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6章 招工不招本村人
白手最贪钱敛财，也不会要李静的摩托车。
更便况白手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想把自己与李静绑得太紧，紧到分不开的地步。
“姐，对不起，我不能要你的摩托车。咱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我知道。小白，我有自知之明，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姐，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李静道：“那好，摩托车算我借给你的。你看啊，我平时很少骑摩托车，放着反而容易坏。你拿去开，既方便你来看我，也方便你平时出行，还有利于摩托车的保养。小白，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白手被说动了。
“来，学吧，我先给你讲讲操作要领。”
学摩托车，对白手来说不是难事。手扶拖拉机，他学几个小时就开得挺溜，那种有方向盘的拖拉机，他也曾开过。
白手在李静家住了三天四夜。
三个晚上学摩托车，白手已经娴熟，还有李静给他几个关于摩托车的使用、维修和保养的小册子，他也做了认真的钻研。
采购的原料整整三船，一天一船，都由童九春的机动船安全的运回家中。
白手与俩个小家伙也混得很熟，受他的影响很大，连李静都说，俩小家伙多了不少的阳刚之气。
至于摩托车，白手骑着它开回了家。
这意味着一份承诺和负担，白手以后要按时去向李静“报到”，每一个星期到十天一次。
这件事白手没有多想，反正先做眼前的事，不管以后的洪水泛滥。
皮箱生产进入一个小**，因为各个渠道的销售都在增长。
文州市那边，日均销售已达十只。
温林县这边，日销也在十只以上。
罗桥小商品市场，是李静的弟弟李平负责。他那里每日零售都能卖出十只，还有与义乌小商品市场对接，批发量也能达到每天二十只以上。
何玉林那边，皮箱订货量已高达五千只。
这五千只有时间要求，必须在四个月内完成，平均每天约四十二只。
综合统计，如果产销稳定，未来的四个月内，每天要做九十二只皮箱。
这么一来，现有人手就捉襟见肘了。
白手自己不亲自干活，二舅妈负责食堂和后勤，丁老师只是晚上上班，也不具体负责哪道工序。
十二名员工，还有方玉兰、二弟白当、白当的女朋友、白当女朋友的二哥、陆水龙、陆水龙的母亲、陆水龙的女朋友，总共十九个人。
白手计算过，以正常的生产速度，平均每个人每天能做四只皮箱。
还缺六个员工。白手派出二弟白当，又去龙岙乡进行了一次招聘，三男三女六名员工及时到位。
招工不招本村人，这是白手的路数。
为这个事，老队长找过白手好几次。
今天，老队长又来了。
“小白老板。”
“哎呀老叔，你这样说，会折杀我的。快请坐，快请坐。”
白手请老队长在沙发上坐下，忙着敬烟倒水。
老队长眯着老眼笑道：“反正土崽子这个称号，是已经不能用了。”
“呵呵，除了老叔你，村里本来就没几个人敢叫我土崽子。”
“哈哈……现在可不一定，现在村里不少人对你很有意见哩。”
白手忙问，“这什么情况？不会吧？”
“小白，你做饼干的时候，你不用村里人。现在做皮箱，还是不用村里人。你知不知道，咱们整个白村，闲着没事干的男男女女，还有好几百呢。”
“这跟我没有关系吧。”
“哼，你能用外地人，为啥不能用本地人。”
白手笑道：“老叔，我做棕榈扫帚生意时，因为学做的人太多，把这个生意给做垮了。所以，我不用本地人，是为了让本地人学得慢一点，让我的皮箱做得长一点。”
“外地人不是笨蛋，他们就不会学吗？就不会学了后自己做吗？”
“呵呵，他们学起来慢啊。等他们全部学到手，我已经赚够钱了。”
老队长点了点头，“土崽子，方玉兰在你这里干活，陆水龙和他妈也在你这里干活，你不怕他们学了以后自己去做吗？”
白手笑道：“老叔，你这是明知故问。方玉兰是女的，她不可能自己单干。陆水龙为人老实，他勤劳能干，但没有本事单干。所以，我对他们非常放心。”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臭小子，你在村里的威信，本来已大大提高。但你办厂不用本地人，还不让本地人进去参观，让你的威信又降了一大截。”
“呵呵，我只要钞票，不要威信。”
白手送老队长出门，在他兜里塞了两包大前门香烟。
“老叔，要有人说我坏话，你得替我伸张正义啊。”
“嘿嘿，两包香烟，还不够伸张正义。”
白手又往老队长兜里塞了两包香烟。
“嗯，土崽子，你是好孩子，老叔一定为你伸张正义。”
白手再塞两包香烟。
“手，老叔这就去水缸的小卖店。谁要是说你坏话，我就拿拐杖揍他。”
“呵呵，老叔，我看好你，你能活一百岁。”
“走了，走了，我替你伸张正义去了。”
家里多了一辆摩托车，谁都想骑它。
特别是二弟白当和陆水龙。
陆水龙毕竟是外人，想想而已。
白当可天天求大哥，梦寐以求。
白手不答应。
“大哥，让我学学呗。”
白手厉声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大哥。”
“当，听好了。我宁愿你顶替我当大哥，也不会让你骑这辆摩托车。你要是动它，哪只手动它，我就废你哪只手。”
白当心里一凛，自言自语道：“这么严重啊。”
但白手马上又笑了，“不过，当，我答应你。如果咱们的皮箱厂明年底还在，那在明年年底，我一定帮你弄一辆摩托车。”
“真的？大哥不是在哄我？”白当惊喜的问。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滚，快干活去。”
白手珍惜和爱护李静的摩托车，他把摩托车当成了李静，他不允许别人动他的摩托车。
从摩托车想到李静，又从李静想到方玉兰，白手知道，他现在该给方玉兰一个交待了。
第0227章 稀罕人得稀罕病
与几个女人交往，白手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三个字“你有病”。
这话方玉兰说得最多，搞得白手对自己疑神疑鬼，真的以为自己有病。
这天，白手去县城送货。
县百货公司独家经营，皮箱卖得红火，颜丽丽要请白手吃饭。
白手婉言谢绝，今天他有事，把吃饭之约往后推迟。
离开百货大楼，白手去人民医院找杨美华医生。
杨医生正在做手术。
“徒弟”小青护士负责接待白手。
杨医生办公室。
白手拿出一个信封，放到小青的面前，“小青姐，这是送给你结婚的红包。”
小青笑了，“我叫你师傅，你叫我小青姐，咯咯，这什么辈份呀。”
“无所谓。”白手笑道：“小青姐，你先把红包收了吧。”
“嘻，我得数数。”
小青拿起信封，拿出信封里的钱，两根手指沾点口水，刷刷的数起来。
“哇，一百二十八块呀。”
“嫌多还是嫌少？”
“比我三个月的工资还多，师傅，我敢嫌少吗？”
“好，你满足就好。”白手道：“小青姐，我有一个问题请教。杨医生她，到底是内科医生还是外科医生？”
“咦，你怎么问这个问题？”小青好奇的反问。
“呵呵，我就是好奇。”
小青道：“杨医生是全科医生，她父亲是中医，她还懂中医呢。”
“噢，就是说，她啥都会。”
小青笑着点头道：“对，她将来是要当院长的人，当然啥都要懂一点。师傅，你交了一个好姐姐。”
小青走了，留下白手一个人等着杨医生。
快十点时，杨医生才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
杨医生锁了门，冲着白手张开双手，要一个拥抱。
可白手怪里怪气，却伸着脑袋，嘬着鼻子，在杨医生的白大褂上嗅来嗅去。
“小白你干什么？”杨医生莫名其妙。
“姐，你刚从手术室出来，我怕你身上有血腥味。”
“嘻嘻……去你的。我们进出手术室，都是干干净净。再说这件白大褂，也不可能出现在手术室，怎么可能有血腥味呢？”
“不，有味？”
“真有味？”
“药水味。”
杨医生伸手打了白手一下，“小坏蛋，你逗你姐呀。”
喝了几口水，杨医生问道：“小白，昨晚电话里你说，你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我……”白手不好意思开口，居然红起了脸，“姐，我，我可能有病。”
“你有病？”杨医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生龙活虎，你一顿能吃三碗米饭，你要是有病，那全天下的人就都有病了。”
“姐，是真的。”白手认真道。
杨医生收起了笑容，“什么病？”
“就是，就是……”白手还是张不开口。
杨美华作为医生，经验丰富，既然是难言之隐，她已猜到白手是什么病。
但是，杨医生逗白手，要他亲口说出，“小白，你不说，我怎么给你看病。”
“就是，就是像我那个朋友水缸那样的病。”
“不会生孩子？”杨医生含笑道。
白手红着脸点了点头，“姐，不许笑话我。”
“姐不笑话你。”杨医生问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你有这种病？你还没结婚，还没到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应该知道的呀。”
这话问得，白手有点不高兴，“姐，先说病，先说病好吗？”
“对不起。”杨医生凝眉思考，她也是体验过白手的，现在回想某些细节，她隐隐觉得，白手好像确实有不正常的地方。
“小白，有没有病，光凭感觉可不行。这样吧，我今天正好有空，我陪你，你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白手犹豫了，“姐，检查，检查就不用了吧。”
“必须检查。如果真有这病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病。”
“姐，我不好意思。”
“我亲自动手，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医生拉着白手往外就走。
白手只好全面配合。
从上午直到下午四点，白手的体检报告，终于送到了杨医生的手里。
白手在旁边忐忑，他也不懂，但看杨医生的脸色，好像不太严肃，他才心中稍安。
看了一会，杨医生终于抬头，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姐，我没病吧？”
杨医生看着白手，笑道：“正应了那句老话，稀罕人得稀罕病。”
“我真有病？”白手紧张起来。
杨医生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手忙问，“什么病？严重吗？好治吗？”
“放心吧，小毛病。”
“姐，你得跟我说真话。”
“我发誓，你得的是小病，绝对绝对能治好的小病。”
白手松了一口气，“姐，那我得的是什么病呢？”
杨医生笑了笑，“我说了你也不懂。”
“姐。”白手拿脚顿地。
杨医生沉吟道：“小白，让我怎么说呢？”
白手急道：“打个比方，你就打个比方。”
想了想，杨医生道：“你们男人啊，有一条非常重要的管道，不是输血管道。这条管道有没有，通不通，畅不畅，关系到能不能生孩子。就像你村里的水渠，要是水渠阻塞，或不够畅通，水就流不到稻田里，稻田就会干旱，稻谷就会绝收。”
白手一边琢磨，一边点头，“这个比喻很生动，我听得懂。”
“小白，你身上那条管道，天生的有问题。但是是小问题，没有完全阻塞，就像一个节头。怎么说呢，就像你村里的水渠，整条都挺正常。就是一个地方，长度大约一厘米，突然的变得很窄。流量不够大，水量就不大，这就是症结之所在。”
“这流量不大，不大到多大程度？”
