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仙家宗派
烈火殿。
二楼。
二楼的房间都不算大，只是单独的静修室，一般每位烈火殿弟子和武院老师都会单独配备一间，方便弟子和老师能在其中安静修炼真气。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这些静修室都是空闲的。
其中一间静修室，房门开着。
断了一臂的中年男子阳楼正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似乎在看外面的风景。
云洪来到门口。
“进来，关上门。”阳楼声音平淡，并未转身。
“是。”
云洪走进房间，关上门，恭敬行礼道：“师傅。”
“今天表现很好。”阳楼转过身，微笑道，不复刚才在演武场上的淡漠，显得很是亲近。
云洪忍不住道：“师傅，你不责罚我？”
“责罚，有什么好责罚的？”阳楼笑道：“院长将你交给我，便是由我来定，弟子做的对，做师傅的为何要责罚？”
“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有错。”阳楼看着云洪。
“师傅，你一直和我说过，练武，首先要能握住自己的拳。”云洪声音低沉。
“但刚才在演武场上，其实我制止广兵即可，不至于将其重伤，只是那时心中有股怒火难以压制，没能握住自己的拳。”
刚才，云洪含怒出手一拳断广兵的腿，实则是压不住心中忽然生出的怒火。
“嗯，你很诚实。”
“但在我看来，好兄弟命在旦夕，怒而杀人都很正常，你只断他的腿，已经很克制了。”阳楼轻轻摇头道：“以前你尚小，实力不够，所以这句话我一直只和你强调前一半。”
“你可知，握住自己的拳，跟着的后一句是什么？”阳楼微笑看着云洪。
“请老师指点。”云洪疑惑道。
阳楼吐出三个字：“打出去。”
“打出去？”云洪一怔。
这和以前阳师教导自己的完全不同。
过去，阳师一直教导自己不要轻易出拳。
“你已经突破凝脉，踏入武者层次，行事和准则自然要和过去不同。”阳楼笑道：“你在易筋阶段，只算实力强大些的普通人，要遵守帝国法律，要遵循人情世故，要受到许许多多的束缚，所以轻易不能动手。”
“但是，在你凝脉那一刻起。”
“束缚在你身上的许多东西，便自动松开了。”阳楼轻声道：“众多武者，斩妖、冒险、闯荡，是我人族和妖族战争的主力军，他们游走于生死间，快意恩仇，冷酷无情。”
“帝国，乃至人族各大势力，给武者都是有特权的。”
“武道，即杀道。”阳楼盯着云洪的眼睛：“武道修心很重要，但修心绝非养性，握住自己的拳，是要你轻易不要出手，但不是不能出手。”
“武者，求的是念头通达，求的是无怨无悔，觉得对，便要去做，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便要毫不留情。”
“弟子遵从老师教诲。”云洪恭敬道。
“每个人心中的武都不同，刚才老师所讲的只是老师心中的武。”阳楼轻声道：“你认不认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自己的一条准则，一条能够一以贯之的武道。”
云洪点头：“弟子明白。”
“好。”阳楼轻轻点头：“今天的事，你不必多虑，即使没有你出手，院长很快也会寻机会让广兵滚出武院。”
“哦？”
云洪回想起刚才院长和刘铭说的话。
他瞬间就明白，这其中牵扯到了院长方涂和刘县丞之间的政治斗争，难怪院长的处罚会有明显偏袒。
“有些事和你无关，不必多想。”阳楼微笑道：“为师好奇的是，你是什么时候凝脉的，竟然连师傅都瞒住。”
“师傅勿怪，弟子前两天刚凝脉成功。”云洪恭敬道。
他心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隐瞒师傅真相，毕竟心脏处异变太诡异，他在书籍中看过许多仙人事迹，还没见过类似的。
“刚突破？”
阳楼轻轻点头：“你这半年的进步确实大，一次次超乎为师预期。”
“从五重巅峰，一路突破至七重凝脉，如果不是修炼资源受限，你的进步速度会远超刘铭之辈。”阳楼笑道：“我记得，你是八月生日吧。”
“对。”云洪点头。
“刚过十五岁几个月的凝脉武者。”阳楼感慨道：“倒是没辜负我前两年辛苦教导。”
云洪一笑。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前几年，自己初练剑时，师傅几乎天天教导自己、监督自己，但自从剑术达到基础级巅峰后，师傅教导的便少了。
如今，只会每隔一段时间来检查修炼情况。
“云洪，你的天资，虽无法和天下最顶尖的那些妖孽媲美，可放眼宁阳郡，也算是最拔尖的一批了。”阳楼笑道。
云洪暗道一声惭愧。
师傅阳楼不知道，云洪自身明白，若无心脏处的三次异变，自己的天资称得上东河县翘楚，但放眼宁阳郡千里大地，难称顶尖。
但有些事，他不便和师傅说。
“想清楚没？”阳楼忽然笑道：“这个月的殿比后，真的要参加六县大比，然后再去宁阳郡院修炼两年？”
“师傅，这不是早就定下了吗？”云洪疑惑道：“郡院中的修炼条件，放眼整个宁阳郡属于顶尖，很适合我。”
“之前，我以为你至少还要一年才能凝脉，那进郡院是很合适的，因为你可以从中得到许多凝脉必须的修炼资源，但如今你已凝脉，进入郡院便不是最适合你了。”阳楼道。
“师傅的意思？”云洪迟疑道。
他是很相信师傅阳楼的。
“我可以再为你指明一条路。”阳楼郑重道：“仙家宗派。”
“仙家宗派？”云洪一怔。
云洪并非眼界一般的普通人，他通过《九州仙魔》等书籍，对仙人世界都有所了解，知道仙人宗派的存在。
历史上，有许多强大仙人，都会以自身所创的仙道、武道心得为典籍核心，以自身实力为依仗，占据仙山福地，开辟出传承自身道统的宗门。
这些宗门，又被称为仙家宗派。
据云洪所知，绝大部分仙家宗派都已消逝于历史长河，但能够留存至今的仙家宗派，无一例外都非常强大，至少都有一位仙人坐镇。
如今云洪从《九州仙魔》中了解到的，天下第一仙门星衍宫，其宫主天虚道人便是是如今人族最强大最古老的仙人，传说已活了数百年。
即便是大乾皇帝、大梁皇帝面对天虚道人，都需执晚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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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抉择
星衍宫，是天下最强大的宗派。
云洪还记得，自己昨晚看的最新一期《九州仙魔》中，便记录着星衍宫九月便又诞生了两位仙人，证明其无可比拟的实力。
每一位仙人，都是无比强大，而星衍宫的仙人数量，明显不少。
但除了高高在上威震五域九州的第一仙门星衍宫，天下间还有哪些仙家宗派，云洪就不太清楚了。
他虽看了许多书，但对仙人世界，终究是管中窥豹。
“还请师傅指点。”云洪恭敬道。
“这天下，最强大的宗派，自然是星衍宫。”阳楼思索道：“但星衍宫是每年九月在帝都和各州城招收十六岁以下的武者弟子，你已错过今年，到明年你又过了了十六。”
云洪听着。
他明白，自己的天赋在东河县、宁阳郡算不凡，可放眼天下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值得天下第一仙门为自己改变招收弟子的条件。
“除了星衍宫，这九州上的仙家宗派不算少。”阳楼轻声道。
“师傅，倘若真要去仙门修行。”云洪连忙道：“我也只愿意进入扬州境内的宗派。”
生于斯，长于斯，云洪并不想离开扬州。
最重要的，自己若真去仙门修行，云浩云梦太小，肯定难以带着哥哥嫂子他们一同前往，若是隔了远了，根本无法照应。
九州浩瀚，每一州横跨都不下万里。
“扬州境内的仙家宗派。”阳楼似乎思索了一会，轻声道：“那么，便属于极道门最为强大了。”
“极道门？”云洪自语，他在书中曾不止一次见到属于这个宗派的仙人事迹，门中有着不止一位仙人，算是一方强大宗派。
只是，云洪未曾想这宗派就在扬州境内。
“扬州内的宗派不算少，但多数宗派整体修炼条件恐怕还不及郡院，你没必要去。”阳楼缓缓道：“极道门，是扬州境内无可争议的第一仙门，即便星衍宫的扬州分支也远不及极道门。”
云洪颇为震惊：“这么厉害？”
他并不怀疑师傅阳楼的话。
这数年时间。
云洪早就察觉到，论眼界，师傅远在院长之上。
甚至于，云洪感觉，若非师傅断了一臂伤到根基，实力绝对不止如今展露的这一点。
只是，对于阳楼的过往，云洪一无所知。
“极道门的门主，乃是九州大地上排名前五的绝世仙人，只有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强者天虚道人能绝对压过他一头。”阳楼颇为尊崇道：“自他崛起以来，极道门占据了扬州灵气最充足的仙山，占据了最庞大的灵石矿脉.....至今百余年，自然而然成为了扬州最强大的宗派。”
云洪恍然。
他从师傅的话语中，隐隐感觉到，仙人及他们所属的仙家宗派们，似乎并不被帝国官府掌控，有着极高的独立性。
“师傅，这极道仙门在何处？要加入有什么条件？”云洪不由询问道。
阳楼似乎早有准备，娓娓道来：“极道门，地处东阳郡东阳山脉....”
