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8章 狠狠的感谢你
老顾听白手说要狠狠的感谢他，以为白手说的是气话。 老顾已经猜到，白手这场大病，与他的劝说有关。 他以为，只要白手不去找常清扬，就不会得这场大病。 老肖并不知情。 老顾简单的跟老肖说了说。 老肖却明白了白手为什么说狠狠的感谢你。 “老顾，老白的意思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你的劝说，他就不会去找常清扬。如果不是去找常清扬，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处境。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他就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所以，他要狠狠的感谢你。” 白手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顾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不管怎样，老白，你这场大病是因我而起。” 白手摇了摇头，“老顾，你不要再自责了。这场大病是因为淋雨引起，为什么要淋雨？是因为我有意淋雨。为什么有意淋雨？是因为我淋了雨才能想明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这场病与你无关。如果一定要说有关，那我只能狠狠的感谢你。” 老顾问道：“老白，常清扬都说了些什么？” 白手简单的说了说。 老肖问道：“难道你被盯上了？” “老肖，我肯定我一直被人盯着。” “我是说，能搞你的人和敢搞你的人盯上了你。” 白手点点头，“有可能，但没办法。” 老顾又问道：“老白，你是说，常清扬对你的态度都大不一样了？” “只是一种感觉。”白手思忖着说道：“这种感觉以前不曾有过。我不知道对不对，反正觉得常清扬在疏远我。我与他之间，好像隔着一道坎似的。” 老肖又问道：“老白，我在市里有熟人，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行，那就麻烦你了。” “老白，真的不用去医院了？”老顾追问。 “不去，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病魔不能把我怎样，我强大得很。” 老肖想到一个问题，“老白，针对常清扬的说法，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些相应的对策？” 白手点了点头，“你俩来得正好，咱们商量一下。” 老顾说道：“老肖，你既然提出这个问题，肯定已有想法，还是你先说说吧。” “为了减少目标，不被人盯上，咱们把腾飞地产开发公司拆开。” “怎么拆开？”老顾问道。 “上海这边，腾飞地产开发公司，作为母公司存在。而周边城市的办事处，一律改为公司，作为子公司存在。在财务上，所有子公司都独立核算，不与母公司发生关系。” 白手问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各自发展，独立核算，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白手笑指老肖，“好，好一个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老顾也非常赞同老肖的建议，不过他也有担心，“老肖，你的主意很棒，但也有两个问题。一。如何做好对各子公司的监管。二，母公司是全员持股，各子公司采取什么方式。” 老肖指指白手，笑道：“这得老板说话。” “老顾，老肖。第一个问题，由你们去解决。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们，各子公司与母公司一样，也采取全员持股的方式。” 老顾和老肖都点了点头。 可老顾还有一个问题，“老白，如果员工和别人问起你，我们怎么回答？” 想了想，白手说道：“就说我已经开始退休了。” 老肖说道：“老白，这是正式退休，你不能没声没息。” 老顾说道：“还有，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又买了那么多的楼盘，你还不能退休。” “好吧，我纠正一下。对外就说我退休了，对内就说我是半退半休。” 白手没事，又得了白手的指示，老顾和老肖放心的走了。 第二天，小安发动白米、白雪、白红和白丽四姐妹，一定要白手去医院检查身体。 人多势众，白手只好乖乖就范。 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小安单独陪同白手，四姐妹各回各家。 在瑞金医院，经过一天的折腾，肖秧医生告诉小安，白手啥事都没有，哪里都健康。 四十三岁的年龄，三十三岁的心理，二十三岁的身体。 这下小安彻底的放心了。 小安知道，老公患的只是心病，而且只能是他自己治。 “老公，你把我吓坏了。” 白手瞅了小安一眼，“我说我没事，是你不相信嘛。我只是没有想明白，就是弯子没有转过来。” “现在转过弯子来了？” “现在转过来了。” 小安踢掉拖鞋，盘腿坐到床上，“给我说说呗。” 白手不说。 “老板。”小安冲着白手撒娇，两眼直放电。 白手立即投降，“我说，我说。我想过了，我要退休，真正的退休，从此不再管公司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 “现在不行。” 白手咦了一声，“不会吧，老板娘，你不是很支持我退休吗？” 小安说道：“你借给咱们两家公司好几百亿，购买那些楼盘，还没有结果，现在你还不能退休。” 白手笑了，“你怕咱们两家公司不还钱了？” “对，我怕他们不还钱了，那可是好几百亿呢。” 白手笑道：“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专门惦记着钱啊。” 小安也笑了，“老板，听老板娘一次吧。” 点了点头，白手说道：“你放心，在房地产市场转好之前，在那么多楼盘卖掉之前，在咱们的钱收回之前，我是不会退休的。” 小安高兴的说道：“谢谢老板。老板你歇着，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油炸土豆去。” 白手当然不会就此退休。 但给外界留下的印象，白手正在退休。 十多个行业协会，白手都有身份，不是副会长就是理事。 白手一一退出，分别让老顾、陈飞和蔡朝先去接任。 还有一些社团组织，白手也有身份，他也全部辞掉，让老顾他们去参与。 白手一共创办了五个基金会，他都是董事长，现在也都卸任，让几个妹妹代表他。 还有两个最重要的职位，市政协委员和区政协常委，白手也递了辞职报告。
第1669章 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但是，市里和区里都没批准白手的请求。 作为公众人物，作为成功人士，房地产行业的领军人物，市里不会让白手轻易退出。 白手心里稍安，这说明他并没有出局。 就在这时，白手那位神秘的“老朋友”，从新加坡进修回来了。 老朋友在市里工作，职位不高，但绝对消息灵通。 这两年，老朋友不在位置上，白手没了消息来源。 现在老朋友回来了，让白手为之精神一振。 这天晚上，白手上床准备休息，却接到了老朋友打来的电话。 小安就在旁边，也凑过来听。 白手不想让小安听，可小安粘在他身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白，我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太好了。” “哈哈……想我了吧？” “太想了，我差点望穿了秋水。” “我是三天前回来的。老白，对不起。这几天太忙，应酬又多，所以直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什么话，没什么对不起的。老朋友，你没有忘记我这个草民，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朋友笑道：“什么草民，你是草民的话，那这个社会就颠倒了。” 白手也笑道：“反正有你这个朋友，我睡觉都睡得特别踏实。” “怎么说呢，对于当年的承诺，我必须坚持，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 “这些年，都是你在帮我，老朋友。你就像一盏明灯，每当我迷茫和迷路的时候，总是你在为我拨云见日。” “哎，你少来。老白，你的这个评价我万难接受。” 白手问道：“老朋友，这次镀金回来，总要往上走走吧？” 老朋友说道：“如你所说，往上走了一步。以前我在我所在的部门里，是中层正职。现在么，是部门副职。” “恭喜，恭喜。” “老白，没什么好恭喜的。我不去进修，也能进这一步。只不过现在更加顺理成章，让竞争者无话可说。” “老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排第几位？” “一共七个，排在第三。” “好啊，进步到第一，我看指日可待。”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老白，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的恭维话。” “有事？” “一件小事，一件大事，都与你有关。” “老朋友，有事你尽管说，我肯定尽力而为。” 老朋友说道：“一件小事。我的一个朋友，在市残疾人学校工作。这个学校经费比较紧张，人家找到我，希望我帮帮忙，找人拉点赞助。老白，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对不起啊。” “你说，他们希望拉到多少赞助？” “今年的资金缺口是五百万左右。” “我捐五千万。” “老白，这太多了。” “没办法，太少了，我拿不出手。” 老朋友感叹道：“有钱真是任性啊。” 白手说道：“老朋友，我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 这句话，白手也只敢对朋友说，还必须是朋友中的好朋友。 “一件大事。你先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小麻烦？” 对老朋友的询问，白手坦诚相告。 “……所以，我现在很困惑。既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也不知道麻烦来自何方，更不知道麻烦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头，老朋友沉默了一会。 “人家为什么针对你？无非是你有钱，你太有钱。如何解决麻烦？多花点钱，尽量的把钱花出去，麻烦就变小了，或者变没了。” “老朋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嗯，听到了一些。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你处理起来，确实是个麻烦。” “可否具体说说，老朋友？” “这个就没必要了，老白，你懂的。” “我懂。” 老朋友问道：“你现在如何应对？” “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哦，这我还第一次听说，你打算如何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第一，我要把驻各市办事处整合成子公司，让它们自主经营，独立核算，与母公司彻底分割。” 老朋友评价道：“这招没用，换汤不换药，你还是你，腾飞公司还是腾飞公司。” “第二，严格规定，从现在开始，母公司和子公司都不再招聘新员工。员工总数只准减少，不准增加。” “这招管点用吧。” “第三，直接减少新项目。以前，加上周边城市，包括住宅和商务，我一年至少要上三十个新项目。从现在开始，我每年的新项目，要控制在三十个以内。” “嗯，这是自我减少。” “第四，我将逐步退出商务地产开发，专门开发住宅地产。” “老白，你这是自断一臂啊。” “第五，我还有规模不小的土地储备。从现在开始，我将尽量少拿新地，把土地储备规模降到同行平均水平。” “嗯，你果然不让自己做大做强。” “够了吗？” 老朋友稍做沉吟，“你的这些招数，内行一看便知。老白，但愿你的良苦用心，能让天下人都知道。” “但愿如此。” “老白，你还有一个大招吧？” “我还有大招？” “退休。” 白手呵呵一笑，“对对，我差点把这招给忘了。” 老朋友说道：“老白，你应该看过金庸先生的武侠，即使没有看过，也一定看过根据他的改编的电视剧。那些武侠里，真正的大侠和高手，最后的结局大多是退隐江湖。” “是这么一个情况。” “你们地产行业，就像一个现代江湖。在这个江湖里，你一出现就是一个高手。这些年，你几乎没有失败过，你就是成功的代名词。就像武侠江湖里的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老白，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厉害，你已经统治了你所在的江湖。” “原来，原来我这么厉害。” “高处不胜寒，不妨往回还。” “老朋友，听你一席话，胜读一年书。” “哈哈……怎么只胜读一年书呢？” 白手笑道：“因为你讲得通俗易懂，不够深奥。” “好吧，今晚就聊到这。老白，咱们下次再联系。” “好的。我为金钱忙，你为功名累，咱们都要保重。” 放下电话，白手陷入沉思。
