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不走寻常路
蒋长风不服气。
说到档次，白手凭什么批评他？
一个乡下人，敢说他的东西不够档次，这话说得也太不够档次了。
“小白，你知道什么叫档次吗？”
白手笑着摆手，“我一个农村初中生，不跟你上海高中生玩概念。跟你玩概念，我就上你的当了。”
“你说，你说。你小子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叫几个姑娘上来缠死你。”
白手呵呵一笑，“我是个土包子，我会打比方，我就给你打两个比方吧。第一个比方是你。老蒋，我记得你刚开饭店时，上海还只有小吃摊和小吃店。你的长风饭店，可以说除了那些宾馆餐厅，是最好的最高档的。”
“可以这么说。当时只是想，不能一步一步的走。干脆就办一个好的饭店，把档次提上去。”
“第二个比方是我。我刚到上海时，上海有一千两百支工程队。除了那些国企，规模最大的也就百十来号人。而大多数工程队，就是二三十人五六十人，全是土枪土炮。”
“对，但你不走寻常路，仅过半年，工程队就有将近两百人。”
白手道：“你我二人的共同做法，就是自我定位较高，不愿跟在别人后面跑。这个定位，定的就是档次。别人是一档一档的进步，咱俩一开始，就把自己定在了三档以上。”
蒋长风道：“小白，你这两个比方打得好。”
“老蒋，你现在搞的东西，花样挺多，看似高档，实际却是低档。你与同行竞争，你肯定输，因为你是在学人家，是跟在别人的后面。”
蒋长风问道：“你说，我怎么办？我如何把档次提上去？”
想了想，白手道：“我去过香港，虽然没进过娱乐场所，但听朋友说起过。他们那里，凡高档的都有什么会员制。”
“什么会员制？”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你现在这样，只要有钱，阿狗阿猫都能进来。你要设一个门槛，定几个条件。只要你达不到我设的门槛，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进。”
蒋长风有点怀疑，“那这生意还怎么做大？”
白手笑道：“很简单，不以数量取胜，而是以质量取胜。这叫别具一格，不走寻常路。”
“小白，我开始被你说服了。”
白手又不说了。
蒋长风又为白手开酒，“说出来，全给我说出来。”
“有门槛，就得提高消费标准。怎么提高消费标？就是提高服务价格，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你的价格越高，就显得你的档次越高。”
“太有道理了。”
“会员制，那就得收会员费。一年一次，一万两万或几万，你都可以试试。这就意味着，你到我这里来，不仅要有钱，而且要敢花钱。”
“小白，我好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还有呢。你的这个地方，要有点神秘感，让外人有进来的冲动。不要女人，不要文人，不要没钱人。没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会员推荐，不能吸收新会员。”
蒋长风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
“最后，我白手是首批会员之一，而且是终身会员。本会员为你出了这么多主意，所以享受免缴会费的资格。对了，还有今晚的消费，都由老蒋你自己买单。”
说罢，白手起身就走。
“哎。”蒋长风伸手去拽白手，可哪里还拽得住。
白手脚底抹油，出门上车。
郑小平开车。
白手坐在副驾座上，斜了郑小平一眼，发现她脸上带笑。
“小郑，你怎么了？”
“我，我……”
“说，说实话。”
郑小平红着脸说道：“刚才，我在一楼吃饭后，那个女经理带我去后面转了转……”
白手笑了，“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我说不出口。”
“呵呵……不说也罢，那不是好地方。”
郑小平嗯了一声。
“对了，小郑，交给你一个任务。”
“老板你说。”
“我喜欢喝茶，你帮找一家可靠的茶楼。以后，我就到那里喝茶去。老蒋那里，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了。”
郑小平道：“老板，咱们大厦对面，申城银行隔壁的商务楼，上个月就开了个茶庄。”
“哦，叫什么名字？”
“铁路茶庄。”
白手又笑了，“怎么起这个名字？”
“听说是铁路局的下岗工人开的，取名铁路茶庄，有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意思。”
白手点了点头，“嗯，也不错。让人家一听就知道，这茶庄就开在铁路广场。”
“老板，那我明天去考察考察。”
第二天，郑小平还真的去铁路茶庄看了看。
郑小平回来说，那里环境很好。
关键是很正规，不像有些茶楼，女服务员打扮得妖里妖气的。
没想到，上午考察，下午就派上了用场。
金融学院副院长罗汉打来电话，说有事相商，要与白手见一面。
白手知道罗汉有车，就邀请他来铁路茶庄，一边喝茶，一边说事。
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白手提前十分钟到。
这是自己的地盘，白手也不用郑小平陪。
不愧是铁路茶庄，服务员一律都穿着铁路的制服，个个都是训练有素。
女经理也是铁路人，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白手。
白手先要了一个包间，再拿出两万块，订一张贵宾卡。
贵宾实至名归。
女经理非常殷勤，亲陪白手到包间里。
白手不免多看了几眼。
三十岁左右，气质不错，绝对美女。
但白手笑笑，就是不问人家姓啥叫啥，也不发自己的名片。
女经理知趣地退出。
兔子不吃窝边草，白手心道，看看可以，心动可以，就是不能行动。
因为太近，被那几个母老虎发现，肯定麻烦不小。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再推窗探头，白手乐了。
离申城银行大楼只隔五米，仰头上望，能看见韦立行长办公室的窗户。
白手拿出手机给韦立打电话。
电话通了，白手让韦立站窗边往下看。
白手再把手伸出去挥动。
韦立笑着说了声“臭美”，就把电话挂了。
这时，女经理敲门而进，“白总，你朋友到了。”
白手起身，迎接罗汉。
第1114章 天降特大项目
罗汉进了包间，坐下后，盯着女经理目不转睛。
女经理退出，罗汉的眼睛还拨不回来。
白手分明看到，眼镜片后的两个眼珠子，在绽放火热的光芒。
“咳，咳。”白手提醒。
罗汉不好意思的笑了。
“看上了？”白手坏笑着问。
“去你的，怕是你自己看上了吧。”罗汉反击。
白手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进这个茶楼，看上了也只比你早几分钟而已。老罗，你我在同一起跑线上。”
罗汉坐下喝茶。
“小白，为什么约在这里？怎么不去老蒋那里了？”
“呵呵……老罗你明知故问。老蒋那里腥味太重，我不习惯了。”
罗汉也笑道：“也是，也是。问题是沾上了腥味的话，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干净。”
“哎，你找我有什么事？”白手好奇的问道。
“有公事，也有私事，你想先听哪个？”
“哦，还挺复杂。老规矩，先公后私吧。”
公事还是金融学院的应届毕业生的就业安排。
金融学院是腾飞集团公司的合作单位，主动吸纳金融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也算是一种义务。
但在宏观调控的背景下，经济有些疲软，就业环境也就相应的不好。
大学生又怎么样，经济形势不好时，天之娇子也是弃子。
“老罗，一年最少三十个，我肯定能保证。”
罗汉伸出一个巴掌，“我们校长书记的意思，是最少也要保证五十个。”
“老罗，老罗，你把我公司当乾坤袋了。今年公司有点困难，很难扩容增人。接收你三十个，我还发愁往哪里放呢。”
“五十个，反正至少五十个。”
白手盯着罗汉看，“哎，不会是你主动吹的牛吧。”
罗汉摇了摇头，“还真不是。今年是我们金融学院关键的一年，能不能升为大学，就看今年的努力。而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应届毕业生的就业率。”
白手笑骂道：“去你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个话，前年对我说过，去年也对我说过。老罗，你耍我玩啊。”
罗汉拿出一份文件给白手看。
嚯，是教育部的文件。罗汉说得没错，今年是金融学院升格为大学的关键一年。
白手不能不配合，但他也有要求，“老罗，你回去跟校长书记说一下，我尽量配合你们。但是，恐怕做不到专业对口。到我那里工作没有问题，但想当财会人员，可能难以满足。我公司今年的人员缺口，最多的是普通文员。”
罗汉点着头道：“这不是问题。前年的毕业生，专业对口的就业是百分之六十七，去年只有百分之五十二。看来，专业不对口就业是个大趋势，毕业生们只能适应。”
“好吧，只是想要一个饭碗，我尽量安排，你弄五十个过来吧。”
可是，罗汉还有要求。
“另外。小白，我们金融学院今年有第一批本科毕业生……”
不等罗汉说完，白手就打断了他，“我不要本科生。老罗，我这庙小，装不下你的本科生。”
罗汉嘿嘿一笑，“你不要，但你的相好韦立，她的申城银行能要啊。”
“老罗，你要是狗嘴不吐象牙，我帮你修理修理。”
罗汉急忙道歉，“对不起，口误口误。小白，咱说正事。你帮我跟韦立说说，帮我安排三十个毕业生。十个本科生，二十个专科生。”
白手摇着头道：“申城银行的事，我管不着，你自己找韦立行长说去。”
“你不是董事长吗？”
“我是董事长不假，但人事方面我管不了，得由行长说了算。”
罗汉笑了笑，“你有好处，我不会让你白干的。”
“什么好处？”
“私事，接下来要说的私事。”
白手两眼一亮，“你的私事，还能是好事？”
罗汉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原来，这是一张规划图，图上全是外文，外文还都是手写的。
白手看得有点蒙，“老罗，你欺负我没文化啊。我连中国字都还没学好，我哪还能认得外国字啊。”
“你看看，这图是不是很熟悉？”
白手不看文字只看图。
“噢，好像是你们金融学院西边的地方，与你们金融学院只隔着一条河。”
“再看，这张规划图规划的是什么建筑？”
“嗯……跟你们金融学院很像，像一座学校。”
罗汉说道：“你说对了，即将诞生的上海市建筑学院。”
业务来了，白手忙问，“老罗，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建筑学院，将合并原来的一个职业技术学校，和三家区属技工学校。教育部和市政府已经批准，双方各出资三千万。工期五年，总预算三个亿。除了上述的六千万，四个学校的原地址，土地折价一点四亿。”
“还差一个亿吧？”
“我舅舅捐资一个亿。”
白手冲着罗汉竖起大拇指，“你舅舅真是有钱。”
罗汉笑道：“没办法，我舅舅宁愿捐给祖国，也不给他的外甥。”
“这项目对外招标吗？”白手问道。
“废话，如果是对外招标，我来找你干嘛。”
说着，罗汉又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了白手的手里。
“我舅舅对你建设的金融学院印象深刻，他向市政府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让我去当甲方代表，二是把项目交给你。”
“大项目啊。”白手赞叹道。
“哎，劳动节后，顶多六一前，项目批文就能下来。七月份，项目就应该启动。小白，你要做好准备啊。”
白手又看了看地图，“千难万难，拆迁第一难。照这图上看，有三个行政村共七个自然村，少说也有三千户，上万人口。老罗，安排这一万多人，才是最难的事。”