......
傍晚。
修炼了一天的云洪独立一人走在风安大街上。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大街上热闹繁华，但都吸引不了云洪的注意。
此刻，云洪的脑海中，依旧回忆着中午时师傅阳楼对极道仙门的介绍，不断思考着阳楼最后给的建议。
阳楼，教导了云洪三年多，前面两年可谓是倾尽心力，这一路修炼来，云洪能有今天的成就，阳楼功不可没。
故，云洪极为敬重阳楼。
在他心中，除了哥哥嫂子他们几个血亲，剩下最重要的人便是师傅阳楼了。
“按阳师所言，极道门针对七重凝脉直至十重归窍，有着一整套完整的培养方法，百年来极道门诞生了十余位武仙，武道大宗师、武宗宗师难以计数，更有天下最顶尖的仙人强者坐镇，足以极道门之强大，这是最适合我的宗派。”
云洪默默思索着：“其次，便是进入郡院，郡院的师资不亚于极道门，但整体资源却要少，能用在我身上的更要差许多。”
按理，云洪该选择去极道门。
只是。
“极道门，我如今去，即便通过考验也只能进入外院，两年内，除非我达到九重通灵层次，否则我都只能呆在外院。”云洪思索着：“离开外院后，便要前往东阳山脉历练至少三年....斩杀妖兽，于生死间磨砺自身。”
先进行系统培养，再进行生死磨砺，这是极道门总结出最容易诞生武道强者的路子。
百年来。
极道门的确诞生了不少武道强者乃至仙人。
“只是，太凶险。”云洪暗叹：“按阳师所言，进入极道门的外院弟子个个精英，论天赋都不亚于武院烈火殿弟子，可最终只有不到半数能活过磨砺期。”
云洪再是自信，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那可是进入深山大泽斩妖。
即使强大的仙人，一代代都有不知多少陨落在妖族手中。
“我怕死吗？”云洪自问。
谁都怕死。
云洪也怕。
但这不是他犹豫的唯一原因。
“东阳山脉离东河县足足五千里，何等遥远，我在外院修炼期间，根本无法回来，也很难帮助家里，前往东阳山脉斩妖，若是战死....”云洪想到这不由沉默了。
他无法想象哥哥嫂子知道自己死亡会是什么景象。
而且。
哥哥嫂子为自己付出多少心血？
若是毫无回馈便死去，云洪自身都难以接受。
“郡院吧！”云洪做出了决定。
“或许我进步会稍慢些，但宁阳城离东河县不足千里，不管是把哥哥嫂子接过去，还是我偶尔回来照看，都要方便的多。”
云洪思索着。
“最主要，郡院安全，虽也有斩妖历练，但相对轻松得多，历代死亡弟子也不超过两成，以我的心脏释放热力的特殊天赋，数年后，达到八重无漏境根本不是问题。”
“到那时。”
“只要我愿意，担任地方县城中的总兵不是问题，将来成为武道宗师，更有机会如叶将军一样统兵一方，哥哥嫂子他们再不用这么累，小浩、小梦他们更能接受最好的教导。”
“未来，同样有望成绩武仙。”
这是云洪为自己做出的决定。
进步慢些。
但要安全的多。
“二十号。”云洪默默道：“每年的十月二十号，便是宁阳郡各县武院弟子汇聚，选择郡院弟子的日子。”
“还有十多天。”
第十八章 武中自有黄金屋
云洪心中计定。
不再动摇。
一路依旧施展着特殊步伐，算是锻炼身法，沿着熟悉的街道，不久便进入了自家大院所在的巷道。
尚未到家，云洪便看到自家房门大开，门口站着数名身穿劲装的魁梧大汉，而大院中的其他人家都站在不远处，似乎想凑近看热闹，又畏惧几名大汉不敢靠近。
仅一眼，云洪便能大致判断这数名大汉都有一定武道修为在身，至少是淬体五重。
“嗯？怎么回事？”
云洪警惕心大起，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刘铭来找自家麻烦。
忽然。
“小洪回来了。”
“就等着你的，小洪。”距离云洪家不远处的邻居们一见云洪从过道走出来，连声喊道，脸上充满着笑容。
“小洪就是厉害，这还没从武院毕业呢。”
“你没听刚才那人说吗？小洪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武者。”
“武者啊，至少是淬体七重，单臂力量爆发有千斤，完全能生撕虎豹，只要愿意，进入军队轻易就能担任百人将，像码头的那一支镇守军的队长，便是百人将。”
“云家，真正要发达了。”
聚集在一旁的邻居中，有和云洪一家相熟的刘哥、杨哥，也有不太熟的，有中年汉子，也有妇女、孩童。
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云洪身上，目光中有着震惊、好奇、羡慕、以及一丝丝嫉妒。
“大家都知道了？”
云洪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和哥哥嫂子们说的，毕竟自己只是实力媲美凝脉，武道修为尚未真正突破，且还需要参加大比才能进入郡院
可如今，邻居们都知晓，哥哥嫂子们肯定都知道了。
迟疑了一下，云洪也迅速平复心情。
对邻居们的反应。
云洪虽有些措手不及，但并不算意外。
天下五域，其他四域人族和妖族的战争非常惨烈，尚未分出胜负。
九州大地，这是人族之源头，自成阳大帝以来的数千年岁月，经过连绵不绝的战争，人族早就占据绝对优势，将大部分妖族驱逐到荒僻的深山大泽中。
但，这不代表就九州就太平，大地上的两族战争从未停止，只是相对其他四域安定些，《九州仙魔》上就记载的很清楚。
两族战争，仙人是人族征战四方的利剑，屠戮无数妖族，是人族守护神。
但仙人的数量太稀少，他们巡守天下，主要任务是斩杀妖族中的顶尖强者妖王、妖神们，所以距离普通人是很遥远。
实际上，像守护城池、守护村镇、斩杀普通妖兽，绝大部分都是武者武士们干的，他们才是守护普通凡俗的中坚力量。
所以。
大多数普通人，相比缥缈无踪的仙人，他们更为崇拜武者。
对大院内的这些邻居们来说，云洪之前虽因为进武院也有名气，但说到底只是个武院弟子，修炼还要耗费家中大量财货。
实际上，之前许多邻居都觉得云渊段清没必要为一个弟弟付出这么大代价。
毕竟，不是每个武院弟子都能成才。
如今，云洪成武者了？
这可是武者啊！
武者，不单是实力的变化，更是社会地位的提升，作为武者，只要愿意，轻易便能担任官府中许多职务。
古有谚语：武中自有黄金屋，武中颜如玉。
.....
