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你麻烦我了吗
全家人都被瑶瑶的话给逗笑了。
李静指着瑶瑶对白手说道：“还有她，下半年就可以上小学一年级了。”
“白叔，我不读书。”瑶瑶又嚷嚷。
白手笑道：“丫头，别的都可以由你，就是这个事不行。”
李静问白手，“铁路小学的教学质量怎么样？”
“挺好。”白手点着头道：“我问过了。在全市的所有小学里，铁路小学都能排名前三十。再说铁路小学就在铁路小区旁边，接送也方便嘛。”
李静笑道：“我就怕太近了，她会时不时的溜回家来。”
瑶瑶太会调皮捣蛋，读幼儿园这几年，她以经常逃学而出名。
白手冲着瑶瑶吓唬道：“丫头，我会派人去小学站岗。你逃一次，我抓一次，还要揍你一次。”
“咯咯……白叔不会打我的，白叔不会打我的。”
又蹦又跳，瑶瑶不理别人，拿着摇控器，拉着哥哥看动画片去了。
李静嗔了白手一眼，“都是你惯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白手笑道：“冤枉，我一年才来几次啊。我怎么惯？我想惯她我也没机会啊。”
李纤在旁边笑道：“白叔，我妈的意思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的种像谁。”
“死丫头。”李静红着脸打了李纤一下。
李纤不理她妈，“白叔，我的事算是敲定了吗？”
白手点了点头，“放心吧。叔别的帮不了你，安排个工作根本不是问题。申城银行不行，就到我腾飞公司上班。”
李静说道：“还是让她去申城银行吧。”
李纤得寸进尺，“白叔，我的户口呢？”
白手笑了，“你想马上落实户口，门都没有。三年吧，你工作三年后，我帮你把户口落实。”
李纤还要开口，但被李静制止，“差不多了。你一个新人，三年能落户，你该谢天谢地了。你叔是市人大代表、市政协委员，不能因为你败坏了形象。”
李纤吐吐舌头，“白叔，谢谢你。”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李静看着白手说道：“小白，麻烦你了。”
“你麻烦我了吗？”白手笑着反问。
“明明的事就够麻烦你的了。现在纤纤又麻烦你，以后他的户口又要麻烦你。”
“应该的，姐。”
李静嗯了一声，“那我要是麻烦你呢？”
“你有什么麻烦我的？”
“跟我来。”
白手跟着李静进了书房。
李静在书桌边坐下，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小白，最近我又想在股市走一走，你帮我参谋参谋。”
“呵呵……姐，我已经好久不关心股市了。我两眼一抹黑，我怎么参谋啊。”
“不，你眼光厉害，特别是你的第一感觉，总是准确独到，我相信你。”
说着，李静起身，把白手拉过来，让他坐到电脑前。
白手笑道：“姐，我要提醒你，股市如赌场，几乎没有赢家。十个炒股者，只有一个赢两个平，起码七个是亏的。”
李静说道：“一方面，我要找点事做。另一方面，用你的话讲，我不能让钱闲着。”
李静手头加起来，有约一千万的资金。除了一部分买了股票，大部分都在银行的帐户上。
“姐，你不是天天打麻将么，打麻将就不会闲着了。”白手笑道。
“我没有天天打麻将，我还自学，我还读书呢。”
“知道，知道。”
李静真的在自学，通过广播电视大学，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已经拿到了三个专业的毕业证书。
但长期深居简出，生活平淡无味，难免发生烦躁和情绪不稳。
“姐，过不了多久，你就有事做了。到时候，恐怕你想闲也闲不下来。”
“我能做什么事？还闲不下来？”李静问道。
“明明有女朋友了，纤纤也会有男朋友。等他们都成了家，都有了孩子，你这个婆婆或外婆还能闲着吗？”
李静恍然大悟，“是啊，我这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白手说道：“所以，你闲也就闲这几年。姐，股票可以炒，但千万要听我的，拿一部分钱投入就行。不求发财，就当没事找事，图个乐子就行。”
“嗯，我听你的。”
“不过……”白手看着电脑上的股票行情。
“哎，不过什么？”
“姐，最近股市有点动荡，大盘下行，可能真的进入了熊市。”
“有机会了？”李静急忙追问。
白手忙道：“哎哎，你别见风就是雨。你别急，现在还不能抄底，过一段时间再说。”
“好，我反正听你的。反正赚了归我，亏了归你。”
白手笑了，李静也笑了。
一家人难得凑齐，白手也在，李静很是开心。
白手也是高兴，吃晚饭时，拉着李明喝了不少酒。
没想到李明的酒量天生的高。
叔侄拚酒，二人都喝了七八瓶啤酒。
李静也不拦着。
因为白手有一个理由，说李明能喝酒，肯定前途无量。
喝到最后，李明醉倒，白手也到了七八分。
这天晚上，白手就住在李家。
第二天，白手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出了小区，在铁路广场的早餐店吃了早饭，再直接去腾飞大厦上班。
巧的是，在电梯里，白手遇到了丁小洁。
电梯里还有几个女职员，纷纷向白手打招呼。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看着丁小洁。
丁小洁不说话，但冲着白手眨了眨眼。
白手会意。
电梯到十七楼，那几个女职员出了电梯。
电梯里只剩下白手和丁小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腾飞大厦的所有电梯里，都装了监控录像。
电梯到了二十三楼，白手出来。
设计部在二十六楼和二十七楼，丁小洁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
但丁小洁跟着白手出了电梯。
董事长接待室，姑娘们还没来上班。
丁小洁跟着白手进了他的办公室。
“丁姐，你有什么事？”白手问道。
丁小洁微微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有什么事？”
“我糊涂了。”白手挠着脑袋笑道。
“你。”丁小洁再指了指外面，“还有那几个丫头，你们发生了什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啊。”
丁小洁哼了一声，“还要瞒我啊。”
第1414章 你们谁也跑不了
白手还想抵赖。
丁小洁不慌不忙，开口揭发。
女人的第六感觉总是如此的准确，丁小洁说出种种反常迹象，白手无从反驳。
白手脑子转得快，抵赖不成，立即坦白。
丁小洁听罢，已笑得捂胸弯腰，要不是白手搀着，她早已跌倒在地。
“丁姐，对不起，对不起啊。”
“咯咯……”
丁小洁还笑，让白手继续尴尬。
终于，丁小洁笑完，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接着，丁小洁要往外走。
白手一把拽住丁小洁，“丁姐，你还没表态啊。”
“表什么态？”
“明知故问。”
“咯咯……”丁小洁瞅着白手又笑起来。
白手伸手捂住丁小洁的嘴，“姐，丁姐，姑奶奶，丁姑奶奶。”
“好了，好了。小白，这不是个事。”
“说真心话。”白手说道：“丁姐你要不高兴，我直接换人，全部换掉。”
“不许换。”丁小洁道：“小白，这是我的真心话。你没做错什么，她们更没做错什么。”
“真的？”
“真的。”丁小洁点了点头，“发生这种事很正常，只是办法稍有问题。小白，不发生这种事，那才叫不正常。”
白手还是有点不踏实，他与小安和小艾那点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必须考虑丁小洁的感受。
丁小洁凑在白手耳边，坏笑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所以，你就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吧。”
说罢，又要往外走。
白手追上几步。
丁小洁又补了一句，“我发誓，我很高兴。”
白手无奈的摊了摊双手，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他相信丁小洁不是口是心非。
丁小洁出了办公室，弹簧门在身后关上了。
接待室里，三个女秘书和三个女保镖都在。
看到丁小洁，大家立即垂手而立。
“丁姐好。”大家异口同声。
丁小洁笑了笑，嘴里说出的话却话里有话。
“你们安心工作，好好工作，谁也别想跑，谁也跑不了。”
再冲小安和艾薇招招手。
小安和艾薇走到丁小洁身边。
丁小洁小声说道：“两个傻丫头。记住了，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写了逗号，就应该有冒号顿号，更应该有句号。”
说罢，丁小洁笑着潇洒离去。
接待室里一片寂静。
小安和艾薇在琢磨丁小洁的话。
尹伊然、冯晓莹、小于和小杨，也都听到了丁小洁的话，也都在琢磨。
铃声响起。
这是白手叫人进去。
艾薇犹豫了一下，她是组长，只要她在，一般都是她进去。
尹伊然和冯晓莹过来，在艾薇后背上推了一下。
艾薇这才推门而进。
“老板，你有什么吩咐？”艾薇一手拿笔，一手拿本。
白手脸色正常，语气也是不咸不淡，“这几天有我的安排吗？”
“有，有……”艾薇急翻笔记本，全无平时的从容。
“他娘的，你慌什么？”白手笑骂道。
“我……”艾薇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老板骂人，说明老板心情好，再加上丁小洁的提示，艾薇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老板，顾总裁说，有三件事，最好由老板亲自出面处理。”
“哪三件事？”
“一，与市一建的土地置换。二，与万宝公司的续签合同。三，与汤云平的钢材购销协议。”
白手点点头，又摆了摆手，“嗯，知道了。”
艾薇没有退出。
白手抬起头，好奇的问道：“还有事吗？”
“我们……”艾薇小声说道：“那边的房子，邻居已经完成装修。我们，我们可以搬回去了。”
白手笑了笑，“占了我便宜后想跑？”
“不是不是。”艾薇涨红了脸。
“那就好。”白手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还有小安，你们想不想改正错误？”
“想，想想。”
“那就暂时别搬回去。从今以后，所有的家务都必须你们去做……”
一边说着，白手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银行卡。
小安和艾薇各保管一张银行卡，卡上都是白手私人的钱。
犯错误后，小安和艾薇把银行卡交还给了白手。
白手把两张银行卡递到艾薇面前。
艾薇不肯接。
“他娘的，你不接，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你想走了。二，你不跟老板一心一意了。”
艾薇赶紧接过两张银行卡。
“去吧。”白手伸手，在艾薇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艾薇如释重负的退出。
白手想的却是艾薇刚才说的三件事。
这三件事有点特殊，因为合作方都是朋友。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总裁老顾那里。
“老顾啊，与魏国平、李玉宝和汤云平三人的事，你不能处理吗？”
“老白，这是咱们的老规矩啊。凡是涉及与你关系较近的人和事，都由你亲自处理。”
“知道知道。”
“哈哈……老白，还有一个原因。这三个协议的续签，都有点新情况，其中一些细节，需要你当老板的拍板。”
“哦，都有哪些新情况？”
“市二建那边，人家已是上市公司，一切都要接受监管。土地置换，涉及到土地价值的增损。咱们占便宜，会给人家留下后患。咱们吃亏，这亏得你老板亲自去吃。”
“呵呵……你想得周到。”
“李玉宝那边，新的续签协议也要改一改。原来，他的苗圃实际供应咱们一半的树苗，绿化业务也拿走了约三分之二。现在关系户很多，咱们都得照顾到。所以，你要劝劝李玉宝，他的份额要减少一部分。”