第1670章 找点事做做
老朋友回归，白手心里有底，脑回路也更加正常。 白手受到了老朋友的启发，诸般麻烦，归根到底就一个字。 钱。 白手的做法是到处撒钱。除了老朋友说的残疾人学校，白手一共撒出去五六个亿，涉及五六十个单位。 只是还像以前一样，白手自己不出面，也不让小安去，全让公司的人替他办理。 做慈善，白手从不吝啬。 就在这时，祖国西部的四川，遭受了一场地震的打击。 五月十二日下午两点，四川汶川大地震发生。 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惨重。 当天晚上六点，白手委托老顾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支援汶川，先期捐赠人民币十亿。 同时号召广大同行，紧急行动起来，支援汶川，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人的出人。 当天晚上十一点，老顾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将在最短的时间内，采购十亿元的救援物资，用于支援汶川救灾。 与此同时，老顾宣布，腾飞公司将向汶川派出一百人的救援队，稍后将再派出两支各一百人的救援队。救援队的费用和物资，由腾飞公司自行安排和支出。 第二天上午，老顾又宣布，老板将他的私人直升飞机捐出。 到了下午，腾飞置业投资公司宣布捐款十个亿，申城银行、腾飞通讯公司和腾飞网络公司，宣布分别捐款五亿元。 五月十四日，上午九点，白手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以个人的名义，向汶川捐款三十亿，另外再捐不少于五个亿的救援物资。 白手还宣布，腾氏系的五个基金会，将各捐出十个亿，专门用于汶川地区的灾后重建。 在市里的领导下，在白手的带头示范下，上海各界纷纷行动起来，全力支持汶川地区的抗震救灾。 前前后后，白手及其公司总共捐出一百二十亿现金，和价值三十亿的救援物资。 善举得到政府和群众的高度评价和广泛赞誉。 腾飞系也前后派出千余人次，奔赴汶川抢险救灾，并涌现出五个先进集体和三十九名先进个人。 其中带队的梁兵、郑太行和崔永远三人，累计分别待在汶川九十一天、八十二天和一百零五天。 三人都获得了五一劳动奖章，崔永远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称号，梁兵和郑太行也获得上海市劳动模范称号。 腾飞公司也受到民政部和总工会的通报表彰。 后来，白手又设立了汶川儿童基金会，专门扶养汶川地震后的孤儿，并保证抚养他们到大学毕业。 八月，北京奥运会召开。 白手不再抛头露面。 陪着小安母女，天天在家看奥运会比赛直播。 因为竞猜冠军，白手总是输，小安母女总是赢，害得白手天天做家务，累得像孙子似的。 举国热情，北京奥运会圆满落幕。 在人们还沉浸在北京奥运的胜利喜悦中的时候，白手已收拾心情，把目光和思考都转向了经济方面。 白手订了十几种报纸，每天都要仔细从中捕捉他认为对他有用的信息。 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白手更是认真关注，有时候没有想明白，还要看第二天的重播。 白手还坚持每天上网，别人上网打游戏玩牌聊天，他上网主要是看新闻，特别是经济方面的新闻。 至于出门，基本上没有。 也不再去腾飞大厦，公司有大事，老顾他们会主动上门。 白手的一个新变化，是终于出现在铁路小区的公园里。 曾几何时，白手几乎不去公园，特别是人多的时候。 现在，白手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抹去老板的风度，像个退休老人似的，时不时的出没于树木和花草世界。 但有一点白手很难做到，，就是城市里的人，喜欢早上出来活动。 特别是在铁路小区。 白手早上睡懒觉，只有黄昏，他才到公园里瞎转悠。 白手也基本上独来独往，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坚决不凑热闹。 过了一段时间，白手又对逛公园不感兴趣了。 小安关心老公，看他又不出去了，以为他心里又有啥事了。 “老公，你怎么不去公园了？” “没劲。” “为什么没劲？” “碰上的都是老头老太，人家也不理我。” 小安咯咯笑道：“那是你不理人家吧。” “合不来。个个老斜眼看我，拿我当怪物似的。” 小安解释，“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谁。还有，大家也都好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上班。” 白手自嘲，“我快成废物了。” “老公，找点事做吧。” 白手点点头，“行，你提提建议，我能做些什么。” 小安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建议。 “老公，要不，你学打麻将吧。” 白手咧嘴直乐，“你不会吧。让我学打麻将？万一我成了赌徒，你都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小安笑道：“我保证不后悔。我相信我老公，绝对不会变成赌徒。” “万一输钱了呢？” “咯咯……你输钱，你才能高兴。只要你高兴，你输多少我都不心疼。” 白手说道：“好吧，我试着打打麻将，看能不能找点乐趣。可问题又来了，到什么地方打麻将？让我去什么会所，去什么棋牌室，我是不会去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手咦了一声，“老婆，你不会是让我在家打麻将吧？” 小安嘻嘻一笑，“我说的是咱们这幢楼。在咱们这幢楼里，有一帮麻友，都是退了休的铁路员工，他们天天都在打麻将。” “哦，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你不接地气，你不食人间烟火呗。” “快说快说。” “就在咱们楼上，那个老太太，大家都叫她胡工程师，你知道她吗？” “知道，一个可爱的老太太，快七十岁了吧。” “对，退休已经八年了。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约几个麻友在家打麻将，天天如此。我听人说，还不只一桌，平时都有三到四桌。所以她家的客厅，就是打麻将的地方。” 白手又乐了，“人来人往，怎么咱们住楼下听不见呢？” 小安笑笑，“我就问你，去不去参观一下？”
第1671章 胡老太太
白手被小安说动，同意去楼上胡老太太那里参观一下。 两口子吃罢午饭，也不休息，携手出门。 四楼到五楼，上楼梯拐个弯就到。 到了胡老太太家门前，小安伸手敲门。 前来开门的人正是胡老太太。 “哟，白老板，稀客呀。”胡老太太慈祥的笑着。 白手笑而不语。 小安忙着解释，“胡阿姨，老白他想来参观一下。” “噢，欢迎欢迎，请进请进。”胡老太太笑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老太太也是一个奇人。 铁路系统的女工程师很少，尤其是野外作业，很少有女性。 但胡老太太就是铁路系统野外作业的工程师。 一九六二年，上海人胡老太太，在大学本科毕业后，就直接去了西南工作。从技术员到总工程师，一干就是三十八年。 二零零零年，胡老太太六十岁。按有关规定，胡老太太可以再干五年。但胡老太大办了退休手续，头也不回的回到上海老家。 铁路小区的这套房子，原来属于一位干部。这位干部上调后，这套房子空了出来。组织上让胡老太太去干休所，胡老太太不去，退而求其次的要了这套房子。 胡老太太一辈子没有结婚，一直一个人生活。上海虽然是老家，但没有一个亲戚，朋友也几乎没有。但胡老太太天天开心，活得快活自在。 有关部门和不少单位，都来请胡老太太，参加活动或做报告，胡老太太都是坚决不去。坚决不去的原因，居然是要玩耍。 胡老太太不但不参加社会活动，也不起早贪黑的锻炼身体，而且也不出去旅游。 何以玩耍，唯有麻将。 胡老太太特爱玩麻，其爱玩的程度，可以说没日没夜，到了痴狂的高度。 用胡老太太自己的话说，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那一百三十六张麻将。 胡老太太对自己的房子做了一点改变。本来进门后是个过道，走过去就是客厅。胡老太太却在过道和客厅之间，多加了一扇门。 推开这扇门，白手看得目瞪口呆。 不大的客厅，摆着四张麻将桌，客厅的沙发都被堆在旁边。 每张桌子四个人，都激战正酣。 还有九个观战者，分站在四张麻将桌边。 白手扫视一遍，发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男有女，大多他都认识，只是叫不上名字。 可这些人都认识白手，还知道他是大款。 大家纷纷招呼白手。 白手也是早有准备，拿出香烟，恭恭敬敬的分了一遍。 这时白手也注意到，客厅的地板被改造过，脚踏上去软绵绵的。 胡老太太把白手和小安两口子请进书房。 书房也挺有一番别样风采，书倒是不少，但都用绳子捆着，一捆一捆的，全堆在一起。 只有一张椅子，胡老太太请白手坐下。 白手不坐，因为胡老太太是长辈，自己坐着，长辈站着，这种事白手不做。 不料，胡老太太拿过两捆书，自己一捆，小安一捆，并拉着小安一起坐在书上。 白手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白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我这里打麻将影响到你了？” “没有没有。今天要不是我家小安说起，我还不知道胡阿姨你开了一个棋牌室呢。” 胡老太太得意，“注意到我家客厅的地板了吗？” 白手点了点头，“是的。你在楼上打麻将，人来人往，但我们住在你楼下，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胡老太太笑道：“这可不是你白老板房子造得好，完全是因为我使用了两种材料。一种叫减震毯，一种叫消音毯。我这里就是有人跳舞，你楼下也几乎感觉不到。” 白手噢了一声，“胡阿姨，这一定是你的专业吧。” “白老板果然聪明，我在铁路上工作，一辈子都在搞这个专业。” 白手说道：“胡阿姨，别叫我白老板，我已经不是老板了，请叫我小白吧。” 胡老太太冲着小安笑笑，“这可以吗？” 小安说道：“胡阿姨，他喜欢别人叫他小白。” 胡老太太笑道：“好，小白就小白。小白，你们两口子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安正要开口，但看到白手微微摇头，她便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白手急忙解释，“胡阿姨，我们没有事。