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坚定信仰
“大人，最后一座寺庙已经清点结束，接下来怎么做。”
张琪说道：“按我们计划好的，先把那些小一点寺庙关掉再说，对他们讲清楚，官府不是禁止他们不许有信仰，而是为了更好的为他们寻找信仰之所。”
大理老百姓每年的收入有一小半都进献给了寺庙中只念佛不事生产的和尚，老百姓的生活能好吗？对这样的毒瘤，张琪已经忍了他们很多年，现在自己有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了，在他看来，和尚这种生物有几个象征性的就可以了，不用太多。
“对了，给姚师弟说说，让他也动起来，先清查度牒，把那些没有身份的假和尚先撵回家，接下来我们控制度牒的数量，虽然这些和尚没什么战斗力，可他们要是烦起人来，也挺烦的。”
和尚，僧人没有想到有一天度牒这种以前从不注意的东西会成为他们致命的硬伤，想当和尚还需要官府的同意，那不是你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寺院有自己的行事规矩，官府强行插手，不仅会对寺院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还难以给信徒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汉人在最初治理大理的时候对我们的承诺也不是这样的。”
苏辙说道：“承诺，什么承诺，大宋统治大理你有不同的见解？或者你觉着大宋不应该治理大理，还是你们寺院，和尚对大宋有意见。”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人都有皈依佛门的权利，你不能因为一纸文书就阻断他们去西天极乐世界见佛祖，你们张大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信仰自由，难道他要推翻自己的话。”
苏辙笑道：“大理在成为大宋一部分的那天起，就应该遵从大宋的律法，你们可知道，在大宋其他地方，对出家人的管理比大理严苛十倍不止。”
“大理只有在自由的治理下，民众才会归附，民心才会顺应，你们将内地的那一套搬到大理来不合适，这里曾经是佛的天国，不应该因为你们的到来而让佛无处安身。”
苏辙说道：“这只是我对你们的通知，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小寺庙，官府随后会直接来人进行拆迁，若是不及时，我怕你们都不会有一个安身之处。”
这样的话，在大理全境都有出现，僧众们想联合起来闹事，可他们没想到官府早有准备，在第五军区的联合出动下，很多人秘密的消失了，僧众知道了，再闹下去，寺院将会在大理销声匿迹。
姚雪应笑道：“师兄你这也太突然了，大理刚步入正轨，我还以为师兄会再忍一段时间呢？僧人是大理最后的倔强，清理完他们，大理永远只会出现在大宋的版图上。”
“太子薨，先生也该回京了，十年过去，我们都做到转运使了。”
“确实很令人意外，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也快回去了，我还好，你这个工作狂人我记得有五年没回京城了吧！”
张琪说道：“还是不喜欢哪里，可能是我在大理呆的时间太久了吧！”
陆子非征大理结束后他们两个就来了，到现在，要说谁最清楚大理的一切，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了，这些时间里，大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对大理，他们也有深厚的感情。
姚雪应怅然若失的说道：“我们两个，最开始抱着建功立业的想法来此，渐渐地，好像变了，师兄你不觉着到现在，我们一直在抗旨。”
“等先生的安排吧！文振华呢？一向以大师兄自居，我们两个回到朝堂是不是都比他的官职高了，你说他看到我们两个会是什么样子呢？”
“懊恼，烦躁，眼不见为净。”说完姚雪应自己先笑了起来，这是他们两人用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值得骄傲。
张琪笑道：“他们也是功不可没，没有他们几个在朝堂为我们两个周旋，说不定还真早回去了，不过在走之前，这件事一定要做好。”
姚雪应说道：“这些年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在去改变他们了，但是效果微乎其微，文化入侵和同化这一块咱们两个比起师傅来还是不够老练。”
“春风化雨润无声，先生就是先生，学生就是学生，年龄的差距不大，不代表能力和思想的差距不大，先生在我心中是超越孔子的圣人。”
“师兄这个评价我喜欢，先生一生都走在实践和理论相结合的道路上，格物致知，他对自己理念付诸于了行动，给我们这些学生做出了最好的表率。”
张琪看着窗外的雨水说道：“最讨厌这个季节了，不停的下雨，就没见怎么停过，雪应你回朝堂吧！我不想回去。”
姚雪应说道：“不回朝堂你去哪里？不会是还想去地方上，有这个必要吗？师兄，先生对你有没有别的安排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是等等吧！”