“嗯，我知道了。”
“汤云平那边，情况与李玉宝的类似。这些年，咱们钢材的一半用量，都是汤云平的销售公司供应的。但现在很多厂家，都是直接找咱们。老白，这其中的差价，你是算得清楚的。平均一年没有几百万，也在一百万以上。”
“有这么多吗？”
“待会，我叫采购部的人，送一份资料给你，你看看就明白了。采购部的人意见很大，说你是闭着眼睛给朋友送人情。”
“好吧，好吧。今晚我请他们三个吃饭，把关系理一理。”
晚上，在长风饭店，白手请魏国平、李玉宝和汤云平三人吃饭。
第1415章 汤云平撒谎
还是老地方，长风饭店的三楼一号包厢。
六点到，白手与魏国平和李玉宝都准时出现。
唯独汤云平不见人影。
白手等都好奇，汤云平虽说大大咧咧，但与好朋友一起吃饭，还从来没有迟到过。
陪坐一边的蒋长风脸露笑容，意味深长。
白手眼尖，“不会吧，老汤早就来了？”
蒋长风点点头，笑道：“三个小时前就来了，现在正在后面享受呢。”
李玉宝笑问，“看上你这里哪个美人儿了？”
蒋长风一本正经的说道：“为客人保密，是我们从业者的基本素质。”
白手笑骂道：“去你的。老蒋，你他娘的是在害人。”
魏国平笑了笑，“不会吧。老汤喜欢这个？也用不着这么抓紧时间吧。”
蒋长风道：“这也是因为，老汤的老婆李沁管得严。老白请吃饭，老汤才有借口，才有机会出来胡搞。”
李玉宝嘿嘿的笑了，“这个老汤，家里有李沁这样的大美人，还要出来乱搞，真不知道他哪根脑筋搭错了。”
魏国平也笑了，“哈哈，自家的不如别人家的，老李你懂不懂啊。”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白手说道：“不管他了，咱们边喝边吃边等。”
蒋长风起身道：“对对，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
不料，蒋长风刚到门口，汤云平就急急忙忙的闯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汤云平把手机递给白手，“快点快点，老白，你给证明一下，我正在跟你吃饭，还有老魏和老李。”
白手不接手机。
汤云平冲着白手挤眉弄眼，“我老婆。我说跟你一起喝茶吃饭，我老婆不相信。”
白手笑了，魏国平、李玉宝和蒋长风也都笑了。
白手接过了手机。
“嫂子吗，我是白手啊。”
“小白，你们真的是在一起吃饭？”
“是啊，还有魏国平和李玉宝两位，当然还有蒋长风。”
“是吗，你们这顿饭吃得够长的么。”
“呵呵……我们下午就来了。当然，还有喝茶，还有洗脚。对了，我们还打了几圈麻将，你家老汤又他娘的赢了。”
“小白，你确定？”
“确定，绝对确定。”
电话挂断了。
白手把手机扔还给汤云平，“老汤，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个谎一戳就破。”
“不会吧，你说得很好啊。”汤云平说道。
“很好个头。”白手笑道：“听老蒋说，你三个小时前就来了，而我是刚来的。你老婆与我公司的人都熟悉，她只要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我一直在上班。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我在撒谎。我在撒谎，就证明是我在帮你撒谎。”
李玉宝笑道：“完了完了，老汤你完了。”
汤云平慌了手脚，急忙起身，“快快。老白，你快打电话，通知你的人统一口径。”
“呵呵……”白手咧嘴直乐，“老汤啊，我来得及吗？你老婆认识我公司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你他娘的让我一个一个的通知？”
汤云平颓然而坐，“但愿，但愿我老婆没有这么聪明。”
大家顿时爆笑。
魏国平拍着汤云平的肩膀说道：“喝酒吧。老汤，喝点酒，装装装胆，回家再跪搓衣板。”
李玉宝也道：“天不怕，地不怕，屁股不怕扫帚把。”
汤云平哭丧着脸说道：“他们不是人。老白，他们狗日的都笑话我。”
白手只好装出万分沉痛的样子，“老汤，干就干了，没啥好害怕的。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老婆要是把你赶出家门，我坚决收留你。”
蒋长风也道：“就是么。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也不可怕。”
汤云平道：“对啊，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怕个球啊。”
“喝酒，喝酒。”蒋长风递给汤云平一瓶啤酒。
汤云平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干掉一瓶啤酒。
魏国平再劝，也与汤云平来了个瓶碰瓶。
几瓶啤酒下肚，汤云平豪气爽气恢复，把老婆这事暂时给忘了。
白手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汤云平。
“老汤你看看，这是我公司采购部的报告。这些年，你卖给我的钢材，与我们直接从生产厂家采购的钢材，二者之间的差价，以及数量对比。”
汤云平聪明起来，嘿嘿笑道：“老白，我不看，因为我看不懂。”
魏国平接过材料看了看，“嚯，平均每吨差价三十五块，这些年的采购数量是八万多吨。老汤，你他娘的，老白他白白的送了你至少两百八十万块的大人情啊。”
汤云平点头承认，“不错，不错，我小舅子说了。我这些年卖钢材赚的钱，有四分之一是老白送的。”
蒋长风问道：“诸位，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李玉宝解释道：“这些年平均统计，老白直接从钢厂买钢，比从老汤那里买钢，平均便宜每吨三十五块。这个差价看着不大，但累计下来就不得了了。”
蒋长风噢了一声，“这就是常说的，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汤云平也是爽快，“我懂，我懂。老白，我知道，你要减少我的供应量了。”
白手也不客气，“具体的我不管。老汤，你找我公司的老顾或老余，你找他们去谈。”
李玉宝道：“关于这个，特别是咱们好朋友之间做生意，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魏国平道：“老李你直接说，不要绕弯子。”
“咱们几个的生意，已经做了十多年，无论如何，生意不能断了。但老白和老汤之间的这种结果，又必须做出改变。否则的话，老白自己不讲究，但他的手下要讲究。因为老白的手下，减少支出了，他们是有奖励的。”
汤云平道：“老李，你别啰嗦，直接说怎么办吧。”
“降价，降价降价，重要的话说三遍。老汤，你每吨只赚老白五块钱或十块钱，老白高兴，老白他手下也就没话可说了。”
汤云平笑道：“这还用你说。老白，我这人你知道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总行了吧。”
白手点了点头，看着李玉宝道：“老汤好说话。老李，你我之间的续签合同怎么办呢？”
第1416章 朋友毕竟是朋友
李玉宝与白手合作，主要分三个方面。
一是树苗和花草供应，二是绿化项目承建，三是绿化技术和树苗栽培的合作。
腾飞公司的树苗用量，一半来自万宝公司，绿化工程的三分之一，也是万宝公司在做。
但与汤云平不一样，李玉宝卖给白手的树苗和花草，基本上不赚钱。
“老白，你我的续签合同，你有什么考虑？”李玉宝问道。
“简单，树苗供应和绿化工程都减少一半。”
李玉宝喊道：“不会吧。我卖给你的树苗，我基本上没赚你的钱。老白，你讲点良心好伐啦。”
白手笑了笑，“你真的没赚我的钱？”
“没赚，基本上没赚。”
白手说道：“老李，从帐面看，从成本上算，你是基本上没赚我的钱。但是，你卖给我的树苗，每个类型、每个品种、每个树种，都是最低档的。我还听说，成活率只有百分八十，比正常标准低十个百分点。”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白手笑看着李玉宝，“这就是杀熟，最新式的做生意的方法，专门赚熟人的钱。老李，你他娘的，凭这一招，你的利润就至少在百分之十以上，而且还是纯利润。”
李玉宝怔住了。
旁边的三个人，魏国平、汤云平和蒋长生，听了二人的对话，也都坐不住了。
魏国平的市二建，有三分之一的树苗来自万宝公司。
蒋长风和汤云平，与曾玉山合作公墓开发，其中一半的的树木花草，也由万宝公司提供。
白手指出的李玉宝赚钱的窍门，魏国平与蒋长风和汤云平也都不知道。
魏国平先问白手，“老白，你说的是真的？”
白手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手笑道：“我也是什么都不懂，但我手下有能人啊。我有一个部门，专门搞成本核算的。老李卖给我的树苗，这里面的成本奥秘，就是我手下的人算出来的。”
魏国平看着李玉宝，“老李你坏，你不地道啊。”
李玉宝不好意思，“唉，我的这点小把戏演不下去喽。”
“表个态吧。”汤云平拿手捅出一下李玉宝。
李玉宝道：“大家都是朋友，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们说，是杀是剐，由你们说了算。”
魏国平道：“老白你说。”
白手说道：“老李，我两个要求。第一个，你的树木质量要上去。价格可以不变，但树木质量必须上去。你的树苗成活率哪怕提高百分之五，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没问题。”李玉宝点着头道。
“第二个，是我个人的要求，与他们无关。老李，你对我的供应量和工程承包量，都要减少一半。当然，是逐步逐步的减少。”
李玉宝急忙说道：“不会吧。老白，你不会是不想跟我做生意了吧？”
白手苦笑道：“老李啊，你就理解理解我吧。那么多的关系户追着我，都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老李，那些关系户，都是你我得罪不起的啊。”
魏国平点着头道：“我们市二建也一样，那些关系户也是天天的撵着我。老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就理解万岁吧。”
李玉宝无奈的点头。
市场经济，充分竞争，这是发展的必然。
二十年前，上海只有二十多个苗圃，分属各区县园林管理所。
十年前，全市的苗圃有六十几个，大部分是私人的。
现在，全市大大小小的苗圃，至少有三百个。
李玉宝的苗圃，曾经是全市最大。
但现在，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可能再有了。
不过，朋友毕竟是朋友。
白手安慰道：“老李，你大可放心。我给你兜个底，你那些树苗，我保证不会让它们烂在地里。”
“你说，你怎么保证？”
白手笑道：“我有个龙山开发项目，但太远了。可我在周边城市，有十个分公司。只要我每个分公司都张张嘴，你再多的树苗我都能吃下。”
“一言为定？”李玉宝大喜。
“当然一言为定。”
李玉宝冲白手敬酒，“老白，我谢谢你了。”
白手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再点上一支烟，吐了好几个烟圈。
“老魏，该谈谈你我两家的事了。”
魏国平道：“好啊，我正盼着呢。我找过你的老顾和老余，他们会做人，让我找你谈。”
白手笑道：“土地置换，在咱们这一行，本来是个忌讳。也就是我，思想解放，有文化，讲文明，才愿意配合你的市二建。”
汤云平笑道：“我呸，就你还有文化讲文明，你这话还是跟鬼说去吧。”
大家都笑了。
市二建上市后，布局很大，这次要与同行置换土地，一共有七块，总面积多达一千五百亩。
其中涉及腾飞公司的土地有三宗。
市二建要拿六百三十二亩地，换腾飞公司的七百零七亩地。
“老魏，你算过没有，按照现在的价格，你的六百三十二亩地值多少钱？我的七百零七亩地又值多少钱？”
“我的值一亿三千五百万，你的值一亿四千两百万。老白，我补你差价七百万。”
