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3章 小妹提议 大哥生气
白手请方云鹤坐下，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礼数周到。
嘴上还一个劲的道歉。
“方总，实在对不起。我知道你心急，我们更急啊。这天气冷得要命，不能出去玩，只能窝在房间里吃喝拉撒睡，我们难受啊。”
白手诉苦，搞得方云鹤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白总，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处境。”
旁边李玉宝说了句“理解万岁”，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蒋长风靠在沙发上，早已打起了呼噜。
倒是贾平三，舌头早已不听使唤，但还在顽强的喝着，因为桌上还有大半瓶的二锅头。
“白总，据老贾所说，申城银行是你牵头。那按我的理解，你是可以拍板的吧。”
试探，催问。
白手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方总，申城银行是股份制，资金来自国有、集体和私人三方。也就是说，费用的支出额度，是有严格限制的。”
“这个我懂。”
“所以啊，我们开过会的。公关费包括在京的其他开支，不超过一百万，我们几个有权决定。只要超过一百万，哪怕超过一分，我们都得跟上海那边商量。”
“噢，原来是这样。”
白手笑道：“方总，你原来的一百万，倒是在我的权限内。但你的两百万，把我架到了火上去烤，我不由自主啊。”
方云鹤点点头，“白总，我今晚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方总你说。”
“在我的努力说服下，我朋友收回了他的报价。并且同意，以一百五十万为基础，进行重新谈价。”
“真的？”白手做出大喜过望的样子。
“对，我朋友说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在京东宾馆二零一号房间，与贵方进行正式谈判。”
“好，我们一定到。”白手点着头道：“不过，我明天上午已有安排。这样，我派老贾还有这个老李，全权代表我出席谈判。”
方云鹤迟疑了一下，“白总去不了？”
白手一脸歉相，“对不起。方总，明天上午我确实有事。”
“好吧。”方云鹤起身道。
白手客客气气的把方云鹤送走。
贾平三停止喝酒，“哎，走了吗？”
白手乐了，“你没醉啊？”
“醉？我再喝一瓶，才可能躺下。”
“真他娘的酒精考验啊。”
贾平三问道：“明天上午，为什么我去，而不是你亲自去？”
白手道：“见方云鹤的人，无非是周旋，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不喜欢兜圈子，这方面你和老李是行家。”
“行，明天上午去周旋，明天下午去银监会。”
新的一天。
大家都出门了，唯有白手没有。从新华书店买来几本关于金融方面的书籍，白手正在恶补。
一贯秉承外行领导内行的白手，也终于承认，懂一点要比一点都不懂的好。
小妹白雪又来了，这次是一个人。
白手好奇，“雪，已经开学了，你怎么还跑过来？”
白雪笑问，“大哥，你知道大学和中学的区别吗？”
“臭丫头，考我？欺负我没读过大学？”
“咯咯，你连高中都没读过诶。”
“几个意思？”
“大哥，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每天的课排得满满的。但大学不一样，有的下午没有一节正课，全是自修课。大学里不会把课排得满满的，因为大学特别讲究自学。”
白手噢了一声，“大学里读书好轻松好惬意啊。”
“今天下午，我没有课。至于上午，本来有四节课。但两个老师，一个生病，一个临时出差。全改成自修课，咯咯，我就乘机溜出来了。”
白手哼了一声，“我知道，又惦记我的钱了。”
白雪咯咯而笑，“我不能让别人说大哥抠门，也不能让大哥白来一趟。”
说着笑着，白雪拿过大哥的包，把包里的现金一扫而空。
“八千多块啊。”白手痛心疾首。
“大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替你花钱，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改主意了，我改主意了。”
白雪问道：“改什么主意了？”
“我要那个姜波早点把你娶走，最好马上娶走。把你嫁出去了，你就不是白家的人了，看你还敢不敢随便搜我的包。”
“咯咯，形式变了，本质不变。大哥，我就是嫁出去了，那我还是白家的人。”
白手也乐了，“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辈子是甩不掉喽。”
“大哥，你这次到北京来，到底要办什么事？”
白手不肯说，“我的事我自己办，不用你关心，你只要把书读好就行了。”
“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懂。”
“说，必须说。”白雪挠大哥的痒痒，还挠在大哥的脚底心上。
“哎……我说，我说。”
白手只好说出他此次北京之行要办的事情。
白雪听罢，托着小下巴思忖起来。
“大哥，你知道姜波爷爷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老革命。”
白手不以为然，“不稀奇，咱们老爸的爸爸也是老革命呢。”
“老革命后面，还要加上一个家字。”
“老革命家？”
“对。”白雪点了点头。
白手想了想，“姓姜的，好像没有吧。”
“姜波他姓他母亲的姓。”
白手笑了笑，“他家有我钱多吗？”
“大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白雪跺着脚嚷道。
白手呵呵而笑，“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白雪认真的说道：“大哥，你的事，姜波家就能帮上忙。”
白手不吭声，脸上渐渐的没了笑容。
“大哥，我可以说，那就是一个电话几句话的事情。甚至用不着姜爷爷出面，只要他爸出面就能轻松搞定。”
白手的脸黑了。
白雪一瞅大哥的脸色，吓了一跳。
“大哥，我，我说错了吗？”
白手重重的哼了一声。
“大哥，你不是常说，人的奋斗，在合情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你傻啊，丫头。”
“大哥，我真不明白，请大哥教诲。”
白手道：“让姜波家帮了忙，就等于欠了人家。你再嫁入他们家，你的人格价值就降低了至少一个档次……”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0994章 有靠山而不靠山
白手用长辈的目光看着小妹，感叹道：“雪，你不明白，你还没长开啊。”
还没长开？
“大哥，我二十岁了，我读大二，我还没长开？”
“丫头，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在咱们兄弟姐妹五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白雪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可是，你还没定型，也就是还没长开，这就是我为你担心的唯一原因。”
白雪把大哥从床上拉起来，“好吧，今天正好有空，请大哥给我上一课。”
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先思索了一下。
“雪，有位高人曾跟我说过，说芸芸众生，其实就三个状态。一是生活，二是生存，三是生活和生存并存和交替。”
白雪道：“大哥的意思是，咱们现在是生活，以前是生存。穷困时是生存，富足时是生活。”
“嗯，咱们小时候，就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尊严不值一分，脸面犹如粪土。而现在呢，咱们是在生活。生活需要尊严，生活必须讲究尊严。”
“大哥，你是说你的事情，如果我找了姜波他爷爷，就等于失去了尊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哥，我听你的。”
白手笑道：“雪，你也别说大哥小气。我宁愿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去搞公关，也不愿让姜波他爷爷出手帮忙，你说我小气吗？”
白雪也笑了，“大哥，说你小气，那可是公认的。”
“瞧瞧，我刚说过，那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小气，是富人的专利，与穷人无关。”
白雪瞅了瞅大哥，笑道：“大哥，你是富人，可你却并不小气啊。”
白手耸了耸双肩，也笑道：“傻丫头，你大哥我现在的真正状态，是生存和生活并存。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有时候大气，有时候又必须小气。”
“哟，听着有点哲学的味道。大哥，水平见涨呀。”
白手瞪了小妹一眼，“不许讽刺大哥。”
白雪又咯咯的笑起来，“大哥，你变了。我知道你很有钱，没想到你的境界也提高得这么高。”
“何以见得？”白手得意的问。
“宁愿花一百万，也不愿让人家帮忙呀。”
白手伸一根手指，在小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摇头叹道：“傻丫头，要不怎么说你是傻丫头呢。”
白雪收起笑容，急忙问道：“大哥，我到底傻在哪里嘛？”
“雪，以姜波的家庭背景，你与姜波谈恋爱，你的背景会不被他们调查吗？他们会不知道你有我这么一个哥哥吗？”
白雪愣了一下，“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都让你住到家里去了，必定把你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他们知道你有我这个大哥，我敢说，他们也会知道我来北京办什么事。”
白雪明白了，“噢，他们知道了，却不主动说破，是等我去帮你求助。”
“难道不是这样吗？”
“大哥，你是说他们虚伪，并且有点看不起咱们这个层次的人。”
白手道：“我说的是事实，而你是在诛心。雪，不要瞎猜，但也不能不猜。”
白雪道：“大哥，你不让我去求助，他们会不会主动帮忙，做好事不留名。”
白手呵呵笑了，“那正好，我事成了，又不欠他们的。我理直气壮，我心安理得。”
“大哥，你也很虚伪。”白雪讽刺道。
白手点着头承认，“雪，我就是虚伪。你帮助我，我不知道，我当然不欠你什么。”
大哥真的变了，白雪感叹道：“大哥，你太世故了。”
白手哼了一声，“雪，就我现在的人脉，就是没有你的那个姜波，即使不花一分钱，我也能把事办成。”
“咯咯……吹，吹。大哥，你吹牛的本领还在，吹得比以前更大了。”
“真的，雪，你大哥我在北京有人。”
白雪笑得不行，“谁谁，谁呀？”
“我在上海认识的，现在在北京，我叫他老领导。那年离开上海来北京前，他倒没有给我留下联系地址。但后来他秘书去上海出差，给我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说着，白手打开自己的包，从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张手写名片。
白雪看了一眼，啊的叫出声来。