“大约，大约是正常的十分之一，可能还更少。”
白手听明白了，“姐，这能治吗？”
杨医生笑了，“当然能治，小病嘛。”
“姐，真的能治？真的好治？”
“放心吧。重病之所以是重病，是因为找不到病灶和病因。你这个是病因清晰，目标明确，一治一个准。”
“那，那该怎么治？”
“简单，小手术。”
白手吓得啊的一声，噌地站了起来，“姐，你什么意思？要在我身上动刀啊。”
第0228章 大丈夫男子汉
杨医生笑了，“咯咯，小白你怕了？”
白手哆嗦了一下，“在我身上动刀子，我能不怕吗？”
杨医生一边双手比划，一边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你身上开个小口子，通过这个小口子，把那根管道切开一点点。然后，把那个堵塞的地方疏通一下，也就是拿刀把多余的赘肉切掉。最后，把管道缝合，把身上的口子缝合……总之，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对我来说，是最小最小的手术。”
白手越听越怕，“姐，我还是，我还是不治疗了吧。”
说着，白手起身就走。
杨医生一个箭步，两条胳膊一伸，把自己挂在了白手的身上。
“小白，你不想断子绝孙，你就得听我的。”
这话把白手惊得脸色大变。
杨医生说得对啊，与断子绝孙相比，挨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姐，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杨医生笑道：“知道孰轻孰重了。大丈夫男子汉，为了子孙满堂，挨一千刀也值得。”
说罢，杨医生打电话，一共三个电话。
打完电话，杨医生让白手进她的休息间，回避一下。
过了一会，两男一女三个医生出现在办公室。
又过了十多分钟，杨医生打开休息间的门，“小白，你出来吧。”
“姐，医生们怎么说？”
杨医生道：“跟我的意见一样，一个小手术。小白，这次休检，你的身体棒极了。所以，抓紧时间动手术吧。”
白手点了点头，“姐，手术后要住院多久啊？”
“正常情况下，五天到一周。恢复得快的话，出院后过一周，应该能拆线了。”
“行，明天就手术。姐，我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特别是我妈。”
杨医生点头道：“手术随时都可进行。但是，手术得让家属签字，不跟你妈说，这不好吧。”
“必须这样。我不想让我妈为我担心，要是通知我妈，我宁愿不做手术了。”
想了想，杨医生道：“好，我破个例，我来签字。”
可是，杨医生马上又道：“住院期间得有人照顾……这样吧，我把你的柳如茵老师叫来。”
白手咦了一声，“她不是要出国吗？”
“她已经从学校辞职，但签证还没办好。据我所知，她那位去了外地，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正好来侍候你。”
白手不好意思，“这个……太麻烦人家了吧。”
杨医生笑道：“你给她也加过油，算是做出了贡献。现在让她付出一点时间，理所当然的嘛。”
就这么定了。
白手开着摩托车回家。
回家后，白手先找一个理由，要去六清县及文州市考察市场，时间约需五到七天。
家里没有人怀疑。
接着，白手专门交待二舅，这几天的生产、管理和销售，大事小事，都交由二舅负责。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开着摩托车又来到了县人民医院。
摩托车搁在医院的库房里，是杨医生安排的。
杨医生今天请假，专门管白手的事，所有手续她都亲自办理。
医院住院部有四个特护病房，有两个空着，杨医生知道白手不怕花钱，便帮白手要了一个特护病房。
白手同意，特护病房有电话，正好方便他与家里联系。
手术很顺利，真的没用一个小时。
但麻醉剂厉害，足足过了俩小时，白手才从麻醉和睡梦中醒来。
第一眼，白手看到了柳老师。
“美，美女，你，你是谁？”
柳老师笑了，“嘻……就那么一小刀，不会就被割糊涂了吧。”
“姐，我没事了吗？”
“没事了。手术非常顺利，医生也确定，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男子汉了。”
“我，我不会断子绝孙？”
“嘻嘻，恰恰相反，你会子孙满堂。”
“噢……姐，说你，你什么时走？”
柳老师道：“等签证下来，特麻烦的。估计春节前能拿到签证，我们呢，准备过了春节就走。”
白手笑了，“呵呵，等个签证就要等半年多，像出家修行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啥没啥，你继续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习英语。出去后，我们会在新加坡待一阵子，主要还是学习英语。然后才去美囯，找一个合适的学校。我的计划是，用五年的时间，拿个学位和证书。”
“姐，学成之后回国吗？”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吧。”
白手终于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他怎么样？对你好吗？”
柳老师又笑了，“废话，他不对我好，我能嫁给他吗？我敢跟他出国吗？”
“姐，我是关心你。”
“嗯，谢谢弟弟。他么，都挺好，我爸妈也很满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年龄大点，都四十二岁了。”
白手突然坏笑起来。
“哎，你笑什么？”
白手笑而不语。
“说，随便说，我不生气，恕你无罪。”
白手坏笑道：“我见过他的照片，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我很想知道，他行吗？他有我厉害吗？”
柳老师俏脸绯红，伸手在白手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哎哟。”白手夸张的大叫。
正好，杨医生推门进来，笑道：“哎，小心伤口，小心伤口。”
见到杨医生，白手忙问，“姐，我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杨医生瞅了瞅柳老师，又笑道：“小白，你要不信，等你好了，可以找个人试试。试试你的火力，你就知道自己有多猛。”
白手笑了。
柳老师不干了，“杨姐，你看我干什么，你什么意思嘛。”
“臭丫头，我说什么你不懂啊。”
“杨姐，我真不懂。你懂，你给示范示范呗。”
俩女斗嘴，白手乐得旁观。
斗来斗去，无非是互揭老底。本来就是好姐妹，没啥好隐瞒的，想瞒也瞒不住。
白手听得激动，恨不得起身，立即进入火热的生活。
不过，医生就是医生，杨医生吩咐道：“小白，你老老实实躺着，我保你五天就能出院。但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十天半个月也出不了院。”
杨医生低估了白手的身体素质。
第0229章 高调做事 低调做人
白手的伤口，只用了三天就已愈合。
杨医生说是奇迹，其他医生也说是不可思议。
当然，医院还得继续住，医生不让走，白手也不想马上走。
有杨医生和柳老师轮流陪伴，还有小青、小梅和小兰三个“徒弟”日夜照顾，白手幸福得不得了，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住满七天，杨医生和柳老师反催白手出院。
杨医生说，再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住院费用一天十多块，除了给医院创收。
柳老师说，住下去没用，一个大活人，看得见摸得着但吃不着，让人干着急。
白手只好出院了。
杨医生说不能骑摩托车，白手只能乘班船回家。
家里一切正常，皮箱生产热火朝天。
秋收正在进行，白家的晚稻还没开割。
家里人没有多问，都没想到白手的身上被动了一刀。
吃过午饭，二舅汇报这几天的情况，生产和销售两个方面，收入和支出，一大串数据。
“手，就是上交给村里的提留款，你们那个马支书来了，我就替你交了。”
“二舅，五百块，少了点吧？”
二舅憨笑道：“我替你做的主。我说我的权限，最多就是五百块。想要多给，等你回家再说。”
“呵呵……二舅，真有你的。”
“能多交能少交的钱，当然是少交好。”
“二舅，谢谢你。”
二舅道：“不过，有一个事，我根本就没敢答应，就等你回来自己决定。”
“哦，是什么事？”
“你们那个马支书，还有一个姓李的女驻村干部。她们来找你，要你把皮箱厂注册一下，还要参加什么先进评比。”
白手笑了笑，“是这个事，二舅你是怎么看的？”
二舅摇着头道：“我不大懂，反正，反正觉得不靠谱。”
白手冲着二舅竖起了大拇指，“二舅，你不愧为我的副厂长。”
注册这事，白手早有考虑，以前的饼干厂是个教训，他的想法是能拖则拖，拖得越久越好，最好不注册皮箱厂。
像村里不少专业户，有意不注册个体户，不用交管理费，还省了不少麻烦。
有雇工的，本应该注册为私营企业。
上次的“整顿”，把大家给整怕了。
现在做皮箱，倒是不在禁止的范围，但政策这个东西可说不好，万一哪天又刮十二级台风，白手可受不了。
心里不踏实，白手拿出通讯录，找出工商所所长候景魁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
“老候，我是白手，你最近可好？”
“小白啊。我好得很，上班下班，吃得香睡得着。”
“呵呵……升官的事有眉目了吗？”
“哈哈，你小子别笑话我，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透露透露，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候所长改为候副局长。”
“这个么……我估摸着要到春节以后。”
“候副局长，那我预先恭喜你了。老候，到时候别忘了请客啊。”
“谢谢，请客没有问题。小白，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白手问道：“老候，我现在在做皮箱，你知道吗？”
候景魁哈哈笑道：“怎么不知道。你是大能人，一直在我们的关注范围。”
“我没有注册，你们能不找我的麻烦？”
“这怎么说呢？我们当然希望，你们个个都能来主动注册。商品经济么，注册有注册的好处。但是，不注册也有不注册的好处。”
“老候，我不注册可以吗？”
“这又是个难题。小白，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要闷声发财，那就闷声到底。什么先进，什么评比，都不要去掂记。”
“我大概懂了。”
“小白，送你八个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放下电话，白手把这八个字琢磨了老半天。
还没琢磨明白，这个秋天就成了多事之秋。
白手住院动了手术，消灭一个巨大的人生隐患，开启真正的人生征途。
但好事不可能都让白手占了，一系列的离别，让白手成熟，也让白手伤感。
先是方玉兰去了娘家，不再来白家上班。后来村里人才知道，方玉兰怀上了二胎，皮箱厂工作辛苦，为了保胎她住到了娘家。
接着是柳老师出国，她的签证提前办了下来，并没有拖到春节后。出国前，柳老师在白家住了一个星期。临走时，柳老师委托白手管理她的房子。白手索性租了柳老师的房子，并一次性付了三年的房租。
秋去冬来时，丁老师也匆匆的离开白村去了上海。