白手笑了，“老魏，你他娘的想占我便宜啊。”
“那你说差多少？”魏国平问道。
白手说道：“你那三块地，满打满算也就值一亿两千两百万。而我的三块地，不仅面积多七十五亩，而且位置也比较优越，升值潜力也比较大。我的人算了一下，我的七百零七亩地，至少值一亿八千五百万。老汤，你帮我算算，差价是多少？”
汤云平道：“一亿八千五百万减一亿两千两百万，等于六千三百万啊。”
“老魏说的差价是多少？”
“七百万。”
“两个差价又相差多少？”
“五千六百万。”
白手看着魏国平笑道：“老魏，你想占我五千六百万的便宜，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李玉宝笑道：“老魏，你够黑的。”
魏国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讨价还价，讨价还价嘛。”
蒋长风笑道：“老魏，你这不是讨价还价，你这是吃大户。”
正在大家说笑时，服务员推门而进。
“老板，不好了……汤老板的老婆来了。”
第1417章 汤云平的下不为例
听说老婆杀了过来，汤云来顿时又慌了手脚。
钢材大王和沙子大王汤云平，在上海滩也算是一个人物。
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抓尾巴。
汤云平的妻管严，也是大大的有名。
“她，她到什么地方了？”汤云平慌忙的问服务员。
服务员道：“在一楼，没上来。但，但是，她带来的人，正在一楼二楼找你。”
汤云平啊的一声，脸色大变，跌坐在椅子上。
蒋长风问自己的服务员，“她带了多少人？”
“十好几个呢。”
“快去，叫几个人把三楼的楼梯守住。”
服务员应声而去。
蒋长风道：“老汤，跟我来，我带你躲躲。”
汤云平顿足嚷嚷道：“老蒋，我不能牵连你。我要躲的话，她会把你饭店翻个底朝天的。”
李玉宝道：“老白，你主意多，快想个办法吧。”
“对对，老白你快想想。”魏国平也催道。
白手灵机一动，拿起四瓶啤酒，打开一瓶递给汤云平，“喝，往死里喝。”
“啥，啥意思？”汤云平的智商不够用了。
“装醉，赶紧装醉。”白手拍了一下汤云平的脑袋。
汤云平一点就通，拿酒猛喝。
白手连着把其他三瓶也打开。
“老汤，再喝一瓶。”
说着，白手拿起另两瓶，统统的倒在汤云平身上。
汤云平也是干脆利落，喝了两瓶，冲着白手说道：“老白，再给我一拳。”
白手当然配合。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下，白手伸手为刀，在汤云平的后脖子上砍了一下。
汤云平歪倒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白手抓起汤云平那一百七十来斤的身体，像扔麻袋似的，一把扔到了沙发上。
大家想笑，但不得不忍住。
因为汤云平的老婆李沁已杀了进来。
白手说道：“嫂子，对不起，今晚是我请客。对不起，你家老汤喝醉了。”
平时李沁对白手很客气，但今晚一点都不客气，她白了白手一眼，“哼，老白，你也骗我。”
“嫂子，老汤他真的喝醉了。”蒋长风说道。
李沁不现蒋长风，而是狠狠的瞪白手一眼，“老白，你就骗我吧。老汤三点不到就出来了，可你的人说，你是下班后才出来的。”
谎言戳穿，白手尴尬。
李沁霸气十足的挥了挥手。
汤云平的两个小舅子进来，把汤云平拉起来搀走了。
李沁临走时，又瞪了白手一眼，“老白，你的帐欠着，我慢慢跟你算。”
白手太尴尬了。
包厢门重新关上后，大家都盯着白手看。
李玉宝说道：“老白，你得喝酒，连喝三瓶。”
“为什么？”
“就凭老汤的老婆三次看你的那个眼神。”
大家都笑了起来。
蒋长风笑道：“老白，老李说得有根有据啊。”
魏国平笑道：“老白，我也认为老李说得对，你与老汤老婆的关系，确实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白手自己也笑了。
“你们啊，都误会了。人家找我算帐，是因为我与他们两口子，有过一个约法三章。”
李玉宝道：“坦白交代，是什么约法三章。”
“呵呵……你们都了解汤云平，原来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混混，靠打打杀杀拚出来的。这个李沁不但漂亮，还有文化有智慧。最厉害的还是李家，那是一个大家族。但这个李沁也不简单，却偏偏看上了汤云平。”
李玉宝笑道：“这就是最典型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汤云平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老婆。自从娶了李沁，汤云平改邪归正了。但是，但是时代变了，人也在变。最大的变化，就是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汤云平有钱了，即使最怕老婆，也会想着法子变坏。”
蒋长风道：“我知道，老汤做坏事，曾经被他老婆抓过一次。”
“对，那次汤云平和两个按摩女鬼混，被李沁当场抓住。那一次啊，李家也是出动几十号人，精心布置，挖地三尺，才把汤云平抓了个现行。当时，是汤云平的一个手下向我报信，让我前去救驾。等我赶到时，汤云平已被打惨了。”
大家又都笑了，因为大家都想像得到汤云平挨打的惨像。
“说实在的，那次要是没有我，汤云平就要被他老婆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了。因为汤云平主外，他家是老婆主内，经济大权掌握在他老婆的手上。我就给他们两口子立了个约法三章，下不为例。”
“怎么个下不为例？”李玉宝问道。
“就是这次可以原谅，但下次绝不原谅。李沁家有个当律师的亲戚，李沁专门让他搞了一个协议。协议内容很简单，只要还有下一次，还被抓现行，汤云平必须净身出户。”
魏国平问道：“那怎么说要找你算帐呢？”
白手笑道：“我倒霉催的，因为我是担保人啊。我以为狗日的老汤，会从此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可我忘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老汤就是这么一个人，意志力薄弱，经不起各种诱惑啊。”
李玉宝问道：“老白，你猜猜，老汤这次会是什么结果？”
白手说道：“没啥大事。没抓现行，没有证据，他老婆也拿他没办法。不过，老汤的家庭地位，肯定又要进一步下降喽。”
白手说得没错，汤云平被老婆抓回家后，只是又跪了一回搓衣板，交了私房钱，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还是说白手，与魏国平和李玉宝喝到了十一点半，才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
送白手回家的是小安和艾薇。
来的时候就是小安和艾薇陪着。
夜深了，尹伊然、冯晓莹、小于和小杨都已经睡了。
白手没有喝醉，但已是半醉。
都怪李玉宝，啤酒喝得好好的，后来换上了五十几度的五粮液。
白手的酒量，比魏国平、李玉宝和蒋长风都高。
可白手最不擅长的就是各种酒混喝。
所以白手的半醉是真的。
回到家后，白手已醉到了七八分。
小安和艾薇，殷勤，积极……
白手来者不拒……
第1418章 关于信任
第二天的早上，小安和艾薇是从白手的卧室出来的。
但这发生在早上八点，两个人起得晚，被另外四个看见了。
大家什么都没说，心照不宣。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白手还没起床。
今天轮到小于开车，尹伊然随从。
其他四个上班去了，小于和尹伊然还在等白手起床。
白手睡到了上午十点。
小于和尹伊然看到白手，都抿嘴偷笑。
“别到外面瞎说去。”白手不当回事，只是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
上午没事。
下午，白手去市里接连开了三个会。
第三个会结束，已是下午五点十分。
回家的路上，尹伊然说道：“老板，明天还有两个会。上午，市建筑协会例会。下午，市地产商协会成立大会。”
“都要我亲自去参加吗？”白手问道。
尹伊然笑了，“老板，我认为你应该去参加。”
白手哦了一声，“你认为？你说说，我为什么应该去参加？”
尹伊然说道：“老板，市建筑协会那边，你已经半年没去了，应该去露露面。地产商协会那边，上次还没成立就散了，这次算是首届，你必须要去。”
白手笑着点头，“好，小尹，我听你的。”
“谢谢老板夸奖。”
开车的小于说道：“老板，我也有一件事。”
“什么事？”
“家里的菜不多了。”
“是么，那就先去菜场买菜。”
小于笑了笑，“不过……”
白手明白，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副驾座上的尹伊然，“小尹，以后你和小于负责采购。这张卡你俩共同保管，这张卡上的钱，专门用来采购。”
小于和尹伊然都面露喜色。
在以前，秘书组和保镖组，只有艾薇和小安二人，各为白手保管一张银行卡。原因无非有二，一是二人是组长，二是二人相对年纪大点。
这代表了一种信任。
尹伊然问道：“老板，你信任我们俩啊？”
“废话，我当然信任你们俩。你们六个，我全都信任。我要是不信任，又怎么可能让你们留在我身边呢？”
白手分明是在鼓励和暗示。
小于和尹伊然也都是人精，听出了白手的意思，迫不及待，当晚就采取了行动……
新的一天，白手听了尹伊然的建议，果然去了市建筑协会。
白手提前一个小时，先去看望齐再坤老爷子。
今天开车的是小杨，跟随的是冯晓莹。
两人一组，一天一换，是白手的规定。
去劝业旅社的路上，白手感觉到车里有点沉闷。
稍稍一想，白手知道了原因。
昨天晚上吃饭时，小于和尹伊然二人兴高采烈的宣布，以后负责采购。
小安和艾薇是组长，小于和尹伊然负责采购，剩下的小杨和冯晓莹就觉得失落了。
“小杨，小冯，你俩怎么回事？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嘛。”
小杨不吭声。
冯晓莹小声道：“我们没有不高兴。”
白手呵呵一笑，“要是不说，那我就不管了，也不许闹情绪。”
小杨开口了，“老板，你偏心她们，对我们两个不信任。”
冯晓莹也说道：“老板对我们不重视。”
白手想了想。
“好吧，为了表示我对你俩的信任，我现在要对你俩委以重任。”
小杨和冯晓莹都挺惊喜，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重任？”
“你们六个人，住在我家里。以后呢，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包括买衣服买化妆品的，都用我的。我不怕花钱，但钱不能乱花。所以呢，你俩以后就当会计，搞一个流水帐。小杨，小冯，你俩明白了吗？”
冯晓莹道：“明白了。小于和小尹负责花钱，我和小杨负责记录和监督。”
“你俩愿意干吗？”
“愿意。”又是异口同声，而且笑逐颜开。
到了劝业旅社，白手陪老两口坐了一会，自己去隔壁的市建筑协会，留下小杨和冯晓莹帮忙做家务。
自从肖长河离开市建筑协会，白手还是第一次来。
白手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以前实力不够，地位也不够，白手需要市建筑协会这个平台。
现在不一样了，白手的实力和地位已超越了市建筑协会，说句不好听的，他已经不需要了。
但面子上还要过得去，白手自己不来，开会和活动都派老顾他们参加。
还别说，今天能来，真的是尹伊然的提醒，是白手的临时决定。
对白手的出现，市建筑协会的两个当家人都很意外。
一个当家人是协会秘书长沙溢，协会的老人。
另一个是协会会长高子明。
自从高子明上任，白手还是第一次来，高子明当然意外。
高子明把白手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沙溢也陪着白手坐下。
寒暄过后，高子明问道：“白总，你今天过来是要办什么事？”
白手愣了一下，“我来开会啊。”