白手郑重其事地把名片收起来，塞回到夹层里，再把拉链拉上。
“大哥，我真的佩服你，有这么大的关系，你硬是不用。”
“雪，这样做，我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一方面，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那就应该尽量的凭自己实力去解决。”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关系的最大用处，不是在使用的时候，而是在不使用的时候。就像原子弹，它最厉害的时候，并不是发射出去后，而是在发射架上架着。”
白雪看着大哥笑道：“大哥，我对你这个初中生刮目相看。”
“我自己能办的事，我就应该自己解决，这样一来，老领导才会对我另眼相看。有靠山而不靠山，有直线而走曲线，才是为人处世的最高境界。”
白雪被大哥折服，“大哥，我真正的懂你了。”
白手起身，催小妹回去，“丫头，我可能还要再待几天，你不用过来了。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
白雪嗯了一声，“大哥，要是姜波或他家里问起，我应该怎么说？”
白手想了想，“你就说，你也不大清楚，我也没跟你细说。就只听说，我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要是主动提出帮忙呢？”
“你就说谢谢了。你就说，我大哥脾气倔，他不想让别人插手。如果有人插手，他不但不领情，反而会记恨的。”
白雪又笑了，“大哥，你有点狠。”
“呵呵……你大哥是男人，男人要想成功就得狠，对别人狠，对朋友狠，对自己也得狠。”
小妹白雪回去了。
下午，先回来的是蒋长风。
“小白，老贾和老李呢？”
“他俩也快了吧。”白手看看手表，已是下午四点十分，“哎，你怎么样，你学习北方菜学到什么程度了？”
“快了快了。”
白手笑道：“你要在你的长风饭店推广北方菜系，其实有一个最好最快的办法。”
第0995章 特事特办 史无前例
蒋长风问白手，什么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很简单，你花高价请一个厨师，不就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
蒋长风愣了，“我还傻傻的到处转悠，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白手捧腹大笑。
“你的一系列行为，是为了当个厨师。老蒋，当老板不需要会烧菜。就像我，搞建筑不需要懂如何拌混凝土。”
蒋长风拍着大腿笑道：“小白，谢谢，谢谢。要不是你点醒，我还被自己蒙在鼓里出不来。”
“呵呵，那是因为你的性格和风格。”
蒋长风已经有三家饭店，除了十六浦的总店，还在浦东新区和闸北区各开了一家分店。
现在又准备在闵行区和普陀区各开一家分店。
蒋长风不是小男人，像他这样土生土长的企业家，上海人里并不多见。
快五点时，韩国富来了电话。
“白总，你的人应该与银监会的领导见面了。”
“老韩，你真行，你不会就蹲在银监会的门口吧。”
“见笑，见笑。白总，如果顺利，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是与你的中介见面吗？”
“不是。白总，我说的是，银监会那边过关后，你还得填写正式的申请表，你还得走一遍程序。”
“噢，对对。老韩，但愿如此。”
“方总，我今天不多说，你还是听你的人向你汇报吧。”
白手和蒋长风在宾馆食堂吃了晚饭，回到房间不久，贾平三和李玉宝回来了。
贾李二人已吃过晚饭，直接来到白手的房间，汇报今天的得失。
蒋长风一边给二人点烟，一边说道：“看老贾和老李的面貌，今天应该是比较顺利的一天。”
李玉宝点着头笑道：“收获很大，进展很快。”
白手催道：“先说说上午的情况吧。”
“玉宝，你来说。”贾平三道。
“上午是去跟方云鹤和他的朋友谈判。他们开价一百五十万，承诺一个月拿到营业许可证。老贾和我明确的告诉他们，我们这次北京之行的总预算，不能超过一百万。所以，除去其他开支，我们的公关费只有八十万。”
蒋长风笑道：“八十万对一百五十万，差距太大。”
“对，肯定谈不拢。老贾和我咬定八十万，他们降到一百二十万，我们也不松口。后来他们降到一百万，说不能再降了。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把结果带回去，先向白总汇报，再让白总向上海那边汇报。我们答应他们，两天时间，两天时间内给他们答复。”
贾平三看着白手道：“那边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白手点了点头，“咱们的拖延战术，可以告一段落了。方云鹤来电话，咱们可以接。如果约见面，那就算了。”
蒋长风道：“咱们一边应付方云鹤，一边又委托韩国富。韩国富是知道的，方云鹤却不知道。万一方云鹤知道，他会不会给咱们找麻烦。”
李玉宝道：“小白，老蒋的顾虑是对的。”
白手思忖着道：“麻烦可能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在事上找麻烦，另一方面是直接找咱们的麻烦。不要紧张，生意场上，像这种业务，谁都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贾平三道：“小白说得对。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本来就是生意场上的常态。”
白手又道：“不过，两天以后，咱们也该跟方云鹤摊牌。到时候就明确告诉他，他们要价太高，我们委托别人了。”
“老贾，老李，下午的情况怎么样？”蒋长风问道。
贾平三道：“下午，银监会的领导接见了我们。不仅是分管领导，而是主要领导，而且是三个领导一起接见。他们还当着我们的面，审阅了咱们申请报告和可行性研究报告。最后，他们三人都签了名字，并盖上了公章。”
李玉宝道：“徐处长送我们出来时告诉我们，三个领导一起接见，一起审阅，整整两个小时，绝对是特事特办，史无前例。”
贾李二人说罢，再拿出一个文本。
这是红色的硬质文本，上有五个烫金大字。
正式申请表。
白手打开翻看起来，“咦，怎么会有两份？”
贾平三解释道：“这是怕填写时写错了的预备措施。这有严格规定，递交正式表时，不能丢失一张，包括填错了的，都要交还。”
蒋长风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呢？”
贾平三拿出一份告知书，戴上老花镜念道：“申请人除填写正式申请表外，还要提交下列文件和资料：一，章程草案，二，拟任职的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的资格证明，三，法定验资机构出具的验资证明，四，股东名册及其出资额和股份，五，持有注册资本百分之五以上的股东的资信证明和有关资料，六，经营方针和计划，七，营业场所、安全防范措施和与业务有关的其他设施的资料，八，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规定的其他文件和资料。”
“又是一番大工程啊。”李玉宝道。
贾平三指了指白手，笑道：“以小白的风格，怕是早已准备好了吧。”
白手笑着点头。
在来上海前，白手已让他姐姐韦立辞职，并以申城银行筹委会副主任的身份，率领一帮人进行各项筹备工作。
“……现在，我可以通知韦立，带人把全部文件和资料送过来。在这些文件和资料上，唯一欠缺的，就是咱们四个人的亲笔签名。”
蒋长风给了白手一拳，“跟着你做事，就他娘的痛快。”
白手拿出手机，给上海那边的韦立打电话。
韦立告诉的白手，所有文件和资料都已备齐。
白手告诉韦立，立即带着文件和资料北上，并让郑太行一路护送。
等白手打完电话，蒋长风和李玉宝欢欣鼓舞时，贾平三拿出一封信。
“小白，这是送我们出门时，主任私下里塞给我的，并嘱咐我务必交到你的手上，让你亲启。”
这是一封信封上没有一个字的信。
白手拆信。
贾李蒋三人围拢过来，都要看这信的内容。
但看了信上的内容，贾李蒋三人都笑了，连白手自己也笑了。
第0996章 被老领导讽刺批评
一张十六开的白纸，没有一个字，却有几幅用铅笔画的画。
纸上共有四幅画，从上至下，像小孩子看的那种连环画。
显然，这是用漫画形式创作的画。
第一幅，一个小屁孩，昂首挺胸，站在北京火车站广场上。
第二幅，小屁孩站在一个岔路口，前面一条大路，还有两条平行的弯曲小路。
第三幅，小屁孩不走大路，却走那两条小路，但艰难跋涉，样子狼狈，连裤子都掉了，还露出了屁股。
第四幅，与第三幅基本一样，但多了一根棍子，正打在小屁孩的屁股上。
贾平三、李玉宝和蒋长风三人，只是望图生义，只知道是有人在讽刺白手，讽刺他不走正路，却去走歪门邪道。
他们不知道作者是谁，但肯定这位作者不是普通人。
白手知道是谁，他不能说，但画中之意，他理解得非常透彻。
据说老领导有这个爱好，这四幅画肯定是他老人家画的。
通过这四幅画，老领导传达了几个信息。
一是老领导已知白手来京办事，办的是什么事。
二是老领导暗示，他已过问此事。
三是老领导批评白手搞歪门邪道。
李玉宝和蒋长风都追问，这画的作者是谁，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手简单解释了一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没说。
贾平三道：“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玉宝，长风，知道得太多没有好处。”
李玉宝和蒋长风赶紧点头。
白手看着贾平三道：“老贾，方云鹤和韩国富已经用不上了。”
贾平三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点头道：“大路能走通，谁还愿意去走歪门邪道啊。”
按白手的意思，贾平三先给韩国富打电话，约他来京东宾馆。
再打电话给方云鹤，先表示感谢，再明确告诉他，已经通过公开渠道将事办妥，并表示不再合作。
方云鹤那边，没有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韩国富赶到京东宾馆，进入白手的房间。
贾平三把李玉宝和蒋长风介绍了一下，再请韩国富坐下。
“小韩，叫你过来，是要把事说开。我们的事呢，已基本上办妥了。在这其中，你和你的朋友帮了不少忙，我们首先表示衷心的感谢。”
韩国富愣住了。
“这就是说，这就是说你们不需要帮助了。”
话是冲着贾平三说，韩国富的眼睛却盯着白手。
白手点点头，实话实说，“老韩，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位领导，在上海工作时，我就跟他认识。他现在在北京，但我来北京后，没想惊动他，所以就没去主动联系。”
韩国富噢了一声，“现在他出面了？”
“是的，还批评我们找你们这些渠道。”
韩国富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手他们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韩国富道：“白总，老贾，既然这样，那我们停止我们的工作。我们保证，不会给你们使绊子。”
顿了顿，韩国富又道：“白总，我没带钱。明天上午，我把你给我的一万块送回来。”
说罢，韩国富站起身来。
“老韩，请等一下。”
白手叫住韩国富，再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开了张一万块的支票。
