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3章 精心策划
第二天上午，老顾又来见白手，手里拿着一叠材料。
“老白，这是那些已经离职的中层副职和基层管理人员的申请报告。”
白手听糊涂了，“几个意思？老顾，都已经离职了，不是咱们的人了，还打什么申请报告？”
老顾微笑着说道：“后悔了，都想回来。昨天上午，申请离职的是五十七个，现在申请回来的，也正好是五十七个。”
“咦，发生什么情况了？”白手好奇的问。
“陈仑的四通公司，对外招聘时，特别注明不招从咱们公司出走的人。昨天下午，施海阳的海阳公司，发了一个新的招聘公告，也学陈仑的四通公司，也不招从咱们公司出走的人。”
白手皱起了眉头，“这个施海阳，这是什么操作？把人家谅在路上，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你先别管人家了。”老顾说道：“现在这五十七个人，都在楼下大厅滞留。他们要求见你，保安拦着不让他们上楼。”
“什么，想闹事啊。”
“也不是闹事，挺文明的，就是想回公司上班。”
白手问道：“老顾，这五十七个人留下来的坑，你已经填上了吗？”
老顾点了点头，“根据你的指示，昨天下午，人事部已经拟好了提拨名单，我和乔教授也签了字。”
说着，老顾把拟提拨名单递到白手面前。
按照公司规定，只有白手签字，人事部才能落实执行。
白手不假思索，也不看看，直接拿笔签字。
“下面那帮货怎么办？你不菩萨心肠一回？”老顾笑着问道。
“你说呢？”白手笑着反问。
老顾说道：“都说你人心善，待员工们好。但太好了也不行，有的时候，砍人的刀也得拿出来使使。”
“那就这么定了。”
老顾离开，一楼大厅那帮货，还得他去打发。
过了半个小时，老顾给白手打来电话。
“老白，你还是下来一趟吧。他们不肯走，都要求见老板。”
“好吧，我马上下来。”
白手乘电梯下楼。
一楼大厅，聚集了上百人。
除了那五十七个离职员工，还有十几个忠于职守的保安。
老顾在，公司办公室主任梁兵在，总裁助理郑太行在，保安部主任郑小平也在。
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老板，也都是腾飞大厦中区和西区的租户。
白手带着小安和尹伊然。
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老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大厅顿时寂静下来。
白手少见的端起了脸。
“诸位，你们申请离职的报告，昨天下午已经生效。也就是说，从法律意义上讲，你们已经不是本公司的职员。作为老板，我感谢你们在职期间对本公司的贡献。但是现在，我遗憾的告诉你们，我有权不见你们。”
“老板，我们后悔了。”
“老板，让我们回来吧。”
“老板，请给我们一次改正的机会。”
“老板，我们错了。”
白手摆了摆手。
大厅又安静下来。
白手严肃的问老顾，“老顾，他们走后的位置，都安排了吗？”
老顾点着头说道：“都安排了。人事部的人说，这些新提拨的人，今天下午就能到岗。”
白手点点头，冲着那五十几个离职者说道：“你们听见了吗？你们走了，有人补上了，就这么简单。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世界上什么药都能买到，就是买不到后悔药。”
顿了顿，白手补充道：“你们都是好人，也都是好员工。找个工作不容易，我愿意帮你们一把。你们先回去，我与海阳公司和四通公司的老板都认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至于能不能收你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白手说完，大厅里一阵沉寂。
郑小平通过这播喊话。
“请你们离开，大厅五分钟后开始清场。请你们离开，十分钟后开始报警。”
人群陆续散去。
白手在老顾、梁兵和郑太行的陪同下，乘电梯回到二十三层自己的办公室。
白手首先打电话给施海阳，再打电话给陈仑。
两个电话一个意思，尽量把从他这里离职的人招聘过去。
海阳公司公开招聘一百五十人，四通公司公开招聘一百一十五人。这边离职的只有五十几人，应该不成问题。
腾飞公司的职员，能力强，口碑好，同行曾有评价，腾飞的人，个个都是精品。
既然白手开口，陈仑和施海阳都答应了。
据说后来，共有五十一人被两家公司录取，四通公司招了二十二个，海阳公司招了二十九个。
打完电话，白手望着顾梁郑三人说道：“但愿他们都能被录取吧。”
老顾这时微笑起来，“老白，你派出了几个人？”
白手也微微一笑，“你问他们俩。”
梁兵说道：“一共四个，他们互相都不知道。我和太行的计划，是两家公司各进两个人。”
郑太行说道：“应该没有问题……”
老顾急忙摆手，“打住，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四个人会心而笑。
原来，这五十七个离职员工中，有四个是白手亲自挑选，并由梁兵和郑太行培训，准备派到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当卧底的。
白手太鬼，这个计划，从他得知陈仑和施海阳要来上海发展后，就已经在悄悄的进行。
两家公司落户上海，必定要招聘大批员工，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正如白手所料，自己公司居然有五十多人申请离职，混进四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四个人，属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那种。
他们进入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后，能赚到两家公司的薪水。
而白手这边，工资和奖金照常发放，只是不通过公司，而是由白手本人负责。
白手还交待这四个人，一定要努力工作，忘掉卧底身份，在新岗位上做出贡献，尽量赢得老板的信任。
白手还承诺，一年之内不联系。三年之内，没有重要情况，也不会有联系。
这个卧底计划算是实现了。
后来看，白手的这个计划太有必要。
因为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来势汹汹，很快就与腾飞公司有了利益冲突。
第1384章 提出长三角构想
市里今年第一次出让土地，安排在农历二月。
二十三宗住宅用地，十一宗商务用地，五宗住宅商务两用地。
这次出让，采用的是招标方式。
关键还是暗标。
这也是土地转让的新尝试。
所谓暗标，就是大家一起出价，在底价以上，价高者得标。
出价前，大家的标的都是保密的。
投标结束，当场开标，当场公布，当场签约。
有一百三十多家企业参加了投标。
包括排名前五十的房企都名列其中。
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当然在列。
此外，还有申风公司、北方公司、中原公司、三阳公司、鸿飞公司和鸿达公司。
几十家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也参与其中。
白手的腾飞公司，土地储备充足，本来不想参与。
但老顾、老余和老肖他们，都觉得这次招标采用暗标方式，公司还没有经历过，建议尝试一下。
白手同意。
与以往一样，白手不亲自出马。
老顾也主动让贤。
于是，老余与老肖和杨进明三人，临时组成一个小组。
白手的意思，能拿到地也好，不能拿到地也行。
这次土地出让，整整进行了一天，还在网络上进行了直播。
白手没有看到网络直播。
今天还来了一批重要客人。
南京、杭州、苏州、宁波和无锡，五个城市的主管副市长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应邀组团前来上海。
他们除了与白手见面，洽谈进一步合作以外，还在白手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腾飞地产公司、腾飞网络公司、腾飞通讯公司和申城银行。
五个城市代表团是来招商引资的。
市里也派了一位副市长陪同，正是白手熟悉和崇敬的那位市领导。
白手全程陪同。
白手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六个城市要签署合作协议，正是他一手促成的。
后来，这个六市合作协议，扩大为长三角十七个城市合作协议，并最终演变成现在的长三角城市合作协议。
二三十年后，已经离休的市领导曾对白手说，长三角一体化，白手当记头功。
但今天的六市合作框架，还是比较狭隘，因为只针对腾飞系企业一家。
正因为民企是发起者，所以比较低调，只有《新申报》独家报道。
六市领导先到腾飞大厦，再到铁路广场对面的申城银行。
下午，六市领导来到浦东新区，去飞腾大厦参观腾飞网络公司和腾飞通讯公司。
下午三点半，全体回到腾飞大厦。
在六市领导的见证下，腾飞系的三家企业和一家银行，与五个市的有关部门签订了价值三百亿的投资协议。
晚宴在铁路宾馆举行。
晚宴前，白手应邀发言。
今晚不同平常，白手准备了讲稿，全程照念，没有一句废话。
这个发言稿，由三个女秘书负责起草，再交由总裁副总裁补充和修改，最后由白手自己审定。
白手在审定过程中，还复印几份，送到齐老爷子和周末端等人那里，请他们帮忙审看。
最终，由秘书艾薇执笔定稿。
发言稿只有八千余字，但全是干货。
值得白手自豪的是，白手首先提出长三角这个概念，并首次提出了长三角战略合作构想。
六市领导都听进去了。
后来，白手的发言，被全文刊登在六市的主要报纸上，不仅一字未改，而且都由市领导写了按语。
晚宴在晚七点半结束。
白手又鞍前马后的，把五个市的领导送到下榻的宾馆。
最后，晚八点二十五分，白手用自己的车送市领导回家。
领导明察秋毫，看一眼并肩而坐的白手，微笑着问道：“从早到晚，陪同领导，是一件苦差使吧？”
白手笑着承认，“不瞒领导，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领导哈哈大笑。
前排，开车的是小安，副驾座上是领导的秘书。
小安和秘书也都跟着笑起来。
“小白，是不是惦记今天的土地出让？”
“不惦记。”
“你不想买几块地？”
“不瞒领导，我手头的地，足能让我干上三年到四年的，我不缺地。是国土局邀请我们腾飞公司去的，我们重在参与。”
领导嗯了一声，“应该参与。也许从现在开始，土地的招拍挂制度，就这样不宣而战喽。”
白手听明白了。
领导的话，信息量极大，白手记在心里。
“小白，你对咱们上海的地产市场怎么看？”
“领导，您站得高看得远，比我们看得更加明白。”
“别来这一套。”领导摆着手说道：“站在山上的人，肯定看不清山脚。领导要是什么都看得明白，那不成了神仙么。请问，这世上有神仙吗？”
“对不起，领导。”
“有的时候，你们也许看不到全局，但你们是看得最明白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
“领导，接下来的地产市场，如果把土地出让形式改成招拍挂的竞价制度，土地的价格会有一个跨跃式的提升。我和我的团队做过研究，我们认为，地价至少会翻一番。重要的地段，甚至会翻上三到五番。”
“嗯，市里的研究机构，也得出了同样的判断。”