萧老太太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萧老太太在上海除了外孙女丁丁，其他亲人都不来往，作为女儿的丁老师，必须前去照顾。
一下子走了三个女人，白手倒是清静了不少，晚上还能一个人读点书，积累一些知识。
丁老师留在白家的几千本书，其中有几本书，讲的是企业生产的优化组合。
什么优化组合，白手也不明白，但书里举的一些例子，白手却能领会，还能举一反三。
白手最喜欢打比方，在他的认知里，举一反三就是打比方。
一个初中生，还是只读了七年书的初中生，书没读多少，但并不妨碍白手的聪明和智慧。
不会写，但能画。
白手找来几张大白纸，在纸上画出了皮箱厂现在的生产流程。
接着白手把二舅叫到办公室，二人对着贴在墙上的两张草图，像模像样的研究起来。
“二舅，咱们看看。咱们现有的生产流程，就是各个生产环节的顺序，有没有问题？如何解决问题？”
“噢，我知道，你是想利用现有的人手，提高生产速度，增加皮箱产量。”
“对，二舅你先看看想想。”
“手，二舅有个建议。”
“二舅你说。”
二舅道：“现有的生产流程，是你我二人确定的。你我二人冲着自己动刀子，怕是不敢动，也动不好。所以，咱们不妨开个会，把大家召集起来，让大家一起提意见想办法。”
“群策群力，集思广益。”
“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手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二舅，通知下去，晚饭后开会。”
第0230章 经销权 一块钱
这个会开得很成功。
因为白手说了，谁的意见提得好，被他采用的话，他会有十块到三十块的现金奖励。
重赏之下，大家都是勇夫。
二十多人，一共提了七十三条建议和意见。
白手和二舅一起研究，采纳了其中十五条，其中三条特别重要。
奖金当场兑现，重要的三条每条奖励三十块，其他十二条，也发出了一百六十五块奖金。
经过研究，调整和确定了新的生产流程。白手再在两张白纸上，把新的生产流程画出来，贴在车间的墙上，让大家进行自我调整。
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原来二十五人，每天生产九十只皮箱，经过一系列创新和调整，现在二十三人，每天能生产一百只皮箱。
皮箱的质量，也在原有水平上大大提高。
冬天是个寒冷的季节，在农村却是热闹的时候。
春节前后，结婚的最多。
白手做的皮箱，现在已成了人家结婚时不可或缺的嫁妆。
嫁妆讲究成双成对，拿皮箱当嫁妆，要么一对两只，要么两对四只，有钱的甚至是三对六只。
全县人口一百二十万，每年结婚约有两万五千对，就算五分之一的买皮箱当嫁妆，就算买一对皮箱当嫁妆，一年也需一万只皮箱。
白手捕捉到了这个商机。
县百货公司的颜丽丽，比白手更懂这个商机。
这天，白手去县城送货。
颜丽丽硬留白手吃饭。
没别的意思，颜丽丽野心勃勃，想拿下全县的皮箱经销权。
颜丽丽很客气，在百货大楼对面的饭馆设宴，六个菜一个汤，还有饭馆里最好的四特酒。
“颜姐，我开摩托车，我不喝酒。”
颜丽丽叫拿饮料，当下最流行的新饮料健力宝。
白手这个吃货，喝了一口，就忒喜欢，再一口就把一罐喝光。
颜丽丽投其所好，又替白手叫了两罐。
白手喝得津津有味，“颜姐，你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小白，我要全县的经销权。”
“这个绝对不能。”
“为什么？小白，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操心销售，可以一心一意的扑在生产上。”
白手道：“颜姐，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现在有很多人，直接到我家去买皮箱，你说我能拒绝吗？还有温桥镇、十年镇、达溪镇等地方，我已经建立了销售网，我停得下来吗？”
颜丽丽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小白，我的想法太自私了。”
“颜姐，你对我好，我得领情。我有一个建议，你看行不行。”
“你说，我洗耳恭听。”
白手道：“现有的销售渠道，我要保持。除此之外，全县的经销权归你独家拥有。”
“听着挺不错的嘛。”颜丽丽微笑道。
“颜姐，你知足吧。我看过咱们温林县地图，按现在的销售情况划分，除了南边和东南部及东部个别乡镇，大半个温林县都归你了。”
颜丽丽笑了，“臭小子，咱们温林县的富裕地区都被你自己给占了。就销量来说，我估计我顶多只拿到了一半。”
“一半还不够吗？颜姐，你就偷着乐吧。”
“好，接着说价格。”颜丽丽也挺爽快。
“错，还有一个环节必须摆在前面。”
“什么环节？”
“经销权。按照行规，我求着你拿经销权，我得给你钱。你求着我拿经销权，你得给我钱。”
颜丽丽咯咯的笑了，“好吧，白老板。现在是我求着你拿经销权，你开个价，打算要多少？”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本正经道：“一块钱，和一份声明。”
不料，颜丽丽早有准备，打开她那个小包包，先拿出一块钱递给白手，再拿出一份事先写好的声明。
所谓的声明，内容无非是颜丽丽主动要求，以一块钱的价格，获得皮箱的独家经销权。
颜丽丽承诺，不经销其他同类皮箱，等等。
声明书上，有颜丽丽的签名，和百货公司的公章。
但声明书上也有空白，就是具体的经销范围。
白手拿出钢笔，在空白处填上具体的经销范围，那些他已开拓市场的地方，也被他一一写明。
吹了吹笔迹，白手将声明书还给颜丽丽。
“小白，再说价格。”颜丽丽收起了声明书。
“保持不变。”白手嘎崩利落脆。
“小白，泡沫皮的皮箱，价格可以保持不变。但是仿真皮的皮箱，价格能否降一点。”
“保持不变。”
“小白，商量商量嘛。你说你，一号二号三号的泡沫皮皮箱，是每只十三四块。可同样规格的仿真皮皮箱，你定二十九块、二十六块和二十三块，这价格也太高了吧。”
“保持不变。”白手笑看着颜丽丽，还是那四个字。
颜丽丽无奈的笑了，“好吧，好吧。小白，咱们就算一言为定了。”
“呵呵……请把算字和了字去掉。”
颜丽丽是个生意人，白手倒不敢有非份之想，但他佩服颜丽丽。
一个女人，敢承包整个百货公司，手下十几号人，平均一天的流水几千块，大多数男人比不了。
白手觉得，就做生意而言，颜丽丽完全可以做他的老师。
离开百货大楼，白手开着摩托车去了建行城关营业处。
梅妮看到白手高兴，但她眼尖，一眼就看到白手的摩托车，挂的是天州市的车牌号。
拉着白手到二楼，进了自己办公室，梅妮马上展开一系列的质询。
“哪来的摩托车？”
“买的。”
“你有钱，但以你现在的承受能力，不足以支持你买一辆摩托车。”
“租的。”
“现在只有租自行车的，租摩托车的业务，肯定尚未开展。”
“借的。”
“请确认。”
“真的是借的。”
“哪个不开眼的老板，有这么好的心肠，竟会把一万又好几千块的摩托车借给你。”
“这是必答题吗？”
“必答题。”
“确实是个老板借给我的，人家是为了讨好我，也是为了生意。”
“男的女的？”
“男的。”
“真的是男的吗？”
“真的是男的。”
“姓什么叫什么？卖什么的和店在哪条街？”
“这个保密，无可奉告。”
“请解释为什么保密。”
第0231章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说一个字。
当然，这种态度，意味着不打自招，答案昭然若揭。
梅妮不能埋怨白手，现在的情况，她高兴还来不及。
丁老师、柳老师和方玉兰纷纷退场，现在梅妮成了白手生活中的唯一，她的地位陡然而升。
白手就是罗桥有人，就是有摩托车，梅妮也一点都不担心，来回三百公里，实在是太遥远了。
梅妮就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杨医生。
杨医生的作用，绝对不输于梅妮。
零零碎碎的，梅妮帮白手卖了两百三十多只皮箱，可杨医生更厉害，通过她的介绍而卖出去的皮箱，居然超过了四百只。
白手也是赏罚分明，对杨医生和梅妮，每推销一只皮箱，提成是五角钱。
何玉林已经回来，白手到了县城，肯定要去县供销公司坐坐。
五千多只皮箱，按批发价算，总值是六万六千多块，回扣是百分之一点五，总共九百九十块。
白手带去了一千五百块。
可何玉林按照事先的约定，只收了九百九十块，把五百一十块还给了白手。
“小白，你的这个举动，充分说明你还不是真正的生意人，俗话讲就是还没有真正的入道。”
这话太看不起白手，白手不高兴了，“老何，老何，你这话是对我的蔑视，是严重的看不起。你得给我解释，没有合理的解释，我还就不走了。”
“哈哈……我认为，你送来一千五块，是对我和我们的严重污辱。”
“哦，这话怎么讲？”
何玉林道：“我们这些跑业务的，特别特别的注重契约精神。百分之一点五，就只能是百分之一点五。你哪怕多给百分之零点零一，也是看不起我们，是对我们的契约精神的怀疑。”
白手琢磨一下，频频点头，“对不起，对不起。老何，我向你道歉。”
“再说你这个举动的另一个危害。”
“何老师，何老师。”
何玉林笑了笑，“人啊，本性都是贪婪的。说好的是九百九十块，你却给了我一千五百块。哪下一次呢？我就会嫌一千五百块不够，我会惦记着两千块或几千块。你怎么办？你多给了，那下一次就还得多给。兄弟，贪欲是个无底洞啊。”
“有道理，说得太有道理了。”
“再说了，百分之一点五已经不少了。我们这些人，一般一年出去四趟，一趟大约一个半月。小白你猜猜，一个成熟的业务员，一年能拿到多少额度的订单？”
白手摊了摊双手，摇着头道：“这我怎么知道。隔行如隔山，老何，你还是明说吧。”
“我们每一趟出去，走南闯北的，至少会带十种样品出去。每一趟回来，拿到三万块的订单，是一个合格业务员的最低标准。一年四趟就是十二万块，百分之一点五就是一千八百块。”
顿了顿，何玉林道：“小白，我们有基本工资，差旅费报销，还有规定的百分之二的提成。你说说，再拿这额外的一千八百块，是不是够满足的了？”
白手点着头道：“够满足，够满足。老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何玉林笑道：“小白，你也不容易，不该给别人的钱，一分也不能给。”
“老何，谢谢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少来这一套。现在，咱们谈谈你的仿真皮皮箱。”
仿真皮的皮箱，样品已摆在何玉林的办公室，一号、二号和三号各一只。
何玉林把三只样品箱摆到办公桌上。
“小白，三号的二十九块，二号的二十六块，一号的二十三块。就价格来说，与泡沫皮的相比，这价格太黑了吧。”
“太黑了吗？”
“太黑了。小白，我敢说，你的仿真皮皮箱，每一只的利润，至少是成本价的三到四倍。”
“呵呵……”
何玉林问道：“你笑什么啊？”
白手道：“老何，前些日子，我曾在罗桥住了好几天，逛遍了整个罗桥。除了原料市场，我着重考察了小商品市场，得出了一条市场规律。”
“哦，你说说，是什么市场规律？”
“是我个人的浅见。我说了，老何你不能笑话我。”
何玉林严肃道：“恰恰相反，你是成功人士，你对商品经济的认识，对我一定很有价值。”
白手道：“我发现，越贵的商品，反而越能引起顾客们的关注，从而更能引起合适顾客的购买**。”
“合适顾客？这什么词？”
“我瞎编的。具体的讲，就是比较有钱的人群，买了我的皮箱而不心疼的人，以及有购买**但犹豫要不要买的人。”
“我懂了。”何玉林点着头道。
“老何，我的想法是，同样的商品，可以在品质上拉开档次。同样的道理，既然能在品质上可以拉开档次，那么在价格上也可以拉开档次。”
“好吧，我服你了。小白，现在说说你的批发价。”