罗汉摊了摊双手，“这我管不了，这是你的事。我就当我的甲方代表，像建设金融学院那样，每天就是喝茶下棋看报纸。”
白手收起规划图和资料，“我得回去了，我要找我的人，马上展开研究。”
罗汉不想马上走的意思。
“你在这里再喝一会？”白手斜了罗汉一眼。
罗汉问出一个奇葩问题，“你真与这里的女经理不熟？”
白手呵呵一笑，摇着头离开。
第1115章 十拿九稳 还差一稳
天上掉下来的大项目。
白手召集公司高层开会。
参会的有老李、老顾、余全宝、乔教授、丁雅琼和丁小洁。
大家都欢欣鼓舞。
因为商品房市场跌入低谷，建筑行业不景气，腾飞集团公司所属的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史无前例的准备取消今年的员工招聘计划。
工程设备公司的三千万采购计划，也准备推迟到明年执行。
还计划停掉下半年的三个商品房开发项目。
此外，还有一个秘密的裁员计划，如果到下半年建筑市场还没有回暖，准备裁掉百分之二十的一线工人。
现在有了这个项目，可谓全盘皆活。
当然，大家最关心一个问题，这个项目是不是十拿十稳，因为十拿九稳还不够保险。
毕竟项目不是由罗汉的舅舅全额捐助，他只占项目总投资的三分之一。
说白了，现在跑项目，关系最要紧。
万一有关系过硬的同行，也想分一杯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个总预算三亿工期五年的项目，如果分拆给两个或三个承包商，那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老板厉害，应该是十拿九稳。
老顾和余全宝二人，凑在一起，拿着一个计算器算着什么。
终于算完，二人露出笑容。
白手问，“你俩算出什么名堂来了？”
老顾让余全宝说。
余全宝道：“如果咱们拿到这个项目，咱们还有一个重大利好，就是能把库存的商品房处理掉。”
“是么。老余，你具体说说。”白手说道。
“项目规划区有一万多人口，大约三千户。四个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区，有约一千五百户。两项相加，共四千五百户。咱们可以制定一个计划，把咱们的商品房卖给他们。”
白手微微一笑。
老李笑道：“老顾，全宝，刚才老板就说到了这个办法。”
余全宝不好意思的笑了，“得，我班门弄斧了。”
白手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你们已想出了具体办法，还是你们厉害。老余，你继续说。”
“四个学校的教职工不用动员，关键是三千拆迁户。要动员他们入住商品房，难度比较大，因为商品房的价值，与他们得到的补偿，可能有一个数目不少的差额。咱们在动员他们之前，要先商定一个解决办法。”
白手道：“这个好办。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做一些牺牲。拿到了大项目，还趁机处理掉库存的商品房，更有大笔的资金回笼。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牺牲点经济利益也是必须的。”
乔教授道：“老板这么说，事情就好办了。”
白手冲着老李道：“老李，请你布置任务。”
老李道：“老顾负责联络有关部门，盯紧项目的动向。特别是要注意，防止同行横插一脚。”
老顾点了点头。
“全宝，你组织一个勘察组，先行到项目现场去勘察一下。基本的数据，咱们要提前掌握。还有，那几个行政村的负责人，最好能提前搞好关系。”
余全宝也点了点头。
“老乔，你和小洁一起，要把初步的规划设计和预算拿出来。等到咱们正式拿下项目，只需稍做调整，就可以及时的变现。”
乔教授和丁小洁也点了点头。
老李最后冲着白手说道：“小白，你要与罗汉保持联系。能不能拿到这个项目，或者说，能不能完整的拿到这个项目，罗汉是关键中的关键。吃定罗汉，项目就是十拿九稳。”
白手点着头道：“我这边应该没有问题。”
丁雅琼笑道：“就我没有任务。”
老李也笑道：“小丁，你暂时还没有任务。”
白手笑道：“不，丁副总裁也有相关任务，而且非常艰巨。”
丁雅琼问道：“我有什么任务？还非常艰巨？”
“我已经答应，今年接收五十名来自金融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丁副总裁，你要妥善安排，尽量的做到专业对口。”
“这个任务，还真是有难度。”丁雅琼道。
乔教授道：“罗汉不是要当建筑学院项目的甲方代表么，马上要走了，还这么讲究啊。”
白手笑道：“罗汉这个人，最讲究面子。正因为要调离金融学院了，就更想站好最后一班岗。咱们克服一下，就给他个面子吧。”
大家都笑了。
老顾问道：“小白，咱们针对这个项目，需要暂时保密吗？”
白手想了想，“恰恰相反。咱们这次不遮不掩，高调进行，向同行们表达咱们志在必得的决心。”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大家满怀信心，因为现在是凭关系拉业务的时代，以老板的地位，以腾飞集团公司的实力，拿下这个项目应该不成问题。
但白手这次却没有十足的信心。
有的时候，第六感觉是非常准确的。
仅过一天，也是五一劳动节前的最后一个上班日。
市建筑协会会长肖长河打来电话。
肖长河似有事说，但不想在电话里讲。
白手会意。
白手约肖长河在铁路茶庄见面。
午后。
铁路茶庄。
三一一号包间。
“老肖，先喝茶。”
肖长河坐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小白，这回你遇到对手了。”
白手不慌不忙的问道：“就是那个还没出炉的建筑学院项目吗？”
肖长河点了点头，“还不是一个对手。据我所知，至少五个。”
白手哦了一声，“这么多啊？”
“市一建的贾明亮，市五建的余晨华，中原地产的邱德铭，北方地产的陆和生。而你最大的对手，是有外资背景的申风公司，邹真义和柳美岩两口子。”
“嗯，都是大佬啊。”
肖长河继续说道：“据说，据说啊。邱德铭和陆和生，走的是首都那边的关系，自上而下。贾明亮在走教育系统的路子，余晨华的的关系在建设系统。”
“邹真义和柳美岩的申风公司呢？”
“听说是双管齐下，内外结合。在外边，是找罗汉的舅舅，也就是项目捐资人。在这边，是利用外资的身份，牺牲自己的利益，准备用低价的办法夺得项目。”
白手沉吟了一下，“老肖，你个人有什么判断？”
第1116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肖长河为人精明，老实的外表下，是他的见多识广和洞若观火。
白手尊重肖长河，如同尊重常清扬一样。
在肖长河的位置上，能做到眼观六路，消息灵通。
但让肖长河判断，他就沉吟了。
不主动揽事，也不主动惹事，是肖长河的处世原则。
一般人向肖长河请教，肖长河总是守口如瓶。
白手询问，肖长河不会藏着掖着，不然也不会主动联系白手。
“以我的判断，邱德铭和陆和生会最先出局，因为他们至今得不到市里的信任。这个项目表面上看，是简简单单，其实比较复杂。最关键的是，前两年是需要承包商垫资的。邱陆两家公司的财务不够透明，不知道有没有真正实力，难以让市里放心。”
“市一建和市五建呢？”白手问道。
“市一建和市二建，都是市属企业，按照胳膊肘不往外拐的道理，市里肯定会向着他们。但是，这其中有个捐助者。据说罗汉的舅舅，对国企不大信任，只要罗汉的舅舅开口，不让市一建和市五建参与，那他们也是没有希望的。”
“说来说去，还是邹真义和柳美岩厉害喽。”
“对。”肖长河点了点头。
“老肖，你认为他会出什么招？”
肖长河道：“一招，是低格竞标。比如部里和市里各投资三千万，他可以分别只要两千五百万。此外，他还有三招可用。”
“什么招？”
“二招，优待拆迁户，就是向拆迁户让利。三招，也是拿钱，搞个大型的慈善活动，利用活动争夺项目，这招他们前不久就用过。四招，还是拿钱，就是拿钱砸人，砸关键的人。”
白手点了点头，“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钱字。”
肖长河提醒，“小白，这两口子来者不善，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肖长河起身要走。
“老肖，再坐会么。”
“我下午还有个会。”
白手结了帐，陪着肖长河从茶庄出来，再给肖长河叫了出租车。
肖长河上车前，又送了白手四个字。
以静制动。
白手需要肖长河提供的信息。
但是，肖长河建议的策略，白手并不认可。
生意场上，主动出击永远比以静制动强。
白手转身去了申城银行。
行长韦立的办公室。
申城银行的发展，也受到了经济不景气的影响。
今年上半年，原定的新设八个分理处的计划，至今只完成了百分之二十五。
韦立看见白手，两眼就闪闪发光。
“小白，明天放假，你有什么安排？”
白手笑了，“我们民营企业，只有春节一个节日。劳动节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劳动的节日。”
“哎，申城银行也是民营企业。”
白手摇摇头，“银行属于特殊行业，整个系统的运转，不能按普通民营企业那样进行。”
韦立笑看着白手，“哎，最近老在铁路茶庄转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经理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嘻嘻，这诗引用得好。不过，我还是好奇，你以前喝茶，可都是去蒋长风那里的。”
白手实话实说，解释了为什么不去长风茶楼的原因。
“嗯，蒋长风搞的那些东西，是不适合你。”
白手好奇了，“为什么说不适合我？”
韦立一针见血的指出，“你想想，出入那些场所的有头有脸的人，是不是都是有家室的人？你一个年轻在那里，是不是格格不入？”
白手仔细一想，还真是的。
“姐，谢谢提醒。我说我为什么别扭，为什么不去，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韦立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对了，找我有事吗？”
白手说了罗汉的要求，要申城银行接收三十名应届毕业生。
韦立哦了一声，“三十个，难度有点大啊。”
“姐，克服一下，帮帮忙吧。”
接着，白手又把建筑学院项目告诉了韦立。
韦立点头应诺，白手的事，有条件要帮，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帮。
“不过，小白，罗汉老是来铁路茶庄干什么？”
老是来铁路茶庄？
白手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韦立何等聪明，白手一笑，她就猜中了七八分。
“哎，不会是罗汉动了凡心吧。”
“呵呵……十有八、九。”
“哼，你们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
白手陪着笑，不为男人辩解，因为在这方面，他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韦立笑道：“不过，那女经理确实漂亮。我听说，人家还曾被称为铁路一枝花呢。”
白手对一枝花不感兴趣，对罗汉关注一枝花这个现象感兴趣。
从申城银行回到腾飞大厦，回到自己办公室，白手打电话叫来郑太行。
“太行，认识罗汉吗？”
郑太行点点头，“认识，见过几次，他是老板最好的朋友之一。”
“你说，老板的朋友犯错误，老板该不该帮他克服错误？”
“必须的。”
“老板的朋友犯错误，但这个错误并不严重，或者说是一般错误，老板该不该帮他打掩护？”
“这个……”
“不要想，直接说。”
“更加要帮。”
白手微微一笑，“知道咱们对面有家铁路茶庄吗？”
“知道，没去过。”
“知道铁路茶庄的女经理吗？”
郑太行腼腆的笑了，“听说过，没见过。”
“哼，到底见没见过？”
“老板，我真没见过。”