高子明和沙溢互相看了看。
沙溢说道：“不对啊。原定是今天开会，但会议改期了。”
高子明忙问，“老沙，会议改期的通知没有下发吗？”
“发了，我打的电话，我通知腾飞公司的老顾了。”
高子明冲着白手道歉，“对不起，白总，太对不起了。”
白手起身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过来看望齐老爷子的，顺道而已。既然不开会，那我就告辞了。”
高子明和沙溢把白手送到门外。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白手心里不高兴。
白手回到了劝业旅社后院。
齐老爷子好奇的问白手，“不是开会么，怎么又溜回来了？”
白手说了说。
这可不得了，把老爷子笑得差点岔了气。
“小白啊小白，你也有今天啊。”
白手呵呵陪笑，“哎，我说老爷子，不要幸灾乐祸行不行。”
“哈哈……堂堂白大老板，也会出这样的洋相，我能不高兴吗。”
白手笑道：“这不怪我，要怪的话，只能怪他们乱七八糟。”
老爷子收起笑容，点着头道：“乱七八糟，你算说对了。那个高子明和那个沙溢，两个人不对付。你啊，以后尽量不要去了。”
白手问道：“不会吧。老爷子，他们俩矛盾很深吗？”
第1419章 白手不当理事
老爷子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做了介绍。
白手也属于一点就通的人，老爷子说的一定重要，他岂能不重视。
下午的地产商协会成立大会，白手是肯定要去的。
上次成立不成，多多少少与白手有点关系。
白手重视地产商协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这个道理还不能对外人说。
全上海的地产开发商，包括国企和集体企业，目前还保持在两百零三家。
与别的协会不一样，地产商协会的会员有严格限制，总共就这两百零三家。
还有一点，地产商协会的会员，不以企业的名人，而是以个人的名义加入或退出。
此外，地产商协会受市建委直接管辖，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全市的房地产开发，关键就在这两百零三个老板，管好这两百零三个老板，房地产行业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白手也是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地产商协会。
地产商协会设在市建委大楼，正是原住房委的办公场所。
白手出现，会长和秘书长一齐出迎。
会长冯正平，秘书长陈大丰，正是上次成立时的两个人选。
白手都认识，省去了繁文缛节，坐下直接说话。
冯正平道：“老白，我们推荐了一个理事名单，等额选举。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陈大丰拿来名单给白手看。
十五名理事，除了冯正平和陈大丰，还有十三个企业老板的名字。
白手名列其中，而且位居第一。
还有市一建的张子穹、市二建的魏国平、北方公司的陆和生、申风公司的邹真义、海阳公司的施海洋、中原公司的邱德铭……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拿出钢笔，在名单上划掉了自己的名字，再把名单递还给陈大丰。
冯正平和陈大丰都惊讶的看着白手。
白手说道：“两位，首先我衷心感谢两位的信任。其次，我提前过来，就是要告诉两位，如果把我名列其中，从此我不再登你们的门。”
“老白，这是为什么呢？”冯正平问道。
“老冯，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想法，也是有关部门的意见。”
白手的话，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是假话。
陈大丰道：“老白，你能不能说说理由。”
白手说道：“两位，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现在身上背着太多的头衔，少说也有三十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这些头衔太集中了不好，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让别人也担负一点责任……”
一番解释，冯正平和陈大丰表示理解。
白手也及时做了表态，“老冯，老陈，以后只要有会议和活动，我一定前来参加。对协会和两位布置的工作和任务，我和我公司一定全力配合。”
冯正平表示了感谢，“可是，老白，你退了，空出的名额给谁呢？”
白手笑道：“这是你们的事，我可不能说。”
陈大丰道：“老白，你至少是会员，你可以推荐。”
“对，老白，这个名额就由你来推荐。”冯正平道。
白手不再推辞，想了想，“举贤不避亲，我就推荐我的朋友谢洪水吧。”
冯正平和陈大丰都认识谢洪水，二人都表示同意。
两点，地产商协会成立大会在市建委小礼堂举行。
白手刚在小礼堂后面坐下，董培元和谢洪水就到了。
二人看到白手，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白手先说推荐谢洪水的事，“老谢，我推荐了你……”
谢洪水笑道：“我行吗？我公司的排名，不一定能进前五十呢。”
“呵呵……老董不行，但你行。”
董培元问道：“老白，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白手笑道：“老谢人缘比你好。你不擅长与同行交往，而老谢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比你强一百倍。”
“哈哈，我同意，我同意。”
谢洪水问道：“我不明白，老白，把我弄成理事，我能发挥什么作用？”
白手说道：“其实也不用你干什么。你当上理事，至少协会有什么事，咱们能及时掌握。”
“好，既然如此，老白，就当我替你当这个理事了。”
这时，地产老板们陆续进入小礼堂。
魏国平、张子穹和陈耀辉等人，看到白手，一齐过来，打过招呼后就近坐下。
陈仑和施海阳双双走过来打招呼，但坐得离白手比较远。
邹真义和陆和生一起进门，也没坐前面，看到白手，也只是点了点头。
白手还看到了一批老熟人，包括邱德铭、方玉玲、高兰成、李滨……
两点十五分，会议开始。
主席台上，市建委三位正副主任，与冯正平和陈大丰一起就座。
陈大丰主持会议，冯正平做报告。
冯正平五十多岁，机关干部出身，手拿讲稿，不紧不慢，娓娓读来。
白手开始倒也认真的听。
无奈冯正平的报告太长，白手听不下去了，便靠着长椅的椅背，闭上双眼打起瞌睡。
冯正平的报告讲了四十多分钟。
接下来，是陈大丰宣读协会章程。
工作人员同时向会员们分发协会章程。
会员们边听边看。
陈大丰读完后，会员们举手表决，一致通过了协会章程。
接下来的环节，是选举理事。
十五名理事顺利选出。
出人意料的是，大名鼎鼎的白手，没在理事名单中。
最后，十五名理事齐聚台上，选出一名会长、三名副会长、一名秘书长。
会长是冯正平，秘书长是陈大丰，三名副会长是魏国平、张子穹和陆和生。
三名副会长都是上市企业的老板或老总。
会议结束，会员们纷纷离开。
白手上了自己的车，刚要叫小杨开车，魏国平就跑了过来，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后座。
小杨立即踩了刹车。
魏国平埋怨道：“老白，你他娘的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当理事？”
白手解释了一番。
“唉，早知道你不当，我也不会当的。”
“老魏，你们三家企业已经上市，现在是龙头企业，当选副会长可谓众望所归。”
魏国平思忖了一下。
“老白，最近我听到一个传说，是关于你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是什么传说？”
第1420章 硬钱和软钱
白手问魏国平，听到了什么传说？
魏国平告诉白手，有人说白手正准备退出上海市场，而着重发展华东地区其他城市的市场。
“老白，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设想？”
“没有，绝对没有。老魏，你他娘的不厚道，你这是造谣啊。”
魏国平笑着回骂，“狗日的，我这是好心加关心。”
“滚，给我下车，回你的上市公司作威作福去吧。”
“下车？”魏国平一动不动，“置换土地的事怎么办？你不能拖着，总得给我一句话吧。”
白手笑了笑，“你打算出多少？”
“我跺跺脚，咬咬牙，补你一千万。”
“怎么算？”
“你的三块地只值一亿三千两百万。”
白手摇摇头，“门都没有。老魏，我的人估价一亿八千多万。离你的一亿三千两百万还差四千八百万，差得太远了。”
“老白，那你说个实价，你到底想要我补你多少？”
“你补我四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魏国平无奈，白手的那三块地，对他的市二建太重要了。
“老白，你等着，我回去开个董事会商量一下。”
白手笑了，“他娘的，你少来这一套。你的公司就你一个大股东，你那个董事会就是一个摆设。你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还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魏国平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白手俯身把魏国平那边的车门打开，再把魏国平推下车去，“老魏，给你一句话，钱只是一个数字，要赚就赚软钱，别净想着赚硬钱。”
什么硬钱软钱，把车里的两个姑娘听糊涂了。
冯晓莹问道：“老板，什么叫硬钱，什么叫软钱？”
“噢，这是建筑行业的行话。有的专门靠倒卖土地或项目赚钱，这个钱就叫硬钱。咱们与市二建置换土地，产生的差价就叫硬钱。老老实实包项目做工程赚的钱，叫做软钱，也叫老实钱。”
说归说，做归做，给魏国平的人情还是要给。
经过三天的谈判，两家公司的土地置换顺利达成。
双方都派出精兵强将参与谈判，白手和魏国平没有出面。
白手这边，参与谈判的是两位副总裁，余全宝和杨进明。
谈判完成，协议达成。
老余来向白手和老顾汇报。
老余说道：“按市里的评估机构的评估，咱们三块地的估价是一亿七千万，市二建的三块地估价是一亿三千万。最终的协议，是他们补偿咱们四千万。”
说着，老余把置换协议递给白手。
白手看了看，再把协议递给老顾。
“老顾，老余，这也是一条生财之道啊。”
老顾和老余都笑了起来。
老顾笑道：“这种事也只能干一回两回，要是干多了，会被同行当笑话的。”
“我不怕被笑话，只要有钱赚。”
老余说道：“老白，这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咱们可不能再干了。就拿这次来说，从长远看，咱们亏大了。”
“真亏啊？”白手问道。
“亏的不是眼前，亏的是以后的升值部分。评估机构有人私下告诉我，哪怕明年置换，咱们也能多赚一千万。”
老顾支持老余的观点，微笑着道：“老白，我也感觉咱们亏了。像这种硬钱，以后还是少赚为好。”
“我也没有办法啊。”白手说道：“魏国平不仅是我朋友，还是国企老总，又刚刚上市，需要我支持一把。再说了，现在他的话语权，都快超过我了，该给的面子我必须给他。”
老余说道：“现在，业内有一种说法，说咱们不行了。”
“哦，理由是什么？”白手问道。
“地产商协会成立，你没当上理事，就是最大的理由。还有上市，咱们主动不上市，就被人家看低了。”
白手笑了，老顾也笑了。
老顾笑道：“老余，这是老白有意而为。别人不知道，咱们应该明白。”
老余笑道：“我也明白，但就是有点憋屈。”
白手收起笑容说道：“老余，还是走闷声发大财的路子吧。”
“我就是有一点点不理解。”老余说道。
白手问道：“老余，你知道市场经济的竞争，最开始会是什么样子吗？”
