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 重大转变
今天也是腾飞地产开发公司高层的例会。
下午，老顾、老余、老肖、杨进明、崔永远、乔教授、丁小洁、周蓉和姚月平等九人，齐聚董事长白手的办公室。
列席例会的还有小安和艾薇。
小安的身份老板娘，艾薇是秘书，负责会议记录。
丁小洁的身份是副总工程师兼开发部经理。
周蓉是行政部经理，陈飞的老婆。
姚月平是财务总监，水缸陈云海的老婆。
大家分头汇报了各自掌握的情况。
重点之一，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楼竣工。
汇报人老肖，这个项目一直由他主管。
“……一共有五百零八套房子。老白，根据你的指示，咱们没有对外预售，现在你可以拍板了。”
大家会心的笑了。
因为白手有过承诺，这五百零八套房子，至少要留下一半，用于内部分配。
内部分配有两个原则，一是只收成本价，二是先分配给公司高层和中层。
经过计算，成本价只有每平方米五千块，因为那块地是八年前买的，地价非常便宜。
而现在的市场价，已经达到每平方米两万块。
一套房子一百五十平方米，以成本价拿到，一转手就能赚到两百二十五万。
所以，把房子以成本价卖给公司员工，实际上也是一种福利。
那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现在已达每平方米两万，将来不知道需要几个两万。
白手笑道：“我舍不得啊，同志们。”
大家又都笑了。
白手说道：“我跟你们交个底吧。这五百零八套房子，我一套都不对外销售。除了一部分用于内部分配，另外一部分，我会同样以成本价卖给朋友。这些年来，帮过我的人很多很多，有的连我的酒都没喝一口，连我的一根烟都没抽过。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必须有所表示。”
老余说道：“我还通知销售部，做一个销售计划，那我得赶紧通知销售部。”
白手点了点头，“至于内部分配，我只能保证在座的一人一套，其他人能不能分到，那我就不知道了。”
大家再次齐笑。
汇报的重点之二，是公司的财务状况。
白手不关心整个财务状况，他关注的是公司的负债。
汇报人是财务总监姚月平。
“现在公司的负债，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银行贷款，共八十三亿。二是承建商垫资，共七十九点三亿。三是欠供应商的钱，大约是六十七点七亿。总负债是两百三十亿，相当于总资产的百分之三十七点六。目前，公司流动资金还有六十三亿五千万。”
姚月平说完，大家都看向白手。
白手坚持的不负债经营，实际上还是负债的，只不过负债率很低，不像别的同行，负债率都远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其实，腾飞地产公司的负债率是一个虚假的数字。
因为腾飞地产公司没有土地储备，白手把土地储备这一块，划到了腾飞投资公司那里。
白手指了指姚月平，笑着说道：“姚总，你少报了一个数据。这个数据报出来，咱们的负债率就上去了。”
姚月平忙问，“什么数据？”
白手笑指老顾和老余，“老顾和老余知道。”
老顾和老余都笑着点了点头。
白手站起身来，走到大板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纸条。
这堆纸条至少有十张，都是欠条，都是腾飞地产公司向白手个人借款的记录。
原来，白手每一次向腾飞地产公司注资，都被视作借款。
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白手将一堆纸条递给姚月平，笑道：“新帐老帐一起算吧。”
老顾说道：“这个我要向大家说明一下。在公司的发展过程中，用的都是老板的钱。咱们老板自己有钱，又坚持不负债经营，所以他一直在向公司注资。当年老李退休前，就向我交待过了，一旦公司实行股份制，实行全体员工持股，老板的钱必须还。所以从我当总经理开始，凡老板对公司的注资，都被视作公司向老板个人借钱。”
老余说道：“关于这个，老李也对我说过。”
老肖说道：“现在公司已正式实行了股份制，公司欠老板的钱，也应该还了。”
大家纷纷点头。
姚月平算了一下，“一共是一百二十三亿。”
乔教授笑着说道：“小白，我来作一次主。一次性还你，连本带利，一百五十亿，你别嫌少啊。”
白手说道：“利息二十七亿，太多了吧。”
杨进明说道：“不多，不多，这只是按银行利息计算。要是按社会利息，或按利润分配，怕给你一百亿都不够。”
“好吧，这事我听你们的。”白手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公司拿出一百五十亿以后，公司就需要向银行贷款。也就是说，公司要调整经营策略，走负债经营的高杠杆的道路。”
老顾说道：“同行们都在走负债经营的高杠杆的道路，同行们能走的路，咱们肯定也能走得。”
白手点了点头，“老顾，老余，你们分头去各家银行跑一跑。还了我一百五十亿，这个窟窿需要贷款补上。考虑到公司经营的需要，我个人认为，咱们至少需要两百亿的贷款。”
老余点着头道：“明天开始，我陪老顾去跑银行。”
白手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咱们这几年，实际的股份分红，只占利润的百分之四十左右。对咱们这样的非上市公司来说，这个比例低了。所以我建议，把这个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至少要百分之五十，而且要长期坚持。”
老肖笑着说道：“这是个大好消息。老白，作为我们，恨不得把分红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一百。”
大家又都笑了。
分红比例越高，员工们的分红就越多，大家何乐而不为。
白手问姚月平，“姚总，我在公司的股份占比是多少？”
姚月平说道：“你不知道？百分之四十五啊。”
白手噢了一声，“我有个决定，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下。我今年的股份，将减少到百分之四十三。以此类推，五年之内，我的股份将至少减到百分之三十五。”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白手在想什么了。
第1564章 白手准备退休
大家都明白，老板开始做隐退的准备了。
老实说，这个话题非常沉重。
老板是民营企业的主心骨，老板离开了，企业怎么办？
很难想像，一家没有老板的企业会何去何从。
老板的主意是很难改变的。
对白手来说，他的计划正在进行，也难以逆转。
整整一百五十亿，在几天之内打到了白手的私人帐户上。
与此同时，腾飞地产公司也从银行借到了两百亿。
从此，腾飞地产公司与其他同行一样，真正的走上了负债经营的道路。
好在腾飞地产公司信誉上佳，银行们纷纷慷慨解囊，不存在现金流的问题。
白手也不会对公司坐视不管，如果公司有困难，他肯定会全力以赴。
但在日常工作中，白手已基本撒手不管。
特别是各种汇报和请示，白手已经全部取消。
白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来公司上班，有时候接连好几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白手有计划，总经理老顾也有自己的考虑。
老顾在考虑，从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把常务副总经理老余推上去。
同时，老顾的老婆邹月芳，也有意从置业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
这天晚上，两口子来看望白手。
两口子还带着礼物，是送给白手的妹妹白红的。
大家坐下聊了一会，小于与余赛英和白红母女主动回避，去了隔壁的客厅。
白手笑着问道：“老顾，月芳大姐，你俩什么意思？也想跟着我退啊？”
邹月芳微笑道：“老白，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老顾也笑道：“老白，下个月十七号，就是我五十八岁生日了。”
白手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老顾，先说你。你实事求是地告诉我，一个最迫切最敏感的问题是，你我都不管的话，老余能不能胜任？”
老顾不假思索的说道：“不能。老余大局观有所不足，在大事上不够杀伐果断。坦率的讲，连我都比不上。”
“所以嘛。”白手摊着双手说道：“你我都离开的话，老余可能会力不从心。”
“老白，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成立一个董事会，我只任董事，你当董事长。作为过渡，在未来的一年内，你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接着，你卸任总经理，只担任董事长。总而言之，在未来的三五年内，你还不能退休。”
老顾点着头思忖了一下。
“那你自己呢？”
“接下来的几年，我将处于半退状态。等你们的交接班顺利完成后，我才彻底的退出。”
老顾笑了笑，“老白，你给句实话。除了老余，你心目中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白手笑着反问，“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白手说道：“老肖年纪有点大，乔教授也是。杨进明基础不够，崔永远资历不深。小蔡是我妹夫，作为家族式企业，他应该是最佳人选。但他能力不够，德不配位，所以他是我最先考虑的，也是最早否定的。”
老顾点着头嗯了一声，“老白，我有个建议。”
“你说。”
“如果让老余当总经理，那最好把杨进明提上来，担任副总经理。我个人认为，他俩可以实现互补，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白手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老肖年纪大，不会计较有人超越了他。”
老顾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老婆，“现在该说她的事了。”
白手说道：“月芳大姐，你现在还不能退。”
邹月芳点着头问道：“老白，对置业公司，你总有一个计划吧？”
“嗯，我是有一个计划。置业公司主要是管理固定资产，经营方式相对简单。我想，小蔡和我大妹，已完全适应上海的环境。所以，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置业公司交给他们。”
邹月芳说道：“这样安排挺好。老白，那为什么现在不能交给他们呢？”
白手笑了，“这还用说么。月芳大姐，你还没到退休的地步。让你早退，既让别人议论，又浪费你的能力，这种亏本生意我不做。”
邹月芳笑着点头，“好吧，我听你的安排。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叫我下，我绝对不会赖着。”
聊着聊着，聊回到腾飞地产开发公司。
“老顾，接下来的一个阶段，你集中精力考虑一下，成立董事会和监事会的事情。”
老顾点了点头，“你先定个框架吧。”
白手想了想。
“一个是股东大会，全体持股职员参加，一年开一二次会议，大事和未来的大事，不妨让职员们参加讨论。一个董事会，设十一名董事，常务董事别搞太多。一个监事会，设九名监事，必须有一到两名常务。董事会成员和监事会成员，由咱们高层推荐，由股东大会选举。”
老顾点点头，“我记下了。这样一来，咱们公司的章程也得改一改了。”
“一事不烦二主，也交给你了。”
老顾和邹月芳两口子起身告辞。
白手要退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仅公司内部知道，就连同行们也逐渐的知道了。
不仅同行们知道，慢慢的连市里都知道了。
很多人以为，是因为沪西旧改项目得而复失，才使白手萌生退意。
不少人问起，白手也不否认要退出的想法，但就是不作任何解释。
当然，这世界不缺神奇的翻转。
国庆节前，市五建就来了一次神奇的翻转。
白手以为，出了沪西旧改项目这个事件，陈耀辉肯定要卷铺盖滚蛋。
不仅白手一人，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陈耀辉再无翻身机会。
但是，陈耀辉全须全眼的回来了。
还是市五建董事长，还是市五建总经理，还是那么的儒雅和自信。
