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2章 借钱也很霸气
白手当着老贾的面，打电话给钢厂的副厂长姚德明。
“老姚，春节好。”
“小白啊，同好同好。小白，谢谢你的海鲜。”
春节前的送礼名单上，多了一个姚德明，白手给他家送了一份海鲜，礼虽轻却情意重。
“老姚，我现在在市农行贾行长的办公室里。”
“哦，你跑他那里干什么？”
“借钱啊……”
白手向姚德明说了自己的困境和想法。
姚德明听罢，便知道了白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钢厂给你当担保？”
“知我者，老姚你也。”
电话那头，姚德明在犹豫。
“老姚，你我现在是同盟军。明天钢材市场开市，我要是没钱，肯定要抛售。如此一来，价格受压，我有损失，你也有损失。我要是手头有钱，我就会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卖。老姚，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
“明白，明白。”
“老姚，我坐等你的答复。”
白手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但白手说的也是事实，钢材市场重开，如果大家一哄而上，价格肯定上不去。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手是私企老板，大不了少赚点。
姚德明不一样，他是公家的代表，是打工仔，不是主人。钢厂去年收了那么多钢材，另一边还要生产，不可能长期压货。对外销售时，价格上不去，利润率不高，姚德明没法向领导交代。
“小白，你放下电话稍等，我请示一下。”
白手放下电话等待。
老贾想了想，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小白，你可真能找人，老姚他非答应不可。”
“老贾，我不让你为难。抵押物是一万吨钢材，够不够？”
“够了够了。不过，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抵押，只要有担保就行。”
姚德明把电话打回来，告诉白手，领导同意了。
老贾是帮忙帮到底，冲着白手打手势。
白手会意，在电话里告诉姚德明，请他百忙之中，带上公章私章马上赶过来。
姚德明没再犹豫，说一个小时内赶到。
等打完电话，白手向老贾表示感谢。
老贾既精明，又富有经验，笑着说，“找公家单位办事，最怕拖拉和推托。小白你记住，夜长梦多，最好是快刀斩乱麻。”
“受教了，受教了。”白手点头，再次感谢。
其实白手也知道这个，只不过他会装，装得无比单纯。
白手坐等，硬是等来姚德明，利用半个下午，硬是把一千万块钱借到手。
办完手续，已到下班时间，白手要请老贾和老姚吃饭。
老贾和老姚一起笑骂白手假客气。
现在还是春节期间，饭店还没开门，难道要去路边小摊吃饭。
白手早有准备，给二人各送一份土特产，来自白手家乡的海货。
老贾和老姚均表满意。
春节前后，白手不送大礼送小礼，无伤大雅，深得人心。
海货分两类，一是鲜的，二是干的。
十吨海货拉到上海，当时送出去七八吨，还有两三吨留着，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从银行出来，天已擦黑，路灯亮起。
与老贾和老姚道过别，白手走自己的。
白手开着车刚拐了一个弯，就感觉后面那辆桑塔纳轿车，似乎在跟着他的桑塔纳轿车。
白手心里咯噔一下。
被人关注，被人盯梢，甚至被人暗中下手，白手早有这个思想准备。
只是来得稍早了点。
白手放慢车速，沿着黄浦江边缓行。
那辆桑塔纳还在跟着。
白手突然刹车。
对方没想到白手这招，只好超过白手的车，冒烟远去。
没挂车牌。
白手也没看清车上的人。
白手不怕，寻常难发财，富贵险中求，该来的总归要来。
白手回到公司，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家里吃的多的是，白手自力更生，进厨房烧菜。
楼梯有响动。
是丁小洁上楼而来。
今年的春节，丁小洁一家是在安徽老家过的，昨天才刚回来。
丁小洁主动进厨房，把白手赶出来，“我妈说，男人在春节时最好少进厨房。”
白手站在厨房门口，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听说过？”
“意思是说，春节是一年的开始。对男人来说，一年的开始时老进厨房，这一年都会被琐事缠身。”
“好像有点道理。”
白手离开厨房，很快又回到厨房门口，手里多了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丁小洁回头看了一眼。
“给丫蛋的压岁钱。当然，也可以说是拜岁钱。”
“不用了吧。”
丫蛋是丁小洁的女儿，白手特喜欢这个小不点。
白手把红包塞进丁小洁的口袋里，“怎么说，我也是丫蛋的半个爹，这红包我非送不可。”
丁小洁顿时红脸，“真不要脸。”
白手动手动脚，“正面回答问题，我是不是丫蛋的半个爹？”
丁小洁只好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呵呵……美女，我的意思是说，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都是我的人。”
白手的这顿晚饭吃得真晚。
丁小洁帮白手收拾完厨房，已是晚上九点。
两个人正有点“那个”意思，电话铃声响起，生生赶跑了“那个”意思。
二十分钟后，白手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坐着蒋长风和罗汉两个好朋友。
蒋长风紧跟白手，也收购了价值三百万的钢材，他是开饭店的，心里想的是赶紧把钢材变成钱，得个落袋为安。
罗汉是意外的参与者，本不在白手的计划之中。
市金融学院副院长，罗汉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
蒋长风没有对白手隐瞒，白手当时是强烈反对，因为罗汉是公职人员。
但罗汉有办法。他请了一个亲戚，在钢材市场搞了一个铺位，在工商部门做了登记，。
本钱两百万，是罗汉的海外老娘舅借给他的。
白手无话可说，只能从反对转变为支持。
朋友毕竟是朋友，能帮的必须帮。
三个人喝茶抽烟，还没开口说到正事，又有朋友上门而来。
汤云平和李玉宝。
都为同一件事而来，什么时候开始抛售钢材。
白手是领头的，当然以他为马首是瞻。
第0723章 钢市重开
白手不含糊，开口便是敲打的话。
“明天开市，钢厂的销售部门，会按每吨一千五对外销售。但据我所知，他们不会搞倾销，一天最多锁售五千吨。而且这五千吨，有一半是销往外地的。所以我把话撂这里，你们不能一拥而上，否则咱们会前功尽弃。”
罗汉抢先开口，“小白，我算过，我那点钢材，收购的平均价是每吨八百五十七块。现在每吨一千五出售，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明白，有钱赚为什么还要这么瞻前顾后呢？”
白手冷笑了两声，“不懂生意，目光短浅。老汤，你这个文盲，给老罗这个大知识分子上一课。”
汤云平嘿嘿一笑，“老罗，可以吗？”
罗汉哈哈笑说，“老汤你说，这家伙向来就是狗嘴不吐象牙。”
汤云平说，“如果咱们一拥而上，敞开销售，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市场上都是钢材，价格不仅不会上涨，而且很有可能下跌。”
李玉宝说，“老蒋，老罗，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大家慢慢的销售，比方说，每天每家销售一二百吨或几百吨。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价格慢慢上涨，咱们会赚得更多。”
蒋长风点点头，苦笑着说，“道理我们也懂，可我们的钱，有相当部分是借来的，我们得还啊。”
李玉宝哈哈一笑，“谁没有借钱呢。我炒钢的钱，至少四分之三是借来的。其中的一半，还是正月底就要还的呢。”
汤云平指了指白手，“据我所知，他也借了好几千万。”
白手从包里拿出刚签的贷款协议，扔到四个人面前，“这就是我。我公司只剩下五十万，要没这一千万，我连元霄节都过不去。”
这是白手的决心。
白手继续给大家打气，“我个人判断，开市以后，钢价会噌噌的上涨。我把话撂这里，钢价不涨到每吨两千块以上，我跳进黄浦江游一万米。”
蒋长风和罗汉受到鼓励，一致表示，听从白手的安排。
当然，白手还有推波助澜的安排。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这活交给汤云平，毕竟在座的五人，只有他是正宗的钢贩子。
“老汤，我叫你联系你的外地同行，你搞得怎样了？”
汤云平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得意洋洋的递到白手的手里，“两百多个，其中第一批六十多人，今天赶来上海，参加明天的开市仪式。”
白手看了看名单，再递给李玉宝，“老汤，这里面有大户吗？”
“有，至少有三十个，都是千万以上级别的。当然，大部分是公家的。不过有十来个民企，我跟他们关系特磁。”
“好，好。”白手连连点头。
汤云平问，“他们问我，是大水漫灌，还是小火慢炖。小白，我怎么回答？”
白手笑了笑，“这个么……老汤，你明确的告诉他们。现在买，每吨一千五六。过了元宵节，起码每吨一千七八。至于具体怎么做，让他们自己决定。”
大家临走时，白手特别强调，步调一致，统一行动。
正月十一，上午九点，钢材市场如期重新开市。
憋了一个月的市场，涌进了近千人。
火爆异常，钢价从每吨一千五猛涨到每吨一千六百五十。
交易量更是一举突破一万吨。
也就是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涨回到去年高位时的平均交易价。
坚持下来的人，都看到赚钱的曙光。没有坚持下来，去年以每吨八、九百块价格抛售的人，已经亏到了姥姥家里。
正月十二到十四，市场继续火爆。
总共四天，成交量突破八万吨，价格已涨到每吨一千八百五十块。
正月十五元宵节，钢材市场休市一天。
但谁都知道，休市不等于没有交易，私下的和场外的依然进行，正酝酿着新一轮的火爆。
白手不动如山，没有对外销售一吨钢材。
正月十四晚上，汤云平和李玉宝二人又跑来找白手，汇报这几天的市场情况。
白手不听汤云平唠叨，只关心一个数据，外地钢贩买走了多少钢材。
六万三千两百三十五吨。
“这么多啊，老汤，有没有搞错？”
汤云平嚷嚷，“哎，哎，你可以怀疑我数学不好，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帐没有记好。”
白手呵呵直笑。
李玉宝笑着说，“老汤，你学过数学吗？你小学毕业，小学学的是算术。”
“嘿嘿，算术就是记帐的，所以我记的帐，连我老婆都说记得好。”
李玉宝对白手说，“老汤的统计，仅限于他的朋友和他知道的。据我所知，不知道的和忘了统计的，少说也有上万吨。”
白手嗯了声，思忖着说，“这就是说，八万吨上市钢材，至少有七万吨去了外地。也可以说，是基本上被外地钢贩买走了。”
“可以这么肯定。”李玉宝说。
白手笑了笑，“你俩有没有出货？”
汤李二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李玉宝说，“我心痒手痒，没有忍住，跟着卖了一千多吨。”
汤云平也说，“我也没忍住，卖了八百吨，最高的才每吨一千七百三。现在一算，我少赚了十几万块。他娘的，我肠子都悔青了。”
