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3章 最大的威胁
白手先看了看梁兵，精神面貌良好，状态不错。
郑太行不用说，连坐姿都保持着军人风采。
“太行你说说，咱们的腾飞地产公司，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郑太行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老板，你搞错了吧？我是腾飞置业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不是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
白手指了指郑太行，笑道：“旁观者清。正因为你不是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我才问你这个问题。”
郑太行嘿嘿笑着，却扭头问梁兵，“老梁，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的意思是说，如果腾飞地产公司出问题，会是哪个方面的问题。”
梁兵人不在上海，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郑太行噢了一声，“老板，要说出问题，无非是两个方面。不是内部出问题，就是外面出问题。”
“嗯。”白手赞赏的点了点头。
“以我看，现在的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内部非常团结，业务开展经常，流动资金也相当充足。所以，内部不大可能出问题。”
“如你所说，那就是外面有可能出问题了。”
“对，即使出问题，那应该来自外面。”
白手赞道：“分析得好，你继续。”
郑太行说道：“如果是外面的问题，最大可能是来自同行的威胁。那些中小规模的同行，难以威胁到咱们。所以，威胁来自排名在前的同行。我知道，市二建市五建市一建不会找咱们的麻烦。那么，威胁有可能来自扬帆公司、四通公司、中原公司和海洋公司。”
白手一边听着，一边惊讶，郑太行长能耐了。
郑太行的分析，与他的分析基本一致。
“老板，你怎么了？”郑太行急忙问道。
“太行，你的分析非常到位，与我想的几乎一样。”
郑太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班门弄斧，我是班门弄斧。”
白手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总而言之，对咱们腾飞公司最大的威胁，也是最有可能的威胁，就是陈仑的四通公司。”
梁兵和郑太行一齐点头，由衷的佩服老板的分析。
但马上的，梁兵问道：“老板，我有点不明白。咱们与四通公司，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要找咱们的麻烦？他们又拿什么找咱们的麻烦？”
白手又指了指郑太行，“太行，你回答老梁的第一个问题。”
郑太行说道：“一方面，四通公司什么都学咱们的，明摆着是要跟咱们较劲。另一方面，老板打击过陈仑、柳美岩和方自立，还有郑重好这个叛徒。综上所述，四通公司一定会找机会对咱们不利。”
白手嗯了一声，“老梁，我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如果四通公司要找咱们的麻烦，办法多得很。一，他们可以举报咱们偷税漏税，举报咱们的房子质量有问题。即使咱们没有问题，但一旦举报成功，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梁兵和郑太行认真的听着，都没有接话。
“二，羞辱咱们。像去年的九鼎公司，本来好好的。但四通公司搞了一个要约收购，一下就把九鼎公司搞得名声扫地，最终倒闭清算。四通公司是上市企业，他们有实力搞这种要约收购，要是冷不丁的对咱们来一下，咱们还真有点措手不及。这叫做什么？这叫做伤害性不大，污辱性却极大。”
郑太行怔了一下，“这个我还真没有想到。”
“三，他们也可以利用市场打击咱们。比方说咱们出租房子和商铺，他们也出租房子和商铺，他们可以拿出一部分，用低价出租的方式打击咱们。因为咱们的房子和商铺的规模，是他们的四倍以上。如果破釜沉舟以一搏四，能把咱们活活的干趴下。”
梁兵惊道：“老板，他们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
“四，在项目竞拍上跟咱们直接竞争。在上海市场，有市二建市五建市一建三个头部企业，四通公司不敢在项目竞标上当出头鸟。但在周边城市，四通公司就敢这么做，敢公开与咱们唱对台戏。你们要知道，咱们的重点已转到周边城市，四通公司有能力在某些城市取代咱们。”
郑太行点着头说道：“老板，我听他们说，好像已经有这方面的迹象了。”
白手点了点头，“我也接到汇报了。在苏州市，他们接连抢下三个项目。而其中两个项目，本来是在咱们计划之内的。”
梁兵问道：“老板，还有第五吗？”
“有，就是在资本市场，具体讲就是股市。我在股市里扔了四百多亿，有些股票是重点，买得多点。现在陈仑也搞了一个置业投资公司，也搞了一个证券部。据可靠消息，陈仑筹集了上百亿的资金，其中有一半已经进入股市。所以，他很可能对我重点投资的股票进行突然的袭击。”
梁兵说道：“老板，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得不防啊。”
白手又点了点头，“除了防守，还要有反击的能力。对咱们腾飞公司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四通公司。我有一个计划，在我完全退出以前，我要为腾飞公司消除这个最大的威胁。”
郑太行说道：“可惜啊。咱们当初在四通公司安排的两个线人，一个出国了，一个离职了。”
梁兵看了看白手，“老板，咱们在四通公司没人。这不行，做不到知己知彼啊。”
白手笑了笑。
梁兵和郑太行都怔了怔，老板脸上的这种表情，他俩太熟悉了。
郑太行陪着小心问，“老板，你是不是在四通公司有人了？”
白手轻叹一声，“唉，我还是修为不够，被你俩给看出来了。”
梁兵笑了笑，“老板，你这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和太行发现。”
白手笑着问道：“我一直瞒着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梁兵又笑了，“老板，你是老板，你当然可以瞒着我们。”
郑太行也笑了，“老板，我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白手说出名字，二人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第1624章 意想不到的卧底
梁兵和郑太行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视为“叛徒”的郑重好，竟然还是老板的人。
不仅梁郑二人没有想到，除了白手和郑重好，所有人都不会想到。
郑重好也不是白手有意派出的卧底，他只是感谢当年白手的“不杀之恩”，私下里一直与白手保持着联系。
白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启用郑重好。
但在郑重好心里，一直在准备着，有一天能向白手报恩。
现在，白手把这个秘密告诉梁兵和郑太行，是决定“启用”郑重好。
但这不能强求。
白手决定与郑重好见面，只有郑重好本人同意，他才能实施他的计划。
同时，为了方便工作，白手找了一个理由，让梁兵暂时待在上海。
第二天晚上。
白手带着梁兵和郑太行，开着一辆没牌的旧车，来到近郊区的一幢烂尾楼边。
晚十点，白手和梁兵下车，摸黑进入烂尾楼。
郑太行也下了车，但只待在外面。
三楼，白手和梁兵穿过两个门洞，看到前面有点光亮。
白手和梁兵朝光亮的地方走过去。
一堆砖头上，点着一根蜡烛。
郑重好坐在地上，看到白手和梁兵，立即站起身来。
作为曾经的同事，梁兵和郑重好见面，好一阵寒暄。
白手反倒先盘腿坐到两块砖头上。
梁兵和郑重好也坐了下来。
三个人先各自点上一支香烟。
梁兵问郑重好，“老郑，你怎么样？”
郑重好笑道：“我很好啊。我老婆不上班了，儿子和女儿都去了国外，都结婚了，估计都不回来了。”
梁兵也笑了，“你一定计划好了。将来不干了，就带着老婆去投奔儿子和女儿，图个清静，安度晚年。”
“哈哈……这正是我人生计划的下半部分。老梁，我五十多了，也该准备画个句号了。”
“老郑，五十多岁，还正当年呢。”
郑重好看看白手，冲着梁兵笑道：“咱们老板刚过四十，就想着退休，我不好意思啊。”
“哈哈，咱们能与老板比吗？”
“也是，也是。”
说笑了一会，梁兵和郑重好不约而同的看向白手。
“老郑，这个陈仑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学我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郑重好笑了笑，“老板，这个起因，还真不能怪陈仑。企业的运营模式和发展方式，陈仑也不是很懂。是公司的一个博士两个硕士，他们三个给陈仑写了建议书，陈仑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转变。”
白手哦了一声，“后生可畏啊。”
“三个秀才先研究了外国同类企业，再研究了国内同类企业。特别是本市地产行业排名前三十的公司，他们都做了详细的调查研究。他们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得出一个结论，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和腾飞置业投资公司是最好的。他们向陈仑建议，全面的系统的持之以恒的，向两家腾飞公司学习。或者也可以说，是盯着两家腾飞公司，以超越两家腾飞公司为奋斗目标。”
白手嗯了一声，“让陈仑同意这个建议，怕是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陈仑认为，向老板你学习，会让他丢了面子。后来是柳美岩先同意，再让柳美岩的干爹说服了陈仑。于是，建议书变成了方案书，并在公司内部全面展开。现在可以这样说，四通公司的方方面面，都与腾飞公司一模一样，而且效果很好。陈仑也被事实彻底说服，现在是非常的支持。”
“呵呵……可惜啊，只学到了皮毛，却没学到根本。”
“是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学，但也没法学。”
梁兵问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
郑重好解释，“腾飞公司不是上市企业，实行的是全体员工持股，年终有固定的分红。而四通公司是上市企业，没法学腾飞公司的全体员工持股。”
梁兵点了点头。
白手问道：“老郑，我听说四通公司内部的股权进行了一次调整？”
“对，方案出来了，但还没有对外公布。新的股权方案是，流通股从百分之三十增加到百分之四十。在占百分之六十的非流通股中，陈仑占百分之二十，为第一大股东。柳美岩的干爹占百分之十五，为第二大股东。柳美岩占百分之十二，为第三大股东。其余的百分之十三，方自立占百分之五，我占百分之三，其他几位高管占百分之五。”
梁兵又有问题，“老郑，你占百分之三，而方自立占百分之五。这是不是说明，陈仑和柳美岩更加重视方自立？”
郑重好笑道：“当然了，我怎么能跟方自立比呢。在申风公司的时候，方自立就深得柳美岩的信任。二人狼狈为奸，昧了邹真义不少钱。来到四通公司后，方自立入股，资金不够，还是柳美岩为他垫的资。而我是四通公司招聘进去的，给我的百分之三是干股，我一旦离开，这百分之三是要被收回的。”