白手马上就笑了，“太行，给你派个美差。在咱们公司的二楼或三楼，找个面临广场的房间，架个望远镜，看着对面的女经理。”
郑太行心领神会，笑问，“老板，你是让我看着罗汉吧。”
“嗯，都看，睁大眼睛的看。不过，不用二十四小时，只需在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之间。”
“老板，这是为什么？”
白手笑道：“因为另外的十个小时，罗汉要是不在家里，他老婆会打断他的腿。”
郑太行忍着笑，“他老婆是干什么的？”
“听说以前是铅球运动员。”
“老板，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我不明白，茶庄上午不开张，为什么上午也要看着呢？”
白手瞪了郑太行一眼，“想想，想想为什么上午也要看着。”
第1117章 有利可图为利来
想了老半天，郑太行挠头抓耳，也想不明白。
白手骂了一声“笨啊”。
“上午是不能喝茶，但不能干点别的啊。”
郑太行恍然大悟，笑着领命而去。
白手大笑。
郑太行装得真像，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但在老板面前，他得努力装得傻一点。
这是他“师傅”刘端阳教他的。
刘端阳说，如果你什么都知道，那离老板开掉你的日子也不远了。
五一过后。
正如罗汉所说，建筑学院项目正式批下来了。
最新一期的《建筑通讯》，特意推迟两天出版，把建筑学院项目放在第一的位置。
按正常程序，有意该项目的建筑商，都通过市建筑协会报名，再较交给市建委。
腾飞集团公司也报了名。
不到三天，五十多家企业报名。
到截止日，报名企业多达八十多家。
白手不出门，消息很灵通。
肖长河时不时的向白手通报。
白手知道，报名的企业，至少百分之九十，纯属瞎凑热闹。
后来，白手对凑热闹有正面评价，别的不说，至少能刷点存在感，在业内能提高一点知名度。
正如肖长河所说，有关部门筛选过后，只剩下七家企业。
原来说六家，现在多出的一家，是市二建的魏国平。
魏国平打电话告诉白手，他也是凑热闹，不报名会让同行看不起。
魏国平话里有话。
白手请魏国平喝茶。
魏国平欣然而来。
白手还是在三一一号包间。
魏国平迈着四方步进来，还带着酒气，估计是从中午的酒局上刚撤下来。
白手为魏国平倒茶，“老魏，没喝多吧？”
魏国平哈哈一笑，“跟白大老板喝茶，我敢喝醉吗。”
“咦，这话的味道不对啊。”白手笑道。
魏国平拿起茶杯，一口干尽，抹着嘴问道：“先告诉我，你怎么转移阵地了？”
白手笑着问，“你是国企老总。老蒋整了那个场面，什么服务都有，你敢去吗？”
魏国平笑着摇头，“我肯定不会去，也不敢去。可你装什么蒜啊，你花的是自己的钱，没有老婆管，也没纪律管。小白，老蒋整那些玩意，就是为你这样的人服务的。”
“老魏，在那个方面，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魏国平怔了一下，“你还别说，仔细一想，你这个人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说说，我不生气。”白手拿打火机为魏国平点烟。
魏国平一边吸烟，一边说道：“听说你和前女朋友有约，三十岁之前都等着她，你是多么好的男人啊。可又听说，你认了不少姐姐，你们有不少暧昧，可见你又不是很好的男人。小白，反正你让我难以评价。”
“老魏，你快成我知己了。”
“但是，你从不去娱乐场所，也不打牌不酗酒。从这方面看，你绝对是个好男人。”
白手笑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个好男人。只不过我心里有道坎，一直迈不过去。”
“什么坎？说来听听。”
“我认为，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不应该在公共场合进行。所以，我比较反感在娱乐场所的搂搂抱抱，包括打情骂俏，等等。”
“噢，你这是……”
“伪君子心态，道貌岸然。但是，心里却猫挠似的，充满了小人的邪念。”
魏国平哈哈大笑，“小白，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啊。”
白手笑道：“老魏，这就是我心里的坎，所以我现在还算是个好人。如果这道坎迈过去了，我就不是个好人了。”
“深刻，深刻。小白，我敬你，你说出了男人的纠结和苦楚。”
喝过茶，二人才转入正题。
“老魏，我知道你这次是凑热闹。你的市二建，也是市建委的宝贝疙瘩，你有的是活干。三年之内，你都不愁没有活干。”
魏国平点了点头，“我这次凑热闹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市一建和市五建把我比下去。”
白手道：“你们国企之间的竞争，我不发表意见。不过我有点不明白，这一次，贾明亮和余晨华为什么不联手了。”
“你不知道？这俩货闹矛盾了。”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情况是这样的。市建委出资，从国外进口了一套建筑工程设备。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重型设备。到目前为止，还是国内引进的第一套。好了，就这么一套，你说怎么办？是分给大家，还是给某一家。”
白手噢了一声，“如果大家都分一点，那先进设备就成了废铜烂铁，一点用都没有。”
魏国平道：“你说对了。市建委所属建筑企业，除了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还有市六建和市七建。市六建和市七建规模小，没有资格。我的市二建，不受个别领导待见，压根就没有想法。”
“于是，就剩下贾明亮的市一建和余晨华的市五建了。”
“是的。市建委领导不同意把进口设备一分为二，于是做出决定，把全套进口设备分配给余晨华的市五建。因为余晨华年轻，是市建委重点栽培的人。就这样，余晨华得意了，贾明亮不高兴了，二人原来的关系也掰掰了。”
白手点着头道：“在建筑学院项目上，他们两个不团结，我就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了。”
“放心吧，你不需要担心他俩。”
白手喝茶、抽烟，忽然沉默起来。
魏国平道：“小白，你少来这套。我是真想帮你，但帮你也要有利可图。”
“说，直接说。”
“我不是有苗圃么。你拿下建筑学院项目，项目的树苗花草，我要一半。”
“给你三分之一。李玉宝也有苗圃，得给他留三分之一，否则他会把我的腾飞大厦炸掉。还有三分之一，我得留着机动，要是某领导递张纸条，某部门提个要求，我得有配合的余地。”
魏国平冲白手伸手，“成交。”
二人一本正经的握手。
“哎，老魏，你得帮我打败其他几个对手，这是前提，否则免谈。”
魏国平点着头思忖起来。
“小白，我的想法吧，与其设法打击对手，不如发挥自身优势。”
“我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吗？”
第1118章 好戏上演
魏国平说的白手的优势，就是白手的朋友罗汉。
只要抓住罗汉，就能通过罗汉与罗汉的舅舅搭上关系。
虽然整个项目投资，罗汉的舅舅只占三分之一，但魏国平认为，这三分之一是决定性的。
现在对外开放，最大的目的是引进外资。罗汉舅舅出资，还不是投资，是不计任何回报的捐赠。
在这种情况下，罗汉舅舅的意见，能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
所以，魏国平的办法很简单。
罗汉，把罗汉“拿在”手里。
白手想了想，微笑着问魏国平，“老魏，我与罗汉的关系，你是了解的，你认为我还需要拿吗？”
魏国平也笑了，“我说的这个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拿。可以说是罩，或者说是保护。”
白手不笑了，“你认为有人要走偏门？”
魏国平嗯了一声，“小道消息，正通过偏门打罗汉主意的，起码已有三家。中原地产，北方地产，申风公司，都已展开行动。”
“什么方式？”
“他们都去过罗汉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是去送钱送东西的。”
白手瞅着魏国平，警觉的问，“老魏，你出大招了？”
点了点头，魏国平道：“我本来的目的，是冲着贾明亮和余晨华去的。没想到歪打正着，没看见他俩，却看到邱德铭、陆和生与邹真义和柳美岩夫妇。”
白手心道，同行斗同行，老魏也不含糊啊。
“老魏，知道他们送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我亲自出动，是我的手下。我手下亲眼看到，这三方的人，是带着东西进去的。罗家乃书香门第，肯定送了书画古董什么的。那东西太明显，进去时有，出来时无，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们去时，罗汉在家吗？”
“我的人分成两拨，一拨蹲在罗汉家，一拨跟着罗汉。他们共同见证，罗汉就在家里，不仅接待了他们，并且主动送出门外。据我的人判断，他们去罗家前，应该事先通过电话联系了罗汉。”
白手的脸色不好看了，“难道，难道罗汉已经沦陷了？”
魏国平摊了摊双手，“我只说事实，不说判断。”
白手冷静的想了想。
“老魏，你的人确定，三拨人送的东西，罗汉都收下了？”
“是，是啊。”
白手再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难道罗汉是一个女儿许三个女婿？”
魏国平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喊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如果全都收下，反而不是问题。老魏，也许罗汉在玩一曲以退为进的好戏。”
魏国平马上皱起了眉头，“都收了，再事后全部退回？这样的话，罗汉岂不与三家公司都结了怨？”
白手冷笑一声，“罗汉不是咱们这一行的人，结怨了又能怎么样？以罗家的地位和名声，他们敢动他？要动他的话，事先倒有可能，事后绝无可能。”
白手的话有道理，也启发了魏国平。
“小白，你这么说的话，倒让我想到了一招。如果是我，我会先礼后兵，或边礼边兵。”
“什么意思？你会怎么做？”白手问道。
魏国平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是我去做这种事，我会一边给你送礼，一边抓你的软肋。人都有软肋，我就不信罗汉没有软肋。”
白手笑了笑。
魏国平问道：“罗汉没有软肋吗？”
白手掏出手机，打通郑太行的手机。
“别看风景了。从现在开始，实施第二套行动方案。”
说罢，白手收起手机，笑看着魏国平。
魏国平愣了好久，千思万虑，就是忘了白手是干这方面的老手。
白手拍了拍魏国平的膝盖，“为了不让大水冲了龙王庙，老魏，通知你的人撤了吧。”
魏国平嗯了一声，也拿出手机打电话。
白手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叫女服务员，让她去请女经理。
过了一会，魏国平打完了电话。
女服务员也回来了，“白总，我们经理不在。”
“去哪儿了？是不是和男人约会去了？”白手笑问。
“不知道。”女服务员有点脸红。
白手摆摆手，让女服务员离开。
魏国平冲白手做了几个手势。
白手也笑着做了几个手势。
魏国平是问，罗汉也沾花惹草了？
白手说，男人都是猫，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
二人再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魏国平感叹道：“小白，还是你厉害啊。”
“彼此，彼此，呵呵。”
“小白，希望你不要把你的手段用到我身上。”
“尽量，尽量。”