白手点点头，认真的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才是最考验人的时间。”
“这怎么说？”汤云平忙问。
“我接到钢厂姚德明的通知，元宵节后，钢厂要倾销一批钢材，数量大约是七万吨。”
李玉宝说，“这不打乱咱们的计划么。小白，你应该阻止他们的。”
白手摇着头说，“我凭什么阻止？再说了，钢厂那七万吨钢材，出厂已经三个月。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保质期的问题，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卖掉。”
“这个可以理解。”汤云平说。
“所以，你俩通知大家，包括你俩自己，要有思想准备。在钢厂那七万吨钢材倾销期间，钢价不仅不会上涨，很有可能还会略有下降。”
李玉宝一边一点头，一边问，“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呵呵……如果我傻，我才会告诉你俩。”
果然，元宵节后的钢材市场，价格暂时稳定了下来。
第0724章 收割市场
白手还是按兵不动。
白手知道，有钢厂冲有前面，他既不背骂名，又有利可图。
有的人自认精通生意，有的人自诩满腹经纶，他们都不如白手的通透。
为什么叫政治经济学，而不是经济政治学，因为政治永远大于经济。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上层建筑能决定经济架构。
你的基础最好最牢，没有架构，你的基础只能埋在地里长草。
钢材市场整顿，为推出指导价打下了基础。
钢厂出面，定价每吨一千五，就是在建设架构。
有基础有架构，才有现在的火爆市场。
白手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等钢厂把库存处理干净。
钢厂是生产企业，在价格上涨或稳定的时候，是不会有库存的。
本地钢厂没有库存，随产随销，库存大户就能掌握钢材市场的主动权。
钢厂去库存，总共进行了十天。
白手冷眼旁观。
正月底，钢价终于攀上每吨两千块的高位。
可是，白手还是没有出手的迹象。
白手的合作者们，终于沉不住，纷纷开始出货。
这时，就连当初建议白手囤货的老李和老顾都坐不住了。
二人又双双来找白手。
白手瞅着俩老总，呵呵的笑了好一会。
“老李，老顾，你俩都是聪明人，怎么突然变糊涂了呢？”
老李说，“所以，我们想请你拨云见日啊。”
老顾说，“我急啊。我每天去工地，看到工地仓库上堆满钢材，我替你担心啊。”
白手坏笑着问，“你们说，现在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李老顾都是愣了一下。
这话有理，赚钱最多，也没他俩啥事，要是亏了，也不用他俩负责。
“呵呵，你俩承认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就告诉你俩现在的实际情况。”
老李和老顾二人苦笑着点头。
白手笑着问，“我把采购部的人派出去，到国内的其他钢材市场考察，你俩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李和老顾一齐摇头。
老李笑着说，“你这次绕过我俩往外派人，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们不敢问，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了。”
白手拿过一个文件夹，递到老李手里，“我再求他们，盯住十个钢材市场，每天报告一次当地的钢材批发价格。你俩看看，再比较一下咱们这里的批发价格。”
老李和老顾分别看了看。
老顾说，“我明白了。十个钢材市场的批发价格，最高的每吨两千二百三十块，最低的每吨两千零七十块，平均价格是每吨两千一百五十块。”
老李说，“咱们这里，这几天都稳定在每吨两千出头。加上运费，估计差价也在每吨一百块以上。所以，咱们这里的钢价还有上涨的余地。”
白手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二十天来，本地市场上的钢材，约有七十万吨被外地钢贩买走。对这个数据，你俩有什么看法？”
老李和老顾都思忖了一下。
老顾说，“春节前有过统计，整个上海有一百二十万吨建筑用的钢材。加上从外地流入的，和钢厂生产的，也不会超过一百三十万吨。也就是说，减去七十万吨，现在整个上海只剩下了六十万吨。”
老李说，“一千余家建筑企业，至少需要留着十五万吨以备急用。五百家销售户，至少需要留着十万吨以备急用。六十万吨再减去这二十五万吨，就只剩下三十五万吨了。”
白手笑了笑，“再算，你俩继续算。”
老顾说，“据许老黑说，他们那里还有五千吨。据李玉宝说，四家联盟还有一万五千吨。对方的其他成员，大约还有三万吨。三十五万减去上述五万吨，就只剩下了三十万吨。”
老李说，“咱们这边，数据刚报上来，应该相对最为准确。汤云平他们还有两万五千吨，李玉宝他们还有两万吨，老董老谢老曾老胡他们还有三万吨。其他紧跟咱们的人，报上来的约六万五千吨。此外，咱们公司拥有十二万吨。”
老顾算了算，“三十万吨减去二十六万吨，等于市场上只剩下区区四万吨，市场被淘空，失去了流动性。”
白手笑着问，“你们想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舍得把钢材卖掉吗？”
老李和老顾心服口服。
老板就是老板，老板的心思，员工永远体会不到。
白手心狠，也很贪婪，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追求。
二月二，龙抬头。
钢价跨上每吨两千一百块的台阶。
白手开始出手，通过汤云平的店铺，一天销售一千吨钢材，一天涨价每吨二十块。
同伙们紧跟，步调一致，出货不紧不慢，每天限量销售。
钢厂那边，也是相当配合，虽然是生产多少卖多少，但价格跟着白手走。
各方齐心协力，又把价格抬到了每吨两千两百块。
白手的出货量，不知不觉的增加到每天两千吨。
就在白手准备冲刺每吨两千三百块的台阶时，一家来自南方a市的建材贸易公司找上门来，要求购买钢材三万吨。
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白手没有马上亲自出面，而是让经验丰富的老李代表公司。
与此同时，采购部经理杨进明正在南方。
根据对方提供的有关信息，白手打电话给杨进明，让他连夜奔赴a市，悄悄调查这家鑫源建材贸易公司。
幸亏白手心眼多，也亏得杨进明办事得力。
经过调查，a市根本没有这家公司。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汤云平的几个手下，把那三个骗子堵在旅馆的房间里痛扁了一顿。
这样的骗子，白手接连遇到五拨，都被他一一识破。
这个时代，骗子的骗术还不够高，白手的智商足够应付。
但白手需要大客户，钢价正向每吨两千三百块靠拢，白手认为清仓的时机已经到来。
仓库里还有整整九万吨钢材。
白手不愁没人搞盘，他早就瞅准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眼前，阳历的三月。
这天，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和钢厂副厂长姚德明，双双上门而来。
白手坏笑道：“热烈欢迎两个送财老童子前来送钱。”
第0725章 如此做生意
姚德明和常清扬二人，是来向白手购买钢材的。
钢厂向别人买钢材，外行和旁人一定认为开玩笑，甚至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但这就是现实。
每年三月底，钢厂设备检修，至少停工一个星期，这是多年的惯例。
今年的三月还有一个例外，就是旧设备淘汰，新设备安装调试，至少也要两个星期。
一共三个星期，钢厂停工停产。
钢厂与很多建筑企业签有长期的供货合同。
这种供货合同的对象，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民营企业，一类是国营和集体企业。
不同的供货对象，签订的合同也不一样。对民营企业，钢材的价格是市场价。对国营和集体企业，钢价是计划价，现在是一半计划价一半市场价。
供应量也不一样，优先供应国营和集体企业，民营企业排在后面，除非是像白手这样的民营企业。
现在钢厂的窘境是，没有库存，没有生产，对国营和集体企业的供应没法保障。
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纷纷向钢厂和协会求救。
远水解不了近渴，小水沟救不了大江大河。
大家不是傻子，现在钢材满仓的，就只剩下白手的腾飞集团公司。
白手确实财大气粗，除了九万一千五百吨议价钢，还有五千五百吨进口钢，以及自用的四千三百吨计划钢。
所谓的计划钢，就是按计划价从钢厂购买的钢材，每吨价格只有一千五百块。
白手消息灵通，姚德明和常清扬都是明白人，大家开门见山，不用拐弯抹角。
常清扬道：“小白，我们是代表三家市属企业和十二家区属企业，你看着办。”
白手笑道：“我不傻。老常，我可以得罪你和老姚，但绝对不能得罪那十五个同行，除非我不想在上海滩混了。”
“聪明人。”姚德明也笑了。
白手伸出四根手指头，“一，数量八万吨。二，每吨两千三百块。三，先付钱，后交货。四，我只与钢厂做交易，不与我的同行发生关系。”
常清扬看向姚德明，“老姚，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姚德明道：“第一当然没问题。第二么，应该也没有问题。第三呢，应该问题不大，谁让他们等米下锅呢。这第四，我不太理解。”
常清扬道：“我也不明白。小白，你直接与他们做生意不好么，这多省事啊。”
白手笑而不语。
“小白，你等等，我借你的电话，跟他们联系一下。”
说着，姚德明要起身去打电话。
“老姚你先等等，我还有一个特别要求。”
姚德明坐回原位，“哎，你不会反悔吧？”
白手道：“不能让你们钢厂白忙活。我是与你们钢厂做生意，我卖给你们是每吨两千三百块。但是，你们钢厂卖给他们的时候，价格必须是每吨两千三百三十块。这一条，必须在合同里写清楚。”
这什么意思？别说常清扬，就连姚德明都听懵了。
一切都在白手的掌控之中。
白手拿出早已打印好的一式三份的购销合同。
甲方，腾飞集团公司。
乙方，上海钢厂。
内容，钢材回购。
姚德明和常清扬叹服。
二人审看合同。
看完合同，姚德明电话联系市属和区属企业代表，把合同条款一条一条的念出来。
十多分钟后，对方同意全部条款，并表示下午与钢厂签订购销合同，同时马上开始调集资金。
姚德明又给厂里打电话，让厂里立即派人，把公章和合同章等相关手续送来。
快刀斩乱麻。
相关手续送到，白手拿钢笔在合同的空白处，填上价格、数量、总金额、付款时间、交货时间，等等。
双方签字盖章，合同草签完成。
但其中有一个特殊条款，只有在见到钢厂和市属区属企业签订合同后，这个合同才能生效。
合同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另一份由市建筑协会保管。
常清扬一直坐着旁观，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涌现出来。
姚德明满意地离开，八万吨钢材，每吨能赚三十块，他给了厂里一个很好的交待。
已是午饭时分。
老李从食堂打来三份饭，他与白手和常清扬三人，就在白手的办公室里用餐。
常清扬还在研究白手的合同，“小白，我不明白……”
“吃了饭再告诉你。”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吃罢午饭，常清急不可耐。
