律正门修士玩捉迷藏,以此在闲聊牛皮时有些谈资。
很让律正门修士讨厌!
五人鱼贯而出,也不飞行,容易露了行踪,而是步行前往,走到一半再默契的分散开,卡住这片区域的几个出入口,这些,都是他们做的很熟的了,也不需要指挥调度,一切都井井有条,法度严整。
这不过是一次寻常之极的临检,做完还可以回去修行几个周天呢。
……娄小乙漫步在河洛城的夜色中,城市干净是干净了,但因为对各方面都管控的很严,所以和其他城市相比就少了些生活气息,
没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然也就没了小賊,没了满地的瓜果糖核……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有一利必有一弊,端看你如何选择。
唯一一个视线中的小贩,是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显然是生活所迫,不得不甘冒风险出来走街串巷,可是既然很少有人出来,他这生意当然也不怎么样,草靶上的冰糖葫芦还剩一多半,照这架式今晚怕是卖不完了。
娄小乙取出一角散碎银子递了过去,但老人明显找不开,虽然只一角银子,但已足够买下好几个他这样的满草靶冰糖葫芦串,
娄小乙笑着摇摇头,整个的接过草靶,扛在肩上,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开,行走过程中还有滋有味的取下一支放在嘴中舔食,
味道不错,酸甜可口!
拐了两个弯,竟然还有两个小顾客跑来照顾他的生意!一人塞了两串,也不要钱,就乐呵呵的向前走,路过某处阴暗的拐角时,迅速换了套平民装束,起码乍一看,是看不出来修士的模样了。
很快就走到了娱乐一条街,把草靶往地上一插,张口就吼,
“律正门夜查,无干凡人回避!”
第223章 鸡飞狗跳
这一吼,整条街道立刻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
凡人还无所谓,但散在其中的修士却不一样,能否成功逃脱律正门的惩罚也是事后出去吹嘘的一个方面!
练气的不敢动,但筑基修士却是有所备!三条身影在某个恶劣的声音响起后,立刻穿窗而出,各分方向,惊若飞虹,翩如游龙。
同时娄小乙神隐术发动,开始用一个普通凡人的步伐缓缓离开这片区域,就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在看到修士飞天遁地后既惊讶又与事无干的态度。
正在接近的律正门修士们非常惊讶的看到三道气息四散而出,知道败了痕迹,这在夜查中也不是多新鲜的事,于是分头拦截,在河洛城,这种拦截基本上就是做做表面文章,比比速度,双方都不会死乞白赖,寻春修士们不会因为这点破事就得罪律正门这个地头蛇,律正门也不会因为风化之事对逃逸的修士下黑手。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因为还有数道气息在飞快接近,两道是从城中道观掠来,一道则是从城门处急袭!
和身处娱乐场所的修士报以游戏心态不同,这两处接近的气息却是纯粹的战斗姿态!因为他们都是在五环的残酷竞争中成-长出来的佼佼者!
卖冰糖葫芦的肇事者以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天空,却发现他这一喊却喊出了更多的来历不明者!
本来在他的判断中就应该是几个惊慌失措的寻春修士,和另一名一直盯了他个把月的神秘人物!
但现在又多了两拨!一拨还在情理之中,律正门修士又出来执法了;但另一拨却来得突如其来……
他还在下面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天空上却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对战!是不是在凡人城市的上空,这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了,当涉及到生死时,修士的本质暴露无疑!
从道观方向飞来的修士连续使出术法,一道火红如炬,一道冰冷霜寒!但好在他们还未彻底失去神智,施展的只是单体法术,而不是范围类术法!
之所以不管不顾的在空中施法,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从城门处飞来的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是娄小乙异常熟悉的,缠了他近月的神秘人物,才是真正的先动手者!
一道,二道,三道,瞬息之间十数道剑光喷薄而出,毫不讲道理,根本不打招呼,只看那剑光就知道,这可不是切磋技艺,而是往死里干的节奏!
娄小乙瞬间明白了跟随自己近月的神秘人的来历!这哪里是什么杀手,而是一个为他而来,保护他的内剑修!
他同时也明白了对面两个修士的来历,不是无上,就是万景流,他们才是真正守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报复者,结果被自己一嗓子,就全喊出来了!
他的计划很成功!如果他愿意,就此溜走的话没人会发现!就算天空上的这几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激烈的生死对战中还能顾及到下面人群中某个暗藏心思的始作俑者!