“根据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地价上涨后，建设成本也会相应上涨。递延到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建筑物，价格也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反应在整个地产市场上，销售总额会有成倍的增加。”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手怔了一下，“领导，不能直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吧？”
领导啊了一声，“对对。小白，谢谢你的提醒。”
白手够胆。
“领导，地产市场全面市场化后，会创造很高的gdp，这是显而易见的。快速发展几年，房地产能成为支柱产业，带动上下游的几十个行业，这是积极的一面。”
“那消极的一面呢？”
“嗯……消极的一面，就是老百姓都拿钱去买房子了，其他消费会受到抑制。从人的幸福感方面考量，房子有了，钱包瘦了紧了，幸福感不一定能得到提高。”
“小白，你这个想法很新颖嘛。”
“这不是我说的。”
“哦，是谁说的？”
第1385章 又发现了一个商机
白手告诉领导，这个关于幸福感的说法，是他公司的那些秀才们提出来的。
领导认真，让白手详细的说了说。
领导家到了。
但领导没有立即下车，“小白，你对六市合作，还有什么理论上的考虑？”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领导，我哪有什么理论考虑。倒是齐再坤老爷子，他认为，经济循环能使上海的发展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领导哦了一声，“齐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齐老爷子打了个比方。他说同样是一百块钱的产品，在计划经济时代，从生产到消费者手里，价格是定死了的。而在商品经济时代，这一百块钱的产品，附加值是有限的。但在市场经济时代，这一百块钱的产品，在到达消费者手里时，很可能是两百块三百块，甚至是五百块一千块，这就是市场经济的魅力。”
“齐老爷子很有思想啊。”
“齐老爷子还说，从理论上讲，这一百块钱的产品，在市场上循环越多越广，其价值的体现也就越大。从这个角度分析，一个城市越大，就越能发展经济。城市做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过渡到城市圈。一个城市与周边城市合作，就是一个城市圈，这也是循环经济的核心内容。”
领导思考了一下。
“小白，找个时间，陪我去拜访齐老爷子。”
“行，我听领导的安排，我随时都行。”
“哈哈，我听说齐老爷子不见外人。小白，拜托了。”
“领导，您言重了。”
握过手后，领导下车，带着秘书走进市领导住宅区。
直到看不见领导的背影了，白手才让小安开车回家。
铁路小区白家。
正副总裁五人，还有丁小洁母子，还有秘书艾薇，都在等着白手。
老余与老肖和杨进明，今天参与了土地招标会。
但一无所获，空手而归，三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听完汇报，白手笑了，“老顾，你跟他们说。”
老顾笑道：“三位，老板根本就没打算今天有什么收获。让你们去参与的目的，是体验一下那种场面。不提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能让你们有真正的实战体验。”
白手也透露了领导说的重要信息，“……诸位，从此以后，上海的土地出让，可能全部都要按招拍挂制度进行了。”
老肖问道：“没有正式文件啊？”
白手说道：“领导说了四个字，不宣而战，你们体会体会。”
大家稍稍的沉默了一下。
老顾说道：“这就是说，这是市里的试点，而且得到了上级的同意。”
乔教授说道：“我同意老顾的分析。不宣而战，就是一种默许，因为只是试点，才叫做不宣而战。”
白手点点头，“大家转变思路吧，以前那种直接向政府要地的方式，应该是一去而不复返了。”
老肖思忖着说道：“老白，既然是大势所趋，那现在有一个当务之急，需要咱们马上解决。”
白手微微一笑，“老肖，我可以疑一猜吗？”
“当然。”老肖点头笑道。
“老肖，你应该是建议，咱们趁着政策的空档，在其他五个城市收购土地作为储备。”
老肖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我就不知道咱们公司的资金够不够。老白，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老余说道：“我支持老肖的想法。政策也有效应，上海这边实行了，周边城市一定会跟着学。咱们打个时间差，其他城市不会反对的。”
老顾笑道：“放心吧，今天六个城市的领导聚在一起，是咱们老板促成的。以老板现在的影响力，买点地存着，他们肯定是支持。”
老肖强调，“资金，主要还是资金问题。”
乔教授笑了，“老肖，你认为咱们老板没钱吗？”
老肖哈哈一笑，“我只知道老板有钱，就是不知道老板有多少钱。”
老顾问老肖，“五个市的地价，现在在什么价位上？”
老肖大致说了一下。
老顾笑看着白手问道：“每个城市储备两千亩，问题不大吧？”
白手点了点头，“每个城市储备三千亩吧。”
老肖大喜，他没想到白手这么有钱。
这不怪老肖，老肖进公司晚，不知道白手到底有多少钱。
白手能直接调动的资金，除了地产公司这部分，还有两个部分。
一部分放在投资公司的帐户上。
另一部分掌握在白手个人手上，这部分到底有多少，连老顾都不清楚。
“老肖，老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两个。五个分公司负责操作，你们两个负责把关。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出发。”
老肖和杨进明都点了点头。
杨进明问，“我们要做计划书吗？”
“不用了，我只要土地。”
“资金怎么走？”杨进明又问。
白手说道：“腾飞地产公司委托腾飞投资公司收购土地，这是一个手续。两家公司签署一份协议，这是其二。其三，腾飞地产公司向我个人借钱并签署借款协议。其四，三方签署利润分配协议。”
大家都听笑了。
这是典型的左手倒右手，自己跟自己玩。
白手说得快，老肖和杨进明没听完全。
老肖说道：“老白，你再说一遍，老杨，你拿笔记一下。”
终于，杨进明记完。
老肖又问，“老白，这套操作没有法律问题吧？”
点了点头，白手做了解释，“袁妙可律师做过研究，照这个流程走，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千万别忘了纳税和交费。”
老肖点点头，“我和老杨明天就出发。”
白手补充了一点，“对了，带上郑太行，让他锻炼锻炼。”
老余问白手，“上海这边怎么办？今天咱们一块地也没有抢到，至少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啊。”
白手笑了，“老余，不要什么都扯上面子，这跟面子无关嘛。”
“有点窝气。”老余说道。
白手问乔教授，“教授，咱们还有多少储备？”
乔教授说道：“住宅用地五千五百亩，商业用地两千亩，混合用地一千亩。”
白手点着头说道：“不少了。老余，你说说今天的招标情况。”
第1386章 常清扬去向不明
老余他们算了算，今天出让的土地价格，整整是市价的一倍半，是定价的百分之一百三十五。
通俗的讲，就是春节前这块地每亩十万块的话，今天就是每亩十五万块。
这个价格是怎么上去的？
就是通过暗标的方式抬上去的。
比如说nc1003号地块，政府定价是最低每亩二十万块。
共有二十三家企业参与nc1003号地块的竞标，大多数企业的标价，都在每亩三十万块以下。
有两家企业标价每亩三十二万块和每亩三十二万块五千。
海阳公司竟然标价每亩三十六万八千块。
同样的，有两块商业用地，被四通公司拍走，政府规定的最低价是每亩十五万，四通公司的标价是每亩三十万，溢价整整一倍。
海阳公司拍走七块地，四通公司拍走四块地。
因为两家公司拍走的地块，都搁在前面转让，以至于后面的地块出让时，参与者的标价纷纷跟着上涨。
这种暗标的方式，一锤子买卖，对于急需土地的企业来说，只能把价格往上抬。
地价决定房价。
白手作出决定，从明天开始，暂停商品房和商务房的销售。
暂停时间两个星期，视行情发展再决定是否延长。
大家都明白，老板这是在等着商品房和商务房的涨价了。
商人逐利，在这巨大的市场转折关头，老板的决定没有错。
大家纷纷起身，告辞回家。
谁都没有看出白手心里的不高兴。
其实，今天出让的三块地，两块住宅用地和一块商业用地，白手是想拿下的。
在市规划中，这三块地的升值潜力巨大，白手很看好。
所以白手单独吩咐过老余，对这三块地的标价，在底价的基础上溢价百分之五十。
没想到还是失之交臂，这三块地被海阳公司和四通公司拿走了。
别的公司拿走，白手倒不会不高兴，现在被海阳公司和四通公司抢了风头，白手才有点郁闷。
两家新来的公司，在业内成了两个关注的热点。
郁闷归郁闷，过了一个晚上，郁闷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
从五年前的一九九五年开始，国家已实行一周双休制，即每个星期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周日放假。
在私企很难做到一个星期放假两天。
对建筑行业来说，更难做到。
一线的民工，谁也不愿意放假。
对老板来讲，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班才好。
老板和一线民工都不愿意放假，公司的管理人员就放不了假。
有关部门几次约谈白手，希望白手带头，能实行一周双休制。
白手断然拒绝，还说有关部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后来白手做了妥协，技术工人和民工不实行双休，有需要的可以自己请假。
基层管理人员，每两个星期放假一天。
其他人员一个星期放假一天，而且是分开放假，前提是不能耽误工作。
为此，白手还写过一篇文章，在《新申报》上发表。
白手强烈批评一周双休制。
理由很简单，发达国家之所以实行一周双休制，是因为它们是发达国家。
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在这个事上向发达国家看齐，是可笑的和愚蠢的。
白手还说，你们体制内的人是坐办公室的，一周双休能增加运动量，有益于身体健康。
而作为我们私企，员工们更愿意多工作多赚钱，不愿意搞所谓的一周双休。
白手还算过一笔帐，他的公司每五十六天能完成一个项目。
五十六天就是八个星期。
如果每周放假两天，就至少需要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一个项目。
对老板来说问题不大，无非是多些工人，利用人数弥补多出来的三个星期。
而对一线的技术工人和民工来说，一个星期少干两天，一年就是少干一百零四天。
少干一百零四天，一年算下来，几乎少赚百分之三十的工资。
所以白手认为，一周双休制，不符合实际，是剥夺劳动者的劳动权利。
白手的建议是，你们公家单位，你们玩你们的一周双休。我们民营企业，我们继续实行我们的弹性工作制，忙时无休，闲时才收。
这场争论进行了一个月，在报纸上展开了一场大争论。
最终的结果是没有赢家，不了了之。
但有关部门也没再来找白手。