和邻居们稍微交谈了几句。
云洪朝着自家走去。
站在云家门口的几名魁梧大汉其实早就看到云洪，只是刚才见云洪和邻居交谈，便没有上前打扰。
“见过云公子。”为首大汉向云洪恭敬道。
“你们是？”云洪颇有些疑惑。
“冒昧前来，还望云公子见谅。”从屋内传来一阵笑意以及脚步声。
云洪闻声入屋。
外屋中，哥哥正和一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对站着，刚才似乎在交谈，嫂子正带着云浩云梦躲在内屋偷偷朝外看着，脸上隐隐有着笑意。
一旁的地上，则堆放了几口大箱子。
“云公子。”青衫男子拱手笑道。
“钱先生？”云洪微微迟疑道：“你不在醉轩楼，来我家是？”
青衫中年男子，是游家酒楼的大管事，乃是游谦父亲游永长的得力心腹，云洪和游谦交好，之前也见过这钱管事几次。
云洪记得，以前这钱管事看见自己，虽然也笑，但远不及今日真诚。
“道谢。”钱管事笑道：“公子今日救我家少爷之事，少爷送回家不久，老爷便已知晓，因少爷病情紧急，老爷无法脱身，故特命我备些许薄礼，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薄礼？”云洪疑惑。
“二弟，这地上足足是五百斤灵米，这还有五百两银票。”站在一旁的云渊忍不住开口，又补充：“钱先生，已等了你一个多时辰。”
云洪一听，便摇头道：“钱先生，礼太重，你带回去吧，也劳烦你回去告诉游伯父，我和游谦相交莫逆，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云公子可是嫌礼轻了？”钱管家连忙道：“云公子勿怪，等少爷病情缓和，老爷定会再亲自登门拜谢。”
“这灵米加银票.....不下千两。”云洪皱眉道。
钱管家笑道：“我来时，我家老爷吩咐过，公子乃人中龙凤，将来武道称宗、成仙封侯不在话下，少爷有幸和公子相交，是我游家福气.....我游家只是商户，备上这些俗物，一是聊表我游家谢意，二是希望能助云公子在武道修行上更快些，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云洪盯着钱管家。
钱管家的腰压得更低了。
半响。
云洪缓缓道：“好，东西我收下了，也请钱管家转告游伯父，我云洪谢过。”
“公子的话，我定会带到。”钱管家谦恭笑着。
随即。
游家一行人迅速离去。
云洪挥手关上门。
“二弟，这灵米和银票，足足价值千两银子，就这么收下？”云渊忍不住道：“我也听刚才那钱先生说了，你确实救下了游谦性命，可这礼也太重了。”
云渊的见识不算低，他手底下管着一大号人，在码头上也算一号人。
但一千两银子？
他到东河县这些年加起来都没赚这么多银子。
“阿渊。”段清走屋内走了出来，轻声道：“游家送这些礼，不单单是要感谢阿洪，更是一种交好。”
“交好？”云渊一怔，他不太懂其中门道。
“你没听刚才那钱先生说吗？”段清微笑：“阿洪，已经突破至凝脉层次，成为真正的武者，阿洪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武者，代表什么？”
“无限的潜力。”
“等阿洪进入郡院，到时身体逐步发育完善，实力提升速度只会比现在更快。”段清说着，都有些激动：“现在我们家是缺银子，但不出意外，阿洪将来成为总兵都不难，甚至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将军，到那时，一千两银子又算什么？”
将军。
至少要统领万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如叶澜的父亲，便是一位将军。
云渊听着妻子的话，有些恍惚，不由看向云洪。
对啊！
武者。
自己的弟弟，已经是武者了。
“哥，嫂子。”云洪看着哥哥嫂子这么兴奋激动，也不由笑道：“游家的礼，是有些重，但如今的我受得起。”
“等我进入郡院，到时县衙还会有许多奖励，等郡院开学我们一家便都搬去郡城，那时，你们不必这么累了。”
云洪说着，心中隐隐有一丝激动。
努力这么多年。
他最大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如今离目标越来越近，他亦难以平静。
第十九章 刘氏和游氏
夜色降临。
距离东河县衙不足一里的一条宽阔街道，街道上干净、整洁、肃穆，没有一个行人从这条街上穿行。
这里是东河县的显贵府邸所在。
县令、县丞、镇守将军及城中大小官员都居住于此。
在街道一隅，有着一座占地极为广阔的府邸，牌匾上写着古朴的‘刘府’二字。
刘府内，建有许多院落，奴仆婢女众多，但此刻却无任何人敢大声喧哗，个个噤若寒蝉，唯恐惹怒了府邸的主人。
最中间的楼宇大厅，此刻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仆从在此。
一个人，正跪在大厅中。
刘铭。
“跪了一个时辰了，想透彻没有。”冷漠的声音从大厅上座响起，一身穿黑色长袍的威严中年男子正冷漠看着刘铭。
“孩儿....”刘铭跪着，咬着牙道：“孩儿不该擅自行事，触怒方涂。”
啪~
黑袍中年男子一掌猛然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冷喝道：“方涂也是你喊的？武院修炼好几年，连尊师重道几个字都忘了？”
“孩儿错了，是不该触怒院长。”刘铭连低下头。
黑袍中年男子，正是刘铭的父亲，东河县众多权贵中排名前三的大人物——县丞刘杰。
低头看着刘铭。
刘县丞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
“你以为自己错在触怒院长吗？”
刘县丞声音冰冷：“尚县令明年就将离任，家族已和宁阳叶氏做了交易，不出意外我会接掌县令，武院成就关乎地方首官的四分之一的成绩，将来我自然要掌控在手，没有你，我和方院长的关系也不会好。”
“那父亲的意思？”刘铭有些懵。
“我怒的，是你。”
刘县丞盯着自己的儿子，低沉道：“这天下，是仙人的天下，所有的权势，都是建立在武力基础上的，没有武力便什么都不是。”
“你父亲我，武道天赋不够，即使有家族助力，最终也只能止步于八重无漏，才被迫离开家族，来走文官的路子。”
“但你的天赋远胜我，更远超你那个废物大哥，年十六便凝脉，将来完全有望成为武道宗师乃至武道大宗师。”
“这才是正途。”
刘县丞声音愈发冷冽：“武道修炼，前面可以靠资源宝物。”
“可想要成为武道大宗师乃至武仙，更重要的是要凝练一颗武道之心，练武，求的是心中磊落，要的是勇毅果敢。”
“你心中的武道，可以是公平正义，可以是善良怜悯，可以是杀伐果断。”刘县丞盯着刘铭，怒喝道：“唯独，不能是阴谋权术！”
刘铭心中微微一颤。
他明白，父亲说的对。
武，本质是暴力！
武者，便要用手中的拳去拿来自己想要的一切。
一旦沾染上阴谋权术，便是不相信自己手中的拳，会令自身的拳迟疑，那么武道修为也会逐渐陷入停滞，更别想踏入武仙。
“我知道你喜欢叶澜，那丫头的确是很好的正妻人选。”
刘县丞冰冷道：“但你难道不清楚，身为大氏族的弟子，娶谁、嫁谁，你们是无法完全决定的。”
“孩儿明白。”刘铭忍不住道：“孩儿只是怒那叶澜丝毫不理睬孩儿，却偏偏喜欢云洪那平民弟子。”
“平民？”刘县丞恨铁不成钢道：“愚蠢！”
“一百年前，我刘氏一样是平民，那云洪十五岁凝脉，你如何知他将来的成就？这个世界有时看重门第，但有时不看重门第。”
“你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你想娶叶澜。”
“可以。”
“二十岁之前成为武道宗师，你便能去见老祖宗，让老祖宗出面去和宁阳叶氏联姻。”刘县丞冰冷道。
“你若能成武仙，宁阳叶氏更会求着把叶澜嫁给你，但你若是废物，别说我们刘氏，就算你出身皇族，叶仙人也不会答应将叶澜嫁给你。”
刘铭默默听着。
“你恨那云洪，更没什么问题。”刘县丞声音低沉：“你记住，武者的恩怨，交给拳，你恨他，相信自己的拳，去堂堂正正击败他，而不是用见不得人的阴谋权术。”
“若真是恨到极致，便用拳，将他打死。”
“这样，你才有可能达到武道的巅峰。”
“实力，你有足够的实力，你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刘县丞一字一句道：“输了拳，可以再练，只要你不放弃，便有赢的一天。”
“但靠阴谋权势，想着歪门邪道，纵然赢一时，你也会失去一生的武道！”
.....
刘铭独自走出大厅。
边走，边思索着父亲的话，很快，他便穿行到了自己的庭院。
“二弟，回来了。”
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屋子边响起。
“大哥。”
刘铭看着眼前场景微微皱眉：“你这又是从哪抢来的女子？若是被父亲知晓，恐怕又会责罚你。”
这青年，正是刘铭的大哥刘然。
“怕什么？”刘然一边抓着少妇的手一边笑道：“我丢过去几十两银子，他丈夫都同意了，谁敢说什么？”
“美人，你说对吧！”
刘然拍了拍少妇的腰身。
少妇嘴巴被堵住，只能无声哭泣挣扎着。
“大哥。”刘铭摇头道：“你若真想，那雪云楼多得是，何必如此。”
“青楼女子，那及得上这良家少妇。”刘然笑道：“你喜欢的那叶澜，能有什么好。”
“大哥。”刘铭皱眉。
“好，好，不说叶澜。”刘然笑道，话锋一转：“我听下人们说了，你今日受罚，可是因为那云洪？要不要我找人将其摆平？”
“不用，我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刘铭道：“大哥，我先去练拳了。”
“嗯，去吧。”刘然点点头。
刘铭离去。
“云洪？”刘然一边喃喃自语：“竟敢和我二弟作对，嗯，风口浪尖上不能动，可总归能找到机会。”
虽然两兄弟许多方面不合。
但对唯一的弟弟，刘然还是颇为关心爱护的。
.....