主要是我这些年住在这里，因为工作忙，与邻居们很少走动。现在闲下来了，想跟大家走动走动，认识认识。” 胡老太太看穿了白手的心思，但也不点破，“小白，感谢你来看我。我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麻将和书，请问你喜欢哪一样？” 白手知道，胡老太太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说道：“我会打麻将，但水平太差，人称白书（输）记，所以我很少打。至于书么，我倒是偶尔看几本。我想向胡阿姨借书看，可惜胡阿姨的书都被捆起来了。 胡老太太咯咯笑道：“小白，你在讽刺我吗？” “绝对不是。” 胡老太太指了指那堆书，“这是我的前半生，我曾经拚命工作。”又指了指外面，“那是我的后半生，我要好好的玩到一百岁。”再冲着白手说道：“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态度是，工作时拚命工作，玩耍时拚命玩耍。” “胡阿姨，你活得耍脱，我衷心佩服。” “因为我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什么？” “人活一世，首先得对自己负责，然后才能对社会负责。比方说你，你首先得自己有钱，才能反馈给社会。也就是说，人首先不能成为社会的负担，才能肩负起国家给予的负担。” “胡阿姨，你的话说得太有哲理了。” “感谢表扬。”胡老太太说道：“这一堆书就像我这个人，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应该主动退出历史舞台。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几十年。我胡老太太是专业翘楚，但我的上百个徒弟，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胡老太太没用了，应该坐下来打麻将了。” 白手怔了一下。 “胡阿姨，我与你有相似的心境，可我只有四十三岁。我想请问，我可以坐下来打麻将了吗？”
第1672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胡老太太笑着说道：“小白，你可以打麻将了。但是，你不属于我这里，这里不是你的舞台。” 白手知道，胡老太太在拒绝他。 白手和小安起身告辞。 胡老太太把两口子送到门口，再补了一句话，“因为你太有钱了。” 白手和小安回到家里。 小安没有明白，“老公，胡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白手想了想，“胡老太太有这么几层意思。一，我与她不是一类人，她不想与我为伍。二，她只是在玩耍，而我不会玩耍。三，我是个有钱人，从迷信的角度看，有钱人打麻将不会输，也不怕输，一个不会输不怕输的人，是没人敢陪你玩的。四，她在享受人生，不想受到打扰。” 小安听着，少见的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精辟。”白手赞道。 小安吃吃笑道：“怎么办？你不能打麻将了，你找不到事做了。” 白手逗小安，“那我就到会所打麻将去。” “不许去。” “为什么？”白手忍着笑问道。 “那里狐狸精多，我怕你被叼了去。” 白手笑了，那种场合，确实美女多多，个个都敢生扑倒追，小安对他严防死守是对的，白手也不想犯这种错误。 “那怎么办呢，老婆？我这样闷在家里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傻掉的。” 小安心里不忍，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 “你说说，我心里有什么事？” “你惦记着那些低价收购的楼盘和房子。而最主要的是，快半年过去了，房地产市场还是非常低迷，房价还是不振，销量还在低谷。” 点了点头，白手说道：“知我者，老婆也。” 小安问道：“你天天看报纸，看网络，看新闻联播，难道没有看到一点政新动向吗？” “还没有。” “那你估计会是什么时候？” 白手说道：“我估计有三个时间点。一是奥运会结束，二是国庆节后，三是元旦前后。” 小安说道：“奥运会结束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了，你的第一个估计已经落空了。” “也许是我心急了点。第一个估计没有道理，奥运会刚刚结束，国家不可能匆匆忙忙推出新政。” “老公，那你就耐心点，等着第二个时间点的到来。” 白手不是没有耐心，而是犯倔，失去了以往的自信。 这半年来，已有十七家房企消失，或倒闭，或转让。 据传说，至少还有三十家房企，正在死亡线上挣扎。 而其他房企看似正常，实际也都在挣扎，资金链的紧张，正威胁着他们的生存。 白手知道，也就排位前三十的房企，日子还算过得去。 像小魏的沪上公司，因为贸然进入地产开发行业，二十亿的资金像扔进了水里，只砸出一点声响。 还有董培元的培元公司，此时也挣扎在死亡线上。 对董培元，白手已出手支援两次，一次五千万，一次八千万。 但白手知道，这还不够，培元公司已经欠薪两个月了。 白手毫不犹豫，通过转帐，又给了董培元一点七亿。 董培元不知道这一点七亿，财务主管向他报告，说帐户上突然多了一点七亿，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手。 董培元给白手打电话。 “老白，那钱是不是你打的？” “是的，我知道你没钱了。” “三个亿了，老白，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如果说谢谢，你一定会骂我。” “甭废话，赶紧把欠薪问题解决掉。如果还不够，我再给你两亿。” “老白，我把我的那个已经竣工的楼盘卖给你。” 白手说道：“我再强调一遍。老董，我不买你的楼盘，我也不许你把它卖给别人。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天快要亮了，你再坚持一两个月，最迟坚持到元旦，你就可以翻身了。” “要是翻不了身呢。老白，我没信心了。” 白手骂道：“你他娘的，你还是那个豪气干云的董培元吗。听好了，你坚持不了，我来帮你兜底，你翻不了身，我来帮你翻。老董，别让当弟弟的看不起你。” 说罢，白手挂掉了电话。 这时，魏国平找上门来了。 很显然，魏国平是替儿子小魏来向白手求救的。 对魏国平来说，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举。 因为他知道，白手不会救他儿子。 一点都没有错。白手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董培元，也可能会救魏国平，但十有八、九不会救小魏。 帮朋友可以，帮朋友的儿子可不一定，这就是区别。 白手望着愁眉不展的魏国平，假惺惺的问道：“老魏，你家小魏的沪上公司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 白手撒谎，“我不知道。也许老顾他们知道，可我已经不听他们汇报了。老魏，你是知道的，实际上我已经处于退休状态。” “小魏他们有麻烦了。引进外资二十个亿，再加上银行贷款，买了两块地。一块住宅，一块商务。可当他们刚开始开发时，正好碰上了地产市场的低迷期。可想而知，低迷期已达半年。这半年来的支，税费水电，人工成本，利息支出，其他开支等等，至少好几个亿。” 白手点了点头，“这半年以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现在的情况是，不仅二十亿外资砸进去了，从银行贷款的二十亿，也花得差不多了。公司的帐上，只剩下几百万块。两个项目也即将停工，因为供应商要求先付清前款，否则不再供货。民工们也在酝酿停工，因为已经有两个半月没有发薪了。老白，沪上公司快要完蛋了。” 白手说道：“步子迈得太快，扯到蛋了。” 魏国平点了点头，“现在是钱扔进去四十几亿，两个项目的完工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老白，沪上公司需要紧急支援。” 白手冷冷的问道：“需要支援？怎么支援？支援什么？支援到什么程度？支援了还不行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让魏国平明白了白手的态度。 “老白，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救救沪上公司吗？”
第1673章 借钱
白手坚决回绝。 哪怕魏国平愿意替沪上公司担保，白手也不松口。 魏国平太不自量力了。 魏国平带着失望离开。 下午，张子穹打来电话，说他和陈耀辉请他在铁路茶庄喝茶。 白手按时赶到铁路茶庄。 虽然已经很少应酬，但朋友邀请，又在附近，白手是不会拒绝的。 白手到时，张子穹和陈耀辉已经各喝了一杯茶。 白手刚坐下，张子穹就问道：“老白，老魏是不是找你了？” 白手点了点头，“就今天上午。让我帮帮他儿子小魏的沪上公司，被我拒了。” 陈耀辉说道：“其实，他昨天找过我们俩，还有市二建的牛贵清。牛贵清也是直接拒了。我们俩么，以资金紧张为由婉言拒绝。但是，我们俩共同推荐他去找你。” 白手笑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太坏了。” 张子穹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国企，都是上市公司，再说现在也是日子难过，不可能去帮一家小公司。而你老白不一样，你既有钱，又与老魏私交颇深，要帮也是你出手去帮。” “老张啊老张，你就害我吧。” 陈耀辉也说道：“我听说借给沪上公司二十亿的外资财团，有把沪上公司改制成外资公司的意向。老白，你一向反对外资进入房地产行业，所以我以为你会出手去帮沪上公司。” 白手问道：“老陈，外资收购沪上公司，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 “很简单，就是债转股。” 白手点了点头，“好办法，这是外资入侵的最好方式。” 张子穹轻叹一声，“还是说说老魏。老魏老了，老糊涂了。” 陈耀辉也是感叹，“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老魏，头脑清醒，思路清晰。现在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说要以自己的身家，为沪上公司担保。一个退了休的老家伙，能有什么身家。说好听点是糊涂了，说得不好听点，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白手不接话。 张子穹和陈耀辉都与魏国平有很深的交情，白手不知道二者的来意，更不知道二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二人不是为魏国平而来，是为了自己的公司而来。 地产市场低迷已满半年，大家都受煎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白手关心的是赚钱。 张子穹和陈耀辉更关心的是个人的前途。 陈耀辉说道：“老白，你预估的半年低迷期已经满了。” 白手说道：“老陈，我不是神仙，我不可能算到某月某日。但我还是坚持认为，低迷期快要结束了。” 张子穹问道：“国庆节前后？” 白手点了点头，充满自信的说道：“应该在国庆节前后。对决策者来说，出台一个刺激政策，元旦前后可不是好时候。因为元旦过后，很快就是春节，刺激政策会打折扣，那还不如在春节后推出。” “刺激政策？什么刺激政策？”陈耀辉问道。 “央行放水，降息降准，增加资金的流动性。很简单，只要资金多了，经济就活了。再加一个政策导向，让资金流向一些支柱产业，让这些支柱产业带动上游行业和下游行业，市场就恢复正常了。” “房地产行业就是支柱产业。”张子穹说道。 白手点点头，“所以，房地产行业必定重新辉煌，只是时间问题。老张，老陈，你俩日子还过得下去，就不用为整个行业发愁了。” 