他的计划也很失败!因为他迈不开腿!不能任由保护他的人独自对敌,而自己这个事件的主人却不管不顾的逃之夭夭?
虽然他想做米虫,但却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米虫!
娄小乙瞬间在心中升起无穷的抱怨,都是针对那个内剑修的,毫无疑问,自己杀人的消息通过某种方式传回了穹顶,随后护犊子的门派就派出了精英来护送他的安全!至于为什么是内剑而不是外剑,这一点还不清楚!
问题是,你特-么的倒是言语一声啊!装什么神秘?摆什么架子?整出一副高人的姿态!
要是早知道这后面跟的就是自家轩辕的内剑,两人合伙的话,他有一万种方法轻松收拾这两个法修!
看着三人在空中打成一团,激烈凶险,外人插不进手,不禁娄小乙在心中抱怨,还有更多的修士也在抱怨!
那是五名律正修士和三名寻春修士,他们也不追了,也不跑了,天空上的战斗并非就和他们完全无关!
律正门是地主,你夜查查出了大蒌子,一个搞不好飞剑术法伤了下面的凡人,他们同样有连带责任!同样的道理,三个寻春修士也是说不清楚的!
领头的律正修士一跺脚,“还看什么看?楞什么楞?还不在下面建好结界,上面如果有术法飞剑掉下来,咱们就得扛着!”
一语惊醒梦中人,八名修士慌不迭的在下面准备,准备着給高门大派打架擦屁-股!
一名寻春修士急道:“那是轩辕和无上!这根本就没法拉架!你们律正门的金丹呢?上次抓我还见到来着!”
旁边律正门修士就气道:“你特-娘的屡教不改!什么时候来不成,就偏得这时候来?要不是你们搞的现场乱糟糟,说不定在动手之前我们就能拉住他们!现在倒好,这一撕掰上,不见血哪里还分得开?”
他们在这里争执,空中的三人打的是越发的凶恶,剑修攻击犀利,遁法神妙,实力要比对面的两个法修略胜一筹;但法修有人数的优势,而且经验老到,他们知道在移动斗战中轩辕内剑修的威力会发挥到最大!所以守定一个空间就是不走,让剑修纵掠如风的瞎折腾!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下面的修士忙于维护城市,就不会出现冒然出手的人,因为这里已经隐隐属于轩辕的势力范围,律正门也肯定是偏向轩辕剑派的,这要是飞到城市外的荒郊野外,就保不齐有上来拉偏架的!
他们也很奇怪,明明追捕的是一个外剑新人,这怎么就突然换了个内剑的强手?对他们来说,在这里久战对他们其实不利,虽然法修最耐久战,但这里却是轩辕的地盘,如果再有一个剑修路过,他们两个未必有命回去!
两人神识一碰,已有了决断!他们数十年的交情,互相之间了解极深,瞬间就找到了一个符合两人特点的解决办法!
第224章 阴人【为盟主Renault陈加更】
这两名无上道人中,有一名习有一种很特别的异术,唤做提人引线之术,能通过默记对方的遁形轨迹,形成一副概略的行迹之图,再通过某种秘术施展,获取在短时间内对对方行迹控制的能力。
这不是种在战斗中轻易能施展的秘术,因为在激烈的斗战中修士很难分心做到这一点,至少对筑基修士来说很艰难;但这种秘术的意图所在,就是控制那些移动迅速的对手,不使其因速度而占尽上风。
修真界中,拿人状态的功术很多,定人晕人眩人迷人,等等,但这些功术都基本属于高阶段术法的范畴,筑基期却是修士刚刚迈入修真大门的阶段,他们的所谓术法还停留在最基本的基础术法上,冰锥,风刃,火链,土盾,木刺等等,因为精神力量不够,还达不到对其他修士进行完全控制的阶段!
但对无上这样的大派来说,其功术库自然不同,就有些秘术能变相的达到控制,或者影响对手的程度,提人引线术就是这样的功术。
它可能做不到把对手彻底控制住的程度,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对手的运动轨迹,就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提线木偶,遁行方向总会发生偏差,明明要往东,可能就去了东南,心中想的是西,也许遁过去就变成了西北,身体不受控制,就如轻微的提线木偶一般。
这基本上就是筑基修士能做到的极限!也确实是针对如剑修这样跳来纵去的职业的一个好办法。
既然有这样的效果,当然就很不容易甚至出来,需要在战斗一段时间后脑中形成对方的遁行轨迹,然后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施展秘术……
一个人对敌,不会有机会施展出来,但无上现在有两个,也就有了施展提人引线的可能。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一个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缠住剑修,另一个已经完成了记忆剑修运动轨迹的人,抽空完成秘术的施展!