老余摇了摇头，“我不懂。”
老顾也说道：“我也不懂。”
白手说道：“刚建立的市场经济，规则不完善，秩序会比较混乱。最大的特点，就是你搞他，他搞你，恨不得把所有同行都搞趴下。而同行的共同目的，就是死盯老大，先把老大干掉。”
老顾点了点头，“老白你的意思，就是不想当老大。”
白手笑了笑，“两位，咱们是赚稳当的钱好，还是赚风险大的钱好？”
“当然是赚稳当的钱好。”老余说道。
“咱们现在就是这个思路。努力不当老大，接下来还要努力不当老二和老三，最好当老五老六，不让人盯上。”
老顾微笑道：“这个不难做到。现在，市一建和市二建及北方公司三家企业上市，咱们稍稍努力一下，就能从第一滑落到第四的位置上。”
老余问道：“现在三家上市企业，市二建势头最猛，大家会针对市二建吗？”
白手摇头道：“不会。就这三家企业，同行们会针对北方公司。市一建和市二建都是市属国企，有坚强的后盾，大家不会傻到去对付他们。”
老顾又是微笑，“一语中的。要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现在北方公司的势头也很猛啊。”
白手问道：“什么情况？”
老顾拿出一份函件，先递给老余。
老余看了看，一边递给白手，一边咧着嘴笑了。
白手也看笑了。
原来，这份函件正是来自北方公司，也要求与腾飞公司置换土地。
这两年，特别是去年下半年以来，腾飞公司收购了不少土地，遍布市区和近郊区。
有的地块，买下来就不是为了开发，而是为了升值增值。
老余拿来一张图和一支铅笔，在图上找了找，再划了四个圈。
“一共四块，九百零三亩。对方是三块，八百零九亩。”老余一边核对一边说道。
老顾问白手，“函件是昨天收到的，咱们怎么回复？”
第1421章 土地置换
白手实在不想与北方公司打交道。
北方公司有国资和外资的双重背景，现在又是上市企业，又正在大力扩张，同行都会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白手倒不是怕人家，而是在以前的交往中，白手觉得陆和生和沈卫平不善。
这不是迷信，而是白手与人交往中的以貌取人。
人的外貌特别是面貌，确实有善恶美丑之分，有的人你只看一眼，就让你舒服或别扭，这就是第一感觉。
当初看陆和生和沈卫平的第一眼，白手产生了不好的感觉，这不好的感觉至今挥之不去。
但这土地置换是一种生意，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老顾，老余，这事先放一放再说。”
“听你的。”老顾点头道。
老余还看着地图琢磨。
“老余，你有什么发现？”老顾问道。
老余说道：“我看啊，北方公司还会主动找咱们。你们请看，他们换了咱们的地后，地图是这样的态势……”
老余拿着铅笔，在图上又画了几下。
“喏，如果置换成功，他们的这几块新地，潜在的价值将大大提高。”
经老余这么一分析，白手和老顾仔细的看了地图，才豁然开朗。
老顾说道：“老余，你立了一大功。不是你提醒，我都看不到这一点。如果糊里糊涂的达成置换，咱们要损失一大笔钱。”
老顾和老余一齐看向白手。
白手说道：“所以，咱们先不理他们。”
说不理，就不理。
过了两天，北方公司董事长陆和生和总经理沈卫平，双双来找白手。
白手不见。
总裁老顾也不见。
副总裁老余出面会见陆沈二人。
陆沈二人开门见山，说明了置换土地的要求。
老余回了两点。一是公司还没有商量，二是还没有向董事长白手汇报。
老余建议，过段时间再说。
但陆沈二人并不死心。
又过了一天，市地产商协会会长冯正平和市建筑协会会长高子明，二人联袂来到腾飞大厦，要见腾飞公司董事长白手。
对这两位，白手肯定得见。
“老冯，老高，欢迎你们两位莅临敝公司，欢迎你们两位前来敝公司检查指导工作。”
冯正平笑道：“我们不敢检查工作。”
高子明笑道：“我们不敢指导工作。”
“呵呵……”白手笑道：“不是检查指导，那就是有事要说。”
冯高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不好开口，都希望对方率先开口。
白手笑笑，耐心等待。
这是白手惯用的小伎俩，你要不主动开口，我就憋着不催你。
看你尴尬不尴尬。
在这方面，冯高二人不了解白手，都希望白手催问。
可白手毫无主动的意思。
冯正平年长，高子明只好率先开口。
“老白，实在对不起。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说一件事，这事也不是委托人的事，而是别人的事。”
有点绕，白手笑了，“委托人是谁？”
高子明不说，只是笑笑。
白手说道：“那就直接说事吧。”
冯正平终于开口，“是这样的。老白，北方公司想与你腾飞公司合作一次，他们希望与你们进行土地置换。”
白手点着头噢了一声，“这事我知道啊。”
“你怎么想？”冯正平笑着问道。
白手笑笑，“我们与北方公司从来没有来往。”
高子明也陪起了笑脸，“老白，一回生两回熟嘛。”
“呵呵……两位有所不知，我做生意有个原则，就是尽量不跟上市公司来往。”
冯正平笑道：“你不会吧。老白，我听说你与市二建刚刚进行了土地置换，那市二建不也是上市公司嘛。”
“不一样，不一样。”
高子明问道：“怎么个不一样？”
“两位知道，我与魏国平是朋友，朋友帮朋友，天经又地义，吃亏也愿意。而且，魏国平管的是国企，我送国企一点人情，我也是有一点小心思，是为了将来有所回报。最后一点，我早就答应过魏国平，我只是在遵守诺言。”
冯正平点了点头。
高子明道：“老白，你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啊。”
白手点着头道：“理解，非常理解。两位，我也请你们理解，不是我不给你们两位领导面子，实在是我不想与北方公司有来往。”
冯正平问道：“老白，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白手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考虑考虑，但我估计，我的手下不会同意。”
只能暂且如此了。
冯正平和高子明起身告辞。
冯高二人走后，老顾来找白手。
白手把冯高二人的来意说了说。
老顾沉思起来。
“老顾，我的回复有问题吗？”
老顾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有三个小问题。一是得罪了北方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二是得罪了冯正平和高子明，三是得罪了那位神秘的委托人。”
白手说道：“一，我不怕得罪陆和生和沈卫平。二，冯正平和高子明二人，得罪一下无所谓，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三，我一点都不怕。”
老顾不明白了，“这个委托人一定来头不小，怎么反而一点都不怕了？”
“老顾，我们不妨分析一下。”白手笑着说道：“这个委托人不敢自己直接出面，而是通过冯高二人转达，说明这个委托人实力并不怎样。一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怕自己的面子不够大。这种人见不得阳光，咱们根本用不着怕他。”
老顾松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叫人评估一下，那几块地值多少钱。”
老顾咦了一声，“不会吧，你还是同意与北方公司置换土地啊？”
白手笑了，“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白手没想与北方公司有来往，如果是别的企业，说不定他会同意。
土地置换，这个新生意这么赚钱，还赚得这么容易，倒是极大的引起了白手的兴趣。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人生有两种常态，正常和不正常。
不正常的时候，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晚上，十一点多了。
白手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出门，赶到了上海国际饭店。
第1422章 老徐带来的不好消息
白手赶到国际饭店时，已经快到午夜零点。
白手不想引人注目，让陪着他来的小安和艾薇，直接留在了车里。
国际饭店档次高，进出的人也大多是高层次的。
白手怕被人认出来，快步穿过一楼大厅，不乘电梯走楼梯。
五零九号房间门前，白手看看前后，确认走廊上没人，便伸手敲门。
白手要见的人，是原北京的“二徐”之一，后来调到西南某省挂职的徐处长。
“老徐，你好。”
“你好，小白。”
老徐笑着点了点头，拉着白手让他坐下，再倒来一杯凉水。
“老徐，你这次来上海，是开会还是其他公干？”
老徐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挂职结束，奉命调回北京，路上拐个弯来上海看看你。”
白手聪明，立即从老徐的话里琢磨出了名堂，“老徐，你找我有事？”
“你说对了。”老徐严肃起来，“这事与你有关。我是听我朋友说的，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至于如何应付，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谢谢。”白手问道：“老徐，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白手一边问，一边掏出香烟。
老徐点上烟吸了几口。
“你是不是以储备土地的名义，收购了很多土地？”
白手点了点头，“是啊？”
“大概有多少？价值是多少？”
“上海这边，住宅用地七千多亩，商业用地三千多亩，价值大约三十五亿。周边的城市，住宅用地一万三千多亩，商业用地七千多亩，价值大约二十五亿。”
老徐哦了一声，“我的天，这么多的地，整整六十亿，六十亿啊。”
“对，除了已经开发的地，目前还剩这么多，至多不少。”
“唉，难怪啊，难怪有很多人对你羡慕嫉妒恨。”
白手微微一怔，“怎么了，老徐？”
“我再问你，你的大部分土地，是不是在上海实行招拍挂制度试点以前买的，而且时间很接近？”
“对，我事先得到了消息，而且我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特别是对周边城市的土地收购，我是赢在了时间差上。”
“接着问，你收购的土地，都办现了正规手续？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白手说道：“老徐，我有专门的律师班子，在这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
老徐冷冷一笑，“但是，如果要找你的毛病，还是能够找到的。比方说你垄断，比方说囤积居奇，比方说扰乱市场……”
白手静静的听着。
“小白，这些毛病就是漏洞，看似符合规定，也不违反法律。但是，如果引起同行反对，你的所作所为就有问题了。”
“众怒难犯？”
“是这个意思。”
“老徐，你的消息就是我惹了众怒？”
老徐点着头道：“我在北京某部门工作的朋友，打电话对我说，有人把你告了。据说有一封控告信，信上至少有三百人签名。这些人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地产开发商，二是建筑承包商。”
白手沉默了一下。
“唉，又是这个老套路啊。”
老徐拍了拍白手的肩膀，“小白，你别小看了这个老套路。一旦被套上了，你会被套死的。”
白手问道：“老徐，这封信的作用，你帮我分析一下，会有几种可能？”
老徐思忖着说道：“无非有这么几种可能。一，一点事都没有。二，冷处理，让你自己处理。三，公开处理，让你的土地储备量减少到一定程度。四，公开处理，不仅让你减少土地储量，还要进行经济处罚。五，公开处理，没收你一部分土地，再对你经济处罚。六，公开处理，除了第五条，再罚你若干年内不得进入这个行业。”