陈耀辉说道：“老白，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张子穹说道。 白手好奇的问道：“你们两家怎么回事？” 张陈二人告诉白手，当初为了收购同行的楼盘，市一建和市五建向市城投公司各借了一百五十亿，还向银行也各借了一百五十亿。 白手不以为然，做生意么，借钱不很正常吗。 张陈二人还告诉白手，半年过去了，两家公司各付出了十多亿的利息，几乎相当于一个楼盘的收购价。 正因为如此，两家公司这半年的利润，出现了上市以来的首次负数。 正因为如此，两家公司内部人心不稳，董事会也对两位董事长提出质疑，质疑当初收购楼盘的决定。 二人向白手诉苦，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屁股就坐不稳了。 白手不为所动，“两位，请稍安勿躁。你们应该从容淡定，因为没有后悔药，后悔也没有用。既然后悔也没有用，那又何必后悔呢？” 诉苦之后，二人还有事相求。 张子穹说道：“老白，我们想向你借钱。” 陈耀辉说道：“一家一百亿，时间半年，银行贷款利息。” 白手笑了，“哎哎，拿我当摇钱树了，当财神爷了？” “我们知道你有钱。”张子穹说道。 陈耀辉也说道：“尽管你买了四十个楼盘，但我们知道，你手上至少还有五百亿的闲钱。” 白手笑了笑，“世界上有钱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有钱的人，就必须把钱借给你们吗？” 张子穹也笑了笑，“别人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管你一个，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 陈耀辉跟着说道：“老白，企业之间拆借，不违规不违纪。再说我们堂堂国企，难道还会借钱不还吗？” 张陈二人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白手明白，如果不做点表示，一定会影响双方的友谊。 自己退休了，可以逍遥，但腾飞公司还在。 得罪了两家上市国企同行，以后肯定会影响腾飞公司的发展。 “两位，首先声明，我个人不会与你们两家公司发生关系。其次，即使我点头，也是腾飞公司与你们两家公司发生关系。还有，我三天内给你们答复。” 喝了茶，说了事，白手起身回家。 经过一番思考，白手打电话给副总经理梁兵。 “老梁，咱们在市一建和市五建有人吗？” “有熟人。但因为你与两家老总交好，所以咱们从来没有用过。” “你帮我查一下两家公司的财务状况，特别是现金状况。” “明白了，我立即安排。” 白手给梁兵两天时间，梁兵只用一天时间，就完成了白手交待的任务。
第1674章 为什么借钱
梁兵办事靠谱，做事也周全。 来向白手汇报前，先向总经理陈飞通报，再把董事长老顾拉来陪着。 下午，白家客厅。 “老板，结果出来了。张子穹的市一建，帐上还有现金五十七点三八亿。根据他们目前的支出情况，这些钱足以维持一个半月以上。陈耀辉的市五建，帐上现金还有四十一点五五亿。根据他们目前的支出情况，这些钱至少能维持四十天……” 白手听罢，看向了老顾。 老顾思忖着念叨了一句，“不对啊。” 梁兵怔了一下，“老顾，我的调查结果哪里不对？” “不是说你不对。”老顾急忙解释，“老梁，我相信你的调查数据。我说的不对，是市一建和市五建不对。我的意思是说，现金流都能维持至少四十天以上，两家公司就没有必要借钱。要借钱的话，也起码到一个月以后再借，这样起码能省一个月的利息嘛。” “噢，你是说两家公司的借钱行为有点反常。” “不是有点反常，而是非常反常。他们都是上市公司，成本也就是开支，掐得非常紧。借一百个亿，就是银行利息，按年利率百分之六算，一年是六个亿，一个月就是五千万。白白浪费五千万，简直不可想象。” 梁兵望着白手说道：“老板，他们别有用心，或者说借钱是另有所图，我申请继续深入调查。” 白手笑道：“深入调查，很难不引起察觉，那样就伤感情了。咱们不用调查，只需稍加分析，也许就能知道他们借钱的目的。” 老顾点了点头，“老白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分析一下，也许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 梁兵说道：“难道他们趁着市场低迷，想买点地储备起来？可据我们调查，两家公司的土地储备，足够他们三年用的。借钱买地，似乎没有必要。” 老顾说道：“我想，最大的可能，还是收购同行已经竣工的楼盘或商铺。老白，他们是不是得到了消息，上面的刺激政策要出台了？” 白手总结了一下，“你俩说得都有道理。老顾，你说得对，很可能他们得到了风声。” “还有一个因素。”老顾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最近一个阶段，金融危机已逐渐影响到了国内。特别是出口方面，已经大幅萎缩。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经济三驾马车的另外两驾，基建和消费，就显得特别重要。现在消费不振，那国家就只能在基建方面做文章。” 白手说道：“这也就是说，金融危机对国内的影响越大，国家的刺激政策就出台得越快，力度也会更大。” 梁兵问道：“老板，我不懂经济。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楼市如同股市，现在是抄底的最好时机？” 白手和老顾都笑了。 梁兵有点不好意思，“我又说错了。” 白手笑道：“你说对了。我们笑，是因为你又进步了。” 老顾笑道：“老梁，你说得很对，现在是抄底的最好时机。” 白手说道：“资本或者资本家，就是这样赚钱的。他们赚钱的窍门，一是因为他们有钱，二是他们能抓住时机。在肃条和救市之间，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差。只要在这个时间差内出手，没有不赚钱的。” 梁兵点点头，“老板，那咱们也可以出手，你把你剩下的钱全拿出来。” 白手笑笑，摇了摇头，“我怕赚的钱烫手，被人家秋后算帐。” 老顾解释道：“老梁，这其中的道理，你还没有悟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板能顺利的走到现在，赚了很多钱，正是因为有的时候，明明是能赚钱的，却偏偏不去赚。” “这也太深奥了。”梁兵感叹道。 白手笑了笑，“现在，至少有五十家房企同行，因为资金链问题而陷入困境。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房子卖不出去。据我所知，他们至少有七十个完整的楼盘卖不出去，包括上海本地和周边城市。现在有个两难的境地，我再出手收购一些楼盘，被收购者就活了。但思我思前想后，我不能出手。” 老顾接着白手的话往下说，“因为你一旦收购，肯定要压他们的价，把他们的利润压干，总不能按一年前的房价收购吧。这么一来，咱们肯定赚钱，不赚还不行。等到市场低迷期过去，价格重新上涨，咱们就大赚特赚。可那些被收购者，绝大多数不会念你的好。恰恰相反，他们看着你赚钱，会恨得直咬牙，恨不得吃了你。” 白手笑着说道：“农村有句老话，落水讨救命，上岸讨包囊。一个人失足落水，首先肯定高喊救命。但当你把他救上来了，他明明知道你不知道他的包囊哪去了，他也会冲着你要。老梁，那些被收购者，就是落水的人。” 梁兵说道：“老板，老顾，我还是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当初咱们收购的四十个楼盘呢。当初那些被收购者，难道就不恨咱们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老顾笑道。 白手点了点头，“咱们当初收购同行的楼盘，已过去了整整半年，这些同行现在活得好好的。所以他们现在对咱们，只剩下了感激。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比没钱好，比什么都好。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国家刺激政策出台，地产市场重新活跃，房价就能涨回到原来的水平。在这种情况下，咱们收购一个楼盘，就多一个同行仇人。时间，时间差，既能创造机会，也能创造仇人。” 梁兵点着头说道：“老板，我明白了。” 老顾望着白手说道：“但是，回到原来的问题，张陈二人，咱们最好不要得罪。人家提出借钱，你又说三天后答复，咱们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白手问老顾，“老顾，你有什么好办法？” 老顾摇头笑道：“我相信老板会有好办法的。再说了，他们是向你个人借钱，而不是向腾飞公司借钱。” 白手冥思苦想，还别说，白手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第1675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三天期限到，白手约张子穹和陈耀辉出来喝茶，地点也是铁路茶庄。 下午一点半。 铁路茶庄一号包厢。 白手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吸着烟，一边喝着茶。 张子穹和陈耀辉分坐在两边，一个吸着烟，一个喝着茶。 “我说两位，你们确定你们真的要借钱吗？” 张陈二人都点了点头。 “好吧，我开门见山。借钱给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张子穹说道：“银行贷款的最高利息。” 白手只是笑笑。 陈耀辉说道：“给你往上加点，八厘。” 白手还是笑笑。 张子穹挥了挥手，“老白，干脆你直接开条件。” “月利率千分之十五。” 陈耀辉吓了一跳，“月利率千分之十五？年利率就是百分之十八。老白，你放高利贷啊。” 白手耸了耸双肩。 张子穹摇着头说道：“这根本不可能。老白，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两家从城投公司借来的钱，利息都没有超过百分之十。” 陈耀辉点着头说道：“我们狠狠心，也给你百分之十。” 白手笑而不语。 张子穹说道：“老白，你不能得寸进尺，不能太贪了。” 陈耀辉说道：“老白，你那些闲钱，闲着也是闲着。” 白手翻了翻两眼，“拿什么做抵押？” “抵押？”张子穹和陈耀辉异口同声。 白手咦了一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去银行借钱，不都要拿东西做抵押么。” 陈耀辉说道：“老白，找银行借钱需要抵押，这没有错。可我们找城投公司借钱，是没有抵押的。” 白手问道：“担保人总有吧？” 张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张子穹说道：“我们找城投公司借钱，确实有人担保。一方面是我们的上级市建委，另一方面是城投公司的上级市国资委。” 白手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们向我借钱，也找两个同样份量的担保人，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我马上把钱借给你们。” 张陈二人面露难色。 白手趁机追问，“怎么，这很困难吗？” 张子穹解释，“老白，我就明说了吧。我们向城投公司借钱，是市里的要求，所以能找到担保者。现在我们向你借钱，只是企业行为，恐怕很难找到担保者。” 白手摊了摊双手，“这就不好说了。老张老陈，咱们都是朋友，我很珍惜我与你俩的友情。但友情是友情，生意是生意，生意不能掺杂友情。没有抵押，没有担保，我很难把钱借给你们。” 陈耀辉问道：“老白，有没有其他的变通办法？” 白手装模作样，认真的想了想。 “有，有两个方法，一个就是股权抵押。” “怎么弄？”张子穹问道。 “很简单，我把钱借给你们，利息与你们付给城投公司的利息相同，但你们要拿两倍价值的股权做抵押。比方说，我借出一百亿，你的股价是每股五块，那你们就要用四十亿股做抵押。” “老白，你够狠的。”张子穹说道。 