白手道：“老规矩，批发价是零售价的百分之八十三点三三。”
何玉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算盘，劈里啪啦的拨拉起来。
拨拉了算盘，何玉林拿过纸和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写好了，何玉林递给白手看。
白手看也不看，撕得粉粉碎碎。
何玉林目瞪口呆，“哎，哎，我还有话。我们与本地的销售不一样，我们是中间环节，这边有你这个生产者，那边还有零售商呢。”
白手呵呵直笑。
“老何，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的道道，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好，好，我洗耳恭听。”
白手道：“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是你的批发价，也就是合同价。上述价格剩以百分之八十三点三三，就是我给你的价格。”
“那人家的零售价呢？”
“由零售商自己定。”
何玉林点了点头，“厉害，小白你厉害。”
“呵呵……为了计算方便，我收你整数。出厂价定十九块、二十一块五和二十四块。”
何玉林心里感叹，这小子，才十八岁，可已经成精了。
一只成本五块上下的皮箱，要赚十几块，黑，忒黑了。
白手这么定价，除了黑，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0232章 另一个白家
白手的盘算是，给本地经销商和给何玉林的价格一样，在销售过程中就不会出问题。
这样的定价方式，就不会发生何玉林他们把皮箱回销的情况。
反过来，有了回扣，何玉林他们也不会去本地经销商那里进货。
那本书上说过，这种原始的定价方式，是最安全的销售过程。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很快又到了农历的腊月。
皮箱生产正忙，过年准备也忙。
白手却挺有闲情逸致，有事没事的，老往水缸的小卖店遛达。
水缸的小卖店，白手称之为情报站，村里的大事小情，无一不在这里中转。
水缸也是名符其实的死党，屁大的事，都要向白手“汇报”。
当然，水缸也有条件，就是白手抽的烟喝的酒，必须在小卖店买。
白手现在是老板，抽好烟喝好酒，一年的消费少说也能上千。白手的钱，水缸不赚白不赚。
腊月初三，白手刚进他的办公室，水缸就打来了电话。
水缸神神道道的说，有重要的消息报告，事关白家，见面详谈。
白手不慌不忙，与往常一样，打了半小时拳脚。再拿两个重量一样的石锁，一手一个，又耍了上百下。
大冷的天气，白手只穿着衬衣和外套，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运动，身上已开始冒汗，才慢慢悠悠的出门。
自从跟方玉兰和小叔各学了点武术，白手就基本上没有停过，勤学苦练，风雨无阻。
除了健身，白手也是为了他这个家，他要用行动告诉别人，白家不能再被欺负。
大冬天又是早上，小卖店门可罗雀。
白手咦了一声，“人呢？”
水缸从店里出来，“我不是人吗？”
“呵呵，你是水缸啊。”
“去你的。”水缸笑骂道。
“什么重要消息？”白手问道。
“嘿嘿，不急不急。”水缸笑了笑，“小白，我最近进了一批毛巾，一批香皂，一批手套，一批……”
“得，得。直接说，你想让我花多少钱？”
水缸伸出三根手指头，“不多，不多。我进了五百多块，你帮我消费三百块，我就不会压货了。”
“他娘的。”白手骂道：“狗日的水缸，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卖不出去的货，都往我身上倒腾。”
“小白，咱哥们啊。”
“云海哥，哥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水缸陈云海解释道：“小白，我是为你考虑。你的皮箱厂，有二十多个工人，需要劳保用品吧。毛巾、香皂、手套，等等，都是劳保用品啊。”
也是，白手笑了，水缸这家伙，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白手拿出一沓钱，都是十块面额的，嚓嚓的数了五十张，捏成一团，扔到了水缸怀里。
“这次全包，下不为例。批发价，批发价啊。”
水缸把钱塞进兜里，眉开眼笑道：“下不为例，批发价，绝对的批发价。”
白手坐在石墩上，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嘴巴一张，吐出了五个连在一起的烟圈。
“说，什么重要消息？”
“你爷爷奶奶家的事情。”
白手一听，起身就走，这是他不想听的消息。
水缸早有准备，一把拽住白手，“哎，听我说完嘛。”
白手坐回到石墩上，但脸拉了下来。
“我听说，你爷爷奶奶要分家产，但还没开始，你二叔和三叔两家就打了起来。打得很惨，你二叔和三叔双双被打进了医院。”
白手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有多惨，有多惨？能不能到达终身残疾的程度？”
“哈哈……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么。没你希望的严重，打架发生在半个月前，现在已经出院了。”
白手很是失望，二叔和三叔，都是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们出事他高兴。
“事情是这样的。你的爷爷奶奶，在县城有个房子，准备分给你二叔和三叔。一个得房子，一个得钱，分配不均就开始吵架，吵着吵着就动了拳头。”
白手乐道：“狗屁，动拳头没意思，应该动刀子啊。”
“嘿嘿，小白你够毒的。”
“继续说，继续说。”
水缸道：“那是你爷爷奶奶在城里的房子。他们老俩口还有存款，还有这里的房子。所以，接下来就要牵涉到你家了。”
白手怔了一下，“牵涉到我家？这又是什么情况？”
水缸道：“据小道消息，你爷爷奶奶良心发现，决定把其他家产分成四份，你老爸作为长子也有一份。也就是说，白村的四间老房子，你老爸能分到一间，老俩口的存款，据说有两三千块，你老爸也能分到四分之一。”
白手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情况？真的良心发现了？”
水缸笑了，“这个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还有什么情况？”白手踩了水缸一脚。
“你小叔一家要回来过年。”
这倒是个好消息，在外当兵的小叔，是白手唯一尊敬的白姓长辈。
果然，腊月初八那天下午，童国君的拖拉机，载着小叔白振阳和小婶安然，还有他们的孩子，停在白手家的院门外。
白手家正在做年糕，热火朝天的，看到白振阳穿着军装，都停下来看。
白手蹲在石桌上，没什么表示。
弟弟妹妹们看大哥的脸色，大哥不动，他们都不动。
小叔这人真有意思，老拿热脸来贴冷屁股，人家不理，他却带着老婆抱着儿子，推开院门不请自来。
母亲郭彩娥肯定热情招呼。
白振阳也是，做年糕的人，白家的人，他们两口子一个不漏的招呼过去。
最后轮到白手。
白手无动于衷，吸着烟，冷眼看小叔使什么幺蛾子。
“手，不欢迎我回家探亲啊。”
“哪敢，大军同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白手递给小叔一支香烟，又拿刚买的打火机，帮小叔点上火。
“手，这是你小婶安然。”
“小婶好。”
“小白你好。”
小叔又把他儿子抱到石桌上。
小家伙两岁不到，两只大眼睛，挺可爱的。
白手赶紧往边上让让，这是叔伯弟弟呢。
小家伙怯生生的瞅着白手。
“叫大哥。”小叔提醒小家伙。
小家伙不开口。
“小叔，他叫啥名？”
“他叫白水。”小叔道。
第0233章 白手和小叔
堂弟的名字叫白水，让白手捧腹大笑。
“呵呵……小叔，这名字有意思。我家有白面和白米，加上你家的白水，要是再来白柴、白油、白酒，那就全齐了。”
小叔笑道：“他的名字，就是跟着你家的名字起的。”
白手念叨起来，“手，当，面，米，雪，水……先雪后水，雪变成水，不错，不错。”
小叔笑着问道：“不错的话，是不是表示表示？”
白手想了想，冲着小家伙伸出手，“白水同志，你好。”
小家伙却看向他爸。
小叔点了点头。
小家伙这才伸手，与白手握手。
白当走过来，拿着三块冒着热汽的年糕，两大一小，大的给小叔小婶，小的给堂弟。
小家伙接过年糕，尝了一口，大概觉得好吃，便噌噌的啃起来。
小叔舒了口气，朝院子外挥了挥手。
白手看着，目瞪口呆了。
开拖拉机的童国君，把白振阳的行李从拖拉机上拿下，再提进了院子。
白手结结巴巴的问，“小，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住你家啊。”
“住我家？”
“哈哈……你家三层楼，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不住你这里我傻啊。”
“小叔你……”
小叔不理白手，却问边上的白当，“当，小叔住你家，你欢不欢迎？”
白当嘿嘿笑道：“我听大哥的，我听大哥的。”
小叔又问白面、白米和白雪，“你们呢？你们是什么态度？”
一弟二妹，看看大哥，再齐齐的扭头望向母亲。
小叔大声问道：“大嫂，我想住你家里，你同不同意？”
郭彩娥笑道：“那敢情好，同意，十分同意。手，让你小叔小婶住丁老师的房间。”
母亲开口，一锤定音。
这时，白水小家伙伸手，扯了扯白手的衣角。
白手不解，“白水同志，你有什么问题？”
小家伙伸手指着停在院子门口的摩托车。
白手明白了。
白手抄起小家伙，跳下石桌，走到摩托车边，坐到摩托车上，再搁小家伙搁在自己身前。
轰轰的，摩托车飞了出去。
白当冲着小叔道：“小叔，你家白水太有面子。大哥的摩托车，我们连碰一下都要挨骂的。”
小叔大笑。
白手却笑不起来，他已明白，小叔探亲，还住进他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晚上，白手来到母亲的房间。
“妈，你怎么看这件事？”
母亲想了想，微笑道：“手，你小叔是好人，你小婶也挺好的，你不能为难他们。”
“妈，我说的是爷爷奶奶他们的那个计划。”
母亲不说了。
知道母亲又在思考，白手没有吭声，耐心等着母亲。
想了老半天，母亲道：“手，你长大了，过了年就是十九岁。咱这个家，啥事都由你说了算，妈也听你的。”
白手苦笑起来，“妈，咱家还是你厉害。”
白手离开母亲的房间，来到院子里。
小叔正在练武，一对各三十六斤的石锁，被小叔耍得上下飞舞。
“手，你能耍几下？”
“一百下打底。”
“不错么……接着。”
一只石锁，冲着白手飞来。
白手不含糊，院子里开着电灯，他眼疾手快，右手伸出去抓住了锁柄，再顺势而为，卸去了石锁的重量。
“再接。”小叔一声喊，另一个石锁也被他扔出，冲着白手飞过来。
两个石锁，被白手耍得呼呼作响。
“好样的。”小叔大声喝彩。
白手连耍一百多下，放下两个石锁，靠着石桌气喘吁吁。
“手，小叔考考你。哈哈，看看你这两年长进了多少。”
话音未落，小叔蹦起身来，长臂朝白手挥来。
白手以来小叔只是试试，便伸出左胳膊，那么随意的一挡。
嘭的一声，白手剧痛，身体也是后仰，整个倒在石桌上面。
小叔是真打啊。
只听小叔喝道：“臭小子，你豆腐做的啊。”
一个拳头，带着风声，朝着白手迎面而来。
白手打起精神，也不起身，用了一个歪招。
避过拳风，一脚踢出，脚尖踢在小叔的腋下。
“漂亮。”
小叔一边赞扬，一边连续出拳。