韩国富急忙摇手，“不要不要。白总，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事没办成，绝不收钱。”
“交个朋友。”白手把支票递过去。
韩国富不接，“白总，这坏规矩的，这坏规矩的。”
“交个朋友。”白手微笑着，不收回递支票的手。
韩国富为难，这样的目标人，还是他从业以来没有遇到过的。
上次一万，这次一万，两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贾平三道：“小韩，你不收下，就表示你不拿白总当朋友。”
狠狠心，咬咬牙，韩国富道：“白总，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收下支票，韩国富起身，鞠躬告辞。
白手亲送出门。
蒋长风道：“小白，你这也太好了吧。”
李玉宝道：“说不定他就是消息灵通，其实什么都没做呢。”
白手笑了笑，“我个人出钱，我愿意，关你们屁事。”
贾平三笑道：“这就是境界高低。玉宝，长风，这就是你们不如小白的地方。小白是以貌取人，他认定韩国富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嘛。”
蒋长风问道：“那那个方云鹤呢？小白，我感觉你对方云鹤有点鄙视。”
“老蒋，你说得没错，我讨厌这个方云鹤。”
李玉宝道：“我也讨厌这个方云鹤。”
贾平三道：“这个讨厌的方云鹤，恐怕不一定容易打发呢。”
还真被贾平三给说中了。
第二天早早的，方云鹤就来到了京东宾馆。
白手还没起床，天气太冷，供暖系统的温度不高，冷得白手只好懒床。
让方云鹤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白手才开门迎客。
贾平三陪着方云鹤进来。
“方总，对不起。”白手客气道。
方云鹤道声谢，坐下来，迫不及待的问道：“白总，我过来是想问一下，为什么不合作了？”
白手问贾平三，“老贾，你昨天打电话给方总，没解释清楚吗？”
贾平三道：“我解释得很清楚啊。方总，我再说一遍。原来是我们的企业行为，现在政府已经直接介入，是政府行为。在政府及其有关部门的主导下，我们也只是从旁配合。”
方云鹤不相信，“白总，老贾，如果价格上有要求，我们可以继续谈，我们可以往下降。”
白手道：“方总，请你不要误会。老贾已经解释清楚了，绝对没有其他的因素。”
沉默了一下，方云鹤问，“两位，是不是有别的人开价比我们的低？”
贾平三道：“实话实说，原来是有。但现在断了，都断了。”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贾平三摇了摇头，“不能。”
方云鹤又沉默了一会。
“白总，老贾，你们不改变决定了？”
白手点了点头，“对不起，方总。”
“好，那我告辞，祝你们顺利。”
方云鹤离开，贾平三送客。
贾平三皱着眉头，看着白手道：“小白，我怎么感觉，方云鹤最后几句话不是好话呢。”
白手也思忖起来，“我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不幸而被言中，当天晚上，白手他们就出事了。
第0997章 白手打牌
晚上，因为高兴，白手与贾平三、李玉宝和蒋长风一起，把晚饭挪到白手住的房间吃。
李玉宝还跟食堂师傅攀交情，给点钱，让人家多烧了几个菜，猪肉牛肉羊肉三大盆。
酒当然有，蒋长风跑去宾馆小卖部，把六瓶价格最贵的二锅头统统买来。
贾平三那里还有一瓶半二锅头也拿了过来。
都是有点酒量的人，七瓶半白酒，应该不在话下。
七点时，连吃带喝，还剩四瓶多。
原来，那三位一个心思，要搞一个节目助兴。
李玉宝从兜里拿出一付扑克牌，说是要给白手上课，四人扑克争上游。
商量好了的，蒋长风当然坚决支持。
老不正经的贾平三，也拍手支持。
白手这个人，特别尊重年长的人。
李玉宝和蒋长风，白手以同辈对待，嬉笑怒骂，毫不客气。
但贾平三的面子，白手不能不给。北方冰天雪地，六十岁的老头还一个劲的东跑西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玩就玩，谁怕谁啊。
李玉宝坏坏的说道：“干玩没意思吧。”
蒋长风马上搭腔，“最好来点彩头，带劲。”
白手不上路，“要是耍钱，刀架脖子上也不玩。”
贾平三也不想玩带彩头，“小白说得对，耍钱不好。”
李玉宝指了指那四瓶多的白酒，“我提议，老大不喝酒，老二喝半盅，老三老四喝一盅。”
蒋长风问白手，“敢不敢？”
白手笑了笑，“奉陪。”他也看出来了，李玉宝和蒋长风要把他干倒。
李玉宝拆开扑克牌的塑料纸包装，把扑克牌拿出来，再把大小王拿掉，只剩下五十二张牌。
洗牌，刷刷的，李玉宝动作娴熟，一看就是老手。
蒋长风也常玩，“谁拿到黑桃三谁先出牌，第一把必须带着黑桃三。可以打连对，顺子最少五张，上不封顶，三带二，二可以是散张。还有，炸弹空打时，可带三个散张……”
白手不耐烦，“姓蒋的，有完没完？”
“你懂啊？”蒋长风问。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呵呵。”
贾平三道：“小白，打牌讲究实战，你就等着喝酒吧。”
“出水才见两腿泥，老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个大男人，三个坐床上。
白手把单人沙发拉过来，坐在沙发上。
两条被子，白手单盖一条，另一条盖仨大男人，中间作为战场。
小桌子拉过来，搁在床和沙发边。
桌上搁着四瓶半白酒，以及三个酒盅，能装一两的那种。
“开始了。”李玉宝再洗几下牌牌，把牌搁到被子中间，“老贾，你年纪最大，第一把你先抓。”
贾平三先切牌，再抓牌。
抓牌顺序是逆时针的，白手坐在贾平三右手边，第二个抓牌。
接下来是李玉宝。
蒋长风坐在白手对面，最后一个抓牌。
四个人五十二牌，一个人十三张，很快就被抓完。
黑桃三被蒋长风抓到，他出了一对三。
白手拿到一付好牌，四五六七**十，还有一对七、一对q、一张a和一个二。
贾平三不跟，白手打出一对七。
李玉宝跟了一对十。
蒋长风和贾平三都没有跟。
再轮到白手，甩出一对q，压住李玉宝的一对十。
都没反压，一对q为白手赢得出牌权。
白手打出四五六七**十的顺子。
没人接得住。
最后，先打一个二，后打一个a。
白手跑得最快，不用喝酒。
蒋长风第二，喝半盅白酒。
贾平三和李玉宝不用再争，并列第三，各喝一盅白酒。
李玉宝一边洗牌，一边赞道：“行啊，小白，旗开得胜。”
“头盘红，不算红。”白手笑道。
第二盘，白手先抓牌。
蒋长风道：“小白，你会打牌，原来你是装的。”
“说什么哪，老蒋，我只是平时不爱玩而已。别说扑克，麻将我也会的。”
贾平三问道：“小白，你打哪学的？”
“老贾，听你这么一问，就说明你太不了解农村，太不了解我们农民。”
“说说。”贾平三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的农村，有三个最流行的娱乐活动。一是扑克，二是象棋，三是军棋。我是样样都会，但没人愿意跟我玩。”
“为什么？你很厉害吗？”贾平三不解道。
“我在村里不受待见啊。没人愿意跟我玩，包括我的绝大多数同辈。我只有袖手旁观的份，久而久之，我习惯了当个旁观者。就像俗话讲的，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
第二盘，贾平三先出牌。
白手抓了一把烂牌，索性直接投降，一张牌也不出，他们仨还没分出胜负，他已把酒给喝了。
贾平三赢，蒋长风第二，李玉宝垫底。
喝过酒后，继续玩牌。
渐渐的，李玉宝和蒋长风联手。
白手连续三盘都输。
贾平三也看出来了，向李蒋二人靠拢。
三人联手，白手盘盘都输。
白手也看出来了。
但白手坦然，反正每盘都有人跟着他倒霉，他不怕喝酒。
因为白手算过，总共才四瓶半白酒，他就是盘盘都输，他也只喝五分之二的酒，总共也就不到两瓶。
再说也不是都输。
十几盘打下来，白手赢了两盘，还有四盘第二。
所以，四瓶半白酒，白手其实只喝了一斤三两。
但晚饭时已喝了大半斤，现在又喝了一斤三两，白手也到了八分醉。
白手硬扛，就是不倒。
贾李蒋三人都是佩服，白手平时很少与人喝酒，能喝两斤而不倒，酒量已经很了不起了。
要是多练练，喝三斤绝无问题。
三斤白酒的量，足以进入高手行列。
李玉宝坏坏的问，“小白，还抗得住吗？”
白手呵呵一笑，“谁先倒下还说不定呢。”
这话不假，贾平三输的不比白手少，已经摇摇晃晃。
蒋长风也快到十分醉，靠在床头，俩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也就李玉宝好点。
“咱俩再玩？”李玉宝意犹未尽。
“酒呢？没酒了。”白手笑道。
李玉宝变戏法似的，俯身从床底下拿出一瓶白酒。
原来，李玉宝打了个埋伏。
“来来，咱俩接着玩。”白手也想把李玉宝干倒。
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不许动，联防队查房。”
第0998章 被打劫了
一个小时以后。
白手等四人的打扑克行为，被定性为赌博。
性质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李玉宝说了句什么话，就挨了一拳一脚。
白手急忙朝李玉宝使眼色，示意他好汉不吃眼前亏。
贾平三睡得死沉死沉，抓赌的人企图弄醒他，但所有招都失效。
蒋长风倒是被摇醒了，可连醒三次，马上又回到梦乡里去。
白手刚开始还有点慌乱。
但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七八个人不是警察。
其中三个，一个是宾馆保卫科的，另两个是宾馆保安，白手这几天都见过。
只要认准这三个，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搜身，太过分了。
四个人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
白手的几个包也被搜了个遍。
贾平三、李玉宝和蒋长风三个人的房间，也被闯入。
白手的密码箱也被打开。
李玉宝替白手捏把汗。
这个密码箱，原来一直由女保镖郑小平保管，郑小平回去后，密码箱由白手自己保管。
李玉宝知道，密码箱里装着二十万块现金，就是花去了几万块，也还有十几万块钱。
可密码箱里没钱，空空如也。
李玉宝这才暗暗的替白手松了口气。
这帮人翻箱倒柜，一卷而空，连四个人的手机，还有白手的照相机，所有的证件，也都给拿走了。
整箱的文件和资料，连箱子都被拿走。
还有那个正式申请表，也被那个为首的拿走。
晚十一点，这帮人悄然离开。
李玉宝这才回过神来。
“小白，他们不是警察，咱们赶紧报警。”
“老李，你没看出来啊，他们是方云鹤的人。”
李玉宝想了想，点点头，“还真是他们，除了他们，咱们在京城没有仇人啊。”
“还有三个，你想想，是不是有点面熟？”
李玉宝又想了想，猛拍大腿道：“宾馆的人。”
白手点了点头，“估计是临时工，至少不是正式工。”
李玉宝指了指密码箱，低声问道：“在来的火车上，我看你打开过箱子……这钱哪去了？你都存银行了？”
白手笑笑，起身蹦到床上，再走到墙角边，往上伸了双手。
天花板，白手一手挪开一块，另一手伸上去，拿下一个布袋。
白手把天花板恢复原状，再把布袋扔在李玉宝面前。
布袋里，还有十七万两千三百块钱。
“老李，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小白，真有你的。”
白手拿出两千块，扔到李玉宝手上，“拿去用吧。”
李玉宝收了钱，道了谢。
“小白，报警吧。”