梁兵噢了一声，“亲疏有别啊。”
“是的。陈仑和柳美岩，对方自立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当然，对我也是非常信任，但有的时候也不是全信。我是打工者，方自立是董事，差别很大。”
白手问道：“老郑，那么四通公司的管理层是如何分配工作的呢？”
“关于这方面，也出新的调整方案了。法定代表人还是陈仑，但董事长由柳美岩的干爹担任，他不管事，很少来公司。陈仑担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方自立担任常务副总经理，我担任副总经理。还有两位副总经理，一位来自海外，一位来自内地。至于柳美岩，地产公司这边担任执行董事，置业投资公司那边担任总经理，工作重心在置业投资公司那边。”
白手继续问，“你具体分管什么工作？”
“我主要负责上海本地的业务。陈仑负责全面，方自立负责周边城市的业务。另外两个副总经理，一个负责开发和财务还有人事和行政，，一个是救火队员，像你们的崔永远，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白手思忖着说道：“看来，陈仑有被取代的危险啊。”
第1625章 股海老妖死了
白手的话，梁兵不懂，郑重好也吃了一惊。
“老板，你看出来了？”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只是一种感觉。根据你说的情况，陈仑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柳美岩和她的干爹，加在一起是百分之二十七。再加上方自立的百分之五，就是百分之三十二。只要再拉拢百分之一点四，就能把陈仑赶下总经理的宝座。你们说，这不是有被取代的危险吗？”
郑重好点了点头，“老板，你太厉害了。实际上，公司高层都知道，陈仑和柳美岩两口子有矛盾，陈仑与柳美岩的干爹也有很深的矛盾。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柳美岩与她干爹的关系不清不楚。”
白手看着梁兵笑了，“人世间最难整明白的，就是男女之间那点破事。”
梁兵笑道：“我听郑太行说，这个柳美岩，与方自立的关系也不清不楚。方自立离婚三年了，正需要人填补呢。”
郑重好也笑了，“这正是陈仑最大的烦恼。有很多次，柳美岩和方自立一起出去，陈仑都派了人去盯梢，连我都接过这种任务。”
白手笑问，“这里面蕴含着一条真理。”
梁兵和郑重好一齐看着白手。
“老婆不能太漂亮。”
梁兵和郑重好都笑起来。
“老板，你说得对。表面上看，四通公司顺风顺水，什么问题都没有。其实是暗流涌动，矛盾暗生。如果遇到情况，那非爆炸不可。”
白手嗯了一声，“老郑，你在四通公司的处境还行吧？”
“我还可以。我专注业务，业务上也过得去。我的原则是，凡破事和私事，统统不参与。总的来说，陈仑和柳美岩都比较信任我。”
白手思忖了一下。
“老梁，对四通公司，用不着我那套计划了。”
梁兵点着头说道：“不错，四通公司这个堡垒，迟早会被他们自己摧毁。咱们不用去点火，只需要在起火后添一把柴。”
郑重好忙问，“还有这样的计划啊？”
梁兵说道：“老郑，老板认为，四通公司对腾飞公司构成了威胁，本想找个机会打击一下。”
“那好啊，为什么不呢？老板，我愿意配合。”
梁兵笑了，“老郑，你还配合。要是把四通公司干趴下，你的饭碗就要丢了。”
郑重好一脸严肃，“老梁啊，你不知道，十几年了，老板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都没忘记。现在有个机会报答，我是会奋不顾身的。”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梁兵连连点头。
白手摆了摆手，“老郑，我知道你不怕牺牲自己的职业生涯，但咱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这事得从长计议，先观察一个时期再说吧。”
郑重好点了点头，“也行。一方面，我会及时的把四通公司的情况转告给老梁。另一方面，老板你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把我捎上。”
白手站起身来，“放心，少不了你。”
梁兵和郑重好也站了起来。
郑重好说道：“老板，你不用考虑我的以后。那里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白手笑道：“也是，你大不了去找余全宝，他那里正缺人呢。”
余全宝从腾飞公司出走以后，继续从事房地产行业，现在干得不错。
白手让郑重好先走。
过了两三分钟，白手和梁兵才离开烂尾楼。
有郑重好配合，随时能掌握情况，白手暂时放下了对四通公司的关注。
第二天的报纸上，有一条非常吸引读者眼球的新闻。
“三个股民一起跳楼自杀。”
白手正在吃早饭，小安把报纸递给他，“你快看看。”
“大清早的，看这个干什么。”白手只瞟了一眼。
“真没同情心。”小安边吃边看。
“这个世界上，每天非正常死亡的人成千上万。老婆，你那点同情心太不够用了。”
小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念出了声。
邹庭芳。
白手急忙问道：“你等等，你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
“邹庭芳，三个死者中的一个。”
两口子面面相觑。
老顾的小舅子，邹月芳的亲弟弟，名字也叫邹庭芳。
邹月芳的弟弟，从事的正是证券业，是某证券公司的副经理。
“快，打电话问问老顾。”
白手一边吩咐小安，一边拿过报纸看了起来。
邹庭芳号称股海老妖，名列内地十大股神之一，没想到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
曾几何时，邹庭芳以十万块起家，几年之间翻到一千万。进入新世纪，邹庭芳的资产已经过亿。截止到去年，据说他的身价已超十亿。
报纸上没有说明邹庭芳等三人为什么自杀。
另外两个，一个是硕士生，一个是本科生，是邹庭芳的团队成员。
邹庭芳很骄傲，很清高，自诩为专业人士，看不起白手这样的投机家。
尽管姐姐和姐夫都在腾飞公司上班，但邹庭芳就是不愿意跟白手来往。
小安打通了电话，说了几句捂住话筒，冲着白手点了点头，“你与老顾说吧。”
白手走过去接过电话。
“老顾，我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了。”
“老白，这事……这事太突然了。现在，老头子和老太太经受不住，都进了医院了。”
“老顾，告诉月芳大姐，节哀顺变，照顾好老头子和老太太。”
老头子和老太太，就是邹庭芳的父母，老顾的老岳父和老岳母，都已八十高龄。
“老白，谢谢你。这些天，我们两口子可能不能来上班了。”
“没关系。老顾，先把家里事处理好。对了，我与你站在一起。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老白，再次表示感谢。”
白手放下电话，走回到餐桌边继续吃早餐。
小安还在一边吃一边看报纸。
白手笑了。
“笑什么嘛？”小安嗔怪道。
“区区一条新闻，不过三百来字。只说了三个人跳楼自杀，根本就没有说明为什么跳楼自杀。”
“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自杀？”
白手思忖着说道：“邹庭芳是股市专家，从没干过其他工作，自杀肯定与股市有关。而到了自杀这一步，肯定是亏了，而且亏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还有呢？”
“还有，邹庭芳是个骄傲的人。而骄傲的人，失败时太容易走极端，包括现在的自杀。性格决定命运，邹庭芳就是例子。”
小安问道：“你是不是又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白手反问，“你说，如果真有不平，我该不该拨刀相助？”
小安说道：“我反正是不会管你的。你想帮，或不想帮，我都不干涉。”
“好老婆，真是个好老婆啊。”
白手心里已有决定，先找人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第1626章 十大股神
在上海股界，素有“八大神”之说。
后来，也就是现在，加了两个，叫“上海滩十大股神”。
排在第一的就是梁百万，因为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从股市赚得百万，资历无人能比，排在第一实至名归。
第二名叫“黄浦江”，因为他姓黄，又出生在黄浦江边。他出道比梁百万稍晚，但资历也很深。他有祖产，所以赚的钱比梁百万多。他还比梁百万更神秘，一直深居简出，独来独往，至今很少有人看见过他。
排在第三的就是股海老妖邹庭芳。
第四名是个宁波人，人称“黑旋风”，因为他的脸很黑。
第五名第六名是一对孪生兄弟，上海郊区人，都是初中生，人称“黑白双煞”，又叫黑无常和白无常。
第七名是一位老爷子，退休的教授，人称“教师爷”。因为他最早开办炒股培训班，徒子徒孙不计其数。
排第八的最神秘，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见过，不知姓名、年龄、职业、住址。但据说他当过一所中学的清洁工，所以人称“扫地僧”。
白手知道，“扫地僧”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排名第十的是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毕业于丑国最著名的大学，金融学博士。
这家伙归国不到两年，有金主支持，创办了一个私募基金有限公司，注册资金就有二十亿。
近两年，证券市场战绩最辉煌的就是他。
人送外号“东方不败”。
排名第九的是谁？
白手是也。
股市有股市的规矩，不管你多有钱，多有名气，战绩如何辉煌，排名就得遵照规矩。
白手不是专业人士，属于捞一把就走的投机家，本来没有资格获得排名。
但白手名气太大，他在股市的几次狙击战太过经典，甚至成了大学教科书上的范例，不把他排上说不过去。
股民们做过评比，白手名列第三，超越了股海老妖。
人送外号“股海神龙”。
神龙者，见首不见尾也。
梁百万、黄浦江、股海老妖、黑旋风、黑无常、白无常、教师爷、扫地僧、股海神龙、东方不败，就是上海滩的十大股神。
股海老妖没了。
白手从不关心和关注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名字，他一直很明智，把自己当成业余选手。
但这一次，股海老妖的身份比较特殊，白手难以置身事外。
白手先去医院，看望了老顾家的两位老人。
老顾和邹月芳两口子送白手，似乎有话要说。
白手把两口子请到副院长肖秧的办公室。
“老顾，月芳大姐，他们为什么自杀的原因知道了吗？”
两口子都是摇头。
老顾说道：“警方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庭芳的证券公司也暂时被封，相关人员也都被控制。我想，应该很快就能知晓了。”
白手再问，“证券公司的帐户封了没有？这个是关键啊。”
邹月芳点了点头，“警方通知了，已经封了。但具体的情况，警方不可能马上告诉我们。”
白手沉吟了一下。
“要不要我出手？”
老顾点点头，“我正要说这个，但就怕给你添麻烦。”
“老顾，你这是什么话。你有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邹月芳说道：“老白，我弟弟在时，可是骄傲得很，都不与你来往。”
白手说道：“这没什么，也很正常。他们这些人，都是独来独往的，这是他们的风格。月芳大姐，我不会计较这个。”
“那就拜托你了。老白，拜托你帮我们，查清我弟弟的死因。”