“小白，你傻啊。你直接卖给那些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多赚二十四万块，二十四万块啊。”
老李笑道：“老常也钻钱眼里去了。小白，我也有点不明白，你给我俩上一课吧。”
白手道：“我直接把钢材卖给同行，不管多高的价格，同行没话可说。做生意嘛，你愿买，我愿卖，银货两讫，一拍两散。”
“但是，说但是。”常清扬道。
“但是，落水喊救命，上岸讨包囊，自古如此。事先没事，事后必定翻脸。你俩说说，是不是会发生这种情况？”
老李点头道：“不错，他们一定会想，你趁我之危发我之财，你太不地道了。”
常清扬也有所悟，“不错不错，说不定还会来个秋后算帐，有机会一定会报复你的。”
白手轻叹一声，“老常，老李，那都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一个两个的，我不怕。要是他们联合起来，我会被活活搞死的。”
“小白，我有点明白了。”常清扬道。
“一句话，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老李完全理解了，“小白，你干得漂亮。把钢厂绑住，以后有事，至少有个陪绑的。卖给钢厂一个人情，钢厂以后必须回报。即使没有回报，也会帮咱们说话。”
白手继续说自己的想法，“钢厂回购钢材，是国家明文规定的合法行为。有了钢厂的参与，今天的购销就是合法的，我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合同上明确的写着，是钢厂要求，是市建协会要求，是为了解决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实际困难，我才同意做这笔生意的。”
常清扬一听愣了，“好家伙，小白，你把我也给捎上了。”
白手的担心很快就成了事实。
第0726章 两块石头 一块落地
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工商部门和物价部门找上门来了。
白手不反驳，不申诉，心甘情愿的受罚。
根据有关规定，顶格处罚，腾飞集团公司分别被罚款十万和五万。
有关部门也没办法，举报白手及其公司的人很多，有关部门必须有所行动。
税务部门也来麻烦白手。
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两道关卡摆在白手面前。
法律顾问袁妙可这时发挥了作用。
引经据典，头头是道，高屋建瓴，死皮赖脸。
最终结果，补税十五万，罚款五万。
白手也不知道，袁妙可是怎么搞定的。
区里搞定了，还有市里的有关部门。
这时，市建筑协会和钢厂出面了。
白手的那个钢厂回购合同不是白签的。
市建协会和钢厂为白手说话，据理力争。
特别是钢厂，那是副部级国企，说话份量重。
还有市钢材协会，那是钢厂牵头搞起来的，也帮钢厂说话。
最最强有力的理由只有一条。
白手从市场上收购钢材，每一笔都向钢协报告并备案，收购理由两点，一是自用，二是不让钢价跌得太狠。
白手出售钢材，是应钢厂要求，也经钢协同意，是为了帮十五家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解燃眉之急。
收购时随行就市，销售时随行就市，何错之有。
市建协和市钢协一致认为，腾飞集团公司不仅无错，反而有功。
腾飞集团公司，为稳定上海的钢材市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如果处罚腾飞集团公司，会寒了广大民营企业的心。
市级处罚被及时取消。
至于区级处罚，已经发生，不再收回。
秋后算帐到此结束。
白手心里的两块石头，有一块落了地。
另一块石头，是四家联盟，俊峰建筑集团公司、超越建筑集团公司、沪兴建筑公司和五美建筑公司。
对方的帐，白手算得清楚。
四家公司共收购钢材十九万吨，后一共抛售十四万吨，收购价平均每吨一千六百五十元，抛售价平均每吨八百五十块，相差整整达到每吨八百块。
一进一出，四家公司整整亏损一亿一千两百万块。
春节后钢材价格上涨，四家公司亡羊补牢，出售三万吨钢材，赚回一千一百多万。
而整个过程，包括支付利息在内的开支，也多达一千八百多万。
总的亏损，还是高达一点二亿。
据消息，五美公司亏损两千万，沪兴公司亏损两千五百万，俊峰公司亏损三千万，超越公司亏损四千五百万。
超越公司欠下巨债难以偿还，两个合伙人，姜超越投案自首，李再宏卷款潜逃东南亚，上海滩再无这号人物。
俊峰公司也有巨变，但几个小合伙人各奔东西，手上的项目也被债权人拿走抵债，公司法人王俊峰正四处避债，难见人影。
只有五美公司和沪兴公司，好像没什么大事，照常营业，并没有被巨额债务压垮。
但是，白手的预感很不好。
越是平静就越是让白手不安。
接连三个晚上，白手都没有睡好，这还是他扎根上海后的第一次。
这块石头压在心里沉重无比。
这不是石头，这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要出事。
白手开始琢磨。
其他人不足为虑，他们没跟白手对着干，只是自己选择错了，怪不得白手。
他们的损失也不大，顶多白干几年，还没有到关门逃跑的地步。
要出事的话，就是这四家公司出事。
超越公司两个合伙人，一个逃跑，一个自首，处于倒闭状态，群龙无首，没有敢搞事的人。
俊峰公司由王俊峰和几家小企业组成，总亏损里王俊峰只占百分之六十。王俊峰亏掉的钱，大部分来自几家大企业，都是公开的，属于正当投资。王俊峰不强势，实际上性格非常懦弱，不大敢干暗中报仇的事。
沪兴公司的老板廖沪兴，是个十足的老实人。他姐姐廖玉珠才是公司实控人，但这次投资炒钢，是廖玉珠所在的单位占大部分。所以廖玉珠实际损失不大，没有必要做下三滥的事。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出事的还是五美公司。
五美公司只剩三美，方玉玲不会，愿赌服输，花姐也不大可能，她没能力。
唯有莹姐，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想到背后俩字，白手就觉自己后背发凉，冷汗嗖嗖直冒。
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下半夜一点半，白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爬起来打电话叫人。
下半夜两点二十分。
三楼客厅里，坐着杨进明、蔡朝先、陈云海和陆水龙，还有陈云海的老婆姚月平和陆水龙的未婚妻周小英。
都是白手从家乡带到上海来的人。
姚月平和周小英，分别是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和副经理。
要说知道白手有多少钱，只有白手自己。
要说知道公司的帐户上有多少钱，只有三个人知道。
白手知道，开户行的韦立行长也知道。
姚月平和周小英各只是各知道一半，因为公司有两个帐号，二人各管一个。姚月平掌管公司的流动资金，周小英掌管各项目的工程款。
大家莫名其妙，深更半夜叫人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进明急问，“小白，到底出啥事了？”
蔡朝先也问，“手哥，是不是有人搞事？”
还是女人心细，姚月平看出脸色不好，“小白，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白手摇了摇头，“你们别瞎猜，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睡不着，感觉不好，把你们几个找来说点事。”
大家都松了口气，水缸陈云海还笑话白手，钱越赚越多，毛病也越来越多。
“你们呢，都是我的朋友，都是老乡。有些事，有些话，跟李总和顾总都不能说，但可以对你们说。”
语气不对，大家顿时没了笑容。
“一，今晚把你们叫来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家严肃的点头。
“二，如果我不在公司，你们要正常工作，要服从李总和顾总的领导。”
大家有点懵了。
水缸陈云海忙问，“手，你快说，到底出啥事了？”
第0727章 钱多压身 白日见鬼
白手先说自己的担心，这次炒钢赚到大钱，同时肯定有人亏了大钱。
亏钱的有可能会以下三滥的手段实施报复。
所以，白手提醒大家小心，提高防范意识，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接着，白手做了特别吩咐，万一他出事，要马上把大妹白米和方玉兰二人接来上海，接管公司大权。
这个特别吩咐，把一帮乡下人听得傻不拉叽的好久没说出话来。
“手，没这么，没这么严重吧？”陆水龙问。
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白手笑着说，“当然没这么严重，你们不要紧张，我只是在说一种万分之一的可能。”
杨进明年纪最大，也最冷静，白手的表情，他心里明镜似的。
“小白说得对，大家小心一点就是了。云海，水龙，你们都先回去，我和小蔡陪陪小白。”
白手也点点头，“听老杨的，你们回去吧。”
只留下杨进明和蔡朝先陪着白手。
蔡朝先翻箱倒柜，找了两瓶红酒，拿来三个杯，陪白手喝起来。
“小白，你失态了。”杨进明一针见血。
“废话，这还用你说。”白手瞪了杨进明一眼。
“找找原因，这是为什么？”
蔡朝先咧嘴一笑，“因为有钱了。不对，因为钱太多了。”
杨进明点着头说，“咱们家乡有句老话，钱多压身，白日见鬼。意思是说，钱多了，胆子小了，白天也能看见鬼。”
不愧是高中生，杨进明不是一般人。
蔡朝先笑着说，“手哥以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现在是穿上了名牌怕下雨。”
话糙理不糙。
白手点头承认，“老杨，这心态，他娘的没法调整啊。”
“没法调整也得调整，别人没法帮你。”
蔡朝先说，“老杨，就你点子多，你想想呗。”
杨进明指指白手，笑着说，“小蔡，我点子最多，也不到你手哥的十分之一，这话可是你说的。”
蔡朝先嘿嘿一笑，“算命的不能算自己的命，当医生的看不了自己的病，剃头师傅理不了自己的脑袋。手哥有点乱套，今驴计穷喽。”
把黔驴技穷说友今驴计穷，白手和杨进明都笑了。
想了想，杨进明说：“必要的防卫措施还是要加强的。小蔡，从明天开始，你手哥出门，你跟着，你开车。”
“行，这事交给我了。”蔡朝先拍着胸脯说。
白手摇头而笑，“没这个必要。老杨，就小蔡那几下，真要打起来，我还得救他呢。”
蔡朝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事实，这是事实。”
杨进明严肃地说，“必须跟着。稻田里树稻草人，有肯定比没有好。”
蔡朝先点着头嗯了一声。
杨进明继续说，“咱们这里，也要加强安保，这事交给我负责。保安夜间值班，从一人增加到两人。外面的路灯，要增加和增亮。小白，你三楼的门窗，要加道保险，明天我亲自办。另外，明天我去派出所，申请一套报警系统。还有，从今晚开始，我和小蔡住二楼，楼梯门晚上上锁。”
白手苦笑，“老杨，太如临大敌了吧。”
“必须的，你就听我的吧。”
还别说，杨进明和蔡朝先找来两张单人钢丝床，真的睡在了二楼。
也真怪，这个下半夜，白手睡得很香，直睡到上午九点半。
心理的作用是巨大的。
杨进明说到做到，蔡朝先尽心尽责，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白手紧张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天，为了感谢白手，蒋长风和罗汉请白手吃饭。