白手也不退却，双手抓住石桌边沿，双脚齐出，迎击小叔的双拳。
眨眼间，你出几十拳，我还几十脚，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这两年，白手除了赚钱，练武可没耽搁。
方玉兰可真是一个好师傅，不仅把一身的本事教给了白手，还把她家秘不外传的绝招，也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白手。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力气的增大，白手已能抗衡小叔。
方家的武功偏柔，以防守为主，讲究的是防守反击，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小叔的功夫却正好相反，军人的本质就是进攻，学的都是刚猛的凶狠的招数。
叔侄二人是真正的较量，小叔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白手开始疲于奔命，只剩防守。
但打着打着，白手逐渐稳住阵脚，偶尔的展开了犀利的反击。
反击相当有效，小叔也有退却的时候。
这就叫此消彼长，小叔这两年在军校读书，文强武弱，功夫难免退步。
白手却正是长力气的时候，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阳刚之气，英气勃勃。
白手唯一的缺陷，不是处子之身，练不了童子功，学的功夫有点杂，功力不纯。
白手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自创招数，冷不丁的不按套路使出来，往往收到奇效。
叔侄缠斗，从地上打到院墙上，又从墙上打到墙外的树上。
突然，白手卖个破绽，挨了小叔一掌，自己却两根手指并拢，重重的戳在小叔的胸口上。
白手没事，小叔却全身失去力气，脚下不稳，树枝折断，身体直朝地上栽去。
白手倏地出手，抓住小叔的肩膀。
没有抓住，小叔落到了地上。
但小叔也没事，白手这么一抓，延缓了小叔落地的速度。
“打不过了，哈哈，打不过了。”
“小叔，这是点穴，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就被废了。”
小叔笑道：“你小子，吹什么牛啊。我见过点穴的，但你的功夫不行啊。”
“唉，我没童子功，练不成真正的点穴功夫。”
小叔起身道：“小白，你跟我来，小叔送你个礼物。”
第0234章 人富志更高
小叔有个纸箱放在白手的办公室里，箱子里有十几盒录像带，全都是关于武学方面的映像资料。
办公室里有电视机和录像放映机，叔侄二人一边看录像，一边坐着比划起来。
拳击、摔跤、搏击、自由搏击、截拳道、跆拳道、泰拳、柔道……
白手大开眼界，痴迷入神，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一盆凉水浇头，白手清醒了过来。
吃了早饭，白手把小叔请到办公室。
“小叔，我的皮箱厂咋样？”
小叔笑道：“很好啊。知道你很赚钱，只是不知道你赚了多少钱。”
白手笑道：“摩托车，你从我的摩托车想起，就能想到我赚了多少钱。”
小叔指了指外面，“听说是别人借给你的？”
白手又笑了，“呵呵，怕别人眼红，怕白当他们有想法，我才这样说的。小叔你想想，有把摩托车长期借给别人用的吗？”
“这倒也是。听说进口的摩托车，一辆少说也要一万五。由此可见，你已经赚到的钱，至少能买三四辆摩托车。”
“何以见得，只能买三四辆呢？”
“以我对你的了解啊。你从小就很有头脑，兜里有十块的钱，你才敢花掉一到两块。”
“保守，小叔，你的估计太保守了。”
小叔问道：“你直接说，你到底有多少钱？”
白手道：“想像，小叔你想像一下。我不做饼干的时候，仅仅卖一个配方的钱，就能买三四辆这样的摩托车。”
小叔惊讶得合不拢嘴，眼前的大侄子，不只是几个万元户，也不只是十万元户，简直就是个暴发户啊。
琢磨着大侄子的话，小叔回过味来了。
“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爱显摆的人啊。”
白手微微一笑，“小叔，我的意思是说，以现在的生活水平，以我现有的财富，哪怕我今天就不干活了，我们家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个八年十年。”
“这个我信，绝对信。”小叔点着头道。
“所以，所以啊。”
“所以什么？”
白手道：“所以，我不需要你们白家的一间破房子，也不需要俩老家伙的一点点可怜的存款。不需要，打死我我也不需要。”
小叔噢了一声，“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
“小叔，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昨天晚上，我跟我妈谈了谈。我妈说从今以后，我就是我家真正的当家，大事小情都由我说了算。小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叔点了点头，“明白，白白。”
“那我就强调一遍。在整个白家，我只认你这个小叔，我很珍惜这份亲情。除你之外，一概不认。以前是人穷志不短，现在呢，人富志更高，我已看不起其他姓白的人了。”
“手，小叔我……小叔我尊重你的决定。”
白手松了口气，笑道：“小叔，谢谢你。一个军人，别操心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别让你大侄子看不起你。”
小叔点着头，也笑道：“你小子行。不过，住你这里，不会赶我走吧。”
“呵呵……革命军人，只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就热烈欢迎。”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小子会唱吗？”
“会唱，太会唱了。”
白手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到石桌上，一边原地踏步，一边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小叔也走过来，也是一边踏步一边唱着。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叔侄二人的歌声，高亢宏亮，传向整个白村。
白村，白村，虽然只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但周边姓白的人家可不少。
白老爷子辈份高，退休干部待遇，也算德高望重。在白村过年，来探望白老爷子的晚辈不少。
白手看到，二叔和三叔两家，也回到白村来过年。
白老爷子家挺热闹的。
小叔一家三口，白天在白老爷子家吃饭，晚上回白手家住。
小叔是个聪明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再提让白手回归白家的人。
白手做得也绝，腊月十六，提了两瓶白酒两条香烟来找老队长。
老队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迷着老眼笑道：“给我送礼，一定有事。土崽子，你有事求我，哈哈，你有事求我。”
白手呵呵一笑，“老家伙，说得好像我没给你送过礼一样，做人要讲良心。”
老队长道：“不错，你小子没少给我送礼。但你小子给我送礼，都是在春节后，我从县城回来之后。你想一想，你几时在腊月给我送过礼？”
想了想，白手咦了一声，“还真是的，好像，好像真没在腊月给你送过礼。”
“哈哈……收你烟酒，替你消灾，说吧，找我啥事？”
白手道：“你老人家为我作主，我要入童家家谱，正式的。”
老队长笑了，“想跟老白针锋相对，让他死了那份心。”
“知我者，老叔也。”
“你小子，形势所迫，才来临时抱佛脚，够精的。”
“直说，行不行吧。”
“嗯，这事不难。”老队长道：“入童家家谱，你是有资格的，问题应该不大。但有几个条件，恐怕你难以接受。比方说，要你改姓改名字。还有，你入家谱前，你得求遍所有童家长辈，得让他们同意，一个不同意都不行。另外，你还得赎罪。”
“赎罪？赎啥罪？”
“土崽子，那年你挖竹笋，把童家祖坟给挖塌了，你忘了？”
“呵呵……我去，这罪过怎么赎，你老人家给指条明路。”
老队长点了点头，“交给我吧。我出去转转，先找几个老家伙，探探他们的口风。”
“老叔，那就拜托你了。”
白手回家等老队长的消息。
树无根不稳，人无根不行。
看白家人的架势，是要把白手的父亲白振兴拉回到白家的家谱上。
白手当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虽说这些年，家谱被列入封建的范畴，但农村还是非常讲究，公开的不行，暗地里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接连三天，老队长都在忙碌。
终于，老队长来找白手了。
第0235章 赚钱才是硬道理
老队长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或者说，是让白手不爽的情况。
“手，我没完成任务，让你失望了。”
“什么情况？你明说，我扛得住。”
老队长道：“七个长辈不同意你入童家家谱。挖坟那事，十三个长辈要你公开认罪。还有，有二十四户人家，要你帮他们发家致富，就是带着他们做皮箱。”
白手愣了愣，“这么多反对的。差不多，差不多占三分之一了吧。”
“差不多。”老队长点着头道。
“他娘的。”白手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说，我为村里做好事，我给村里捐钱，我尽力的讨好他们，这些全都白费了。”
“再努力，再努力。”老队长安慰道：“小白，千万不要灰心，这种事强求不得，最好是那个那个……顺其自然。”
老队长起身走了。
白手心里郁闷。
琢磨了好久，白手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利益面前，人情就是个屁。
他白家在白村的地位也就这样，表面上大家对你蛮好，客客气气，可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思来想去，赚钱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是浮云。
白手对自己说，姓白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是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赚钱吧。
皮箱生产倒是越来越好，直到腊月廿八，员工们才放假走人。
有钱赚，人充实，白手的时间抓得紧，正月初六，就恢复了皮箱生产。
爷爷奶奶的企图没有得逞，有小叔在其中互通信息，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就不再强求。
至亲的人所造成的伤害，有的是一辈子也难以弥补的。
白手对小叔却是特好，小叔一家回部队时，他送的东西价值五百多块，让二叔和三叔他们羡慕不已。
只是客观事实告诉白手，生意场上永不孤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十，十到百至千至万。
你是领头的，后面必有随从。