“放心，这事我管定了。”
白手离开医院，打电话约见好朋友陈玮和田野。
见面地点还是在铁路茶庄。
陈田二人都知道，白手找二人，肯定是问邹庭芳的事情。
陈玮摊着双手说道：“问我没用，我离开证交所已经多年。我只挂了个技术顾问的头衔，不掌握任何内幕消息，他们也不会主动的告诉我。”
白手笑笑，“你别急，找你有找你的道理。”
田野说道：“我是纸上谈兵，自己不涉足实战。我认识的都是普通股民，以及个别企业老总。老白，对你们十大股神，除了你，其他九个我都没有交往。”
白手指了指田野，“你少来这一套。你身在其中，即使不知道实情，也多少能听到一些江湖传说。”
“江湖传说么，我倒是听说了一些。”
白手拍了拍桌子，“我要的就是你听到的江湖传说。”
陈玮也说道：“老田，你说说，我也想听。”
“第一个传说，东方不败要与股海老妖合作，为某只股票搞市值管理。但股海老妖独来独往惯了，所以拒绝了东方不败。”
白手看向陈玮，“陈教授，你认为这个传说的真实度有多高？”
陈玮思忖了一下。
“百分之八十以上，因为东方不败是从海外回来的。与你们其他九位股神不一样，他不反对合作。但听说他的原则是，有利时合作，不利时绝不合作。”
“第二个传说，东方不败想更加出名。而更想出名的最好办法，就是干掉同行。说东方不败看不上梁百万和黄浦江，才把股海老妖盯上。也有说梁百万和黄浦江没有破绽，东方不败才把股海老妖当成目标。还有说股海老妖得罪过东方不败，所以才被东方不败干掉。”
白手冲陈玮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教授分析。”
陈玮说道：“有一点应该能够确定，这么多传说指向东方不败，那股海老妖的自杀，应该与东方不败有关。”
“可信度多少？”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白手哦了一声，“这么高？”
“是的。除了东方不败，你们九个股神，不大会互相残杀，因为这是你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而能打败股海老妖的人，不可能是散户，只能是你们中的人。”
田野说道：“第三个传说，股海老妖投在股市里的钱，至少有一百二十个亿。但这其中，有一半是借来的。而据传说，这次惨败，股海老妖几乎血本无归，所以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自杀。”
白手怀疑，“血本无归，这不可能吧？”
第1627章 江湖传说
说股海老妖血本无归，是说他帐户上的一百二十亿，已经所剩无几。
不仅白手不相信，就连陈玮也不相信。
陈玮摇着头说，“以股海老妖的狡猾，怎么可能被穿仓了呢。就是普通的股民，炒股亏得最烂，也不可能穿仓啊。”
田野却说，“我倒是相信这个传说。以股海老妖那久经沙场的心理素质，亏几亿几十亿都不可能自杀。只有亏到他感到丢了面子，而且再也无法翻身，这才决心了结自己的性命。”
陈玮问白手，“老白，你怎么判断？”
白手伸出两根手指头，“亏得这么彻底，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被骗了，要么是对赌输了。”
陈玮和田野都点了点头，同意白手的判断。
“我再说第四个传说，就在最近，股海老妖一直在重点折腾一只股票。请注意折腾一词，因为股海老妖拿出了几乎一半的资金，在买卖这只股票。这太反常了，因为股海老妖从来不会这么干，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他从来都是没有重点，是撒大网捕小鱼，也就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白手提醒田野，“哎，老田，你还没说这是一只什么股票。”
“青木化工。”
白手脱口而出，“小日本的。”
陈玮微笑着说：“确切的讲，是一家合资企业，专业生产化工产品，以及进口和销售日产化工产品。上市后，内资、日资和美资各占三分之一，没有明确的控股者。”
“奇葩。”白手评价了两个字。
“精辟。”陈玮赞了两个字。
田野却说，“你们还别说，人家年销售额在千亿以上，同类企业中名列前茅。据说每年的纯利润，至少在一百五十亿以上。”
陈玮点了点头，“这个我有所而闻，我听说，有七种化工产品，国内没有第二家企业能够生产。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青木化工在垄断那七种化工产品。”
白手思忖着说，“这样性质的一家企业，这么好效益的公司，却让股海老妖和东方不败二人折腾，这个很有意思，值得研究。老田，你继续说你听到的传说。”
“第五个传说，就是这个青木化工，以及股海老妖和东方不败对青木化工的折腾。青木化工是六年前，也就是世纪之交时上市的，公司估值三百亿，流通股占百分之四十，发行价三块。而现在的价格，已达到每股二十块。也就是流通股的市值，已达到了八百亿。”
白手摆了摆手，不满地说，“这算什么传说，这些内容，我在网上也能查到。”
田野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呢。青木化工上市前，内资占股百分之五十一，绝对控股。上市之初，内资占股百分之三十五，相对控股。现在内资只占百分之二十，你们说，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陈玮嗯了一声，“外资在逐步蚕食公司。事实上，现在日资和美资合起来，已经控制了青木化工。”
田野说，“所以，就有了第六个传说。股海老妖长期持有青木化工，而且占比不小。按现在的市值，股海老妖至少能赚二十个亿。而东方不败后来才投资青木化工，股海老妖就是摆在他面前的绊脚石。所以大家判断，这才是二人冲突的根源。东方不败想把股海老妖赶走，自己一家坐大。”
陈玮听了，摇着头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这个传说不靠谱。”
“第七个传说，是说青木化工公司内部，有人与东方不败勾结，利用青木化工这只股票捞钱。但受到股海老妖的反对和阻挠。东方不败与股海老妖对赌，股海老妖赌输了，赔光了帐户上的钱。”
陈玮点着头说，“这个传说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据我所知，股海老妖喜欢对赌。但一下子输光，这么大的赌注，可能性又不是很大。”
“第八个传说，也是最后一个传说，东方不败与青木化工公司的外资方勾结。一方面是要搞垮股海老妖。而另一方面，要把股价压下来，再想办法挤走内资方，从而达到控制整个公司的目的。”
陈玮点了点头，“以我看来，这个传说的真实度最高。”
白手沉吟不语。
“老白，你在想什么？”田野问道。
白手说道：“老田，教授，如果这是一个阴谋，而且是个取得了成功的阴谋，那么必须具备一个前提。那就是东方不败在股海老妖的身边，肯定有一个卧底，没有这个卧底是很难成功的。”
田野点了点头，“我同意这个判断。”
陈玮没有表态，“老白，你刚才说把我叫来，有什么别的用处，你现在可以说了。”
“教授，我想请你通过技术手段，帮我了解一下青木化工公司的内情，以及东方不败的情况。”
陈玮吓了一跳，“老白，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啊。”
田野笑了笑，“教授，人不犯错，非神即鬼，这话可是你说的。”
陈玮笑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是。”田野说道：“老白，陈教授是有组织的人，最好不要犯错误。再说了，陈教授正在向系主任位置冲刺，最近他不能犯错识。”
白手急忙说声对不起。
陈玮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我能进入人家的深处，但我的办法，已为网络江湖熟知。谁都知道我和你老白是好朋友，我如果暴露了，就自然而然的把老白你给暴露了。”
田野问白手，“对了，你手下有的是能人。网络方面，也是人才济济。老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你手下去干？”
“这一次，我想自己干。不计代价，一个人干。”
陈玮问道：“不会吧？老白，难道就因为邹庭芳是老顾的小舅子？”
“这只是其中的小理由。你俩都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反感两种人。一是吃中国饭却砸中国锅的人，二是企图用资本控制中国企业的洋人。”
陈玮一拍大腿赞道：“老白，就冲你这两句话，我帮你干了。”
“两位，不能把我拉下。”田野嚷道。
第1628章 追根问底
青木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不在上海，而是在苏省离上海很近的地方，长江北岸靠近海边的地方。
但在上海有个办事处，专门负责进口和华东地区的销售。
白手想去看看，顺便拜访该公司前任董事长。
陈玮走不开，田野愿意陪同前往。
田野现在没有单位，是金融和股市方面的自由撰稿人，有的是时间。
白手再叫上梁兵，让他负责开车。
早上出发，下午三点十分，三人已抵达目的地。
但是，在离青木公司还有五六里路的地方，就闻到了空气中刺鼻的气味。
路人告诉三人，那就是从青木公司的化工厂飘来的化学气味。
再往前开了约三里路，味道越来越浓。
白手赶紧叫停。
这里离海边已经很近，往南的方向，就是长江的北岸。
荒无人烟，一眼看去，有草无树。
远处，能看到化工厂的大烟筒，白色的烟雾正向空中升腾。
“老田，咱不往前走了。”
田野不解，“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折腾和被折腾了。”
“哦，是为什么？”
白手说道：“因为严重的环境污染，这个化工厂是没有前途的，所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捞一把就走，要么找一个地方继续生产。”
田野听懂了，“这应该是小日本的产能，因为污染被限制或禁止，才转移到咱们这里来了。”
“咱们也不傻，当环保意识树立后，这种断子绝孙的行业或企业，也一定会被限制或禁止的。”
“老白，你是对的，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老梁，咱们走吧。”
梁兵调转车头，往来路开去。
黄昏，来到一个县城。
三人在一个小饭馆里吃了饭后，再打听青木公司前任董事长的家。
陈贵祥，六十九岁，青木公司首任董事长兼首任总经理。
青木公司的前身，是这个县的一家县属集体企业，后来引进外资才有了青木公司。
这个陈贵祥不简单，从十七岁到六十一岁，在化工厂工作了整整四十四年。
白手他们晚上来访，让陈贵祥很犹豫。
站在门口，望着三个风尘仆仆的陌生人，陈贵祥很警觉。
白手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拿出身份证，还有最能证明他是什么人的上海市政协委员的委员证。
陈贵祥这才让三人进门。
陈贵祥独住。
陈贵祥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得比室外温度还低。
也不请三人坐下，更没有香烟和茶水。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已退休八年，也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
白手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觉得青木公司有问题。所以才打听到您的住址，想找您了解点情况。”
沉默了许久，陈贵祥终于再次开口。
“咱们坐下聊。”
白手松了口气，率先坐下。
田野也跟着坐下。
梁兵没有坐下，陈贵祥转身去泡茶，他跟过去帮忙。