白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电话，“如果它还是通的，我就不姓白。”
李玉宝拿起电话试了试，果然不通。
“那怎么办？”
“到一楼大厅打电话。”
李玉宝拿被子把贾平三和蒋长风盖好，再找自己的鞋。
白手不慌不忙，先拿过那件租来的军大衣，将布袋里的钱往军大衣的兜里装。
军大衣的里层有四个兜，左右各两，上大下小，一共塞进去十六万。
剩下的一万零三百，白手塞在军大衣外面的兜子里。
二人出门下楼。
“小白，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
“我也慌张，但我把慌张藏起来了。”
“这样啊。”
“不过，也只是小慌张，就开始时的慌张而已。后来我看出来了，我也就不慌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
“人家既是来出气的，也是来打劫的，不会要咱们的命，也不会折磨咱们。”
李玉宝愤怒道：“他们打了我一拳，踢了我一脚。”
“呵呵，那是因为你顶嘴，你还反抗。”
“你还笑，小白。他娘的，我李玉宝在上海……”
“嘘，这是北京，兄弟，这是北京。”
二人来到一楼大厅。
大门紧闭，灯光很暗，服务台没人。
服务台上有电话。
白手拿起电话听了听，是通的。
报警电话打了出去。
打完报警电话，白手又打了一个电话。
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老领导身边的徐秘书的。
李玉宝在旁边听着，有点小激动，白手终于搬救兵了。
打完电话，二人赶紧回房间。
警察叔叔来得很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贾平三和蒋长风也终于酒醒。
先后来了两拨警察，一拨派出所的，一拨分局的，少说也有十个。
白手等四人，分别在自己的房间做笔录。
没有隐瞒，也不添油加醋，白手他们都把矛头指向方云鹤。
宾馆负责人也来了。
那帮人里，有三个宾馆的人，白手也说了。
宾馆负责人解释，那三人都是临时工，是前不久才来的。
持续到下半夜一点左右，警方准备收兵，天亮后再去追查方云鹤。
就在警察们正要下楼时，忽然一阵噪动，警察们都停下脚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出现，身后还跟着几个警察。
领头的警察喊老警察“潘局”。
老警察黑着脸吩咐起来。
吩咐完毕，警察们立即行动起来，三三两两的纷纷离开，还把宾馆负责人也带走了。
老警察来到白手房间，与白手握手，“小白同志是吧。我姓潘，市局的，这个案子我负责。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谢谢潘局，谢谢同志们。”
老警察点点头，转身走了。
宾馆的一楼大厅，留了两个警察。
白手松了一口气，穿着军大衣，裏着被子缩在沙发上抽烟喝茶。
哪还能睡得着，贾平三、李玉宝和蒋长风都跑来白手的房间。
“小白，情况怎么样？”贾平三问道。
白手说了老警察和老警察的话。
李玉宝噢了一声，“你的第二个电话起作用了。”
白手点了点头。
蒋长风道：“问题是我们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白手拿出军大衣外兜里的一万块，各抽出两千块，递给贾平三和蒋长风。
贾平三笑道：“小白，你还有钱啊。”
李玉宝说了天花板藏钱的事。
蒋长风笑道：“小白，还是你厉害。”
李玉宝问白手，“对了，上海那边的人几时到？”
“今晚七点半。”
贾平三道：“到时候，小白和长风去接站，我和玉宝留在这里。”
这个白天，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0999章 水到渠成 接受审核
刚吃过晚饭，警察叔叔来了。
为首的警察叔叔，就是昨晚领头的，态度比昨晚好一百倍。
跟着警察叔叔来的还有两个大纸箱。
纸箱里装的全是白手等人的失物。
当场点验，各自领回，居然没丢一件。
白手他们千谢万谢。
警察叔叔说，案子还在侦破中，暂不方便透露，方便时一定详告。
白手他们已经多云转晴，哪还关心案情。
警察叔叔让白手等四人打了收条后走了。
但还是留了两个便衣待在宾馆，并有意让白手知道。
宾馆负责人诚惶诚恐，又是道歉，又是留客。
白手不想转住其他宾馆，也对宾馆负责人客客气气。
白手让宾馆负责人预留几个房间，帮忙叫两辆出租车候着。
再拿出两百块钱交给宾馆负责人，让他帮忙订做三面锦旗，一面送分局，一面送派出所，一面送宾馆。
宾馆负责人大喜，保证明天办好，拿着钱屁颠屁颠而去。
晚六点半，白手和蒋长风各乘一辆出租车，去北京站接人。
去得早了，火车晚点十几分钟。
等接到人，已快到晚八点。
一共来了五个人，四女一男。
男的是郑太行，现在的总公司保安部副主任。
女的有韦立和郑小平，以及两个白手不认识的女士。
郑小平是去而复返。
韦立介绍，两位都是她在银行系统的朋友，也是她挖到申城银行来的业务骨干。
一个叫陈丹凤，一个叫金丽姿，年龄与韦立相仿。
白手与陈金二人握手，热情欢迎她们加入申城银行，感谢她们千里迢迢。
人多车少，回宾馆的路上，白手又叫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单独陪着韦立。
韦立扭头看看后面，小声道：“小白，这有点公然了。”
白手坏笑道：“你要再说，今晚我就不给你留房间了。”
韦立拿手打了白手一下，“说正事。今天在车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关机了？”
“一言难尽……”
白手把昨晚的遭遇说了一遍。
韦立惊叹，“还好，算有惊无险。”
“姐，这边万事俱备，特事特办，按正常的流程，一个星期就能完成。你在上海把关，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吗？”
韦立道：“人力，物力，财力，三者均已到位。这边拿到经营许可证，咱们马上赶回上海。我已经以你的名义，向工商局打了招呼。他们也会特事特办，以最快的速度给咱们核发营业执照。”
“姐，除了申城银行总部，你对设立营业分部有什么想法？”
“这个我考虑过。总行下面设分理处，前面加上地名，某某分理处。在全市范围内，暂设十个分理处。每个分理处的规模不要太大，十人左右，以后发展好了再加以扩大。”
“那十个分理处，也要赶紧去工商局登记注册，以免临时抱佛脚影响营业。”
韦立笑了，“这你就外行了。分理处包括分行等，无需去工商局注册，因为它们不是独立法人。申城银行诞生后，法人只有一个，就是申城银行总行，其他的都是派出机构。”
白手也笑了，“看来我学得不够好。这几天看了几本金融类的书，看来我是白学了。”
三辆出租车把一帮人载到宾馆。
宾馆食堂，早有安排，一桌酒菜，为远道而来的韦立她们接风洗尘。
酒足饭包，已是深夜。
大家各回自己的房间。
只有韦立，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溜进了白手的房间……
第二天是星期日，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白手让贾平三、李玉宝和蒋长风留守，带着其他人上街。
先去**。
再去王府井大街。
玩了大半天，花了好多钱，拍了好多照片，买了不少东西。
下午回到宾馆，白手召集大家到他的房间开会。
开会前，白手先电话联系银监会的徐处长。
徐处长是银监会指定，临时担任申城银行项目的联系人。
徐处长告诉白手，明天整个下午，将在银监会会议室，专门审阅申城银行项目。
与会的除了银监会正副主任，还包括八名专家，他们分别来自银监会和央行。
当场审核，当场确定是否通过。
如果通过，将当场发给经营许可证。
这么快啊。
白手打完电话，把电话内容通报给大家。
经过商量，决定明天白手亲自出马，贾平三和韦立配合，陈丹凤和金丽姿协助。
第二天下午一点，白手等七人就乘车抵达央行大楼。
多出来的二人，是郑太行和郑小平兄妹，各提着一箱文件和资料。
一点二十五分，在徐处长的陪同下，白手一行七人在银监会会议室就座。
放好两只箱子后，郑太行和郑小平退出会议室。
一点二十九分，银监会正副主任三人以及八名专家来到会议室。
白手等人站起身来。
双方见面，互相介绍和握手后，主任面带微笑，做个手势让大家坐下。
审核会有三个记录员，其中一个就是徐处长。
坐下后，主任宣布上海申城银行审核会开始。
第一个程序，白手亲手呈上正式申请表。
主任也是亲阅，再交给两位副主任阅后签收。
第二个程序，应专家要求，再次呈上可行性研究报告。
专家们有备而来，八人提了六个问题。
白手早有准备，他回答了其中三个问题，韦立回答两个，贾平三回答一个。
这个程序持续二十分钟，专家们完成了对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审阅和审核，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三个程序，白手呈上相关文件和资料。
这些文件和资料，来自上海市政府、上海市金融办、央行上海分行、各国资银行上海分行等单位和部门。
主任他们已经审阅，现在交由专家们审阅。
这只是走个过场，不到十分钟就已完成。
第四个程序，审核申城银行章程草案。
这是韦立的得意之作，她带了十五份，一边分发给三位正副主任和八位专家，一边做口头说明。
章程共七章五十七条，涵盖了国有银行、商业银行和国外银行的管理精华。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审核，专家们给出一致意见，该章程草案可作为以后其他银业银行的章程范本。
第1000章 当仁不让 非我莫属
接下来是第五个程序，拟任职的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的资格证明。
那时，商业银行法还没正式实行，没有现在规定的严格。
韦立拿出的名单，仅只包括五名已经确定的董事名单，和三名高级管理人员名单。
董事长白手，副董事长贾平三，私企董事李玉宝，另两名董事，分别来自一家地方国企，和几家国资银行的代表。
三名高级管理人员，就是在座的行长韦立，以及两位行长助理兼部门主管，陈丹凤和金丽姿。
韦立再呈上上述八人的资格证明。
这个程序也是走过场，因为有市金融办的证明，出不了错。
第六个程序，法定验资机构出具的验资证明。
那时候还没有此类专业的验资机构。
韦立呈上的验资证明，却更具专业性和权威性。
申城银行的五亿注册资金，也就是五亿股本金，已临时性的全部存入央行上海分行。
央行上海分行出具了验资证明。
没说的，通过。
第七个程序，审核股东名册及其出资额和股份，以及持有注册资本百分之五以上的股东的资信证明和有关资料。
资料一大堆，三位正副主任和八位专家分组审查。
国企股东和银行股东，无需多查。
审查的主要对象，是个人股东和民企股东。
这其中，有个资料很重要，就是白手介绍的几个个人股东，包括李玉宝和蒋长风等人，白手都出具了资信证明。
半个小时，第七个程序完成。
第八个程序，提交经营方针和经营计划书，并通过专家的质询和审核。
这是韦立、陈丹凤和金丽姿三人的事。
计划书近万字。
为了方便，计划书拆开分为三个部分，专家也分为三个组，一边审核一边质询。
韦陈金三人，分别应对一个专家组提出的问题。
三人有备而来，当然难不住。
又经过约半个小时，第八个程序也顺利完成。
第九个程序，也是最后一道手续，提交营业场所、安全防范措施和与业务有关的其他设施的资料。
这道程序最好通过，也最不好通过。因为先给你通过，等你开始营业后，银监会会派人前去检查。
全部程序完成。
韦立还呈上一份特别声明。
声明人白手。