深夜。
游府中。
大厅。
“怎么样，都调查清楚没？”身穿紫袍的中年胖子淡漠道。
“启禀老爷。”钱管事恭敬道：“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这件事的源头，便是武院弟子吴萍，昨日她离开少爷后，去见王樽，说是少爷强迫她在一起....还说少爷之前妄图逼她同房。”
“真的？”紫袍中年胖子皱眉。
“假的。”钱管事道：“但那王樽以为是真的，心中愤怒，便以重金贿赂广兵，才有了白天之事。”
“这么说，不是刘铭针对少爷？”紫袍中年胖子若有所思。
“背后或许有刘铭的影子，但他出现，大概率和云洪有关。”钱管事补充道：“其中牵扯到叶将军之女叶澜，刘铭喜欢叶澜，那叶澜却是对云洪有好感。”
紫袍中年胖子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老爷，该怎么办？”钱管事询问。
“广兵，去找看他的大夫，但记住别让他死了.....等他变成废人，刘府将他放弃，事态完全平息，再动手。”紫袍中年胖子笑呵呵道：“至于王樽，对待谦儿如此残暴，宛若匪徒.......嗯，就让他在回镇上的路上和盗匪比比，看谁更厉害吧。”
“记得，等王樽尸体拖回王氏，你再代我去王氏问罪，替少爷要一份赔偿。”
钱管事点点头。
“那吴萍？”钱管事又询问道。
“武院正式弟子，不太方便动。”紫袍中年胖子淡淡道：“不过，她家住在大河边，且弟弟年幼.....嗯，孩童在水中玩闹，惹来大蛟，顺带捣毁村庄，吃掉几个人只是常事，不会引起瞩目。”
钱管事立刻恭敬道：“属下明白，我马上就去办。”
第二十章 师兄弟
时间流逝。
十月六日。
夜幕降临。
武院中行人已不多。
求武、尊道、烈火三殿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亮光。
两道身影，步行在武院的道路上。
“师兄，你在这小地方都呆了足足十六年，还没呆够吗？”其中一身穿黑袍仿佛融入了夜色的男子先开口了，他的背后背负着一柄丈余的银色长枪。
“是啊，都已经十六年了。”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随即又笑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教教弟子、练练书法、读读书.....”
如果云洪在此，肯定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师傅阳楼。
黑袍男子忽然开口道：“师兄，父亲时常提起你。”
“师尊？”阳楼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硬。
黑袍男子看着阳楼。
“师尊他老人家还好吗？”阳楼轻声道。
黑袍男子点头：“父亲这些年很好，住在峰上修身养性，早年因为和妖王厮杀造成的旧伤暗伤都逐渐好了，反而比十几年前更有活力。”
“那就好。”阳楼轻叹一声：“他老人家身体好，是最好的。”
“师兄，连宗主都说了当年之事不怪你，父亲也从未在意，你难道还是放不下？”黑袍男子忍不住道。
“如何放得下，当年如果不是我，师尊恐怕不至于困顿十几年，失去最后的机会。”阳楼平静道：“宗主和师尊他们可以不怪我，但宗门上下的众多长老弟子岂会原谅我，我自己，更无法原谅自己。”
“但，总归可以回去看看吧....”黑袍男子摇头道。
“呵呵，当年一战，我经脉受损，从归窍境跌落下来，还因断臂导致根基受损，这一生都难以再恢复，更别说成为武仙了。”阳楼轻轻摇头，叹息道：“回去，徒惹笑话，师尊见到我，也只会让他人家忧虑。”
说着。
阳楼话锋一转，忽然笑道：“幸好，师尊还有你，当年我离开时，你才凝脉不久，如今都能和妖王们争锋了。”
“当年父亲在外征战不休，若非师兄教导我六年，令我打下坚实根基，我也难有今日。”黑袍男子轻声道。
黑袍男子看向阳楼，心中则是一叹。
论天赋之高，师兄远超自己，不足十九岁时便成为武道大宗师，当年震动了整个宗门，其后更是不断突破，不足三十岁便达十重巅峰，距离武仙之境都只有一步之遥。
只可惜。
.....
阳楼和黑袍男子一路聊着。
“呼~呼~”
不远处的烈火殿中，传来微弱声音。
“有人在修炼？”黑袍男子惊讶道：“都这么晚，还在努力修炼？师兄，这应该是你们武院的烈火殿吧。”
“嗯，应该是云洪。”阳楼点头道：“别打扰他，我们上二楼瞧瞧。”
两人。
一个武道修为大损却依旧有着武道宗师的实力，一个更是超乎常人想象，瞬间化为两道幻影，无声无息的便从道路上进入烈火殿，顺着楼梯飘上了二楼。
在门口护卫室打哈欠的一名淬体五重的护卫，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烈火殿，四周的房间分上下两层，但正中央武厅是连通一楼二楼的，所以站在二楼便能看到武厅。
阳楼和黑袍男子站在黑暗下。
武厅中。
一名身高近一米八的少年，穿着已经被汗水打湿透的武服，身影模糊，手持一柄长剑，修炼着剑法，剑光飘忽不定，似风如电。
总而言之一个字。
快。
“风羽剑？”黑袍男子微微有些惊讶，不由看向阳楼：“师兄，这是你的弟子？”
昔日。
在山上时，师兄教导自己的，便是和《风羽剑》一脉相承的《落羽枪》，两大秘籍核心都是‘快’，只是一个练剑一个练枪。
“嗯，我教导他几年了。”阳楼轻轻点头：“今年十五岁，刚刚凝脉不久。”
“十五岁凝脉？”
黑袍男子眼前不由一亮，忍不住道：“师兄，你可是要将他送往宗门？有你教导基础肯定没问题，再去宗门磨砺几年，完全有希望在二十岁之前踏入归窍境。”
“算了，我和他提起过，但他不太愿意。”阳楼轻轻摇头。
“不愿意？”黑袍男子一怔。
“他出身贫寒，是哥哥嫂子抚养长大，还有.....我看出来了，有家人羁绊，家人不安置好，他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去追求武道。”阳楼将云洪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师兄，要不要我帮忙？”黑袍男子轻声道。
“十五岁凝脉，进入宗门外院轻而易举。”阳楼摇头道：“只是，即使你帮忙，让他把家人安顿在宗城，也只能帮他一时，宗门的斩妖磨砺，是宗主定下来的，超过一半的死亡率，谁都说不清楚结果，这才是云洪顾虑的。”
黑袍男子不由点头。
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很多。
就如一些小氏族中有幸诞生出一位仙人，不到万不得已，这仙人不会和妖王妖神搏命，并非是怕死，更多为氏族考虑。
云洪亦是如此。
“即使不入宗门，我也相信云洪。”
阳楼平静道：“我除了教导他剑法，再没有给什么外力帮助，如此情况下，他都能十五岁凝脉。”
“且他修炼也够刻苦，每天练拳练剑法至少六个时辰，这些天更是整日呆在烈火殿苦修，比你当年要努力得多。”阳楼笑道。
黑袍男子跟着笑了。
“宁阳郡院，资源虽不及宗门，但也比之前要好十倍，云洪进入其中定能一飞冲天。”阳楼感慨道：“等他从郡院出来，若能达到通灵境，我再带他去宗门不迟。”
“这也行。”黑袍男子点头。
“走吧，他离剑法入微只差一个契机，只能靠他自己，就别打扰他了。”阳楼笑道：“这东河县的醉轩楼，有一道‘猪头肉’味道甚是不错，这时辰刚好，一起去尝尝。”
“师兄说好，肯定不差。”黑袍男子笑道。
两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烈火殿。
.....
武厅内。
云洪根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和一位‘神秘师叔’来看过自己修炼。
他沉浸于修炼中。
游氏赠予大量灵米和五百两银票的当晚，云洪和大哥嫂子商议后，便决定在十五号殿比前，一直在烈火殿闭关苦修。
每天由嫂子来送三次饭。
全部是灵米饭，还有耗费大量银子专门购买的滋养气血的妖兽肉，妖兽肉虽比灵米稍便宜，但云洪需要的量却比灵米大得多。
大哥云渊，这段时间也尽可能减少码头上的活，多呆在家中帮忙。
全家。
都只为云洪的武院殿比和郡院选拔考核。
第二十一章 随风而动
时间流逝。
云洪不断练着剑。
《风羽剑》六十四式，经过这大半年修炼他早就纯熟，尤其是这四五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苦修。
堪称日夜不停。
到今日，云洪终于领悟到了《风羽剑》的一丝真正奥妙。
六十四招剑术，有的是攻杀招数，有的是防御招数，有的是借力打力，有的是迅猛突刺....看似不同，但实际上，这六十四式，最本质都是相同的。
四个字——随风而动。
这风。
不是吹起来的风。
是指因战斗引起的空气波动，这其中是有迹可循的，风羽剑的最高境界，便是要令修行者的每一剑顺着空气波动，能够更快出剑。
高手对决。
快和慢。
即生和死。
六十四式剑法，只为帮助练剑者更好捕捉风势，以便能够在生死搏杀中，寻找那稍瞬即逝的机会，比敌人更快的出剑。
“按阳师教导所言，风羽剑修炼到圆满境界，便不再拘泥于剑法本身，每一剑都能够完全契合于风的波动中。”
云洪一边练剑，一边思索着。
随风而动。
这是阳楼早就教导过的，云洪早就记住了。
可若是没有这半年来千遍万遍的修炼，没有真正用心修炼，用心感悟，云洪就算知道再多，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
光知道，是悟不出的。
要靠练。
靠亲身体会，才会可能悟出。
“交手便会引起空气波动，我的剑，要顺着这股波动来。”云洪默默感应着，手中的剑法却在突变。
时而诡异莫测，时而迅猛难挡，时而厚重如山，时而横冲无变.....