“我相信先生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朝堂已经拥挤了那么多人，回去我一个又如何，你说呢？还不如在外面帮先生做点别的事情。”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希望师兄你听从先生的安排，师兄你的心情和想法我理解，但是有先生的支持我觉着最好。”
张琪也在想，自己这样做确实有点自私了，“我给先生写信吧！不过大概率的我还是相信先生会和我的想法一致。”
姚雪应说道：“有点舍不得啊！奋斗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师兄你说呢？”
“有感情不是很正常，我们又不是冷血动物，从现在开始，你也安排吧！不能因为我们离开，连最基本的布局都没有了。”
“我知道，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这片土地我们为之付出了多少，岂会轻易拱手让给别人，我可不想在离开的时候，让人反咬一口。”
“知道就好，在没有正式命令之前，你坐镇秀山郡，家里那些人，是不是也该离开了，咱们走了，他们留在这里不一定百分之百安全，所以还是一同带走的好。”
姚雪应说道：“那武器呢？要不要也一起带走。”
张琪说道：“就地销毁吧！不要给人留下把柄，该有的数据也该有了，给他们提供了无数的金钱，还要是拿不出成果，就让他们去死，我们几个要是天天研究那玩意，早没他们什么事了。”
“哈哈，先生要是听到师兄你这话，怕是要被气死。”
苏辙进来后看到两个师兄有说有笑，张琪看到他后也是开心的说道：“苏师弟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苏辙说道：“回两位师兄，一切都很顺利，那几个大一点的寺院没有任何反应，和师兄预料的差不多，在实力面前，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张琪说道：“我和你姚师兄杀戮太多，不忍心再造惨案，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存在到今天，来大理一年了，有什么感觉。”
“师弟感觉有点麻木，大理的老百姓和内陆的老百姓在精神层面上差距太大了，一个是主动去适应，一个是被动去接受。”
姚雪应笑道：“看到了吗？苏师弟短短一年时间就学到了这么多，你和我当初可是没有这么深刻的领悟。”
张琪说道：“看到小苏师弟我就想到了苏轼，他那混不吝啬的模样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一母同胞你说性格怎么差的这么远呢？”
苏辙想到哥哥也很无奈，“哥哥现在心思不在做官上，他告诉邵师说他要尝遍天下美食，然后写出天底下就豪迈的诗词，我觉着几位先生已经放弃他了。”
“那小子在吃上是深的先生的传承，我觉着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先生只是在有时间的时候会做点菜，只是一种兴趣，那小子是当成了职业，但有一说一，他在诗词上的天赋，就是清华大学也无人能出其左右，包括先生们，也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苏辙说道：“陆先生放话了，要给我哥物色一个媳妇，别人管不了，媳妇管起来应该得心应手一点，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张琪拍手赞成，“不愧是先生，这招绝，有了媳妇就不一样了，活宝一个。”
姚雪应说道：“师兄这次错了，咱们还必须有这么一个人，你想想，要是我们去参加诗会什么的，带着他，不就相当于带着一个作弊器么？”
“这倒也是，小辙啊！我和你姚师兄距离离开大理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苏辙没有犹豫，“师弟愿意留下，两位师兄能在最艰难的时刻坚守十年，我也可以。”
姚雪应说道：“师弟你其实不用这样的，大理再很难出政绩了，想要做出成绩，除了坚持，没有第二条路，你想好了吗？”
苏辙说道：“想好了，在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做不出一翻成绩，我不决定回去。”
“为什么？”
“因为信仰，因为我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是为了老百姓的。”
他们这群人心中没有对神的信仰，要说信仰，也只可能是知识。
第八百八十四章 陆家有多少钱
蔡梦玥回到熟悉的洛阳，这下又恢复了张牙舞爪的属性，在洛阳自己还需要照顾丈夫的面子，在别人面前要装作持家有成的样子，洛阳，这是陆家的大本营。
“你跑啊！再跑啊！你能逃的出老娘的手掌心吗？还跟你爹串通好来骗我，现在怎么不跑了。”
这气势，好家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陆家家主呢？反正陆子非和君翔站在一旁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娘，我这不是想爷爷和奶奶了么？您就原谅儿子这一次好不好。”说完急忙给老爹和大哥使眼色。