喝着茶，抽着烟，陈贵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看着白手，陈贵祥说道：“我知道你，你大名鼎鼎，是个有正义感的企业家，我相信你。”
“前辈，您过奖了。我虽然是个民营企业家，但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这两位朋友也是这样，我们志同道合。”
“好，好好。”陈贵祥连连点头。
陈贵祥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青木化工的前身，叫县第二化工厂。其实就三十几个人，是个手工作坊，只能做点肥皂之类的东西。我进厂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正逢化工厂扩建。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化工厂规模扩大，也能生产些化肥，员工人数达到了三百二十。”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化工厂开始走下坡路，一度曾关停了三年半。改革开放后，化工厂恢复生产，我也被任命为厂长。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化工厂最辉煌的时代，员工总数多达七百。但好景不长，到了上世纪初，化工厂又跌入了低谷。”
“没有先进设备，没有先进的经营思维，产品受到外国同类产品的冲击，化工厂严重亏损，又处于半停工状态。这个时候，其实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关闭，迁散全部员工。另一条是招商引资，让别人来投资。当时县里争论激烈，两派意见不分上下。”
“就在这时，有个日本人，和一家国内企业，都找上门来愿意投资。这个日本人，他的名字就叫青木，他在日本就有一家化工厂，并且已经经营了十几年。国内那家企业，也与化工沾边，愿意投资一千万。青木也愿意投资一千万人民币，但有两个要求，一是把厂名改为青木化工公司，二是要引进日本产的设备。”
“经过一番谈判，三方达成协议。我们提供土地，并负责原有全部债务，占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青木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国内那家企业占百分之二十四。合资以后，企业生意红火，员工总数突破一千。但在一九九五年，国内那家企业因为经营问题，造成严重亏损，被一家美企整体收购。于是，这家美企就成了青木化工公司的第三股东。”
“公司是一九九六年上市的，也改名为青木化工股份有限公司。那年我五十九岁，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公司的生意很好，连续两年盈利超过八十亿。一九九七年我退休了，接替我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人，名叫陈家驹。不过，他这个陈，与我这个陈，八杆子打不着。他这个人选，也不是我推荐的。”
“陈家驹原来是厂里的副工程师，懂技术懂生产，但不懂经营，性格又软，不擅管理。所以他上任不久，公司的大权就落到了日方和美方两位副经理手里。他们首先增加了进口业务，为日本生产的化工产品进入国内打开了方便之门。接着就在公司股权上下功夫。很快的，股权结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白手问道：“前辈，关于改变股权结构，他们是如何操作的呢？”
第1629章 揭开真相
陈贵祥告诉白手，他退休以后，已与青木公司没了联系，这几年的详情他并不了解。
但毕竟在那里干了一辈子，不少员工与他还有联系，时不时告诉他关于公司的情况。
“白总，我只能告诉你两个情况。一是现在的青木公司，已基本上被日美两方控制，陈家驹就是个摆设。二是我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日美双方是不敢动的。因为这百分之二十是县里的，他们如果动了，合资性质就变了。”
白手点了点头，“前辈，我知道了。”
说着，白手站起身来。
田野和梁兵跟着起身。
陈贵祥犹豫了一下，“等等。”
陈贵祥去了书房。
过了一会，陈贵祥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有点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中间的正是陈贵祥本人。
照片上的陈贵祥，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白手估计，照片至少拍于二十多年以前。
果不其然，陈贵祥告诉白手，照片拍于三十年前，那一年，化工厂刚刚复工。
“这两个年轻人，当年刚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分配到我厂工作，我去省城接他们。这张照片，就是在省城火车站广场上拍的。左边这个叫刘乐，是个技术员。右边的这个叫贾丁宏，是个会计。现在，他俩都已年过五十。刘乐现在是青木公司的工程师，贾丁宏现在是青木公司财务部的副主任。”
白手有点不明白，“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找这两个人。只要不被别人发现，他俩就会跟你说真话，说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他俩一直在公司工作，关于股权如何改变的经过，他俩应该知道。而且正如你们一样，他俩也很有正义感，我本人非常信任他们。”
“他们能相信我们吗？”
“应该能，肯定能。这张照片一共只洗了三张，我们每人一张，而底片已经丢了。他们只要看到这张照片，就知道是我让你去找他们了。”
说着，陈贵祥把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的背面，分别写着刘乐和贾丁宏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家庭住址、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
“前辈，谢谢您，您保重，我们告辞了。”
白手与田野和梁兵三人，冲着陈贵祥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陈家。
三人不做停留，连夜回到了上海。
新的一天。
为了减少关注度，白手没有出面，而是由田野和梁兵二人带着照片，约见刘乐和贾丁宏。
晚上，田野和梁兵来向白手汇报。
首先是梁兵汇报。
“老板，我已经代表你，向他们二人做出承诺。待此次事件过后，让他们二人来咱们公司工作，待遇比那边高一倍。他们答应了，在此次事件过程中，向咱们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白手点了点头。
轮到田野汇报，“老白，咱们的判断没有错，他们的管理层与东方不败勾结，一起对付股海老妖，让股海老妖遭受了重大损失。据刘乐和贾丁宏说，股海老妖至少损失了五十几亿。”
白手思忖着说道：“据说股海老妖手头的资金，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亿，亏损了五十几亿，也不至于自杀啊。”
田野说道：“关于这个问题，刘乐和贾丁宏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情况。”
“老田，青木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照刘贾二人所说，青木公司的情况很复杂，也很混乱。在前期，日美双方联手，多次制造股价下跌，多次人为的制造亏损。他们用这两种手段，迫使中方做出让步，把部分股权让给他们……所以，到现在中方只剩下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白手嗯了一声，“这与咱们分析的差不多。”
田野笑了笑，“还有一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公司年报上，说青木公司连续六年盈利，其中这两年分别盈利一百零三亿和一百五十二亿。其实呢，六年连续盈利倒是不假，但没有盈利那么多。六年总盈利不到两百五十亿，其中这两年盈利分别只有四十七亿和六十六亿。据刘贾二人统计，他们至少虚报利润三百八十个亿。”
白手大吃一惊，“我的天，他们这么敢干啊。”
“没办法，一次做假，需要若干次做假才能弥补，否则非穿帮不可。”
“老田，还有什么情况？”
田野说道：“还有两个情况。一是按公司的帐面算，公司的负债率已达百分之百。二是实际上，公司的负债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这是因为他们注册了很多皮包公司，把青木公司的资产和资金，都转移到这些皮包公司那里。”
白手说道：“这么做，他们是想做空青木化工吧。”
田野点了点头，“对。东方不败把股海老妖干掉后，他就掌控了青木化工。接下来，他要是还想捞钱，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做空青木化工，割散户的韭菜。”
白手问道：“老田，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割？”
田野笑着说道：“这个套路你懂。青木化工现在是每股二十块，处于历史高位。东方不败如果想割韭菜，第一步肯定会把股价再往上推推，让更多的韭菜进来。第二步就是压价抛售，把股价压到最低点，比如说发行价或发行价以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里应外合，把青木公司百分之百这个假负债率对外透露出去。”
白手也笑了笑，“这个套路虽然又老又俗，但广大散户就是吃这一套。”
“第三步，东方不败会把股价压得死死的。散户们沉不住气，肯定会抛售。一旦抛售潮形成，东方不败会迅速的买入。第四步就是抬价，他们只要公布真实的公司负债率，股价肯定报复性的上涨。这时候，就是东方不败走第五步的时候，他会实行卖涨原则。就是一边推高股价，一边抛售股票。等到股价到顶，他已经清仓走人。而那些接盘者，却在高位上被紧紧套牢。”
“老田，咱们的计划，就从你这个五步里产生。”
田野又笑了，“老白，你的第一步，是赶紧弄到足够的资金。”
第1630章 筹集资金
白手被田野说到了要害之处。
现在的白手，手里没有闲钱，私人帐户上那三五个亿，根本就不能算钱。
要想打败东方不败，为股海老妖报仇，为拯救青木公司，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那就是调集很多资金，拿钱把东方不败砸晕。
这个“很多”，就是没有上限，就是不计代价。
大公无私，白手能做到前面一半，后面一半他做不到。
白手的钱都扔在了股市里，上证指数已从一千几百点，涨到了现在的三千多点。白手买的近百只股票都在飘红，怎么舍得把他的钱撤出来。
现在谁有钱？
徐先进的城市投资公司。
白手跑到徐先进那里，想像上次在天源公司那里一样，与他携手再战股海江湖。
徐先进听了白手的情况介绍，沉吟着没有马上表态。
“老徐，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也就你这里有钱。”
“小白，再过两个半月，我的返聘期满，我就得彻底退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去冒险，是要让我晚节不保吗？”