白手有意为难张陈二人，希望二人能知难而退。 市一建和市五建都是国企，别说张陈个人，就是公司董事会，也没有权力拿股权做抵押。 白手也是坏，借一百亿，要人家拿价值两百亿的的股权做抵押，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老白，另一个是什么方法？”陈耀辉问道。 “玩一把刺激的，我与你们各签一个对赌协议。” 张子穹有点懵，“这怎么玩？” 说实在的，张子穹文化程度不高。不像陈耀辉，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正儿八经的大专毕业，平时也很注意学习。 陈耀辉知道什么是对赌，而张子穹不知道。 “我个人，与你们两家公司赌一把。我各借给你们一百亿，期限一年，年利息百分之十。你们保证在一年之内，企业实现百分之十及百分之十以上的利润，就按上述协议执行……如果你们做不到，不仅要归还本息，还要给我全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 陈耀辉听得目瞪口呆。 张子穹如坠云里雾里，“老陈，这家伙想干什么？” 陈耀辉回过神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想借钱，所以设置了咱们根本翻不过去的坎。” 白手笑了，“两位，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不说实话吗？” 张子穹和陈耀辉面面相觑。 陈耀辉问道：“老白，你知道什么？” 白手说道：“我判断，你俩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在地产市场恢复正常前，打个时间差猛捞一把。” 张子穹叹道：“老陈啊，响们骗得了神仙，也骗不了这个人精啊。” 陈耀辉也是感叹，“都是你。我早就说过，老白是骗不了的。” 白手摆了摆手，“你俩少来，我不吃这一套。” 张子穹指指陈耀辉，“老陈，你来说，都告诉他。” 陈耀辉点了点头，说道：“老白，我有一个朋友在北京某部门工作。据我朋友讲，上面正在研究，并尽快推出总规模四万亿的刺激经济计划。所以我和老张判断，咱们的地产行业将重振雄风。也正因如此，我和老张想趁机抄个底。” 张子穹说道：“老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干吧。” “呵呵……怎么干？” “咱们仨合作。”张子穹做了个手势。 白手急忙摆手，“等等，咱们仨合作？” 陈耀辉点着头说道：“老白，我和老张向你借钱，是隐瞒了一点。就是不是为公司借钱，而是为了我们个人借钱。” 白手吃惊不小，“你们……你们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张子穹说道：“老白，话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我们也不是亲自出面，而是通过一位朋友，成立一家公司，然后通过这家公司去运作。” 陈耀辉也说道：“老白，你完全可以放心，咱们三个不用出面。” 白手噢了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人出钱？” 张子穹点了点头，“你出大钱，占百分之五十。我俩还有我俩的朋友，我们三个出小钱，占百分之五十。老白，我和老陈的想法很简单，也就是多少为自己赚一点养老的钱。” 白手不说话了。
第1676章 人性驱使贪婪
白手知道，张子穹和陈耀辉有点变了。 怎么变了，因为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因为利益至上，因为金钱的魔力。 变了什么，变得私心重了，变得敢把私心兑现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身为国企老总，胆大妄为，敢打自己的小算盘了。 白手开口劝说。 但无济于事，张陈二人铁了心，看来是早已计划好了的，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后来，白手不再劝说。 人的行为，是由人的人性所支配的，有一句话说得好，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白手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陷进去，让自己置身事外。 张陈二人鬼迷心窍，白手不参与，二人有点生气。 但时不待人，来不及生气。 死了张屠夫，不吃有毛猪。白手不干，自有别人屁颠屁颠的追随。 二人去找邱德铭。 邱德铭有个长处，与白手一样，同几个国企老总的关系相当不错。 张陈二人与邱德铭不是朋友，没有私交，但保持着生意上的合作。 二人思来想去，除了白手，邱德铭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首先邱德铭有钱，他先后把四个楼盘卖给白手，获得五十多亿的现金。另外他还用三个楼盘做抵押，在国内筹集到二十八亿的资金。 张陈二人估计，邱德铭现在手头上，至少还有三十亿的资金。 其次是邱德铭的个人意愿。他愿意与人合作，希望撇开公司，赚一点点私房钱。 还有就是安全性，综合各方面的因素，邱德铭都比较可靠。 最主要的是，张陈二人通过电话，邱德铭满口答应，可谓一拍即合。 就这样，张子穹和陈耀辉及邱德铭，还有张陈二人的朋友朱振宇，四个人在锦江宾馆第一次见面。 这个朱振宇可不简单。他今年四十六岁，上海本地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留学美国。 回国后，朱振宇在某大学中文系当讲师，后来升为副教授。 但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朱振宇也下海当了商人。 朱振宇不做实业做贸易，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既做进口又做出口，什么畅销就做什么。 前前后后做了十几年，朱振宇已经身家十亿，在上海滩也是小有名气。 只可惜在去年的股灾中，朱振宇马失前蹄，逃顶失败，一下子被套牢，十亿身家缩水九成。 这次从北京得到消息的人，并不是张陈两位，而是这位消息灵通的朱振宇。 朱振宇与陈耀辉关系深厚，不仅是邻居发小，而且还是同学朋友，从穿开裆裤到现在，关系一直没断。 如果说张子穹认定白手是最好的朋友，那陈耀辉最好的朋友就是朱振宇。 朱振宇临时成立了一家地产企业，名字就叫振宇地产开发公司。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趁机收购几个楼盘。 可朱振宇自己没钱，他那点从股市里撤出的资金，买不了几幢商品房。 朱振宇首先说动陈耀辉，陈耀辉再把张子穹拉入伙。 张陈二人先拉拢的是市二建的牛贵清。 可被牛贵清一口回绝。因为牛贵清记着白手的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张陈二人这才去找财神爷白手。 白手拒绝，张陈二人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了邱德铭当合作伙伴。 四个人坐下来，先达成共识，接着就商讨合作的具体细节。 首先是资金问题。 经过谈判，四人约定，邱德铭出资三十五亿。另外的三位，各出资五个亿。 张子穹和陈耀辉自己都没什么钱。张子穹那点薪水，进的是老婆的腰包。陈耀辉的老婆不管钱，他的薪水积累下来，也不过才一二百万。 所以二人采取的是同一个办法，以公司的名义，各暂借给振宇公司五亿块。为期三个月，利息百分之十。 借钱的理由，张陈二人撒了一个谎，说是有关部门的指示，振宇公司是相关的合作单位。 张陈二人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至于朱振宇的五个亿，是他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筹得，其中的两点三亿还是高利贷。 其次是分成问题。 这样的合作，投资与分成当然不能相等。 邱德铭的投资占百分之七十五，他主动要求，他的分成为百分之五十五。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由张陈朱三人均分。 接着，四个人又商讨了其他事宜。 说干就干，振宇公司开始物色楼盘。 眼下，很多房企运营困难，急着抛售楼盘。 五十个亿，全额购买，能买五六个楼盘。要是分期付款，甚至能买十个楼盘。 张子穹、陈耀辉和邱德铭都脱不开身，振宇公司就由朱振宇一人负责。 购买同行的楼盘的事，就由朱振宇一人操作。 可是，国庆节都过去了，朱振宇一个楼盘都没有买下。 邱德铭投资的钱多，又有疑心病，见朱振宇半个月没有动静，心里有点不踏实。 邱德铭给陈耀辉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担心。 陈耀辉却非常信任朱振宇，他让邱德铭放心，说朱振宇迟迟不出手，是为了压价，是为了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张子穹也有点不放心，他也给陈耀辉打了电话。 “老陈啊，这个朱振宇怎么回事？半个月多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有动静。朱振宇正在与五家公司接洽，涉及八个楼盘。现在主要是压价，把楼盘的价格压下来。老张，我认为朱振宇的策略是对的。” “怎么个对？” 陈耀辉说道：“那些参与接洽的房企，都快到了倒闭的程度。这个时候压价是对的，能把他们的肉割下来。朱振宇说了，近期一定能拿下五到六个楼盘。” 张子穹说道：“老陈，你盯着，也催催朱振宇，我听说刺激政策快要下来了。如果不抢时间拿下几个楼盘，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好的，我过几天去一趟振宇公司。” 过了三天，陈耀辉驱车来到振宇公司。 振宇公司就设在锦江宾馆的五楼。 陈耀辉没见到朱振宇，公司的人说，朱总经理这几天没来上班。 陈耀辉打电话给朱振宇。 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陈耀辉的心里，渐渐的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677章 又是自己作死