魏国平道：“这招最狠。罗汉是公职人员，还是中高级别的，要是被人抓住生活作风问题，几乎会被置于死地的。”
白手道：“我希望他不犯这样的错误。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的错误，成为我前进的障碍。”
三天以后。
市建委发了通知，让七家企业老总，前往市建委面谈。
白手带着乔教授、米君楠和郑小平前往。
市建委会议室。
白手看到了他的竞争者。
中原地产开发公司的邱德铭和郑重好，北方地产开发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申风地产公司的邹真义和柳美岩。
还有市一建的贾明亮，市二建的魏国平，市五建的余晨华。
白手和乔教授进入会议室。
出于礼貌，大家纷纷起身。
白手也很礼貌，一一点头致意。
先开口的是郑重好，白手的前部下。
“白总，您好。”
白手也是面露微笑，主动与郑重好握手，“老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虽然郑重好离开时挺不愉快，但白手不计较。
“老郑，我听老邱说，你干得不错。继续，继续加油啊。”
“谢谢，谢谢白总鼓励。”
白手也与邱德铭握手，“老邱，气色不错嘛。”
邱德铭笑道：“小白，你也很精神嘛。”
另一边，乔教授正与陆和生、沈卫平、邹真义和柳美岩互发名片。
白手再与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握手。
“老余，你鸟枪换炮，得了一堆进口设备，以后要多多支持啊。”
“好说，好说。”余晨华笑容可掬。
这时，陆和生和沈卫平一起朝白手走过来。
第1119章 粉墨登场
说来也是稀奇，北方汉子陆和生和沈卫平，南下上海创业两年半以来，竟是第一次与白手面对面。
以前开会时见过，但都是点头而已。
这次竞争建筑学院项目，堪称是一场遭遇战。
双方先握手，继而自我介绍，再互递名片，是建筑行业的特有流程。
陆和生四十几岁，身高至少一米八，来自东北的黑龙江。据说是个转业军人，原来在东北就是搞建筑的，后来下海创业，与沈卫平一起创立了北方地产开发公司。
沈卫平四十岁左右，个子与白手一般高，戴一付近视眼镜。据说他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正宗的建筑专业。与陆和生同一公司上班，陆和生下海时，把他也拽出来一起创业。
沈卫平还是陆和生的亲妹夫。
据说陆沈二人在东北还有公司，也是从事建筑工程，二人每年有不少时间待在东北老家。
有其他人在场，白手与陆沈二人也只是寒暄几句，没有多谈。
再说了，邹真义和柳美岩夫妇，还等着与白手见面。
乔教授主动担任介绍人的角色。
“白总，这位是邹总，这位是柳总。”
白手还是面挂笑容，先握手，再递名片。
“邹总，柳总，久闻两位大名。”白手客气道。
邹真义道：“百闻不如一见，白总果然年轻有为。”
白手不高兴，心说老子只有二十九岁，你也只有三十多岁，摆什么老资格。
但脸上还是笑得甜蜜，“邹总，过奖了。”
柳美岩道：“白总，大家互相竞争，还请白总手下留情。”
白手继续客气，“好说，好说。”
这时，领导们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老总和老板们齐刷刷的起身迎接。
市建委副主任为首，还有住房委的常清扬和建筑协会的肖长河，以及建设局和教育局各一名副局长。
还有项目捐资者代表罗汉。
副主任走到自己位置边，先微笑着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坐下。
待大家都坐下来后，副主任自己才坐了下来。
常清扬坐在副主任的旁边。
白手心里嘀咕，怎么他比常清扬还大？
副主任年纪比常清扬大，满头白发，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副主任笑着说道：“都是上海建筑界的大佬和领军人物，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开始吧。”
建设局的副局长介绍项目情况。
整整用了十分钟。
再由教育局的副局长介绍，主要是从教育的角度，对项目提出具体的要求。
也用了七八分钟。
接着由罗汉介绍捐赠资金的到位安排。开工时将到位四千万块，其他六千万，将分别在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的年底到位。
肖长河代表审核组宣布，在座七家企业获得竞争项目的资格。
常清扬没有发言。
但有一个材料，发给七家企业，与住房委有关，就是关于拆迁的最新规定。
最后是副主任宣布，下星期三下上午，也是在这里，七家企业递交项目规划、项目预算和施工计划及拆迁计划等资料。
到时候，专家评审组将当场评审，当场产生项目中标者。
结束了，领导们率先离开。
竞争者开始噪动。
邹真义和柳美岩两口子最积极，分头邀请大家聚上一聚。
邱德铭也没闲着，也在邀请大家。
陆和生就坐在白手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白总，能否请你喝几杯？”
白手低声道：“谢谢陆总。进来之前，魏总已和我终好了。”
看陆和生有点失望，白手笑着补充，”除了今天不行，其他时间陆总邀请我，我必定风雨无阻。”
陆和生这才面露微笑，道声谢谢，带着沈卫平离开。
柳美岩在乔教授的陪同下走过来。
乔教授微笑道：“小白，柳总请你吃饭。”
“白总，给个面子呗。”柳美岩笑着说道。
白手说声谢谢，再伸手指了指魏国平，“魏总已先约了我。柳总，对不起。”
没错，魏国平坐在那里，八风不动。
其实，这是白手有意安排，事先与魏国平说好了的。
柳美岩退而求其次，“那么，我请乔教授吃饭，白总不反对吧。”
“我不反对。”
柳美岩冲着乔教授道：“请乔教授赏光。”
乔教授点点头，但对白手说道：“白总，那我要借车借人。用你的车，还要带上小郑和小米。”
“没问题，你们去吧，我坐魏总的车回去。”
乔教授她们走了。
另一边，邱德铭邀请贾明亮成功，邹真义邀请余晨华成功。
白手与众人握手道别，再和魏国平一起离开。
魏国平的别克轿车上。
白手和魏国平坐在后排。
“小白，你别担心，刚才就是一场戏，走个过场而已。”
“我不担心。要说担心的话，只有一点。”
“哪一点？”
“乱点鸳鸯谱，搞拉郎配，把我与某人拉到一起，把项目一分为二。”
“嗯，如果再有领导出面撮合，你会很为难的。”
白手笑道：“所以，老魏你得配合我。”
魏国平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这家伙，真他娘的鬼。如果领导搞拉郎配，你就让我当第三者。小白，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我也没办法。谁让刚才这几位，只有你是我朋友呢。”
“好吧。就冲朋友这词，我认了，我配合你。”
这时，白手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罗汉打来的电话。
罗汉约白手在铁路茶庄见面。
魏国平把白手送到铁路茶庄，自己回公司去了。
美丽的女经理笑脸相迎。
还是三一一号包间。
罗汉已喝了半壶茶，“小白，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这家伙，女经理还在呢。
女经理为白手倒了茶，再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再欠身退出。
“不错，老罗，我是怀疑你了。”
“怀疑我什么？怀疑我会把项目给别人？”
“不是。”
“你说，你为什么派人跟踪我？”
白手轻轻一笑，“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和女经理搭上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手哼了一声，“我知道不会是麻烦，麻烦的是让别人知道，特别是让那几个往你家送东西的人知道。”
罗汉整个人都傻了，“小白，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20章 相对信任
白手盯着罗汉，“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有三家企业的人往你家送过东西？而且你还收下了？”
罗汉嗯了一声，“不是三家，而是四家。而且你说对了，他们又送钱又送东西，我全部收下了。”
“老罗，你很诚实。”
“我不得不诚实，就像我不得不收一样。我来者不拒，是因为我不想得罪他们任何一家。我不怕被人看到，也不怕被他们举报，因为我做了预防措施。”
“什么预防措施？”
罗汉严肃的说道：“我已经向有关领导汇报了。根据领导的指示，我先暂时收下，事后再一家一家的全部退回。到时候，有关领导会在场，并找他们谈话，警告他们下不为例。”
白手点了点头，“这样挺好。”
“放心吧。我不会拿我舅舅的重托开玩笑，我也不会拿我个人的名誉和前途开玩笑。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我不缺钱，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白手真诚的说道：“我没看错你，老罗。你的做法，被我给猜中了。”
“哼，那你为什么还派人跟踪我？”罗汉质问道。
白手反问，“老罗，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发现被人跟踪了？又是怎么发现跟踪的人是我的人？”
罗汉迟疑了一下，“我自己没有发现，是有人发现有人跟踪我，打电话告诉我的。”
“打电话告诉你的人是谁？”
“你万万不会想到，打电话告诉我的人，是申风公司的老板娘柳美岩。”
白手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小白，该你解释了吧。”
白手先喝茶，再点烟，吸了几口。
“盯你的人，正像给你送礼的一样，不只一家。老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现在成了中心。不仅给你送礼的人盯着你，就是没给你送礼的人，也在暗中盯着你。”
“真的？”
“老罗，你认为我会骗你吗？”
“我相信你，你继续说。”
白手这时撒了个小谎，“有人参与这个项目，又知道自己拿不到这个项目，但又很不甘心，于是派人盯上了你。他发现有人往你家送东西，你还收下了东西，他怕事情失控，于是及时的告诉了我。我也担心你出事，于是我这才开始派人，但我的目的是保护你。”
罗汉想了想，点着头道：“告诉你的人，应该是魏国平。因为今天的七家企业，就他没有找过我。而且我知道，你与他关系最好。”
白手也笑着点了点头。
“小白，老魏是在搅局。当然，是搅其他人的局，不是搅你的局。”
“你说得很对。”
“你就那么信任他吗？”
白手笑了笑，“信任是相对的，特别是同行，哪怕是同行朋友。我之所以信任老魏，是因为他也被利益驱使。他要是纯洁得像三岁的小姑娘，我反而不信任他。”
罗汉思忖着道：“既然他没有拿下项目的心思，那他还有什么利益？他想在你拿下项目后，从中分一杯羹？”
“对。他可以分包一些项目，但最大的利益是拿下项目的绿化部分。他有一个苗圃，只要分一部分绿化项目给他，他就能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噢，原来是这样。”
白手又微笑了一下，“老魏是个精明鬼，他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犯不着得罪其他五个同行大佬。”