徐先进苦笑，白手也苦笑。
“我走投无路了，老徐。”
“好吧，你先说说，青木公司有没有前途？如果我城投公司入股，能挣到多少利润？你这场狙击战，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白手想了想，“老徐，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不言而喻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你我是朋友，我不会给你挖坑。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任何生意都有风险，我不能打保票，说你入股青木公司以后，就一定能赚到多少利润。”
“那第三个问题呢？”
“至少需要三百个亿吧。”
徐先进摇了摇头，“太多了。五十亿，我就能拍板。一百亿，需要开会决定。一百亿以上，我得请示汇报。”
白手急忙摆手，“千万别开会。你一开会，事情肯定暴露，咱们就没仗可打了。”
徐先进点了点头，“也行，我直接请示汇报。”
“老徐，我另外给你一个建议。青木公司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属于集体的。青木公司属于苏省，苏省那边不应该袖手旁观。”
“对啊。”徐先进拍着大腿说道：“他们也该出把大力。小白，你这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拉他们一起干，亏了也能有半条退路。”
白手笑啐一口，“我呸，仗还没打，就想着逃跑。老徐，你这什么人啊。”
“老喽，斗志难以昂扬喽。”
白手放心了，因为他判断，徐先进肯定会跟着他入场。
化工行业虽然污染严重，已被国家列入加强监管行业。但社会发展的需要，以及这个行业的巨大利税，这个行业还是大有前途的。
城投公司有充足的资金，不可能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等待资金到位的过程中，白手把注意力转移到股海老妖自杀案上。
如果真是自杀，白手关注的就是为什么自杀。
老顾作为家属，警方向他透露了股海老妖自杀的原因。
老顾向白手转告。
股海老妖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团队，包括他自己，总共五个人。
除了股海老妖和两个成员自杀，另外两个成员，已在事发之前逃往国外，现下落不明。
股海老妖的帐户上，实有登记资金一百零三亿，不是传说中的一百二十多亿。
事发时，股海都妖在青木化工一只股票上，就亏掉了整整四十一个亿。
与人对赌输掉了二十二亿。
帐上现金十七点五亿，被两个外逃的成员卷走。
另外的二十二点五亿，投资在二十几只股票上。
老顾把上述情况的书面资料交给白手。
正好，陈玮和田野也来找白手。
白手与陈玮和田野一起，翻看老顾带来的资料。
还有老顾，四个人挤坐在白手的书房里。
陈玮坐在电脑前操作。
田野一手在计算器上猛按，另一手拿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白手和老顾都是不懂，不知陈田二人在干什么。
但还是白手稍懂一些，渐渐的看出了名堂。
终于，陈田二人忙完，互相看着对方。
“不对，不对啊。”
陈田二人异口同声。
白手说道：“我也知道不对了。”
田野冲着老顾说道：“邹庭芳手头掌握的二十几只股票，他投入的资金，总共是二十二点五亿。但就在他自杀那天，这些股票的市值是七十一点五亿。也就是说，他即使输给了东方不败，输了对赌协议，被合伙人卷走了不少，但他的手上，还有七十一点五亿。”
老顾也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庭芳没有自杀的理由。”
白手说道：“当然没有。一个人有十块钱，输掉了三块，或花掉了三块。他还剩下七块，他还有本钱，他怎么可能自杀呢。”
陈玮也说道：“以邹庭芳的经历和心理素质，大起大落，久经考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自杀，而是应该想着下一次如何赢回来。”
老顾急忙起身，“我马上去找专案组，把这个情况反映给他们。”
老顾走了。
白手冲着陈田二人说道：“以我看，警方应该早就掌握这种可能性了。只是为了破案的需要，故意把案子定性为自杀。”
陈玮点了点头，“案子咱们管不了。老白，咱们的准备工作，你做得怎么样了？”
陈玮指的是资金调集。
“不瞒两位，这一次我没有自有资金，全看别人肯不肯借。”
陈玮有点泄气，“我去，眼看要打仗了，你这个后勤司令却说弹药还没备好。”
田野问道：“老白，这一次，你是不是要全部借用别人的钱？”
点了点头，白手说道：“能一下子拿出一二百亿，只有徐先进的城投公司能够做到。现在徐先进正在请示汇报，我估计问题不大。另外，我让徐先进联系他的苏省同行。如果能实现省市联手，资金就更不是问题。”
田野叹道：“好家伙，又是大手笔啊。”
就在这时，徐先进打来了电话。
“小白，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啊。”
“你在家等着。情况有点变化，我要当面向你说明。”
第1631章 过河拆桥
听说徐先进要来，陈玮和田野起身告辞。
白手却叫住二人，因为他认为，他要组建团队，没有必要瞒着徐先进。
徐先进赶到，看见陈田二人也在，果然没觉得意外。
“小白，你是藏龙卧虎啊。”
白手微笑着问，“确实是有龙有虎，但不知方便与否？”
徐先进朗声一笑，“哈哈……都不是外人。两位，请坐下说话。”
陈田二人随着白徐二人一起坐下。
“老徐，出现了什么变化？”白手开门见山。
“实在对不起。”徐先进说道：“上面已经批准，我城投公司出资介入青木化工。苏省那边，省城投公司也准备介入。也就是说，我们双方拿出相等规模的资金，联手介入，共同进退。”
白手点了点头，“这很好啊。”
“但是。”
“但是什么？”
徐先进苦笑了一下，“但是，这相当于你我他三家合作，利润一分为三。而一旦出现亏损，你不负任何责任。小白，你我的约定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董事会不同意，苏省城投公司那边也不同意。他们的共同决定是，两个城投公司合作，让你选择退出。”
白手噢了一声，“我……明白了，老徐。”
“小白，对不起啊。”
白手呵呵的笑了，“老徐，生意场上，没有对不起这个说法。”
徐先进起身告辞。
白手客客气气的把徐先进送到楼梯口。
回到客厅，白手看到陈玮和田野都在苦笑。
“老白，人家过河拆桥啊。”田野说道。
陈玮也说道：“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白手笑笑，确实挺无奈的。
这也怪白手自己，上次插足天源公司，白手大赚了一笔，难免不让人家羡慕嫉妒恨。
田野有点不甘心，“死了张屠夫，不吃有毛猪。老白，咱自己干。”
陈玮也是，“老白，你不能屁都不放啊。”
“呵呵……两位，有钱不赚是傻瓜，我白手可不傻。”
白手决定单干，而且拉陈玮和田野加入。
二人欣然同意。
田野是股市行家，名气不小，但那都是耍嘴皮子的。
现在有个实战机会，田野岂能放过。
陈玮是正好有个假期，闲着也是闲着，也想领略一下股市的狂风巨浪。
白手是亲兄弟明算账，与二人约好，赚了，给他们好处，亏了，不用他俩负责。
白手带着二人，来到腾飞大厦，二十三楼自己的办公室。
梁兵、郑太行和苏小海三人，根据白手的电话指示，已经在办公室里忙碌。
大板台上，除了原来的两台电脑，现在又增加了四台。
白手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苏小海。
“小苏，你先看看，咱们要去折腾青木化工了。”
苏小海很是兴奋，“老板，是要干东方不败吗？”
白手咦了一声，“你知道了？”
“知道。最近股市上最大的新闻，就是关于青木化工，关于东方不败干掉了股海老妖。”
白手点了点头，“噢，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费口舌。你和太行一起，赶紧调集资金，准备进场。”
苏小海为难道：“老板，咱没钱啊。”
白手瞪了苏小海一眼，“你敢说没钱？”
“确实，确实没钱。”
“你说，你们证券部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十七亿，十七亿多吧。”
白手看向郑太行，“太行，除了证券部，你们置业投资公司帐上还有多少资金？”
郑太行说道：“十五亿左右吧。”
“好。”白手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介入青木化工，你们的十七亿和十五亿，就是咱们的启动资金。至于后续资金，由我负责解决。小苏，还有老田和陈教授，这场战斗就由你们三个负责。太行，你负责守在这里，别让别人上来打扰。”
大家都点了点头。
苏小海又说道：“老板，咱们在你这里奔赴战场，别人稍稍的动用一下技术手段，就能查到你股海神龙参战了。”
关于这方面，陈玮可是大专家。
陈玮笑道：“小苏你放心，这方面由我负责保障，应该不会成为问题。”
白手交待完毕，带着梁兵离开。
“老梁，让你临时当我的司机，委屈你了。”
“老板，我乐意之至。”梁兵笑道。
白手先去找腾飞地产公司总经理陈飞。
陈飞当然同意借钱，公司帐上有六十几亿流动资金，他一下子划给白手六十亿。
接着，白手在梁兵的陪同下，又去了腾飞通讯公司和腾飞网络公司，又分别借到了八十亿和六十亿。
有了两百多亿资金，白手的底气更足了。
过了仅仅一天，“青木化工”开始出现异动。
本来每股二十块左右的股价，在接下来的三个交易日，连续三个涨停，股价蹿升到每股二十六块七毛。
隔了一个周末，“青木化工”继续疯涨，又是四个涨停，股价涨到每股三十八块八毛。
白手不追涨，下令不买。
接下来的几个交易日，“青木化工”在三十八块到三十九块之间徘徊。
又一个交易日。
腾飞大厦二十三楼。
白手的办公室内。
白手、苏小海、陈玮和田野四人，守坐在六台电脑屏幕前。
梁兵和郑太行坐在旁边。
田野说，“青木化工今天该下跌了。”
白手问，“何以见得？”
田野指了指陈玮和苏小海，“问他们两个。”
陈玮说，“东方不败手里的股票，顶多只剩下十分之二。”
苏小海说，“这十分之二，是他留着压价的。一般情况下，他会把这十分之二抛出去，推动股价下跌。”
田野点着头说，“现在的关键，是看青木公司内部的人。他们要是宣布，公司负债率百分之百，散户们肯定要逃。东方不败再推一把，股价就会应声下跌。”
白手说，“他娘的，东方不败又赚了不少。”
陈玮说，“如果咱们搜集的那些帐户都是东方不败的，那这轮涨价潮，他至少赚了五十亿。”
田野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咱们。”
这时，苏小海喊道：“快看，青木化工下跌了。”
第1632章 股海搏杀
“青木化工”果然跌了。
与上涨时差不多，跌也是一路狂泻，连续四个交易日，跌回到二十六块七毛的价位。
白手他们紧盯东方不败的动向，发现他把原来剩下的十分之二，也全部抛售掉了。
东方不败打光了他的子弹。
但东方不败能让子弹再多飞一会。
就在这个周末，一条小道消息在迅速的传播蔓延。
青木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的负债率高达百分之百。
白手他们可以想见，接下来肯定是个“黑色星期一”。
星期一开盘，不到半个小时，“青木化工”跌停。
接下来的星期二到星期五，也是连续跌停。
“青木化工”的股价已跌到了每股十七块五毛。
又一个星期。
白手他们发现，东方不败开始卷土重来，重新买进“青木化工”。
但量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紧接着第二天，徐先进他们粉墨登场了。
这个星期，股价再跌到每股十二块三毛。