不过，有两条建议，白手是积极的响应了。
一是在公司成立党委，从而成为第一家设立党委的民营企业。
全公司共有员工六千五百人，党员有五百三十多人。党委设立后，下设十五个党支部。
副总裁老肖担任党高官。
公司党委的上级，是市建委党组。
二是成立工会，归公司党委和市工会双重领导。
白手的腾飞公司内外兼修，不断的寻求变化。
在这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市里也有一个重大变化。
当年为了改革住房制度成立的市住房委，完成了其肩负的历史使命，正在摘牌关门。
这个部门并不是撤销，而是合并到市建委，成为市建委下属的一个办公室。
白手关注的是常清扬的去向。
虽然与市建委的几位领导都关系不错，但在白手心目中，常清扬是忘年之交。
常清扬本身就兼任市建委副主任。
所以，白手以为，市住房委撤并后，常清扬应该会留在市建委，至少能继续担任副主任。
这样的话，一旦有事，常清扬还能帮到他。
但从市建委传来的消息，常清扬要离开建设系统。
白手急忙打电话给常清扬。
常清扬确认，他要离开建设系统，但去向未定。
直到阳历四月初，都没有关于常清扬的新任命。
白手有点失落。
在整个建设系统，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领导，这对第一民营公司来说，不是个好现象。
就在这时，常清扬给白手打来电话。
明天是星期六，常清扬要陪同市领导去拜访齐再坤老爷子，希望白手陪同，并提前告知齐再坤老爷子。
白手不敢怠慢，急忙安排。
对白手的要求，齐老爷子表示配合。
周六上午八点半，白手先赶到了齐老爷子家。
第1387章 领导来访
白手到了齐家后，把司机小安和秘书艾，连人带车的赶回公司。
因为常清扬告诉白手，领导仅他一人陪同，连秘书也没带。
白手很有讲究，不能在领导面前摆排场。
齐老爷子不以为然，坐在轮椅上，用讥讽的目光瞅着白手。
白手笑笑，装作没有看见，把轮椅推到竹凉亭里，再给他盖上一条小棉被。
老太太待在屋里看电视。
两个保姆拿来三个满满的热水瓶，四个茶杯和一罐茶叶。
茶叶是龙井茶，是白手过年时送的，眼下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茶叶。
按照白手的吩咐，保姆还拿来一张椅子和两张凳子，以及两个烟灰缸。
白手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两包软包装的中华香烟和两个打火机，也放在小桌子上。
保姆走后，齐老爷子又朝白手投来嘲笑的目光。
白手笑道：“老爷子，你别这样行不行。”
“哼，庸俗，媚上，奴性。”
白手当然不会生气，“老爷子，在有学问的人面前，我都是这样认真和恭敬，包括你老人家。”
老爷子愣了一下，“你对我也这样吗？”
白手点点头，“你想想，我对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老爷子想了想，眯着老眼笑了，“我不一样，我是民，人家是官，不能相提并论。”
白手也笑了笑，“老爷子啊，我运气好，碰上一位君子之交的领导，我不容易啊。”
“倒也是。小白，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你说。”
老爷子指了指香烟，“你允许我抽烟，我就全力配合。”
白手呵呵大笑。
老爷子央求道：“破个例，破个例。”
“好吧，允许你抽一根。”
“三根。”
“折中一下，两根，前提是老太太没有看见。”
“两根就两根。”老爷子高兴起来，“小白，常清扬要调离建设系统，对你打击不少吧？”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你有什么对策？”
白手摇了摇头。
老爷子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
白手接过，看了看念道：“市建委副主任苏宁海。”
老爷子微笑道：“他也是我的忘年之交，我们曾一起在乡下待过，整整三年。”
白手不敢相信，“老爷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偌大的上海，我有不少熟人晚辈，你无需都认识。”
“可是，也没见他和他们上门看你啊。”
“我不喜欢他们来打扰我。这个苏宁海，是个技术型官员，他很淡泊，不喜欢社交。你也不要随便去打扰他，如果有事，电话联系就行了。”
白手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还真没认真的关注过他。”
“这样反而更好。”老爷子说道：“你与常清扬的关系，搞得尽人皆知，这样不好。你出事对他不好，他出事对你不好。所以你以后对苏宁海，最好不要让外界知道，至少不要大张旗鼓。”
“明白了。”
“再提醒一句，千万别搞腐蚀那一套。苏宁海有老辈亲人在海外，他继承了一笔遗产，他不缺钱。”
“知道了。”
建委有主任、四个副主任、两个兼职副主任，除了主任和常清扬，平时很少与其他几位打交道。
现在幸亏有老爷子帮忙。
白手暗暗告诫自己，这个教训必须牢记。
九点刚过，院子外响起汽车喇叭声。
白手跑去开门。
领导和常清扬已经下车，就站在门边。
白手急门上前招呼。
领导冲着自己的座驾挥挥手。
司机把车开走了。
领导再微笑着与白手握手。
“小白，你来得比我早嘛。”
“应该的，应该的。”
常清扬介绍说，“必须的。领导，齐老爷子立了遗嘱，把所有不动产都交给小白，小白就是这里的主人。”
领导一边走，一边噢了一声。
来到竹凉亭里，领导和常清扬恭恭敬敬，各鞠了一躬，再说了一堆场面上的话。
老爷子请二人坐下，也是客客气气。
白手赶紧泡茶。
常清扬指了指小桌子上的香烟，“老白，领导不抽烟。”
白手笑指老爷子，“他抽。但老太太管得严，平时没机会抽。今天是个好机会。”
老爷子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领导也笑了，“我陪老爷子抽。”
说着，领导看了常清扬一眼。
常清扬会意，拿起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起身道：“老白，咱们两个烟鬼，到一边抽去。”
白手当然也是明白，一边起身，一边拿起两张小凳子。
走两步，白手回身道：“领导，麻烦你监督老爷子，只许抽两根。”
领导笑道：“我一定完成。”
白手和常清扬走到院子另一端的两棵棕树边。
“老常，你要去什么部门啊？”
“定了。”常清扬说道：“我去市发改委当副主任，前天下的文件，下周一去报到。”
白手说道：“都是副主任，干吗不留在市建委。留在市建委，也算熟门熟路嘛。”
“你懂什么。”常清扬笑道：“这是体制。你以为是你的私营公司，你想提拨谁就提拨谁。在体制里，必须服从组织分配。”
“可是，你这调动并没有升啊。”白手为常清扬鸣不平，他以为两个副主任是同一个级别。
常清扬告诉白手，发改委比其他部门至少高半级，他这个市发改委副主任，与市建委主任是同一个级。
也就是说，他以前是副厅局级，现在是正厅局级。
原来是升了，白手为常清扬高兴。
“恭喜，恭喜。”白手问道：“你管什么？老常，是不是还管建设系统？”
“管不着了。至于我管什么，你应该能猜到。”
白手想了想，“难道，难道让你管六市经济协作？”
常清扬点了点头，“我管三个部门。一是六市经济协作办公室，我兼主任。这个协作，将来会扩大到整个长三角地区。二是经济改革研究室。三是经济研究所，这个经济研究所，将汇集全市的著名专家。”
白手噢了一声，“老常，领导很信任你啊。”
“何以见得？”
“务虚，有时候比务实更重要。”
“哈哈……聪明人，你再猜猜，领导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1388章 能吃者，方能成大事也
常清扬告诉白手，领导前来拜访齐老爷子，一是征求齐老爷子对当前经济形势的看法。
二是探讨经济改革的理论和措施。领导是体制内为数不多的经济学家，曾去国外进修，在国际上都有名气。
三是请老爷子出山，担任市经济研究所的顾问。
白手淡淡一笑，“恐怕领导要失望了。”
常清扬怔了一下，“为什么？老爷子不给面子？”
“跟面子没有关系。老爷子能让领导进门，就已经很讲面子了。”
“那你倒是说说，齐老爷子为什么不会接受？”
白手说道：“你说的三，根本就不可能。老爷子一生淡泊名利，国外有十几家机构邀请，都被他拒绝了。再说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还当什么顾问？顾得了问得了吗？”
“那二呢？”
“二么，也不可能。领导的观点，偏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多一点。而老爷子呢，崇尚的是凯恩斯主义。道不同不相与谋，老爷子年纪虽大，但不糊涂。”
常清扬说道：“你说的我不懂。老白，那我说的一呢？”
白手呵呵一笑，“最不可能。老爷子从不评论形势，更何况当着领导的面。”
“可是。”常清扬回头看了看，“可是，他们聊得很投机很热乎啊。”
白手也回头看了看，“应该是在讨论纯学术的问题。也就是说，他们在讨论一些你我都不懂的东西。”
常清扬微微一笑，“你也不懂吗？”
“我懂个球。”白手笑道：“两个经济学家在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你我最好躲得远一点，越远越好，耳根清静。”
“也是，也是。”
领导和老爷子整整聊了两个小时。
终于，领导先与老爷子握手，再站起身来。
白手和常清扬急忙走过来。
领导与白手握手告辞。
白手请领导留下吃饭。
领导笑着说，吃饭的机会多得是，唯独今天不行，他要去国际饭店，看望一位外宾并共进午餐。
常清扬拿出手机，给领导的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领导。
白手送领导和常清扬到门外。
等车时，领导一直若有所思。
白手和常清扬都不敢开口。
领导叹了一声。
声不大，但白手和常清扬听得真切。
车来了。
领导与白手再次握手。
“可惜，老爷子九十多了。小白，如果老爷子年轻二十岁，我就是绑，也要把老爷子绑到顾问的位置上去。”
说罢，领导挥挥手，上车而去。
白手回到院子里。
老太太已经出来，笑眯眯的，陪着老爷子而坐。
“小白，他说是你批准他吸烟的。”
“呵呵……是的，是的。不过，我只准他抽两根。”
“那他实际抽了几根？”
“四根。”
老爷子急忙说道：“两根，我只吸了两根。”
白手笑笑，拿起剩下的香烟，倒出来数了数。
还剩下十二根。
“老爷子，你还是承认吧。我在旁边看着，领导只抽了四根，那另外四根肯定是你抽的。”
老爷子嚷道：“臭小子，你看看两个烟灰缸。我这个只是两个烟头，人家那个有六个烟头呢。”
白手笑道：“你就别撑着了。老爷子，我看到你捡了两个烟头，扔到领导这边的烟灰缸里。你要还不承认，我就打电话问问领导。”
“嘿嘿……”老爷子笑了。
老太太瞪了老爷子一眼，再伸出手，在白手的胳膊上打了一下，“他犯错误，你是罪魁祸首。”
白手笑叹，“得，得得。老两口一致对我，我无话可说。”
老两口开心的笑了。
两个保姆端着两个木盘出来。
木盘上，放着三双筷子，两大两小四个碗，碗里是刚出锅的汤圆。
本来午饭就是汤圆，专门招待两位领导。
领导走了自己吃。
汤圆也是上海特色小吃，里面嵌糖，白手特别爱吃。
白手埋头就吃，呼的一个，呼的一个，吃得那叫一个快。
两个大碗放在一个木盘上，白手吃的正是大碗。
老两口各吃一小碗。