一招又一招。
有的风格完全不同的两式，这一刻，在云洪手中却施展的极为擅长，宛若一体，最重要的一点在于。
他的剑。
越来越快。
就如自深山而出的河流，初时缓慢，随后慢慢变快，最终携带着山石树枝，化为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洪流。
“呼~”
剑停。
一切戛然而止。
“还是不够完美。”云洪喃喃自语。
这些天，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剑法入微越来越近，每一招每一式，几乎都能融入风的波动中，但又总是差那么一丝韵味。
差一丝。
便是天和地。
便是基础和入微的区别。
代表他还没有真正掌控风的波动。
“我的拳法已入微，我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强，剑，虽是身体延伸.....可它终究不是身体，剑法入微比拳法入微要难得多。”云洪思索着。
“既然寻不到那丝契机，只能慢慢磨了。”
云洪心中实则非常渴望剑法入微，可越是渴望，他越是强迫自己要冷静，要心静。
因为他知道。
焦虑对修炼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按云洪估计，只要自己这样持续苦修下去，一两个月内，剑法定然能够入微。
“夜深了。”
云洪通过殿门看向远处的街道楼宇，几乎没什么亮光，一片黑暗，门口负责守夜的护卫，都已经抱着刀睡着了。
.....
“先回房间。”
云洪拿着剑，转身朝着自己房间去。
第一件事情，便是脱掉贴身穿着的锻体衣，如今他整天穿着的锻体衣重达两百八十斤，说出去恐怕都没几个弟子能相信。
让院内杂工预备的热水，一直盖着盖子，云洪伸手一摸，水到现在还是温的。
洗了个澡，又换身干净衣服。
随后。
云洪坐在自己的床上，进行着睡前反思，思索今天的得与失。
修行，练最为重要，因为这是强大的基础，但反思也很重要，这能更快提升自己。
“剑法靠磨。”
云洪沉思着：“关键是身体淬炼。”
这几日。
他一天吃三餐灵米，每次三斤，吃两次妖兽肉，每次五斤，每天就要吃掉至少十两银子，若非有游家的资助，根本不可能如此持续。
耗费大。
可云洪的心脏，通过疯狂精纯气血释放出热力，对肉身淬炼的效果，却无比明显，虽只有四五天时间，却抵得上云洪之前苦修一两个月的效果。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灵米和妖兽肉的效果在减弱。”云洪暗道：“今天的淬炼效果，比第一天时要弱上至少五成。”
这下降幅度太快了。
按云洪估计。
原因有两个，一是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太快，灵米和妖兽肉消化所带来的气血，对身体淬炼的效果愈发不明显，心脏释放的热力效果减弱便是证明。
二来，是他身体，已经接近淬体六重极限。
“外界都以为我凝脉，实际上我尚未凝脉，经脉未曾打通，便无法修炼真气，这样淬炼肉身是有极限的。”
云洪看过许多书。
尤其是上次许开仙人介绍自身修炼之道，更是清楚点明。
肉身淬炼到易筋阶段极致，便能凝脉，这个上限，因个人先天而异，有的高有的低。
上限高，凝脉难，其后修炼易。
上限低，凝脉易，其后修炼难。
“这些天疯狂淬炼，我的身体素质应该已经和正常凝脉武者相当。”
和剑法修炼一样，他的肉身淬炼，同样到了一个瓶颈，至于什么时候能突破，他同样把握不住。
甚至于，若是出现凝脉的机会，心脏会不会再来一次异变震动，云洪同样不知道。
“身体素质虽相当，按凝脉武者修炼出真气，爆发力要更强些，九天后的烈火殿比试，我未必能赢刘铭和吴师姐。”云洪握拳，继续熟悉着自己的力量。
烈火殿原先的两名凝脉弟子。
一个是刘铭。
一个是吴虹玉，出身地方豪强，年不足十五便凝脉，至今凝脉已近一年，天赋极高，之前的多次烈火殿比一直是烈火殿魁首。
郡院选拔，每个县可推举五十名弟子，烈火殿弟子个个能参与郡院选拔，所以云洪并不担心什么。
只是。
“输给吴师姐也就罢了，她凝脉已久，距离八重无漏境恐怕都不远了。”云洪自语，眼中隐隐有着一丝冷意：“只是，绝不能输给刘铭。”
相比同龄人，云洪更成熟，考虑更多，这是因为家庭缘故。
刘铭当日在擂台上的威胁，在擂台下的公然挑衅，云洪选择无视，选择隐忍，是因为他知道没必要逞口舌之利。
但这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怒火。
“还剩九天。”
第二十二章 武力的附属品
第二日中午。
初秋的太阳，已变得温和。
武院大门旁的一间客室内。
武院，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段清每次给云洪送饭都会来到客室等待。
“嫂子，家里今日还好吧。”云洪接过嫂子手中的饭笼，将早餐饭笼递给了嫂子。
“都好，你大哥今天早上帮我忙完才去的码头。”段清温柔道：“只是小浩小梦一直都在问你去哪里了。”
云洪听着也不由一笑。
侄儿侄女跟自己是很亲的。
“好了，家里还有许多事，我就先走了，你练拳练剑也不要太累，虽然我不太懂修炼，但劳逸结合的道理我是懂得的。”段清嘱咐道。
段清从不担心云洪修炼会松懈，她知道云洪很懂事，这些年云洪也没有令他们的付出白白浪费。
她担心的是云洪修炼过于疯狂。
云洪听着嫂子的话，心中也不由一暖，笑道：“嫂子放心，你路上注意安全。”
段清笑着点头。
随后，她拿着饭笼离开客室，沿着街道回家去。
云洪看着段清走过街道拐角，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拿着午饭回到了烈火殿。
……
段清独自走在永安大街上。
永安大街远不如风安大街繁华，路上行人并不算多。
街旁一座装修看似很普通的酒楼，最高处的四楼中。
光线晦暗。
一名紫袍青年站在围栏边，俯瞰着风安大街，看着段清走过，眼中隐隐有着一丝难掩的火热。
“公子，这几日都调查清楚了。”站在一旁的黑袍老者恭敬道：“这云洪家里，有一个大哥.....”
随即，这黑袍老者将云洪家中情况说了个透彻，甚至连云渊和段清每日出门时间、回家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云洪倒是够刻苦的，天赋也够强，如果不是家庭资源所限，恐怕早就成武院弟子之首。”紫袍青年轻轻点头。
紫袍男子，赫然是刘铭的大哥刘然。
此刻，他却不复之前在刘铭面前的放荡。
“公子，是否要命人将这段清送进府.....没人能查出来，”黑袍老者轻声请示，他太懂刘然。
公子什么都不好，就是好美妇。
刚才刘然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查不出？真要做了，你难道会因为这件事将经手的人全灭口？”刘然声音冰冷。
黑袍老者低头，心中却有些不解。
在他想来，一个码头工人的妻子罢了，抢了也就抢了。
“云渊不算什么，关键是云洪。”刘然摇头道：“不比平日，关乎郡院入学名额的六县大比举行在即，武院成绩对县令县丞的政绩考核非常重要。”
“云洪作为武院仅有的三位凝脉弟子之一，年龄最小，很受重视，一旦段清出事，云洪知晓上禀上去，县衙各方都不会坐视不理，一旦县令亲自下令，县府九司齐出，你觉得你的那些手下能藏住？能不供出你？”刘然轻声道。
黑袍老者微微一怔，他倒没想这么多，思索瞬间便摇头道：“藏不住。”
一个地方人多了，便会产生黑白，可再厉害的黑，也无法真正经受阳光的照射。
在东河县。
官府的掌控力，毋庸置疑。
刘然看着段清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颇为可惜道：“这段清的滋味，真想尝尝，只可惜，若是明抢，我刘氏虽厉害，在这东河县还做不到一手遮天，若是在嶂山就好了。”
“公子的意思，是放弃？”黑袍老者疑惑道。
“哈哈，如此美妇，过去不知便罢，如今知晓怎能轻易放弃？”刘然笑道:“一个云洪，容他猖狂几日，先等着，总会寻到机会的。”
黑袍老者恭敬道：“是。”
刘然转身，隐没入黑暗中。
.....