白手做出承诺，作为第一大股东，在申城银行未来三年的运营中，他给出一个兜底的保障。
具体的说，就是未来三年如果申城银行发生亏损，亏损部分由他个人填补。
这可是专家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情况。
专家组组长道：“白总，你这个承诺可是有点沉重啊。”
白手微笑道：“所以，在未来的三年内，我要努力不让申城银行发生帐面上的亏损。”
主任笑着说道：“组长，你对面坐的这位老板，有一家上市公司，就是腾飞网络，人家在腾飞网络占股百分之四十。”
组长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疑道：“这里面没有说明啊。”
“那是人家低调。白总，腾飞网络的股价现在是多少？”
“二十三块六角七分。”白手道。
主任道：“诸位，一位身价百亿的老板做出的承诺，应该是百分之百靠谱的。”
组长笑道：“失敬，失敬。白总，你是冲着申城银行董事长这个位置去的。”
白手不含蓄，不客气，“谢谢，我自己也觉得，我当仁不让，非我莫属。”
与会者都笑了。
组长道：“主任，我们没有问题了。”
主任拿过经营许可证，签上自己的名字。
副主任盖上公章。
正本和副本，白手庄重的接过。
主任起身，走过来与白手握手，再笑着拍拍白手的肩膀，挥挥手扬长而去。
白手他们排成一行，反客为主，送走主任和专家他们。
最后，是徐处长送白手他们离开。
白手请徐处长吃饭。
徐处长笑着婉言谢绝，但还是答应，如去上海出差，会让白手尽地主之谊。
白手也是出于礼貌，经营许可证到手，其实已归心似箭。
吃过晚上，回到宾馆，白手又召集大家，宣布明天就回上海。
韦立带头抗议，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们在上海奋斗多日，应该给予奖励。
这奖励就是在北京多待几天。
大家都知道韦立与白手的关系。
韦立开口，大家纷纷响应。
大家还达成一致，明天去游长城。
韦立还要求，费用由白手个人买单。
大家又一致赞成。
白手苦笑道：“好吧，好吧。明天你们都去，我留下看家，保护我的经营许可证。”
韦立笑道：“不到长城非好汉，小白，你不想当好汉吗。”
“我暂时不当，呵呵……我发扬风格，先把当好汉的机会让给你们。”
第二天，包了一辆小面的，韦立他们去了八达岭长城。
白手真的没去。
郑太行也没去，坚持留下来陪着老板。
白手也没出门，躲在房间里看书。
郑太行了解老板，跑出去买了些好茶叶，去锅炉房打了四个热水瓶的热水，再去宾馆经理那里借了一套茶具。
白手大喜，“太行，你可真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也是穷讲究。”郑太行憨笑道。
“穷讲究也是讲究，总比不讲究厉害。”
二人喝着茶，天南地北，聊到哪里算哪里。
“太行，你又要接受新任务了。”
“老板，什么新任务？”
“申城银行就快要开业了，需要一支过硬的保安队伍。我想让你去申城银行，当保卫科科长。”
郑太行有点迟疑。
“怎么，不愿意去？”
“嗯。”
“说理由。”
郑太行道：“在银行工作，责任重大，我怕我难以胜任。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老板。”
白手笑了笑，“没出息。去银行当保卫秘长，还能参与押运，就有机会带枪用枪。”
“这倒也是，我已经好久没摸枪了。”郑太行笑着点头。
白手马上收起笑脸，“太行，这个工作很重要，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老板，我听你的。”郑太行起身立正。
白手摆手，让郑太行坐下。
“放心，工作一段时间，我会调你回来。”
“老板，问题是我不会当保卫科长。”
第1001章 关于分寸 人生至要
白手告诉郑太行，调他去当银行保卫科长，主要是建设一支过硬的保卫队伍。
现在治安状况不是很好，南方甚至发生过运钞车被劫案件，作为银行，业务上可以慢慢提高，但保卫工作必须一步到位。
白手还告诉郑太行，除了调他过去，还准备让刘端阳去当临时顾问。
有刘端阳协助，郑太行信心倍增，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白手对郑太行谆谆教导，只管人，不管事，只要把人管好，事儿就能办好。
所以，先挑人，再察人，不合格的坚决淘汰。
至于如何挑人，一定要先看人品。有前科的肯定不要，有不良嗜好的也不要，责任心不强的也不能要。
总之，人品摆在能力之前。
郑太行一边点头，一边默记，突然问道：“老板，你看耍平安行不行？”
白手微微一笑，“你说呢？”
郑太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现在发现，我把小耍带到上海来，让他做现在的工作，是个很严重的错误。”
“错在哪里？”
“一方面是他的业务能力。他倒是样样都强，但就是脑子不行，冷不丁的抽疯，让人心惊肉跳。就像上次给你开车，竟然把车开到水沟里面。”
白手笑了，“他的脑回路，像电路一样，突然的停一下，让人受不了。”
“还有，还有……”
“直说。”
“还有小耍与我妹妹的娃娃亲。我以为我妹妹会接受，所以才把小耍带到上海来。现在倒好，我妹妹不理我了，还搬出去住，见了我像见了仇人似的。”
白手笑道：“小耍又是个死脑筋，认准了你妹妹。”
“老板，你帮我想个办法。强扭的瓜不甜，得让小耍知难而退。”
白手点点头思忖起来。
郑太行给白手斟茶。
“太行，我记得你这次从老家带了不少老乡过来，其中有没有女的？”
“有啊，这次招工，我招了二十多个，女的占三分之二。”
白手神秘的笑笑，“有没有适合小耍的？”
郑太行两眼一亮，但马上又苦笑道：“从年龄上看，十几个都适合小耍。可这种事，王八看绿豆，得他们自己对上眼才行。”
“你给他选一个啊。”
“怎么选？”
“小耍一根筋，却又没心没肺。那你给他选的人，也应该一根筋，也没心没肺。我保证，八、九不离十。”
郑太行笑了，“这能成吗？”
“再教你一招。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什么男追女、女追男？”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白手笑道：“只要姑娘死追小耍，以小耍那熊样，估计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郑太行也笑了，“老板英明，我照方抓药。”
韦立他们在八达岭长城玩了一天，回来时已是晚上。
又一天，还租小面的，把北京城内的重要景点游了一遍。
这天李玉宝和蒋长风没去，俩家伙累的。
倒是贾平三，玩兴很盛，不怕疲劳，跟着四个女的又出去转了一天。
终于，白手他们踏上了下午班的京沪特快列车。
郑太行买票时，买了三个包厢的十二张票。四个女的一个，四个男的一个，白手一个人一个包厢。
列车还没跑起来，白手接二连三的打电话。
韩国富，这人不错，走了总要说一声。
徐秘书那里，也得道声谢谢。
小妹白雪，白手说了不少话，小妹嫌他唠叨，但还是听他说完。
徐处长那里，白手也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至于银监会的主任，人家倒是给白手留了电话。但是，是办公室的电话，不是手机号码或家里的电话。
白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在上海滩混了八年的白手，成长的最快最成熟的，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以白手的身份，是高攀不了主任的，主任的层次，白手只能望而却步。
徐秘书也是这样。
白手认为，他只可以与徐处长交往。
这是分寸，白手心思小心慎密。
“想什么呢？”
韦立走进包厢，手里还拿着从站台买来的茶叶蛋和面包。
白手这才发现，特快列车已经开跑。
白手拿过面包就啃起来。
“哎，哎，这是你的晚餐。”韦立笑道。
“我饿了。”
“刚才想什么呢？”韦立再问。
白手说了自己的心思。
韦立点了点头，“小白，你做得太对了。”
“是吗？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韦立道：“以我为例吧。我在建行当过区行副行长，在农行当过区行行长。我有问题有麻烦，最多只能向市行反映。如果我直接向市金融办或总行反映，就是犯了大忌。因为我不该触碰那个层次，这就是我的分寸。”
白手大口大口的，一个大面包很快吃光。
“我以为，这两天出去玩，花了你不少钱，你在心疼呢。”
“姐，我有这么抠吗？”
“小白，这我得解释一下。陈丹凤和金丽姿两个，以前从来没来过北京，一直心向往之。我答应过她们两个，这次来北京，除了办事，一定要好好的玩上几天。”
白手笑道：“我也没让你丢面子吧。”
韦立点了点头，“谢谢啊。”
“姐，你的申城银行，人才方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韦立又笑了，“哎，什么叫我的申城银行？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是你的申城银行好伐啦？”
白手严肃道：“我是董事长，我不管事。老贾是副董事长，只是顾问角色。你是行长，申城银行就是你的，也必须是你的。”
“好吧，算你说得对。”
“那就汇报吧。”
韦立道：“总行五十人，业务十五人，保安十五人，管理十五人，行政五人。已经确定的五个分理处，每个十人，管理两人，保安两人，业务六人。”
“管理和业务两个方面的人员，组成结构是怎样的？”
“管理方面，都是从其他银行挖来的，或是其他银行主动支援的。这方面的人才，必须是老手，从业至少三年以上。”
白手点了点头，“嗯，这是关键。”
“问题在一线的营业员，各银行不放，咱们很难找到熟练工，现在还缺三分之二。”
白手想了想，“那就整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1002章 白手高招 鸡蛋送到
白手总有自己的想法。
白手决定，申城银行及各分理处的营业员，除了已经入职的，新招聘的一律以中专生为基本要求。
专业对口固然最好，即使非金融专业的，也要起码拥有中专以上文凭。
这个要求太高，韦立也不敢想。
要知道就业市场上，绝大多数都是高中以下文化程度，中专生不仅属于人才，还属于知识分子。
让知识分子去坐柜台，当普通营业员，也只有白手想得出来。
“小白，人家不一定愿意来。”
“待遇，关键是待遇。”
“怎么讲？你说具体点。”
白手道：“一是经济待遇。现在的大专生的薪酬，你查一下。咱们的营业员，薪酬标准一律向大专生看齐。”
“嗯，这叫物质刺激。”
“二是职位上升的激励机制。你可以立一条规矩，以后开设新分理处，以及管理人员出缺，一律从普通营业员当中提拨。这条规矩，可以列入章程固定下来。”
“这个主意好，比物质刺激更加管用。”
“三是奖励机制，四是管理透明……这些不用我多说吧？”
“这些我懂。”
“姐，你还有什么问题？”白手问道。
韦立想了想，“作为最大的股东，作为董事长，你对我们管理层有没有要求？”
白手微笑着反问，“这个要求可以量化吗？”
“当然，有具体指标，才具备操作性，我们也容易把握。”
白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姐，我给你提四个指标。一是开户数，分私人和企业两个部分，我们董事会会给出具体目标。二是实际存款数。三是实际贷款额。四是第一年不盈不亏。”
韦立点着头道：“企业开户数，我倒是不担心。有你这个大老板挑头，来捧场的企业肯定不少。我担心的是私人帐户，毕竟是商业银行，一般居民不一定相信。老百姓的观念，总是相信国有银行的。”