老爷子看到白手的吃相，笑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民以食为天，你别打扰我。”白手嘀咕两句，继续猛吃。
白手的胃口，真的是让人羡慕。
汤圆是糯米做的，糯米吃多了会胀肚，可整整两大碗汤圆，被白手一扫而光，连口汤都没剩下。
老爷子叹道：“幸亏是个有钱人啊。要是个穷人，就这饭量，估计饿也得饿死喽。”
白手乐道：“老爷子，我就是从穷人堆里混出来的。”
“能吃者，方能成大事也。”
“谢谢你老的吉言。”
吃罢午饭，老爷子本来是要午睡的。
但今天显然要破例了。
为了消食，白手扶起老爷子，再搀着他在院子是来回踱步。
“小白，你怎么不问我，我们两个小时都聊了些什么？”
“我不问，你也肯定会告诉我。”
老爷子嗯了一声，“他邀请我担任经济研究所顾问，我拒了。我一个九十多的老头，要是接受了，非被笑话死不可。”
“还有其他理由吧？”
“对，他给我介绍了研究所成员。三十多人，绝大多数与我的观点相左，我怎么能跟这样的研究所扯上瓜葛。”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爷子一声轻叹，“是啊，现在新自由主义大行其道，咱们是少数派啊。”
“老爷子，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老爷子抬头望了望天空，继续慢步，“他建议你作为企业代表，加入经济研究所，我帮你拒了。”
“谢谢，你不帮我拒了，我自己也会拒。我一个穿草鞋的人，我有自知之明，我是不会与穿皮鞋的人一个锅里吃饭的。”
老爷子说道：“我帮你找了三个理由。一，你不是搞学问的料。二，你不受束缚时思维才会活跃。三，你要与一帮书生在一起，你会把他们怼死。”
“呵呵……这三条理由太有说服力了。”
“嗯……总的来说，是一个有趣的人，一个真诚的人，一个大有作为的人。我们开诚布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说到得意处，我还作出了警告性的提醒。”
白手扶着老爷子坐回到轮椅上，“老爷子，你说了什么？你可别吓我啊。”
第1389章 再疯狂一次
老爷子笑了笑。
“我告诉他，任何一条外国人的真理，如果不在中国大地上实践一番，那就不叫真理。任何一条外国人的先进经验，如果不结合中国国情，就会成为破坏性的经验。”
“这说得没错啊。”白手说道。
“我还说，任何一个在资本主义国家取得成功的经济理论，如果照搬照抄，不加批判的拿来就用，必将是一个惨败的下场。为此，我举了俄罗斯的休克疗法为例子。”
白手点了点头，“这也没说错啊。”
老爷子继续说道：“我还告诉他，我研究并总结过改革开放以来的成功经验。每一方面的成功，都是咱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是正确决策的结果，并没有多少外国人的经验在起作用。而每一方面的失败，恰恰是因为盲目照抄外国经验的结果。”
白手哟了一声，“你可真敢说啊。老爷子，你把你的研究及其总结交给领导了？”
“嗯，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吧。”
白手点了点头，“我没你胆大。”
老爷子笑道：“傻样。但凡经济学家，总是擅长总结，而不是预测，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奥秘。”
白手也笑了，“所以我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经济学家，是靠放屁过日子的。”
老爷子大笑不已。
笑过之后，老爷子严肃起来，“小白，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永远成不了经济学家，因为你的认识，颠覆了经济学家的认知。你只是个生意人，永远永远都是生意人。”
“我明白，我不会加入什么经济研究所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怕你沽名钓誉，怕你虚荣心作祟。”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保证。”
老爷子的老脸也变得蛮快，忽又微笑起来。
“转移话题，说点让我高兴的事吧。”
“嗯，你想知道什么高兴的事？”
“你公司的事呗。”
白手说了说市里土地招标转让的过程，以及他全面出击，在五个城市抢购建设用地的决定。
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白手说道：“我是赌上海的试点政策，会很快传导到其他城市去。”
“小白，我现在要与你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勤劳能够致富，这个说法对不对？”
白手愣了一下，“这个说法……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想想，以你本人的经历仔细想想。”
白手真的想了一会。
“老爷子，我认为勤劳致富这个说法是没有错的。但是，这个说法是不完整的。”
“说到点子上了。”
“在计划经济或初级商品经济的状态下，这个说法是完全正确的。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信息时代和资本时代，这个说法是不完整的。”
“嗯，你继续说下去。”
“以我个人为例。在我起家的时候，真正脱贫是从离开土地创办企业开始的。我种田的时候，那是我最勤劳的岁月，解决了温饱，但没有致富。后来我做棕榈制品生意，办饼干厂，我才走上致富的道路。这就充分说明，勤劳也许能够致富，但聪明才智更能致富。”
老爷子点着头说道：“你来上海以后，你发了大财。但你分析一下，你的大财是怎么来的。”
事实胜于雄辩。
白手不得不承认，他现有的资产，只有百分之一是建筑公司创造的。
现在的地产公司，也顶多只占百分之几。
还有一部分来自股份及其增值，包括申城银行、腾飞网络公司和腾飞通讯公司。
而占大部分的财富，来自海南两次炒地、一次上海炒地和两次炒房，以及一次炒股、一次炒钢和几次抢购建设用地。
一个炒字，包含了资本、信息和智慧的结合和运用，却与勤劳几乎没有关联。
“老爷子，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以后就是信息和资本的时代了？”
老爷子说道：“不是以后，而是已经是了。”
白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纠结，“可是，我总认为我是在投机，很有点不地道和不厚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和市场经济的充分发展，投机会逐步减少。像你这次抢购建设用地，以谋取暴利，以后可能再也碰不到了。”
白手心里一动，“老爷子，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是最后一次，那何不疯狂一点呢？”
“不错。”
“我想，我已经很疯狂了。”
“说说，疯狂到什么程度？”
白手想了想，“我把我五分之四以上的资金都投出去了。”
老爷子笑笑，“小家子气。”
“这还小家子气？老爷子，这已超出了我原有的底线。你知道的，我很少有超过三分之二的。”
老爷子问道：“你读过几本金融方面的书，应该知道什么叫杠杆，以及如何创造杠杆和利用杠杆。”
白手点了点头，“读过几本，但只记得一点皮毛。”
“再赌一把怎么样？”
“你老人家很看好？”
老爷子说道：“资本为王。与其让外资进来大赚特赚，不如你也参与其中再捞一把。”
“好，我干。”
老爷子看着白手，欣慰的笑道：“孺子可教也。”
白手受到启发，匆匆赶回公司。
白手请来老顾和老余密谈。
老顾和老余都非常支持白手的决定。
三人商定，公司近期的主要工作，就是在五个城市抢购建设用地。
另外，除了南京杭州苏州宁波无锡五座城市，老余还建议，再选择几个中等城市，先设办事处，也收购一些建设用地。
白手决定，除了老肖、杨进明和郑太行，再派老余和梁兵，奔赴周边城市进行考察和布局。
作为总裁，老顾也要求出去转转。
白手同意。
当天下午，老顾、老余和梁兵就已分头出发。
公司高层只剩下白手和乔教授。
乔教授主持公司日常工作。
白手自己要操心资金的筹集了。
杠杆，听着简单，但白手确实没有玩过。
正好，双石风投公司的黄石打来电话，请白手到广场对面的铁路茶庄喝茶。
白手欣然赴约，还提前了半个小时。
第1390章 谁是黄鼠狼
白手提前半小时去铁路茶庄，不是为了黄石，而是为了见老李和老刘两个老家伙。
当铁路茶庄的老板，两个老家伙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特别是老李，以前身体不行，现在健康得像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白手几次请老李回公司上班，重新担任顾问，都被老李拒绝。
老李与老刘一样，态度明确，腾飞公司有事，二人必定义无反顾，但回去上班，坚决不干。
前不久，直升飞机往龙山项目送东西，二老搭机前往，在龙山地区待了半个月，上星期三才回到上海。
二人看到白手走来，好像有事的样子，便急忙询问。
白手告诉二人，他正在五市抢购建设用地，人手不够，想请老李帮个忙出趟差。
老李答应，还建议老刘一同前往。
白手说行，还说越快越好。
老当益壮，二老去乔教授那里领了任务，当晚就乘火车去了苏州。
白手坐在三楼的一号包厢里，刚抽半根炒，黄石就出现了。
黄石大腹便便，但满面红光，精神头很好。
“老黄，有什么好事要与我分享吗？”
“还真是好事。”
黄石一边坐下，一边递来一份资料，“我公司正在考察这三个项目，准备投资八到十个亿。你看看，如果感兴趣，不妨一起参几股。”
白手接过资料翻了翻，“就这点内容，没什么看头。”
“你要感兴趣，我再送上详细的资料。老白，这是行规。”
白手笑笑，“我不感兴趣。”
黄石咦了一声，“不会吧。其中有个项目，五年能翻一番，包赚不赔呢。”
“呵呵……有包赚不赔的项目吗？”
“眼见的。你是个内行，你再看看嘛。”
白手两手一摊，“最好的项目，我也不能感兴趣。”
“不能感兴趣，这话怎么讲？”
“因为我最近手紧，帐上没钱。”
黄石笑了，“你少来，上海滩谁都没钱，就是你不会没钱。”
“不开玩笑，最近有别的事牵绊，确实手头有点紧。”
白手一本正经的样子，黄石这才相信。
“有大动作？”
白手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帮你周转一下？”
白手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抗得住。”
黄石不再追问。商业秘密，人家不说，天经地义。
“老白，我还是那句话，你开口，我定帮。”
“老黄，我先谢谢了。”白手脸上露出些许感激之色，“不过，老黄，我做的生意，与你的风险投资大不相同。我也还是那句话，你搞的是长线投资，我是那种捞一把就走的生意。”
黄石笑了，“哈哈……只要有钱赚，管它短和长。老白，谁说我不能搞那种捞一把就走的生意了？”
白手有点不明白。
“老黄，你不是开玩笑吧？”
黄石摇摇头，“本质上说，你的投资公司和我的投资公司是一样的，只是经营范围不同而已。”
白手好奇的问，“投资公司的经营原则是什么？”
“考我？”
“虚心请教。”