白手按时赴约。
蔡朝先还要替白手开车，被白手严词拒绝。
蔡朝先也有正事要忙，他是老李和老顾两位老总的助理，是总公司与各个项目指挥部之间的联络员。
蔡朝先听从白手的话，没再坚持跟着白手。
今晚只请白手一人，蒋长风直接把吃饭地点设在三楼的一号包间。
三楼的茶楼晚上不营业，没人打扰，适合办说边聊。
蒋长风和罗汉都是满面红光，像已喝过酒了似的。
这正应了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次炒钢，蒋长风赚了两百六十万，罗汉赚了一百七十万。
用白手的话讲，蒋长风和罗汉已实现财务自由，提前进入二十一世纪。
酒菜上齐，蒋长风和罗汉分别向白手敬酒。
白手还是老习惯，在外面喝酒，点到为止，决不上头。
酒过三巡，白手就专心致志的吃菜。
蒋长风和罗汉知道白手的这个习惯，也不劝酒。
白手终于搁下筷子，“你俩的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蒋长风说，“我和老罗统一口径，对外说，我赚了五十万不到。老罗帮他娘舅操盘，得到他娘舅三十万的赠与。”
罗汉说，“说我娘舅赠与，不是说说而已。我娘舅还专门写了证明，我也向组织做了报告。小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手点着头说，“老罗，我提醒你两点。一，你以后的消费，要与你说的三十万相适应，千万别露富。二，以后好好的当你的副院长，别想着还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罗汉说，“肺腑之言，吾当谨记。”
蒋长风说，“小白，我也顺便提醒你一下。以后见到陈子非和于明阳，千万别说岔了。这俩家伙听说我俩发财了，眼睛贼红贼红的。”
白手笑着说，“我记下了。不过，于明阳已与我分道扬镳。至于陈子非，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
说起几个朋友，只剩眼前两位，仨人不免唏嘘。
说着说着，说到了白手身上。
蒋长风说，“小白，你要注意了。我听到传言，这次你大赚一把，人家可亏死了，说要冲你下手。”
罗汉也说，“我也有耳闻。小白，说你这次赚了一点五个亿，那是那些倒霉蛋的钱，他们不会让你安宁的。”
白手淡淡一笑，“不错，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用合情合理合法的办法，把别人兜里的钱装到自己的兜里。”
“小白，我是提醒你注意人身安全。”蒋长风拿手敲着桌子。
白手点点头，“你俩帮我想想办法，我如何才能化解这种困境？”
第0728章 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蒋长风和罗汉哪有什么办法帮助白手。
蒋长风开饭店，算是半个社会人，自保可以，帮别人却不行，能力和胆魄都难以达到。
罗汉说到底是个文人，社会上的那一套，他连边都沾不上。
还是得靠自己。
回家的路上，白手心里这样想着。
这时，桑塔纳轿车加速到五十码，刹车突然失灵。
白手脸色骤变，他娘的，这么快就来事了。
轿车三天前刚刚做过检修，还是新换的刹车，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桑塔纳轿车停不下来，沿着黄浦江边狂奔。
后面，五六十米远，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跟了上来。
白手慌而不乱。
但是，接着方向盘失灵。
白手身上的汗下来了。
幸亏是晚上，路上车少人稀。
后面的别克轿车紧紧追随。
白手摇下车窗，做好跳车的准备。
左边就是黄浦江，白手水性好，万不得已时，黄浦江可以救他的命。
但是，别克轿车追了上来，占领了左边的车道。
白手索性脚踩油门，加快车速，企图摆脱别克轿车。
不料，油门加上去了，别克轿车也甩掉了，油门却下不来了。
白手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刹车、油门和方向盘都被破坏，这得多大的仇恨，多大的功夫。
一路狂奔，车速很快升到八十码以上。
白手打开车门，狠踹一脚，将车门踹掉。
除了跳车，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车已到黄浦江的码头区。
白手眉头一皱，心里一喜，老子有救了。
汤云平的沙场就在前方。
码头，靠河一侧，一堆一堆的沙子，绵延两百余米。
白手一咬牙，桑塔纳轿车直奔沙堆。
越过一堆、两堆、三堆，桑塔纳轿车飞起来，在空中翻转……
最后，桑塔纳轿车飞过第四堆沙子，一头栽下，车头插入第五堆沙子中。
两个看守沙场的人飞奔过来。
大半辆车全被沙子淹没。
两个看沙人各找来一块木板，扔在沙堆上，再跳上木板，接近轿车。
“是小白老板的车。”
看到车尾的牌照，一个看沙人惊叫起来。
“快挖快挖。”另一个看沙人一边喊着，一边双手挖沙。
白手没事。
但太狼狈，因为车门被他自己踹掉，现在车里除了他全是沙子。
白手被两个看沙人拖出车外。
嘴里有沙，白手使劲的吐。
“小白老板，你没事吧？”
“死不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没有。”
喘几口气，白手才缓过劲来，“你，去打两个电话，先叫你老板来，再叫警察来。你，沿我的来路去找，把我的车门找回来。”
两个看沙人忍着笑，一边应是，一边要下沙堆。
“等等。他娘的，这事要保密。你俩小子要是说出去，我就让你们老板把你俩开除了。”
“是，是。”
两个看沙人下了沙堆，各奔东西。
白手不走，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汤云平家在附近，先接到电话，一路跑着而来。
“小白，你没事吧？”
汤云平连滚带爬，上来后先检查白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白手笑嘻嘻的。
“你这什么情况啊？”
白手大概的说了说。
汤云平拍着大腿说，“你太大意了。我不是劝过你么，这段时间，你就不能单独出门，特别是晚上。”
“老汤，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汤云平想了想，“小白，以你的身份，你也给上上档次了。”
“这什么意思？”
“像那些大企业负责人，像港澳台那些大老板。标准配置，出门必备，一个秘书，一个司机兼，一个保镖。”
白手笑了，“我倒是想配，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帮你找。”汤云平拍着胸脯说。
“呵呵……你一个文盲，帮我找几个文盲？”
汤云平嚷嚷起来，“小白，你看不起我。”
“看得起，看得起。老汤，我正式宣布，由你负责给我找司机和秘书及保镖。”
汤云平这才转恼为喜。
警察到了。
白手坐在警车里做笔录。
这边的警察，白手一个都不认识。
但警察们都知道白手的大名，挺尊重他的。
听完白手的陈述，警察们兵分几路行动起来。一路挖车，连夜检查。一路去长风饭店，调查白手的车停在饭店门口的情况。还有三路，分头搜查那辆无牌别克轿车。
警察用警车把白手送回公司。
这边的公安分局，已接到消息，已出现在白手公司内外。
为首的刘局长，就是以前的刘副局长。
还有李副局长，就是以前的李大队长。
白手把正副两位局长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公司的人统统打发走。
“唉，对不起。我这个倒霉蛋，又要辛苦两位了。”
李副局长问，“小白，你公司内部有没有问题？”
白手摇头，“应该没有问题。不瞒两位，我向来小心，内部我清过一遍，也正常清，都是可靠的人。再说这一次，与内部人有没有问题没有关系。”
李副局长说，“我的意思是，你的行踪会不会事先被人泄露。”
白手又是摇头，“应该不会。我的进出都是公开的，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掌握我的行踪。再说我晚上出门，也就几个地方可去，想知道是很容易的。”
刘局长微微一笑，“小白，你是被你的仇人给盯上喽。”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说，这次炒钢大战，你多了哪些仇人。”
“这个……这个合适吗？”
“合适，你怀疑谁，你都说出来。”
白手一一说出，李副局长在本子上一一记下。
临走时，刘局长说，“小白，这段时间，我派一个组守在你公司，二十四小时保护。小白你别嫌烦，你出门时，他们也会跟着。”
白手忙说，“这不行，这不行。”
“这是市局杨局长的命令。”李副局长说。
盛情难却，白手只好接受。
虚惊一场，但也吓得够呛，白手一夜未眠。
上午，白手赖在床上补觉。
中午，白手吃了一大碗自烧的面条。
好奇怪，胃口还是很好，没被吓坏。
办公室里，坐着白手的两个朋友，已等候多时。
第0729章 用人之道 七种不用
童六子和马小三，两个包工头，一对倒霉蛋。
这次炒钢大战，俩家伙选择不相信白手，分别亏掉五十多万和三十几万。
五十多万和三十几万，已经远超二人的实力，分别背上二十多万和十几万的沉重债务。
债主逼债，民工四散，工地停工，项目抵债，两支小工程队已经消失。
后果很严重，童六子的老爸病倒了，马小三的女朋友跑了。
俩人愁眉苦脸，束手无策，走投无路，只好来找白手。
“身上还有钱吗？”白手直截了当的问。
童六子和马小三也不说话，直接摇头。
白手打电话给财务部的周小英，让她送一万五千块现金过来。
几分钟后，周小英把钱送了过来。
全是面额十块的票子，一共十五扎，每扎一千块。
白手给童六子和马小三分别五千块，“拿去救救急吧。”
二人不好意思收钱，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收起来。”白手喝道。
二人这才把钱装进包里。
白手再把剩下的五千块钱，拿起来递给童六子，“六子，你爸住院，我也没时间去看他。这钱拿去，算我的一点心意。”
“手哥。”童六子哽咽。
白手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你们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我的建议是，痛定思痛，振作精神，翻过老篇，从头再来。”
马小三道：“手哥，我们，我们想跟着你干。”
白手沉吟不语。
童六子道：“手哥，让我们当个班组长也行。”
白手摇了摇头，“这么说吧。我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俩是知道的。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不缺班组长。我要是让你们来，总不能让你们当个普工吧。你们自己愿意，我还不肯呢。”
这是明确的拒绝，只是稍稍有点拐弯抹角。
童六子和马小三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六子，小三，我曾经跟你们说过，我这人有个三不原则。一不借钱，二不借人，三不借情，你们还记得吧？”
童六子和马小三勉强点头。
白手当然要帮二人，不管怎么样，二人都是朋友，童六子还是发小。
白手拿起电话，打到了张孝南那里。
“老张啊，我小白。”
“小白啊，你有事吗？”
“你那里缺人吗？”
“嗯，不缺普工缺管理。怎么，你有人推荐？”
“我这里有两个人，童六子和马小三。要求不高，班组长或班组长以上，工资你定。”
“是他俩啊。”
电话那头，张孝南在犹豫。
白手故意不搭话。
白手开口，张孝南难以拒绝。