白手神秘的笑了，“姐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出个高招，保证老百姓纷至沓来。”
“什么高招？”
“先保密。”白手卖起了关子。
“说嘛。”
韦立又推又掐又打，白手就是不说。
“姐，保密就是保密，打死我我也不说。”
韦立不再追问。
但三月二十八日，申城银行开业那天，白手使出的这个高招，让韦立又好笑又佩服。
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用的。
总行和五个分理处同一天开业。
就在今天以前，申城银行在报纸上连打三天广告。
两个星期内，凡在申城银行开户的居民，包括外来务工者，不管存不存钱，一律赠送鸡蛋一斤。
存一百块，半年内不取，期满后再另外赠鸡蛋三斤。
存一千块，半年内不取，期满后再另外赠鸡蛋三十斤。
存一万块，半年内不取，期满后再另外赠鸡蛋三百斤。
连白手自己也没有想到，不到十天，银行的私人帐户已达十万户。
私人存款总额高达六千万，户均六百块。
白手得意了。
贾平三和韦立可就麻烦了。
其他银行纷纷打来电话，指责申城银行的不正当竞争。
骂白手的人很多，但没有当面骂的，因为白手不出面。
韦立是个女的，人家只是批评，不好骂她。
贾平三可不一样，他是副董事长兼代理董事长，全市金融系统没有不认识他的。
反正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八辈祖宗统统骂遍。
贾平三来腾飞大厦找白手，与他商讨银行下一步的工作安排，顺便倒倒苦水。
白手正在与公司三位正副总经理研究工作。
与白手一样，老李和老顾没有起身。
余全宝相对年轻，起身让座，去给贾平三泡茶。
“小白啊小白，我上当了，我上你的当了。”
贾平三埋怨，白手装傻，更装无辜。
“老贾，什么意思么。你要嫌副董事长的六万年薪不够，我开个董事会议或股东大会，我再给你涨点么。”
老李微笑道：“老贾，喝口茶，慢慢讲。”
贾平三喝了几口茶，再把茶杯放下。
“我老伴说，这个白手太精了。说他躲在幕后，主意是他出的。把我推到前台，让我担当挨骂的角色。我这个副董事长，就是一个出气桶，一个受气包。”
白手咧嘴直乐。
“你还笑得出来。”贾平三没好气道。
老顾劝道：“老贾，不就两个星期的优惠期么。现在已过了十天，你再坚持四天就过去了。”
贾平三苦笑道：“怕是刹不住了。你们去窗边看看，广场对面的银行门口，停了多少辆轿车。那都是各行各业的老板，也都是来要优惠的。”
白手立即来了兴趣，“老贾你说说，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
“他们说，私人开户私人存款，你们都给优惠。那我们企业开户存款，你们也得给点优惠。至于什么优惠，由你们银行定，我们看划算不划算再定。”
白手笑了笑，“他们是给我出难题啊。”
贾平三道：“我已经对外说了。对私人户头进行奖励，是董事长个人所为，是个人出资。至于对企业客户的优惠，目前我们尚未出待优惠政策。”
白手道：“这个回答不是挺好的么。”
贾平三点了点头，“不过，为了吸引企业客户，我认为有必要出台一个专门针对企业客户的优惠政策。而且，可以把企业客户分为几个档次，存款越多，优惠也越大。”
“老贾，这是你和韦立行长的事，你们看着办。”
“那行，我们先搞一个方案，再拿给你和董事会。”
白手亲自把贾平三送到电梯口。
“老贾，我说过的。希望申城银行的事，由你们自己处理，不要来找我。”
站在电梯里，贾平三指着白手笑道：“你想当甩手掌柜，门都没有。”
白手笑着摆手。
回到办公室，面对三位正副总经理，白手就回到了建筑世界。
市建委、市住房委、市建设局、市住房局、市物价局、市建筑协会，六个部门联合发文，准备正式建立商品房的售价政策。
其中还包括二手房的销售政策。
白手道：“老李，老规矩，你们先说吧。”
第1003章 企业家的社会责任
老李、老顾和余全宝三人互相的看了看，都不肯轻易开口。
关于房价问题，最终还是老板的事，因为赚多赚少，还是老板说了算。
再说这次六部门联合发文，向全市房地产企业征求意见，好像是一个开卷考试，不提些有水平的意见，难免会被同行笑话。
白手只好点名，“老余，你先说。”
余全宝思忖着道：“千条万条，就是不能做出头鸟，既不能得罪有关部门，更不能得罪诸多同行。”
白手笑而不语，却看向老顾。
老顾沉吟了一下，“同一个小区，或同一个项目，销售价必须保持一致，或基本上保持一致。”
白手点了点头。
老李指了指老顾，“我给老顾做点补充。同一个小区或同一个项目，在销售过程中，价格除了保持一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只能涨价，不能降价。”
余全宝有点不解，“为什么只能涨价不能降价？”
老李笑道：“全宝，你要是降价，那先买房的人，非找你退钱不可。你要是涨价，那先买房的人，他们的房子就等于升值，都会说你的好。”
“对对，是这个道理。”余全宝点着头道。
老顾道：“还有两个问题，一是价格报备。就是商品房在销售前，要向有关部门报备房价。关于这一条，咱们该如何回答。二是公摊面积，据说这条是从香港学来的，咱们又该如何回答。”
白手又看了一遍六部门的联合文件。
“老顾，明天的座谈会你去参加吧。”
老顾笑笑，“要让我发言，我怎么说？你总该给点指示吧。”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白手苦笑道。
“老板没头绪，我们就更没有。”余全宝笑道。
白手噢了一声，看着老李问，“看来，老顾和老余都不愿意去，要不老李你去？”
老李接过文件，指了指尾页最后一行，“这里有特别说明，各房企老板务必出席。小白，你是老板，我们不是老板。”
白手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们三个什么意思？”
三人齐笑。
棘手的事，必须老板出面的事，需要带着嘴的事，三个人是不会出面的。
三人特别是老李和老顾，以前常代表白手出去，但大多数都是去当听众，不负责任。
像这种大计方针，老板自己都没主意，三人是不会去的。
老李诚恳道：“小白，这个座谈会，还真得你亲自去。你去说话，说错了也没事。我们要是说错了，那就有损公司的形象。”
“好吧，我亲自去丢人现眼。”
大家都笑了。
座谈会由市建筑协会主持，在劝业旅社一楼大厅举行。
九点半的会，白手八点刚过就到。
今天天气挺好，太阳高照。
与以往一样，齐再坤老爷子躺坐在玻璃门后晒太阳。
老太太在旁边陪坐，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
只是没有桌子，没有棋盘和棋子。
老爷子也是双目紧闭，精神有点萎靡。
“这什么情况？”白手急忙问道。
老太太道：“他的老花镜坏了。”
“不是有两付老花镜吗？”
“正好都坏了。”
“拿去修啊。”
“他只信平安巷的刘老茂眼镜店，可刘老茂不在家，出远门了。”
白手点点头，小声问，“他生气了？”
老太太一边抿嘴而笑，一边点头。
白手乐了，八十五岁的老头，像个五岁的小毛孩。
“臭小子，大清早的气我是不？”
“呵呵，我不这样，你老人家不肯开口啊。”
老爷子睁开眼，顺手拿起拐杖，在白手的腿上敲了一下。
白手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再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烟，也吸了几口，再还给白手。
老太太嗔道：“臭味相投。”
“最近身体咋样？”白手想到，他已近一个月没来了。
“嗯，挺好。”老爷子眯着老眼，脸上有些许微笑。
“对不起，这段时间有点忙。”
“知道，你又整了一个银行。”
“连个电话都没，不生我气？”
“生屁个气。”
说了句粗话，老爷子自己也笑了。
白手跟着笑。
连老太太都笑了，“小白，他昨天还念叨你呢。”
“知道今天开什么会吗？”白手问道。
老爷子嗯了一声，“价格，价格，在经济活动中，价格总是核心的因素。”
“然后呢？”
“商品房的价格，是牵动社会神经的要命东西。因为房子这个商品，还承载着不少社会因素，与社会稳定息息相关。”
“这个，我倒没有认真想过。”
老爷子问道：“知道人类生存的自然因素吗？”
白手点点头，“空气、水、阳光。”
“那么有了现代人类社会后，又需要哪些必须的物质因素？”
白手想了想，“吃、穿、住、行。”
老爷子道：“把行去掉，行只是人类活动的工具，可以落后，甚至可以没有，因为人自己可以行走。”
“对对。”
“吃、穿、住，是现代人类活着的三大必需品。没有这三样，人类就会回到原始社会，就没有现代文明，也几乎难以生存。我单说这个住，就是你现在捣鼓的商品房。你想一想，商品房这个商品，是不是还有着社会意义？”
“你是说，具有公益意义？”
老爷子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说，哪怕世界上最发达的市场经济，房子及其价格，也不能完全交给市场。换句话讲，房子的价格，必须掌握在政府手里。”
白手陷入沉思。
齐老爷子的话，让白手明白了企业家除了赚钱，还要承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
“老爷子，谢谢你的提醒。”
老爷子还有话说，“有钱人做慈善，做公益，以为是对社会的回报。岂不知，这也是在为自己做好事。因为大家都有钱了，消费能力强了，自己就能卖出更多的商品。”
白手笑了笑，“但是，老爷子，我和我的人也讨论过，商品房的价格，不能轻易的往下降，因为降价的麻烦太多太大。”
老爷子笑了，“所以说，商品房是一种特殊商品，与你开银行送鸡蛋的鸡蛋，不可相提并论。”
“呵呵……老爷子，你笑话我啊。”
这时，参加座谈会的同行们陆续来到。
第1004章 笑声的力量
白手与同行打着招呼，跟着来到一楼大厅，找个角落坐下来。
刚坐下，又有一帮人进来。
为首的是市住房委的常清扬，与市建筑协会的肖长河和沙溢。
沙溢还捧着一堆资料。
市国企的三位大佬，一建总经理贾明亮、二建总经理魏国平和五建总经理余晨华，三人联袂而至。
三人随便坐，但常清扬招手，肖长河亲请，把三人请到前面去坐。
三阳建筑集团公司许大林来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许老黑已成历史，他的大儿子许大林干得很棒。
浦江大桥项目已经完工，正在验收试行，定于一个月后的五一前夕正式通车。
三阳公司起死回生的重要标志，是还掉了欠帐，白手他们借给三阳公司的钱，已经连本带利的还清。
许大林憨憨的，见谁都笑，见谁都打招呼。
看到白手，许大林更是热情，又是握手，又是鞠躬，搞得白手很不好意思。
许大林就在白手这一桌坐下。
白手的四大金刚，曾玉山、李玉宝、董培元和谢洪水，也是一起来的。
四人找到白手，走过来与白手和许大林坐一桌。
白手拿烟分烟，“老曾，这市建协会好像有变化诶。”
曾玉山问，“你不知道？”
李玉宝道：“小白搞银行，命令老李老顾他们不得打扰。所以，他等于是闭关一个半月，不知世上事。”
董培元道：“小白，市建协会有一件大事。本来新会长是苗夷清，可老苗病了，直接病退了事。常清扬力排众议，推荐肖长河当了会长。”
白手笑道：“我说呢，狗日的老肖，走路比我还快，真他娘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大家一阵坏笑。
北方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陆和生和副总经理沈卫平并肩而进。
白手与他俩不是很熟。
谢洪水告诉白手，“这两位也有新闻。刚来时是合伙的，后来分开了，现在又合并成一家。”