夕阳西下。
游府，占地颇为广阔。
在府邸深处的一座楼阁内，屋内装饰很普通，但一尘不染。
蜡烛已经点上，一个仆人都没有。
“谦儿，你伤势刚刚好转，有什么急事，为何要专门来见我？”紫袍中年胖子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游谦。
游谦身上，还包扎着，行动颇为不便。
“父亲。”游谦微微躬身行礼，强压下心中焦急，开口道：“我听钱叔说，你前几日送了些灵米和银票给云哥？”
这紫袍中年胖子，正是游谦的父亲游永长，经营着酒楼、商行等许多行当，是东河县中颇有名气的商贾。
“云哥？”游永长一怔，紧接着便明白过来：“你是说云洪？”
“对。”游谦点头。
“嗯，是送了些灵米和银票，一是他救了你终究要有所表示，二来我听说他已凝脉成为武者，送些东西也算是交好。”游永长道：“怎么，你有不同想法？”
“父亲，我觉得送的不够。”游谦直截了当。
“不够？”游永长皱眉：“我了解过他的家境，他哥哥是码头一小头目，收入在平民里面算不错，可这些年为供他修炼，家中颇为困顿，我送去的价值千两白银，够多了。”
“爹。”游谦摇头道：“我并非说你送的少，而是我觉得不够。”
“为何？”游永长皱眉。
“父亲，我和云哥相交数年，彼此视为兄弟，但他即使家里遇到困难，也从不向我或者向武院任何人借钱，遇到天大的问题都是自己扛着。”游谦道：“他内心，实则是一位极骄傲的人。”
“骄傲？”游永长眸子微动。
“对。”游谦点头：“云哥出身贫困，但志向远大，我从他的行事中能看出来，成为寻常武者根本不是他的追求，他要求的是武道巅峰。”
“志向远大？”游永长摇头道：“年少轻狂，可又有几个能成事？”
“这数十年间，能十五岁凝脉的平民弟子，又有几个？”游谦斩钉截铁道。
游永长一怔。
“我这几日，让钱叔去查过了。”游谦自问自答道：“一个都没有，像谢山师兄那般能在毕业前达到淬体六重，几乎称得上是平民弟子极限，至少这三十年间，武院平民弟子中再没比云哥更出色的。”
“云哥有志向，更有实现志向的决心和勇气。”游谦看自己的父亲。
半响。
游永长继续道“好，谦儿，说说你的想法。”
游谦却是话锋一转，轻声道：“敢问父亲，我游氏十年前便是这东河县首屈一指的富商，为何至今依旧困守于此？”
游永长沉默半响，吐出两个字：“武力。”
“对。”游谦点头：“父亲，你年少从商，一手创下我游氏基业，放眼扬州经商一道恐怕没几个及得上你，但是，那天我躺在擂台上时，看着云哥、刘铭，还有后来出现的院长，我忽然间明白父亲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游谦一字一句道：“这天下，是属于仙人和武者的。”
“所谓的权力和财富，都只是武力的附属品。”
第二十三章 贩人之利
大厅安静无比。
游永长看着游谦，似乎在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
“谦儿，你真的长大了。”游永长缓缓开口。
“孩儿过去自以为有父亲庇护，年少贪玩，但经此变故，躺在床上这几天，才真正思考些东西。”游谦肃然道。
这一刻，游谦和往常的嬉笑是截然不同的。
“你母亲走的早，只留下你一个，又没有叔伯能够帮衬，之前我还时常担忧。”游永长颇感欣慰。
“以前让父亲操心了。”游谦恭敬道。
游永长点头，道：“谦儿，你继续说。”
“父亲你这些年广交好友，拉拢了四位无漏境高手成为我游家供奉，甚至和县中两位武道宗师攀上了关系。”
游谦道：“但是，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和这些武道强者，只是利益关系。”
“我游氏无大事，他们可以助助声势，但真到我游氏生死存亡，他们是否愿会倾力帮助，难说。”
游永长点头。
游谦说的，正是他一直忧虑的。
“我游氏想要长存，甚至将酒楼和商行开到其他县乃至其他郡，便需要真正属于我游氏一脉的武道强者来坐镇。”
游谦极为严肃道：“只有如此，才能令那些不轨之人真放下心思。”
“为父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游永长微微摇头。
“那些无漏境强者，个个心气极高，即使因钱财暂时听命于为父，内心恐怕还是看不起我的。”
游永长轻声道：“至于那两位武道宗师.....和为父不过点头之交，他们渴求的大多是仙家宝物，根本不是普通商人能得到的。”
“儿子明白。”游谦点头。
“儿子只是觉得，与其事倍功半去结交那些已成长起来的武道强者，不如下注未来的武道强者。”
“你说云洪？”游永长眼眸微凝。
“对。”游谦道：“父亲以前教导儿子，贩卖货物可得十倍之利，贩卖信息可得百倍之利....但儿子觉得，贩人，可得千倍乃至万倍之利。”
“贩人？”游永长喃喃自语。
他陷入沉思。
半响。
游永长抬头自己儿子，颇为严肃道：“这云洪在我东河县算是顶尖，但放眼宁阳郡、扬州，恐怕也算不得什么，你就这么看好他？”
“或许外面有比云哥更厉害的武道天才。”游谦郑重道：“但我所见到的同龄人中，没一个及得上云哥。”
“而且。”游谦郑重道：“在儿子看来，这贩人和贩卖货物不同，贩货利字当头，但贩人情谊比利更重要。”
“以利维系，利散则亡；以情维系，至死不移。”
游谦的这句话，真正将游永长惊到了，他完全想不出尚不及十五的儿子，怎么能悟出这段话的。
而一旁的游谦则继续说着：“商人，无利不起早，为了利益可以践踏一切，所以贩卖货物须利字当头....可武道强者，信的是手中拳，求的是心中意。”
“有的武道强者，会和商人一样，为利益轻易翻脸，甚至不惜杀人，因为这是他们的武道之心，不折手段。”
“而有的武道强者，信守承诺，重情重义，这也是他们的武道之心。”游谦看着自己的父亲。
“谦儿，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游永长皱眉道：“但你凭什么觉得云洪是第二种？”
“凭我和云哥相交数年的感情，凭云哥能两月如一日在城外救助灾民，凭他能为我在擂台上悍然出手重伤教习。”游谦坚定道：“我信他。”
我信他。
仅次一句，便无须再多说游谦和云洪之间的感情。
蜡烛燃烧着。
“好。”游永长长吐一口气，轻声道：“你这贩人之道，将为父说服了，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云哥已踏入凝脉境，即将进入郡院，一入郡院，他轻易便能获取大量修炼资源，必将一飞冲天。”
“到时我们相隔两地，随着时间流逝，今日结下的情谊也会淡许多，毕竟，说到底，是云哥对我的救命恩情更大。”游谦道：“说实话，我游家已错过最佳机会，这也是我这数日思考才反应过来的。”
游永长点头。
他明白儿子的意思。
若是在云洪刚入武院时，游家便全力支持，提供大量修炼资源，恐怕游云两家的关系会变得无比紧密。
而如今，云洪大势将成。
锦上添花，又哪里赶得上雪中送炭？
“不过，我这几天不断思索，却是想到了一点。”游谦笑道。
“说来听听？”游永长询问道。
“刘铭。”游谦吐出两个字：“以云哥如今天赋，进入郡院没有丝毫难度，但是，云哥刚凝脉不久，烈火殿比上恐怕没把握击败刘铭。”
“他想击败刘铭？”游永长疑惑道。
“对。”游谦点头：“云哥实际上也是喜欢叶师姐的，只是限于身份无法表露.....对于刘铭的屡次挑衅，他虽不回应，心中恐怕也充满了怒火，烈火殿比，是他倾泻怒火最佳的机会，也是入叶将军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不得不说，游谦对云洪的内心把握，几乎分毫不差。
“你的意思，我们帮云洪击败刘铭？”游永长皱眉：“但这种事波及很大，我游家插不了手，只能靠云洪自己。”
“玉髓液。”游谦吐出三个字。
游永长瞬间站了起来，低沉道：“不行，这是你爹我费多少力气才得到仙家宝物，当初死了多少人，即使武道大宗师都难获得，就那么一滴，是我准备你将来凝脉时用的，完全有希望让你达到无漏境。”
“爹。”
游谦平静得多：“你很清楚，我无意于武道，这玉髓液给我完全是浪费，十分之一的效力都发挥不出，即使我将来借此达到无漏境，也不过保我游家不失。”
“云哥天赋胜我十倍。”
“玉髓液给云哥，他会立刻蜕变，击败刘铭绝非奢望，将来借助云哥，我游家完全有可能兴盛起来。”游谦肃然道：“爹，机会就这么一次。”
“一旦错过，我游家想要再寻到第二次机会，难如登天。”
说完。
游谦不再言语。
他清楚，决定权，最终还是在父亲说中。
大殿。
这一刻变得无比安静。
第二十四章 兄弟之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许久。
“好，谦儿，我答应你。”游永长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游谦心中也长舒了口气。
终于劝动了。
“不过。”游永长忽然又开口。
游谦心中一紧。
游永长缓缓开口：“你不能直接将玉髓液拿给云洪。”
“请父亲指点。”游谦心中好奇。
“这东西是你的。”游永长盯着游谦：“记住，玉髓液，不是我游家赠予他云洪的，是你游谦为了他云洪，不顾自己伤情，不顾我的命令，专门从我游家藏宝室里拿去给他的。”
随即。
不待游谦答复。
游永长直接起身。
哐啷~
声音刺耳
一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但游永长置若罔闻，反而大步走出了殿厅，殿内顷刻间只剩下游谦一人。
游谦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朝着游永长离去方向恭敬行礼：“多谢父亲成全。”
随后便从地上拿起了钥匙。
.....