白手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马上的，白手又笑了，“会不会坐牢？”
老徐也笑了，“这倒不会。”
“老徐，你认为哪一种可能性最大？”
老徐又想了想。
“一，百分之三十。二，百分之三十。三、四、五、六，各为百分之十。”
白手若有所思。
老徐又点上一支烟吸起来。
“老徐，我向你汇报一下我最近的想法……”
白手说了五六分钟。
老徐听罢，点头赞许，“小白，你努力把自己公司从第一名做到第四名第五名的战略想法，我非常支持。在生意场上，谁都会主动进击。但能像你这样主动退却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么，老徐，在你刚说的这个方面，我也应该退却了？”
老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储备的土地，与你的同行相比，你的占有量是多少？”
白手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也不关注。但我的手下，倒是关注过这个数据。据他的统计，我的土地储备量，相当于第二名到第十名的总和。”
老徐又沉思良久。
“太多了。老白，你囤积了这么多的土地，难怪人家眼红。枪打出头鸟，不打你打谁啊。”
白手苦笑道：“老徐啊，这是市场经济，强者当强。该赚的钱不让我赚，我憋屈啊。”
“老白，听我一句话，抓紧时间，把这个数据降下来吧。”
老徐说得语重心长。
白手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反正我正在进行战略撤退，那我就大踏步的后撤吧。”
“还有，我能做到的，就是如果还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保证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了。”白手问道：“老徐，你在上海待多久？”
“明天早上就走，乘飞机。”
“我送你。”
老徐摆了摆手，“别。我这次拐弯过来，除了见你，没有惊动任何人。小白，你懂的。”
白手站起身来，“老徐，那我走了。”
二人握过手后，白手离开。
回到家里，夜不能寐。
白手极不礼貌的给他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老朋友笑骂白手。
听了白手的话，老朋友向他确认，上海这边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不过，老朋友向白手保证，他可以向北京那边打听。
白手一夜没有睡好。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白手才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到老朋友打来的电话。
第1423章 战略大撤退
神秘的老朋友告诉白手，他已经托人打听了，消息应该是确凿的。
消息一，上海这边没有动静。这就是说，控告白手的人，这次绕过了上海直接北上。
这很正常，白手在上海的影响力，不仅维持了十几年，而且很难被破坏。
在上海这边搞白手，会马上被白手知道，很可能会被白手迅速粉碎。
消息二，确实有一封联名控告信，确实寄到了北京有关部门，不是一个部门，而是好几个。
控告信的内容，与老徐所说的差不多，只是有关数据被夸大了不少。
消息三，这一次的控告，倒没有揭发白手的私生活，单纯的从腾飞公司的违法违规经营着手。
而且内容非常详实，事例和数据，罗列得又多又广。
消息四，这一次比以往几次都要严重十倍百倍。
控告信的署名，人数很多，不是老徐说的三百多人，而是多达八百以上。
这些人不只限上海，而是包括上海周边的其他城市，正好都是腾飞公司下属分公司所在的那些城市。
最要命的是，署名的人里，有近百名所谓的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不仅来自社会，其中一半以上是体制内的。
这威力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老朋友还告诉白手，这一次必定有个结果，好坏难以预料。
当然，老朋友说，从上到下，从北京到上海，一定有一个过程，起码有二三个月。
但是，老朋友又说，白手没有大错，腾飞公司没有大问题，所以结果不会太严重。
至于如何应对，是白手自己的事，老朋友也爱莫能助。
接了电话，白手关起门来，想了半个上午。
风浪经多了，白手已不再紧张和慌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没什么了不起的，白手心想，反正我要战略撤退，不如将计就计，顺坡下驴。
吃过午饭，白手把老顾、老余、乔教授、老肖、杨进明、梁兵和郑太行召来开会。
还有丁小洁、邹月芳、陈云海、老李、老刘、郑小平、小安和艾薇。
会议就一个主题，公司的战略调整和撤退。
关于被控告一事，白手只字不提。
关于抛售土地，白手更是不露丝毫。
会议结束后，白手把老顾、老余、老肖和杨进明四个留下。
这时，白手才把实情说出。
“……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大家沉默了一会。
老顾说道：“我说两点。一，我支持老白的决定，抓紧时间抛售咱们储备的土地。二，在此过程中，一定要绝对保密，因为一旦被受让者察觉，他们会对咱们拚命压价的。”
老余说道：“我说一点。咱们在转让过程中，让对方签署保密协议。虽说这种保密协议起不到保密作用，但至少能达到延缓的目的，为咱们争取一点时间。”
老肖说道：“我建议，老顾留下，协助老白处理上海这边的土地。其他人分为十个组，分赴周边十个城市，同时的悄悄的处理各市的土地。”
杨进明问道：“老白，要不要告诉各分公司经理？”
白手不说话。
老顾摇着头道：“暂时不用。各地的土地储备，是由总公司管理的。出于保密的需要，还是以后告诉他们吧。”
几个人商量决定，兵贵神速，当机立断，第二天就出发去其他各市。
其他城市的土地，白手交给老余他们去处理，上海这边除了老顾，白手只能亲自上阵。
还别说，上海这边很容易处理。
白手先打电话给魏国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三个同行朋友，请他们到铁路茶庄喝茶。
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啰嗦。
魏国平很好奇，“老白，你真的要卖地？”
白手点了点头，“老魏，我不开玩笑，这一点确凿无疑。从现在开始，我只卖不换。”
魏国平道：“老白，以你的地位和影响力，不至于把你搞掉吧。”
白手苦笑几声，“我不怕同行的明枪暗箭，但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他们的影响力比我大。我思想觉悟高，不能给脸不要脸啊。”
董培元道：“老白，我也不相信有什么严重后果。要时有，也无非是破点财而已。”
谢洪水也道：“我也不相信有事。老白，我看是你的胆子变小了。”
“你们啊你们。呵呵……现在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比你们厉害，比你们厉害一百倍。”
董培元笑道：“他娘的，从赚钱的多少来算，你真比我们厉害一百倍。”
魏国平伸手拦了董培元一下，“老董你别打岔。老白你说说，你为什么比我们厉害？”
“因为我是经济学家。”
魏国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三人都笑了。
董培元笑骂道：“狗日的，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谢洪水讥笑道：“老白，照这么说，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告你，一点都不冤。”
“此话怎讲？”白手问道。
“你也是经济学家，你们是同行。你说过的，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啊。”
大家又都笑了，白手自己也笑了。
“没错，跟你们这些大老粗比，我就是经济学家。但是，我这个经济学家，跟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不一样。”
“区别何在？”谢洪水问道。
“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只是理论上厉害，能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我这个经济学家，是实用主义的经济学家。我不仅能说，我还能赚钱啊。”
魏国平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为什么？”
白手说道：“是因为我读通了政治经济学。你们记住，不是经济学，也不是经济政治学，而是政治经济学。”
魏国平思了一下，“老白，我懂了。”
白手继续说道：“我犯了众怒，我影响了他人的利益，我再怎么正确，我也会受到打击。三位，这就叫政治经济学。”
魏国平点了点头，“不说什么狗屁经济学家了。老白，说说你卖地的事吧。”
白手说了一声好，“三位都是我朋友，我优先考虑你们。你们不买，我再卖给别的同行。”
谢洪水笑着说道：“老白，我们想买，但手头拮据啊。”
第142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手卖地，魏国平、董培元和谢洪水都想买，恨不得全给买下。
因为招拍挂制度的实行，极大的推动了土地价格，地价一天一涨，只要买到地就是赚钱。
白手的地，那都是招拍挂制度实行以前买的，按现在的价格算，有不少已升值五六倍。
谢洪水说得对，想买但手头没钱。
董培元也一样。
魏国平却有钱，市二建上市后，帐上多了十多亿的资金。
“我说三位，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魏董谢三人异口同声道：“买。”
“好，我丑话说在前头。一，必须是现钱。二，可以讨价还价。三，一定要快。”
董谢二人有问题，就是钱紧。
白手早替二人想好了。
“老董，老谢，你俩去申城银行贷款。”
“我们在申城银行已经有贷款了。”董培元道。
“我给你们打招呼，给你俩增贷。”
“老白，干脆你给我们做担保人。”谢洪水道。
“没问题，我和老魏一起，我们给你俩当担保人。”
魏国平道：“没问题，我愿意。”
白手也是早有准备，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坨纸。
把这坨纸打开，赫然就是一张上海地图。
就在这张图上，标注着五十多块地，有蓝色的和绿色的，都是腾飞公司的地。
其中蓝色的是住宅用地，共三十八块，绿色的是商务用地，共十八块。
白手还拿出两张表格，一张是关于住宅用地的，一张是关于商务用地的。
表格上写着每块地的代号、位置、面积、每亩地的单价和整块地的总价，等等。
其中每亩地的单价和整块地的总价，都是新标上去的，也就是现在的市价。
魏董谢三人看出了名堂，白手把价格定得很高，比实际的市价高出了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
“老白，你也太黑了吧。”魏国平道。
白手笑道：“我标出的价格，相当于是明年的价格，或者是相当于该块地的招拍挂价格。告诉你们三个，这还是给你们的优惠价。”
董培元笑了，“还优惠价？那我倒要打听打听，如果卖给别人，你打算标价多少？”
“起码在现在市价的基础上翻一番。”
谢洪水吓了一跳，“老白，你可真敢开价。”
魏国平问道：“老白，现在是你抛售保命，你还敢这样开价，你就不怕卖不出去啊？”
白手笑了，“卖不出去，我也不会降价。卖不出去，我也不会丢了面子。卖不出去，我宁愿被市里收回去。”