徐先进和东方不败都在连续吃进，但总量都不多，加在一起不过只有五千万股。
白手忍耐，按兵不动。
当然，周末时，大家讨论了一番，“青木化工”的底在什么价位，什么时候才能变绿。
大家意见一致，肯定在十块以下。
至于什么时候进场，得由白手作主，因为扔出去的都是他的钱。
又一个星期。
周一周二，“青木化工”继续向下，终于跌破十块的心里大关。
田野和苏小海认为应该参战了。
可白手沉得住气。
白手笑着告诉大家，他也派人制造了一个谣言，说“青木化工”如果跌到五块以下，甚至跌破三块这个发行价，青木公司可能就要退市。
现在，这个谣言可能已经深入人心。
这让陈玮和田野不得不服，白手就是这样的人，能干大事，也能玩小伎俩。
市场的恐慌性效应，陈田二人太懂了。
股票的涨跌是有习惯性的，现在的“青木化工”，就像一辆高速列车，想刹车刹不住，即使刹住了也得下滑几里几十里。
又过了几天，如白手所愿，股价直逼五块大关。
五块大关，将到未到。
苏小海统计了一下，截止到这时，徐先进已买进约一亿股，东方不败也大概买进了一亿股。
双方较上劲了。
就在这时，苏小海发现，又有大户进场。
白手他们不太相信。
陈玮是电脑和网络专家，他通过技术手段，证明苏小海的判断是对的。
“青木化工”这趟浑水，又迎来了新的参与者。
田野也有新发现。
“老白，教授，小苏，这个新大户的风格，很像一个人。”
“谁？”大家同问。
“扫地僧。”
是排十大股神第八的扫地僧？
扫地僧不是股市常客，但一旦出现，必定有所斩获。
扫地僧不出现还则罢了，一旦出现，总给人一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气势。
因为他跟其他九个股神不一样，他们有无数帐户，他却只用一个帐户。
他也很神秘，通过技术手段，不让别人知道他是谁，他的地址也同样绝密。
白手冲着陈玮说道：“教授，看你的了。”
陈玮点了点头，开始操作电脑，“这一次，我努力把他揪出来。”
这个交易日，不速之客“扫地僧”大显身手，吃进了三千万股。
但股价还是跌穿五块大关，直逼三块这个发行价。
新的一周。
白手下令吃进。
田野和苏小海一齐行动，通过十几个帐户，疯狂买进“青木化工”。
陈玮负责技术保障，能在一定的时间内，不让别人知道这是“股海神龙”在行动。
不管价格，不管数量，只要有卖，必定全买。
这正是“股海神龙”的风格。
连续三个交易日，白手吃进一点五亿股，成了“青木化工”流通股的第一大户。
股价终于被稳定在三块五上下。
在白手狂买的三个交易日里，徐先进、东方不败和扫地僧，都没有任何交易行为。
这周的后两个交易日，“青木化工”波澜不惊，风平浪静，几乎没有交易。
大家又开始讨论，下个星期的“青木化工”的走向，以及其他三个大户的动向。
田野和苏小海判断，“青木化工”会变跌为涨。
陈玮不发表意见。
白手问梁兵和郑太行，“你俩说说，是要涨还是继续跌？”
梁郑二人都笑着摇头，因为二人根本不懂，不敢乱说。
“你们两个必须说。”白手端起了老板架子。
梁郑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梁兵说道：“我看会涨。”
郑太行说道：“我看会继续下跌。”
“理由呢？”白手问道。
二人一齐摇头，“没有理由。”
白手怔了一下，笑道：“他娘的，你俩至少对了一半啊。”
大家都笑了。
白手给出自己的判断，“下周必跌，而且会跌破发行价。”
陈玮问道：“那么，老白，他们三方会是什么表现？”
“东方不败不会吃进，而且很有可能会抛售。徐先进么，财大气粗，又有计划入股青木化工，所以他应该会继续买进。至于扫地僧，我还不好判断，到目前为止，他是敌是友，我都说不出什么名堂。”
白手的一番猜测，基本上得到了事实的验证。
来到新的一周，“青木化工”还在下跌，不仅跌破三块这个发行价，而且跌到了每股两块左右。
东方不败果然在清仓。
白手来者不拒，吃进东方不败抛售的全部股票。
徐先进也在疯狂的买进。
扫地僧也在买进，他的表现，也算是站在了白手和徐先进一边。
但“青木化工”非常反常，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股价应该是上涨的。
但就是不涨，在每股两块这个价位上，“青木化工”停住了。
散户们倒是相当活跃，纷纷抛售走人。
白手与徐先进和扫地僧一起，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时，陈玮有了新的发现。
“老白，至少有七个大户，总共持股约四亿股，非常沉得住气。截止到现在，一动也不动，没有卖出，也没有买进。”
白手莫名所以。
田野想了想，给出自己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东方不败留下的后手。”
第1633章 真相揭开
田野只说对了一半。
那七个帐户四亿股，东方不败只有两个帐户一亿股。
另外的五个帐户三亿股，是青木公司日美两方投资者的。
这就是白手说的里外勾结和里应外合。
但日美双方做得非常隐秘，他们出资，却把帐户委托他人管理和操作。
白手制定了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
要把股价压住，压得死死的，把那七个帐户四亿股烂在锅里。
这不仅需要白手自己努力，还需要徐先进和扫地僧的助攻，更需要广大散户的帮助。
神助攻来了。
徐先进他们开始了真正的行动。
首先，是爆料青木公司虚报利润。
这招相当厉害，直接把青木公司放在火架上烤。
接着，又爆料有关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青木公司。
还有，再爆料公司董事会成员和管理层，非经批准而购买自己公司的股票。
事先未报批，事后未报备，性质极其严重。
最后，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有关部门的联合调查组，真的进入了青木公司。
在这种情况下，“青木化工”不死也要脱层皮。
白手趁机继续买进。
徐先进和扫地僧也是加仓。
股价停在了两块二的价位上。
就在这时，“青木化工”被证交所停牌。
白手八点三亿股，徐先进九点一亿股，扫地僧五点二亿股，东方不败一亿股，青木公司两位董事和四位高官三亿股……合计共二十六点六亿股。
还有十三点四亿流通股，分布在几十多万散户手中。
青木公司受到了全面的调查。
现在，白手坐等青木公司那边传来佳音。
白手原定的计划，现在看来已没有了用处。
原来想与东方不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现在的情况是，青木公司的高层，有三人被刑拘。
他们承认与东方不败勾结，操纵股价，并联合对付了股海老妖。
东方不败也进去了，他持有的一亿股“青木化工”也被冻结。
再查，东方不败承认他操纵“青木化工”，以及承认收买股海老妖身边的人。
东方不败被检察院逮捕了。
还有更劲爆的事。东方不败还承认，通过股海老妖身边的人，给股海老妖等三人的酒里下了**药，然后引导三人跳楼。
至此，股海老妖三人自杀事件真相大白。
青木公司这边，七名董事和五位高管被逮捕，日方和美方的人全军覆没。
白手知道，日方和美方在青木公司的投资完蛋了。
白手也知道，青木公司不会完，只能是重组，并把日方和美方赶走。
白手更知道，这一把他又赚定了。
白手的八点三亿股，平均股价只有三点二块，他自己的钱都还没花完。
向三家腾飞公司借来的两百个亿，已派不上用场，白手及时归还。
白手决定到此为止，待“青木化工”上涨后，他就清仓走人。
徐先进他们的激进态度，让白手明白自己的份量，他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
市城投公司和省城投公司两家联手，白手不敢正面交锋，能捞一把就很不错了。
白手向陈玮和田野及苏小海宣布，不再买进“青木化工”，坐等青木公司重组。
可就在这时，陈玮对扫地僧的追踪有了结果。
“老白，你快来看，我找到扫地僧了。”
白手他们赶紧围拢到陈玮身边。
白手看不懂，“教授，你就直接说答案吧。”
陈玮笑而不语。
田野和苏小海看明白了。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喂，你们怎么了？”白手追问道。
田野笑着问，“老白，你猜扫地僧他是谁？”
“去，我怎么可能知道。”
田野让开，让白手凑近电脑。
白手终于看清，脸上表情凝固了。
整整过了半分钟，白手转身就走。
“老梁，你跟我来。”
白手和梁兵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白手亲自开车。
“老板，咱们去什么地方？”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有没有危险？要不要带上几个人？”
白手笑了，“一对九十多岁的老头子老太太，能有什么危险。”
白手去的是劝业旅社。
劝业旅社后院。
齐再坤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看报纸。
白手不理老爷子，而是直接冲进了屋里。
梁兵没有进屋。
二楼书房。
老太太的专用书房。
白手推开了门。
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五台电脑，老太太坐在中间，盯着中间那台电脑。
而两个保姆，分坐在老太太两边，分别盯着两台电脑。
老太太就是那个神秘的扫地僧。
两个保姆冲着白手笑笑。
老太太也冲着白手笑，笑得灿烂。
白手点点头，转身离开。
院子里，老爷子也冲着白手笑。
白手哭笑不得，“老爷子，你就尽情的笑话我吧。”
“哈哈，你不要以为自己很笨。我想这偌大的上海，几乎没有人会知道扫地僧就是我家老太婆。”
“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爷子眯着一对老眼说道：“其实上交所开业的时候就开始了。老太婆就这个爱好，还是祖传的。她现在年纪太了，力不从心了。于是她就逼着两个丫头学，没想到两个丫头真的学成了。所以现在，老太婆在指挥，两个丫头是操盘手。”
“扫地僧名气很大，在股市里斩获不少啊。”
老爷子又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得意。
“最初，老太婆的本钱只有十万块。她心态好，就是玩玩，赚或亏都无所谓。没想到越玩越大，被她玩出了名堂。十万块的小本钱，玩出了好两三百亿的大名堂。”
白手感叹道：“可惜了。老太太要是年轻五十岁，一定能成为上海滩头号女强人。”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错了。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就不是现在的老太婆了。说不定啊，早就被波涛汹涌的股市给淹没了。”
白手笑道：“现在好了，上海滩又多了两个百亿富豪，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两百岁的百亿富豪。”
老爷子淡淡一笑，“臭小子，说什么胡话，我们的钱，将来都是你的。”
“老爷子，我不缺钱。”
“但你喜欢钱，你喜欢赚钱。”
“我是这样的人吗？”
老爷子笑道：“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你干嘛还去趟青木化工这趟浑水？”
第1634章 我赚钱，我快乐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赚钱，我快乐。老爷子，你们的钱，我不敢要。”
老爷子瞪了白手一眼，“我们的钱，难道不是你的钱？我们的房子都记到了你的名下，我们的钱当然也是你的钱，除非你嫌弃我们两个老不死了。”
“呵呵……”白手急忙说道：“我收，我收。老爷子，我正准备以你们二老的名义，再创办一二个基金会呢。”