陆子非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可能是手掌开了牡丹花，君翔则是目不斜视，好像没有听到母亲和弟弟的对话。
“别看他们两个，谁今天帮你我就收拾谁，你们几个谁都不例外，我要是不把你们的毛给捋顺，那还了得。”
君颜可怜兮兮的说道：“娘，孩儿真不是有意骗您，您看，现在我又自己跳回您的手掌心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蔡梦玥冷笑道：“好啊！那你把先生给你布置的作业全部做完我就当这次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君颜都不敢想象那些作业加起来能有多少，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补不完，要是知道老娘这个时候回来，打死他也不敢逃。
君翔说道：“母亲，您刚到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弟的事情等您有了精神再慢慢说。”
“你为他求情，谁为你求情，我还没说到你身上呢？作为陆家的长子，你觉着你做得对吗？”
不过对于长子，蔡梦玥还是不想说的太过分，“行吧！这次你大哥为你求情，我就先饶了你，你们两个这两天不允许脱离我的视线，明白吗？”
“知道了，娘亲。”兄弟二人乖乖的说道，没有一个人敢炸刺。
走了两步，看到陆子非没跟上来，眉头竖起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眼色了，是在等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吗？”
“你看看你，孩子都在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看到丈夫这个样子，蔡梦玥就很来气，正准备动用自己的九阴白骨爪，目光瞥到两个儿子还在边上杵着，“你们两个还站在这做什么”
兄弟二人夹紧尾巴急忙逃了，这女人现在是逮住谁骂谁，没看老爹刚有一点反抗的苗头就被瞬间镇压了么？
“差不多得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家里的老大，你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已经很威风了。”
现在没有孩子在边上，蔡梦玥撸起袖子，准备和丈夫来个三天三夜的大战，“你们父子什么都不管，一天小酒一喝，啥也不操心，你知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去年家里的收支缩水了多少吗？”
陆子非说道：“那玩意够花就行，以前你不是还把库房里的银子拿出来晒太阳，现在不也不喜欢晒了，差不多就行了，多了不好。”
“你说的倒是简单，差不多，你知道家里一天的消耗有多少，哪
些人不给家里挣钱，反而收入减少，都是家里用钱在补贴，你知道吗？”
陆子非笑道：“你就是因为把钱看的太重了，老祖宗都说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些年家里挣的钱已经足够了，在我看来，我记得我给你讲过沈万三的故事，钱多了，最后也是麻烦，我能守住不代表你儿子，你孙子也能守住。”
蔡梦玥说道：“能不能守住的前提是有，没有你守什么，家里的收入是很大，您这个大人物有多久没有关注家里的事情了，我不想管家了，你让你二、三、四老婆来吧！”
“别啊！你看你这人，我知道你是咱们家里最辛苦的那个人，没人比你的功劳再大了，没了谁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放心好了，赚钱这种事情在你老公看来比喝凉水还简单一点。”
“就喜欢你这吹牛不打草稿的样子，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做吧！我是个女人，有些时候没有你这个家住的话有用，你有事没事的时候露露脸，别让人以为你都仙逝了。”
陆子非都不知道现在家里管钱的人是谁，挣个钱都让你们搞的需要我亲自出马，“家里谁现在管生意呢？”
蔡梦玥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你对自家的事情关心多少吗？你的好学生苏小胖。”
苏轼，哈哈，原来是那个小胖子，不知不觉间他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还记得当初他从成都府来洛阳的时候，其他的自己没发现，第一感觉就是长的很喜人。
等他在一处小院子找到人的时候，一股红烧肉的味道扑面而来，历史的苏轼钻研了无数菜式，看来历史不管怎么改变，这一点怎么都改变不了。
“别急，别急，等肉充分的吸收了汤汁，这道苏式红烧肉才算正式完成。”