白手说，不是我不懂这个世界，实在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晚上，陈耀辉请客。
在蒋长风的长风饭店，陈耀辉摆了一桌，只请朋友中的那些朋友。
白手、陈耀辉、蒋长风、徐先进、陈玮、魏国平、张子穹、李玉宝、曾玉山、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十二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
其实，这些人都是白手的朋友。
或者说，陈耀辉会来事，这些人先是白手的朋友，后来同时也成了陈耀辉的朋友。
大家庆贺陈耀辉东山再起。
但有个规矩，大家都在坚守，陈耀辉不说，大家都不问其中的坎坷曲折。
说来说去，说得最多的还是同行们的那些破事。
陈仑的四通公司，国内上市没有成功，但在香港成功的上市了。
施海阳的海阳公司，步陈仑后尘，也即将在香港上市。
这引起了白手的关注，“我说，海阳公司也真要上市了？”
第1565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张子穹笑着告诉白手，他的腾飞公司排名第八，而前七名都已上市。
还真是的，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中原公司和扬帆公司，都已在内地上市。
四通公司已在香港上市，海阳公司即将在香港上市。
接下来就看白手的腾飞公司上市不上市。
白手坚决不上市。
蒋长风说道：“老白，我就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上市。在我看来，上市的好处太多了。”
“什么好处？”白手不以为然的问道。
蒋长风指了指陈玮，“我也不懂。陈教授，你给他上一课。”
陈玮说道：“好处有这么几个。一，让企业更正规，更符合现代化的标准。二，让企业更有知名度。三，引进战略投资和风险投资，能迅速做大企业。四，更方便企业融资，能让企业获得充足的现金流……”
陈玮一口气说了八点。
白手淡淡一笑，“坏处呢？”
“我还没来得及总结坏处。”陈玮微笑着说道。
“我去。”白手啐了陈玮一口，“我只知道，腾飞公司是我一手创建的，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是好是坏，我都认了。我还知道，企业一旦上市，我就将身不由己。企业不仅会呈现在整个社会的监督下，而且随时都会变成别人的企业。”
顿了顿，白手又说道：“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上市，我是支持的，就像老魏老张老陈的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但民营企业上市，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我只要能赚钱，我为什么要更正规更现代化？我讲究闷声发大财，我为什么要去追求知名度？我只有这点能力，如果非要去做大做强，我撑死了怎么办？”
徐先进问道：“小白，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搞全员持股？为什么还要接董事会和监事会？”
张子穹说道：“老白，你这个路子，完全是冲着上市去的么。”
汤云平说道：“老白，我还听说，你要把自己的股份，从百分之四十五，减少到百分之三十五。”
白手点了点头，“百分之三十五，也能保证我的一票否决权，也能保证公司的老板姓白。”
“小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徐先进说道。
“上市不上市，不是现代企业的必要条件。我的腾飞公司不上市，照样也是现代企业。老徐，你同意不同意我的这个说法？”
“完全同意。”
白手说道：“我直说了吧。我搞董事会和监事会，目的就是完善企业的管理制度。企业即使老板离开了，即使董事长和总经理换人了，也能正常的运转和发展。”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白手终于提到了离开这个话题。
很难想像，三十八岁的白手，在座的最年轻也最有成就的企业家，竟然准备让自己退休。
陈耀辉问道：“老白，你打定主意了？”
“打定主意了。”
徐先进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白，你是我们的后浪。对你来说，你的后浪还没出现啊。”
“老徐你错了，我的后浪已经出现了。”
“谁是你的后浪？”李玉宝问道。
“海归，从国外回来的那些人。不知你们有没有没注意到，八十年代初那些出国留学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回国。他们有的当职业经理人，有的干脆自己创业。老魏，老张，老陈，老董，老谢，你们都想想，就以咱们地产行业为例，有没有这些人的出现？”
魏国平和张子穹他们想了想，都点了点头。
白手说的是事实。从去年到今年，出现了十几家新的地产开发企业，其中有七家，老板是从海外归来的。
行业内还有不少职业经理人，至少有二十个，也有海外留学背景。
白手说道：“不瞒各位，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观点，用在我自己身上，就是我的能力到此为止了。再往上我就不行了，如果我还在前线冲锋相陷阵，只能是白白牺牲而已。”
谢洪水问道：“他们一定就比咱们厉害吗？”
“这倒未必。咱们的优势，是他们在国外待一百年也学不到的。他们在国外学到的东西，未必在国内能派上用场。他们要是按国外那一套行事，十有八、九会碰得头破血流。他们只有结合实际，融入实际，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老白，他们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董培元问道。
“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的观念。咱们这些人最怕什么？最怕生意亏本，最怕企业倒闭。而他们恰恰相反，不怕生意亏本，不怕企业倒闭。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认为，破产了可以重组，可以东山再起。”
陈玮说道：“老白说得有道理。”
“简单的说吧。咱们这些人，都算是成功人士，脚上都穿着高档皮鞋。他们是什么人？是一群没有穿鞋的人。老汤，这叫做什么？”
汤云平笑了，“哈哈，这个我知道，他娘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点。”
白手也笑了，“对，他们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自信心极强。咱们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可在他们眼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困难。”
陈玮点了点头，“老白的话，大家都要与之共勉。狼来了，狼已经来了。”
蒋长风问道：“老白，你真要退出的话，那你的腾飞公司交给谁？”
“你说呢？”白手反问道。
徐先进笑道：“你小子，紧赶慢赶，你大儿子也来不及接班啊。”
白手又笑了，笑得有点得意。
大儿子白扬是他的骄傲，人家今年本来应该读大三的，但已经本科毕业，现在正在读研。
董培元说道：“老徐，你不知道吧。老白的大儿子，都快成数学家了。”
白手谦道：“更正更正。我大儿子对数学感兴趣，对数钱不感兴趣。人家正在数学的殿堂里，去抢数学家的头衔。”
曾玉山说道：“那你的腾飞公司，就只能交给现在的管理层喽。”
“我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布置的。”
魏国平说道：“不错，不错。你的老顾、老余和老肖，个个都是行业翘楚，只要他们团结，公司照样可以向前发展。”
张子穹也赞道：“都是人才啊。拿到行业内，个个都是百万年薪级别的人才。”
陈玮说道：“老白，我有问题请教。”
“老陈你说。”
“假如你退出了，你将如何控制你的腾飞公司。”
“原则上，我不再参与公司的管理和运营。”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公司偏离了你确定的方向，你将如何去纠正呢？”
“应该不会。”
陈玮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第1566章 七条铁律
白手告诉大家，他在公司章程里，确定了几条铁律。
而如果要改变或取消这几条铁律，非他这个公司创始人点头不可。
这几条铁律的第一条，就是白手个人，拥有一票否决权。
白手不能做出决定，但能否定董事会的决定，这就是他要保留三分之一以上股份的根本原因。
第二条铁律，永远不上市。这一条朋友们都已知道，白手无须解释。
第三条铁律，永远不跨行业发展。也就是说，腾飞地产开发公司，除了开发住宅地产和商务地产，不会发展其他任何行业。
第四条铁律，永远不引进外部投资。这个投资包括战略投资和风险投资，包括内资和外资。这也就是说，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只能贷款或借款。其他融资方式，将会受到严格的限制。
第五条铁律，负债率永远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关于这一条，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很容易做到。因为对地产开发公司来说，最大的成本是土地和土地储备。
很多负债率高的地产企业，其中一半以上的负债，就是土地和土地储备。
白手很好的避免了这种现象。
白手做得鬼，做得贼，他的土地储备，都在腾飞投资公司那边。
每一次购地，都是腾飞地产公司委托腾飞投资公司，由腾飞投资公司去操作。
每一次用地，都是腾飞地产公司向腾飞投资公司购买，并严格按照市场价进行交易。
上述两个行为，都向有关部门报备或报批，合理合情又合法。
第六条铁律，是关于员工持股。
白手的规定是，人在股份在，人走了，股份要留下。
正因如此，腾飞地产公司的员工，很少有主动离职的。
这个股份既不能抵押，也不能继承和赠予，更不能买卖，包括对内对外。
还有，凡在公司干到退休的，能享受原有股份的十分之一以上，直到去世。
大家听完白手的介绍，再细细的琢磨，就能明白白手的良苦用心。
有了这六条铁律，即使白手退出，腾飞地产公司也不太可能偏离方向。
白手告诉大家，他还有一条铁律，就是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的分红制度。
百分之五十以上和至少百分之五十，这是每年纯利润的分红数额。
拿去年来说，纯利润是十六亿，就是八亿分红。其中白手去年的股份是百分之四十五，他的分红就是七点二亿。
用白手的话讲，老板拿大份，员工拿小份。员工们的小份加起来是百分之五十五，还是超过了他这个老板的百分之四十五。
什么叫企业的凝聚力？这就是企业的凝聚力。
当老板和员工是利益共同体时，不用豪言壮语，不用思想工作，凝聚力自然而生。
道理谁都懂，缺乏的是如何去做。白手就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他用规则把大家绑在一起，凝聚力就出来了。
还别说，后来就有不少同行，特别是中小企业，都来学白手这一套。
最典型的是董培元和谢洪水合伙的地产企业，基本上就是学白手的管理措施。
连风格也是一样，四平八稳的发展，规模甚至从来没有达到过腾飞地产公司的三分之一。
但贵在恒久。
十年二十年以后，蓦然回首，他俩的公司还顽强的活着。二人不禁感谢自己的英明选择，就是选择了白手的英明决定。
白手按部就班的推行他的那一套规章制度。
股东大会召开了。
新的公司章程，也获得全体员工也就是股东们的支持。
董事会和监事会也已顺利成立。
但其中出了一点点意外。
老顾他们强烈要求，白手继续担任董事长。
经过再三考虑，白手同意了这个要求，暂时继续担任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最高决策人。
在这其中，市里的意见，也对白手产生了重大影响。
腾飞公司是头部企业，在全国更是名列前茅，不能不保持相对的稳定。
白手敷衍，装委屈。