深夜。
街道上行人已不多，连风安大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关门了。
一道身影，匆匆进入武院。
直入烈火殿中。
“游谦？”还在武厅内练剑的云洪惊愕看着来人，正是打着绷带，浑身大汗，行动似乎有些迟缓的游谦。
“云哥。”游谦勉强一笑，因为赶路，牵动了些伤势。
云洪连忙扶住游谦，道：“来我房间。”
游谦点头。
两人进入云洪的房间，关上门。
云洪一边给游谦倒了杯水，一边低声询问道：“昨天叶澜来我这时，说刚去看过你，你的伤情已经好转，不在家好好养伤，来我这干什么？”
“我来，是想帮云哥你。”游谦低沉道。
“帮我？”云洪一怔。
“云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在烈火殿比上击败刘铭，且让叶将军看到你的天赋？”游谦盯着云洪。
云洪闻言不由沉默。
半响。
云洪轻轻点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没必要瞒你，我的确想在烈火殿比上击败刘铭，不过，我没把握。”
现在，距离殿比仅仅九天，他的进步虽极快，可也不敢说在九天之内真正凝脉或剑术达到入微层次。
无法凝脉，便无法修炼出真气，即使到那时身体力量占优，可刘铭的真气的爆发性更强，谁强谁弱很难说
剑术未曾入微，在战斗技巧双方则没有质的差距。
所以，云洪是真没把握。
“好，云哥你不瞒我就好。”游谦点头。
不再犹豫。
他脱下衣服。
衣服内衬中，游谦从两层衣服中取出一木匣。
木匣不大，不过半尺，但很是精致，有着专门镌刻的花纹，且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明显是名贵木材制成的。
“这是？”云洪心中疑惑。
游谦没说话，他伸手再木匣一端轻轻一按。
“哐~”木匣跳动，一面自动打开，里面横躺着是一玉瓶，瓶身晶莹光滑，乳白色，显得很是贵重。
云洪微惊，他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玉瓶。
“云哥，这玉瓶中有一滴玉髓液，你把瓶子打开，喝下去。”游谦声音低沉，伸手就要取出玉瓶。
啪~
一只大手合上了木匣，同时按住木匣。
游谦一怔，看向云洪：“云哥，你这是干什么？”
“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云洪摇头道：“你告诉我，这玉髓液是什么东西？”
“一种能够辅助你修行的灵液。”游谦解释道：“就和你在万象楼看到了那些丹药差不多，效果比灵米要好些。”
“只是好一些？”云洪摇头：“游伯父刚送了我五百两银子，如果只是普通丹药，几百两银子怎么都能买到些，何必让你再送来？”
“更何况。”
云洪指了指游谦额头的汗水：“你不顾伤势，如此急冲冲赶来......单单这玉瓶，恐怕都价值数百两银子了，更别说装在里面的东西。”
“别骗我，说真话，这玉髓液到底是什么？”云洪低沉道：“你不说，就算你把东西留在这，我明天肯定也送给游伯父去了。”
“千万别。”
游谦连道，又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云哥，你答应我，如果我说了，你一定要吃掉它。”
“你不说，我肯定不吃。”云洪声音平静。
“好吧，我说。”游谦无法，只得说出实话：“这玉髓液，实际上是一种很罕见的仙家宝物。”
“仙家宝物？”云洪一怔。
他看过许多期《九州仙魔》，对仙人的世界不算陌生，书中偶尔也会提一些仙人使用的宝物。
能被称为仙家宝物的，无一例外，都是对仙人有功效的东西。
仙人，那是生命层次上超脱凡俗的，他们有着翻江倒海的力量，他们的寿元悠长，他们纵剑逍遥.....
仙人和凡人，属于两个世界。
所以，金银之物并不被仙人们放在眼中，他们只要愿意，轻易能获取大量财富，他们追求的都是些极为罕见的天地奇珍。
绝大多数的仙家宝物，凡人都是用不了的。
可只要对凡人有用的仙家宝物，对凡人来说无一例外都是无上宝物，万金难求的瑰宝。
“这东西，恐怕是游伯父专门为你准备的，你拿给我，游伯父恐怕还不知道吧。”云洪毫不犹豫道：“太贵重，我不能要。”
如果是普通丹药，甚至一些价值千两白银的人参、药物等等，云洪都能拿。
可仙家宝物？
“我拿出来，就没想拿回去。”游谦声音忽然变得：“云哥，你别觉得我冲动，其实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躺在床上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今天才下定决心给你送来。”
云洪看着游谦。
“云哥，我无意于武道，我的梦想，就是将我游家的酒楼开遍九州大地，成为这片大地最厉害的商人。”游谦嘿嘿笑道。
云洪点头，他知道游谦的梦想。
但是。
这恐怕比云洪踏入武仙之境都难。
“云哥，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天下真正的规则制定者，是仙人们，想要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商人，背后如果不站着仙人，是做不到的。”游谦盯着云洪。
仅仅瞬间。
云洪就明白了游谦的意思。
“游谦，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做到？”云洪轻声道。
“云哥，本来我还在犹豫。”游谦笑道：“但是，那天在擂台上，你为了我直接一拳砸断了广兵的腿，我就知道我们两个的感情是真的。”
“更重要一点，是云哥你的天赋。”
游谦坚定道：“没什么资源的情况下，十五岁凝脉，放眼东河乃是宁阳郡，我都想不到能比云哥你天赋更强的了。”
“云哥，我不敢说云哥你一定成武仙，但我觉得你成武道大宗师是有希望的。”游谦咧嘴一笑：“我只希望。”
“若云哥你真有那么一天，能成为我游氏商行的终生供奉，能帮我解决商业之外的麻烦。”
游谦并未全部按父亲的指点。
他说的很坦诚，对自己的想法毫不保留。
云洪盯着游谦，似乎是想看穿游谦的内心，想知道这个以前笑呵呵的小胖子，转变怎么会这么大？
又或许。
这才是真实的游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游谦等待着云洪的答复。
许久。
“好，游谦，东西我收下。”云洪看着游谦，忽然一字一句道：“这一生，只要你不负我，我们都会是最好的兄弟。”
“将来，我若真能成为武仙，我一定尽可能帮你，建立这九州大地上最大的商行。”
游谦听着云洪极郑重的承诺，咧嘴笑了。
或许。
在外人看来，两个少年的约定很可笑很幼稚，毕竟，无论是武道成仙，还是成为九州大地最厉害的商人，都太难太难，
但是。
年轻，便如初升的太阳。
代表着无限希望。
第二十五章 玉髓液之效
“云哥，你记得，有关这玉髓液的消息不能外露。”游谦嘱托道：“你不说，就没人知晓。”
云洪不由点头。
他明白，仙家宝物事关重大。
“云哥，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游谦起身，就在快要离开房门时，忽然转头笑道：“云哥，我觉得，如果你真喜欢叶澜师姐，千万不要放弃。”
“一旦错过，或许会遗憾终生。”
云洪一怔。
不待云洪再说什么，游谦便大步离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不要放弃吗？”云洪喃喃自语。
思虑良久。
云洪轻叹一声。
挥手，房门关上。
.....