白手的皮箱产销两旺，偷学的人也越来越多，市场上仿制的皮箱也多了起来。
县城的店铺里，已经出现了十多种仿制皮箱，其中的五种，就出自白村。
白手不慌，他自有主张。
正月初十下午，白手安排好生产和家里的事情，骑着摩托车出行。
五个小时，顺利抵达罗桥镇时，天已擦黑。
李静已在家等着白手的到来。
上午通过电话，李静早有准备，热饭和热菜，随时摆到了桌上。
“姐，俩小家伙呢？”白手问道。
“我弟刚走，把俩小家伙带他那里去了。”
白手噢了一声。
李静微笑道：“因为这是咱俩今年的第一次，所以我想，给咱俩创造一个浪漫的二人世界。”
白手笑了，“姐，在创造浪漫的二人世界以前，可否让我先把我的肚子填饱？”
李静噗嗤一笑，把白手拉到餐桌边，摁到了凳子上。
白手大吃大喝，狼吞虎咽，吃相难看。
李静高兴，“哧哧，难怪俩小家伙，除了叫你英雄，还赚送你一个新的绰号。”
“荣幸荣幸，俩小家伙赠送我什么绰号？”
“吃货。”
“呵呵……你认为呢，姐？”
“你上次曾一顿吃十一个肉包子，上上次曾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还有一次，你吃了一大碗的红烧肉。哧哧，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吃货。”
“吃货就吃货，当吃货也是一种幸福啊。”
“哧哧，多吃点，我喜欢看你大吃特吃的样子。”
“姐，你也吃呀。”
李静红着脸道：“我等会吃你。”
这是明确指示，白手不敢怠慢，今天是为生意来的，也是奔李静来的。
李静心满意足以后……
“小白，你在电话里提的问题，李平正好帮你解决了。罗桥小商品市场于正月初八恢复营业，根据他的反馈，仿制你的皮箱的厂家，一下子冒出了二十几家。据初步了解解，大部分是来自你那边的。”
白手问道：“姐，我就想知道，对我的皮箱有没有影响？影响有多大？什么时候会威胁到我的皮箱？”
李静微笑了一下，“你想多了，小白。就我的经验判断，至少今年内不会威胁到你，因为他们的质量不行。他们要摸清整个生产流程，赶上你的生产水平，起码要一年的时间。”
“然后呢？”
“等他们学会了做泡沫皮皮箱，你的仿真皮皮箱已经占领市场。你是先行者，他们对你有影响，但影响有限。根据市场的一般规律，最赚钱的，永远是你这个先行者。”
“他们也做仿真皮皮箱呢？”
李静道：“那你就再进一步，做真皮皮箱。”
白手忙问，“真皮皮箱？我能做出来吗？”
“目前国内还没有大规模的真皮皮箱，主要是没有合适的皮料，但据我所知，今年下半年应该会出现。只要把皮料换成猪皮或牛皮和羊皮，其他材料和做法都不变，做出来的皮箱就叫真皮皮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白手没有李静想的乐观。
第二天上午，白手在李静弟弟李平的陪同下，转遍了整个箱包市场，也就是专门卖箱包的街。
午饭在李平的店里吃。
李平道：“小白，这是正常现象，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么多人做你的皮箱，更能促进市场的繁荣。”
白手道：“李平哥，你是站在经销商的角度，我是站在生产者的角度。有人仿制我的皮箱，我肯定会心惊肉跳。”
李平憨笑了一下，“人家仿制你的皮箱，还算是慢的。不信你去小商品市场看看，有的小商品，你今天拿出新产品，明天就会有仿制品出现。人家仿制的速度，快到你晕头转向的地步。”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李平哥，你认为，我的皮箱的仿制者主要来自什么地方？”
“三个地方吧。一个是你家周边，一个就是罗桥镇周边。还有一个最厉害，就是这里的商家，看到我这里皮箱畅销，托人买几只，交给指定的厂家进行仿制。”
这是商品经济浪潮下的无奈，白手没有办法。
“小白，没什么好怕的，你划你的船，要翻船也是他们先翻。”
“那么，你接下来会如何拓宽我皮箱的销售渠道？”
第0236章 思念是一种病
李平问白手，“知道咱们省还有一个义乌小商品市场吗？”
“听说过。”白手点了点头。
“咱们罗桥小商品市场历史悠久，但人家义乌小商品市场，是天时地利人和，就因为有铁路，发展很快。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咱们罗桥小商品市场的商品，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通过义乌小商品市场转销全国的。”
白手道：“这么说来，我的皮箱也应该是这样的。”
“对，我现在卖你的皮箱，除了零售的，批发的只有三分之一销往本地。大头还是销往义乌小商品市场，我在那里有五个合作伙伴，其中的三个，在向全国各地销售你的皮箱。”
白手闭嘴琢磨。
李平是个老实人，疑道：“小白，你不会是想去义乌看看吧？”
白手要是与义乌的商贩直接打交道，就等于釜底抽薪，斩断了李平的财路。
“李平哥，你别误会。你放心，我没想去义乌。”
“真的？”李平要确认一下。
白手笑道：“真的。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有这个念头，我也不敢付诸行动。”
“为什么？”
白手坏坏道：“你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这话有意思，说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听的人反倒不好意思的红起了脸。
白手知道说错了话，找个借口，赶紧起身开溜。
白手在罗桥待了两天，除了采购原料，就是陪俩小家伙瞎玩。
当然，还有就是让他的李静姐高兴。
而让白手高兴的，是仿真皮皮箱的销量不断增加，已占到全部销量的四分之一。
一只真皮皮箱的利润，是泡沫皮皮箱的二点五倍，这个帐白手会算。
何玉林他们，春节后已经出门，以仿真皮皮箱为主，他们归来时，肯定会带来不少订单。
白手早做打算，准备先做一批真皮皮箱，先放在家里，专门等着何玉林他们的订单。
于是皮箱厂在原有员工数的基础上，又增招了十二名新工人。
一天生产一百五十只皮箱，是白手的最低要求。
实际的产量，三十几个人，如果晚上加班的话，一天能做两百只皮箱。
具体的生产过程，已不用白手操心。二舅总管，二弟白当和陆水龙辅助，白手完全可以放心。
原料采购，白手也已熟门熟路，现在只要他打打电话，供应商就会把原料送过来，货到付款，干净利落。
运输这个环节，早已固定下来，陆路用童国君的拖拉机，水路用童七叔的机动船。
白手与供应商们约定，运输要首先找他们，他们的签字可以代表他的意思。
皮箱的运输，白手也基本上交给了童国君和童七叔，白手非常信任他们，有时候自己不去，把收款的任务也交给了他们。
白手自己有事可做，现在他喜欢上读书，还有练武，他的生活丰富多彩。
只是晚上的时候，白手也会想念丁老师、柳老师和方玉兰。
柳老师在新加坡，给白手来过一个电报和两封信，信里还有几张照片。
信里说，要白手记住她，否则回国时，她会找他算帐。
白手珍藏电报和信，但不知道柳老师要算的是什么帐。
方玉兰给白手打过一个电话，说她住在娘家，肚子里的二胎，可能要在农历七八月出生。
方玉兰还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一定要白手给起个名字。
白手不以为然，你和童九阳的孩子，我凑什么热闹，让我给起名字，童九阳能同意才怪。
丁老师人在上海，一直在照顾因脑溢血而中风的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还在住院，但恢复良好，脑子已经清醒。
丁老师每隔一个星期，给白手打一次电话，除了通报萧老太太的情况，主要是诉说她对白手的思念之情。
白手也只是想想而已，听得见却看不见，想得最厉害也没有用。
思念是一种病。
倒是有一件事，把白手给刺激到了。
陆水龙定亲了。
农村人结婚早，定亲更早。
以前，十五六岁或十六七岁的男孩，只要条件过得去，媒人就会主动上门。
现在，有稍稍的进步，但从十七八岁开始，给男孩定亲是基本标准。
早定亲说明家庭条件不错，在农村就是荣耀。
陆水龙这几年跟着白手，早就是一个万元户。旧房子变成新房子，有自行车有手表甚有了电视机，放在整个白村，家庭条件杠杠的。
农村人追求的最高目标是什么？就是娶妻生子。
陆水龙与白手同龄，也已年满十九，当然到了定亲的年龄。
女朋友也是现成的，就是正在白手皮箱厂上班的周小英。
定亲酒办了三桌，热热闹闹，白手还出钱，为好朋友定亲放了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
小定的彩礼，除了金银手饰，还有不少其他礼物和两百块现金。
这个标准，在白村能排进前十。
女方周小英来自龙岙乡山区，生活条件远远不如白村，这么厚重的彩礼，比龙岙乡那边一个家庭三年的纯收入还多。
白家去喝定亲酒的是白手和白当俩兄弟。
小定时男方的酒宴安排在中午。
吃完定亲酒，白手和白当一起回家。
“大哥，我十七岁了，我也该定亲了。”
“呵呵……你小子也思春了。”
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也一直在白手的皮箱厂上班，比白当还大一岁。
“大哥，真的，你是咱家的领导，我现在算是向你打了申请报告。”
白手笑道：“没问题，没问题，走路乘早凉，娶妻要趁早嘛。”
“大哥，谢谢你啊。”
“别急，这事得咱妈同意。”
“哎，咱妈说了，咱家的大事小情，从此以后都由你说了算。”
“臭小子，你懂个屁。咱妈是咱家唯一的长辈，有的事情，必须先取得长辈的同意。”
白当点着头道：“有道理。大哥，咱这就跟咱妈说去。”
“呵呵……你个急屁鬼。”
母亲正在屋里忙着，帮别人量裁衣服。
正好，二舅妈也在，白当的女朋友马小凤也在。
白当借着酒劲，大大咧咧道：“妈，我要和小凤定亲。”
二舅妈笑了，马小凤害羞了。
不料母亲道：“当，这不行。”
第0237章 相亲十大条件
白当急了，跺着脚道：“为什么啊，妈？”
母亲指了指白手，微笑道：“等你大哥有了着落，就马上给你和小凤定亲。”
二舅妈解释道：“当，这是风俗习惯，大哥还没着落，你就得往后挪挪。小凤，你说是吗？”
马小凤红着脸道：“我不急。”
白当道：“大哥，你就快马加鞭，把自己给着落了吧。”
白手呵呵大笑。
白当和马小凤上夜班去了。
白手道：“妈，什么风俗不风俗的，谁有着落了就先着落谁，我看你还是把二弟的事先办了吧。”
“不急，不急。”母亲很是淡定。
二舅妈笑道：“手，你妈是对的。再说了，你的婚事也该安排安排了。”
白手乐呵呵的问，“二舅妈，这怎么安排？难不成我去集市上守株待兔，见一个抓一个？”
“臭小子。”二舅妈笑骂道：“又不是上街买菜，用得着去集市么。手，只要你同意，二舅妈帮你张罗？”
“二舅妈，你倒是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张罗？”
“咯咯，这得你妈点头。”
母亲点着头道：“好事我怎么会反对。”
二舅妈道：“老话讲，姻缘本是天注定，方圆十里有新人。这样，我先托人把消息放出去，让周围的媒婆自动前来，只要他们帮忙，不愁没有好姑娘出现。”
往外放消息，这对二舅妈来说不是难事。
二舅妈负责食堂和后勤，还有白手一家的饭菜，每天必定要去陈童街一次。
谁都认识二舅妈，特别是那些卖菜卖鱼卖肉的，都变着法的讨好二舅妈。
二舅妈对外说，最近很忙，忙着给大外甥找对象。
没出三天，方圆十里的媒婆纷至沓来，白家门槛顿矮半寸。
最绝的是捆绑销售。
二舅妈对外放言，二外甥是自由恋爱，已有对象，谁要是能当大外甥的媒婆，同时就将是二外甥的媒婆。