这次炒钢大战，张孝南与许老黑和方自立三人身陷绝境，是白手通过常清扬，帮三人借了五百万而渡过了危机。
白手没说出这事，也曾吩咐常清扬不要说出去。
是常清扬憋不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张孝南等三人。
三人当时高价收购钢材，不仅没有亏损，反而小赚了一把。
三人的感激之情藏在心里。
白手断定，只要他开口，张孝南必定接受。
这家伙有心机，犹豫是接收一个，另一个交给谁。
果然，张孝南回答白手，他要童六子，马小三到方自立那里去。
二人都当班组长，工资待定，但保证不低于其他班组长。
放下电话，白手问童六子和马小三，“你俩看怎么样？”
二人道谢，告辞而去。
因为开着门，白手与童六子和马小三的谈话，隔壁的老李听得清清楚楚。
老李踱步而进，微笑道：“我以为你会收留他们两个。”
白手也微笑，“我收下他们你会同意吗？”
“你是老板，老板的决定，我肯定同意。”
白手摆摆手，“换位思考，换成你，你会收留他们两个吗？”
老李思忖了一下，“我会。毕竟他们在这一行干了好些年，当班组长大材小用，当项目经理也能胜任。”
“唉，老李啊老李，你的想法太肤浅了。”
“愿闻其详。”老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本老板用人，有七种人坚决不用。”
“哪七种？”
“第一种，太亲近的人，比方说我二弟白当，我宁愿我妈私下给钱养着他，我也不会让他进我的公司。因为亲人像鼻涕，想甩时甩不了。”
“理解理解。第二种呢？”
“第二种，当然是没本事的人。第三种，是人品不好的人。”
“这两种人，大家都不会用的。”
“第四种，人品太好的人。”
老李笑了，“哎，这与第三种人能一样吗？”
“人品太好的人，好到极致，成为圣人，我可养不起。好到极端，成了伪君子，他娘的我不敢养。”
“哈哈……精辟，精辟。那第五种呢？”
“第五种，屁股不稳的人。”
“这个我懂。”
“第六种，爱恨交加的人。”
“咦，这话怎么讲？”
白手微笑一下，“刚走的那两位，就是爱恨交加的人。”
老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爱恨交加的人，往往隐藏着后患。”
白手嗯了一声，“老李，童六子和马小三与我相比，当然构不成威胁。他们是我的朋友，到什么时候我都得认，他们不认我，我也认他们。但是，他们这次亏了那么多的钱，这辈子都难以忘怀。每当他们想起来时，都会同时想起我发了大财。这就叫爱恨交加，而爱恨交加，往往会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小白，你说得太到位了。”
“有感而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
“还有第七种呢？”
白手呵呵一笑，“第七种，本老板不喜欢的人。”
老李陪着哈哈大笑，“受教了，受教了。”
“见笑，见笑。”
老李忽然笑问，“小白，在你心目中，我属于哪一种人？”
白手狡黠的笑起来。
“老李你么，是个职业的人，敬业的人，传统的人，没有野心的人，对钱不贪婪的人。”
“我没有野心吗？”
“老李，你五十多岁了，你的心野不起来了。”
“有理。但是，我很喜欢钱，怎么能说我对钱不贪婪呢？”
“因为你即使没有我这里的工作，你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老李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老板就是老板，已经把我给看透了。”
第0730章 钱多胆小 需要保安
白手差点被害的案件，又难以追查下去。
桑塔纳轿车当时停在长风饭店门口。
轿车被破坏时，没有目击者。饭店服务员没有看到，进出饭店的客人也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人应该有看到的，但犹如大海捞针，一时难以找到。
那辆别克轿车，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但上海当时有五六千辆。白手毫发无损，不可能动用大量警力细查。
案件移交给白手所在的区公安分局，暂时挂了起来。
这时，白手及其腾飞集团公司的安保工作，受到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五一前夕，两位老警察身着便衣来到腾飞集团公司。
一个是市局的杨副局长，一个是火车站派出所前任所长刘端阳。
白手请二人坐下，端茶递烟后，好奇的问道：“打听一下，你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确实奇怪，杨副局长是市公安系统的，刘端阳是铁路系统，两人搭不到一起，除非是联合办案。
可这两位，一个是市局领导，一个已经内退，怎么也不可能一起出来办案。
杨副局长白了白手一眼，“怎么，我和老刘一起，还要你批准吗？”
“呵呵，不敢不敢。”
刘端阳笑道：“老杨，人家也算是编外警察，也可以打听。”
杨副局长噢了一声，“也是，那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白手道：“有什么吩咐，老杨你说吧。”
杨副局长问，“知道我们公安系统有一个保安公司吗？”
白手点点头，“怎么能不知道。但你们那个保安公司，只服务公家的单位，不对我们民营企业开放。我就是想合作，可也进不了门啊。”
“现在政策放宽了。像你的腾飞集团公司，只要你提出申请，我们就会派出保安力量，按照规定帮助你们做好安保工作。”
“太好了，太好了。老杨，我马上提出申请，现在就申请。”
杨副局长指了指刘端阳，“老刘已经提前正式退休，我们返聘他到保安公司工作。老刘不愿坐办公室，希望能到一线工作。”
白手向刘端阳道贺。
刘端阳笑道：“小白，我想到你这里来，你欢迎不？”
白手愣了愣，这他可没有想到，老刘是他朋友，关系没得说。但老刘五十六岁了，他怕老刘累着，也怕他难以胜任。
刘端阳瞪起一对老眼，“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
白手忙道：“不是，不是。老刘，你能来我公司工作，我举双手欢迎。”
杨副局长笑道：“小白，你怎么个举双手欢迎呢？”
“老刘，只要你来，我让你当保安部经理，我给你开高工资。”
刘端阳摇头，“我既不能当你的保安部经理，也领不了你的高工资。”
白手不解，“老杨，你们的保安公司，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你给我说说。”
杨副局长道：“这算是个新生事物吧，是学习和参照国外的搞起来的。总的来说，像劳务派出部门。人员是我们管理，业务是我们指导。而日常工作由你们分派，服从你们的领导。你们有权监督，也有权迁返某人。合同到期后，可以不再合作，我们撤走人员。”
“工作方式是怎样的？”
“你们的人当保安部经理或保卫科长，我们的派出人员，顶多只能担任副职。派出的保安人数，应你们的要求而定。一般情况下，一天两班，一班十二小时。编组时，我们一人，你们一人或若干人，我们的人负责指挥……”
“老杨，你们的人员来自哪里？”
“我们的人员来源主要有两个。一是向社会招聘，以本地退役军人为主，同时也吸收部分待业青年。当然，我们有严格的政审和严格的标准，宁缺毋滥。二是像老刘这样的退休警察，和部门单位退休的保卫人员。他们年岁虽大，但经验丰富，完全能胜任保安顾问的工作。”
“最后一个问题，收费标准是如何规定的？”
“这个我们有严格的规定。标准是他们的工资，再加收工资的百分之十五。你们不直接发工资，你们交钱给保安公司，再由保安公司转发。他们工资的标准，相当于我们基层民警的工资水平。”
白手思忖了一下，“老杨，我可以给他们发放奖金、福利和补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事，我们一般不干涉。比方说值夜班，你应该给夜班补贴。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报公司备案。”
白手笑着指指刘端阳，“对老刘，我也可以发奖金、福利和补贴吗？”
杨副局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是老刘应得的嘛。像老刘这样的返聘人员，他们有退休工资，我们不给他们另发工资。所以，我们也希望你给他们发点奖金福利补贴，改善改善生活呢。”
白手经过思考，决定接受杨副局长的好意，“老杨，给我来十个，包括老刘。老刘，你来当我公司的保安顾问，地位在保安部主任之上。”
刘端阳笑笑，“小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明天就来走马上任。”
白手呵呵一笑，“欢迎欢迎，我不欢迎也不行啊。我算看出来了，老杨说是新生事物，我就知道老杨是来搞推销的。老杨面子大，我不能不给啊。”
杨副局长哈哈笑道：“小白，谢谢支持啊。”
白手却忽地收起了笑容，“说实在的，这也正合我意。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公司的保卫工作。”
杨副局长也是一脸严肃，指指白手道：“特别是你自己。你自己也知道的，你赚钱不少，积怨甚多，你被人给盯上了。”
刘端阳也道：“小白，不开玩笑，我们有我们的渠道。据可靠消息，有人扬言要做了你。”
白手怔了一下，“老杨，老刘，能透露一点具体消息吗？”
两位警察同时摇头。
杨副局长起身道：“老刘明天到位，公司内部不大可能出问题，问题会出在你外出的时候。小白，你多加小心吧。”
白手送走两位警察，傻坐很久，琢磨为自己找个趁手的防身武器。
第0731章 街头遇袭 有惊无险
琢磨了老半天，白手有了主意。
围棋子。
白手跑到楼上，拿起陶瓷烧制的围棋子，搁在手里掂了掂，认定这是他最趁手的防身武器。
平时拿石锁锻炼，白手练就了超乎常人的臂力和腕力，围棋子拿在手里，凭着手腕的力量就能发挥。
围棋子既能当暗器使用，还能大面积攻敌，一举两用。
白手在客厅练了一会，防身武器算是正式确定。
但携带是个问题。
冬天好办，衣服多口袋多，不缺藏围棋子的地方。
现在即将进入夏季，只有两个裤兜，即使放了围棋子，走起路嚓嚓作响，好像不太可行。
白手想到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
平时，这个包里放钱、放证、放钥匙、放名片、放寻呼机。
白手心灵手巧，亲自动手，对包的内部结构进行改造。
为了增加容量，白手学包工头们的样子，把寻呼机挂在腰间。
经过改造，包的内部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还放原来的那些东西。
另一部分又分上和下，上面能存放围棋子五六十枚。
下面是个暗格，藏着一个用竹筒制成的弹簧发射器，弹簧发射器里装着八枚围棋子。
包的底部前端，开了一个口子，平时用拉链锁着，一旦需要，轻轻一拽就能打开，方便弹簧发射器发射。
弹簧发射器固定在包的底部，末端有个发射按钮，只要前面打开暗口，再摁按钮，就能把围棋子发射出去。
缺点是不能连发，每摁一次按钮，只能发射一枚围棋子。
但其威力不小，白手反复的试过，有效射程十米到十五米，十米之内，绝对能打碎玻璃。
白手估计，要是打人，五米内能打破人脸，十米内能打人鼻青脸肿，十五米内能吓人一大跳。
有了防身武器，白手胆气恢复。
只是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包不离身，也不夹腋下，而是拿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保安公司的保安，以刘端阳为首，也已正式到位。