因为沪西旧改项目易主，大家都觉得对不起白手，除了经济上的损失，都认为给白手的声誉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白手也是顺坡下驴，采取更低调的风格。
最明显的是，出了沪西旧改项目易主事件以后，白手几乎不出席社会活动了。
即使是一些必须参加的会议，和必须出席的场合，白手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一位认识白手关注白手的市领导，委托市发改委副主任常清扬，找白手谈一谈。
也是在铁路茶庄，常清扬请白手喝茶。
常清扬与肖长河关系好，也把肖长河请来。
三人坐在包厢里，先小酌几杯，闲聊了一会。
“老白啊，据广大人民群众反映，你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头啊。”
常清扬终于说到了正题。
白手问肖长河，“我情绪不大对头吗？”
老肖笑着说道：“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得，堡垒从内部攻破了。”白手笑道：“老常，你是明知故问。一百五十亿的大项目，几十亿的利润，活生生的让人抢了去。我要是这样还情绪稳定，我他娘的，我不成了木头人吗。”
常清扬噢了一声，笑道：“原来这一篇还没有翻过去。”
“翻不过去，永远也翻不过去了。这对我来说，对腾飞公司来说，都是一个耻辱。老常，我一直在想，这也许是一道坎，我没翻过来，也许就是我走下坡路的开始。”
常清扬笑了笑，“少在我面前装委屈。人生一世，谁能不受点委屈。受了点委屈，就想躺倒不干了？你要是这样的人，我可看不起你。再说了，你也敲了人家一笔。你顶多投入了六亿，却要了人家十二亿。老白，你这口恶气已经出了。”
白手笑道：“老常，帐不是这么算的。”
常清扬拿出一张折叠地图，没有马上打开。
“为了消除你的不良情绪，我对领导说，这家伙是个商人，咱们不表示一下，他的情绪就好不了。领导说，那好啊，他丢了一个旧改项目，那咱们就送他一个旧改项目。哈哈，正好把他的嘴给堵上。”
老肖接过地图，打开放在白手面前。
都不是外行，大家一目了然。
上海某县撤县成区，要进行大规模的城镇改造，这是其中一个项目，涉及土地面积三点五平方公里。
“怎么样？三分之二是住宅，三分之一是商业。预计总投资是五百亿，五年内完成。据有关部门计算，前期你们需要先投入一百亿到一百五十亿。”
老肖自然是喜上眉梢，“好啊。有了这个项目，沪西旧改项目的损失，就可以找补回来了。”
白手淡淡一笑，“这还差不多。”
常清扬瞪了白手一眼，“规模相当于两个半沪西旧改项目，你还不满足？”
第1567章 老常劝说白手
白手叹道：“老常，领导这么关心我，我感激不尽啊。”
掌清扬说道：“那就把你的情绪调整好，别整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在上海滩装可怜兮兮，偶尔装一下还行。装长了，是会出洋相的。”
“不。老常，我准备退下来，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常清扬看向老肖，“不会吧？”
老肖说道：“是的。老白已经着手布置了。”
常清扬略作沉吟，“真没想到，你这自知之明，居然自知之明到这个地步。”
“呵呵……老常，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常清扬问道：“老白，知道金万彻吗？”
“知道，著名经济学家，著名的房地产专家，曾在国外留学多年。几年前回国，在广东那边发展，听说成立了一家半公半私的地产研究所。”
“你看过他的著作？听过他的演讲？”
“看过，听过。”
“对他印象如何？”
“没见过他本人，所以没有印象。”
“我是说，你认为他的观点怎么样？是不是可行？是不是符合国情？”
白手警觉起来，“老常，什么情况啊？”
常清扬说道：“金万彻要来上海了。市里批准成立一个地产研究所，金万彻当所长。其性质与广东那边差不多，研究所属于民间社团性质，但政府会支助部分资金。研究所的工作内容之一，是为市里提供一些政策咨询和信息支持。其次呢，是提供一些国外的先进经验。”
白手哦了一声，“又是一个耍嘴皮子的，要对上海的地产市场指手划脚来了。”
常清扬指了指白手，“态度不够端正。”
老肖微笑道：“我支持老白。老常，咱们上海地产行业，需要的是实干家，而不是理论家。”
白手笑道：“理论家太多了。像螃蟹似的，爬满了整个上海滩。”
“你啊。”常清扬又指了指白手，“你看不起人家，人家却很看重你。人家主动提出，要你加入这个研究所，让你当副所长。”
白手笑了。
老肖也笑了，“这么说，理论界终于要承认老白的成就了。”
常清扬点了点头，“不错，人家就是那个意思。”
“少来这一套。”白手说道：“老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与谋。我的观点，与这个金万彻的观点，恰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老常，你养过鸡养过鸭吗，你不会是要把鸡和鸭养在一个笼子里吧。”
“你这是什么话。”常清扬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是鲨鱼，他是鲸鱼，让鲨鱼和鲸鱼在同一片海里生存。”
白手呵呵直笑，“算了吧。老常，如果我去了，你说的那一片海，肯定天天硝烟弥漫。”
“如果你那位齐老爷子让你去呢？”常清扬问道。
“不可能。”
“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好吧，那就走着瞧。”
常清扬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事了。老白，你考虑一下，不要退出地产行业。”
“我没说现在就退啊。”
“老白，你是一面旗帜。你要是年纪轻轻就退出了，会给别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上海滩容不下一位走在前列的民营企业家，会造成不良影响的。”
“我明白。老常，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也不必在意。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十年。中国不缺人才，更不缺企业家。假以时日，中国的新一代企业家上来，会站在时代的潮头的。”
常清扬说道：“给个明确态度，我回去也好有个回话。”
“嗯……现在我不会退。但在将来，我会退出，会以另一种身份为上海的建设作出新的贡献。”
“这就对了。”
常清扬点着头起身，朝外走去。
“哎，你要走啊。”
“走了。”
“是你请的客，别忘了结帐。”
“谁有钱，谁请客。”
在白手的笑骂声中，常清扬扬长而去。
白手问老肖，“这个金万彻是哪路神仙？”
“我不知道啊。哎，你不是说看过他的书听过他的演讲吗。”
“我骗老常的。我只是看过报道，在报纸上认识这个人。”
老肖哈哈笑道：“原来你也不认识啊。不过，老白，从老常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人对你相当了解。”
白手嗯了一声，“知己知彼，我得了解一下这个人，他到底是卖什么药的。”
老肖思忖着说道：“听老常的话，这个金万彻与齐老爷子，好像有点渊源，你可以去问问齐老爷子。”
“对，我现在就去。”
白手带着小安来到劝业旅社。
老爷子还是那个样子，躺靠在凉亭里的躺椅上，似睡非睡，似乎永远都在思考人生。
小安去屋里看老太太。
白手走进凉亭，拿过小凳子坐下，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
还是那样，老爷子伸出他那条皮包骨头的胳膊。
白手把香烟递到老爷子嘴边。
老爷子叼住，长长的慢慢的吸了几口。
白手收回，并笑出声来。
“你看，我的生命如此的无趣，如此的拘束，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可是我必须活着，因为这是我的宿命。虽然没有辉煌的成就，但我必须完成我的旅途。”
“哟，有点煽情嘛。老爷子，这也是你存在的意义吗？”
老爷子笑道：“对于一个千亿富豪对我的讽刺，我是肯定会虚心接受的。”
白手乐了，“哎，你老人家在埋汰我啊。”
老爷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有个老朋友来看我，还带来了他的孙女。他的孙女是《经济日报》的记者，人家对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感兴趣，但对你很感兴趣。”
白手想了想，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前段时间，《经济日报》有个女记者要采访我，被我一口回绝。你老人家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被采访。这个女记者，与你说的这个女记者，想必是同一个人吧。”
“所以，人家采访我，主要是通过我来了解你。”
“老爷子，你一定胡说八道了吧。”
老爷子得意的笑了，“哈哈，我就是胡说八道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呵呵，我还真拿你没有办法。”白手无可奈何的笑道。
“这就对了么。我可以胡说八道，别人不能胡说八道。”
“好吧，你说说，你怎么胡说八道我了？”
老爷子说道：“首先，我说你是个千亿富豪。一个千亿富豪的内心世界，不是一般人能了解能进入的，他肯定非常独特，而且思维方式异于常人。”
白手叹了一声，“老爷子啊老爷子，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啊。”
“钱加其他资产，加你的名声，你肯定值一千亿。”
“唉，你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第1568章 敬而远之
老爷子放低声音说道：“我说你怎么怎么优秀，说你现在还是单身。”
白手有点懵，“老爷子，你几个意思？”
“嘿嘿，那丫头也是单身，今年二十八岁，与你挺般配的。”
白手差点笑喷，指了指房子的方向，小声问道：“糟老头，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我忘了，我忘了。”
“难道你不怕她知道了要骂你吗？”
“嘿嘿，你不说，她不就不知道了吗。”
“老爷子，我拜托你，这事就此打住，一笑了之。”
“一笑了之，一笑了之。”
白手这才又点着一支香烟，让老爷子先吸几口，再收回来自己吸。
“老爷子，知道一个名叫金万彻的经济学家吗？”
“金万彻？”老爷子笑了，“那小子，他从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白手哦了一声，“你与他家有关联？”
老爷子点了点头，“我与他家曾经是邻居。他父亲是物理专业的副教授，死了有快三十年了吧。改革开放以后，金万彻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自费出国留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还没来拜访过你老人家？”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他不是在广东发展吗，怎么跑到上海来了？”
白手把常清扬告诉他的情况，转告给老爷子听。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白手静等老爷子开口说话。
“常清扬怎么说来着？”
“常清扬说，金万彻邀请我加入研究所。常清扬还说，你一定会给金万彻面子，劝说我加入研究所。”
老爷子问道：“你会加入研究所吗？”
“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加入。”
老爷子微笑一下，“除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原因？”
白手耸了耸双肩，“很显然，邀请我加入，给我一个头衔，然后让我出钱……老爷子，我不想被同行唾骂。”
老爷子指了指白手，“你小子太精明了。”
“老爷子，希望你也不要做说客。”
“嗯，我还没老糊涂。”
说着，老爷子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报纸。
白手伸手去拿报纸。
不料，报纸下面还有两本书。
正是金万彻的成名作，《市场经济的奥秘》上下册。