这可不得了，做成一次媒，现在的收入是上百块，做两次就是两百块。
二舅妈宣称，给白家做媒，酬金翻倍。
这帐很容易算，给白家做成两次媒，总收入在四百块以上，相对于农村普通妇女两年半的纯收入。
用白手的话讲，重赏之下，媒婆上千。
二舅妈年轻时当过妇女主任，发挥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媒婆们踴跃前来，二舅妈乘机提出条件。
一，相亲地点定在白村白家。
二，女方年龄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就是最小比白手小三岁，最大比白手大三岁。
三，身高一米五五以上，包括一米五五。
四，文化程度最低初中。
五，父母健在。
六，相貌美艳，性格温顺，勤劳能干。
七，孝顺长辈。
八，身体健康，能生孩子。
九，定亲后要住在白家。
十，听丈夫的话。
十个要求，看似简单，实际上全部实现难度不小。
白手不管，母亲和二舅妈的积极性不能打击。
更有意思的是，母亲和二舅妈还有一个重要举措，聘请老队长为顾问。
老队长拿着他的那个搪瓷茶缸，大摇大摆的走进白手的办公室，冲着白手说道：“让开，让开。”
白手却莫名其妙，一边起身，一边问道：“老叔，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重要指示？”
老队长放下搪瓷茶缸，把外套搁在老板椅上，再大模大样的坐下。
“拿烟，泡茶。”
“哎。”白手不敢怠慢，先拿烟递烟点烟，把香烟和打火机也搁在老队长伸手可及的地方。
再去拿热水瓶，然后拿出茶叶罐，打开来，抓一把龙井茶叶，搁进搪瓷茶缸……白手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老队长一边吸烟，一边喝茶，老脸满是享受。
“他娘的，难怪都想当老板啊。”
白手万分谦虚的问，“老叔，他娘的就是你的重要指示吗？”
老队长瞪了白手一眼，继续吸烟喝茶。
过了一会，二舅妈进来，还拿进一块纸板。
纸板上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的，正是那十条相亲要求。
白手一边念着，一边咧嘴直乐。
“二舅妈，这个老家伙又是做啥的？”
二舅妈道：“顾问，帮我审查每一个来相亲的姑娘。”
“呵呵……他老眼昏花，他当摆设也不够格啊。”
“土崽子，你敢看不起我。”
二舅妈道：“小白，你不懂。女方有可能隐瞒不好的东西。这怎么办？这就需要老队长出马。在这十里八乡，老队长认识各村的干部，只需老队长打个电话，就能把女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白手点了点头，“噢，好像是这么回事。”
老队长认识人多，特别是各村的村干部，通过他了解女方的情况，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那老叔，你只是顾问，不会向我要工资吧？”
老队长哈哈笑道：“抠门鬼，我不要你的臭钱。一天一包香烟，两斤老酒，一盘猪头肉，这个要求不高吧。”
“呵呵……不高不高。那么，我怎么配合你们？”
白手有些激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队长挥了挥手，“现在暂时用不着你小子，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白手望向二舅妈。
二舅妈点着头笑道：“老叔说得对，你不用出面。女方看看你的新屋，看看摩托车，看看你的工厂，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也好，白手一边开溜，一边心想，本老板讨老婆还要相亲，连陆水龙和二弟都不如，也忒没面子了。
原来，这次相亲，二舅妈做了“改革”，接下来的几天，只是一个报名环节。
由媒人带着女方家长上门报名，记录和收集女方的资料，女方暂不出现。
这样的话，白手当然不用出面。
接下来的几天，白手要么出门，要么躲起来读书，相亲的事由母亲与二舅妈和老队长负责。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姑娘太多了。
五天以后，相亲的第一个环节告一段落。
正好是星期天，二舅妈要向白手汇报成果，弟弟妹妹也都涌进办公室，说是要帮大哥出谋划策。
白手把旁人统统赶走，办公室里，除了自己，只留下母亲、二舅妈和老队长。
第0238章 相亲进行时
还别说，相亲这事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一共有十五个媒人，介绍了一百零九个姑娘，分别来自五个乡的三十七个村。
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二十一岁，最近的不到三里半，最远的有十二里。
办公桌上，资料摊了一桌，一人一表，还附有照片。
二舅妈道：“手，接下来就由你自己挑选，等你挑选好了，我再安排你与她们见面。”
白手搓着双手笑道：“二舅妈，你真行。要是国家能批准成立婚姻介绍公司，我一定注册一个，我当老板你当经理。”
“咯咯……我等着。你先把自己解决了再说吧。”
白手用了一个下午，挑选了整整六十个姑娘作为候选人。
挑选的第一个标准就是以貌取人。
虽然照片不能完全反映真人，但白手讲究眼缘，不用太漂亮，看着养眼就行。
二舅妈笑道：“手，你眼光不错。”
第二步，白手把年龄在二十、二十一和二十二的全部剔除。
这么一来，六十个只剩下了四十五个。
老队长好奇的问，“手，你不喜欢年龄比你大的姑娘吗？”
白手呵呵笑道：“老叔，你懂个屁。”
母亲斥道：“手，跟你老叔好好说话。”
老队长笑道：“没事没事，他心里就从来没拿我当老叔。手，你解释解释。”
“老叔，我十九岁了。以我的估计，那些年龄比我大的，应该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有道理，有道理。”老队长连连点头。
“所以啊，本老板怎么可能娶一个被人家挑剩下的姑娘做我的老婆呢？”
“哈哈，你个臭小子。骄傲，太骄傲了。”
第三步，结合那十个要求，白手再挑选一次，四十五个候选人，又被淘汰了十三个。
白手把三十二个姑娘的资料，递交到二舅妈手上，“二舅妈，你看着办吧。”
二舅妈点着头，笑道：“从明天开始，上午见两个，下午见三个，咱们一个一个的来。”
老队长起身笑道：“手，你这是五月吃西瓜啊。”
“这话怎么讲？”
“看得着却吃不了呗。”
“去去，你个老家伙。”
接下来就进入第四步，面对面，找感觉，用白手的话讲，就是王八看绿豆，就看对得上眼还是对不上眼。
这一步，就得按老传统走，在媒人的指引下，男方去女方家里，跟女方见上一面，也让女方家长看看男方。
早上，白手骑着摩托车，带着二舅妈出门。
二舅妈现在摇身一变，不再是男方的代表，而是男方的媒婆。
昨天晚上，白手用抽签的方式，给三十二个姑娘编了号。
二舅妈按照白手的编号，给各姑娘的所在村及媒人所在村打电话，让他们有个准备。
一号叫金菊芳，十八岁，隔壁的衡丰乡金家村人。
开摩托车就十几分钟的路，说到就到。
金父金母双双出迎。
还有媒人王大花。
对王大花，白手太认识了，十里八乡资格最老的媒婆。
“咯咯，小白老板，你终于落我手里了。”
金家给白手的第一感觉是穷。
旧房子旧得有点歪，白手也看出来了。
白手却不讨厌女方穷。
金父憨憨的，还抽烟袋，白手敬烟，接烟时手在颤抖。
白手名声大，还开着见都没见过的摩托车，这派头一般人接不住。
金家务农，三代八口人，经济收入是男养猪女织帽。
堂屋是泥地，屋顶透亮，可见上面的瓦片不够。
白手大大方方，坐下喝水，陪金父和金爷爷抽烟。
就是老实人话少，气氛有一点点淡。
金父和金爷爷只是一个劲的抽烟，金奶奶眼睛有病，看不清人，金母也没话，只是陪着笑。
还好有媒人王大花和二舅妈，二人像说相声似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白手最耐心，心里也犯嘀咕，我得见见人家姑娘啊。
灵机一动，白手咳嗽了两声。
二舅妈回过神来，“大花姐，姑娘呢，叫出来见见行不？”
王大花哎哟一声，“对对，菊芳她爸，菊芳她妈，菊芳人呢？”
金父憨憨道：“在里屋，不好意思呢。”
王大花笑道：“小白老板，你主动呗。”
金父金母也笑着点头。
白手不怵，起身走到门边，挑起门帘进屋。
屋内有三个姑娘，都是手拿一顶未织完的丝帽，看到白手，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金菊芳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妹一弟，只有弟弟还在读书，眼前的三个姑娘，应该是金菊芳和她的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哧哧窃笑，夺门而去。
金菊芳羞红了脸，垂着脑袋不敢看白手。
白手忒坏，一动不动，盯着金菊芳看。
还故意不开口，制造紧张气氛。
金菊芳手中的帽子掉到地上，双手拧着衣角，紧张到了极点。
白手径自坐下，点上一支烟，慢慢的吸起来。
金菊芳鼓起勇气，偷偷的抬抬脑袋，拿眼去瞄白手。
“你，你……你坐。”
声若蚊呢，只有白手才能听见。
“呵呵……谢谢，我已经坐下了诶。”
金菊芳的脸更红了。
“哎，你能抬起头来，让我看清楚吗？”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噢，我明白了。今天就是来看你的，你不让我看，那意思就是不同意了。”
说罢，白手起身欲走。
“我，我……你看呗。”金菊芳急道，勇敢的抬起了头。
漂亮，白手为之惊艳，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可金菊芳的头只是抬了抬，马上又耷拉下去。
白手笑着问道：“你不看看我吗？”
金菊芳不吭声。
“真不看？那我走了。”
“我，我刚才看，看见了。”声音小得白手勉强才能听清。
“噢，那我先回去了。”
不能拖泥带水，白手转身回到堂屋。
十多分钟后，白手已和二舅妈踏上新的征途。
“手，怎么样啊？”
“挺好，挺好。但我得货比三家，看看其他人再说。”
“什么货比三家，你个臭小子。”
下一个是二号李卫红，琛山乡李家村人。
这个李卫红不是别人，正是童青青的同学，当初看露天电影时早已认识。
车到李家村，李卫红早在村头等着了。
第0239章 熟人相亲
白手停车，李卫红过来，一边打招呼，一边笑着与白手握手。
二舅妈不傻，笑道：“你们认识啊。”
白手点点头，简单的介绍几句。
车慢慢开，跟着李卫红到了她家。
李卫红是家中老小，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结婚并分家单过。两个姐姐，一个已经出嫁，一个明年出嫁。除了父母，还有奶奶。
一家人济济一堂，还有邻居，纷纷都来看白手。
白手不怯场，拿出香烟，男的一个不落的分了一圈。
二舅妈跟另一个女媒人嘀咕了几句。
女媒人笑道：“别扯了，别扯了。老李，你家卫红跟小白是熟人，咱们让他们自己说去。”
李父点点头，冲着李母道：“还愣着干嘛，快做午饭去。”
李母应了一声，带着俩儿媳俩女儿赶紧去了厨房。
上午八点来相亲，不用管饭，十点来的，女方肯定请吃午饭。
李卫红家，比那个金菊芳家的条件要好得多，房子翻新过，堂屋是水泥地，还有一台缝纫机，这些都是明摆着的。
李卫红也不怯场，提着热水瓶，拿着杯子，把白手领到自己的闺房。
闺房不大，但干干净净，墙上和天花板都用花纸贴着，窗户也是玻璃窗，还有窗帘。