黄石说道：“第一个原则，不能让钱闲着。第二个原则，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第三个原则，最好别做回报率太高的项目。第四个原则，就是长线和短线相结合。第五个原则，掌握好止损的时机，把风险降到最低。”
白手认真聆听。
“第五条原则，我不太懂。”
“意思就是发现这笔投资正在亏损，并看不到扭亏为盈的希望时，要敢于抛掉。”
白手噢了一声，“这跟炒股差不多么。”
“差不多，算是异曲同工吧。”
“谢谢老黄，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说什么呢，老白，你我是朋友嘛。”
白手急忙摆手，微笑道：“别套近乎。老黄，你我还没到朋友的份上。”
黄石大笑，“哈哈……我承认，我承认。”
想从白手嘴里套情报的企图失败了。
黄石把双石公司总部设在腾飞大厦，目的就是接近白手，走他走的路子。
这两天，黄石的手下，通过大厦食堂观察到，腾飞公司的高层，除了乔教授，其他人都不在。
黄石由此判断，腾飞公司有大动作，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大动作。
与白手喝茶聊天，白手基本上滴水不漏。
但还是有收获，白手的资金有点紧张，如果这是真话的话。
黄石离开铁路茶庄，并没有回公司，而是驱车去四通公司找陈仑。
白手也没有马上回公司，而是去了与铁路茶庄两三米之隔的申城银行。
白手直奔行长韦立的办公室。
看到白手，韦立立即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手笑道：“姐，我不喜欢黄鼠狼，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动物比喻我。”
“不是说你。”韦立把白手摁到沙发上，再去为白手倒水。
“那你是在说谁呢？”
“说刚才和你一起喝茶的那位。”
白手大感好奇，“不会吧。姐，难道你站在窗口盯着我们啊。”
“什么呀。”韦立在白手身边坐下，撩了撩头发，“刚才，铁路茶庄的女经理金巧巧来过，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说，老李和老刘领了你的任务，也匆匆的出差去了。”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姐，你认为黄石是黄鼠狼吗？”
韦立也点了点头，“你给我的那本资料，我看了整整五遍，应该说比你还了解黄石施海阳陈仑乔任扬四人。”
“我只以貌取人，那本资料一遍都没看过。”白手笑道。
韦立说道：“黄施陈三人来上海发展，虽然不是同一个行业。但我敢说，这三个人是分不开的。在关键时候，在利益面前，他们是会团结在一起的。”
白手收起笑容，“这个判断，我严重同意。”
“其次，按照一般的竞争规律，龙头老大肯定会被同行盯上。你是龙头老大，他们必定会盯上你。以你为榜样，同时也以你为对手。学习你，针对你，最终赶上你并超越你。”
白手点头，也同意韦立的判断。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巧合，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第1391章 跟着白手赚快钱
白手忙问，“什么巧合？”
韦立说道：“你不仅搞住宅开发，同时还搞商务地产开发，另外还有一个投资公司。而黄施陈三人，正好是一个搞风险投资、一个搞住宅开发、一个搞商务地产开发。你说说，这是不是一个巧合？”
“我想，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白手点了点头。
“但是，从这个巧合中，咱们可以做出一个判断。全上海的房地产企业，像你这样商住兼顾的，大概有七十家。但是，像你这样还有一个投资公司的，全上海只有你一家。所以说，黄施陈三人必定会盯上你，想不盯你都不行。”
“姐，你说得太对了。”
韦立微微一笑，“所以，你不该让黄石把公司设在你的腾飞大厦。这样做，就等于在你眼皮底下，多了一个监视你的哨兵。”
白手笑了。
韦立明白过来，“噢，原来你是有意让他待在腾飞大厦的。”
“对，凡事总是相辅相成。我在他的监视之下，同时他也在我的监视之下。”
“真鬼。”韦立伸手，在白手身上拧了一下，“你有警惕性，我就放心了。”
“姐，我找你有事，你们申城银行还有钱吗？”
“你想贷款？”
“是的。”
白手有钱，所以很少向银行贷款。
现在银行资金充足，正到处求人借贷，不贷款的企业反而不受欢迎。
“你想贷多少？”
“五亿以上，越多越好。”
韦立微微一怔，“你又要办大事？”
白手说了抢购建设用地的计划，“……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发横财的机会了。所以，我想倾尽全力的拚搏一番。”
“五个亿？”韦立嗔了白手一眼，“你真以为，申城银行是你开的呀。”
“直接说，大概能有多少？”
“五亿不是问题，但你得拆成两到三个部分，才能躲开政策限制。你的腾飞地产公司能借三个亿，你的投资公司能借两个亿。”
“姐，这事就交给你，安排好了再通知我。”
韦立点了点头，“你不去其他银行跑一跑？”
“其他银行，我也想借五个亿。加你们申城银行，一共十个亿，应该够我折腾的了。”
这边，白手紧锣密鼓，马不停蹄，积极筹集资金。
那边，精明的黄石看出了端倪。
白手有大动作，这只是黄石的初步判断。
黄石找到陈仑，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陈仑。
陈仑开始不以为然，但随着黄石的分析，他渐渐的相信了。
在原来的四通公司，黄陈二人最为知心。
相对于施海阳，黄陈二人在来上海前，就曾达成一个互助的口头协议。
“老黄，我听说白手这个人很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咱们得首先确定，白手搞大动作是真是假。”
黄石说道：“他的高层都没有上班，除了一个乔教授，其他人全部不在，包括一个总裁三个副总裁两个总裁助理。”
陈仑嗯了一声，“这是不正常。照这种情况，这些人都不在上海，那他们都去什么地方了？”
“白手在周边五个城市有业务。所以我分析，他的手下去了这些城市。”
陈仑善谋，分析道：“要么是出了事，要么是去办事。如果是出事，用不着这么多人，所以应该是去办事。而一下子派出六个大员，应该不是去一个城市，而是去几个或所有城市。也就是说，他们去不同的城市，办的可能是同样一件事。”
“而且是很花钱的事，这办的到底是什么事呢？”黄石问陈仑，同时也在问自己。
二人陷入沉思。
忽然，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嘴里都吐出两个字。
“买地。”
然后，二人释然，会心而笑。
黄石冲着陈仑说道：“老陈，看你的了。”
陈仑叫来两个亲信，让他们兵分两路，立即奔赴杭州和南京，查明腾飞公司的高层在干什么。
两个亲信走后，陈仑看着黄石问道：“老黄，你有什么想法？”
黄石笑了笑，“老陈啊，这个问题应该你先回答。”
陈仑说道：“我身上背着一个对赌协议，三年之内赚三亿。为了完成这个对赌协议，只要是能赚钱的，赚快钱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干。”
黄石说道：“两个问题。一，要不要捎上施海阳。二，你我怎么合作。”
陈仑首先排除了施海阳，“老施在上海买了不少土地，还有一些烂尾楼，他手头应该没多少资金了。”
二人同心，骨子里有点疏远施海阳。
排除了施海阳，却种下了矛盾的种子。
但此时此刻，二人已讨论合作的方式和利益的分配。
陈仑说道：“老黄，你资金充足，你出资百分七十，我出资百分之三十。至于分成，你我五五开。”
黄石翻了翻白眼，“老陈，你给个理由。”
“你听我说么。购买建设用地，你的风投公司没有资格，政策不允许嘛。只有我的四通公司出面，人家才会买帐。老黄，这个理由很充分吧。”
黄石无从反驳，“四六分，你四我六。”
“五五分。”陈仑坚持，他吃定了黄石。
黄石是真的无可奈何，不是地产开发单位，不得购买建设用地，这是一条铁律。
黄石只能选择与陈仑合作，与别人合作，他信不过。
二人商定，陈仑出四点五亿，黄石出十点五亿，合资十五亿抢购建设用地。
商量定当，说走就走。
二人的第一站是无锡市。
盯着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盯上。
白手的人早已盯上了黄石和陈仑。
当晚，黄陈二人抵达无锡，白手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得到报告后，白手沉思良久。
思考完毕，白手给腾飞公司无锡分公司打电话。
无锡分公司总经理是陈飞。
“手哥，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肖和梁兵还在你那里吧？”
“在，刚才我们还一起吃饭，他俩现在应该在宾馆休息了。”
“抢购土地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一共九块地，两千亩住宅用地，一千亩商业用地，明天上午正式签约。”
“飞儿，有人要来凑热闹啊。”
第1392章 我能，但我不让你能
电话那头，陈飞忙问，“谁啊？谁要来抢咱们的生意？”
白手介绍了黄石和陈仑二人，“……你派人查一下，再关注一下。”
“明白。手哥，你放心吧，这里是咱们的地盘，两条泥鳅翻不起大浪。”
“呵呵……飞儿，你现在越来越让我放心了。”
陈飞在无锡发展，表现优良。
这得益于他自己的努力，还有他妻子周蓉的帮助。
当然，岳父一家对陈飞的帮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五个分公司，白手原来最担心陈飞，怕他心软手软，现在反而是发展得最好的分公司。
“手哥，你别夸我。用你的话讲，你夸我我会骄傲的。”
白手呵呵而笑，“好吧，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就是有一件事，我吃不准。”
“什么事，直接说。”
“就是我小舅子。我这边还差一个副总经理，老肖和梁兵都认为，我小舅子可以胜任。可这么一来，我是总经理，我老婆是办公室主任，再加上一个小舅子，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白手问道：“你说，他能力行不行？”
“这个我可以保证，他能力不输我。”
“那就举贤不避亲，提拨他当副总经理。”
“手哥，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白手笑道：“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如果你想避嫌，那也好办。等他在副总经理的岗位上成熟了，我把他调到其他分公司或总公司来。”
“那好吧，我听你的。”
白手说道：“飞儿，明天完成签约后，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手哥你说。”
“找有关部门说明，土地出让方式应该仿照上海的做法，因为这能增加财政收入。”
陈飞笑了，“你是说，把黄石和陈仑两位不速之客的发财梦掐死。”
“呵呵……你一定要这么理解，那我也不反对。”
陈飞问道：“一定要我去说吗？”
白手坏笑着解释，“购买建设用地作为储备，是总公司的行为。所以，这个吃里扒外的恶人角色，必须由你去担当。”
“明白了。手哥你放心，我争取让两位不速之客空手而归。”