白手咧嘴一乐，“老爷子，原来你早就在研究金万彻了。”
“你看上册第一页空白处。”
白手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钢笔字：
“请齐老爷子斧正。晚辈金万彻。”
白手问道：“你看了？”
“看了七八页。”
“看不下去了？为什么？”
老爷子说道：“开篇就设定结论，市场经济万能。接着举例说明，找的都是有利于结论的例子。然后拿点先人的论据，充分证明自己的结论是无比的正确。”
白手笑道：“老套路了。说来说去，无非是说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如何的好使，是包治百病的良药。”
“哈哈，这样的书，你能写它个十本八本。”
“呵呵，我还真的不行。”白手笑着说道：“写书是理论家的特长，我甘拜下风。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此拙劣的作品，为什么会被捧为精品呢？”
“因为观点，因为立场。你看看书的原版，你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手翻了翻，这才看出，该书最早是在国外出版，现在的是中译本。
白手点了点头，“西方很推崇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只要持这种观点的书，都能被推出来。”
“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老爷子说道：“他有几个公式，还有两个数学模型，还是值得借鉴和学习的。”
“是么？能入你老人家法眼的东西，应该有些价值。”
“小白，这个金万彻，也有他的独到之处。他是学数学出身的，擅长使用数据，擅长建立数学模型，用数学模型解释经济现象。不像国内的很多经济学家，是读文科出身的。”
白手又笑了，“我听人家说，国内读文科的，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数学不好。”
“是这么一个事实。所以国内的经济学家，大多不会搞数学模型，只喜欢使用嘴上的功夫。当然，我也是。”
“我不是，因为我连高中都没读过，什么文科理科工科，都与我无关。”
老少二人相视而笑。
临走时，白手问老爷子，“人家邀请我，市里也想促成，我怎么办？”
老爷子狡黠的笑笑，“你不是有钱么。你不参与，但给点钱，方方面面就都说得过去了。”
“老狐狸，谢谢你。”
“臭小子，你给我滚。”
金万彻果然发来了邀请书。
白手请来老顾和老肖二人，把邀请书给二人看。
二人看过。
老肖说道：“三个内容。一是邀请加入研究所，二是表明这也是市里的意思，三是邀请参加首次学术讨论会。”
老顾评论了一句，“来头不小啊。”
白手笑了笑，“研究房地产市场，特别是研究上海的房地产市场，咱们这些人最有发言权。”
老顾笑道：“但人家名头响啊。人家是国际著名专家，就这个名头，他就值一个亿。”
“你俩有什么建议？”白手问道。
老肖说道：“赞助点钱，打发打发就行了。”
老顾说道：“老肖，建议你去露个脸，另外赞助的数目，也不要太靠前。”
“呵呵……略同，英雄所见略同。”
研究所成立那天，白手真的只派老肖前去。
在白手看来，他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还有赞助，白手给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
之所以给出这个数字，是因为魏国平和张子穹他们也都接到了邀请，也都出了赞助费。
魏国平和张子穹他们各赞助十万块，白手希望自己的排名靠后，所以只赞助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
这已经表明了白手的态度。
敬而远之。
房地产行业有什么好研究的，研究个屁。
但魏国平和张子穹他们很热心，白手才不好公开发牢骚。
现在，上海的住宅市场就出现了困境，有本事你不用研究，直接开个药方就行了。
等你研究出什么名堂来，黄花菜都凉了。
上海的住宅市场，又出现了供大于求的状况。
全市库存商品房已有五万两千多套，在建商品房也有八万七千多套，还有上百个楼盘的十万多套正在审批之中。
而根据这几年的销售情况，每年商品房的销售量，大概是三万五千到四万套之间。
白手的腾飞公司，已有一千五百套库存，还有在建的两千多套，规划中的三千多套，而每年的销售量只有一千两百套。
听了老余的汇报，白手不得不坐下来，面对这个极其现实的问题。
第1569章 秀才遇到兵
上海是全国最大的城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这是基本定位。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异地购房的放开，上海的人口迅速增加。
但白手的结论却有两个。
一是上海的人口和城市规模，不可能永远的增加下去。总有那么一天，常住人口会趋于稳定，城市规模也会稳定下来。
二是异地购房政策。这个政策始于五年以前，从而吸收了大批异地购房者。白手专门派人做过统计，这五年出售的商品房，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是被外地人买去的。
因为第一个原因的原因，异地购房政策迟早要被调整。即使不全面禁止，也会设定许多限制。到那个时候，本地人已基本上有了新房子，再生产出来的房子能卖给谁？
前景可以预测，而难以预测的是什么时候，房子数量会达到与人口数量相等的程度。
白手建议公司召开会议，主要研究讨论两个问题。
一是眼前的商品房积压如何解决。
二是上海的商品房市场，会在什么时候见顶，以及商品房价格什么时候见顶。
当然，对白手来说，他更关心眼前的问题。
就是如何把库存的商品房卖出去。
按照白手的规矩，这样的会议他不参加，只听汇报。
会议结束后，老顾与老余和老肖来向白手汇报。
关于对未来的预测，大家莫衷一是，没有明确的认识。
倒是对眼前的库存，大家有一个比较一致的意见。
动员职员及其亲朋好友买房。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以什么价格把房子卖给职员及其亲朋好友。
以市场价肯定不行，人家不一定愿意买。
打折可以。
但打几折？打九折的话，不用向有关部门报批，可以直接卖出。可只打九折，职员及其亲朋好友不会愿意。
打八折打七折，职员及其亲朋好友愿意了，有关部门不一定批准。
擅自降价和变相降价，属于扰乱市场秩序，是要受到处罚的。
老顾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把库存的商品房卖给职员及其家属，以市场价的七点五折出售。
但名义上，是以股份分红的形式，体现在帐上，七点五折变成了九折。
这个主意不错，白手表示同意。
不过这么一来，公司今年的效益就要下降了。
好在毛利够高，哪怕以七点五折出售，也还有百分之十五的利润。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去库存，为了回笼资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个决定或者叫倡议，以最快的速度，下发到全体员工。
让白手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一个星期，就有一千七百多名员工报名，正好占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
而这一千七百多名员工报名，申购的房子套数，整整达到了三千套。
白手笑开了花，他真没有想到，他的去库存竟去得如此之快。
三千套，不可能一下子交出。
白手决定，分两年交房，一年一千五百套。
当前，必须是全款买房，一分也不能欠。
腾飞公司的去库房，迅速传遍整个行业。
同行们的学习能力都很强，都学白手的这一招，上海的商品房库存问题很快解决。
虽然是变相降价，但对去库存是好事，有关部门默许了这一行为。
房地产市场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
只不过，金万彻的研究所，却认为这是非市场行为，是不当之举。
金万彻他们在报纸上和网络上发表很多文章，批判这种非市场行为。
一系列文章的指向，当然是白手和他的腾飞公司。
来得正好，白手心道。
白手也不甘示弱，也让《新申报》的周末端帮忙，对金万彻及其研究所进行反击。
只是白手不出面，一以贯之的低调。
腾飞公司的那帮秀才们大显身手，在网络上也是帖子满天飞舞。
趁此机会，白手亮出了他的观点。
地产行业特别是住宅行业，不能完全的市场化，否则穷人将无处安身。
金万彻那边，也表明自己的观点，应该让地产行业百分之百的市场化。
这场论战，迅速传向全国及世界各地。
官方不表态，白手更来劲。
白手有的是钱，也有的是人。
二零零三年剩下的日子，都是这场战斗的时间。
没有赢家，但也没有输家。
最终，金万彻通过媒体向白手发出挑战，要求进行公开辩论。
白手不说应战，却也在第一时间向金万彻发出挑战。
白手的挑战内容别具一格，两个人各拿一百万当本钱，看谁在一个星期内赚钱最多。
双方的挑战几乎同时送达对方。
双方也都接受了对方的挑战。
这时候就是一个僵局。
有关部门出面，约谈双方，让双方偃旗息鼓。
还别说，双方很是默契，同时撤回了挑战。
一场观点冲突，最后还是草草的收场。
金万彻认为自己胜利了。
白手也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因为金万彻是亲自出马，而白手在这场论战中，一直躲在幕后。
不管怎么样，梁子算是结下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白手打算不再提起，以后各过各的。
但金万彻犯了大忌。
二零零四年的一月。
金万彻再次挑起了冲突。
这一次是因为钱。
金万彻的研究所，搞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向一些企业送书送资料，收一点书钱和资料费。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
但办事的人不长记性，竟跑到腾飞大厦，还把书和资料送给了腾飞公司。
至少在腾飞公司，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
保安不由分说，没收了书和资料，把送书送资料的人赶出了大厦。
这是保安的本职工作，也没向上报告。
但人家跑回去，添油加醋的报告一番，惹恼了金万彻。
金万彻直接选择报警。
这下麻烦了。
警察公事公办，派人前来调查，还把那两名保安带走。
事实很快澄清，误会很快解除。一天之后，两名保安也被放了回来。
金万彻那边，只向警方表示了歉意，却不理白手这边。
白手不干了。
白手联系公司的法律顾问袁妙可，起诉金万彻及其所谓的研究所。
第1570章 小官司大文章
白手起诉金万彻，看似金万彻当了被告，其实对他是有好处的。
事不大，但起诉了，小事就变成大事，能让当事人名声四扬。
用现在的话讲，这叫炒作。有绯闻炒绯闻，没有绯闻炒丑闻，没有丑闻创造丑闻也要炒。
白手深谙此道，也擅长此道，他起诉金万彻的目的，除了打击金万彻，主要还是炒作。
可金万彻是个精致主义者，怕出丑闻，更不敢拿丑闻去炒作。
金万彻通过法院向白手转达，希望庭外和解，悄悄解决此事。
白手不仅不同意，还变本加厉，把事件捅到了新闻界。
还是《新申报》，对白手起诉金万彻事件，开始了全面的和详细的专题报道。
金万彻还想通过有关部门，劝说白手撤回起诉。
但有关部门也看出了白手的决心，输赢不管，死磕到底，有关部门当然不会去管。
二零零四年的春节也在阳历一月，就是一月二十二日，所以这是一个忙碌紧凑的一月份。
法院立案，调解无效，宣布春节后开庭。
白手相当满意，他追求低调，但在这件事上，他要的是持久的高调。
拖到春节以后开庭，正合白手的心意。
与去年一样，今年春节不回家。
大妹和二妹正好相反，白手要求她们，春节要回家陪老娘过。
上海这边，白手也不孤单，余赛英、白红和白丽母女三人都在。
还有小安。
当然，白手抽出时间，分别去了丁雅琼、袁妙可和李静那里。
小安知道，也默许白手这么做。毕竟这三位的孩子，也是白手的孩子，总不能不让白手去见孩子。
但上海这边也很热闹。
白红不仅完全痊愈，而且已经正式成为申城银行的职员。按行长韦立的意思，要给白红安排一个中层职位。
白手不同意，白红自己也不愿意，主动要求从普通柜员做起。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白手的身份，对她另眼相看，不会让她干粗重的活。