白手专门对保安部做了调整，除了保安公司的十个人，公司自己的保安留下二十个。
一共三十人，分为十个组，每组三人。
各个项目工地，每个驻一个组，白天休息，晚上值勤。
电子器材厂那边，也派驻一个组。
其他各组留驻公司总部。
经过再三考虑，征得保安公司的同意，白手还是把公司保安部交给刘端阳掌管。
白手总觉得这样让才能心安。
但另一方面，白手还在抗拒秘书、司机和私人保镖。
汤云平问过几次，要给白手介绍保镖，白手都说没有想好。
秘书、司机和保镖，都会知道他有多少钱，也会知道他与哪些女人交往。
至于其他商业秘密，对秘书司机保镖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
白手很忌惮这点。
最主要的是，白手觉得自己还不需要这些配置。
自信过了头，往往就成自负。
自负是要吃亏的。
这天是星期六。
早上，白手提前出门，开车去劝业旅社。
早饭就在路边摊吃。
白手刚坐下，拿起馒头还没塞进嘴里，就觉得情形不对。
六张路边小桌，包括白手，本来只有五个人。
忽然，又多了六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其中有两个凶巴巴的，看模样就知来者不善。
两个坐在右前侧那桌，两个坐在左后侧那桌。
还有两个，直接坐在白手这桌，面对着白手。
白手沉住气，不慌不忙的嚼着馒头，但没有喝放在桌上的豆浆。
还有，白手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着包，连手带包放在桌上。
突然，桌子对面的两个，各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刀，一齐朝白手砍来。
来得好。
白手左胳膊肘狠磕桌面，一碗豆浆连碗带浆蹦起来，直飞桌对面拿刀的两个家伙。
接着，白手右手拿包离开桌面，桌下的右膝盖抬起，从下至上狠磕桌板。
桌子飞起来，跟着那碗豆浆砸向拿刀的俩人。
豆浆和桌子的双重反击，发挥了最佳作用。
俩家伙人仰马翻，长刀落地。
这时，右前侧的那两个，也拿刀向白手扑来。
白手正想试试弹簧发射器的威力，想也不想，两根手指打开暗口，拿着包对着俩人摁动了按钮。
噗，噗噗……连摁五下，全中目标。
那两人捂脸倒地。
后面还有两个。
但那两个更惨。
不用白手出手，那两个刚起身举刀，就响起了两声枪响。
一直跟着的便衣警察直接开枪了。
白手有惊无险。
看着警察前来，又把六个歹徒带走，白手吃了四个大馒头，加两碗豆浆，才起身离开。
劝业旅社。
白手与齐老爷子下完一盘棋后，才走进一楼大厅。
大厅里早已人满为患。
今天白手没发香烟，因为经过改造的小包，已装不下五包香烟。
白手也有了新决定，从今以后，不再主动发烟。
自己不发烟，别人来敬烟，白手刚在一号桌边坐下，就有五六个老板把烟扔来。
还有打火机。
白手接烟点烟，再双手作揖，以示感谢。
这时，许老黑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出现。
三人向一号桌走来。
走到桌边，不等白手开口招呼，三人一齐朝白手鞠躬。
白手吓得急忙起身，“哎，哎，这什么情况啊？”
三人不起身。
大家都看傻了。
白手只好走过去，把三人扶起来，“老许，老张老方，你们什么意思嘛？”
许老黑大声道：“诸位同仁，我许老黑有话要说。”
大厅里鸦雀无声。
“诸位同仁，我许老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有时候会起坏心。我和小白是朋友，你们一定都这样认为。的确，我对小白不错，我把防渗水独门绝技送给他，不要一分钱。但是，小白帮我在海南赚了不少钱。所以，我不欠他的，他更没欠我的。”
“可是，在西环路项目上，我许老黑是个小人，我对不起小白，我差点毁了他。包括老张和老方，我们都对不起小白。还有我老婆方玉玲，想利用小白，特别不是人，特别对不起小白。”
白手忙道：“言重了，老许，言重了。”
“诸位同仁，就是这样，在这次炒钢大战中，小白还是出手挽救了我们三个。”
第0732章 白手开会 再次遇袭
许老黑一点都不忌讳，把他与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人，这次炒钢的整个经过，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张孝南和方自立在旁边补充，也很真诚。
三人向白手表示诚挚的道歉，再次长时间鞠躬。
最后三人表态，以后不管白手拿不拿三人当朋友，三人都会当白手是朋友。
还诅咒发誓，如有违背，天洙地灭。
大厅里响起掌声，送给三人。
这么一来，白手没有退路，只能与三人继续当朋友，那一页翻不过去，也要想办法翻过去。
三人的目的达到了，继续能名正言顺的在一号桌边坐下。
正在一榔头西一棒的聊着，隔壁的市建协会派人来叫白手，说会长常清扬有请。
白手很快坐在了常清扬的办公室里。
常清扬看着白手，开门见山道：“刚接到公安部门通报，我才知道，你今早又被袭击了。”
白手苦笑道：“没用枪没用炸弹，我勉强还能应付。他们要是用枪用炸弹，我可就玩完了。”
常清扬起身踱步，皱着眉头也在苦笑，“别的我都能帮你，可这种事我帮不了你啊。”
“不用你帮，我就听天由命吧。”
常清扬坐回到沙发上，“主要怀疑对象，也就那几个亏得多的家伙。小白你仔细想想，到底哪个可能性最大？”
白手不想，摇了摇头，“老常，没有用的，看着谁都像，仔细想想，又谁都不像。”
“唉，不说这事了，说正事，说正事。”
“什么正事？”
常清扬道：“三个正事。一，市建委和市建设局正式批准，由咱们市建协会负责，创办一本建筑方面的杂志。”
白手笑了笑，“不就是要我出点钱么。这没问题，要多少，什么时候要，你通知我就行。”
“二，咱们协会和同济大学合作，从今年开始，举办建筑行业培训班。”
白手摆手打断，“老常你忘了？我早就参加过了，我的结业证书，还摆在我办公室呢。”
“你听我说。这次的培训班，面对的不仅是你们这样的老板，主要是针对老李和老顾那样的经理人，以及下面的项目经理和施工员。像你的公司，至少有五六十人，应该分批参加培训。”
白手点了点头，“我没问题，我公司也没问题。老常，到时候你帮我安排，只要不影响公司和项目的日常工作就行。”
“小白，谢谢配合和支持。”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你们无非是想变相的搞点钱罢了。我配合，我支持，谁让我有几个臭钱呢。”
“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第三个什么事？”
常清扬道：“后天召开市建协会换届会议，有关领导都会出席，电视台和报社都要派记者来。说好了啊，你不仅要积极参加，还要接受副会长的提名。”
白手急忙摇头加摇手，“老常，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要求。会议我一定积极参加，但副会长我一定不当。”
“小白，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不行。让我当理事我接受，当常务理事我也接受。但让我当副会长，我坚决不干，打死我我也不干。”
“小白，这是局长的意思。”
白手态度坚决，“老常，你替我谢谢局长。这个副会长先给我留着，我十年后再当。你告诉他老人家，如果可以的话，把会长一职也给我留着，我二十年以后要当的。”
“你啊你，哈哈……”
五月五日，市建筑协会换届选举大会如期召开。
会议在同济大学礼堂举行。
一千多个包工头，五百多个与建筑工程行业相关的单位和部门及供应商，都是协会的会员，一家一个，几乎都参加了会议。
会期两天。
第一天，上午开幕式，市领导讲话。
下午，会长常清扬做工作报告。
好家伙，常清扬逮着这么一个机会，整整讲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
和不少同行一样，白手也听着听着听睡过去了。
第二天。
上午选举建筑协会新一届理事。
理事共设一百零一人。
白手毫无悬念地当选，只是得票率不是很高，只得了一千一百二十三票。
但这个得票数，也能排入前五名。前四位，除了上届会长常清扬和一名专职副会长，还有上届的秘书长和市一建的老总。
白手了不起。
下午，会议还没开始，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们，就把白手拉进礼堂。
“小白，这个副会长你要当。”谢洪水率先发难。
“我为什么一定要当？”白手气道。
董培元道：“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我们。小白，你代表我们啊。”
胡祥瑞道：“对，就算是为了我们，你也得当这个副会长。”
“呵呵……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可以为自己去当这个副会长，但是，我绝对不会为了你们去当这个副会长。”
曾玉山叹了一声，“傻哦。我想当而当不上，小白，你这是傻瓜吃黄瓜。”
“这话怎么讲？”
“不知道什么是瓜呗。”
白手呵呵笑道：“我承认，我不知道什么瓜。因为我不是吃素的，我喜欢荤菜，最喜欢吃肉。”
怎么劝，白手就是不松口。
谢洪水道：“不管了。老曾，咱们直接选他，赶鸭子上架，先赶上去再说。”
一帮老板围着白手，一致同意谢洪水的建议。
白手端着脸道：“你们听好了。我要是当上副会长，我马上与你们断绝朋友关系。我白手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这么一说，大家不敢继续鼓噪，默默散去。
会议继续举行。
先选出三十一名常务理事，白手名列其中。
最后选举会长一名，副会长五名，秘书长一名。
如白手所愿，他没有当选副会长。
会议闭幕式，重新当选会长的常清扬致闭幕词。
看到常清扬拿着厚厚的讲话稿，白手赶紧起身，找个角落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会议闭幕，与会者纷纷离开。
新当选的副会长许老黑，看到白手还在酣睡，走过去推他一把，“哎，走了。”
白手一动不动。
许老黑俯身一看，面色骤变，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来人啊，小白，快来人，小白死了。”
第0734章 金蝉脱壳 暂时离开
刘端阳笑笑，不回答白手的问题，而是拿出一份材料给他。
“这是这些天来看你的人的名单，一个不落的都在上面。包括时间和礼物等，你自己慢慢看吧。”
刘端阳走出了病房。
白手一边翻看，一边暗暗赞叹，老警察心细，就连每个来访者停留了多少时间都有记录。
来访者至少有六百人次，有的来过多次，有的停留时间很长。
总的来说，该来的都来了。
不该来的好像也有出现，比方说廖沪兴的姐姐廖玉珠，五美公司的方玉玲、莹姐和花姐。
白手明白了刘端阳的良苦用心。
这份名单有用，现在也许没有用，但将来肯定有用。
医生肖秧悄然而进。
白手看着肖秧笑笑。
肖秧也是微笑，伸手指指外面。
白手会意，外面有人，朋友间的话暂不能说。
肖秧在病床边坐下，“听说，你当时坚持到我这里来，并指定我主刀。小白，谢谢你的信任。”
白手不解释，与肖秧有特殊关系，这就足矣。
“说说我的伤情吧。”
肖秧道：“匕首上的毒性不强，已在你身上消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身体好，伤口愈合很快。内伤不重，也已基本康复。你主要是失血过多，造成你身体感觉比较虚弱。”
“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吧。然后静养，增加营养，慢慢恢复即可。二三个月后，你就能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