“信任是相对的。”罗汉点着头道：“说得好啊。小白，你对我，是不是也只有相对的信任呢？”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思忖了一下，白手道：“老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我对你的信任没有上限。但因为你最近有个特殊的举动，让我对你的信任没有了下限。”
罗汉有点懵，什么上限和下限，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直说，请直说，是什么事。”
白手笑了笑，伸手指指外面，“你和女经理的那点破事。”
罗汉又愣了。
“你，你看出来了？”
“旁观者清啊。你第一次来铁路茶庄，你第一次看到女经理，我就看出来了。”
“小白，我……”
白手摆着手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男人嘛，不犯这种错误的男人，几乎不能说是真男人。”
“可是，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因此而降低对我的信任度呢？”
白手哼道：“姓罗的，你傻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家可以往你家送东西，也可以抓你的软肋要挟你。这叫先礼后兵，也叫边礼边兵。”
罗汉被白手点醒，也是脸色严峻，“这个这个……小白，你说得有道理啊。”
“老罗，你不缺钱，所以金钱打不倒你。你的软肋是生活作风错误，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犯这个错误。一旦被人家拿住，你怎么办？你不乖乖就范，你就将彻底完蛋。”
罗汉的脸更白了，“小白，他们，他们拿住我了吗？”
“还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如果有的话，他们该跟你摊牌了。”
“你确定？”
罗汉还是胆小的，没经过风吹雨打，还经验不足。
“放心吧。你几次与女经理出去，都被人暗暗跟上。但我派了人，把那些人打发走了。这其中，还缴获了两个高级照相机，等事过之后，我分你一个。”
罗汉出了一身汗，一半来自热茶，一半因为破事。
“小白，谢谢你。”
“朋友之间，不必说谢。”
罗汉道：“小白，我告诉你吧。我力主你拿下这个项目，但有人建议一分为二。还是两个方案，要么你与申风公司一分为二，要么你与中原公司一分为二。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松口。”
白手笑着点头，“这个情况，我已经预料到了。我早有思想准备，要么一口吃掉，要么一点不沾，决不与他人分享。”
罗汉也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我就更加坚定了。”
白手又手指外面，提醒道：“再次劝你，现在不是犯那个错误的时候。”
罗汉起身，“走走，这里我以后再来。”
还算干脆，白手佩服。
白手和罗汉结帐走人。
不过，罗汉向白手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
第1121章 你争我夺
罗汉有专车，也有专职司机，但他的司机是个普通职员，有事帮不上忙。
因此，罗汉向白手借人，借个可靠的厉害角色。
白手求之不得。他当即打电话给梁兵，让他临时担任罗汉的司机。
罗汉放心，白手的那些手下，他认识梁兵、郑太行和郑小平，知道个个都很厉害。
白手也放心。
第二天上午，乔教授与郑小平和米君楠一起，前来白手办公室，汇报昨晚与柳美岩一起吃饭的情况。
乔教授心思缜密，她没有单独行动，而是带着郑小平和米君楠，当然是为了避嫌。
“小白，昨天晚上，柳美岩可花了血本了。请我们三个吃饭，至少花了一千。再请我们三个美容，至少花了一千。再送我们三个每人一套进口化妆品，至少花了三千。又去名牌店给我们三个买名牌服装，至少花了三千。”
白手这才打量三个女人。
果然，个个容光焕发，与昨天不可同日而语。
别说郑小平和米君楠，就连五十多岁的乔教授，也似乎恢复了一些往昔的风韵。
“啧啧，啧啧。”
“啧什么嘛。”乔教授笑道。
白手极其礼貌的问，“教授，我可以用骂人的方式来称赞吗？”
“咯咯……可以可以。”
“真他娘的，人靠衣装马靠鞍，花靠水浇草靠肥。”
这话说得，仨女人都笑，不知白手是夸还是贬。
反正老板说话就这德行，歹话当好话听就行了。
“小白，就这样，我们是旧貌换新颜。你看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不该接受人家的好处？”
白手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不要背思想包袱。就这点钱，还不至于上纲上线。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嘛。”
乔教授道：“但接下来的事，就不好说了。”
“说到项目的事了？”
乔教授点了点头，但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白手一眼。
白手当然会意，“小郑，小米，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
郑小平和米君楠点着头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乔教授道：“我们回来时，我单独坐柳美岩的车，她跟我明说了。而且，她希望让我转告你。”
“教授，你慢慢说。”
“她说她对整个情况非常了解。除非发生特殊情况，除非咱们主动放弃，这个项目百分之百属于咱们腾飞集团公司。”
“算她聪明。”
“她希望合作，就是一分为二，这是一。二，她希望咱们拿下项目后，能分她一半。三，她希望咱们拿下项目后，能分她三分之一。为此，她愿意用经济方面补偿，价码由咱们开。”
白手笑了笑，“教授，你怎么看这件事？”
乔教授笑道：“昨晚我回家后，我跟我家老李说了。我家老李打电话问他朋友，他朋友的儿子正好在申风公司工作。据人家说，申风公司也是日子难过。大环境不好，大部分同行都是无米下锅，申风公司却是有米没锅。他们不缺资金，但缺项目。”
白手点着头道：“教授，我明白了。”
乔教授起身。
白手起身送人，闻到乔教授身上的香水，忍不住开个玩笑，“教授，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今天最漂亮。”
乔教授也是笑骂，“臭小子，敢吃我豆腐。回头我告诉丁小洁，看她怎么收拾你。”
有意思的是，这个上午，白手几乎同时接到贾明亮和余晨华打来的电话。
贾明亮打的是座机，余晨华打的手机。
长幼有序，白手掐了余晨华的电话，先应付贾明亮。
“贾总，您有什么吩咐？”
白手很少用“您”字，一旦用上，就表示尊重。
但是，同时还意味着你不是朋友，因为朋友之间，根本不会用“您”字。
贾明亮知道白手的习惯，“你这家伙，拿我不当朋友是不？”
白手呵呵笑道：“贾总，你说对了。现在你我是竞争对手，不能是朋友。”
“这倒也是。小白，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全力以赴拿下这个项目。”
贾明亮问道：“小白，要不你我合作一把？”
白手笑着，嘴上一点都不客气，“人家说了，不希望你们这类企业参与，我找你合作？我找你合作不是自找麻烦么。”
“去你的，我们这类企业怎么了，哪点比你们差了？要是我们不行，市里能让我们参与吗？”
“呵呵……老贾啊，有点自知之明，赶紧退出吧。”
电话那边，贾明亮沉默了一会。
“小白，你不跟我合作，是不是跟魏国平合作？”
“市二建的家底，你老贾不是不知道。这个项目要带资进场，老魏他哪来的钱？除非银行是他家开的。”
“那么余晨华呢？”
“实话实说吧，截止到目前，我还没接到过老余的电话。”
“唔，这还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老贾？”
“不说了，不说了。小白，咱回头再聊。”
电话挂断了。
白手笑着摇头。
同行啊，就是这个德行。
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分别代表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
本是同根生，相煎却很急。
谁都想参一把，谁都想另两个靠边站，有一个参一把，另两个必定鸡飞狗跳，三个都靠边站，三个就都相安无事。
白手再打电话给余晨华，谎话张口就来，说刚才与某领导通话，连道歉都省了。
余晨华却不在电话里说事，他请白手去他那里。
白手欣然前往。
市五建有点牛，有一幢崭新的的办公楼，很有气派。
余晨华的办公室在八楼，也就是顶楼。
与贾明亮和魏国平不同，余晨华不仅年富力强，四十刚过，还是典型的知识分子。
以前来往不多，让白手对余晨华了解不够。
余晨华的办公室，也充满了书生意气。
四面布置，一面临窗，一面挂图，另两面全是书柜，书柜里装满了各种图书。
但白手“参观”了一遍后，脸上却没有了笑容。
余晨华为白手倒来一杯水，“怎么，我办公室的布置有问题吗？”
白手严肃的摇头，背着双手，再次神神道道的环顾整个办公室……
第1122章 忽悠 忽悠
白手万分认真的再次看遍办公室，再接过余晨华递来的水杯，提出一个让余晨华不得不重视的要求。
“老余，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你等等，等等。”余晨华一脸不解的说道：“小白，你得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你又看出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想在我办公室里坐坐？”
“没什么，没什么。”白手还不好意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老余，真没什么。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好了。”
白手越故弄玄虚，余晨华越起疑心，越是要问个究竟。
“小白，咱俩是朋友，你发现了我的问题，你不能不说啊。”
白手呵呵笑着，但就是不肯开口。
余晨华真急了，跺着脚说道：“小白，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白手这才开口，“老余，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也不能笑话我。”
“我保证。”
“我说的也许有点小封建，也许有点小迷信，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骂我。”
“我保证。”
“还有，我说的话，你不能外传，更不能说是我说的。”
“我保证。”
白手掏出香烟叼在嘴上。
余晨华平时很少抽烟，但茶几上有烟灰缸和打火机，他拿起打火机，给白手点烟。
白手不慌不忙，先吸了几口烟。
“老余，你这个办公室，在整幢楼的最东面，位置堪称最佳。不过，你的办公室是由两个普通办公室拆建而成的，中间还包括了走廊的尽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开门直对走廊，走廊穿过你的办公室。”
“这样的布置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这个不好，本来可以通过调整室内布局加以避免。但你现在的布置，可以说是错上加错。风水学这个东西，糟粕很多，但精华也是不少，不可全信，不可不信。你现在的布局，就是犯了风水学的大忌。”
余晨华的脸上，除了迷惑，开始有了一二分虔诚。
“小白，你真懂风水学？”
白手倒是谦虚，“略知一二吧。我爷爷很懂，我小时候，他老人家给我讲过不少，但我忘了一大半。给我留了几本书，我文化不高，也看不进去。你让我背书，我背不出来。但风水学的基本道理，我还是懂一点的。”