“你说你堂堂二甲进士，不去找个官当，偏偏留在家里研究厨艺，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苏轼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满的全是纯天然的胶原蛋白，皮肤那是白里透红，“当官有什么好的，一天操不完的心，能有在家里舒服，你看看，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官场你觉着可以吗？”
“这个你说的一点不错，你看看先生就是例子。”
“师傅那是傻，几个师兄也一样，打破头的向官场里钻，图个什么，到最后都是自己受委屈，换做我，一次我就撂挑子了。”
“撂挑子，你师傅是傻子，你是最聪明的，来，给为师展示一下你的聪明，让我看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智慧还是草。”
苏轼感觉身后的人说话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是谁，只是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师傅···”
然后立马换了个笑脸舔道：“师傅，您怎么来了，来的时间也正好，快来尝尝徒儿做的红烧肉，滋味绝对是杠杠的。”
陆子非笑道：“先说明白，你师傅和你师兄是那里傻了，不然你这红烧肉我是不敢吃。”
“没有，没有，师傅你听错了，哪有这样的话，是您
没听清楚。”
“臭小子，都胖成这样了，还吃肥肉，今年才多大，以后怎么办。”
苏轼苦恼的摸着肚子上的肥肉说道：“喝凉水都长肉，弟子也没有办法，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放开吃，您说是这个道理吗？”
陆子非说道：“口腹之欲还是要注意一点，关键是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以后到了师傅这个年纪，那时候再想瘦下来，可能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师傅，尝尝，这红烧肉弟子可是研究了好久才发明出来的，味道保证不会让您失望，一般人可尝不到弟子亲手下厨做的菜。”
陆子非笑了笑，夹起一块放在嘴里，“火候还差一点，咸味是够了，你应该是没有放糖，色上的也不够红亮，你这手艺还不行啊！需要继续加强。”
“师傅不愧是我的楷模，一语中的啊！先生，要不今天您给我露一手？我可是听说了，您是这方面的专家。”
“行了，别贫了，和你表妹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门亲，陆子非心里是不那么同意的，王弗和苏轼是表亲，三代之内的近亲结婚会让后代产生畸形，但苏洵对王弗这个侄女很看中，书香门第出身，和儿子也很般配。
“还好吧！这件事迟早都要面对，和表妹也算熟悉，这中间少了谈恋爱的那一套复杂复杂程序，老头子为了抱孙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满足他的心愿牺牲一点自我，我没什么问题。”
陆子非说道：“不喜欢师傅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苏轼笑道：“不用了，和表妹还好了，让师傅你说，未必是好事，就这样吧！”
“小辙去了云南路，你呢？在家里管钱，做点生意，混吃等死一辈子？我的弟子，我不强求你必须要根据的我意愿做什么，你和小辙两个人，我更看好你。”
“弟子不是那块料，小辙性子沉稳，做事有耐心，我这个人，师傅您清楚，没有那个性子，干不了两天，说不定就和上官打起来了。”
红烧肉做的还是很不错，陆子非吃完后，笑道：“你师娘说家里的钱不多了，你现在管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轼想了想说道：“南洋那边的产出越来越少了，随着海路的开拓，下海的人越来越多，收益这一两年都会大幅度的减少，粮食的价格太低贱了。”
“还有吗？”
“家里兑换了大量的黄金，这一两一直是在秘密进行，可能师娘不清楚，所以才造成了误会，您知道，纸钱在现世后，铜会渐渐的退出历史舞台。”
陆子非说道：“一定要控制汇比，这个度要把控的好一点，范纯祐是我教出来的，在这方面可能比你们还要精通一点，不要授人以柄，这个时候麻烦尽量的少一点。”
苏轼说道：“家里的钱从来都没有少过，前几年的报表我看过了，西域这两年我预算了一下，可以补回来。”
“嗯，那就好，自己的事情也抓紧点。”
第八百八十五章 人民的呼声
陆子非看着胖乎乎的苏轼，言不由衷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彻底废了，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他在文采方面的天赋不仅没有同化，反而有了别有风味的长进。
但是这些都掩饰不了他对诗词的厌恶之情，因为在洛阳学子的认知中，他们渐渐的觉着诗词就是一种娱乐，和政治，和仕途不沾一点关系。
就是平常一般的吏员，他们在写文书的时候也用不到这些，华丽的辞藻哄骗那些小女孩还可以，想出人头地，还是要扎扎实实的做学问。
从政之心苏轼内心很强烈，但是头上诗词之王的称号让他烦不胜烦，别人提到他苏轼的时候就是这就是那个诗词写的好的孩子吧！