说到“生龙活虎”，肖秧俏脸微红，毕竟白手的“生龙活虎”，她是领教过的。
白手会心一笑，想了想，“五天，五天以后，我从医院撤退。”
肖秧有些意外，“这里很安全，我也在这里，你不用这么急吧？”
“没办法。我这次赚了点钱，相当于直接从人家的兜里拿钱，再直接放在自己的兜里。虽然合法，但人家还没有理解。我要给人家时间来理解我，也理解什么叫市场经济的残酷性。”
肖秧听懂了白手的话，“噢，你是想隐居一段时间？”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明白了。”
“嫂子，希望你能帮我。”
“叫姐，我就配合你。”
“姐，我需要你的配合，悄悄的。”
“乐意配合，嘻嘻。”
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如何确保公司正常运转。
肖秧走后，公司两位老总老李和老顾一起进来。
二人要汇报公司情况，直接被白手拦住。
“我不听汇报。”
老李道：“小白，有些事情需要你拍板，或者你的同意。”
白手缓缓摇头，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你俩办事，我很放心。现在，你们听我说。”
老李和老顾一起点头。
“一，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时间多长。但肯定不短，因为我需要静养，也需要思考。”
“二，我不在公司期间，公司由你俩全面负责，老李为正，老顾为副。原来怎么干，以后也怎么干。有什么事情什么问题，你俩商量着办。”
“三，有你们实在难以决断的人和事，你们可以联系我。我会留下联系方式，但仅限于你们二人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在哪里，我会用我新买的大哥大联系你们。”
“四，在此期间，公司不接任何新的项目，只把现有项目做好就行。警察学院项目，咱们自己多留一些，确保咱们自己不缺活干。”
“五，咱们公司大楼的建造，按原计划推进。我还是那个要求，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要用最好的材料。”
“六，旧洼地的基础建设，特别是增高建设，要抓紧时间。旧洼地的商品房规划，按原计划推进。”
老李在听，老顾在做笔记。
白手说罢，问老李和老顾，“你俩还有什么问题？”
老顾不说。
老李道：“小白，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你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衷心感谢。我代表我和老顾郑重表态，我们一定尽心尽责，不负你的重托。”
“老李，言重了。”
老李继续道：“但是，公司是你的，你是老板，你不能长久缺席。”
“我尽量早点回来。”白手点着头道。
“还有，你要确保联络畅通。有些事情或问题，必须由你老板做主，我们不能越俎代庖。”
“我记住了。”
老李冲着老顾道：“老顾，该你了。”
老顾道：“小白，不接新项目，我怕现有的活不够咱们干的。”
白手笑了笑，“老顾，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一块旧洼地。只要做好开发旧洼地的准备工作，咱们就不愁没有活干。”
老顾问道：“有关商品房的政策，上面明确了吗？”
白手点着头道：“对，我遇刺受伤前，有个朋友向我透露过有关消息。住房商品化，必将成为大势。上面有决心，会在某个时候对外公开宣布，并出台具体的政策和规定。也就是说，这也将是咱们以后的主要发展方向。”
老李也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有旧洼地开发，咱们两年内不用去接新项目，都不愁没有活干。”
白手有点累，闭上眼睛道：“老李，老顾，你们可以走了。”
老李和老顾起身。
但老李还有问题，“小白，你不带人吗？”
“我有人，公司的人一个也不带。”
“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怎么说？”
“嗯……四个字，白手死了。”
老李和老顾都愣了一下。
老李跺着脚道：“小白，别开玩笑好不好。”
“那就说……就说我出国疗养去了。”
“对任何人都这么说？”
“包括任何人，还要说得有鼻子有眼。”
老李点点头，和老顾一起转身离开。
五天以后的晚上。
病房外，便衣警察还在。
公司的保安主任刘端阳也在。
白手说想吃夜宵，打发刘端阳去买水饺。
刘端阳走后，肖秧和一个年轻的男医生一起走进病房。
几分钟后。
白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跟着肖秧离开病房。
两个便衣警察只看了一眼。
出了住院部，再到医院后门。
白手脱下白大褂还给肖秧，道声谢谢，挥挥手，扬长而去。
白手不见了。
接着，是七个多月以后……
第0735章 隐居半年 潇洒归来
1990年1月12日，农历腊月十六，星期五。
上午九点九分。
火车站附近的“铁建88001项目”区内。
一座十八层的大厦巍然屹立，高耸入云。
大厦上书四个大字：
腾飞大厦。
大厦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巨大的横幅上写着：庆祝腾飞大厦投入使用剪彩仪式。
广场上，起码有两千人。
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至少来了三四十个。
主席台上，站着四个人，腾飞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江，以及腾飞集团公司的三位副总经理顾正纲、乔红和丁雅琼。
李江主持仪式，先请有关领导。
市里的，区里的，行业的，部门的……十二位领导走上主席台。
其中就有市建筑协会会长常清扬。
只是今天常清扬不是主角，顶多是个小角色，站在后排和顾正纲站在一起。
三个领导依次讲话。
常清扬小声感叹，“人不在，人气依然火爆，小白啊小白，你可真行。”
顾正纲笑笑，低声说，“老常，你应该上去说说，抒发一下感慨。”
“老顾，你取笑我啊。”
“岂敢岂敢，我是说，可以乘机帮我们老板宣传宣传。”
“去你的。这么多领导，我连前八都排不上。”
“协会是娘家，老常是家长。”
“这话谁说的？”
“我们老板说的。”
常清扬哈哈笑了，“这家伙，老常是家长这句话前面，一定还有狗日的这三个字。”
顾正纲也笑了，“哈哈，我们老板说了，不会骂狗日的和他娘的，就不是正宗的包工头。”
“像这家伙说的话。老顾，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这半年多，他就没回来过？”
“不知道，你问老李去。”
十点九分，仪式结束，嘉宾和客人散去。
常清扬应邀参观腾飞大厦。
腾飞大厦坐北朝南，俯瞰火车站，除了地上十八层，地下还有三层。
一楼有个大厅，还有餐厅等服务场所，和大楼的保安力量。
大楼内部结构，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各有四台电梯。
东边部分，腾飞集团公司自用。
西边部分，对外出租，截止目前，已有一半租出，共有三十多个企业和单位入驻。
常清扬在正副四位总经理的陪同下，乘电梯到大十五层。
十五层是个大会议室，足以容纳一百人开会。
十六层，是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的办公区。
每个办公室不仅大，还装潢富丽，设备先进。
常清扬羡慕，啧啧称赞。
老李道：“我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十七楼，更大更富丽堂皇。”
老顾道：“老常，上去看看吧。”
常清扬摆了摆手，“人不在，懒得看。”
丁雅琼和乔教授都说，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
常清扬这才点头。
五人沿着楼梯拾阶而上。
十七楼与十六楼的内部结构大不相同。
十六楼有内廊，横穿大楼，两边都是办公室。
十七楼没有内廊，从楼梯口和电梯口出去，就是董事长值班室。
值班室叧外还有四个门。
左边的门通向会议室，这个会议室不大，专供公司高层开会用。
右边两个门，一个门通向会客室，另一个门通向卫生间。
前边一个门，出去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用玻璃墙封闭，站在这里远眺，火车站尽收眼底。
沿走廊向右走十二三米，就是董事长办公室。
好大的办公室，面积整整八十平方米，东南北三面各有一个大窗。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老李告诉常清扬，董事长办公室内所有的办公设备，都是从香港定制的。
常清扬叹道：“这家伙，已经学会享受了。”
除了墙上那幅书法作品，那是国内名家的大作。
五个大字：
我思故我在。
常清扬笑道：“这家伙，他知道这五个字的意义么。”
突然，办公室里有人说话。
“老常，你再看不起我，我就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大板台的那张老板椅，正左右摇晃起来。
接着，老板椅转动。
一双脚翘到了大板台上。
老板椅上，赫然坐着董事长白手。
“小白。”众人惊喜的齐呼。
没错，是白手，白手他回来了。
常清扬走过去，在白手身上擂了一拳，“你这家伙，可把大家给想死了。”
白手起身，与常清扬、老李、老顾和乔教授握手。
唯独丁雅琼没有。
大家在沙发上坐下。
常清扬迫不及待，指着白手道：“说，这半年你去哪儿了？”
白手一一交代，“我哪儿都没去，我就在上海……”
“就一个人？”
常清扬不敢相信，腰缠万贯，事业庞大，竟然能耐得住寂寞，一个人躲在同济大学图书馆的阁楼上，整整读了半年的书。
白手冲着乔教授道：“教授，你应该记得，你们同济大学图书馆那个老管理员吧？”
乔教授点了点头，“记得，我们都认识他。你和他，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
“瑞金医院的副院长肖秧，手下有个医生，就是老管理员的小儿子。我当时离开医院玩消失，就是给我白大褂，把我换出来的那位年轻医生。我通过他们的关系，得以认识老管理员，他乐意我住在他那里。条件只有两个，一是陪他一天下两盘象棋，二是每天晚上陪他喝几盅老酒。”
“哈哈……”常清扬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常清扬挥着手道：“小白，大家都很惦记你。明天是星期六，你去劝业旅社跟他们解释吧。”
乔教授也拉着丁雅琼起身，“小白，你们聊，我们上班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白手与老李和老顾。
白手起身，再次与老李和老顾握手，郑重道：“老李，老顾，你们辛苦了。”
老李和老顾居然有点惶恐。
“还好，不辱使命。”老李道。
“这半年，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老顾道。
白手摆摆手，笑道：“什么也不要提，先说一件事，我如何感谢两位。”
老李和老顾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白手道：“现在不说，过期作废啊。”
第0736章 奖 奖 奖
老李和老顾，说到底还是本分的人，让他们开口为自己讨好处，还真说不出口。