这话说得坚决，三个人无话可说了。
三个人精挑细选，挑中了六块地。
其中董培元和谢洪水各一块住宅用地。
魏国平财大气粗，买下两块住宅用地和两块商务用地。
价格就按白手的开价。
下午在茶庄谈好，第二天上午就签了土地转让协议。
紧接着，各方的土地转让协议，就在市土地交易中心进行了公示。
转让协议公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同行们那里引起了轰动。
腾飞公司在搞大动作。
过了两天，老顾来向白手汇报。
“老白，你这一石激起千层浪的目的达到了。到今天上午为止，已有三十五家企业打来电话，询问土地转让事项。除了咱们自己以及魏国平的市二建，排名前二十的同行，都打来了电话。”
白手笑了，“老顾，下一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嘿嘿……”老顾笑道：“开始我不明白。你卖给魏国平、董培元和谢洪水的土地，实际上是贱卖，我还替你心疼呢。现在我明白了，通过与他们三人的交易，能引来其他人的疯抢。”
“接下来，接下来呢？”
“我与乔教授商量过了。接下来，咱们在私下里也搞个招拍挂。每块地拿出来卖，让他们来抢，让他们竞价。我相信只要有人竞价，价格一定会涨上去。”
白手呵呵大笑，“老顾啊，接下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哈哈……”老顾一边起身，一边笑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和乔教授吧。”
“等等。”白手叫住要走的老顾，“老顾，咱们自己留下哪些地，你和乔教授定好了没有？”
老顾说道：“这方面我已经考虑好了。上海这边，以及十个外地分公司，我都下了通知。我的统一要求是，要确保未来五年，咱们自己都不缺地用。”
“未来五年？好，很好。”白手点头认可。
“咱们现在正在开发的项目，全部完成需要两到三年。上海这边，只要留下十二块地，就又能干上两到三年。其他十个城市也是这样，每个留下四百亩到五百亩土地，就能确保五年内不缺用地。”
“老顾，你考虑得非常周到。”
老顾说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说的私下里搞招拍挂，具体该怎么搞呢？”
白手想了想。
“这样。每一块要卖掉的土地，至少要有五个人抢买，这是一条底线。每一块地的开价，要定在市价的两倍或两倍以上，这也是一条底线。”
老顾笑了，“前一条底线很容易做到。但这后一条，是不是定得太高了？”
“不高。”白手一本正经道：“咱们是反向竞价。定价两倍及两倍以上后，让他们往下喊价，喊得多的淘汰，减得少的中标。”
“明白了。”
老顾起身走了。
下午，黄石、陈仑和施海阳三人求见。
两点十分，三人抵达。
白手请三人坐下，“三位，找我有什么事？”
黄石笑道：“明知故问。找你干什么，买地呗。”
“你买地？你没资格啊。”
黄石指了指陈仑和施海阳，“是他们买地，我的双石公司为他们做资金担保。”
白手笑道：“老陈和老施都很有钱，不用你担保。”
陈仑问道：“老白，给句话，我们能不能参与？”
白手点了点头，“当然能，太能了。”
施海阳问道：“具体怎么参与？”
白手说道：“三位，具体怎么参与，我是不管的。你们去找我的总裁老顾，他负责我公司的土地转让事宜。”
黄陈施三人找老顾去了。
白手心黑，被迫抛售，也要狠心大赚一笔。
第1425章 你的宿命
的确，在赚钱方面，白手六亲不认，一点都不客气。
上海这边五十几块地，除了留下十二块自用，其他的通通卖掉。
价格方面，平均卖到了市价的百分之一百八十五。
利润更是丰厚得令人咋舌，白手的地，有的是好几年前买的，价格早已翻了三四番。
后来经过计算，卖地的利润，总计达到了总成本的百分之三百五十多。
卖地收入连同成本，不归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而是属于腾飞投资公司。
再按照白手个人与腾飞投资公司之间的协议，卖地收入连同成本都转到白手的个人帐户上。
当然，根据三者之间的协议，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和腾飞投资公司，分别获得卖地收入的百分之十。
除了上海本地，其他十个城市的卖地收入，也照此办理。
整个六月，白手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公司上上下下，曾因此事而有些波动。
但不是大波动，经过一番思想工作，也很快翻篇。
白手发了一个内部通知，向员工们说明，公司未来的三五年就是稳定发展。
稳定发展不是不追求进步，白手还是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产值，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
利润，每年增长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二。
员工收入，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及百分之十以上。
白手还做出承诺，如果员工收入年增长达不到每年百分之十，将由他本人出资弥补。
此举的意思很明白，是白手给全体员工的一颗定心丸。
内部环境稳定了，外部环境却不稳定。
最近上海滩的最大传说，是白手及其腾飞公司不行了。
不行了的理由有三个。
一是白手主动抛售储备的土地，并宣布了未来几年的稳定战略。
白手的稳定，实际上是固步自封，不思进取。
二是一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公开搞了上海市企业排名。
有三个行业的排名涉及到白手。
一个是投资行业排名，腾飞投资公司排在第十一位。
一个是建筑行业排名，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下属的六家建筑公司合在一起，排名第十二位。
一个是地产行业排名，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名列第六。
这个排名的前五位，分别是北方公司、市二建公司、市一建公司、海阳公司和四通公司。
就是这个第六名，让腾飞公司的地位一落千丈。
在同行的心目中，腾飞公司不再是龙头老大了。
三是传说，上级要派人下来，调查白手和他的腾飞公司。
这是一颗重磅炸弹。
八月初的一个晚上，白手接到了老徐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问候和闲聊几句后，老徐转入正题。
“小白，你的事有眉目了。”
“老徐，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我已做好了准备。”
“我知道，你在上海搞的大动作，都传到我这边来了。这边的同行都很佩服你，说你大气，能进能退，既拿得起也放得下。”
“唉，老徐，从长远利益考虑，我损失巨大啊。”
“你少来。我听说你卖掉百分之八十的储备土地，至少获利三十个亿，你亏什么亏啊。”
“老徐，我要是不卖掉这些土地，全部留作自己开发，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也许我能赚到好几个三十亿。”
“小白，知足吧。你被盯上了，你不做出牺牲，恐怕过不去啊。”
“老徐你说，大概什么时候派人下来？”
“听说就在这几天，但这边就派人下去监督。主要还是你们上海那边，会有一个调查组。”
“结果会怎么样呢？”
“大概，大概会有一个决定。一是从此以后，规定企业土地储备的数量。二是对你的处理，公开宣布，但不作实际处罚。三是你们上海方面对你的处理，这个我不知道。”
“老徐，谢谢你啊。”
“小白，咱们就先聊到这里，保持联系吧。”
“保持联系，再见。”
这个长途电话，让白手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第二天上午的一个电话，让白手心情大坏。
这个电话是神秘的老朋友打来的。
“小白，你可能有麻烦了。”
“哦，什么麻烦？”
“你卖了不少土地，赚了不少钱吧？”
“对，我是卖了不少土地赚了不少钱。不是反映我囤积大量建设用地么，那我就卖掉啊。我现在几乎没地了，符合规定了，我还能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卖掉土地，你的同行们高兴。但你卖掉土地赚了钱，你的同行们眼红了，不高兴了。”
“他们想干什么？”
“有关部门收到了控告信，要求两条。一是没收你的全部收入，二是罚你永远退出上海地产界。”
“他娘的，好狠啊。”
“小白，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老朋友，我有选择吗？”
“可能是二选一。”
“明白了。”
“小白，有一个解决办法，你给徐秘书打个电话。”
白手沉默了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老朋友，我不想麻烦老领导，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好吧，我祝你好运。”
白手放下电话，一肚子的郁闷。
吃过午饭，白手带着小于和尹伊然去找齐再坤老爷子。
每当困难的时候，白手能想到的人，第一个总是老爷子。
老爷子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静静的听着白手的叙述。
“唉……你的宿命，你的宿命啊。”
“我完蛋了？”白手问道。
老爷子睁开双眼，盯着白手看了许久。
“一是罚你十亿，二是五年禁入，你选哪一个？”
“我选后一个。”
“一是罚你十亿，二是十年禁入，你选哪一个？”
“我选后一个。”
“一是罚你五亿，二是三年禁入，你选哪一个？”
“我选后一个。”
“一是罚你二十亿，二是罚你永远禁入，你选哪一个？”
“我选后一个。”
老爷子笑了，“你这是钻钱眼里去了。”
“老爷子，我视钱如命。”
老爷子收起了笑容，“小白，你可以这样。如果真的有心搞你的话，你交了罚款也没有用的。”
白手笑了，“你赞成我的选择？”
老爷子嗯了一声。
白手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有的人却正在替白手发愁。
第1426章 自己干掉自己
公司里，老肖认识老主任，就跑到老主任那里，把白手的遭遇告诉了他。
老主任欣赏白手，再说白手这个典型也是他在任时树起来的，他岂能袖手旁观。
老主任先去找的是常清扬。
常清扬早已知道，也正在为白手的事奔走。
常清扬和老主任出动，面子是有的，作用也不小。
齐老爷子实际上也没闲着，他的弟子苏宁海，是市建委副主任，也在发挥作用。
市二建的魏国平，当然不能眼看着好朋友出事，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在暗中帮助白手。
但有的时候，时势没了，好运不再，人力最多也无济于事。
市里出了一个新规定，凡房地产开发企业，土地储备的最高限额是三千亩。
白手的腾飞公司，在完成土地转让后，还留下十二块地。六块住宅用地，六块商业用地，两千六百五十几亩。
至于处理，正如事先所料，白手面临两难选择。
除了公开通报，还有两个处罚，一是罚款五个亿，二是三年禁入房地产行业。
但可以二选一。
白手果然视财如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环节。
三年禁入的处罚，交给市地产商协会，组织全体会员投票决定。
规定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才能算数。
白手早有准备，决定顺水推舟，自己对自己落井下石。
市地产商协会全体投票，参与的会员共一百八十一人，赞成对白手处理禁入三年的会员，整整多达一百五十人。