反观学校里的其他师兄弟，不是在数学上有所成就，就是在治国、治民方面有着超人的潜力，长此以往，他不仅不写诗词，连带对政治也产生了疏离感。
“长处就是长处，这是你自己的天赋，没有偷，更没有抢，我在太原的时候想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诉你，但是我觉着不如回来了和你面对面的谈一谈。”
苏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师傅，我真的不想当官，就想留在家里，实在不行，以我的水平去学院当个先生总绰绰有余吧！”
陆子非呵呵一笑，“当年你从成都来洛阳，在你和小辙身上我就看到了你的不同之处，虽然你的性格天生开朗、豁达，但是你是一个好胜心非常强的孩子，你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师傅，他们，所有人在我身上签下的标签都是只会写诗词，您不在的时候还有人向朝廷谏言，让我去做一个专门为皇上写青词的人。”
陆子非示意他不要太激动，“人，不是别人怎么定义，而是看你如何去做，你不去做，那别人就是认为你只会写词，你告诉我，你做了吗？苏进士。”
苏轼低头小声说道：“没有”
“没有那你还怪别人？你做出一翻成绩，让他们看看，你除了会写词以外，你在治理地方上的能力也不差，甚至更强，那时候你觉着还有人敢小看你吗？”
苏轼沉默不语，师傅说的他都知道，但是真的做起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当一个人面临这种情况时，外力带来的作用会很大。
陆子非的虽不至于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但对苏轼自己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因为在他们这些学生眼中，师傅没有错过。
“那弟子去试试？”
“现在不嘴硬了，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你才多大个人，见过多少人情世故，世间美不胜收的风景有很多、很多，诗词一道，师傅觉着你用放弃，迟早有一天，你的光芒会照耀整个世界。”
“多谢师傅，有您的话，弟子就放心多了。”
陆子非说道：“还是那句话，放心，大胆的去做，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做错了事，有我在后面为你们顶着呢？有什么好怕的。”
那多不好意思的”苏轼扭捏的说道。
“滚吧！记着把家里钱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你去琼州吧！哪里朝廷准备新建一路，新的衙门组建，立功的机会大一点，别到最后又说师傅偏袒谁。”
苏轼张大嘴说道：“琼州，师傅，您不是和我在开玩笑吧！您这是在流放自己的弟子啊！弟子平时对您恭敬有加，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啊！”
陆子非说道：“趁我还没有找到顺手的家伙，你速度给我滚蛋，别在我面前晃悠，不然我今天非让你掉点肥肉不可。”
一言九鼎的师傅既然已经想好让自己去琼州了，其实无论自己今天怎么说，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能做的就是撒个娇，尽量的让师傅多给自己一点资源。
而陆子非想的却是中国文坛上两颗闪耀的星，李太白自己是没有机会见到了，苏轼阴差阳错之下成了自己的弟子，那就不应该让他的才华埋没。
写词没有错，好词还是很受世人的追捧，那些对苏轼产生质疑的人何尝不是有一丝的嫉妒心在作祟，张口而来，信手拈来，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能做的都为你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人，说白了还是要自己成长起来，别人永远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劝慰好了弟子，陆子非也是偷得浮云半日闲，他也感受到人生到了自己这个境界，很多东西已经舍弃不掉了，寄情山水，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爹，家里来了客人，我娘让你去陪。”君颜推开门说道。
这就不能让我稍微轻松一下吗？
“谁啊！”
“我娘没说，只让我来叫你，不过邵爷爷也在，看着两人聊的还挺愉快，哦，对了，是个老头子。”
老头子，会是谁，还跟师傅认识，来到客厅的时候，陆子非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他，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去找阎王爷聊天了。
陆子非在门口先没有进去，而是转头对儿子说道：“去吩咐厨房，做一桌好菜，老人家上了年纪，做点软和的菜。”
“得来，您放心好了，这事你儿子我在行。”
“小子今天早上起床就听到喜鹊在叫，没想到是范师您驾临，这个惊喜有点大。”