陈耀辉让司机开车去朱振宇家。 朱家铁将军把门。 向邻居打听，邻居说，这几天都没看见朱振宇。 前些年，朱振宇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已经移民去了国外，朱振宇这几年都是一个人生活。 陈耀辉心慌，赶紧去了银行。 银行开始拒绝陈耀辉的查询，因为陈耀辉的名字，并不在振宇公司的股东名单上。 陈耀辉给振宇公司的财务主管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到银行。 半个小时后，财务主任匆匆赶到银行。 银行方面给出了振宇公司的帐单。 陈耀辉只看余额。 振宇公司的帐上余额，只有一块一毛一分。 陈耀辉双手颤抖，再看帐单。 帐单上，清晰的记录着五十亿的去向。 这五十亿，正是四位股东的全部投资。 现在，这五十亿分十五次，在十一天内，分别被转到一家香港银行那里。 陈耀辉整个人都傻了。 还是财务主管先反应过来，小声提醒陈耀辉，现在要做的主要是赶紧报警。 陈耀辉也反应过来了，他身为国企老总，暂时不能出面。 陈耀辉让财务主管去报警。 财务主管也不傻，他知道这是惊天大案，他不想掺和得太深，借口去报警然后开溜了。 陈耀辉没有办法，一边开车去邱德铭那里，一边打电话给张子穹，让他马上赶到邱德铭那里。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已经坐在了邱德铭那里。 三人一致认定，朱振宇设了一个局，带着五十亿跑了。 朱振宇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报警，请求警方帮助。 张子穹和陈耀辉不便出面，报警一事，交由陈德铭负责。 陈德铭起身去了。 张子穹和陈耀辉开始自救。 两个五亿块，如果事情败露，两个人肯定玩完。 事情发展下去肯定败露。 自救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把五亿这个窟窿补上。 可到哪里去找这五个亿呢？ 放眼整个朋友圈，只有白手一人能够帮上这个大忙。 可是，就是补上了五亿这个大窟隆，能把这个事盖住吗？ 不能，因为有邱德铭，他有三十五亿，谁又能去补他的窟窿。 邱德铭的中原公司，也是一家上市企业，他也得向董事会有个交待。 可惜邱德铭没法交待。 邱德铭找到警方，为了自救，他除了报警，还选择自首，向警方做了彻底交代。 也就是邱德铭的彻底交代，把张子穹和陈耀辉也装了进去。 张陈二人连夜被警方带走。 第二天，上海滩的头号新闻，就是一个老板两个老总进去了。 白手得知这个消息，是在当天下午的晚报上。 还是小安先看到然后告诉白手的。 “老公你看，张子穹、陈耀辉和邱德铭三个都进去了。” 白手接过小安递来的报纸，看也不看，顺手扔在了一边。 “哎，你怎么不看？不算邱德铭，至少张子穹和陈耀辉是你的朋友吧。” “我早就知道他们会进去的……” 白手把张陈二人找他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小安叹道：“老张和老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把自己装了进去。” 白手点了点头，“这一进去，可就难以出来了。” “老公，幸亏你没掺和进去。”小安欣慰的说道。 白手也万分感慨，“我又少了两个朋友啊。如果可以拿钱去换，我愿意替他们把两个五亿的窟窿补上。” “于事无补。”小安说道：“老公，你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这三个人进去后，整个上海市的地产行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白手笑道：“小安，你越来越厉害了。” 小安也笑了，“谁让我是你白手的老婆呢。” 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安拿起了电话，“喂，请问是哪一位？” 对方报了自己的名字。 小安一边把话筒递给白手，一边说道：“市二建的牛贵清。” 白手接过话筒。 “老牛你好，我是白手。” “老白你好，知道老张老陈的事了吗？” 白手说道：“我刚看到报纸上的消息。” 牛贵清问道：“想必他们早就找过你，你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吧？” “我苦口婆心的劝过，但没有用。他们出事是迟早的，就是没想到他们是被骗了。” “老白，我要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老牛？” “他们找过我，说我们市二建有钱，让我也参一把。可我记着你送给我的那八个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我没有掺和进去。” “老牛，你是不是动过心？” “不瞒你，老白。我上任以来，一直跟着他们两个学。但是，他们这次干的事，我是打死也不会学的。” “老牛，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已经被金钱腐蚀，而你刚从新疆回来，你还是一个纯洁的人。” “哈哈……谢谢。老白，我要请你喝酒。” “好啊，我等着。” 小安在边上旁听，看着白手说道：“这个老牛，有点不厚道嘛。” “你怎么听出来的？”白手问道。 “反正，反正听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白手笑了，“这一点都不奇怪。” “怎么个一点都不奇怪？” 白手说道：“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都是市属国企，都是上市企业，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只是他们对外一致，所以看起来很团结的样子。其实他们的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互相拆台的事也没少干。” 小安有点不相信，“可是，当初的魏国平，还有张子穹和陈耀辉，都是你的朋友。他们与你都是朋友，他们之间也都是朋友啊。” 白手笑了，“生意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小安，你的想法非常幼稚，也正因为你的幼稚，所以我坚决不让你去公司上班。” 小安笑道：“哎哎，什么叫不让我去公司上班，我本来就是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员。” “呵呵……你是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员。但你只是一名保安，我的保镖兼司机，与公司的业务一点都不沾边。” 小安泄气了，“唉，我知道，我知道我干不了大事。” 白手又笑着说道：“不，你能干大事。你干的事很大很大，你拿下了腾飞公司的老板。” “呸，去你的。” 白手高兴得太早，张陈邱出事，还是让他有所牵涉。
第1678章 冬天来了，冬天去了
张子穹、陈耀辉和邱德铭三人，在里面把什么都说了。 其中张陈二人交代到，他俩曾找过白手，但被白手婉言拒绝。 自然而然，白手与这个惊天大案有关，也得配合调查。 还好，调查组给足白手面子，不是把他请去，而是上门而来。 调查组一行五人，其中就有常清扬。 白家客厅。 白手详细的回顾了他与张陈二人两次见面的过程。 “……我要说句公道话。我认为，张陈二人不是诈骗成员，他们也是这个诈骗案的受害者。他们的本意，是挪用公款为自己谋利，仅此而已。” 常清扬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替他们说话？” 白手笑了笑，“老常，我为什么不能替他们说话？你们这些领导，对下面的人不厚道。既要马儿跑，又不让吃草。老张老陈年薪不过二三十万，而在我们民营企业，中层正职的都已达到一百万，高层更在几年前就达到了二三百万。你们国企的薪水太低，难免不让老张老陈那样的管理者犯错误。” 常清扬摆了摆手，“你与他们是朋友，明知道他们是在犯罪犯错误，你为什么不劝阻他们？” 白手笑着反问，“天地良心。老常，你是了解我的。我会不劝阻吗？但对于两个利令智昏的人，旁人的劝阻有用吗？” 常清扬默然。 白手又说道：“老常，当时我倒是想告诉你来着。但我后来一想，万一他们被制止了，他们反咬我一口，我将百口莫辩。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调查组组长问白手，“白老板，你能不能说说，他们能轻而易举的挪用五亿巨款，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又如何能防范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白手想了想，“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张子穹和陈耀辉的权力太大，比董事会还大。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董事会居然不审查不阻止。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整个董事会都有责任。” “另一个是什么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市一建和市五建的上级失察，他们也有责任。五亿块被挪用将近二十天，主管部门竟然毫不知情。但凡半个月查一次，这事也可能有挽回的余地。比方说在我的腾飞公司，财务上就是严格的一个星期查一次。十万块以上的单笔开支，都要进行严格的审核。” 组长点了点头，“白老板，对这个朱振宇，你了解多少？以前你与他有过来往吗？” 白手摇着头说道：“我以前听说过这个人，但没见过面，只知道他与陈耀辉关系密切。我可以确认，张子穹和邱德铭二人，以前也不认识这个朱振宇。所以说，张子穹是真正的上当受骗。” “白老板，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白手问道：“组长，我有个问题。如果有人替他俩还掉两个五亿块，他俩能不能不用坐牢？” 组长笑笑，“怎么，白老板要替他们还钱？” “有这个想法。” “那我建议，你去找检察院，我只负责调查，我没有你说的这个权力。” “好吧。组长同志，请你把我这个想法转告给有关部门。” “我一定负责转告。” 调查组一行离开后。 小安从里屋出来，“老公，你够大方的。一个承诺，十个亿啊。” 白手笑了笑，“你都听见了？” 小安点了点头，“我反对。” “可以反对。”白手说道：“但是，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在救人。与此同时，我也在树立自己的形象。还有一点，我朋友本来就不多，能帮点就帮点吧。” “老公，我问你。张子穹和陈耀辉出来后，他们还会是你的朋友吗？他们还愿意与你做朋友吗？他们会不会反而会恨你呢？” 这三个问题把白手给问住了。 “老婆，也许你是对的。我再考虑考虑，不行的话，我大不了收回我的话。” 白手终究没有把这十个亿花出去。 因为张子穹和陈耀辉的问题太大，即使把十亿窟窿补上，也要判刑坐牢。 白手原以为，补上十亿窟窿，二人能得个缓刑什么的。 白手再三请教法律方面的专家，才决定不花这个钱。 朱振宇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以当时的条件和环境，既很难找到他，也很难抓回来，更难以追回那些钱。 张子穹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陈耀辉判得很重，有期徒刑二十年。 邱德铭也被判刑十年。 说到底，还是邱德铭最惨。 中原公司的股价，因为邱德铭出事，而跌到了每股五毛，后被强行退市。 三十五亿的窟窿太大，中原公司也从此一蹶不振。 再后来，中原公司被托管。 最终，中原公司被牛贵清的市二建整体收购。 从此，地产行业再也没有了中原地产开发公司，再也没有了邱德铭这号人物。 这都是后话。 再说整个房地产行业。 十一月九日，国家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正式推出。 白手知道，房地产行业漫长的冬天就要过去了。 仅仅三天时间，房价开始回涨，比上个三天涨了百分之七。 这百分之七意义重大，因为自两百二十三天以来，这是房价第一次上涨。 但是，四万亿计划毕竟没有直接关系到房地产行业。 业内人士对地产市场能不能回暖，能不能恢复正常，还有不少疑问。 白手倒是信心满满。 这天晚上，牛贵清请白手吃饭。 牛贵清还让白手代为邀请曾玉山和董培元及汤云平。 董培元既有地产公司，又有建筑公司。 曾玉山的主业是陵园开发，但他有建筑公司，而且规模不小。 汤云平销售建材，也算是房地产行业的人。 牛贵清本来让白手多邀请几个朋友同行，因为他想多结识几个同行。 可惜，白手没几个同行朋友。 李玉宝出家了，魏国平退休了，谢洪水改行了。 张子穹和陈耀辉二人也是朋友，但二人已经进去了。 白手、牛贵清、曾玉山、董培元和汤云平，还有长风饭店老板蒋长风，大家坐在一起，难免唏嘘不已。 同行朋友越来越少了。
第1679章 白手再做预测