结果产生，从今往后的三年内，白手被禁止从事房地产开发。
白手的会员资格当然也被剥夺。
这件事后来被称为奇观。
两百零三个地产商，包括白手自己，加会长和秘书长，应该是两百零五人。
没来开会的二十四个，是那些不想掺和的小企业老板。
白手当然也没有露面。
参与开会的一百八十一个，有三十一个弃权，也都是不想掺和的人。
这其中，包括会长冯正平和秘书长陈大丰。
投赞成票的一百五十人，只有三分之一是白手的对手，而三分之二是支持白手的同行。
所以，白手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白手就是要自己干掉自己。
腾飞公司这边，白手也早做好了准备。
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早在半个月前就一分为二。
重新注册腾飞建筑工程公司，白手自任法人代表兼董事长。
腾飞建筑工程公司下辖六个建筑公司、工程设备公司和石雕公司，以及驻周边十个城市的分公司。
原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改名为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去掉了一个“总”字。
按照规定，既然是禁入三年，白手不能在腾飞地产开发公司任职。
经过考虑，白手决定让丁小洁担任腾飞地产开发公司法人代表兼董事长。
至于总经理一职，白手本来想让乔教授担任。
乔教授认为自己是女性，又年事已高，不适合担任总经理。
白手决定把老顾和杨进明调到腾飞地产开公司，老顾担任总经理，杨进明和乔教授担任副总经理。
腾飞建筑公司这边，老余担任总经理，老肖担任副总经理，梁兵担任副总经理兼办公室主任。
腾飞投资公司保持不变，白手自己当董事长，郑太行当总经理。
除了总裁改称总经理，公司分为两个，挂两块牌子，一切都是原样。
驻各城市的分公司，则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一切照旧。
内部并没有乱，中高层辞职率为零。
外部环境却是变了不少。
白手主动辞去市人大代表。
但白手辞去市政协委员时，并没有被批准。
总的来说，白手的地位还在，影响力没有降低。
不过，白手给外界留下这么一个印象，白手怂了。
白手不怕被人议论。
以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现在有钱了，懂得保护自己才是上策。
归根到底，有钱才是王道。
当然，以为白手胆小如鼠，不会反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白手带着小安和艾薇去了一趟北京，在北京待了一个星期。
不是去旅游。
白手搞到了一份名单，在控告信上签名的那些人的名单。
回到上海，另一份名单也放在了白手的大板台上。
这份名单，是上海这边的举报信上签名的人，共有两百三十多人。
白手花了一天时间，对两份名单进行比对，凡同时出现在两份名单上的人，都被白手集中到一个新名单上。
这个新名单有两百一十七个人。
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白手的同行和熟人。
与两百一十七个人为敌，那就是十足的傻瓜。
小角色，小老板，被白手删除。
新名单剩下一百二十七个。
其中地产商六十一个，建筑商三十二个，他们都算是同行。
低头不见抬头见，同行们的帐，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的算。
还有三十四个陌生人。
白手对这三十四位感兴趣。
白手悄悄的约见好朋友周末端。
周末端记者出身，神通广大，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搞清了这三十四个人的底细。
白手交给周末端的是一份名单，周末端还给白手的，是一份厚厚的资料。
“老白，这是一伙的。为首的是一个从美国回来的经济学家，和他以个人名义成立的经济研究所，李九宫和九宫经济研究所。这份名单上的三十四个人，包括李九宫本人，有十五人来自他的九宫经济研究所。”
“其他十九个呢？”
“应该说是被他忽悠的。这十九个来自五所大学，其中有教授两名，副教授三人，讲师五人，研究生六人，大学生三人。”
白手在名单上划掉了这十九个人，“这些知识分子，都是脑袋没开窍的，我犯不着与他们计较。”
“对头。”周末端笑了笑，“还有，他的九宫经济研究所，总共才十五个人。包括一名司机、一名勤杂工、一名守夜人和三名普通文员，以及两名入职不到三个月的新员工。”
“他娘的，他咋不把街上的乞丐也拉来充数呢。”
白手又在名单上划去了八个名字。
第1427章 谁是对手
周末端告诉白手，名单上剩下的七个，除了李九宫本人，其他人都是他的家人和亲戚。
老婆、小舅子、弟弟、弟媳、侄子、侄媳……正儿八经搞经济研究的，也就李九宫一个。
白手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啊。”
周末端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但据说，这家伙在美国名气很大。他一九九一年出国留学，只用了四年，就拿下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他因为成功的预测了一九九七年的东南亚经济危机，而名噪经济学界。他成了三所大学的教授，被国际经济学界评为十大青年经济学家。”
白手看了看资料上的照片，“青年经济学家，这狗日的年轻吗？”
“在国际上，四十五岁以下都叫年轻。这个李九宫，今年只有四十六岁。”
白手问道：“老周，我搞不明白，这种经济研究所，又不是企业，它是靠什么生存的？”
“有一句话，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不会不懂吧。”
“请举例说明。”
周末端道：“就像这一次，李九宫率全体职员和家人参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你，是因为有人出钱请了他，是因为他在北京那边有关系。据我的调查，请他参与这个事的价码是这个数。”
周末端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万？不，二十万？”
“两百万。”
白手大摇其头，“不会吧？两百万，谁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万搞我？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所以啊。”周末端道：“结果与我的判断差不多。不是一个人出钱，而是好几个或十好几个出了钱。这么说吧，你的那些对手，可能都榜上有名。”
白手拿起另一份名单，六十个地产商和三十二个建筑商。
看了看，白手拿出钢笔，把三十二个建筑商划掉了。
“你认为他们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周末端问道。
“这倒不是。我是认为，他们有理由搞我。”
周末端笑了，“你可真是大度。你倒是说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搞我？”
白手说道：“我从第一天跨入建筑行业开始，就善待广大员工特别是农民工。我不仅不拖欠工资，我开的工资还总比同行高百分之二十以上。所以同行们都恨我，说我是推高工资的罪魁祸首。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恨我是对的，我不计较。”
“有点道理。”周末端指着剩下的名单，笑着说道：“这六十一个人呢？在地产界，几乎三分之一的同行搞你，你的人缘不会这么差吧。”
白手翻了翻资料，“哎，你还是没有调查清楚，是哪些人在出钱搞我。”
周末端笑了笑，一边拿过白手的钢笔，一边说道：“你的这六十一个同行，都在控告信和举报信上签了名，但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随波逐流，只是签名反对你，实际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说着，周末端拿着钢笔，开始在名单上划掉名字。
划着划着，名单上只剩下十五个人。
白手咧着嘴乐了，“他娘的，万变不离其宗。划拉来划拉去，还是这些该死的家伙。”
北方公司、申风公司、中原公司、鸿飞公司、鸿达公司、三阳公司……
赫然的，还有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
白手真是不敢相信。
“老周，我不是怀疑你的调查能力，也不是怀疑你的人。你的这个调查，准确率到底有多少？”
周末端咦了一声，“你倒是先说说，你怀疑哪些东西？”
“两条。一，四通公司的陈仑和海阳公司的施海阳，刚来上海不久。与我的关系虽不是朋友，但绝对不是对手，他们怎么可能参与搞我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周末端摊了摊双手。
“还有，北方公司、申风公司、中原公司、鸿飞公司、鸿达公司和三阳公司，单个拎出来，都是我的对手。但他们也是勾心斗角，互相拆台。让他们坐下来，合伙对付我，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周末端点了点头，“跟你明说了吧。我的人收买了李九宫的一个职员，这份大名单绝对没有问题。至于你说的两个疑点，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
“什么角度？”
“先打个比方。比方说你我二人有矛盾，平时死不往来。但你我二人有个共同的敌人，有人拿着签名单，分别要你我签名，参与举报这个共同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你我是有可能签名的。”
“老周，你说得有道理。”白手点着头道。
周末端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九宫的九宫经济研究所，生存办法就是拉企业的赞助。正好，李九宫拉赞助拉到了两家企业身上。一家是北方公司，一家是三阳公司。三阳公司的方玉玲和姜超越，正好是你的死敌。北方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正好是想踩着你上位的人。”
“嗯，他们应该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不错。李九宫先找到三阳公司的姜超越，再通过姜超越见到方玉玲。方玉玲和姜超越同意赞助，但有个要求，就是对付你。原来说好赞助十万块，而方玉玲和姜超越要求，只要李九宫愿意牵头，他们愿意赞助五十万块。”
白手骂道：“狗日的，肯定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你又说对了。李九宫与方玉玲和姜超越达成了合作协议，但李九宫也提出附加要求，就是让方玉玲和姜超越帮忙拉一个企业赞助，最好是重量级企业。方玉玲和姜超越二人，与北方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关系不错，于是就把北方公司拉了进来。”
“他们关系确实不错。”
“陆和生和沈卫平也是大手笔，也愿意赞助五十万块，这样就有了一百万。再通过李九宫的努力，以及北方公司和三阳公司的帮忙，又陆续拉来一百万。这剩下的十五个，都是出了钱的。你说的四通公司陈仑和海阳公司施海阳，分别出了十万块。”
白手点着头冷笑道：“好吧，恭喜你们成为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