给陈飞打完电话，白手又给其他几个分公司总经理打电话，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其实白手对黄陈二人的担心，完全是多全的。
四通公司在京城名气很大，在北方的影响力颇大。
但到了上海及其周边城市，四通公司这块牌子就不好使了。
更何况现在的四通公司，分家以后实力大减，又初到上海，脚跟不稳。
简而言之，现在的四通公司就是一个新企业。
一家新企业，要在上海周边城市买地，人家认识你吗，人家会相信你么。
反观腾飞公司，已在周边城市安营扎寨，业务做得既红红火火，又稳稳当当。
更为重要的是，白手已是名人，是他首先提出六市合作，和长三角一体化这个概念。
实际情况就是，人家愿意折价把地卖给腾飞公司，也不愿意把地卖给四通公司。
人家只提出一个要求，找一二家可靠的企业或银行担保，四通公司都难以找到。
最最关键的是，在腾飞公司的这轮抢购后，五个城市都叫停了土地出让，并通知将出台新的土地出让制度。
也就是说，以后像腾飞公司这样的抢购，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黄石和陈仑在上海周边城市转了二十多天，一无所获。
反观白手这边，收获太大。
四月底，各路人马回到上海。
白手通知，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两天再来上班，他不急于听汇报。
其实这些天，白手自己也没闲着，跑了八家银行，贷款十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此，加上前债，腾飞公司在银行的贷款规模，已经达到十五个亿。
另外，腾飞公司欠供应商的钱，累计也有五个亿。
从此以后，腾飞公司真正进入了负债经营模式。
实际上，如果把预售商品房的收入也算作债务，总负债已超出三十个亿。
还有，这次收购土地，各地政府允许腾飞公司欠一部分土地款，合计起来，这部分也高达十二亿。
一共债务四十二亿，其中有息债务十五亿。
白手的自有资金没有用完。
但白手从自有资金中拿出五个亿注入腾飞公司。
增加公司的现金流，是为帐面上好看。
把帐做得好看，当然是有目的的。
从去年开始，已有几家国企背景的房地产企业上市。
今年，几家市属地产企业也准备上市。
按腾飞公司的规模和实力，早已具备上市条件。
白手一直在犹豫，但也一直在做上市的准备。
上交所专门派人审核过腾飞公司，也下了可以上市的公函。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身边人大多都反对上市，而反对最强烈的是齐再坤老爷子。
理由很简单，上市是为了融资，融资是为了做大做强。
而腾飞公司不缺钱，根本不需要上市融资。
就像这次购买建设用地，即使不向银行贷款，自有资金也花不完。
白手暂时平息了上市的想法。
四月二十七日，星期四。
出差的公司高层都恢复上班。
白手在自己办公室，与乔教授及开发部丁小洁和销售部邹月芳一起听汇报。
参加汇报的公司高层有：老顾、老余、老肖、杨进明、梁兵和郑太行。
还有临时请来的老李和老刘。
老顾主讲。
这次收购土地，除了五个主要城市，还有其他四个城市，江苏和浙江各两个。
一共收购住宅用地两万亩，平均价格每亩十五万块。
一共收购商业用地一万五千亩，平均价格每亩八万块。
总投入四十二亿。
实付资金三十亿。
另外的十二亿，分三年付清，每年四亿。
听汇报只是一个由头，其实此次收购过程，白手规定每天电话汇报一次，整个情况他了然于胸。
把这么多人找来，是要再次征求意见，腾飞公司上市还是不上市。
公司是白手的，但白手不想一个人做出这个决定。
白手笑着说出他的意思，并拿出他准备好的十多张白纸，让大家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意见。
收回十多张纸，都是折叠的。
白手不想当场公布，宣布散会。
第1393章 公司不上市
白手把三个女秘书叫进来。
不料，三个女保镖也在，在门口张望。
白手招招手，三个女保镖也跟了进来。
“不是发奖金哦。”白手笑着，从抽屉里拿出六张裁好的白纸，“你们六个，一人一张。同意的就写同意，不同意的就写不同意，弃权的就写弃权。注意啊，不能让别人看见。”
六个姑娘莫名其妙。
艾薇问道：“老板，你让我们同意什么？不同意什么？”
“噢。”白手笑了笑，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咱们公司具备了上市的条件。可上市不上市，我还没有定。所以，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原来是这样。
白手很认真的样子。
小安问道：“老板，上市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上市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你们自己判断。”白手指着大板台上的六张白纸，“拿去写，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六个姑娘各拿了一张白纸。
白手又警告，“不许偷看别人的答案。”
六个姑娘听从吩咐，再从大板台上的笔筒里各拿了一支铅笔，再分头找地方，在白纸上写字。
过了一会，六个姑娘笑嘻嘻的上交答案。
白纸都被折叠成团，都不想让别人看见。
白手一个一个的打开纸团。
六个姑娘都围过来看。
每逢这个时候，白手总是幸福满满，因为六个姑娘正与他零距离接触。
不知道是白手占便宜，还是白手被占便宜。
当然，白手很有警惕性，他抬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安会意，以最快的速度，跑去给门上锁，再飞跑回来钻进人围。
六个纸团，六个“同意”。
姑娘们都在窃笑。
不料，白手叹道：“原来是六个傻姑娘啊。”
这话一出，姑娘们都愣了。
尹伊然问道：“老板，公司上市不好吗？”
“公司上市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对你们来说，肯定不好。”
冯晓莹问道：“对我们怎么不好了？”
“公司上市后，对你们至少有三个不好。第一，我身边不能配三个秘书三个保镖，顶多一个秘书一个保镖。上市公司么，一切都要透明，股东们都盯着呢。你们六个，要有四个滚蛋。”
小于问道：“还有呢？”
“还有二，你们的工资要往下降。你们现在的工资，相当于分公司经理的待遇。上市以后，你们再拿高工资，我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董事会商定。反正有一点，你们的待遇肯定要下降。”
小杨问道：“老板，那三呢？”
“三么，也与钱有关。你们常帮我办私事，以及其他与公司无关的事情。我呢，也会时不时的，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们一点奖励。但上市以后，我就不能随随便便的给你们钱了。”
姑娘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公司上市，对她们是大大的不利。
艾薇反应最快，她冲着大家使了个眼色。
笑声中，六个姑娘十二只手一齐出动。
一番混乱过后，六张纸被姑娘们抢走，撕得粉碎，再扔进垃圾桶里。
白手乐得不行。
艾薇认真的说道：“老板，我们正式收回刚才的意见，我们反对公司上市。”
其他五个姑娘也都点了点头。
白手笑着，又从抽屉里拿出管理层们留下的十一张白纸。
“你们帮我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见。”
六个姑娘把十一张纸打开。
结果是十一个“不同意”。
姑娘们都笑了。
白手吩咐小安，把十一个“不同意”撕碎，再扔进了垃圾桶。
白手心里苦笑，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选择。
很简单，如果公司上市，他们的收入不仅要下降，还要受到严密的监管。
还有一点，是大家猜透了老板的心思。
老板不想上市。
但又不好拒绝有关部门的好意，这才征求大家的意见。
如果白手要上市，他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转变，并竭力推动公司上市。
此番小折腾，让白手彻底打消了上市的念头。
现在不需要，以后再说。
“你们记住了。今天的结果，不能出去瞎说。”
冯晓莹笑道：“老板，封口要有封口费的哦。”
白手伸手，在冯晓莹的臀部狠拍一掌，“这就是封口费。”
冯晓莹捂着臀部退到三米以外，“真，真打呀。”
大家齐笑。
白手摆了摆手，“对了，正好你们六个都在，我说一件与你们六个有关的事。”
姑娘们止笑，包括冯晓莹，又都围拢在白手身边。
“你们在我身边工作，已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我还是那个规矩，你们有没有男朋友？有的话，必须告诉我，我给你们安排另外的工作。”
六个姑娘一齐摇头。
“都没有？”
又是一摇头。
“那么，你们有没有其他的打算，包括换工作、出国和考研等等？”
小安笑道：“老板，你的这个问题，我与小于和小扬不存在。”
白手嗯了一声，看向艾薇、尹伊然和冯晓莹。
艾薇说道：“老板，我暂时没有其他的打算。”
“我也没有。”尹伊然说道。
“我也没有。”冯晓莹说道。
白手说道：“好吧，先不做改变，你们继续留在我身边。但我还是要强调，我不想耽误你们。你们有什么想法，要及时的跟我说，我都会支持的。”
姑娘们互相看看，最后把目光集中到小安身上。
小安说道：“老板，我们住的地上，楼上的房主通知我们。他要对房子重新装修，时间大概有一个月。所以他说，我们最好在这一个月内，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白手问道：“楼上搞装修，楼下会受影响吗？”
“噪音很大的。”艾薇说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就搬吧，反正在铁路小区，我还有空房子。”
艾薇又说道：“我们，我们想搬到你那里去。”
白手犹豫了，“这个……这个，太拥挤了吧。”
小安喊道：“举手表决。”
刷刷的，六条右胳膊一齐举起。
艾薇笑道：“六比一，通过。”
姑娘们不给白手反应的时间，笑着一哄而散。
白手只好无奈的摇头。
这时，魏国平打来电话，商讨关于公司上市的事情。
第1394章 鼓动别人上市
中午请客，肯定是一边吃饭一边说事。
地点在长风饭店。
白手还是老派头，小安开车，艾薇陪着。
三楼一号包厢，除了一个魏国平，还坐着一个中年人。
市一建新任总经理张子穹。
张子穹原任建设局副局长，白手当然认识。
寒暄过后，三个坐下。
白手硬被魏国平摁坐在首席位置。
盛情难却，白手也不再客气。
中午不喝酒。
魏国平问白手，“你决定了没有？到底上市不上市？”
“干吗问我？”白手反问。
魏国平道：“你的，与老张的市一建和我的市二建，都被列入了房企上市名单。”
张子穹道：“老白，你的腾飞公司不上市，谁还能上市。”
白手笑笑，“我不上市，后面抢着上市的多着呢。我听说，申风公司、中原公司和北方公司，都抢着要上市。”
“他们算个什么。”魏国平说道：“听说有关部门审核了一遍，就咱们三家合格，其他公司都被毙掉了。给你的腾飞公司打分九十八，给老张的市一建打分九十三，给我的市二建打了九十分。”
白手问道：“那你俩是怎么想的呢？”
魏张二人一个心思。