酒菜上来后，牛贵清先给大家敬酒，还连敬三杯。 牛贵清也开门见山，说他请客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认识大家，另一个是向白手请教。 汤云平爽快，“老牛，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你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你现在直接说第二个目的吧。” 牛贵清冲着白手问道：“老白，新政策出来后，咱们的房地产行业一定会回暖吗？” “一定会回暖。”白手十分肯定。 “可是，我看了整个四万亿计划，并没有明确说要帮助咱们房地产行业啊。” 白手说道：“我也看了，看了三遍。但我相信，咱们房地产行业一定受益，所以房地产行业一定会回暧。” “你的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尽管四万亿资金没有明确去向，有多少会用于刺激咱们房地产行业。但因为监管不严，房地产开发又是暴利行业，所以一定会有不少资金，拐个弯绕过监管再进入房地产行业。” “咱们的房地产行业，与任何一个行业一样，只要有外部资金进入，这个行业就会回暧。回暧的标志是什么？一是交易量增加，二是交易价格上涨。特别是咱们房地产行业，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行业。” “你们看看。四万亿计划刚推出，离落到实处还差得远呢，可不到一个星期，房价就上升了百分之七。我再说一个数据，也就在这一个星期内，商品房的交易量，也增加了百分之十一点五。这说明了什么，不用我说，诸位应该都能明白。” 牛贵清说道：“老白啊，我一方面是不懂行情，心里没底。而另一方面呢，因为我们市二建的现金流，现在非常非常的紧张。我们那点闲钱，全用在购买同行的楼盘了。”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老牛，谁没钱，你们市二建也不会没钱。如果是我在市二建当家，我会咬牙坚持。” “坚持到什么时候？” “起码坚持到房价恢复到一年前的高位。” 曾玉山说道：“老牛，听老白的没错。大半年都坚持过来，不差这三两个月。” 牛贵清问董培元，“老董，我听说你坚持没卖楼盘，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惭愧，惭愧。”董培元指了指白手，笑着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停工，也没有卖掉已经竣工的楼盘，是因为他在背后支持我。老牛，我不瞒你，老白借给我的钱，已有整整五个亿了。” 牛贵清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心里更加佩服白手，他没想到白手能如此帮衬朋友。 汤云平笑道：“老董有老白这个财神爷支援，就是再坚持一年都没有问题。” 董培元也笑道：“老汤，要是再熬一年，就是老白愿意继续借钱给我，我也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笑了。 笑过之后，牛贵清再问白手，“老白，说个具体时间，你估计我应该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手想了想。 “我认为，房价回涨是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跃而上。所以，你至少要坚持到元旦后春节前，最好是坚持到春节以后。而坚持到春节以后，也不能一下子把全部楼盘推出，而是应该一个一个的推出。” 牛贵清点了点头，“老白，我听你的。到时候，我会与你沟通协调的。” “好，一言为定。老牛，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公司的董事长老顾。” 牛贵清的事告一段落，大家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蒋长风问道。“诸位，张子穹和陈耀辉进去后，市一建和市五建怎么样了？” 大家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曾玉山说道：“我看不怎么样。” 牛贵清哦了一声，“老曾你有所了解？” 摇了摇头，曾玉山说道：“我是旁观者。老张老陈出事至今，都快一个半月了，两家公司的掌门人还没有产生，可见两家公司的麻烦都很大。” 白手说道：“这方面，老牛肯定比咱们了解得多。老牛，你说说吧。” “那我说说。”牛贵清说道：“张陈二人出事后，市建委派了两个工作组，分别进驻市一建和市五建，对两家公司进行整顿。你们应该都知道的，这种整顿是大整顿，不是小调整。” 白手噢了一声，“那肯定是人事大换班喽。” “对，是大换班。两家公司除了张陈二人，还有二十名董事，这一次换了十五个。这十五个董事，有五个被查，四个提前退休，还有六个被调离。而新董事中，有八个是从我市二建调过去的。也就是说，两家公司的董事会，几乎被全部换掉。因为留下的五个董事，平时都是不管事的。” 曾玉山问道：“那两家公司的经理层呢？” “两家公司除了张陈二位总经理，还各有副总经理七个和六个，这次也各换了五个，只保留了两个和一个。与此同时，又从外面各调进来五个副总经理。其中四个从我市二建调去，另六个从市建委的其他部门和单位调来。也就是说，两家公司的经理层，也基本上被全部换掉。” 董培元说道：“照这么一个换法，两家公司已经面目全非了。” 牛贵清点了点头，“基本上，张陈两位在任时提拨上来的人，都已经被撤换和调离。除了董事会和经经理层，中层换得更多。据我们公司的人说，两家公司的中层，至少有一百五十人被换掉。” 曾玉山看着白手说道：“这力度也太大了吧。” 白手点了点头，“这是因为他们是国企，国企有国企的风格，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要是咱们私企，就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 蒋长风问道：“老白，他们这样搞，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劲来吧？” “一分为二。”白手说道：“国企制度全，规矩多，换最多的人，企业的架子还在，正常的运转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在业务上，影响肯定很大，因为熟悉业务的人都被换掉了么。所以一二年内，两家公司很难在业务上有大的作为。” 牛贵清点着头说道：“老白说得对啊。” 曾玉山问道：“老白，我听说老魏也遇到大麻烦了？”
第1680章 正式宣告退休
白手对魏国平和他儿子小魏的事也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小魏的沪上公司已经倒闭。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魏国平退休了，本来可以安度晚年，却因为儿子小魏又不得安宁。 现在的魏国平，因为旧病复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疗。 还是牛贵清比较了解。因为魏国平是他的前任，他昨天去医院看望了魏国平。 “小魏的沪上公司完蛋了。现在的情况是，在法院的主持下，委托第三方，对沪上公司进行了清算。总投入四十五点五亿，总支出三十二点三亿，尚有资产和现金十三点二亿。其中的资产部分，以八折打包卖给了四通公司。所以现在剩下的现金，大概是十一点二亿。” 白手喟然一叹，“瞎折腾哟。” “这剩下的十一点二亿，进行了均摊，大约是每四块投资，能拿回一块钱。就这样，沪上公司的五个人，每个人都背上了债务，平均每人六点三五亿。这五个人，包括小魏，都被限制出境。但据最新消息，其中一个已经自杀，一个发疯……” 悲剧。 悲剧中的悲剧，是不久以后，魏国平在医院病逝。 白手还是老规矩，哪怕是朋友的红事白事，他也不去参加。 白手委托老顾和老肖，带上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代表他去参加魏国平的葬礼。 魏国平就这样走了，白手又少了一个朋友。 白手带着沉闷的心境，迎来了二零零九年。 房市倒是如白手所愿，比他预期的要回暖得要快。 房价已涨到曾经最高点的百分之九十七点三。 交易量也是大增，甚至超过了历史记录。 白手赌对了，白手又赚了。 经白手同意，老顾他们开始销售原来收购的楼盘，地产公司和置业公司各推出了一个楼盘。 按照原来的约定，销售这些楼盘的净利润，一半归白手，一半归公司。 当然，投资的本钱，白手是肯定要收回的。 春节没到，楼市火爆。 市里为了配合房地产市场的恢复，也放松了一些购房限制。 比如说，原来取消了外地人可以来上海买房的规定，现在恢复了这个政策，时限一年。 这个新政推出后，外地来沪购房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春节放假前的最后几天，房价回升到了历史最高点。 放假前，老顾和陈飞前来向白手汇报工作。 二人先把一份年度财报交给白手。 陈飞说道：“手哥，今年形势不好，利润只有八十多亿，还不到前年的一半。” 白手点了点头，“与同行比，这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今年的分红计划确定了没有？” “确定了。今年利润少，分红肯定也少。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大家也都接受。” 白手摆了摆手，“我决定了。以往每年的利润，拿出一半作为股份分红。今年么，特殊情况，我决定拿出全部利润给大家分红。” 老顾和陈飞都笑了。 老顾笑道：“飞儿，有这样的好老板，是你我的幸运啊。” 陈飞笑道：“要是年年都能这样分红，那就更好了。” “呵呵，少想这种美事吧。老顾，飞儿，楼盘销售得怎么样？” 老顾说道：“非常不错。包括置业公司那边，咱们已经卖了七千八百多套房子，销售收入九十八点三亿。我们算过了，净利润大约是二十六点七亿。” 白手点了点头，“别说好形势，我想听听坏形势。” 陈飞说道：“对咱们来说，有一个不利的形势。咱们卖楼盘，同行们也卖楼盘，无形中会形成竞争。所以我们预测，春节后的房价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白手略作思忖，“这个好办。咱们不急着回笼资金，所以可以慢慢的卖。老顾，你看行不行？” 老顾说道：“我看这样很好。咱们总共四十个楼盘，每个月卖掉两三个，明年一年也能卖完。” “就这么办。”白手问道：“飞儿，还有什么问题？” 陈飞犹豫了一下。 白手咦了一声，“难道还有什么大的难题？” 陈飞说道：“老顾，还是你说吧。” 老顾说道：“老白，咱们全公司，还有一千五余人没有房子。另外还有约一千人，你几年前答应过的，允许他们用内部价，每人再购买一套公司的房子。” 白手噢了一声，“有这回事，我承诺过的。” 老顾笑了笑，“问题是价格。老白，你打算给他们打几折？” “八折。就以现在的价格计算，再打八折。” 陈飞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尽快落实。” 老顾说道：“老白，还有一件事。现在商铺价格涨得非常厉害，已经高于历史最高价格的百分之二十。可咱们现在商铺没有库存，剩下的六个在建项目，要在半年以后才能上市。” “你有什么想法？”白手问道。 “我的想法是，让置业投资公司把手头的商铺卖掉。等我们这边的商铺竣工后，再归还给置业投资公司。” 白手点着头说道：“好办法。老顾，回头我与月芳大姐商量一下。” 谈完事，老顾和陈飞起身离开。 白手准备退休。 所以白手的一系列行动，都在为退休而准备。 借给两家公司的钱，白手当然要收回来。 老顾他们也做出决定，因为退休，白手应该得到经济补偿。 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给了白手七十五亿，腾飞置业投资公司给了白手一百亿。 白手收下这两笔钱，就意味着他正式宣告退休。 至此，白手只是幕后老板，他在两家公司的股份，各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五。 当然，这两个百分之三十五中，各有百分之十属于小安母女二人。 这个春节，白手过得悠闲安逸。 春节后，白手通过《新申报》发表启示，对外公布了退休的消息。 这个消息震动了整个地产界。 这几年，白手退休只是一个传说，同行们都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没想到，白手说话算数，玩真的了。 很多人还是不相信。 为此，白手与《新申报》的周末端策划了一次专访。