白丽今年硕士毕业，正在准备论文答辩，她也有了毕业以后的打算。
余赛英也是高兴，脸上常挂笑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似的。
小安更不用说了，她现在已完全进入角色，在公司是老板娘，在家就是女主人。
除夕夜，大家围坐在餐桌边，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
大家都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因为高兴，不喝酒的余赛英，和刚完成身体检查的白红，都喝了一小杯红酒。
最后轮到白手说话。
白手自斟自饮，先喝了一杯红酒。
“丫头，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打算。你要继续深造，我全力支持你。你要出国留学，费用我全包了。你要在上海工作，我负责安排，大哥再送你房子和车子。”
丫头是白手对白丽的称呼。
“谢谢大哥。”白丽说道：“大哥，我想留在上海工作，考公务员。”
白手噢了一声，“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反正房子和车子，都包在大哥身上。”
小安说道：“笔试你帮不上忙，但面试你是能帮上忙的。”
白手不解道：“怎么，要我去打打交道吗？”
白丽忙道：“大哥，不用这样，也不能这样的。”
小安笑着解释，“小妹，你大哥不是要开后门。你大哥的意思是，他要利用他的影响。”
白红说道：“这个可以吧。小丽，只要让大家知道，你的大哥叫白手，你的面试就没有问题了。”
白丽点着头说道：“我无所谓，只要不给大哥添麻烦就行。”
白手认真的说道：“社会关系非常重要。没有社会关系，咱们没有办法。但是，有社会关系不去利用，那是最大的浪费和最大的不对。”
小安问道：“你打管怎么利用？”
“很简单。到时候我去拜访有关部门主管，就说打听小丽的笔试分数。人家肯定问我是什么关系，我顺口一说，人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余赛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下面，我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四个女的都看着白手。
“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年以后，小红和小丽都有自己的房子住了。阿姨呢，跟小红住还是跟小丽住，由阿姨自己决定。阿姨要是愿意一个人住，我另外给她安排房子。”
余赛英母女三人都有点呆。
白红问道：“大哥不想留我们住呀？”
白丽也说道：“大哥，我喜欢跟大哥住在一起。”
小安责怪白手，“你这不是赶阿姨她们走么。”
白手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要赶小红和小丽走。像你们的大姐和二姐一样，我希望你们能有独立的空间，有各自的生活。你们记住了，一家人老待在一起，会产生惰性和依赖，会变得没出息的。”
余赛英点着头道：“我同意。小红，小丽，你们大哥是对的。我也决定了，我单独住，不跟你们住在一起。”
白红和白丽都点头同意。
白手又冲着余赛英说道：“阿姨，我在这个小区还有房子，过年后我给你安排。另外呢，你劳累一辈子了，就不要出去工作了。”
“小白，我不能闲着，再说……”
白手打断余赛英的话，“就这么决定了。阿姨，以后我养你。还有小红小兵小丽，我们一起养你。”
“小白……”
余赛英又激动的要哭。
大家急忙安慰。
白手说得出，做得到。
过年以后，白手给母女三人各找了一套房子。家俱和家用电器，全都是白手买的。
对余赛英，白手每个月给她五千块，由小安负责，每月一号给她。
终于，白手和小安成了二人世界。
这时，已是农历正月的月底。
小安其实是高兴的，用她后来的话讲，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已死心塌地的爱上了白手。
如果说以前是白手追小安，那么从现在开始，已进入小安追白手阶段。
白手也高兴，因为他与金万彻的官司，他打赢了。
白手也是又损又坏，小官司打赢了，他还要宣传。
纸媒，他有《新申报》。
网络，他有腾飞网。
反正把一件小事做成了大文章。
这还没有完。
第1571章 办了一本杂志
白手个人出资，收购了一个濒于倒闭的杂志社。
这是一本关于文化方面的月刊杂志。
白手收购后，定下明确的目标，要改成房地产类杂志，半个月发行一期。
杂志社累计亏损七十几万，全由白手承担。
原有工作人员五十几人，白手只留下三十人，其余的发给迁散费，自谋出路。
新杂志的名字叫《地产开发》。
白手考虑得很周到，虽然《地产开发》的法定代表人是他，但他得给《地产开发》找婆家。
后来干脆一找就找两家，这边挂靠在市地产商协会名下，那边挂靠在《新申报》的旗下。
有了婆家，遇到麻烦也不怕。
白手还找了不少合作者。诸多同行，白手找了二十几个。
白手公开宣布，办《地产开发》杂志，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宣传。
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广大地产开发商一个说话的地方。
在二月份的创刊号上，有市里及市有关部门发来的祝贺信和祝贺词，共有一百多条。
当然，也少不了发刊词和白手的文章。
有意思的是，《地产开发》的法定代表人是白手，但白手在《地产开发》杂志社没有任何职务。
名誉社长是徐先进和魏国平。
社长兼总编由《新申报》副社长周末端兼任。
白手只出席了杂志社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在会上，白手提出了几点要求。
第一，杂志必须支持市场经济，但必须旗帜鲜明的反对市场万能，和把一切交给市场的观点。
第二，杂志社必须支持商品房是带有社会公益性质的特殊商品的观点，旗帜鲜明的支持在必要情况下，政策对房地产市场的干预和管理。
第三，杂志社必须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十五年到二十年内，商品房会趋于一个饱和的状态。商品房的价格会持续上涨，但数量会有一个极限。
对这个第三，最开始并不是白手的观点，而是他公司里几个秀才的研究成果。
但白手修正了一下。秀才们做了一个数学模型，认为十五年内商品房趋于饱和，被白手改成十五年到二十年。
白手还强调，他办这本杂志的真正目的，就是要与金万彻唱对台戏。
白手的这些观点，都体现在他的文章里。
就在这年的三月初，市有关部门邀请白手等地产商，参加一个座谈会。
因为是市领导亲自打电话，白手最忙也要去参加。
下午，白手提前十五分钟赶到市里。
进入会议室一看，白手差点发笑。
前来参加座谈会的同行，排名前七的来了三位，正是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的魏国平、张子穹和陈耀辉。
白手大概猜到了座谈会的内容。
整个座谈会共有二十多人参加，各界都有代表，与房地产行业有关联的有关部门，也都派来了负责人。
主持座谈会的人，正是白手认识的市领导，房地产行业正在他分管的范围之内。
白手坐在边上，一个靠墙的位置。
领导进来，大家起身迎接。
领导停下，伸手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重又坐下。
领导没有马上坐下，而且先用目光扫视了一番。
领导看到了白手。
领导指了指白手，“小白，你什么意思？坐得远远的，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怕我吃了你？”
会议室里顿时笑声连连。
白手不好意思的起身，一边笑着，一边往前走。
领导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你就坐这里。”
白手不敢坐在领导身边。
与会者大多认识白手，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大家便跟着纷纷鼓掌。
白手只好再走几步，在领导身边坐下。
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
“同志们，今天开的是座谈会。座谈会么，我这个主持人只负责出题目。至于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咱们不加任何限制。”
大家鼓掌。
领导伸手下压，示意掌声停止。
“我为什么要让小白同志坐在我身边呢？因为小白同志风头正劲，大名鼎鼎，我想沾他一点光。”
大家爆笑。
白手也只好跟着笑。
领导也笑了，“小白同志啊，你最近办了本杂志，叫《地产开发》，我看很好。现在，我要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白手噌的站起身来，“请领导指示。”
“我今天没指示，你坐下。”
白手坐回原位。
“小白同志，请你猜一猜，今天座谈会的主题是什么。”
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想，这能猜得到吗。
特别是魏国平、张子穹和陈耀辉三个，都似笑非笑，坏坏的瞅着白手，等着他出洋相。
白手却不慌不忙，脑瓜迅速的转动起来。
与大家一样，领导也微笑着看向白手。
“领导，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今天座谈会的主题，应该是讨论如果解决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
领导看着白手，咦了一声，“今天这个座谈会，是我个人临时决定召开的，我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小白，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白手微微一笑，“我看了关于领导的报道。就在半个月前，领导有过一次讲话。在讲话中，领导提到了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凭这个？”领导不相信。
“现在的上海房地产市场，刚刚进行了一次去库存，火爆而又秩序井然。要说有什么问题，能让领导牵挂的话，那就是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领导，我就是这么猜的。”
领导哦了一声，“看来，你对这个问题有所研究。嗯，很好，就从你开始发言。”
白手也不客气。
“领导，诸位，我还真调查过这个问题。不过不是我亲历亲为，而是我派人去调查的。根据调查，目前上海的普通家庭，有相当一部分买不起房子。或者说，有相当一部分家庭，即使要买房子，也是交得起首付，但很难交得了月供。具体的数字，不一定非常准确，但也应该引起咱们的重视……”
听完白手的汇报，领导说道：“小白，回去后派个人，把你们的这份调查报告送过来，交给我的秘书。”
“是，我照办。”
第1572章 座谈会
领导继续提问，“小白，对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白手沉吟了一下，“我怕我的想法，不符合市场经济那一套。”
“哈哈，不符合又怎么样。只要老百姓赞成，它就是符合。你敢办报纸宣传自己的观点，你还不敢说话吗。”
有点激将法的意味。
白手当然不怕说话，“领导，各位，当前的房地产行业，是最市场化的。如果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买不起房子的，会越来越买不起房子。而要让低收入家庭买得起房子，或住得起房子，市场经济是靠不住的。只有政府出手，对房地产行业进行必要的投入和调节。”
徐先进也在参会者行列，他高声说道：“小白，你就直接说解决办法吧。”
“很简单。政府出地出资，建设廉租房，专门租给低收入家庭。这种廉租房，建设成本不高，每平方两千块就很好了。以一个人二十平方米计算，上海的一百万低收入人口，只需投入四百个亿，就能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如果十年完成，考虑到物价，每年投入五十个亿，就能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
有人说道：“谁来建造这些廉租房？小白同志，你是知道的，建造这些廉租房，既是一个长期工程，又是微利项目，没有人愿意干的。”