如果成功,剑修会在短时间内进退失据,他们就有了击杀的机会,再不济,他们两个也能从容退却。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如果不考虑其他外来因素的影响下!
他们当然不认为下面的律正门修士敢冒然插手,就更别提那几个寻春的散修,得罪了无上这个巨无霸,能有好么?
……律正门几名修士和几个散修在下面接着战斗的余波,倒是不辛苦,战斗中的三名修士不愧是大派好手,哪怕斗战如此激烈,也基本能控制住自己的招式不至于直接向下面的城市飞去,这是敢于在人类城市上空战斗的基本素质。
但他们仍然很小心,就怕双方鱼死网破见真章那一刻会有大招漏出,这是必须防范的!
当然,这样小心翼翼的状况下,对身下又冒出来一个修士也是第一时间发现!
这是一个奇怪的年轻修士,肩膀上扛着一个奇怪的法器,像是狼牙棒,仔细一看,不对,更像是个插冰糖葫芦的草靶子!
或许,就是一个草靶子,没有任何灵机波动流露!
这同样是个筑基修士,在律正门的眼中,这很可能就是某个在河洛城落脚的筑基?或者,根本就是个寻春者,只不过那三人沉不住气跑的飞快,这人却老奸巨猾的躲在了最后,现在才跑出来出一把力?
不管怎么样,这时候选择站出来就值得肯定,比躲在一旁看热闹强!
“找个位置站好!其他的都不用管!只需接住上面掉下来的飞剑术法就好!此事过后,律正门当有一谢!”为首律正修士叮嘱了一句,既然上来,那必定是懂规矩的,
那年轻修士却冲他们灿然一笑,身体却不停顿,越过了他们所站立的低空,却向更高处的战场飞去!
为首修士一惊,这是想参战的节奏?才要开口喝止,却突然闭嘴,不仅是他,也包括其他七名修士!
在面对面飞来时他们还看不到,但等这年轻修士越过他们,以背向之时,一只剑匣却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这是个剑修!这附近还有哪个门派的剑修?这是要偷袭的前兆!却没人能说出什么!你无上两个打一个打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容许人家剑修二对二了?
筑基修士的战斗不会放在高空!因为这地方对他们来说也会存在的比较艰难,像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在低空影响到凡人城市,所以一直就在中空上缠斗,千来丈高的高度。
律正门修士们都在数百丈下等着接飞刀,在他们看来,以外剑修的能力要想偷袭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上方那位内剑修的飞剑投射能力也不过是在三百丈左右,外剑远不如内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这人要想偷袭的话,最起码要接近战圈二百丈范围内,这个位置,已经远远离开了律正修士们的空层,如此突兀的上浮,无上修士想不发现都难!
最终,大概率还是个二对二的结果!
但他们想错了,这年轻外剑修刚一飞跃过他们所处的空层,就开口喊了声卖货号子,
“冰糖葫芦,酸溜溜的甜……”
开口的同时,一枚飞剑从剑匣中滑出,无声无息,速度缓慢的向上爬升,不见一丝杀气,没有半分威能,就像一条毒蛇,缓缓的在向它的猎物接近,蛇信不吐,鳞片不张……
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么慢的速度,它能爬多高?距离战场还有足足四百丈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剑修理论上的控制距离,连内剑的剑丸那种无形无质的飞剑都只能出三百丈,你这完全实体化的飞剑真飞过去又怎么保持对目标的锁定?
飞剑仍然在爬升,隐在夜色中,隐在越来越强烈的战场灵机爆裂中,在修士的感知中,如果全力搜寻,这样的接近不可能不引起怀疑,但这是战场!
最关键的是,它的目标正全力沉浸在提人引线的最后关键关头!
下一刻,那修士法力疯狂运转,终于完成了这道麻烦但却很有效的术法,
与此同时,白衣内剑修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遁行失去了法度,变的不由自主的声东击西起来,
也就在此时,已经接近战团近百丈范围的那枚飞剑骤然一震,淬然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