老爷子摆了摆手，“我们已是过客，是身后之人，不图这个虚名。你记住了，你还在进行时，一切要以你为主。”
“好吧。”白手点了点头，“现在给我说说，你这次是如何盯上青木化工的？”
老爷子又眯起了老眼，“没什么好说的，你想知道，你问老太婆去。”
白手嚷嚷，“你少来这一套。老太太最能，我也知道，还是你这个军师功劳最大。”
“你想知道什么？你已经超越了我，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你赚钱如探囊取物，已经不需要别人教你了。”
“老爷子，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一座大山，一座无法愈越的大山。”
老爷子笑了，“臭小子，你赞扬我了。”
“说说，说说青木化工，说说股海老妖和东方不败。”
老爷子思忖了一下。
“咱们的股市，充满了漏洞和关系，除了圈钱就是豪赌，离真正的标准的投资市场，还相差十万八千里。最简单的例子，一家上市公司弄虚作假，操纵股价，只需罚酒三杯，就能蒙混过关，简直就是儿戏。当然，这样的市场环境，对你白手这样的人来说，赚钱太容易了，比去黄浦江里挑水还要容易。”
白手笑道：“老爷子，你低估了监管者的智商和勇气。不是不管，是不能管。现在还在建设市场，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不到之处。”
“哼，市场永远在建设的路上。这话我也会说，但极其不负责任。”
“老爷子，这个问题不在咱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老爷子点了点头，“股海老妖也好，东方不败也罢，你也不例外。你们要想在股市里赚钱，而且是赚大钱，必定要利用市场规则。现在这个环境，面对市场规则，可分为两类人。一是散户，他们不懂规则，更不可能利用规则，他们大多只会随波逐流。二是股海老妖和东方不败他们，他们会充分利用规则，利用得淋漓尽致。当然，你也是这类人。”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
“但这类人也分两种。正好，股海老妖和东方不败就是这两种人的典型代表。如果说规则是一条底线，那这两个人正好游走在这条底线的两边。股海老妖游走在底线的这边，算是基本上遵守规则。而东方不败游走在底线的那边，能不遵守规则，他就尽量不遵守规则。他们的结果就是，一个选择自杀，一个要把牢底坐穿。”
“老爷子，现在案子查清了。股海老妖不是自杀，他是被东方不败雇人杀掉的。东方不败杀了人，也不会坐牢，只会被枪毙。”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一次的青木公司，其所作所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外来资本的贪婪，说明了加强监管是何等的重要。青木公司及广大股民又是幸运的，因为有你们这样一批有正义感的人。如果你们不出手，东方不败他们早已阴谋得逞，早已远走高飞了。”
白手问道：“老爷子，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处理青木公司？”
“首先，青木公司不会倒，因为它的产品很畅销，其中几个产品，在市场上的占有率很高。其次，青木公司这个名字应该会改，中资为主的企业，怎么能用日本人的名字。还有，青木公司会受到重罚，在经济方面，受罚的数目肯定不小。”
“嗯，这些都显而易见。”
“此外，会趁这次机会，勒令日资和美资退出，公司进行重组，股东里不会再有外资。接着，就是他们那四亿流通股，会让他们按市价转让。最后，青木化工复牌，重新进入股票交易市场。”
听到这里，白手两眼一亮。
老爷子看到了白手脸上的表情，笑着问道：“想把那四亿股揽入名下？”
白手也呵呵的笑了，“知我者，老爷子你也。”
“哈哈……你能拿到一部分，但不可能是全部。”
事情正如老爷子预料的那样进行。
青木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改名为东海化工股份有限公司。
公司进行了重组，日资和美资全部退出，两个城投公司共同入股，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那四亿流通股作为非法持有而被罚没，再在市场上以市场价卖出。
白手有资格购买这四亿股中的一部分。
白手买了一亿股，每股两块二，价格正是停牌那天的两块二。
至此，白手已拥有九点三亿股“东海化工”。
那边，案子已经了结。东方不败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其他相关人员共有十三个，也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其中包括六个外籍人士。
只有外逃的那两个，就是股海老妖团队的那两个成员，正在追捕，暂无下落。
直到五月底，证交所公告，“东海化工”即原“青木化工”复牌。
复牌后，“东海化工”一路高扬，连续涨停。
六月初，“东海化工”已稳稳的站上二十块的价位。
陈玮和田野分析，每股二十块，已经是在高位了，再上涨的空间已经很少。
苏小海也是这样判断。
白手同意他们的分析，他下令开始撤退，不再留恋“东海化工”。
仓太大，不能一下倒出，整个六月，白手都在清“东海化工”这个仓。
转战“东海化工”，白手整整获利一百五十四亿。
白手拿出零头四个亿，给陈玮和田野及苏小海各一个亿，另外一个亿，梁兵和郑太行对半分。
这就是白手的亲兄弟明算账。
也就是因为分到了一个亿，陈玮实现了经济自由，他从财经大学辞职了。
而白手却还有遗憾之处。
正因为这个遗憾，他与徐先进的友谊也走到了尽头。
第1635章 一笑泯恩仇
白手很看好东海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他想投资入股。
白手的要求不高，像在天源公司那样，只要百分之十。
这个愿望，白手有意无意的告诉过徐先进。
只要徐先进答应，白手的愿望是能实现的。
但徐先进也有难处，主要是他马上就要离职了。
再者，市城投公司董事会不同意，那边的省城投公司更是坚决反对。
一点也不给白手。
这让白手好没面子。
白手为此郁闷了好些日子。
但生活还得继续，钞票接着要赚。
徐先进那边，确实是不好意思。
离任前，徐先进要了几个项目，送给白手的腾飞公司。
不料，却被白手一口回绝。
这下徐先进也不高兴了。
徐先进打电话给市二建的魏国平。
魏国平已年届六十，正在办理退休手续，他决定在长风饭店，最后一次以董事长的身份，请好朋友白手吃饭。
这顿饭除了白手和魏国平自己，当然要请到徐先进。
另外，还有市一建的张子穹和市五建的陈耀辉，饭店老板蒋长风。
一笑泯恩仇。
徐先进解释了自己的为难。
白手接受徐先进的解释，也说明拒绝徐先进的好意，绝不是因为“东海化工”。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徐先进问道。
白手说道：“老徐，你给我的几个项目，都是政府项目。这些项目最大的特点有三个，一是利润固定，没有拓展空间。二是我要垫资，政府不预先拨款。三是完工后结帐，还不一定能及时结清。就这三点，我不喜欢。”
徐先进点了点头，“小白，我误会你了。”
陈耀辉问道：“老白，你不缺资金，这种形式的政府项目不正适合你的腾飞公司吗？”
白手笑着反问，“老陈，既然你说好，那你为什么不去接这类项目？你是市属国企，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陈耀辉笑了笑，“我没办法，因为我市五建资金紧张。”
张子穹说道：“老白，这种项目对你确实适合。你有充足的资金，确实适合搞垫资项目。利润率虽然不高，但利润稳定啊。”
白手哼了一声，“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就是那个六号河疏浚工程，总投资一百二十亿。据行家测算，这个项目的利润是百分之二十五，听着利润挺多的。可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工期是五年，项目承接者要先扔进去一百二十亿。就算一年扔五分之一，累计下来，需要付出多少利息，最后算下来，还能拿到多少净利润？”
魏国平点着头说道：“这个确实不划算。我公司的人计算过，关于这个项目，五年期完工后，纯利为零。如果管理不当，或工期延长，肯定还会亏损。”
徐先进说道：“是我外行了。我还以为，这类项目会包赚不赔。”
张子穹冲着白手问道：“你知道现在谁最喜欢这类项目吗？”
白手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上半年沉浸在股市里，只关注东海化工，我都快把我的腾飞公司给忘了。”
“黎姿扬的扬帆公司。”
白手哦了一声，“不会吧。她一家上市公司，怎么会去接这类项目呢？”
“我公司有一个员工，他的亲戚在扬帆公司上班。他听亲戚说，黎姿扬现在确定了扬帆公司的发展战略，就是以做这类项目为主。据说截止到现在，扬帆公司已在上海本地承接了十一个这类项目。而在上海周边城市，也已承接了五十余个项目。合计起来，所有项目所需资金总额，至少在三千五百亿以上。而这些项目，都要在五年内完工。”
白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年七百亿。我的天，这娘们要疯了。”
蒋长风说道：“一年净投入七百亿，完工后才能结帐。老白，你都不敢干。”
“撑死。”魏国平说了两个字。
徐先进不懂，“什么撑死？”
魏国平指指白手，“他发明的词，让他告诉你。”
白手说道：“企业完蛋，有各种各样的死法。这些年，又多了一种死法，就是撑死。”
“有意思。”徐先进点着头说道。
“撑死又分两种。一种是被钱撑死，不少企业资金充足，融资渠道也多，就财大气粗，得意忘形。他们或勉强扩大规模，把企业做大做强。或者，他们搞跨界发展，造房子的去造汽车。总之，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哈哈……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被项目撑死。就像扬帆公司这样，拚命的拿项目。项目太多，又需要垫资，还是大规模的垫资。一旦资金紧张，资金链断裂，结局是明摆着的。这种死法更惨，到最后不是破产，就是被别人兼并。”
魏国平笑话白手，“老白，人家黎姿扬曾经是你的红颜知己，她现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你应该劝劝人家。”
大家都笑了。
白手也笑了，“老魏，去你的。”
徐先进和魏国平都是安全退休，两个人都很高兴。
蒋长风问，“老徐，老魏，你俩退休后，打算干点什么？”
魏国平一声长叹，“人的命，各不同，我没法与老徐相比啊。”
两个人是不能相比。
徐先进是正厅级待遇，魏国平只是副厅级。
徐先进三子三女，个个都很有出息，大多在机关上班。
魏国平两子两女，其中一子一女在做生意。
做生意的不如机关里上班的稳定，老上海人都这么认为。
而且魏国平还得忙碌，儿子女儿做生意，做生意是有风险的，还要他去操心帮忙。
徐先进早有计划，退休以后，陪着老伴出去旅游，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魏国平也有计划，去儿子的公司当顾问。
白手不禁感慨，“上辈人管不了下辈人的事啊。老魏，你这么管法，你的儿子会永远长不大的。”
“我没你的好心态。”魏国平苦笑着说道：“老白，我不像你，你早把钱赚够了。我儿子的事业还在发展阶段，还没有实现稳定，我能不操心吗？”
说到下一代，大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说到了辞职下海的陈玮教授。
第1636章 教授的改变
教授就是教授，陈玮做事，细致周到，滴水不漏。