范仲淹听到陆子非对他的称呼笑道：“在死之前听到这一声‘范师’，我也是死而无憾了，当年无心之失，错失了你，结果便宜了尧夫。”
邵雍说道：“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怎么能叫便宜了我，难道不是我的学问折服了他吗？”
范仲淹说道：“学问折服，我怎么记得他在学问上受胡瑗的影响比较大呢？还有你几次去秦岭，襄州，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陆子非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秦岭，襄州这两个地方都是道教圣地，师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道士，道士进山，上香必然是有所求，不是自己就是
肉肉了。
“含章在嵩山出事后，我一直非常的担心，道士祈祷，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求个心安吧！我这一辈子为了一些清名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事情，能为孩子们做一点事情就是一点吧！”
“人老了，心思就多了，正常，不过你没有进入官场，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所以你写出的书，是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之事，这些都没有你遇到含章幸运。”
邵雍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含章，是一个好孩子，在学业上，我教给他的很少，不多，可能在我们师徒相处的过程中，师徒、朋友、长辈和完备的情分都有。”
陆子非只在边上端茶倒水，范仲淹说道：“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不然哪里有你什么事，这话有点马后炮了。”
陆子非问道：“范师这次来洛阳是专程来的还是顺路的”
“就是想出来散散心，怎么，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
“您这话可冤枉死小子了，我是巴不得您天天来呢？最近小子也是心乱如麻，还指望您能给小子指点迷津呢？”
范仲淹说道：“你还需要别人指点迷津，现在的你稳坐钓鱼台，坐看云起云落，别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根根牵线的木偶，我都需要来你这取经，你还指望着为你指点迷津。”
陆子非苦笑道：“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钓鱼台一般都是皇上和宰相那样的人做的，我不行。”
“秦国公，这满朝上下就你一个人，就是皇室的人见了你都要退避三舍，你说你不行，那你告诉我，谁行。”
“这个您还看不出来吗？这是皇上拉拢我的手段，赵宗实都出山了，您觉着皇上会放任我不管，皇家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不会跟你谈感情，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范仲淹说道：“不说这个了，我在来洛阳的路上，看到很多人不愿意种地，或者把粮食都卖给了酿酒作坊，老百姓对生活的热情似乎降低了不少。”
邵雍说道：“这个课题我们早都调研过了，得出的结论是农作物不值钱了，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方都不缺粮食了，南方可想而知，三季稻，两季稻，粮食太多了。”
陆子非说道：“这是一个必然的瓶颈，当消耗跟不上生产的时候就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范仲淹说道：“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战争，唯有战争才能增加巨大的消耗，也只有战争才能负担起这种消耗，民间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声，他们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呼声让朝廷开战。”
邵雍插嘴说道：“在过去的历史中，战争一向是掌权者的专项，战争是老百姓最反感的事情，现在反过来了，战争由老百姓发起了呼吁，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范仲淹说道：“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件好事吧！只有锅里强盛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八百八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迷惘