张子穹从机关调到公司，非他本人所愿。他是想过渡一下，将来调回机关。所以他不想折腾，只想稳稳当当。
但话说回来，如果上市成功，上市后也成功，上市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因此张子穹正在犹豫。
魏国平也不想折腾，他是想着年龄问题，再干几年就可退居二线，没有必要冒险。
再说了，他小女儿新开了一家物业公司和一家装修公司。他的市二建不少业务，就交由小女儿的两家公司做，一旦市二建上市，这种好事就没有了。
但上市是个诱惑，如果上市成功，就是他魏国平的功劳。
听了二人的解释，白手才说出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不上市呢？”张子穹问道。
白手说了三条原因。
一是管理层一致反对。
二是公司上市，本质上就是圈钱，可他不缺资金。
三是上市是为了做大做强，可他对现状相当满足，暂无做大做强的想法。
张子穹对第一条不理解，因为他的市一建，管理层一致支持上市。
魏国平笑着解释道：“老张，这不明摆着么。他的公司，管理层的实际收入很高，一旦上市，管理层的收入肯定要下调。而你的公司，管理层工资不高，一旦上市，管理层的收入至少能翻一番。”
张子穹点着头噢了一声。
白手说道：“作为上市公司，方方面面的框框太多。比方说帐目，如果上了市，那就得公开，没有暗箱操作的余地。试问咱们的同行，包括你们最规范的市一建和市二建，你们的帐目都干干净净吗？”
魏国平笑道：“水至清则无鱼，天下哪有干干净净的公司。”
白手继续说道：“又比方说我吧。我个人缺钱时，我可以挪用公司的钱，因为公司是我的嘛。公司要是资金紧张，我可以随时从我私人帐户上拨钱支持。但一旦公司上了市，这两方面都是不允许的。”
魏国平笑道：“你还可以举一个例子，就是你刚刚完成的抢购土地活动。”
白手点了点头，“对。我的公司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才能用二十天时间买了那么多地。要是一家上市公司，起码得董事会通过，还要做计划做预算。等一切手续办好，消息也早已暴露，等付诸行动时，黄花菜都凉了。”
魏国平总结了一下，“总而言之，公司上市，麻烦多多。”
张子穹道：“可是在西方，现代化的企业的标准之一，就是看这个企业是不是已经上市。”
“老张，你这个说法是对的。”白手说道。
魏国平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白，你再确认一下，你真的不想上市？”
“真的不想。”白手点着头道：“如果是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我会千方百计的把我的腾飞地产公司弄上市。就像腾飞网络公司，当时根本就不具体上市要求，我还是弄虚作假的上了市。但现在我的观念变了，我不上市，我也能把企业做好。”
魏国平道：“不过，你的腾飞通讯公司和申城银行，去年都已经上市了。”
白手笑了，“搞搞清楚，老魏。没错，腾飞通讯公司和申城银行是我搞起来的，我现在还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是最大的股东。但是，我已经退出了董事会，上市是董事会的决定，我已经说不上话了。”
魏国平点了点头，“那你说，我们市一建和市二建该不该上市？”
张子穹也道：“对。老白，请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总的来说，你们应该上，上比不上好。”
“说点能说服我们的理由。”魏国平说道。
“一，你们上市是任务，不是形势所逼。搞砸了，你们不用承担全部责任。二，腾飞公司是我个人的，市一建和市二建不是你们个人的，搞砸了也不用你们负经济责任。三，你们的市一建和市二建不赚钱，这几年的利润基本上是零，正好趁着上市做一番改变。四，上市后即使改变不了什么，也能圈一把钱，让公司过三五年的好日子。”
魏国平听罢，皱着眉头说道：“老白，你一边支持我们上市，一边好像又不看好啊。”
白手又笑了，“呵呵……老魏，算你说对了。反正你们的公司上市后，我就是死也不会买你们的股票。”
魏国平和张子穹都尴尬的笑了。
五一劳动节后，市一建和市二建果然上市了。
白手的腾飞地产公司真的没有上市。
但上海的地产界，还有一家企业上市，就是陆和生和沈卫平的北方地产公司。
邱德铭的中原地产公司，开始时申请上市，但在最后关头主动撤回了申请。
邹真义的申风公司，上市申请被驳回。
截止今年上半年，全国上市的地产企业，包括上海，不过区区十三家。
就在这时，市里宣布，正式实行土地出让新制度试点。
第1395章 员工持股模式
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发了一个通知。
通知要求，分公司副总经理以上管理人员，集中学习新的土地出让制度。
外地的分公司领导就地学习。
总公司及其在沪的六家建筑公司，必须集中学习。
这天上午，腾飞大厦东区二十四楼，腾飞公司大会议室。
高层和中层共约一百人参加学习。
白手也亲自参与。
由乔教授主讲。
因为乔教授专门去市里学习了两天。
白手的三个女秘书艾薇、尹伊然和冯晓莹也参加学习会，并负责把有关资料分发到大家的手里。
学习会由白手主持，他还讲了几句话。
“各位同仁，今天这个学习会很重要，诸位非学不可。招拍挂制度的出现，表示着房地产市场的正规化和常态化。上面说是试点，其实我可以告诉大家，试点之后就是正式实行。你们不管是在腾飞公司工作，还是以后自己独立创业，这一课都必须上。”
会议室里响起笑声，因为白手说到了“自己独立创业”。
“现在，咱们欢迎乔教授给咱们上课。”
白手一边鼓掌，一边坐下。
掌声热烈。
乔教授开讲。
“诸位同仁，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做住宅还是商业还是产业，对地产开发企业来说，拿地都是重要一环，也是第一个环节。而获取土地使用权的方式有很多，出让、划拨、与当前土地使用权拥有者合作，等等。而这其中，土地出让是全新的拿地方式，也是今后固定的拿地方式。”
“土地的出让，主要又分招拍挂出让和协议出让两个方式。以前主要是协议出让，如今随着各项法律制度的日趋完善，政府为了确保国有土地收益最大化，避免国有土地流失，以最低价标准公示制度实行于土地一级市场。咱们上海从今年六月一日起，凡商业、旅游、娱乐和商品住宅等各类经营性用地，必须以招拍挂方式出让，特殊情况下才允许协议方式出让。”
“也就是说，通过招拍挂方式拿地，将成为主要途径。那么，招拍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三者又有什么区别联系呢?从概念上看，土地招拍挂是国有经营性土地出让的三种方式，即招标、拍卖与挂牌。土地招拍挂的共性是公开性，但具体操作又存在着差异性，时常让人混淆不清。”
“一，招标出让。市县以上政府土地行政主管部门，也就是出让人先发布招标公告，邀请特定或者不特定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参与国有土地使用权投标，根据投标结果确定土地使用者。”
“二，拍卖出让。出让人发布拍卖公告，由竞买人在指定时间、地点进行公开竞价，根据出价结果确定土地使用者的行为。”
“三，挂牌出让。出让人发布挂牌公告，按公告规定的期限将拟出让宗地的交易条件在指定的土地交易场所挂牌公布，接受竞买人的报价申请并更新挂牌价格，根据挂牌期限截止时的出价结果确定土地使用者。”
……
乔教授讲了整整一个小时。
掌声中，乔教授坐下。
白手再次起身讲话。
“诸位，乔教授讲了，你们也听了，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告诉你们，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回去以后，一定要认真研读手上的资料。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在今年下半年，我要对你们进行一次书面考试。”
“考什么呢？考今天发给你们的资料，考建筑行业基本知识，考今年的各项建筑标准和和质量标准。到时候啊，我会请专家出题，让专家打分。考完以后怎么办？老规矩，考好了有奖，考砸了我要罚你。”
老余笑着问，“老板，你打算怎么罚呢？”
“呵呵……我罚他当乔教授，给咱们上课。”
会议室里顿时爆笑连连。
笑声延长了一二分钟。
终于，白手挥了挥手。
笑声终于停止。
白手继续讲话，话题也转向大家感兴趣的方向。
“借今天这个机会，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决定，就是咱们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暂不上市。”
会议室一片寂静。
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白手笑着摇了摇头。
掌声也很快停止。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说的是暂不上市。什么叫暂不上市？就是现在不上市，将来有可能要上市。这个将来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有可能是明年，有可能是五年后十年后，也有可能永远不会。”
“什么情况下会上市呢？大家都知道，上市是为了融资。说白一点，就是为了圈钱。所以说，只要咱们腾飞公司经营良好，不缺资金，就没有必要上市。”
“现在的私营企业，主要分为三类。一类是传统型企业，就是老板和一帮雇员。一类是员工持股的非上市企业。还有一类就是上市企业。”
“咱们腾飞公司处于什么位置呢？处于第一类企业与第二类企业之间。咱们正在搞员工持股，但只到部分基层管理人员。咱们今年下半年的任务，要把持股员工发展到全体基层管理人员和全体技术工人。”
会议室又响起掌声。
“但搞到这一步，还不算全员持股，因为还有占三分之二人数的民工，他们的利益也必须考虑。所以一方面，咱们实行员工持股制度，年终按股分红。另一方面，对一线民工实行奖金制度，年终集中发放。”
“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我参考了国外私营企业的架构模式，结合咱们的实际，才制定了现在的员工持股模式。老顾，下面你来说明一下。”
老顾公布了《腾飞公司股权分配及调整方案》。
老顾介绍了以后，三位女秘书下发《方案》。
老顾说道：“各位，老板的意思呢，是大家回去以后，就《方案》的具体内容，向下面征求意见。一个月以后，大家把下面的意见集中上来，再由老板正式定稿。今年年底，就将按这个《方案》正式执行。”
白手点了点头，“就这么办。老顾，把这个方案交给《新申报》，我要向全社会公开。”
第1396章 推广自己的经验
当时，白手的员工持股，的确是个新生事物，至少在民营企业几乎是史无前例的。
《新申报》全文刊载，立即引起了轰动，一点也不亚于同时兴起的民企上市热。
市里也很支持，有意识的推动民企改革。
老板拿出自己股份，分给全体员工，老板和员工共进退，还能有这样玩的。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白手的几个好朋友，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董培元和谢洪水还在做房地产，尽管规模都不大，但连施工队都还在。