“白手，你坐，我家没有茶叶，对不起呀。”李卫红一边倒水一边道。
白手笑道：“明明知道我今天来相亲，怎么着也得准备一点嘛。”
李卫红也笑了，“知道是你后，我就叫我爸妈不买了。再说你是大老板，最好的茶也喝过，我还买什么买。”
白手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么不读书了？据我所知，你和童青青应该是今年考大学吧？”
“对，本来今年高考。”李卫红道：“但我跟青青不同，她是尖子生，肯定能考上大学。我是勉强上的高中，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肯定考不上大学，于是去年就缀学了。”
“噢，那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大哥大嫂在温桥街有个服装店，我和我二姐在家，帮大哥大嫂加工服装。”
白手点了点头，“有事做就好。”
李卫红看着白手道：“说说你吧，白大老板。”
“呵呵，什么大老板，你可千万不要埋汰我。”
李卫红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名气可大了，都说你已经腰缠万贯，起码已赚了十几万块。所以，听说媒人要替你做媒时，我爸妈根本不相信。”
“咦，为什么不相信？”
“嘻嘻，大老板肯定身边姑娘多多，怎么可能还要媒人做媒呢。”
白手笑道：“李卫红，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手上有白斑，又生得不是时候，要不是现在赚了点钱，谁还愿意嫁给我啊。”
李卫红点点头，问道：“那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当然认真。”白手道：“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串弟弟妹妹。我定了亲，弟弟妹妹们才能接上。”
李卫红嗯了一声，犹豫着问道：“你和童青青……你们的事呢？”
白手装傻，“我和童青青什么事？”
“别忘了，我和童青青是好朋友，她心里有你。你们互相要好，我就不能插上一道，你说是不是？”
白手笑道：“李卫红，你说得没错。要是童青青与你一样，现在也在农村，我们两个也许能成。可现在她是天之骄子，就像是天鹅肉，你说我这只癞蛤蟆，能吃到她这只天鹅肉吗？”
童青青是童九春的宝贝女儿，童家的骄傲，将来要在城里吃商品粮的，怎么可能嫁给他白手。
再说白手是个“灾星”，这次入童家家谱，童九春就没有同意，又怎么可能引狼入室呢。
“那，那你们联系多吗？”李卫红追问道。
白手又笑了，摇着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一个村的人，却只是在农忙时，她帮家里干活才会见到，平时根本看不到她的。”
“谁信呀。”李卫红低声道。
“呵呵，事实如此，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真的，在我们村，大人小孩都不会来我家玩，也几乎没人会让我进他们家。童青青的爸爸童九春，又特别讲究迷信，他怎么可能让童青青找我玩呢。”
童青青这个话题，慢慢的翻了过去。
李卫红性格开朗，又是高中生，很会说话，与那个金菊芳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手，你的皮箱厂，听说生意很好。”
“还行吧……”白手简单的说了说。
“你真行。”
“说你，李卫红，你对自己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卫红爽快道：“我哪有什么打算，就是嫁人呗。嫁了以后，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也是。那相过几次亲了？”白手问道。
李卫红一点都不隐瞒，“去年缀学回家，到今天的你，相过七次亲了。”
白手笑了，“漂亮姑娘，肯定是抢手货。”
李卫红大胆说道：“重要的是现在，在你白老板的心目中，我能不能站在前排第一的位置上。”
“呵呵，要我评价啊？”
李卫红点着头嗯了一声。
“怎么说呢……一句话，你特符合我理想中的那个人。”
李卫红俏脸一红，“那我很荣幸呢。”
“但是，但是啊。”
“但是什么？”李卫红心里一紧。
“李卫红，咱们就是对上眼了，也还得过两关。一关是我妈，得我妈同意才行。一关是你爸你妈，我的八字，媒人已交给你爸你妈，你我八字对头，你爸你妈才会同意。”
李卫红又点了点头，“你不主张自由恋爱啊。”
白手道：“不是，我也想自由恋爱，可现在不是没有自由恋爱么。现在你我走的是老路子，既然是老路子，那该遵守的就得遵守。”
“白手，我同意你的说法。”
“李卫红，谢谢你的理解。”
熟人相亲，聊得热乎，气氛非常融洽。
吃午饭时，李家人也都很热情。
要开摩托车，白手坚决不喝酒。
谢过之后，白手和二舅妈离开李家，离开李家村奔赴下一个目标。
二舅妈问道：“手，你们是熟人，还聊得那么投机，是不是相中人家了？”
第0240章 有人背后踏亲
白手笑笑，没有回答二舅妈的问题。
心里却有了答案，李卫红当朋友可以，做老婆不行。
看人识人是门学问，白手学问不大，但或多或少的从童爷爷留下的旧书中，学到了一点看人识人的能耐。
女人性格奔放，能做贤妻良母的不多。
长嫂如母，白手心道，我娶老婆，将来要孝顺母亲，善待弟弟妹妹，不能娶个母老虎搁在家里。
下午的相亲，接二连三。
第二天继续，又相了五个姑娘。
第三天一如既往，继续奋斗。
三天相亲十五个，白手心里圈定了六个，包括金菊芳，不包括李卫红。
可到了晚上，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二舅妈接了不少电话，都是媒人打来的。
媒人们的表达基本上一样，明后天的相亲取消，已经相过的也全部作废。
这怎么回事？二舅妈目瞪口呆，傻不拉叽。
回过神来后，二舅妈急急忙忙的派二外甥白当去请老队长，再把白手和郭彩娥叫到办公室。
“手，出事了……”
白手和母亲也都傻了。
全部相亲对象一律回绝，其中必定出了幺蛾子。
媒人之间，竞争激烈，但在他们那个行业，信息也是互通的。
白手明白，肯定出现了重大问题，才一下子让媒人们形成了统一战线。
姜还是老的辣，老队长来了以后，听了情况，异常的冷静。
“小白，这种情况，一般是有人背后捣鬼，或者男方突然出事……你好好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背后捣鬼了。”
二舅妈道：“他老叔，就是背后有人捣鬼，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吧。你要知道，不是个别人或少数人退却，是全部，全部诶。”
“这还真有点怪。”老队长捋着胡子琢磨起来。
母亲也已冷静下来，叹道：“唉，说来说去，可能就是咱手的命不好。”
正月初一生日，左手掌心有斑，公认的“灾星”，这是命中注定。
你有钱又怎么样，人家嫁给你，也得有命花你的钱。
老队长道：“手，咱不急。明天我出去一趟，了解情况后再说。”
白手送老队长回家，自己瞎遛达，遛达到水缸的小卖店。
天气还冷，小卖店晚上没人，水缸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发呆。
看到白手，水缸来劲，“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老婆，老婆有着落了吗？”
白手苦笑，“可能要凉了。不，已经凉了。”
“不会吧。”水缸道：“你这轰轰烈烈，网撒得很大，怎么着也能捞几条吧。”
“呵呵……他娘的，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纷纷拒绝，连小鱼小虾都跑路了。”
水缸思忖着道：“其中必有蹊跷。小白，咱们白村风气不好，有人定亲，有人踏亲，这很平常。当年，我定亲时就被别人踏过好几回。”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个古训在白村不太流行。
白手盯着水缸问，“云海哥，你帮我分析分析。如果有人背后踏亲，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这个问题，水缸不敢回答了。
仇人才会干这种事。
要说不待见白手的人，肯定要数到几十直至上百。
但要说仇人，全村上下捋个遍，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回答问题。”白手不轻不重的踹了水缸一脚。
“我说，我说。童九阳算一个。”
“去你的，他在六清县，知道消息也不能马上回来。他有动机，也干得出来，但没有作案时间。”
“这个这个……”
白手又踹了水缸一脚，“狗日的。”
水缸苦笑着说道：“你还有五个仇人，就是我爸、我二弟、我二叔和我三叔及四只眼陈云峰。我爸在工程队干活，我二弟也在工程队干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我二叔和我三叔及四只眼陈云峰。”
“继续说，他们仨哪个最有可能。”
“哎，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我的嘴，铁将军，你不知道啊。”
水缸抬起头，四周瞅瞅，小声道：“十有八、九是四只眼陈云峰。这家伙这几天，早出晚归，还都是骑着我二叔的自行车。行踪诡秘，鬼鬼祟祟，你说他能去干么？他是村干部，还是村会计，他不上班啊？”
有理有据，分析到位，白手信服。
白手谢过水缸，离开小卖店回家。
第二天早早的，白手爬上瞭望塔，拿着望远镜朝村部方向看。
八点没到，村会计陈云峰步行到了村部。
八点刚过，四只眼陈云峰骑着自行车从村部出来，朝陈童街骑去。
白手知道，村会计事多，估计陈云峰去了乡里，不是算帐就是开会，中午前应该回不来。
白手匆匆下楼，出门朝村部走。
村里有个值班制度，村干部轮流值班，白天两个晚上一个，两套班子十多个人，一个星期轮值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其中马兰花既是支书又是主任，一星期值五天班，乡里有工资发的。
还有驻村的李茉莉，一星期也有二三天参与值班。
而像民兵连长童国君，因为要开拖拉机跑运输，大家照顾他，每十天值班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今天正好，不仅马兰花和李茉莉在，童国君也在。
马兰花冲着白手笑问：“白大老板，来视察了？”
白手还真像个老板，背着双手，踱着方步，人模狗样的。
童国君笑问：“小白，你不是正相亲吗，怎么跑到村部来了？”
白手摆摆手，指了指李茉莉，坏笑道：“我是为李干事而来的。”
李茉莉不明就里，“小白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手一本正经道：“本老板公开招亲，十里八乡的美女踏烂白家门槛。但是，陈童乡第一大美女李茉莉却无动于衷，毫无反应，这让我很不高兴。”
马兰花和童国君笑了起来。
李茉莉有点脸红，“怎么，怎么扯上我了。”
“李干事，我对你有意见，你看不起我们农民。我是来通知你，我要追求你。”
李茉莉的俏脸更红了，“小白，你别开玩笑。”
马兰花咯咯笑道：“小白，人家茉莉已有对象，还有陈云峰也在追她，你来晚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