“噢，你继续说，小白，你继续说。”
“先说两个缺陷。一是你的办公桌正对着办公室的门，推门就能看见你，这样不好，这相当于你是天天面对着整条走廊。二是客人或下属来了，面对着你坐，就相当于背对着门，背对着整条走廊，会有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会很压抑的。”
余晨华点了点头，“有道理。小白，这怎么解决？”
“两个办法。一是调整你办公桌的位置，不管怎么调整，就是不能正对着走廊。二是搞一个屏风，也就是风水学上的玄关，就设在门边，把门挡住。总而言之，一定要避免直接对着办公室的门。给自己安全感，也给来访者安全感。”
余晨华听进去了，脸上也有了五六分的虔诚。
“小白，你说说，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我继续说你办公室的其他问题，就拿你这个会客区来说，也是有问题的。我坐的沙发，应该是客座。你看看，让客人背对着门，这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客人坐的位置，最好要有三个看得见。看得见门，看得见窗，看得见你的办公桌。”
“三个看得见……我记住了。”
白手站起身来，走到大办公桌边。
余晨华赶紧跟过来。
“老余啊，你这办公室的书放得太多，太过书生气，阳刚之气不够。放这么多书，你又看不了，无非证明你是书多，你是知识分子。以我之见，办公室里，顶多两个书柜一个文件柜就够了。还要注意是柜子不是架子，平时要关着，常打开也是不好。”
余晨华点着头，他已经听得都不敢开口了。
“老余，你的办公室里，最大的问题，在你坐的位置的背后，简直是惨不忍睹。一，你的背后整面墙都是玻璃窗，背后太虚太薄太明，正好是三个大忌。二，背后放了书架，也是一个大忌，书者，输也，你整天与输一起，你的运气就好不了。”
余晨华脸色很不好看，“小，小白，我该怎，怎么改？”
白手回到沙发边坐下。
余晨华屁颠屁颠的跟回来。
“老余，给我纸和笔。”
余晨华急忙拿过钢笔和白纸，恭恭敬敬的放在白手面前的茶几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白手说的这一套，正好击中余晨华的心理世界。
余晨华这几年颇有不顺，想去读研不成，想去机关工作不成，父亲中风卧床，儿子没有考上重点中学……
白手在第一张白纸上画图，画的正是余晨华的办公室。
白手在同济大学进修过，画这种图不难，余晨华看得明白。
这是办公室布局的调整图。
画好图，白手再在上面写编号。
写好编号，白手再拿过一张白纸，对图上的编号进行一一注释。
“老余，门边的屏风一定要有。办公桌后面，要砌上墙，墙上挂幅字画。写什么我不懂，你自己喜欢就行。”
余晨华一边点头，一边应着。
“特别是办公桌后面的书柜，一定要拿掉。改成一个盆景，就做一座山吧。这里这里，再放一个金鱼缸。有墙能稳，又有山有水，就算齐了。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财气不散，靠水吃水，运气长流。”
白手画完写完，嘴上也已说完，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小白，谢谢你，我衷心的谢谢你。”
白手最后又忽悠了一下，“老余，给你一个忠告。天机不可泄露，谁问也不要说。”
“明白，明白。”
白手又点上一支香烟，“老余，你叫我过来，是想说什么事？”
余晨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小白，关于建筑学院项目，你有没考虑与别人合作？”
白手微笑，沉吟不语。
“小白，你别误会，我本人没有这个想法。”
白手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
第1123章 勾心斗角
余晨华说出两个秘密。
一个是关于市一建老总贾明亮的。贾明亮正私下与中原地产公司的邱德铭勾结，要拿下建筑学院项目。
贾明亮有个大资本，就是评审组组长是他的朋友，朋友关系很隐秘，是二十几年前的交情。
据余晨华说，组长已经答应贾明亮。
而贾明亮和邱德铭已达成协议，由邱德铭出面，拿下项目后再一分为二。
另一个秘密，是申风公司的邹真义，也与中原地产公司的邱德铭达成了协议，双方联手争夺建筑学院项目。
白手很好奇，余晨华是怎么知道这两个秘密的？
余晨华看白手在思考，便知道他心有疑云。
余晨华起身走到保险柜边，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文件袋，走回来递给白手。
白手接过来，但马上又放到茶几上，“这是什么，老余？”
余晨华微微一笑，“先说明一下。我与魏国平一样，也是个搅局者。我不争这个项目，但也不想让贾明亮和魏国平争到这个项目。说白了吧，就是互相拆台。”
白手也笑了，“这一点我也估计到了。你们三家市属国企，就是赌气，就是瞎凑热闹。”
余晨华道：“从实际情况看，也许贾明亮是想分一杯羹。他手头项目不多，今年还好，要是不拿一二个新项目，他明年的日子不会好过。”
白手点了点头，问道：“那这是什么东西？”
“炸弹，四颗炸弹，分别针对贾明亮、邱德铭、陆和生和邹真义的。这么说吧，只要他们知道把柄落在你的手里，他们就会知难而退。如果他们不退，那把这个炸弹扔出去，他们即使不粉身碎骨，也会三年趴地上爬不起来。”
白手心里一惊，知识分子也会耍狠手啊。
余晨华继续解释，“这些炸弹，本来是到万不得已时用的。我原以为，这个项目你是十拿九稳，现在看还有变数。所以我只好拿出来，至于用不用和怎么用，全由你自己决定。”
“老余，我谢谢你。你说得对，至于用不用和怎么用，我会根据形势的发展再做决定。”
余晨华笑道：“好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白手可没有马上走人的意思，“老余，我该怎么谢你？”
“我不需要感谢，小白，我只是想与你成为朋友，像你与魏国平那样的朋友。”
白手不假思索道：“这个可以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手这才起身，拿起文件袋笑道：“老余，我要去扔炸弹了。”
“安全很重要哦。”余晨华笑着起身。
这话白手懂，笑着回话，“老余，你在后方，不会炸着你的。”
白手是向余晨华承诺，不会向别人说，余晨华是炸弹的制造者。
回到公司，白手请来老李和老顾。
白手只让二人看文件袋里的材料，不说材料的来源。
材料分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关于申风公司的，在注册公司时虚报注册资金，虚报注资金罪是入了刑法的。
第二部分是关于贾明亮的，贾明亮在外面有女人，他是公职人员，仅凭这个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第三部分是关于北方地产公司的，是他们从俄罗斯走私木材的证据。
第四部分是关于邱德铭的，他的中原地产公司，几年来在施工中使用劣质钢材的证据。
老李和老顾二人看罢，相视一笑。
白手问道：“你俩笑什么？”
老顾笑道：“我们知道作者是谁。”
白手咦了一声，“不会吧，我没有说啊。”
老李拿起文件袋，递到白手手里，“小白，你看看文件袋的反面，右下角那行钢笔字。”
白手看了看，这才发现，文件袋的反面，右下角确实写着一行字。
这行字的内容，是一个电话号码，以及一个家庭住址，但没有人名。
白手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有什么玄机啊。”
老李道：“这行字是市五建的老总余晨华写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李笑了笑，“我和老顾，我们都是市属建筑系统出来的。巧合的是，我们都是钢笔书法爱好者，都参加过全系统的钢笔书法比赛。更巧合的是，余晨华也参加过钢笔书法比赛。”
老顾道：“我记得余晨华参加过三届钢笔书法比赛。那三届老李和我都参加了，老李得过一次一等奖两次二等奖，我三次都得了三等奖。就是余晨华的钢笔字写得最好，连得三届特等奖。”
老李和老顾告诉白手，二人对余晨华的钢笔字印象深刻，所以一看就认出来了。
瞒不住了。
白手只好告诉二人，文件袋的主人正是余晨华。
不用说，文件袋里的材料也应该来自余晨华。
老李和老顾也是感慨，当年的小文人，现在能制造这种炸弹，说明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狠角色。
正应了时下流行的一句话，不怕坏人坏，就怕坏人有文化。
不过，老李微笑道：“小白，他们勾心斗角，对咱们是有利的。”
白手点点头，问道：“你俩说说，我怎么办？”
老顾也微笑起来，“你是老板，我们听你的。”
白手陷入思考之中。
老李和老顾看着白手，二人的目光是期待的。
白手的嘴里，终于吐出十个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老李和老顾都松了口气。
白手打电话，把郑太行叫上来。
郑太行很快赶到。
“太行，把这四份材料拿去复印。原件由你们保安部保管，丢了我拿你是问。复印件呢，以最快的速度寄给这四家公司。”
郑太行点着头问道：“老板，总得说点什么吧？”
“四个字，感谢配合。”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郑太行领命而去。
老李赞道：“好，出手果断，干脆利落。”
老顾问道：“小白，他们能看懂吗？”
“他们要不懂，那就甭混了。”白手笑道。
老顾提醒白手，“不过，他们肯定会猜出是谁干的，小白，后续的发展，咱们不得不有所防备。”
白手点了点头，“没办法，人在江湖飘，你不挨刀我挨刀啊。”
四颗炸弹扔出，两天后就收到了奇效。
第1124章 感谢配合
市一建的贾明亮收到挂号信，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信的内容，足以把他摧毁。
复印件，说明原件在寄信人的手里。
贾明亮冷静下来后，开始分析谁是寄信的人。
“感谢配合。”
这四个字的意思，贾明亮明白。
与建筑学院项目有关，那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参与竞争的其他六家企业的某一家。
贾明亮还可以肯定，嫌疑最大的是魏国平、余晨华和白手三人之一。
魏国平和余晨华最了解他的底细，白手什么手段都敢使。
找出寄信人不是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是去市建委撤回报名。
贾明亮这样做了。
反应第二快的是北方地产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
看了挂号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二人便一起去了市建委，撤回竞争建筑学院项目的报名。
只是收信时间晚了一点，才落在贾明亮的后面。
第三个撤回报名的是中原地产的邱德铭。
邱德铭还是老习惯，接到挂号信后，立即把他的好帮手郑重好找来。
基于对白手的了解，郑重好认为，肯定是白手干的。
邱德铭同意郑重好的判断，但他有个疑问，自己使用劣质钢材的事，白手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先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撤回报名。
只有申风公司的邹真义和柳美岩两口子，实在是心有不甘。
邹真义回到上海，成立申风公司，除了收购三阳广场项目，没有其他建树。
刚成立申风公司时，名声一度很响，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参与竞争建筑学院项目，除了项目本身，也有为申风公司宣传的意思。