李玉宝不做房地产，但他做苗圃，同时还保留着万宝建筑公司。
曾玉山也早已不做房地产了，但他的施工队伍还在，他与蒋长风和汤云平合作，还有一个专门开发公墓的公司。
四个人，李玉宝与董培元和谢洪水三个的公司总部，就设在腾飞大厦。
曾玉山的公墓开发公司，实际名叫万寿永恒公司，因为是为阴间服务的，就被白手禁止把公司设在他的腾飞大厦里。
所以，李董谢三人不让曾玉山一起去白手那里。
曾玉山无奈。
因为白手忌讳，说曾玉山是为阴间服务的。而他为阳间服务，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董谢三人坐在白手的办公室里，高谈阔论，东拉西扯，先把曾玉山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白手却认真的说道：“你们也别笑话老曾。狗日的，他搞的公墓生意，还自己销售，利润率能达到三倍甚至五倍，比咱们搞房地产还赚钱呢。”
李玉宝点着头道：“老白说得对。他的行业，还几乎没有竞争呢。”
董培元笑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与老曾坐在一起，心里总是有点疙瘩。”
谢洪水也笑道：“自从老曾搞了公墓生意，我看他这个人，都他娘的是阴森森的。”
“呵呵……不说他了，说他总是晦气。我说三位，在我的办公室，不许说他的事。”
大家同意，赶紧转移话题。
董培元道：“老白，你搞你的员工持股，你搞就搞呗。可你还在报上宣传，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堪么。”
谢洪水道：“是啊，你这么一搞，搞得我们的队伍也不好带了。”
李玉宝道：“我的公司也一样，人心思动，人心惶惶啊。”
“你们三个啊，还是死脑筋，明摆着的问题，就是装作看不见。”
“老白你说，我们就是来向你学习的。”李玉宝道。
白手点了点头，“咱们都是生意人，就以算帐为主。老董，就以你的公司为例。你先说说，你公司的一线民工，每年的换人率是多少？”
“换人率？”董培元没听明白。
李玉宝解释，“就是你每年春节后重新开工，上一年的老民工回来多少？”
董培元想了想，“至少三分之二。就是老民工回来三分之一，需要新招三分之二的民工，才能补齐用工缺口。”
白手又问道：“技术工人的换人率是多少？基层和中层的换人率又是多少？”
董培元又想了想，“技术工人是一年走一半。基层和中层好一些，每一百人，大概要流失二十个左右。”
白手说道：“这三个数据，在我的的公司是这样的。一线民工换人率是百分之十五，技术工人换人率是百分之八，中层和基层的换人率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老董，你我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你的薪水高呗。”董培元道。
“不，主要还是我的员工持股制度，这个制度大大增强了我公司的凝聚力。”
“可你的一线民工没有股份啊。”
“我的一线民工，年终也发奖金，这个奖金，就相当于股份分红。老董，这与员工持股的作用是一样的。”
董培元道：“老白，我听明白了。”
“你还没有完全明白，我这里还有一笔帐。每一年的春节后复工，我的公司因为员工队伍稳定，顶多只需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而你的公司，我敢说没有两个月恢复不了正常，因为你的新员工太多了。”
董培元苦笑道：“道理是懂了，但就是做起来难啊。”
谢洪水道：“老白，你搞的员工持股制度，把百分之四十九的利润分给员工，这个力度太大了。”
李玉宝道：“我也有同感。老白，这好比我挣了十块钱，却要把四块九分给员工，我也有点舍不得。”
白手指着三人笑道：“傻，都傻，三个都傻。”
“怎么个都傻？”李玉宝问道。
“我再算一笔帐。一百个员工，一年赚一百万。分给员工四十九万后，我只剩五十一万，确实我也心疼。但我有办法弥补啊，我把员工人数扩大到两百人，一年就能赚两百万。这么一来，我就能赚两个五十一万，我的落差不就补回来了吗？”
白手的这个说法，让三人大受启发。
李玉宝道：“对啊。我的万宝公司现有员工两百人，我扩大到四百人，就能把分红给员工的钱赚回来了。”
白手笑了笑，“不。老李，我敢肯定，你如果学我搞员工持股，你只需三百五十人，甚至只需三百人，就能把分红给员工的钱赚回来。”
“这帐又是怎么算出来的？”李玉宝追问道。
白手指指谢洪水，“老谢，你应该想明白了，你来说说。”
谢洪水道：“老白的意思是，员工有了股份有了分红，就是自己给自己干活。也就是相当于人人都是老板，自己给自己干活，积极性高了，三百个人能干出四百人的工作效率。”
董培元一直在琢磨，这时拍着大腿说道：“定了，我照老白的套路试试。”
李玉宝和谢洪水也决定，向白手学习一回。
谢洪水道：“老白，你说说你的百分之四十九，具体是怎么分配的。”
“七七四十九，把百分之四十九平均分成七份。高层、中层、中层副职、基层、一般职员、技术工人、一线民工，这七个部分，各分享一年纯利润的百分之七。”
李玉宝问道：“老白，你的这七个部分的职员，又是怎么划分出来的？”
第1397章 邱德铭借钱
白手对公司职员的划分，也是有他自己的思路。
高层，除了总裁副总裁总裁助理，几位资历深的中层，也被划分为高层，一共有十四位。
百分之七，分配给十四个人，就是每人百分之零点五。
千万别小看这百分之零点五，像去年公司纯利五千万，百分之零点五就是二十五万块。
中层约二十人，按去年的利润计算，每人能分红十七点五万。
……
白手的员工持股制度，支持的是成千上万的员工，但同行几乎没有支持的。
只有三个朋友老板，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是个例外。
腾飞大厦中区。
双石风投公司老板黄石的办公室。
会客区的沙发上，除了坐着黄石本人，还有四通公司的陈仑。
不过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中原公司的邱德铭。
邱德铭是陈仑拉来的。
而且，还是陈仑主动上门，向邱德铭示好，二人才速成朋友。
邱德铭钱紧，急需一个金主，陈仑说来拜访黄石，他主动要求跟着前来拜访。
三个人不抽烟，不喝茶，都拿着一报纸。
而且是同样的一张报纸。
是《新申报》，是关于白手的员工持股制度的报道。
黄石第一个放下报纸，看着邱德铭，微笑着问道：“邱总，你到我这里来，白手会知道的，你不怕他对你产生隔阂和疑心吧？”
邱德铭笑了笑，“白手曾当面对我说，我只是他的半个朋友。另半个是对手，是敌人。”
陈仑笑道：“邱总，白手这样的话，对老黄和我也曾经说过。”
邱德铭道：“所以说，白手对我来拜访黄总，即使知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就说事吧。”陈仑说道。
“不。”黄石指了指报纸，“先讨论这个。我对白手搞员工持股制度，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还要对外大肆宣传。”
陈仑点着头道：“这家伙，这一招狠啊。”
邱德铭道：“黄总，陈总，你们有文化有头脑。而我呢，文化不高，脑子又不好使。所以，你们就明说吧。白手的这一招，到底狠在哪里。”
黄石先指指陈仑，再指指邱德铭，“他这一招，逼着你们做出改变。你们不改变，你们的队伍就不稳。你们的队伍不稳，你们拿什么去赚钱？”
“改变？怎么改变？”邱德铭问道。
“一个改变就是让企业上市，以你们两家企业的现状，我看至少二三年内上不了市。另一个改变，就是学白手的做法，给员工股份，给员工分红。”
邱德铭道：“这就是说，我和陈总只能选择后一个改变了。”
“问题就在这里。”黄石说道：“你想改变，你想学白手搞员工持股，老陈你做得到吗？邱总你做得到吗？”
邱德铭不吭声。
陈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黄石冷笑了一声，“你们根本就做不到，也不敢去做。而他白手恰恰相反，他能做到。”
“黄总，为什么白手能做到而我们做不到？”邱德铭问道。
“第一句话，他有钱，他舍得给员工分红。第二句话，他赚的钱，大部分是搞投机赚的，他就是把建筑行业的收入全部分给员工，他也分得起。第三句话，你们分不起。”
陈仑说道：“我肯定分不起。我刚来上海，第一年肯定没有利润，我拿什么给员工分红。第二年第三年，即使有利润，我也不敢分，因为我肩负着三年完成三亿利润的硬任务。”
邱德铭道：“我也分不起。自从我与中原总公司分家后，我的资金一直很紧张。我也不像白手，能搞点投机生意，能捞很多外快。我主要靠的是公司的收入，要我拿出一半给员工分红，我还真做不到。”
陈仑微笑道：“老黄，邱总的日子比我难过啊。”
邱德铭乘机向黄石抱拳作揖，“黄总，今天我登门拜访，其实是登门求助。”
这才是邱德铭今天真正的来意。
邱德铭的现金流有点紧张。
欠各家银行的贷款已近三亿，这基本上是个极限。
欠供应商的钱也快到两亿，这也是一个上限，继续欠的话，邱德铭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公司的流动资金，只剩下八百万块。
邱德铭知道，像他这样规模的企业，没有至少五千万的流动资金，随时都有崩的危险。
陈仑为了交邱德铭这个朋友，愿意为他牵线搭桥。
黄石早已看出，邱德铭找他肯定是为了资金。
不是借不借的问题，而是借多少和担保两个问题。
黄石很爽快，答应借钱。
“邱总，你想借多少钱？”
“五千万，时间一年。”
黄石点了点头，“邱总，我有两条。一，年利息百分之十五。二，要有人保和物保。”
所谓的人保和物保，就是有人担保和拿东西担但，也叫做双保。
陈仑说道：“老黄，我给邱总当人保。”
邱德铭道：“黄总，我现在手头有地有项目，你可以挑一到两个，作为我的抵押担保物。”
“好说，好说。邱总，就这么说定了。”
双方很快说好。
陈仑的担保书早已拟好，连公章都盖上了。
让黄邱二人签名后，陈仑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他借款手续，黄石叫来秘书，让他陪着邱德铭去办。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黄石和陈仑的时候，黄石问陈仑，“老陈，靠谱吗？”
陈仑笑着反问，“靠谱不靠谱，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到上海后，黄石主要就做一件事，就是了解地产企业的情况。
什么双石公司，什么长线投资，都是表面文章。
黄石明白，赚快钱才是最好的赚钱路子。
“老陈，这个邱德铭还是比较靠谱的。”
陈仑第了，“如果不靠谱，我也不会替他做保。”
黄石摆摆手，“不过，我是担着风险的。我的双石公司，是没有这项业务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仑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在打擦边球。”
黄石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千万不要让白手知道。”
“为什么？”
“我不怕他搞我，我怕他笑话我。”
没错，在东区二十三层的白手，正在笑话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