邵雍放松身体，半躺着反问道：“范先生觉着此时的大宋还不够强盛吗？”
范仲淹在邓州十年没挪窝，用旁观者的眼睛注视着大宋日新月异的变化，在他看来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老百姓的生活变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东西到现在为止，其中的某些道理他还没想明白，看似是朝廷在推动，实则朝廷只是起了一个桥梁的作用。
“强盛的定义对老百姓来说是填饱肚子，对商人来说是挣到越来越多的钱，对士大夫来说是家族的愈加强大，对朝廷呢？有钱，军力强大，文人谋国，武将拼命。”
邵雍嘿嘿一笑，“范先生起于微末，一生大起大落几经沉浮，知道的，经历的自然比我这个一辈子只会读死书的人要强，你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没找对人。”
范仲淹自嘲道：“大宋朝像我这样的人还少吗？”
“不，不，不，先生自然是不一样的，我给出的解释可能会很牵强，但是含章说过一句话‘我手所指的地方，无人敢反抗天国之威，那就是强大，强盛。’”
“汉武帝的穷兵黩武？”
“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估计需要几天几夜，含章是个不错的人选。”
范仲淹见邵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挑了挑眉头说道：“我如今不是代表朝廷，官府，只代表我自己，尧夫不必这么警惕，现在的我仅仅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而已。”
邵雍说道：“先生这话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宋朝的高级文官退休后基本都得到了善终，这不代表朝廷就对他们放任自由，该监视的一个也不会少，汴京城里疑云密布，这个时候范仲淹来洛阳，要说一点目的性都没有，邵雍第一个倒立吃粑粑。
范仲淹放弃和邵雍的争论，对边上装傻充愣的陆子非说道：“小子，不说点什么吗？”
“啊！范先生您说什么。”陆子非转过身若无其事的说道。
范仲淹指着陆子非笑骂道：“这些招数我二十年前都不玩了，老老实实交代，老头子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陆子非说道：“先生来洛阳的目的是什么？”
当陆子非问出这个话的时候，躺椅上邵雍的耳朵也竖了起来，能让范仲淹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找一个晚辈，绝不仅仅是想来洛阳看看这么简单。
“你猜猜看”范仲淹犹如一个老顽童一般看着陆子非。
“小子猜不到，与您浩瀚的智慧比起来，小子这点萤火之光还是不放光芒的好。”
范仲淹说道：“你师傅一个方正的人我真想不通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油滑的小子，十年时间过去，你难道就看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官僚，和最初的预想越离越远了。”
陆子非淡淡的说了一句“人总是会变的”
“你还是在埋怨河东路的那十年，你是一个异类，走的路线和任何人都不同，当然这
也是建立在你的才智之上，但是没有地方上的沉淀，这对你来说始终是个别人攻讦你的借口。”
这是还有怨言啊！在范仲淹的心理，陆子非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在河东路的十年应该是能想清楚这里面的计较，现在看来，少年始终是少年，一个世袭罔替的秦国公还不能让他泄愤。
“先生想的太多了，此刻说这些话没有意义了，您还是说说来洛阳的目的。”
范仲淹的表情还是有点不甘心，陆子非要是对大宋有了怨艾，范仲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敢想象大宋损失陆子非后的样子。
“世家的概念已不可考究”
在这中间范仲淹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道：“两晋世家达到了巅峰，不是世家子弟基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之后的混乱让世家遭到了严重的打击，隋唐两朝的帝王也是不留余力的打击士族，而我朝的情况你也知道。”
陆子非这是听明白了，范仲淹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表达陆家已经成为了毒瘤，成为大宋前进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先生想让学生怎么做？”
范仲淹用探视的语气说道：“陆家现在是不是太大了？”