但虚报公司注册资金，这可不是小事。当初注册申风公司时，注册资金一个亿，他的实到资金其实只有三千万。
现在这方面抓得很紧，一旦事情败露，进去是肯定的，神仙也救不了。
心有不甘是因为，现在资金到位了，资金闲着，需要项目。
两口子去找一个朋友商量。
这个朋友在市建设局工作，属于官不大却挺活跃的精明人。
朋友劝两口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个建筑学院项目，捐资人明确说明由腾飞集团公司承建，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其他人硬要参与，都是瞎凑热闹，是与腾飞集团公司过不去。
朋友说，建筑行业的规矩是，你不仁，我不义，你横插一杠，就不能说我耍手段。
两口子担心虚报注册资金一事外露。
朋友说，大可不必担心，人家已经留了一手，“感谢配合”，就表明只要你退出，就将风平浪静。
总之，朋友劝两口子，退一步海阔天空。
两口子听了朋友的劝，也撤回了报名。
星期三之前，市二建和市五建也撤回了报名。
七个竞争者，只剩下腾飞集团公司一家。
既然没有了竞争，市建委正式宣布，建筑学院项目交给腾飞集团公司。
白手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他授权总裁老顾对外宣布，将独立承建建筑学院项目，不与任何同行合作，除非愿意接受分包的形式。
拿下项目后，兵分两路，老李和老顾他们筹备项目的实施工作。
白手自己负责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比筹备项目更加重要。
建筑行业的江湖，要恢复平静，抹去惊涛骇浪。
白手可不想留下隐患。
贾明亮、邱德铭、邹真义，都是能掀起三尺风浪的人物，现在已经得罪了。
但能不结怨就尽量不要结怨。
努力吧，尽管这努力几乎不起作用。
先对付弱的。
晚上，白手请北方地产公司的陆和生和沈卫平在长风饭店吃饭。
陆和生和沈卫平准时而来。
不说事，只喝酒。
酒到酣处时，白手拿出一个大信封，牛皮纸做的。
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
感谢配合。
陆和生收了信，搁进包里。
陆沈二人相视一眼，再大笑起来。
白手跟着大笑。
笑过之后，推杯换盏，继续喝酒。
白手承认挂号信是他所寄。
既小人又君子，这就是白手。
白手还送了一个人情，市重型机厂的职工新宿舍项目，价值两千万，工期两年。
正等米下锅，陆沈二人也不客气。
这还没完，白手让服务员把蒋长风请来。
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蒋长风也不拿陆沈二人当外人，他向他们敬酒，再坐下来。
“老蒋，你后面的窝有多少会员了？”
把后楼的会馆叫做窝，把蒋长风惹笑了。
“你白大老板是零零零号，现在已发展到零一六号。”
白手好奇，“哎，我为什么是零零零号？”
“因为对你不收费。我怕你不来，所以，你的任何消费都是免费。”
免费是假，到了年底，白手还是会乖乖结帐。
在钱字上，蒋长风从不含糊。
白手指了指陆沈二人，“老蒋，我郑重推荐，老陆和老沈为零一七号和零一八号。”
蒋长风冲着陆沈二人抱拳行礼，“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陆沈二人也忙着回礼，也说着求之不得之类的话。
白手又冲蒋长风说道：“老蒋，麻烦你去安排一下。待会带老陆老沈到后面转转，他们的消费都记我帐上。”
“我这就去。”
蒋长风又敬了酒，再离开包间。
陆沈二人都挺激动，除了酒精的作用，还有就是加入了白手的圈子。
全行业的人都知道，长风饭店是白手的根据地，加入白手的圈子，价值远高于建筑学院项目。
二人向白手吐露心声，参与竞争建筑学院项目，意不在项目，而在于结交同行，融入其中。
白手也向二人再次道歉。
陆沈二人，陆和生比较直爽，沈卫平比较含蓄。
沈卫平借着酒意，冲着白手说道：“小白，我知道，事是你做的，但挂号信的材料绝不是你自己生产的。”
白手不肯定不否定，而是笑着反问，“老沈，你何出此言？”
沈卫平微笑道：“判断，只是一种判断。”
这个沈卫平不简单，比陆和生厉害，白手心道。
蒋长风回来了，身后跟着女领班。
女领班领着陆沈二人去了后楼。
望着二人的背影，蒋长风问白手，“小白，他俩可靠吗？”
第1125章 收拾残局
白手反问，“世上有可靠的朋友吗？”
蒋长风反反问，“有吗？”
白手耸了耸两个肩膀，“这年头，连自己都靠不住呢。”
“也是。”蒋长风学白手，也耸了耸双肩，“有的人自称好朋友，却不来吃饭了，也不来喝茶了。”
白手呵呵一笑，“特殊情况，特殊情况，我现在不又回来了么。”
蒋长风又手指外面，“可靠吗？”
“应该是。”白手道：“因为一，他们是外来户，还没稳定下来，急需同行朋友。因为二，我对不起他们，但我还的人情够大，也够真诚。因为三，北方人特别是东北人，性格豪爽，不像你们上海小男人的小肚鸡肠。”
“去你的，谁是上海小男人，你才是上海小男人。”
白手拿着包走人。
蒋长风在后面喊，“哎，不去后面看看啊。”
“下次，下次吧。”
白手哪有心情玩乐。
第二天早上，白手没去腾飞大厦，他让郑小平开车，直接去了市一建。
与市五建不同，市一建没有单独的办公大楼，与市劳动局和市房管局共用一个大楼，还是七十年代的老建筑。
贾明亮正在给几个手下训话，昨天施工现场出了事故，四个职工轻伤一个职工重伤。
听说白手来了，贾明亮赶紧结束训话，把白手迎进来。
“老贾，工地出点事故在所难免，不出事故才不正常，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我刚出电梯，就听到了你的大嗓门。”
白手安慰，贾明亮不领情，“你说得轻巧。出事故也要看出哪类事故，这几个土崽子，竟躺在脚手架上睡午觉，你说气人不气人。也就只有四层高，也就下面正好是水泥浆。不然的话，就是五条小命全玩完。”
白手不以为然，“一定是你们没有抓好安全生产教育。你的正式职工，还不如我的民工。我工地上有专人巡视，谁违反安全生产纪律，当场开除没商量。”
贾明亮摇着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的民工队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这里能行吗？都是正式职工，都是我的祖宗。说了你也不信，我这办公桌上，就曾被几个刺头拉过屎。”
白手呵呵直乐，“开除啊。”
“哈哈……你坐我的位置，你开除一个试试？你开除一个小祖宗，就会蹦出无数个男祖宗女祖宗大祖宗老祖宗。你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你回家吃饭，他们也会跟来拿起筷子吃饭……你说，你怎么办？”
白手笑着问道：“难道你当总经理以来，就没开除过人？”
贾明亮道：“开除过。凡是被纪委和公检法带去回不来的，我都开除了，那些个祖宗们不敢来闹。除此之外，我真没开除过人，因为我不敢啊。”
白手点着头道：“所以说，必须改革。老贾，要抓紧时间啊。形势不等人，等人不形势，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哎，哎，你什么意思？”贾明亮突然嚷嚷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
贾明亮笑骂道：“你狗日的，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领导来视察指导啊。”
白手大笑。
“哎，你大早上上门，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手打开包，拿出一个大信封，封面自上而下写着四个大字。
感谢配合。
贾明亮脸色一变，惊道：“真是你干的啊。”
白手泰然自若，等贾明亮恢复正常。
贾明亮打开信封，拿出材料，看了看，拿起打火机，点火烧了。
“小白，还有谁知道？”贾明亮沉着脸问。
“我的人和我一样，会守口守瓶，你就放心好了。”
贾明亮呆了一会，突然伸手，从烟灰缸里抢出还没烧完的残片，先仔细的看了看，又用手认真的捏了捏。
“小白，谁送给你的？”
“不知道，有人通过邮件寄给我的。”
贾明亮道：“肯定不是你，你只是收下后，再当作武器给了我。”
“老贾，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材料的纸质，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时间。十年以前，你还在浙江老家种田呢。”
“你还懂纸张？”
“我祖父和我父亲都是造纸厂的工程师，我从小就是在造纸厂长大的。”
白手点了点头，“老贾，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向你道歉。”
贾明亮摆了摆手，叹息道：“十几年前犯的错误，又被人捡起来了。”
“老贾，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你说得轻巧，这是一把悬在我脑袋上的大刀。只要落下来，我的下半生就完蛋了。”
白手分析道：“我想，这种极端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人家要搞你的话，不会通过我，而是早就寄到纪委去了。”
“这倒也是。”贾明亮松了口气，“小白，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的详情？”
“不想知道。”白手微笑道：“这次要不是你参与搅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不爱管闲事，你老贾别说只有一个相好，就是八个十个，只要不是我的女人，就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贾明亮突然问，“是魏国平还是余晨华？”
白手不为所动，“不知道，是有人通过邮局寄给我的。”
贾明亮不再追问，因为他知道，白手的嘴是铜做的，问也白问。
“小白，总的来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不计较我的冒犯？”
贾明亮摇了摇头，“真不计较，也幸亏是你，要是宵小之徒，拿着这东西要这要那，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白手站起身来。
“哎，留下来，我请你吃午饭。”贾明亮道。
“下次，下次我请你。”
白手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转过身。
“对了，老贾，你还没祝贺我拿下建筑学院项目。”白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去你的。”贾明亮笑了。
白手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好吧好吧。白总，祝贺你拿下建筑学院项目。”
白手这才挥着手离开。
回到车上，白手打电话给邱德铭，请邱德铭下午来铁路茶庄喝茶。
白手说了“感谢配合”四个字。
邱德铭立即答应了。
第1126章 还个人情
邱德铭准时来到铁路茶庄。
白手已在包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
没干啥，打瞌睡。
包间的门敞开着。
邱德铭笑了，“真有你的，白总。”
白手一惊就醒，正要起身，被邱德铭拦住，“躺着，躺着。”
“老邱，先说事，还是先喝茶。”
邱德铭一边坐下一边笑道：“什么话，边喝边聊嘛。”
白手端正坐姿，为邱德铭倒茶，“老邱，我先谢谢你退出建筑学院项目的竞争。”