白手说道：“我，我们腾飞公司愿意干。还有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他们也责无旁贷，这正是国企存在的意义，为人民服务嘛。”
魏国平当场表态，“我们都愿意接这个活。我们三家和腾飞公司，一起去做这个项目。”
张子穹和陈耀辉也分别表态支持。
领导点头说道：“好，我替上海百万市民感谢你们四位，感谢你们四家公司。”
有人笑着说道：“领导，我看这个座谈会可以结束了。”
市财政局的负责人，也笑着说道：“领导，我们也不懂，我建议能者多劳吧。”
领导也笑了，“我看可以，座谈会已取得圆满成功。你们可以走人，但这四位得留下来。”
那几个部门负责人，见领导这样说话，便纷纷起身离开。
果然，会议室里除了领导，就只剩下白手、魏国平、张子穹和陈耀辉。
领导微笑着说道：“小白，从某种意义上讲，接这个活，他们三位的压力比你大。他们三家是上市公司，要面对广大股民。你是自己说了算，公司上下不敢有怨言。但是对你的高风亮节，我还是要再次表示感谢。”
“谢谢领导。领导，就我个人来说，在上海二十年，赚了不少钱。是时代成就了我，是上海成就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我必须回报上海。”
“但你们还是要有思想准备。”领导严肃的说道：“解决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将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任务。低收入家庭，或者叫低收入人群，是一个动态的概念。今天的非低收入家庭，说不定就是明天的低收入家庭。所以说，廉租房项目一旦启动，你们一旦参与其中，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张子穹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有思想准备。”
“好，你们说说，廉租房建设是个大工程，请你们大家畅所欲言。”
魏国平指了指白手，“领导，小白脑子快，又有所准备。让他先讲，我们补充。”
领导笑看白手，“小白啊，你就不用客气了。”
想了一下，白手说道：“领导，要搞廉租房这个大工程，首先要高屋建瓴，明确指导思想。具体的讲，领导您得亲自抓，下面才会重视，工作才好开展，就会事半功倍。”
“哈哈……好你个小白，先把我抬到架子上烤啊。”
“领导，这是大前提，这是必须的。市里还要成立专门的办公室，不是临时，而是长期存在，这样下面就不会放松。而具体的工作，可以由各区负责。分管副区长挂帅，也设立专门的办公室。”
领导嗯了一声，“只有这样，才能叫大工程。”
“其三，要设立廉租房专项资金，不得挪作他用。我刚才说一年投入五十亿，就基本上可以了，其实还是不够。前几年，应该多投资一些。接下来的话，原材料价格上涨，建设成本增加，应该不断加大投资。”
领导笑了笑，“小白啊，你是有钱人。有钱的不知没钱的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年五十亿，我到哪里去搞哟。”
白手笑了，魏张陈三人也笑了。
白手说道：“领导，现在的事，钱不到位，是很难办的。”
“你说，我怎么搞？”
“领导，市里一年出十亿，应该不成问题。下面区县每家出两三亿，应该也不成问题。领导再去建设部跑跑，争取立项，一年拿个一二十亿，应该也没有问题。领导，这一年五十亿不是出来了么。”
“哈哈……你倒是门儿清啊。”
笑过之后，领导说道：“你继续说，小白，接下来呢？”
“接下来是各部门通力合作的事，最关键的是廉租房建在哪里。土地确定以后，就是我们建设者的事。廉租房不用建造高楼，六层足够，设计和建设都相对简单，建设工期也短。如果市里加快速度，现在就开始行动，我们明年下半年就可以交房。”
“然后呢？”
“对我们来说，就没有然后了。”
领导微微一笑，“小白，我想听你说。”
白手也笑了笑，“廉租房建好后，怎么分配，分配给谁，如何管理，等等，都是市里区里的事。领导，我不傻，我不能胡说八道。”
领导笑了，魏张陈三人也笑了。
“一个问题。”领导说道：“你们主动奉献，市里也不能让你们吃亏。你们说说，让你们建造廉租房，市里该给你们多少利润。”
白手看向魏张陈三人。
三人商量好了似的，居然异口同声，“你看着办。”
白手只好开口，“领导，我们有三个要求。一，建设资金必须率先到位，不能砍也不能拖。二，各种税费全免。三，纯利润百分之十。”
领导笑道：“一和二，我现在就能答应你。至于三，百分之十太高，你这纯利百分之十，相当于毛利百分之二十了。有稳定的百分之二十的毛利，抢着干的人排队，起码能排到黄浦江边了。我看这样，百分之七吧。”
“那这样，咱们折中一下，百分之八点五。”
“好，那就这么定了，百分之八。”
白手无奈的笑了，领导会砍价，老板挡不住。
领导起身，白手与魏张陈三人也站起身来。
“小白，你回去搞一份可行性报告送上来，我三天之内就要。”
第1573章 行善积德
白手他们从市里出来，没有马上各走各的，而是跑到市二建总部附近的一家茶楼里。
四个人边喝茶边谈事。
张子穹说道：“纯利百分之八，已经不少了。”
陈耀辉点点头，“是不少了。把这个数据带回去，完全可以向董事会交待。”
“老张，老陈，还有老魏，你们不只是百分之八。”
“不只是百分之八？”老魏疑道。
白手笑道：“你们三家都有自己的施工队伍。再加上建筑公司的百分之七，你们三家的纯利，至少都有百分之十五。”
这是事实，市二建市一建市五建上市的部分，是房地产开发。三家都有没有上市的下属企业，其中主要就是建筑公司。
白手说道：“对咱们来说，最主要的收获，不是经济利益。一方面，咱们挣得了好名声。另一方面，让公司有活干。将来市场竞争激烈，僧多粥少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有活干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我深表赞同。”陈耀辉说道。
“总的来说，房地产开发现在属于暴利行业。但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我是相信的。在将来的时候，房地产开发会进入微利时代。到那个时候，百分之八的纯利，只能在幻想中见到。”
魏国平说道：“老白，你太悲观了吧。”
白手笑了笑，“任何一个新兴行业，赚钱的都是最早进入的企业。老魏，这是经济规律，房地产行业也不例外。等到市场饱和，规则完善，竞争充分，暴利时代就一去不回了。”
魏国平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还算有点道理。”
“老魏，房地产行业虽然投资周期较长，但也有短线和长线之分。咱们参与建设的廉租房，相对于一般的商品房开发，它就是长线投资，可以干上十年八年的。”
陈耀辉问道：“老白，你是不是想说，咱们不仅要把这活揽过来。还要把这活垄断起来。”
“呵呵……老陈，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张子穹说道：“这个好办，在咱们与市里签订的协议中，一定要把这一条写上去。”
魏国平点着头说道：“我同意。正如老白所说，现在没人来抢，将来肯定有人来抢，咱们预先把机会给掐了。”
“还有一条。”白手说道：“咱们除了建造房子，其他附带的活，千万千万不能接。”
“什么其他附带的活？”魏国平一时没有明白。
“比如物业管理，等等。”
魏国平笑了，“老白，你是不是不搞物业管理，所以才怕搞物业管理啊？”
“老魏啊，那是廉租房，一切以节约为上。你要是在廉租房区搞物业管理，我担心你连物业管理费都收不上来。不信你可以试试，我怕你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魏国平恍然大悟，“谢谢提醒，谢谢提醒。”
陈耀辉说道：“老白说得对。咱们只管造房子，造好了房子结帐走人。至于其他后续工作，咱们一概谢绝。”
四个人叨咕了好几个钟头，直到晚饭时分。
索性在茶楼里吃了晚饭，还喝了点酒，才结帐起身，各走各的。
白手出了茶楼，才想起陪他出门的小安。
小安在奔驰车里睡着了。
白手连说三声对不起。
“谈完了？”小安倒是没有生气。
小安也不会生气，因为她心甘情愿。她现在采取的是隔离政策，不让其他女性有接近白手的机会，所以白手出门，她都要亲自跟着。
二人心照不宣，白手也希望小安能待在他的身边。
小安不管其他事情，一心扑在白手身上。
白手让小安坐到副驾座上，他来开车。
路上，白手把事情告诉小安，小安说这是做好事，是行善积德，她表示支持。
白手把车开到长风饭店，陪着小安吃饭，小安吃，他看着。
小安被白手看得不好意思，“你看着，我吃不下。”
白手很听话，立即转身，面向墙壁。
小安嫣然一笑，“人家看见，会说我的。”
白手噢了一声，连人带椅，恢复原状。
小安吃完，白手拉着她走人。
在长风饭店，不是请客，就这样吃饭，白手是从不付钱的。
白吃白不吃，谁让他与蒋长风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呢。
长风饭店隔壁，就是香港人开的美容店，据说有国际一流水平。
白手让小安去做美容，自己在车里等她。
小安不去，因为她平时几乎不做美容。
白手说一定要去，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不漂亮，而是要更加漂亮，永远漂亮。
女为悦己者容。
小安拉着白手，硬要他一起进去。
白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服从了小安。
还别说，白手一进门，领班就认出了白手。
低调的白手，实际并不低调。
隔三差五的，白手的照片，常出现在报纸上。
特别是《新申报》，简直成了报道白手和腾飞公司的专业户，总是很有规律的让白手的照片及其活动，出现在头版的下方。
《新申报》的头版上方，白手不去争，但要的是头版下方，这就是所谓的低调。
上海滩，人物多，白老板，真传奇。你若不识白老板，不算到过上海滩。
领班报告女老板，女老板急忙从办公室出来，名片和贵宾卡直接拿在手上。
白手接过，也只好递出自己的名片。
与此同时，白手介绍小安，说自己是陪夫人来做美容的。
女老板打扮时尚，很有热情，很有意思，竟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与白手和小安合影。
女老板解释说，她接了这个店，经营还不到一年，白手是迄今为止光临的最大的名人。
白手沉吟，看向小安。
小安欣然同意。
为了讨好小安，白手没得选择。
女老板大喜，立即叫领班拿来照相机。
就这样，白手在美容店留影，并大方的同意照片上墙。
没的说，小安免费享受了最好的服务。
让白手做，白手婉言谢绝，只在旁边坐等。
女老板会来事，一直陪着小安，走夫人路线。
一个半小时，女老板都在与小安说话，那样子简直像多年的闺蜜。
白手心道，难怪有人说，男人喜欢同道，女人容易扎堆。
从美容院出来，坐到车里，白手忍不住多看小安几眼，感叹道：“难怪乔教授她们说，我真会挑人。”
小安嗔怪，“什么意思嘛？”
“她们的意思是，你打扮一下，就是咱们腾飞公司的第一美女，说我很有眼光。”
小安笑道：“这是在赞美我，我乐意接受。”
“而且很有老板娘的风采。”
“继续夸，我爱听。”
“呵呵……没了，我这方面的词汇量不够。”
小安嘻嘻一笑，突然说道：“老板，我要严肃的警告你。”
第1574章 这就叫团结
白手愣了一下，“你要警告我什么？”
小安说道：“那个女老板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头。”
“很不对头是什么意思？”白手装傻充愣。
“你少装糊涂。反正，反正不许你想她，也不许她想你。”
白手乐得不行，“这位美女，你搞搞清爽好伐嘞。我能保证我不惦记她，但我无法保证她惦记我。”
“你做得到做不到？”
“做得到，做得到。”
“我要看你的行动。”
白手拿出女老板的名片，和送给他的贵宾卡，郑重其事的递交给小安。
小安接过，扔进自己的小包包里。
“可是……你们俩聊得热乎，像亲姐妹似的，我怎么就不能接近呢？”
“我行，你不行。”
“真没道理。”
小安头发一甩，歪着脑袋看着白手，“我没道理吗？”
白手幡然醒悟，“我没道理，你有道理，你太有道理了。”
“这还差不多。”小安满意的笑了。
第二天，白手把廉租房项目告诉公司高管们。
都是内行人，大家细细一想，都认为接下廉租房项目，对公司以后的发展很重要。
大家认识一致，白手放心了。
大家一致推举老肖负责廉租房项目。
白手同意。
至此，白手可以撒手不管了。
后续事宜，无需白手去管。
但白手也不会闲着，也有事做。