大吗？陆子非在脑海中过滤了一番，好像还真的挺大，可是在个人、国家的原始积累阶段，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好比‘一个人先富起来’的理论，陆家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陆子非说道：“秦国公府和镇南侯府一分为二还不够吗？陆家做的是正经买卖，给朝廷的赋税一文不少，而且奢侈税的概念还是我第一个提出来的。”
陆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是人所共知的一件事，而赵祯暗示范仲淹来做这件事，范仲淹一开始是拒绝的，可禁不住赵祯国家和民族的糖衣炮弹。
据户部和审计司不完全统计，陆、李、曹三家的总资产加起来已经远超国库里的钱，而且这还没有计算那些挂名在名下的产业。
如若赵祯身体还好，赵昕能顺利的接位，陆家的问题可以忽视，可现在出了意外，赵祯要为孙子考虑就不能放任陆家联盟继续下去了。
范仲淹脸上略显为难的说道：“含章，个人的利益永远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我想这个道理你比谁都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是这样给你的学生教的，为人师表，你自己忘了吗？”
从称呼上的变化就能感受到范仲淹心态上的变化，因为他知道对陆子非只能从内心去感化，强来只会适得其反，但陆子非的反应却告诉他，陆子非并没有打散陆家联盟的想法。
陆子非轻笑道：“先生这话说的有点跑题了，学生自认自始至终都在为一个目标努力，至于您说的那些，不过是实现目标过程中的一点小产物而已。”
范仲淹听到陆子非的狂言无语道：“小产物？用你自己的话说那是不亚于一个朝廷的商业帝国，就因为你口中的小产物，你知道多少人晚上夜
不能寐吗？”
当一个人的收入影响带一个国家的时候，必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用能量守恒定律来解释的话，最终为这件事买单的一定是老百姓，一点点，一天天的积累下来，老百姓承受不住的时候，这个矛盾就会彻底爆发。
赵祯、朝廷、范仲淹担心的就是这个点，陆子非是一个念情的人，这不代表他们这一波去世后，他对其他人也念旧情，更别说陆子非没有反意，不代表陆家后人没有。
“先生是智者，我在这里不想太啰嗦的去解释这个问题，陆家已经一分为二，先生要是觉着还不满意，那先生说个可行之法。”
范仲淹艰难的站了起来，复杂的眼神中表达出了惋惜，希望，挫败，寄托，佝偻的背影，蹒跚的步伐，直至离开房子，也没有说一句话。
邵雍不忍心，追到门口，嗓子里的千言万语仅仅只说出了两个字，‘先生’
范仲淹还是不甘心，手扶着门扇背着陆子非师徒二人说道：“曾经发誓要用一生去改变这个国家的人，最终确实是改变了，但改变的结果是否还和你的曾经的梦想一致？”
毫无疑问，范仲淹对陆子非此时的做派很不满，在国、家面前，陆子非没有犹豫选择可家，这个和两人初见时陆子非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勇于挑朝廷弊端的少年判若两人。
陆子非扪心自问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得出的结论是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在改革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没有人能准确的把握未来的走向，即使自己这个穿越者也不行。
“师傅，弟子真的做错了吗？”
陆子非将目光转移向了邵雍，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师傅作为家里的知情者之一，他是有发言权的。
邵雍对自己的亲传弟子当然不会有所保留，“没有错，但陆家现在事实上和范先生说的没有太大的差异，一个庞大的利益结合体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恐惧了。”
陆子非说道：“一个陆家还不至于吧！”
“那加上附庸在陆家身后的人呢？”
好吧！这样算起来确实是有点骇人，要是自己再统治了房地产行业，估计陆家此时此刻都见不到一个活人了。
现在的陆家已经不是自己说想拆分就能拆分的了，曹家，李家，皇家，各种纠缠，各种盘枝错节，忽然间他觉得范仲淹说的也有点道理。
不，陆家是自己的心血，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的放弃，二十年的奋斗，习惯依靠自己的家人，手里没了筹码，那不就是没牙的老虎。
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自己不能这样自私，还有更多的人等着自己去改变，去拯救，梦想、理想、愿望、大义一个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不停的折磨着陆子非的心。
很多年前自己身上就没有迷茫这个词语了，没料到位极人臣的这一天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问题出在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