白手给的一个亿，陈玮当时没要，而直到辞职手续办妥以后，他才收下白手的一个亿。
这事办得很有逻辑。辞职前，这一个亿是非职务收入，陈玮要是接手，那问题就大了。
现在辞职了，不在体制内，收下这一个亿，就显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上海男人，精致得你不得不服。
凭空多了一个亿，你总得纳税吧。
但人家教授有办法合理避税。
陈玮这样设计，这一个亿不算收入，而是腾飞置业投资公司对他的投资。
投资什么，陈玮也有设计。
陈玮的专业是网络设计，和互联网技术开发运用，他干脆就开了一个与之相关的工作室。
工作室挂靠在腾飞网络公司名下，每年交点管理费就行了。
这个工作室的名称，就叫陈玮工作室。至于这个工作室是做什么的，陈玮不说，人家问也不说。
还有，陈玮工作室就设在腾飞大厦，而且还在东区，与白手的腾飞地产开发公司混在一起。
陈大教授还有更绝的。
他这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破工作室，还搞了一个挂牌仪式。
陈玮也很会做人。挂牌仪式这天，他请到的都是白手的朋友。
当然，陈玮很会融入，白手的朋友也都是他的朋友。
蒋长风、罗汉、田野、周末端、贺鲁生。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谢洪水、张子穹、陈耀辉。
已经退休的徐先进和魏国平，也屁颠屁颠的前来参加挂牌仪式。
白手手下的高管，老顾、陈飞、蔡朝先、老肖、乔教授、邹月芳、郑太行、苏小海，等等，也被陈玮全部请来。
周末端不愧为办报纸的，还叫来两位记者，一个文字，一个摄影，装模作样的做了报道。
大家都很好奇，陈大教授的工作室里，能有些什么摆设。
进去参观一下，大家哄笑不已。
两间连着的办公室，一大一小。大的搁几张办公桌，没有椅子，桌上什么都没。小的就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桌上一个电话两台电脑。
大家笑话陈玮。
陈玮振振有辞，艰苦创业，不要面子，只要里子。
白手倒是参观得很仔细。
“陈玮工作室。”
这五个字写得不错。
白手问陈玮，“我说，这是谁的手笔？”
陈玮指指罗汉，“书法家罗汉。”
罗汉的字小有名气，以前对钱感兴趣，功夫不在写字上。现在心无旁骛，字写得更好了。
小办公室里，墙上也挂着一幅字。
我赚钱我快乐。
白手咧嘴而乐，“他娘的，这不是我的名言吗？”
陈玮笑道：“你的名言，罗汉的手笔。我挂墙上，当作自己的座右铭。”
白手想了想，冲着郑太行招手。
郑太行走过来，“老板有什么吩咐？”
白手指着墙上的那幅字，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是我说过的话，挂在教授办公室算什么意思？你把这幅字拿下来，挂到我办公室的墙上去。”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就这么回事。
众人哄笑。
陈玮笑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中午，陈玮在蒋长风的饭店摆了两桌。
请的人有徐先进、魏国平、蒋长风、罗汉、田野、周末端、贺鲁生、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谢洪水、张子穹、陈耀辉……还有陈玮自己，白手、老顾、老肖和郑太行。
饭后，白手与陈玮、田野和周末端一起，去铁路茶庄喝茶。
其他人各走各的去了。
包厢里，四个人东倒西歪，坐没坐相，呑云吐雾，海阔天空。
从教授、系副主任，一下子成了自由职业者，陈玮的变化太快太大。
白手自吹喜欢研究人性，他对陈玮的变化很感兴趣。
“老陈，从现在开始，教授只是你的外号，我不叫你教授了。”
“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无所谓。”
周末端笑道：“你有所谓也没办法，因为你再也不能摆破教授的臭架子了。”
“哎，我的光辉历史，你们还是抹杀不了的。”
田野坐在旁边，愣愣的不说话。
白手踢了田野一脚，“喂，中午没喝高吧？”
田野一声长叹，“唉……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
大家惊讶。
周末端忙问，“老田，你恨自己什么？”
田野指指陈玮，又指指自己，“我认为我已经很聪明了，但跟狗日的教授一比，我就是黄浦江里的小虾米。”
陈玮笑问，“老田，你受什么刺激了？我没得罪你吧？”
田野说道：“老白给了你一个亿，你到手是完整的一个亿。而我呢，老白给我一个亿，我到手时只剩了八千万。他娘的，我恨我自己，我太傻了，我傻到我姥姥家去了。”
白手与陈玮和周末端都仰头大笑。
田野拿到白手给的一个亿，也是用了一些手段，一个亿变成八千万，他认为是最好的结果。
但田野还是太过老实，比不上陈玮的脑子。
当一个亿不是劳务，也不是赠予，而是一笔投资，一个亿就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亿。
现在教授遍地都是，参差不齐，整体质量实在不咋的。
陈玮可是上世纪的教授，质量杠杆的。
白手笑着问陈玮，“老陈，你是怎么想的？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想过要扔掉教授这个头衔啊？”
“你真想知道？”
“我很想知道。”
田野和周末端也说很想知道。
“怎么说呢？咱们国家的传统文化，一直是重仕不重商，直到现在才有变化。名利二字，总把名摆在利之前，重功名而轻利益。现在呢，名利并重，并且有利超名的趋势。对我来说，现在也有觉醒的意思，不再把名看得太重，也把利提高到很重要的位置。”
白手说道：“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对，我正在做的事，就是把利放在名的前头。人只有先活着，并且有质量的活着，才能去追逐名。什么叫有质量的活着？那就是实现财务自由，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在这个基础上去追逐名，那又是另外一个境界。”
白手笑了笑，“老陈，你的辞职，恐怕不仅仅是这个因素吧？”
第1637章 腾飞公司有了新计划
陈玮反问，“老白，你认为我辞职还有什么因素？”
白手微微一笑，“曾几何时，你以为教授非常神圣。但现在，你发现教授也就那么回事。用我的话讲，你发现教授不值钱了。”
田野和周末端都听笑了。
“你们还别笑。”陈玮指着白手说道：“这家伙，嘴里吐出来的话，虽然俗不可耐，但总是话糙理不糙。所以，这也正是我佩服他的地方。”
“姓陈的，我不吃你这一套。”白手笑道。
“是啊，教授不值钱了。曾几何时，很多很多的老前辈，终其一生才获得教授称号。可现在呢，去国外待几年回来，轻而易举的就当上了教授。还有的，在别的行业搞出一点成绩，摇身一变也成了教授。教授这个神圣的名字，变成了一张皮，真他妈的不值钱喽。”
周末端笑指白手，“老陈，照你所说，这家伙也能混个教授当当？”
白手笑而不语。
“什么叫混个教授当当？”陈玮笑道：“老周，你问问他自己，有多少大学要聘请他当教授？”
周末端指指白手，“快从实招来。”
白手笑笑，“加上周边城市的大学，少说也有三十个吧。”
“你们看，你们看。”陈玮笑道：“这人模狗样的家伙，居然成了香饽饽，咱们到哪里说理去。”
田野也笑着说道：“咱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这家伙，大字不识两千，居然被这么多大学聘请去当教授。老陈，别说你不服，我也不服。”
“可是我服。”周末端说道。
田野问道：“为什么？老周，你不是拜金主义者啊？”
“为什么不是？”周末端说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钞票谁不喜欢啊？连陈大教授都辞职了，我也正想着下海遨游呢。”
白手说道：“你可别，老周。”
“老白，我为什么不能？”
白手伸手画了个圈，“咱们这帮人，全都下海遨游，那就没意思了。你在《新申报》待着，咱们就有说话的地方。你要是走了，咱们就没有舆论阵地了。”
“老白，你老土了，你老土了知道不？”
“此话怎讲？”
周末端说道：“按现在的发展趋势，再过几年，纸媒就要落后了。将来的媒体，连电媒都要退后，最能发挥作用的将是网媒。”
白手听得若有所思。
“老白，你心动了？”陈玮问道。
白手笑了笑，“我什么也不懂，我也不想搞懂。我的想法是，咱们这几个货色，可以合作搞一家网站。我只负责出钱，你们负责管理和经营。”
没想到不经意间，白手的提议，引得大家一拍即合。
白手出资一个亿，陈玮负责管理，田野负责运营。
周末端投资入股，但他还在《新申报》待着，暂时不要辞职。
就这样，一家名叫“腾飞网”的互联网公司诞生了。
白手占股百分之四十，其他三人各占股百分之二十。
白手还承诺，追加投资由他负责，最多追加投资四个亿。
但白手也有条件，就是他只担任法人代表，不在“腾飞网”担任任何职务。
从此，白手多了一家企业。
与此同时，白手也多了两家基金会。这两家基金会，出资者是齐再坤老爷子和老太太，因为他们坚决不要出名，才记到白手的名下。
这一年的夏天，上海的地产市场，迎来一次小爆发。
一方面，对外地来沪购房者的限制在增多。
但另一方面，对本地户籍的购房者，各方面的政策不断放宽。
还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购房者，也正陆陆续续的进入换房期。
腾飞公司先走一步，提前开发的大户型高档房，成了房地产市场上的抢手货。
陈飞和蔡朝先，都是脑瓜子活泛的人，充分利用政策，把在建商品房的预售时间提前了小半年。
腾飞公司的房子卖得特火，连明年下半年竣工的房子，都通过预售的方式卖出去了。
陈飞和蔡朝先都有点头脑发热，准备提前开建新楼盘，并且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多开建几个楼盘。
董事长老顾比较稳重，没有马上同意陈飞和蔡朝先的新计划。
经过两天的考虑，老顾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带着大家来请示白手。
这个大家，除了老顾、陈飞和蔡朝先，还包括老肖、崔永远和乔教授。
白手接过陈飞递来的计划书，认真的翻看了一遍。
与以前一样，白手先问乔教授，“教授，你有什么意见？”
乔教授说道：“以前是每一年新上五个楼盘，约七八千套，这是咱们腾飞公司的上限。现在上八个楼盘，好像多了一些。但是新上的楼盘都是高档房，其实也只有七八千套，从数量上看并没有增加。不过，从投资额上看，咱们需要多投入百分之五十，似乎又多了一些。”
白手笑了，“教授，我是问你，对这个新计划，你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乔教授思忖了一下，“如果公司有充足的资金，那我支持新计划。如果没有充足的资金，那我反对新计划。”
白手点了点头，“态度比较鲜明，而且是刀切豆腐两面光。”
乔教授笑了，“小白，我是总工程师，我不负责公司的决策。”
白手看向崔永远，“老崔，说说你的看法。”
崔永远说道：“我与乔教授的意见一致，主要看公司的资金够不够。”
“噢，你也耍滑头。”白手转向老肖，“老肖，该你表态了。”
“我有点吃不准。”老肖说道：“现在毕竟新政策不断收紧，外地购房者正在减少，而且同行们也在上高档楼盘。咱们现在的难题，是搞不清高档楼盘的销售前景，万一供大于求，咱们就会陷入困境。到那个时候，如果高档楼盘变成库存，这库存就不好去了。”
白手觉得老肖的话说得有道理，但他没有马上表示，“老顾，现在该你说了。”
老顾笑容可掬，“老白，我是反对这个新计划的，但我并没有全部反对。”
白手哦了一声，“那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