就是借廉租房项目，大肆宣扬这个项目的非市场行为，从而证明自己的观点，房地产行业的发展，也需要非市场行为。
《新申报》和腾飞网又热闹起来，各种文章和帖子又掀起了一场论战。
白手盯上了金万彻，这次是理直气壮，主动挑起对金万彻的“市场万能”的批判。
武器的批判，和批判的武器，白手都有。
廉租房项目，就是白手坚强的后盾。
金万彻满腹经纶，他的人也都满腹经纶，他们很想应战。
但有人告诉金万彻，最好装聋作哑，不要公开硬扛。
因为白手有无赖的性格，又有钱有人有时间，被白手缠上将很难全身而退。
白手敢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有这种勇气的人，是最可怕的。
听人劝，吃饱饭，金万彻真的选择不应战。
白手这边东风吹战鼓擂，斗志昂扬，可整了好几天，不见敌人出现。
没有敌人，哪来的战争。
白手索然无味，叫嚣一阵后，只好偃旗息鼓，草草收兵。
后来对廉租房项目，白手倾注极大热情，少见的还亲自披挂上阵。
市里的办事效率很高，仅一个月时间，就争取了立项，确定了建设用地。
经有关部门批准，全市十二个区县，各确定了一块建设用地。
四家公司，正好每家三块。
白手最关心的建设资金，也在领导的关心下，筹集了整整四十八个亿。
又过了一个月，腾飞公司承揽的廉租房三个分项目，在三个区同时开工。
白手对承建商提出要求，必须保质保量，必须按时完成建造。
应该说，廉租房项目的启动，对上海的房地产市场是个补充，也是对飞涨的房价的一次打压。
至少那些低收入家庭，不再为房子发愁，可以坐等廉租房的建成。
根据监测和统计，上海市区的商品房平均价格，已接近每平方米九千块。
一年时间涨了一千七百多块，突破一万块指日可待。
在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内部，也进行了一次人事大调整。
驻周边城市的办事处主任和副主任，全部进行异地调动。
这是白手的主意，他始终认为，人在一个地方或一个位置上待久了，不仅会变懒，而且很有可能会变坏。
只有公司驻合肥市办事处主任沈北平没有调动。
这是白手的特殊安排。
儿子白杨在合肥读研，沈北平会照顾人，他也愿意待在合肥，所以白手唯独没有动他。
公司总部这边，老顾正式卸任总经理，只担任公司董事长一职。
老余顺理成章的成为总经理。
杨进明也进了两步，超过老肖，成为常务副总经理。
按照惯例，高层调整后，白手会召开一次会议，做点解释，捋顺关系。
这次没有。
只有老余和杨进明二人来找白手。
说实在的，二人对自己没有信心，怕难以服众。
尤其是杨进明，原来排在老肖后面，现在把老肖超了，怕老肖有什么想法。
白手大笑。
“老杨，如果你这样想老肖，那你的思想有问题。老肖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是不相信老肖嘛。”
老杨有些不好意思，“论资排辈，很有必要的。”
白手问老余，“你呢，老余？”
老余说道：“我么，说白了，我自己对自己信心不够。咱们腾飞公司现在有接近六千人，六十几个在建项目，让我管理这么大的公司，我是真的心里没底。老板，我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白手说道：“只要你俩精诚团结，咱们公司绝无问题。关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老板，你凭什么对我们这么有信心？”老余问道。
白手沉吟了一下。
“有两三个人的地方，就是一个江湖。咱们腾飞公司有五六千人，就是一个大江湖。我经常说，在一个团体中，做人比做事更重要。人的关系处好了，事情就好办了。”
“说到人际关系，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社会上的人际关系，另一方面是公司内部的人际关系。你们俩有一个共同的优势，就是公司内部的人际关系搞得特别好。”
“说直白一点，就是你俩人缘好。崔永远刚上来，老肖比较独立，就是老顾，他的内部人际关系也不如你们两个。我也不行，因为我是老板，我很少到下面去。呵呵，我的人缘也不如你们两个。”
老余和老杨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老余笑道：“老板，你该不会说我俩在拉帮结派吧。”
白手摆了摆手，“这没什么不好，在我看来，这就叫团结。总经理，常务副总经理，如果下面没几个听话的人，还怎么开展工作？还如何把公司管好？当然，过分了也不行，要掌握好分寸。”
老杨说道：“这个分寸好难把握啊。”
白手指了指老余和老杨，“这才是显示你们能耐的地方。把握好团结这个分寸，一切关系就都能理顺了。”
其实，白手对公司内部的人际系，心里非常清楚。
老顾高高在上，无需拉帮结派。乔教授是搞技术的，是这方面的权威，不屑于拉帮结派。老肖从体制里出来时，正好是天命之年，目的就是来赚高薪的，也没有必要拉帮结派。
老余手下有人，还有点刻意所为，所以这些年，一批中层管理人员紧跟着他，这也是他能上来的基础。
而老杨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1575章 预先安排
在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内部，已悄悄的形成了几个团体，这不能不引起白手的警觉。
尽管嘴上说得漂亮大度，其实白手最怕这个，这是公司出问题的前兆。
不仅老余有所动作，就是老杨，在当上副总经理后，也不由自主的搞起了小团体。
但老杨之所以与老余有些不一样，是因为白手有意栽培他，让他抵消老余的力量。
现在不知不觉的，老杨有点做大了。
老杨的人马，主要来自老乡，和一些从基层上来的管理人员。
总经理老余，副总经理老杨，二人正好互相牵制，互相抵消。
但在公司内部，不只有老余和老杨两个小团体。
还有以陈飞为首的小团体。这个小团体的成员，都是有文化的人，都是通过招聘方式进入公司的。
他们人数太多，因为陈飞也是正规院校出来的，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得近。
白手心知肚明，为了打压陈飞，他把陈飞调到了置业公司。
但并没有一棍子打死，白手让陈飞的老婆周蓉，待在腾飞地产开发公司担任行政部主管，用意就是一旦启用陈飞，能让陈飞迅速进入角色。
崔永远也有自己的小团体。
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与崔永远走得近的，是公司中层的大部分，所以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还有白手的妹夫蔡朝先，他也有一帮人，正因如此，白手对他也进行了打压，把他调去了投资公司。
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动向，以丁小洁和周蓉为首，加上艾薇和尹伊然两名秘书，公司的女职员们也有了一个团体。
而三十岁以下的职员，有相当一部分人，唯江小东马首是瞻，隐隐的也有发展成小团体的趋势。
不过，白手把江小东派去了杭州，不在公司总部，江小东的力量暂时受到了压制。
老余、老杨、陈飞、崔永远、蔡朝先、丁小洁、江小东，七个小团体，在公司内部互相交织，暗流涌动。
好在还没有冲突，算是能和平共处。
白手看到了这个问题，老顾、老肖和乔教授也看到了这个问题。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顾肖乔三个人经过商量，一起来到了白手家。
老顾说明来意，白手笑了起来。
老顾解释，“如果说公司内部有什么隐患，这就是隐患。当然，主要责任在我，我早看到了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白手笑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老顾，这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要说有责任，那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是看着他们成长起来的。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我有意放任的。”
老顾说道：“这样说也不对。老白，你实际上是采取了一些措施的。像陈飞、蔡朝先和江小东他们，你都有意的进行了调整。”
乔教授点着头说道：“关于这方面，我也看出来了。陈飞、蔡朝先和江小东，当时势头都很猛，如果不有意调整，他们离老余和老杨他们的距离就很近了。”
老肖也说道：“教授说得对，现在他们离老余和老杨的距离有点远。如果接近的话，难免不发生冲突。”
白手说道：“我妹夫蔡朝先不足为虑。他现在在投资公司，将来会在置业公司，我不会让他回到地产公司的。”
乔教授笑了，“敢先拿自己的妹夫开刀。老白，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
白手笑道：“教授，不是我大义灭亲，实在是他能力不行。你家老李还在公司的时候，我就有意培养小蔡。但他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没有办法。与其让他在地产公司当搅屎棍，不如让他走得远远的。”
虽然白手这么说，但顾肖乔三人一致认为，蔡朝先是有能力的。
不知道白手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起用蔡朝先。蔡朝先也许还没有当总经理的能力，但当个副总经理绰绰有余。
老顾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公司还差一个副总经理。是先空着，还是现在就挑选一个。”
“我想先听听你们三位的想法。”
老肖说道：“根据工作安排，应该马上解决。”
乔教授说道：“我没想法，只要不让丁小洁当副总经理。我这总工程师的位置，就是留着给丁小洁的。”
大家都笑了。
白手问老顾，“老顾，你怎么看？”
“我与老肖想法一致，应该马上安排一个新的副总经理。”
白手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剩下的问题是，谁是新副总经理的最佳人选。”
对这个问题，老顾率先开口，“在我的心中，有五个合适的人选，陈飞、江小东、蔡朝先、丁小洁和沈北平。蔡朝先被老白否了，丁小洁被乔教授预定了，所以只剩下陈飞、江小东和沈北平。”
乔教授笑道：“沈北平是我外甥，我是举贤避亲，我不赞成他当副总经理，至少在我退休前不行。”
白手也笑了笑，“沈北平么，暂时不行。这与能力无关，是与我的安排有关。”
大家稍一琢磨，便明白了白手的用意。沈北平待在合肥，还有一个重任，就是关照和保护白手的大儿子白杨。
白手很信任沈北平，轻易不会把他调回公司总部。
老肖说道：“那就只剩下陈飞和江小东了。”
顾肖乔三人都不发表具体看法，这个二选一，直接交给白手决定。
白手一捶定音，“让江小东上来吧。”
虽然顾肖乔三人都偏向陈飞，但既然白手说了，他们三人当然不会反对。
老顾思忖了一下，微笑道：“这样也好。现在在公司的高层，我与老肖还有乔教授，我们三个是不搞所谓的人际关系的。而老余和老杨，想不搞人际关系都不行。现在加上崔永远和江小东，我希望他们四个能保持团结，千万不要争斗起来。”
“我也是这样希望啊。”乔教授说道。
不料，老肖却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有所竞争。老白，我建议把江小东的位置，排在崔永远之后，排在我之前。”
这正符合白手所想，“老肖，这太委屈你了。”
老肖哈哈一笑，“老白，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老肖，谢谢你。”白手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生碰撞，在竞争中有所表现。”
白手的思路非常明确，他们如果经得起考验，那就是这套班子接过接力棒，他与老顾可以安心退出管理层。
如果他们不行，或个别人不行，白手会狠起心来，毫不犹豫的予以清除。
第二天晚上，白手让小安买了不少菜，他把大妹白米和大妹夫蔡朝先，以及陈飞和周蓉两口子，请到家里来吃饭。
蔡朝先和陈飞，是白手的奇兵和伏兵。
第1576章 先抑后扬
小安与白米和周蓉，三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
白手与陈飞和蔡朝先，三个男人坐在客厅里，拿着酒已经喝了起来。
“你俩猜猜，我把你俩叫来，要说什么事情。”
蔡朝先笑道：“给我俩长工资。”