第1681章 退休后的专访
被采访者是白手，采访者是周末端，圈内人都知道二人是好朋友。 周末端也是有意为之，把市电视台拉来，计划在他做文字报道的同时，让白手在电视上火一回。 电视台求之不得。房地产第一人，上海滩首富，浙商传奇白手，四十四岁就要退休，这个题材绝对能火。 采访地点就在白手家的客厅。 形式简单，一问一答，周末端问，白手答。 “白老板，下午好。首先，我非常感谢你能接受《新申报》的采访。” “周社长，你客气了，能受到贵报的重视，我非常荣幸。” “那我们开始吧。白老板，你在我《新申报》刊登启示，正式宣布退休。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从此之后，你将不再参与腾飞公司的管理了？” 白手点着头说道：“是的，我不会再参与管理了。事实上，三年前我萌生退意时，我就基本上不管腾飞公司的事了。对我来说，我早有准备，现在退出是水到渠成。” 周末端问道：“那么请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退休？要知道，你才刚满四十八岁啊。” “这怎么说呢？我退休的原因，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不行了。我个人认为，我既然不行了，就应该干脆果断的离开。” “你怎么不行了？” “知识，能力，境界……等等，方方面面。我觉得我已经落伍了。如果我还赖着不走，就会祸害公司，就会拖公司后腿。” “可腾飞公司是你一手创办的，那是你个人的企业，你现在离开，你舍得吗？” “舍得，我太舍得，我还觉得我退休退晩了。” “你怎样评价你的腾飞公司？” “很好，一家很有未来的企业，比所有的同行都更有未来。” 周末端笑了，“白老板，你这句话，可把全体同行都给得罪了。” “呵呵……卖盐的人，肯定要说自己的盐咸。我的同行们，他们也可以说自己的企业是最好的企业。” 周末端笑道：“好吧，那请你说说，你的腾飞公司都有些什么好？” 白手说道：“好就好在全员持股。从老板到普通员工，甚至包括清洁工和门卫，大家都有股份，都有分红。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老板，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吗？” “好不好，用事实说话。我们腾飞公司，是最有凝聚力的企业。仅凭这一点，腾飞公司就很有优势，特别是在遇到困难险阻的时候。” “白老板，全上海的房地产企业，只有腾飞公司是全员持股吗？” “不是，大约有十六家。但搞全员持股，我们腾飞公司搞得最早，也搞得最好。我可以骄傲的说，其他十五家同行，是学习腾飞公司才实行全员持股的。我还可以骄傲的说，在这次房地产行业漫长的低迷期中，表现最好的也正是这十六家全员持股的企业。” 周末端问道：“白老板，我问一个敏感问题。这些年来，你们腾飞公司赚了多少钱？” 白手呵呵一笑，“这个问题不敏感，因为我从不保密。我可以告诉你，从我搞房地产开始至今，我已经搞了整整二十三年。在这二十三年里，腾飞公司大概赚了一千个亿。” “嚯，不少啊。那按照你的全员持股，这一千个亿，你的员工们拿到了多少？” “这个么，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个规定，就是每年的利润，要拿出一半作为股份分红。而这股份分红里，也包括了我这个老板。我在公司的股份，是不断变化的。所以我也搞不清楚，员工们分到了多少，我个人又分到了多少。” “下一个问题。白老板，你退休了，那你在腾飞公司还有多少股份？” “还有百分之三十五。但确切的讲，我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另外的百分之十，是属于我妻子的。” “白老板，把属于自己的让利给广大员工，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心疼吗？” “很简单，我想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所以，我不心疼，一点都不心疼。” 周末端说道：“现在，咱们聊聊另一个问题。腾飞公司是你个人创办的，属于家族式企业。可你退休后，担任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人，都不是你家里人。请你谈谈，你是怎么想的。” 白手沉吟了一下，“家族式企业，是上世纪的产物，不是现代化企业。特别是在国内，家族式企业是没有前途的。所以我一直以来，就是要让腾飞公司摆脱家族式企业的模式，并努力改造成现代化的企业。”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 “已经达到了，所以我才能放心的退休。” “白老板，你能不能评价一下你公司的管理层？” 白手笑了，“周社长，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因为这个必须保密。他们都很优秀，但也有一些缺点，我不想让这些缺点暴露在别人面前。” 周末端点了点头，“好吧，不聊你公司了，咱们聊聊房地产行业。” “可以，我知无不言，但我不能保证我说得都对。” “白老板，你对整个房地产行业有什么评价？” 白手稍作思忖。 “我认为，现在的房地产行业，有一点点走偏，就是市场化的程度太高，发展有点野蛮，有点失控的样子。” “哦，这话怎么理解？” 白手说道：“房子是商品，这没有错。但房子也不全是商品，而是老百姓的必须品。如果说空气、阳光和水，是生命的三个必须要素，那么吃、穿、住，是人类生活的三个必须要素。所以，商品房既是商品，但也是具有公益性的商品。” “白老板，你说得很深奥，请你继续说下去。” “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房价涨得太快，而老百姓的收入却没有同步跟上。为什么房价涨得这么快？是因为房子被当成了投资对象，产生了大批的炒房客。这非常危险，会把房价炒得很高，会造成大量的刚需者买不起房子。” “危险？房价真的涨得非常危险吗？”
第1682章 我痛恨我从事的行业
白手点着头说道：“我说的危险，指的是房子会成为广大百姓的沉重负担，从而引起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周末端问道：“什么社会问题？” “我举个例子吧。一个普通家庭买一套房子，就算这房子一百平方米，每平方米一万块，就需要一百万块。按首付百分之三十，那就是三十万块，以后每月还得付钱。如此一来，这个家庭的其他消费就要降低。千千万万个家庭都这样，整个社会的消费能力就会大大降低。咱们的消费能力降低了，咱们的经济就会出问题。” 周末端笑了笑，“白老板，你是房地产行业的人，也赚了不少钱。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反思房地产行业。” 白手点了点头，“不错，我在反思。可以这样讲，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房地地产这个行业。” “哦，还痛恨？白老板，你为什么痛恨？你又痛恨什么？” 白手说道：“我痛恨房地产成为支柱产业，我也痛恨房地产行业利润太高，我更痛恨有人把商品房当成投资对象……” 白手一口气说了七个痛恨，把周末端都给听笑了。 “白老板，咱们还是说说房地产行业的前景吧。你有一个观点，说房地产行业火不了十年到十五年，你现在还坚持这个观点吗？” “当然，我现在越来越感到我这个观点是正确的。” “你的理由是什么？” 白手说道：“我有数据支持我的理由。一个数据，是现有的房子，能够满足百分之七八十的实际需要。另一个数据，是现在每年竣工的新房子数量，能够满足百分之七的实际需要。还有一个数据，是每年新房子的增长率，大概是每年百分之一点五。” “这三个数据说明了什么？” “五年之内，全国的房子总数，能达到户均一点二套。十年之内，就是城市人口增加两三亿，户均房子也能达到一点三套。所以说，到那个时候，房子就失去了居住的意义，因为房子太多了。” “到那个时候，房价会下降吗？” “不能，很难。” “为什么？” 白手笑道：“现在有个说法，叫房子支配社会。经济靠房子维持，房价要是降了，土地卖给谁去？卖得出去也卖不了高价嘛。” 周末端说道：“我总结一下白老板的意思，房子将越来越多，多到房子总数接近人口总数，所以房地产行业将难以为继。” 白手说道：“我要补充一点，或者说是纠正一点。人口将不断的向大中城市聚集，所以大中城市的房价，不仅降不下来而且会不断的上涨。而那些小城市，特别是县城，随着人口的减少或停止增长，房价将很难支撑。总的来说，未来十年，将是房地产业的最后狂欢，而十年以后，将是房地产业困难时期的开始。” “好，对白老板的这个说法，是不是准确，我们将拭目以待。” “呵呵……我说过了，我说得不一定对。” 周末端也笑道：“白老板，咱们现在谈谈你的未来。” “未来？我退休了，我没有未来了。” “白老板，我们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是真正的彻底的退休。” 白手又笑了，“真拿你们没有办法。看来，我要你们相信，除非朝着自己的脑袋开上一枪。” “白老板，咱们打个比方。比方说，当你的腾飞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难道你不出手帮忙？” “我不会出手，哪怕腾飞公司要倒闭了，我也不会出手。” “真狠心啊，白老板。” “周社长，那欢迎你拭目以待。” 周末端追问道：“白老板，你总不会退休以后什么都不做吧？” 白手笑了笑，“怎么说呢？主要是我还没有想好，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白老板失去努力方向了。” “可以这么说。人最难的不是怎么做，而是做什么。周社长，请你给我提提建议。” “你可以做慈善。” “我一直在做，以后也会继续做，直到我囊中羞涩。” “你可以去扶贫。” “扶贫我也一直在做啊。” “你还可以去新的行业闯一闯。” “这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因为我知道我的能力，我干不了别的，干也只有失败。” “你有资金，你也可以继续在资本市场转转。” “这个可以考虑，但只能先考虑考虑。我对资本市场抱有敬畏之心，我不大可能专业从事这个。要进资本市场，也只会偶尔去转转。” “白老板，你还可以做个评论家，写点文章。” “哪方面的？” “房地产行业啊。” “呵呵……周社长，这样的话，我岂不是退而不休了？” 周末端说道：“这是两回事。白老板，我知道你一向讨厌那些所谓的专家，我认为你这是偏见。为了了解专家，你不妨让自己变成专家。” 白手沉吟了一下。 “周社长，我会认真的考虑你的这个建议。” “谢谢。白老板，再次感谢你能接受我的采访。” “我也谢谢你。并通过你和你们《新申报》，再次向所有关心我的人表示感谢。” 采访终于结束了。 晚上，白手在长风饭店请朋友们吃饭。 本来就没几个朋友，白手当然一一请到。 蒋长风、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谢洪水、牛贵清、周末端、罗汉、贺鲁生、陈玮和田野，一共十一位。 大家不说事，不聊天，先推杯换盏，喝了个昏天黑地。 白手也是少见的放纵自己，酒足饭饱后，硬要大家去足浴店泡脚。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时分。 小安也不敢埋怨，虽然两口子有约定，白手晚上出门，必须在十点前回家。 毕竟刚刚退休，还没有适应，小安理解白手，偶尔一二回晚回家，也是可以原谅的。 第二天，白手醒得晚，睁开眼时，小安已不在身边。 小安给白手留了一张纸条，说她与小梁和小陈一起，上街玩去了。 白手边吃早饭边看报纸。 报纸上的一条新闻，引起了白手的注意。 看完报纸，白手给郑太行打电话。 “太行，陪我去一趟南方，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