邱德铭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客气了，小白，客气了。激流勇退，很正常嘛。”
“谢总是要谢的。”
“其实，这个项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要不是市里通知，我也不会去报名，哈哈。”
白手看了邱德铭一眼，“老邱，去年你跟我说过的那个项目，你动工了没有？”
“哪个项目？”
“真是贵人多忘事。”
白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图，递到邱德铭的手里。
邱德铭一看，立即想了起来，“噢，就是你的那块地，夹在我那两块地之间的事啊。”
“对，你动工了没有？”
邱德铭实话实说，“不瞒你，原定春节后动工，但迫于现在的大环境，我决定推迟到年底再说。”
“想不想要我那块地？”
“什么？”邱德铭精神一振，因为去年说到这块地，白手说打死也不卖的。
白手只笑不说。
“小白，你没开玩笑？”
白手点了点头，“我也不瞒你。老邱，建筑学院项目需要带资进场，我的资金有点紧张，我不得不处理几块土地。”
邱德铭哦了一声，“你也缺资金啊。”
“废话，王百万出门，遇到下雨也要借雨伞嘛。”
这是好事，邱德铭当然笑纳，“小白，谢谢你。不过，现在土地行情不太好哦。”
白手斜了邱德铭一眼，“什么意思？趁人之危，宰我一刀？”
“随行就市嘛。小白，你是知道的。今年的土地价格，已经跌到去年最高点的百分之七十了。”
白手道：“就以去年的最高价格成交，一手交钱，一手拿地。”
邱德铭道：“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呵呵……老邱，你的帐不能这么算。买了我这块地，你的两块地就能连成一片，价值少说也能提升百分之十以上。”
这是事实。
经过考虑，邱德铭同意了。
都怕夜长梦多，二人商定，明天就完成转让。
二人喝茶，互敬对方。
“小白，郑重的向你表示感谢。”
“甭谢，甭谢。你退出建筑学院项目竞争，我得还你个人情。”
邱德铭看了白手一眼，“就为了这个？”
“就这么简单。”
邱德铭很想问问，那封“感谢配合”的信是不是白手所寄。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判断，应该就是白手所寄。
但是万一，万一不是呢？
再说了，就是问了也是白问，白手咬定不是，你又能奈他何？
而且，就算是白手所寄，他现在还了人情，已经表达了偃旗息鼓的意思，再纠缠下去，就不符合业内的行规了。
当然，把柄还在人家手里，这是个隐患。
邱德铭把白手当对手，心里想着，以后找个机会也给白手一个人情，就是不能欠他的。
至于隐患，那得从长计议。
邱德铭的心思，白手一清二楚。
我公开送你一个人情，你要敢对我不利，将为同行们所不齿。
邱德铭这个对手，可以暂时放下。
还剩一家，申风公司的邹真义和柳美岩。
白手经过思考，决定选择无视。
无视不是轻视，是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重视敌人。
回到公司，白手把梁兵和郑太行找来。
“老梁，太行，最近你俩辛苦了。”
“不辛苦。”梁郑二人异口同声。
白手沉吟着问道：“对那个申风公司，你俩了解多少？”
梁郑二人互相看了看。
郑太行道：“对不起，老板，我了解不多。”
梁兵道：“申风公司么，与咱们公司不一样。”
“哦，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
“申风公司，就相当于咱们的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它没有施工队伍，不像咱们，有一建二建三建四建。对了，他的房地产开发，甚至都没有自己的设计部门。有项目时，都是委托别人设计的。”
“嗯，他们有多少人？”
“我想想……好像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
“人员来源呢？”
“有十多个是从香港带来的，有二十几个来自劳务派遣公司，有十几个是亲戚。另外，有三十多个是大学生，但似乎都不在核心部门和核心岗位。”
白手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梁兵和郑太行又互视一眼，同时明白了白手的心思。
郑太行问道：“老板，要不要在申风公司安个钉子？”
钉子就是内线，就是卧底，也叫线人。
白手又沉吟不语。
梁兵道：“老板，这个申风公司，会成为咱们强大的对手，咱们不得不早做准备。”
白手拿两根手指头叩着大板台的台面。
“老梁，太行，要慎之又慎，不可刻意而为。人多的公司，鱼龙混杂，容易安排。人家才百来号人，肯定是精挑细选。你俩要小心行事，没有机会，就不要去做。”
“明白。”又是异口同声。
白手眉头舒展，挥着手笑道：“去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俩轮流放假，在家好好的陪陪老婆孩子。”
“谢谢老板。”
梁郑二人走了。
白手对梁郑二人很放心，只需布置工作，无需教他们怎么去做。
哼哈二将，不是白叫的。
拿下了建筑学院项目，最要紧的是尽快上马。
老李、老顾、余全宝和乔教授，已经投入了很多精力。
大部分事情无需白手操心。
但有的事情，必须老板拍板。
五月下旬的一天。
李顾余乔四人一齐向白手汇报工作。
听完汇报，就是白手开口表态。
白手先点余全宝的将，“老余，你已是常务副总裁，我不会派你下去负责具体的项目。但有一个环节，非你莫属，非你不可。”
余全宝问道：“老板，你要让我做什么？”
第1127章 白手点将
拆迁，白手把这个难题交给余全宝。
约三千户，一万多人口，一个月内完成搬迁。
余全宝是唯一的合适人选。
余全宝的老家就在附近，被拆迁的人口中，有他的几家亲戚，以及不少朋友。
关键是余全宝的父亲，在那一带很有名气，也很有威信。
白手的提议兼命令，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都表赞同。
余全宝只好当仁不让，“谢谢老板信任，谢谢诸位前辈支持。我在那一带算不了什么，但我家老头子很牛，我回去先把我家老头子发动起来。”
乔教授笑着问道：“牛到什么程度？”
“反正我结婚的时候，家里开的是流水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十一点。后来我父亲告诉我，那几个村跑来吃喜酒的，少说也有五百人，而且都是大人。”
白手点着头笑道：“老余，等拆迁任务完成，我要给你爸重奖。”
老李道：“折迁的任务交给全宝，这个没有悬念。小白，大家关心的是派谁去当项目经理。”
“你们有想法了吗？”白手问道。
老顾道：“我们商量，不把项目交给哪一家分公司。而是像十厂搬迁项目那样，专门搭一个班子，人员从各分公司挑选。”
乔教授道：“小白，这样做的好处是，产值可分开记到各公司，咱们可以省点税费。”
“好，就这么办。”白手点着头问道：“那么，让谁去当项目经理？你们定了没有？”
乔教授笑了，“他们三个各推荐了一个人选，又都坚持自己的推荐。互不相让，就等老板拍板。”
白手哦了一声，大感兴趣，“说说，都是谁谁谁？”
老李道：“我推荐陈云海，老顾推荐陆水龙，全宝推荐江小东。”
陈云海就是水缸陈云海，陆水龙是白手的发小，江小东是石匠江大奎的儿子。
三个人都是白手的老乡，目前都在各分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白手笑了，“什么意思？我公司没有人才了？”
大家都笑了。
白手还在笑，“三个都是我老乡我朋友，你们给我出难题啊。又让我三选一，这不是让我得罪人么。”
乔教授笑道：“小白，你还真的要三选一。”
白手道：“说说理由，我需要理由。”
老李和老顾让余全宝说。
余全宝道：“他们三个有一个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就是与罗汉的关系很好。甲方代表是罗汉，为了工作方便，选他们三个是对的。项目经理么，不仅需要业务能力，更需要协调能力。”
白手问道：“老余，你推荐江小东，你的推荐理由是什么？”
“一，江小东与罗汉关系最好。咱们的石雕公司，现在还设在金融学院，江大奎和江小东父子一直管理石雕公司，与罗汉来往很多。二，江小东的老婆杨芳，娘家就在要拆迁的村里，江小东当项目经理，更方便开展工作。三，江小东在同济大学进修了半年，可以说既有经验又有理论。四，江小东比陈云海和陆水龙都要年轻……”
白手又问老李和老顾，推荐陈云海和陆水龙的理由。
老李和老顾也简单的阐述了理由。
陈云海和陆水龙二人的缺点太过明显。
陈云海来上海后，一直管后勤，坐办公室，又大腹便便，行动不便。到一线的工作时间也不长，经验不够丰富。
陆水龙除了一线经验不足，性格也太过内向，不善于打交道。而且他几乎是个文盲，也就到上海后，才靠自学认得了千把个字。
二人现在在一建二建分别担任副总经理，主要管的是后勤，工作勤勤恳恳，但算不上优秀。
“我定了，让江小东上，同时把他老婆杨芳也调过去，让他们两口子开夫妻店去吧。”
一锤定音。
过了两天，白手坐着江小东的车到了建筑学院项目所在地。
车停在桥上。
桥下是小泾河，一条宽不过二十米深只有一二米的的小河。
河的左岸，就是市金融学院。
河的右岸，就是未来的市建筑学院，现在还是一片旷野。
白手和江小东爬上车顶。
江小东把望远镜递给白手。
“手哥，最近的村庄，离小泾河也有一千米远。所以我建议，咱们可以一边拆迁，一边在这里动工。这样的话，咱们至少可以节约一个半月的时间。”
白手拿着望远镜望了望，再把望远镜递还给江小东，从车顶跳回到地上。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现在是项目经理，具体的工作都由你负责安排。我只给你一个建议，要谋事，先谋人。你得把班子搭起来，从各分公司调人，一边组建队伍，一边入场施工。”
江小东道：“人员没问题，我已经点了一百多人，三天内就能到位。现在的问题是设备不够，我联系了咱们自己的设备公司，分配不过来啊。”
“呵呵，你去市五建公司找余晨华总经理，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那里有一整套的进口设备，据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咱们租他们的设备使几天，也顺便看看有多先进。好使的话，等咱们有了钱，也买一套使使。”
“好，我下午去一趟。我也听说了，听说挖土机很厉害，一台的挖泥量，抵得上咱们的三台。”
“哎，要讨价还价，让他给租金打折，最好打五折六折。”
“明白。”江小东笑道。
白手这才问起江小东的老婆杨芳，“你老婆怎么样？什么时候过来？”
“她正在挑人，估计两三天，就能把财务部搭起来。”
江小东的老婆杨芳，也是公司的元老，公司在罗家大院创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公司的财会人员。
“不过，不过。”江小东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白手问道。
江小东道：“我当项目经理，我老婆当财务部主任，我怕人家说闲话。”
白手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说你闲话就行了。只要你把事做好，就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白手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走，看看你爸去。”
腾飞石雕公司，位于金融学院的校园内，公司的经理是江小东的父亲江大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