“这是什么操作？”白手问道。
“不知道，你自己问去。”谢洪水笑道。
白手的熟人邱玉才来了。
不对，现在应该叫邱德铭，中原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
李玉宝拿手肘碰了碰白手，“知道你这位老熟人的新闻吗。”
白手摇头，“我愿闻其详。”
李玉宝道：“这家伙财力雄厚。春节以来，一口气买了三千多亩地。现在，在土地储备方面，也就你跟他有得一比。”
“真厉害。”
董培元道：“他还有一个新闻，最近刚离了婚，娶了一个小明星。”
“这就更厉害了。”白手笑道。
接着进来的人，是高兰成和李滨，也是白手的老熟人。
曾玉山问白手，“知道他俩的新闻吗？”
白手又是摇头，“不知道，我和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董培元笑道：“这两位也挺会折腾。以前是联手的，刚来上海时，二人又是单干的。但现在呢，二人又联手了，现在是鸿飞地产开发公司的正副总经理。”
白手道：“这也不奇怪。三国演义上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嘛。”
这时，又一群老板进入大厅。
为首的是老美女廖玉珠，沪兴公司的总经理。
跟在廖玉珠身后的人，是张孝南、姜超越和胡祥瑞。
鱼找鱼，虾找虾，这四个人搞在一起，白手一点都不奇怪。
对别的同行，白手可以不了解，而对这四位，白手不得不了解。
因为这四位，把白手当成共同的敌人。
白手会来事，看到胡祥瑞，他就想搞点事。
白手写了张字条。
老爷子老太太的两个保姆，临时充当工作人员，往各张桌子上送茶送水。
送到白手这桌时，白手把字条塞给其中一位，并朝常清扬他们的方向呶了呶嘴。
保姆会意，也是精明，不动声色，分好茶水，走到常清扬他们那张桌边，把字条塞到沙溢的手上。
沙溢展开字条，看了看，脸色一变，马上转递给肖长河。
肖长河看后更是脸色大变，赶紧把字条转呈给常清扬。
常清扬还算沉得住气，看了字条，认出是白手的字迹，不经意的朝白手坐的方向瞥了一眼。
白手的字条上写着一句话：
“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缓刑犯参加会议请问这是个什么会议？”
常清扬皱起眉头，把字条揣进怀里，与肖长河和沙溢小声嘀咕起来。
这是市建筑协会的疏忽，他们发开会通知时，把胡祥瑞也通知到了。
胡祥瑞还是戴罪之身，判三缓三，三年未满，怎么能参加这样的会议。
巧的是，胡祥瑞刚从老家回来，正好在上海，接到通知，喜出望外，想都没想就来了。
肖长河立即弥补这个失误，走到胡祥瑞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起来。
胡祥瑞没有听完，也不说话，尴尬的起身走了。
大厅里有人发出笑声。
笑声渐渐扩大，最后是几乎所有人发笑。
常清扬站起身来，双手平伸，往下压着。
“开会了，同志们，开会了。”
大厅里有五六十人，常清扬的面子谁敢不给。
可笑声渐稀时，白手那边的那帮人，却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穿透大厅，直达外面。
常清扬扯开嗓子，“哎，你们笑完了没？”
白手他们还在狂笑。
董培元和谢洪水俩货，干脆站起身来，叉着腰大笑。
全场的人都忍不住跟笑。
谢洪水一边笑，一边还伸手指了指常清扬。
常清扬一愣，随即也开始跟笑，并且相当投入，是仰天而笑的那种。
突然，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停笑，并迅速的保持正襟危坐的样子。
这下倒好，全场止笑，只剩常清扬一个人，还在那里傻笑。
常清扬哭笑不得，知道是白手捣鬼，有意捉弄他，他还不好说他。
“你们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咱们就开会。关于商品房销售管理暂行条例，前几天已经寄送给大家，想必大家已经看过并已领会。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让大家提意见，畅所欲言。白手同志，你第一个发言。”
常清扬说罢，坐回到椅子上。
白手被点名，只好站起身来。
“同志们，既然是领导点名，那我就抛砖引玉了。”
第1005章 什么眼看人低？
白手头头是道，滔滔不绝，长篇大论。
其实，白手是现学现卖，把齐老爷子刚说的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添油加醋的发挥了一下。
关键是白手的态度，认真严肃，义正辞严，非常的有说服力。
整整八分钟的演讲，还没有讲稿，这出口成章的本事也让大家佩服。
大家听得入神。
最后，常清扬带头鼓掌。
全场跟着鼓掌。
市一建的贾明亮笑道：“小白，你这口才，可以去同济大学当教授了。”
白手笑道：“老贾，你咋知道的。同济大学给我发了聘书，我正考虑去不去呢。”
“去你的，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想当大学教授，下辈子吧。”
“呵呵……我说老贾，知道我们有句老话吗，叫什么眼看人低？”
“哈哈，骂我是不？”
白手摊着双手，高声笑问，“我骂人了吗？同志们，你们说说，我素质这么高，要当大学教授的人，我会骂人吗？我能骂人吗？”
全场轰笑。
市二建的魏国平，向来与贾明亮互相帮忙，贾明亮说不过白手，他便忍不住开口了。
“小白，你说你的素质高，具体的标志是什么？”
“我思想觉悟高，就说明我的素质高。”
“你思想觉悟高吗？”
“高，相当的高。但比起老贾和你老魏，那还是有差距的。”
魏国平笑着点了点头，“小白，对你这谦逊的态度，我表示欣赏。”
白手笑着问，“老魏，请问你今年贵庚？”
魏国平愣了一下，“我今年刚好五十，知天命之年。”
“那你知道我今年几岁吗？”
“你……你二十八岁吧。”
“老魏啊，你五十岁，我二十八岁，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觉悟？我相信，我二十八岁时的觉悟，不会比你二十八岁时的觉悟差。”
“这……”
白手笑道：“老魏，我向你保证，我五十岁时的觉悟，肯定比你现在的觉悟高。”
魏国平被气笑了，“臭小子，我说不过你了。”
白手马上抓住魏国平的口误，“老魏你骂人了，老常，我表示强烈抗议，并保持回骂的权利。”
笑声四起。
常清扬赶紧打圆场，“好了，小白你给我坐下，你的发言时间过去了。”
被白手与贾明亮和魏国平三人一搅和，会场气氛反倒热烈和融洽起来。
发言一个接着一个，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支持商品房销售管理暂行条例。
其实，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因为谁也不想打价格战。如果打价格战，不仅市场会乱，还会让大家的经济利益受损。
座谈会开到中午十二点半。
大多数人已经散场。
常清扬、肖长河和沙溢没走。
还点名把白手、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四人留下。
老爷子的两个保姆，端着两个长方形的木盘进来。
两个木盘上放着八碗面条七双筷子。
常清扬笑道：“我特意吩咐的，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谈。”
余晨华笑问，“老常，小白为什么是两碗？”
常清扬笑道：“这家伙是个吃货，你不知道吗？”
贾明亮笑哼一声，“这家伙是有名的多吃多占，谁不知道啊。”
白手笑呵呵的，只顾埋头吃面。
老爷子家的面条，白手吃过多次，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肖长河问道：“小白，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们几个吗？”
白手边吃边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
说到蛔虫，这些精致的上海男人们大倒胃口，纷骂白手。
白手吃得那叫一个香，呼啦啦的，一碗面条已被吃光。
贾明亮乐得不行，“胃口好的人，命肯定长，这家伙准能活一百岁。”
白手笑道：“老贾，你只要不怼我，你能多活十年，少说也能活到八十岁。”
贾明亮道：“这话不假，我每看到你一次，起码少活一年。”
白手回怼，“那你赶紧退休，滚出建筑界，你就看不到我了。”
“哼哼，想得美，没有我们这些国企顶着，商品房市场非被你们搞乱套不可。”
“呵呵，老贾，就你一建那僵化的运营模式，我用三个月时间就能把你一建整得四分五裂。”
又开怼了。
常清扬拍了拍桌子，“你俩有完没完了。”
白手不再说话，认真吃面，把第二碗也消灭干净。
常清扬也已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把你们几个留下来，是因为你们都是上海滩建筑界的风云人物，稳住你们，就能稳住上海市的房价。”
魏国平道：“老常，我们洗耳恭听。”
“老贾，老魏，老余，小白说你们的运营模式僵化，我认为是对的。就拿商品房的定价来说，你们游离于市场之外，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你们的房价定得太低，不利于企业的长期发展，也阻碍了商品房市场的发展。”
余晨华点着头道：“这个我接受。老常，我们会遵守销售管理暂行条例，还会与同行们做必要的沟通。”
贾明亮和魏国平也点头称是。
常清扬这才转向白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上次的商品房价格战，就是你一手挑起来的。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惹了众怒，神仙也救不了你。”
白手笑嘻嘻的，“诚恳接受批评，但不接受上纲上线。”
“小白，老贾他们，我只有一怕，怕他们低价销售。对你呢，我有两怕，一怕你低价倾销，二怕你定价太高。”
肖长河补了一句，“小白，我们是担心你打价格战。”
白手反驳道：“老常，老肖，话要讲讲清爽。上次的价格战，可不是我最先挑起来的，我是被迫反击。当然，我承认我的反击有点过度。”
常清扬道：“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只管以后。”
“你怎么管？”白手问道。
肖长河道：“承诺，书面承诺。”
白手指了指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笑道：“老常，我最怕他们，我们民营企业最怕他们国营企业。真干起来，我们绝对干不过他们。要承诺，也是他们先承诺。”
魏国平笑道：“可以。老常你说说，要我们承诺什么？”
第1006章 白手出主意
常清扬指着白手说，“把你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他们一建二建五建提意见。”
“呵呵……不敢，不敢。”白手一边摇手，一边陪笑。
白手是真的不敢。
市属和区属的建筑工程公司，原来有四十多家，一年来整合成十七家，其中的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规模都几乎翻了一番。
这三家在全市商品房建设的占比中，合计占到三分之一以上，而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体量虽然很大，但也只占百分之八点五。