白手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其实他早有决定。
“老李，老顾，我订了两辆桑塔纳轿车，你俩一人一辆，明天就送过来。”
这个奖真重，老李和老顾又惊又喜，一齐选择拒绝。
可白手很坚决，“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两辆车，就送给你们。有关费用，按规定由公司报销，不会给你们增加经济负担。”
再三推辞不成，老李只好说道：“那我们，那我们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老顾也道：“我能说什么呢？老板，谢谢你了。”
老李和老顾这时心里更佩服白手。
公司给二人配有专车，也有专门的司机。
半年前，白手要求二人学习开车，拿下驾驶证。
二人经过努力拿下了驾驶证。
奖励一人一辆轿车，是蓄谋已久，早有安排。
白手笑道：“再通知一下，轿车是额外奖励，今年的年终奖，还是要给你俩的。”
老顾道：“小白，这不合适吧。”
“呵呵，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谁敢跳出来说不合适。”
倒也是，白手给老李和老顾发奖，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白手又道：“老李，老李，你俩通知下去。从明年开始，凡分公司经理、分公司副经理、各项目经理和部门负责人以上，自己会车的都给配车。表现好的，到明年年底，那车就归个人所有。”
老李笑道：“好啊，这个决定，必将大大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白手还有一手，“另外，通知全体员工。在原定年终奖的基础上，强调两条。一是继续报销回家过年的车票，凡春节后按时回来上班的，除了来回车票报销，每人再奖一百块现金。二是今年增加特别奖，不管职位高低，每人额外再奖励三百块。”
老顾粗粗一算，“要多支出五十万呢。”
白手笑了笑，“能花才能赚嘛。”
老李问道：“小白，今年的优秀员工奖搞不搞？”
“搞啊。”白手点着头道：“这个必须搞，而且要扩大规模。我看这样，把这个奖分成四个部分。一是优秀员工奖，名额五十个。二是优秀班组长奖，名额十二个。三是优秀项目经理奖，名额三个，副经理也可参与。四是质量管理奖，名额五个，专门针对质量监督员。”
“小白，你等等。”老顾急忙掏出钢笔和笔记本，把白手说的记录下来。
老李又问，“奖金怎么定？”
白手做了个手势，“奖金由你俩确定。不要太多，不能引起落选者的不满。还有，咱们得做长远考虑。”
老李和老顾都点了点头。
“现在，该你俩说了。”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老李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白，我就说一件私事，让我家老乔当副总经理，我是反对的。老公是总经理，老婆当副总经理，总是影响不好。”
白手微笑，“老顾，你怎么看？”
老顾笑道：“我肯定支持，因为让乔教授担任副总经理，正是我的提议。”
“老顾，说说你的理由。”
“乔教授推荐丁小洁，我觉得丁小洁嫩了点，资历不够深。当然，她本人也坚决推辞。老李推荐余全宝，但其中有个问题，余全宝和郑重好是同时进公司的，我怕一碗水端不平。所以我经过思考，觉得让乔教授上，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白手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们搞了个内部民主推荐，还是不记名的海选，结果怎么样？”
老顾笑道：“可以说基本上是众望所归。参加推荐的人，除了各分公司经理副经理，各项目经理副经理，还有总公司各部门负责人。除了老李，大家推荐了乔教授。”
老李笑道：“老顾你还说。你早就把人选透露出去了，这个顺水人情谁能不送呢。”
白手做了总结，“这事挺好。乔教授当副总经理，我也举双手支持。”
其实，总公司高层人事扩编，是白手离开前就布置好了的，让他来选，也会选乔教授。
老李道：“小白，现在是这样分配工作的。我主抓全面和日常，老顾负责建筑工程以及各个项目，我家老乔负责房地产开发。丁雅琼呢，负责通讯公司和电子器材厂。”
“租赁公司和贸易公司呢？”
“贸易公司暂时由我负责，至于租赁公司，暂时归我家老乔负责。另外，石雕公司和工程设备公司由老顾负责。”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我看挺好。就照这样运作，过一段时间再做评估，必要时再做调整。”
老顾道：“我汇报一下各个项目的进展情况。双拥小区基本完工，居民入住率已达百分之九十三点五，今年上半年能全部完工。”
白手点了点头。
“新洼一村完成百分之七十左右，新洼二村完成百分之六十一，新洼三村完成过半。与咱们的原计划相比，都有所提前。”
“88001项目呢？”
“已完成约三分之一，基本上与咱们的计划差不多。老李和我商量过，准备今年稍稍加快速度，争取明年上半年全部完工。咱们承建的铁路宾馆和铁路大厦，今年年底应该能按时竣工并交付使用。”
“警察学院项目怎么样？”
“基础已经全部完成，春节以后，地上施工全面展开。不过，有一个问题，需要老板出面才能解决。”
白手忙问，“什么问题？”
老顾道：“乙方提出新的要求，基础施工提高了标准。我们做了计算，超出预算百分之十二。乙方同意追加投资，但在具体数额上，他们给出的少了点。老李和我告诉乙方，等老板回来再谈。”
白手点头道：“行，这事交给我了，过了年我找杨副局长说去。”
这时，老李和老顾交换了一下眼神。
“还有什么事？”白手问道。
老李冲着老顾客气，“你说？”
“你说你说。”老顾也很客气。
“咦，你俩怎么了？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吗？”
老李点着头道：“小白，我们要给你提三点意见。”
第0737章 关于讲究
老李和老顾提意见，白手很重视，态度很诚恳。
二人的意见是，老板不能随便玩消失，即使玩消失，也不能对公司的事务不管不顾。
还有，当老板的，可以不管小事小情，但不能不管事，尤其是下面人解决不了的事。
此外，希望老板考虑一下公司的发展规划，包括三五年的和长远的。
白手听罢，思忖了一下。
“老李，老顾，第一条我接受，并争取改正。第三条我也接受，毕竟我是老板嘛。但第二条，我不敢苟同，也不会接受。”
老顾问，“第二条不对吗？”
白手道：“当然不对。老板有很多种，主要可分三种。一种是包工头，什么都要亲力亲为，甚至还要自己上工地干活。一种是小老板，既要想事又要管事，有时还得做事。还有一种是大老板，只需想事，无需管事。你俩说说，我属于哪一种？”
老李微微一笑，“当然是大老板。”
“袖手旁观型。”老顾也跟着微笑。
“两位，我是这样自我定位的，我的任务就是想事和管人。想事也就是找事，或者如你们所说的思考战略规划。但主要还是管人，管人就是管事，就是在做事。那么，我管谁呢？”
白手顿了顿，指着老李和老顾说，“就是管你们两个，主要是管你们两个。当然，我还得管乔教授和丁雅琼，以及各分公司的经理和各部门的负责人。顶多顶多，也就管到各项目经理那一级。”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谈到这里，老顾起身道：“老李，你陪小白。我去发通知，宣布老板回归。”
老顾走后，老李问道：“小白，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白手点点头，“老李，我是不是搞得奢华了一点？”
“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的嘛。”
董事长办公室确实奢华。
十七楼，还有白手专用的客厅、厨房和卧室及书房。
除了那个值班室，整个十七楼属于白手一人。
“老李，咱们这部分，和出租的那部分，平时是隔开的吗？”
“对，平时是隔开的。但一旦有情况，隔断门会自动打开，或手动打开，每一层都能连通。另外在平时，只有保安人员可以来回走动。”
“安保方面是怎么安排的？”
“整个大楼，设一个保安部，分东西两个分部及消防部。根据老刘的建议，编制三十六人。消防部八人，西部十二人，东部十人，总部六人。分白班夜班两个班，白班保证至少十四人，夜班保证至少十二人。”
白手在老李的陪同下，把十七楼参观个遍。
“老李，十八楼干什么用？”
“不干什么用，空在那里。”
白手大为好奇，“哎，这不是浪费吗？”
老李笑了笑，“这个么，是我个人的决定，是我坚决主张让十八楼空在那里的。”
回到办公室，白手道：“老李你说说，这是什么讲究？”
老李笑了，“小白，亏你还是个讲究人，怎么连这种讲究都忽略了。”
白手也笑，“老李，你先说说这是什么讲究。”
“是这样的。十八楼，是大厦的顶楼，是大厦的最高层。你在十八楼办公，就意味着你到顶了，你不能再进步了。”
“有道理，有道理。”
“你在十七楼办公，意味着你还没到顶，你还能进步。有一个成语，七上八下。十七楼有个七，说明你还能上。十八楼有个八，你要待在十八楼，就意味着你到顶了，上不去而只能往下了。”
白手稍一琢磨，连连点头，“还好，还好，老李，谢谢你，幸亏有你提醒。”
“你真不知道？”
老李也很奇怪，他太了解白手，骨子里很传统，有点迷信也懂点迷信，怎么连这样的讲究都不知道呢。
“呵呵……我说老李啊，我是乡下人。以前只见过高楼大厦，但从没在高楼大厦里待过。你说的这个讲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是这样，老李恍然大悟。
“这个讲究，是咱们建筑行业流传的说法，如果一定要给个名字的话，可以叫做高楼风水学。这里说的高楼，指的是五层及五层以上。高楼风水学，属于城市风水学的一部分。”
白手很感兴趣，他没有想到，农村人讲究风水，这城市人也会讲究风水，还有什么城市风水学。
老李道：“小白，不是我看不起农村，农村的风水学，恐怕迷信要占百分之七八十。但城市的风水学，迷信的只占小部分，更多的是有科学道理的。”
白手不服了，“老李，你这么一说，我就有意见了。凭什么说，你们城市的就有科学道理，我们农村的就是迷信？”
老李不跟白手争辩，而是直接举例说明，还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
白手听得入神，他被老李给说服了。
“老李，抽点时间，把你说的写成一本书。你说的很有用，不，是太有用了。”
老李笑道：“这本书可不好出版。”
“不不，不是为了出版，而是为了讲究，为了让本老板学会讲究。”
“好，我写。不过，最懂这方面的人不是我，是余全宝。他爷爷和父亲都是搞建筑的，而且都是在城市里搞建筑，是余家三代人的经验总结。”
白手哦了一声，“行，你和老余二人，把这本书写出来，我给你俩发稿费。”
说完讲究，老李问道：“小白，你回来了，要不要召集公司的中高层开个会？”
“不了，发个通知就行。马上又要放假过年了，大家都很忙嘛。”
老李点点头，“你的午饭呢？要不要派人送上来？”
白手指指门口，笑道：“有人送上来了。”
是丁雅琼，手里还提着饭盒。
老李知趣的告辞，丁雅琼与白手的关系，他太知道。
丁雅琼关上门，走过来冲着白手嫣然一笑。
白手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他们对你有一点点怵。”
丁雅琼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我正为此而苦恼，正后悔不该当这个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