陈飞笑道：“给我俩升级。”
“哎，你俩正经点。”
陈飞收起笑容，“地产公司高层刚刚进行了调整。手哥，你是不是要对投资公司和置业公司也进行调整？”
白手点了点头。
蔡朝先问，“就对我和飞儿两个进行调整？”
白手又点了点头。
“你们俩互相对调。飞儿，你去投资公司当二把手，小蔡，你去置业公司当二把手。”
两个人都有点不情愿。
陈飞说道：“手哥，我在置业公司干得好好的，去了投资公司，我还得从头学起。”
白手笑笑。
蔡朝先说道：“手哥，你不是最反对夫妻店么。我调到置业公司，跟白米在一起，就成夫妻店了。”
白手笑着问，“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安排吗？”
陈飞和蔡朝先都摇了摇头。
“你们不知道就对了。要是让你们轻易知道，别人也会知道，那还能叫战略部署吗？”
“战略部署？”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白手笑而不语。
菜烧来了。
白手让三个女人也坐下，继续边吃边喝边聊。
白手指了指小安与白米和周蓉，“你们三个也猜一猜。”
“猜什么？”小安问道。
“战略部署……”
仨女人听完，一齐摇头。
周蓉微笑道：“老板的战略部署，我们怎么猜得到。”
“周蓉，那你说说，对地产公司的高层调整，你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
周蓉哪敢轻易议论，即使面对老板，她也是不能随便说的。
陈飞说道：“老板让你说，你就说么。”
“老板，大家主要议论四点。一，老板和老顾退得太快，可能会留下隐患。二。说老余和老杨都不行，都把握不了全局。三，崔永远与老余矛盾很深，江小东与老杨矛盾很深，他们四个肯定要掐。四，四……”
白手追问，“四是什么？”
周蓉犹豫着。
“小周，你不说，我会很生气的。”
“有不少人议论，说蔡朝先和陈飞才是合适的人选，都应该来地产公司当副总经理。还说老板有点糊涂了，不仅不提拨蔡朝先和陈飞，还有意的打压二人。”
白手听罢，笑看二人，“我打压你们了吗？”
二人摇头。
“不对，我确实有意的打压你们两个了。”
蔡朝先笑道：“手哥，为什么要打压我们两个呢？”
“想，你自己想，你们都自己想。”
大家还真的想了想。
小安说道：“老板这是要先抑后扬。”
“小安一语中的。”白手赞道。
蔡朝先问道：“先抑后扬？什么叫先抑后扬？”
白米白了老公一眼，“真没文化。”
陈飞给蔡朝先解释了一番。
蔡朝先明白过来，“手哥，我懂你的战略部署了。一句话，听你的。”
陈飞说道：“手哥，我也还是那个态度，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白手说道：“在我的战略部署中，是没有投资公司的。将来我会撤销投资公司，并入置业公司，成立新的置业投资公司。投资公司的业务，也会并入新的置业投资公司。”
陈飞噢了一声，“所以手哥你提前布局，让我和小蔡互换位置。”
“再问你俩一个问题，投资公司和置业公司重要，还是地产公司重要？”
蔡朝先说道：“当然是地产公司公司重要，地产公司有六千人呢。”
“错了。”
蔡朝先忙问，“错在哪里？”
白手问陈飞，“飞儿，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白手笑了笑，“再提一个问题。地产公司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飞脱口而出，“土地。”
“腾飞地产公司有土地储备吗？”
“没有。”蔡朝先道。
“地在哪里？”
蔡朝先噢了一声，“地全在投资公司。”
白手耸肩摊手。
陈飞叹道：“手哥，还是你厉害啊。”
把土地储备交给投资公司，而不是地产公司，是白手的英明举措，是他预设的阻击线。
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的章程上，明确了这么一个规定。地产公司自己不留储备土地，而必须交给投资公司。地产公司用地时，需要向投资公司购买。
这相当于投资公司掐住了地产公司的喉咙。
到这个时候，陈飞和蔡朝先二人，才明白白手的真正用意。
“你俩记住了，时刻准备着。”
陈飞小心的问，“手哥，你一直在关注他们拉帮结派的情况啊？”
“嗯。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做，并不代表我允许放任自流。这几年，他们搞小团体，但没成气候，对工作也没有影响，所以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蓉问道：“老板，你要马上采取行动吗？”
“不。”白手说道：“接下来这个时期，我不管，老顾也不管。老肖会专门去抓廉租房项目，乔教授也要带队去各市办事处。总公司就剩下老余、老杨、崔永远和江小东四个，我要考验他们四个。也就是说，这是他们表演的时间。”
陈飞冲着老婆周蓉说道：“这么一来，你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周蓉点着头问道：“老板，我该怎么做？”
“用心去听，用心去看，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
“我明白了。”
陈飞说道：“手哥，我有一个担心。”
“什么担心，你直接说。”
“他们要是洞察了你的用意，偏偏不动声色，偏偏不斗起来呢？”
白手笑了。
“飞儿，你这么说，说明你对人性的了解还不够。”
“这话怎么讲？”
“人性这个东西，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不会变化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性格决定命运，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大部分人，他们的人性里都有恶的东西，需要法律、道德和环境去约束他们。”
“哪另一部分呢？”
“人性的另一部分，会随着环境的变化和地位的变迁，不由自主的暴露出来。绝大多数的人，都有得意忘形的毛病。他不想变，环境会逼着他变，他周围的人会逼着他逼。于是，人性恶的一面会爆发出来。”
蔡朝先问道：“手哥，我和飞儿也会这样吗？”
“也会，但只要有人提醒，必要时打压一下，你们就会幡然醒悟。”
“我们要是幡然醒悟不了呢？”
白手做了一个手势，“那就两个字，咔嚓。”
大家都笑了。
白手还真的做了布置，给四个他曾经信任的高管，一个进行充分表演的机会。
第1577章 白手假退
老顾和老肖及乔教授，都不在岗位上。
白手也回了趟温林老家。
龙山项目开发，已基本接近尾声，投资三十亿的总目标，已完成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白手期待的经济效益，渐渐的开始涌现。
水电站的发电，和水库养鱼，每年的收益能达到五千万块以上。
旅游方面，去年游客总数达百万人次，收入也达五千多万。
休闲度假娱乐方面，年收入两千万以上。
白手最看重的经济作物种植和销售，去年的总收入，高达一亿一千两百多万。
对整个龙山开发，白手非常满意。
在商言商，白手就追求经济效益。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十五年，就能收回全部投资。
陆水龙两口子和梁兵两口子，对龙山开发居功至伟。白手兑现承诺，奖励陆水龙两口子五百万块，奖励梁兵两口子三百五十万块。
市里对龙山开发公司也很满意。
整个龙山开发，不仅解决了上万人就业，还创造了十亿以上的经济产值，和几千万的税收。
更因为龙山项目与上海的关系，龙山项目成了温林市的一张名片，还登上了国家级媒体。
用白手的话讲，龙山项目取得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龙岙乡得以改名，成了龙岙镇，原来人口一万八，现在常住人口接近五万。
在白家内部，也是空前的和谐和团结。
二弟白当，原来定居六清市那边，现在回迁到龙岙镇，在龙岙街买了两套商品房。
白当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都在学校读书。买了房子没了钱，手头很是拮据。
白当倒没有向大哥开口，但大哥毕竟是大哥，又不差钱，自然要伸出援手。
白手也没有直接去做，而是通过母亲和方玉兰。母亲拿出十万块，方玉兰拿出四十万，让白当在龙岙街上开一家大型超市，钱不够去贷款，由方玉兰担保。
白当肯定不好意思，能接受母亲的支援，不接受方玉兰的支援。
方玉兰提出，超市她占股三分之一。
白当这才接受。
还别说，白当做不了大生意，小生意却做得红红火火，去年一年就赚了三四十万。
二弟白面也是蒸蒸日上，两口子调到了市里。白面担任第一小学校长，他老婆夫唱妇随，也在第一小学任教。
两口子还有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一女一男。
在经济上，白手通过方玉兰，对二弟进行了支持，出钱给他买了房子车子。
母亲身体健康，这几年没有变老，这是白手最高兴的事。
这次回老家，白手并没有公开出现，显得特别低调。
也没住在龙岙街的家，就住在龙山的别墅里。
小安好像也特别喜欢这种宁静安详的生活，不喜欢热闹，愿意天天粘在白手身边。
白手带着小安，花了十几天时间，把整个龙山走了个遍。
当然，与以往一样，白手回到温林老家，至少要做一件大事。
这次要做的大事，是筹建龙山康复中心。
这个康复中心，是与市第一人民医院合作，总投资一点五亿。
合作方式也很简单，白手是出钱出地，不管其他。
在老家待了整整两个月，送走了冬天，迎来了春天。
在这两个月里，白手关掉所有手机，掐断自己与公司的联系。
公司不是没人找他，但他硬是不接。
哪怕天翻地覆，白手也是打定主意，八风不动。
就在这时，直升飞机把老李和老刘两个老家伙送过来了。
白手说过，这是上海滩最幸福的两个老头。
啥事不管，游山玩水，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俩老头也在龙山别墅区住下。
不对外出租的别墅共有八套，平时基本上空着。
晚上，白手叫了几个菜，拿出几瓶好酒，再叫来陆水龙和梁兵，陪俩老头小酌几杯。
小安也没闲着，找陆水龙的老婆和梁兵的老婆玩去了。
俩老头一边喝酒，一边把陆水龙和梁兵猛夸了一番。
夸得实在。
陆水龙没有文化，去上海前甚至大字不识一百，但现在把龙山开发公司管得井井有条，生意兴隆，充分说明了他的能耐。
梁兵也是，一个退伍军人，保安出身，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企业管理者。
梁兵是因为缓刑三年而来到龙山的。
现在他乐不思蜀，和老婆商量后，决定扎根龙山，不回上海去了。
夸了陆水龙和梁兵，俩老头便批评白手。
老李指了指白手，说道：“小陆，小梁，你们千万别学这个人。”
“老李，我怎么了？”白手笑道。
“年纪轻轻的，就搞什么退休，这是不负责任，太不负责任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梁兵笑着说道：“老李你大可放心，我们学不了的。人家是老板，我们是打工的，打工的怎么学得了老板的做派呢。”
老李又指了指白手，“小白，你信不信，你是退不了的。”
“不会吧。我不干了还不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李说道：“中国房地产发展史，特别是上海房地产的发展史，你是划时代的人物。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都能掀起商品房市场的波动。你想退，门都没有，市里也不会同意的。”
白手马上敏感起来，“老李，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听说，市里要你也搞一个房地产研究所。不仅要你出资，主要是要你牵头。”
白手笑了，“我搞了啊。《地产开发》杂志，代表了广大地产商的想法，这就相当于一个研究所嘛。”
老李也笑了，“所以你退得了吗？你即使退出了腾飞公司，你也退不出房地产行业。”
“呵呵……我尽量退，我努力退。”
彻底退出房地产行业，这是不可能的，不即不离，不远不近，才是白手追求的理想状态。
老刘问道：“小白，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白手点了点头。
梁兵说道：“这两个月，老板都待在这里，连电话都掐了。上海那边的事情，老板都不知道。”
陆水龙问道：“老刘，总公司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