这三家还有一个优势，能随时与其他市属和区属企业联手，那总量就更接近百分之五十五。
白手与李玉宝他们联手，也不过百分之二十，根本无法抗衡。
前几年，白手与同行竞争，拳打脚踢，东讨西伐，但有一条铁律，就是不敢跟市属区属企业针锋相对。
特别是一建二建五建，那是有市财政兜底的，不怕亏损，仅凭这一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魏国平微笑着说，“小白，你也别担心，我们不会针对你。我与老贾老余，我们也要下海游泳了。”
白手怔了怔，“什么情况？”
余晨华反问，“你真不知道？”
“什么什么？我真不知道。”白手有点懵，急忙解释，前段时间忙申城银行的事，他一直没有过问建筑行业的情况。
贾明亮告诉白手，“小白，市里有了新措施。从上个月开始，我们三家公司再也沾不了市财政的光，也就是说，我们与你几乎一模一样了。”
“公平竞争？你们也有机会倒闭破产？”白手坏坏的问。
余晨华点了点头，“对，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大家都没有退路。”
白手也点点头，看着常清扬说，“那不用提什么意见，大家一起竞争，共同进步，共同发财吧。”
常清扬摇了摇头，严肃的说，“没那么简单。小白，你实话实说，一建二建五建干得过你们吗？”
“干不过，绝对干不过。”
魏国平问，“小白，你这么肯定？”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再伸出三根手指头，“最短活不过一年，最长撑不过三年，一建二建五建就会垮掉。”
此话一出，常清扬、肖长河和沙溢都大吃一惊。
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三人都有点不信。
魏国平说，“小白，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老魏，你的二建包括临时工，现在有多少人马？”
“三千两百二十多人。”
“去年人均产值多少？”
“三万两千多块，全公司大概不到一个亿。”
“去年公司纯利多少？”
“惭愧，不到两百万块。”
白手指了指自己，“我的四个建筑公司，加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工程设备公司，加在一起是一千五百多人。去年的产值是一点一亿，纯利是一千万。加上同行的加盟和合作，我从他们那里抽成五百万。所以，我的总纯利是一千五百万。老魏，你看出差距了吗？”
“看出来了，我是赚了吆喝，就是没赚到钱。”
“问题出在哪里？”
魏国平苦笑了一下，“你说，这不正向你请教嘛。”
白手笑了笑，“这还用我说吗。老魏，你有两个包袱。这两个包袱不卸下，你的公司活不过两年。”
魏国平点了点头，“你上次跟我说过这两个包袱。一是我公司吃闲饭的人太多。二是那些退休的干部职工，我公司有一千五百多人。”
贾明亮在旁边苦笑，“作为国营企业，这两个包袱，暂时是扔不了的。”
白手笑着说，“老贾，我的意思是说，把这两个包袱卸掉，而不是扔掉。”
常清扬嗯了一声，挥着手说，“小白你说，我们要的就是你的主意，如何把这两个包袱卸掉而不是扔掉。”
这个白手还真有主意，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退休干部职工，人事关系交给政府，与企业脱离关系。但钱还得给，企业以上交利润的方式，交给有关部门，再由有关部门向退休干部职工发放退休金。”
贾明亮思忖着说，“小白，这个好像有点换汤不换药，实质上跟原来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老贾，你公司以后的退休人员，就不用你负责了。最重要的是，退休人员其他的福利，比如分房子、安排子女工作、医疗问题，等等，你的公司都不用负担。但是，你企业每年还是得上交利润，这就叫卸而不扔。”
余晨华听出了其中的奥秘，点着头说，“要真能这样改革，企业每年能节省不少钱呢。”
“事在人为嘛。”
魏国平又问，“那另一个包袱呢？”
“呵呵，那就得大刀阔斧喽。老魏，你的二建公司，要是我当家，我会立即砍掉一千人。要是严格按我公司的要求，我还会砍掉五百人。就你们二建公司现在的生产能力，剩下的一千七百人还是多了。”
魏国平笑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要疼。小白，裁员的时候，谁都是祖宗，谁都不能得罪。否则的话，会鸡犬不宁鸡飞狗跳的。”
余晨华问，“狠起心来砍，又该怎么砍？”
白手笑着说，“第一刀，砍掉七大姑八大姨。老贾、老魏、老余，你们肯定有亲戚朋友及其家属在企业上班，你们要先砍自己家人，再砍其他同事的家人。这刀砍下去，能砍一二百人吧？”
贾魏余三人都笑着点头。
“第二刀，砍掉全部临时工，一个不剩，再根据实际需要返聘。或者学我们私企，人员不够用，干脆去劳务市场找民工。”
余晨华点着头说，“这刀砍下去，我们三家企业都能减掉三四百人。”
“第三刀，鼓励自谋出路，鼓励自己创业，鼓励买断工龄，鼓励停薪留职，鼓励提前退休。总而言之，凡是愿意提前离职的，一律给予支持，补偿标准就高不就低。”
贾明亮说，“这一刀效果不一定好，能减个百号人就算不错了。铁饭碗，谁都舍不得扔啊。”
白手说，“能砍多少算多少嘛。”
余晨华又问，“小白，还有吗？”
第1007章 再挖你的人
白手还有两个大招。
一是实行岗位责任制，像他的几个建筑公司这样，每一个项目，都由项目经理说了算。
一个项目需要多少人，需要配备多少技工和普工，生产如何实施，等等，都交项目经理负责。
下面的班组以此类推，由班组长负责。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养闲人和懒人及庸人。
还有一个大招，就是拓展业务。
白手自己不搞装修、不搞物业。
因为就利润来说，搞装修搞物业，远不如直接搞建筑搞房地产开发。
但搞装修搞物业能扩大就业，安排冗员，正适合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的内部改革。
常清扬评价，白手出的最后一个主意最有价值。
白手起身扬长而去。
不能白给人家出主意。
回到公司，白手召来老顾和乔教授。
老李和余全宝不在，老李去了浦东新区，余全宝去参加在杭州举行的全国建筑行业标准大会。
白手先向老顾和乔教授通报了座谈会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判断。
还有座谈会结束后的小会。
自己的想法，白手暂时不说，因为老顾会问。
果然，老顾问道：“小白，你叫我和教授来做什么？”
白手不马上回答，却先问乔教授，“教授，你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现在最缺什么？”
乔教授不假思索道：“人才啊。设计的，监理的，预算的，都缺。我需要一批即插即用的人才，我已经打过报告了，加起来至少需要六十人。”
白手点点头，“去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挖。老顾，这事交给你。”
老顾明白了，“噢，他们减人，咱们就挖人。”
“对。”白手点了点头。
老顾笑道：“咱们求之不得，就怕贾明亮、魏国平和余晨华骂娘。”
老顾是从体制里出来的，知道从体制里挖人的难度。
“没关系，不要怕。他们要是骂娘，你就让他们找我。”
乔教授道：“这次倒是个机会，咱们的人才短板，也许可以彻底解决。”
老顾笑道：“小白，你可真行。一边帮他们出主意，一边挖他们的人，他们骂娘是肯定的。”
白手也笑了，“没法子，我总不能白帮他们出主意吧。”
乔教授递上一份材料，“小白，这是你委托我做的计划书，就是建筑系统员工薪资的调整，请你过目。”
白手接过材料，一张张拆开，自己看一张，接着再递给老顾看。
“老顾，你有什么意见？”白手边看边问。
老顾又笑了，“给我们涨工资，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白手道：“以我的估计，接下来咱们建筑业会有一个爆发期，竞争的激烈程度也将随之增强。所以我想早做准备，先把自己的篱笆扎牢。”
乔教授笑道：“防止人才流失？”
“呵呵，我这个比喻，算是话糙理不糙吧。”
“这个方案如何？”乔教授问道。
白手再看一遍计划书，“你的方案还是有点保守，教授。我的建议是，高层人员涨百分之二十五，普工涨百分之五，技工涨百分之十，基层涨百分之十五，中层涨百分之二十。”
乔教授道：“这幅度是不是有点大，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
老顾道：“咱们有总公司托底，倒是不会影响正常的运营。我就是觉得，这是在割老板的肉。员工的工资涨了，老板的收入自然就少了。”
白手摆了摆手，“我学过经济学，但只学了点皮毛，根本就没学到家。所以我的行事规则，只能独立思考，努力建立自己的原则。我的最低原则是，我赚三块，要分一块给员工们。”
老顾算了一下，“老板两块，员工们一块，现在好像还没达到。”
白手点着头道：“对，经过这次调整，能达到并超过二比一这个要求。但这还是第一步，我刚说过，这只是最低原则。”
乔教授笑着问，“那最高原则呢？”
“一比一，老板赚两块，要分给员工们一块。”
老顾又开始计算。
“小白，要是达到一比一，以去年为例，你还得再拿五百万出来发工资。”
白手笑道：“一步到位，我可舍不得。从二比一到一比一，我准备三到五年内完成。就现在的二比一，已经远超同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应。”
老顾点着头道：“明白了，以这个工资标准挖人，保证手到擒来。”
乔教授也笑了，“老顾，就看你的了，我可是等着用人啊。”
还别说，老顾只用了十天不到，就从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挖来了五十三个人。
这五十三个人，都是专业人士，都是腾飞集团公司急需的人才。
三家市属企业，被挖得最狠的是市二建，一下子被挖走了三十一个。
市二建老总魏国平按捺不住，前来腾飞大厦兴师问罪。
“小白啊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白手笑问，“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我的二建设计部，原来有十七个工程师和技术员，已经被你挖得只剩下四个人了。”
白手摊了摊双手，“你正在减人，这不正好么。”
“去你的。”魏国平苦笑不已。
在建筑业界，魏国平是有名的好脾气。
白手也看出来了，魏国平也不是很生气。
“老魏，要我说，你那个设计部，又不对外营业。自家的业务又不多，一年有三分之二是浪费的，我看干脆撤了算了。”
魏国平瞪了白手一眼，“我还没听说过，有哪家建筑企业没有设计部的。”
“倒也是。”白手思忖着道：“老魏，我给你补偿，我给你补偿总行了吧。”
“怎么补偿？”
“你的物业分公司成立了吗？”
“成立了，上星期就已经开张。”
“这样，凡我公司完成的小区，包括拆老建新的小区，物业管理优先安排给你的物业公司。怎么样，这个补偿够到位吧？”
魏国平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噢对了，我还成立了装修分公司，你干脆把装修的活也包给我吧。”
“想得美，这可不行。”白手摇头道。
“为什么啊？”魏国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