关上门。
云洪拿着装着玉髓液的玉瓶来到房间中央。
轻轻拔掉塞子。
顿时，一股极为特殊的味道弥散在整个房间中，单单闻着味道，吸一口气，云洪都感觉浑身舒畅，原本练拳练剑产生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闻一口，比平时吃灵米后的感觉，都要好上许多。
仙家宝物，名不虚传。
“玉髓液？”云洪透过瓶口，借着灯光，看到在玉瓶最底部静静躺着的一滴青色液体，晶莹剔透。
云洪对仙人世界虽然有所了解，但都是通过书本。
仙人也只是年幼时见过一位，更别说什么仙家宝物了。
“直接喝下去？”云洪微微皱眉。
云洪这才发现，服用玉髓液需要注意什么地方，自己似乎忘记问游谦了。
只是。
云洪并不知道，这玉髓液，即使寻常仙人也难获得，游永长也是无意中才得到的，只知道能口服，其他同样不知。
“光闻一口效果都这么惊人。”
云洪不再犹豫，抬起玉瓶便将玉髓液吞入喉咙中。
玉髓液仅一滴。
入口，直接散在了嘴巴里。
随即，一股极为惊人的能量瞬间涌入喉咙中，这股能量即可又散为一股股热流沿着尚未打通的筋脉，融入了身体内部，朝着四肢百骸的一处处血肉筋骨中窜去。
每一股热流都无比惊人，比平时吃的灵米、兽肉产生的气血，强了千倍万倍！
这股力量。
在云洪体内爆发。
轰~
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熔炉。
温度飙升。
“好热....”云洪双拳紧握，他当即半跪了下来，浑身都开始疯狂颤抖着，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隐隐都有热气升腾起来。
热~
他只有一个感觉，热！
太热了。
仿佛置身于火海中，连脑袋都热的似乎要炸裂一般。
炽热感尚未消失。
“嗤嗤嗤~”云洪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惊人的疼痛感瞬间袭上心头，就仿佛是无数刀在剐蹭着血肉，将血肉一点点刮掉。
同时，那热流渗透进筋骨深处，骨头开始变得酥麻，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热！
疼痛！
痒！
这就是云洪的感觉。
“啊~”云洪眼睛瞪的滚圆，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一股求死的欲望。
实在，太难受。
太难熬了。
终于，云洪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整个人完全昏迷了过去。
昏迷。
其实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而他的意识昏迷，身体的变化却不会停止。
伴随着玉髓液的效力发挥，云洪浑身筋骨、血肉、五脏六腑、经脉、皮肤，都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比云洪平时正常修炼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短时间内进化太快并非全是好事。
嗤嗤~
云洪的皮肤出现了轻微撕裂声响，这是身体要崩溃的前奏.....
因为。
他的身体体蜕变速度太惊人，快到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玉髓液，乃是极珍贵的仙家宝物。
游永长只知道凡人能使用，他不知道的是，未达到武道大宗师层次的武者，都必须要仙人守护才能使用。
因为，独自修炼的话，至少要淬体十重的身体，才能扛住这种程度的进化。
而云洪，他的身体素质虽在同龄人中堪称妖孽，但也只媲美凝脉武者，和武道大宗师相比不知道弱了多少。
“嗤”“嗤。”
血珠渗透出皮肤，皮肤开始出现裂痕。
而这一切，已经被疼痛和炽热折磨至昏迷状态的云洪，无法察觉。
就在最危险时。
云洪的心脏，忽然迅速颤动起来，疯狂吸收着玉髓液释放出的多余能量，正是这些多余的能量令云洪的身体崩溃。
紧接着。
一股股奇异而清凉的力量，从心脏中渗透出来。
这些奇异能量极为神奇，瞬间融入了云洪身体的筋骨各处，和玉髓液释放的能力混合在了一起。
顷刻间。
云洪原本快崩溃的身体，稳固了下来。
两股能量，融合着逐步渗透进云洪身体的最深处。
每一滴鲜血。
每一寸筋骨。
每一道经脉。
五脏六腑。
身体一处处，都在疯狂吞噬着这两股能量，开始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蜕变，云洪修炼这么多年来，蜕变还没这么快过。
就算之前三次心脏震颤异变加起来，都没有云洪这一次身体蜕变来的惊人。
比之前快了百倍！
乃至千倍！
体内，无数杂质开始被排挤出，浮在了云洪皮肤表面，黑乎乎的，夹杂着污血，就仿佛污垢堆积。
......
时间流逝。
渐渐的。
云洪依旧昏迷着，但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那一滴玉髓液释放出的能量半数渗透进了血肉筋骨中，半数则是被心脏吸收，
而心脏内部，虽然释放出了大量奇异力量护住云洪身体，但吸收的玉髓液能量相比平时依旧堪称海量，也令心脏深处的变化更进了一步。
心脏最深处，隐隐有无数金色丝线正浓缩成形着，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
第一缕霞光从窗户射进房间。
“嗯？”
云洪微微睁开眼，瞬间就回忆起之前的经历，意识到自己是承受不住痛苦昏迷了过去。
呼~
双手轻轻发力，云洪一跃而起，轻盈无比，比之前要轻松太多，随即，云洪才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污垢。
“身体蜕变这么大？”
云洪刚清醒，虽然对自身力量的蜕变还没有直观感觉，但覆盖在身上的这层污垢却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先去洗澡。”
太阳刚亮，还没有热水供应，但云洪毫不在乎，从侧门走到洗浴室，脱下衣服，直接跳进冰冷的水中，将浑身污垢冲洗了遍，才站起身。
回到房间内，换了身干净武服。
站在床边。
“这玉髓液的效果，当真无比惊人，我的身体力量。”随着时间流逝，云洪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中蕴含着的惊人力量。
比过去，要强上一大截。
“试试。”
云洪第一次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冲动，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忽然。
云洪目光一凝，脚步猛然发力，浑身筋骨绷紧，劲道透过脊椎传递至手臂，带动全身猛然挥动法力。
五指合拳，
狠狠砸在了一旁的金属墙壁上。
“轰~”巨大的金属墙壁猛地一颤。
手臂挪开。
一个极为清晰的拳印留在金属墙壁上。
第二十六章 云洪的实力
“竟然能在墙壁上留下拳印。”
云洪眼中满是惊异。
心中颇为震撼。
刚才，他骤然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心中实在激动，才突然性的一拳轰出，可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在墙壁上留下拳印。
须知。
一个人身体的力量、速度、敏捷性等等，不经过一定测试，是很难直接分清的。
即使云洪对身体掌控程度极高。
甚至他的拳法都已经入微，也难以立刻判断出自身力量。
可是，如今他全力一拳在金属墙壁上留下拳印，代表着，单纯论力量，他应该已达到无漏境的最低门槛。
大乾帝国下属的众多县级武院，都建造有烈火殿，烈火殿每一座学员房间的金属墙壁，都是帝国命工匠统一制式建造的。
想要在墙壁上留下痕迹，至少要无漏境实力。
这是因为。
县武院学员，毕业时一般都不超过十六岁，这种年龄能达到淬体六重便非常不错了，能达到七重凝脉就堪称骄子。
至于八重无漏？
整个东河武院，近百年来的一代代弟子，按一年两百算，累积足足数万，毕业时达到无漏境的一个都没有。
所以，大乾帝国统一建造的县级烈火殿，规定要能抵挡凝脉境巅峰的全力一击。
如此，只要不出意外，通常百年都不会有大的损坏，只用隔一段时间维护即可。
“哈哈哈~痛快！”云洪忍不住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激动：“真没想到，仅仅一滴玉髓液，效果竟这么大。”
蜕变。
一次真正的蜕变。
服用玉髓液前，云洪的身体素质媲美最普通的凝脉武者，如今力量上都达到无漏境门槛了，何等惊人。
正常的武者，在身体素质进步最快时，一般也要苦修一两年。
而云洪，却只用了一夜。
“游谦。”云洪想起昨夜游谦不顾伤情到来的情况。
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到这一刻，云洪才真正意识到玉髓液是何等珍贵，一次性节省两年修炼时间，对凡俗武者来说绝对是万金难求的瑰宝。
能将这种宝物拱手送出。
游谦是下了何等大的决心？
又是何等相信自己？
云洪也只能暗下决心，日后若是可能，一定要全力帮助游谦实现他的梦想。
当然，云洪并不知道，若非他昨夜心脏震颤异变释放大量奇异能量，他服用这玉髓液只会有一个下场，那便是身体崩溃而死。
换言之，若游谦留着玉髓液，等着将来服用，大概率是身体崩溃死亡。
仙家宝物，不是普通凡人能使用的。
“不过，我感觉，应该还有不少玉髓液的能量潜伏在体内。”云洪暗道。
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就像吃下丹药灵米后，如果自身不去刻苦锻炼，能真正吸收的部分很少。
玉髓液虽是仙家宝物。
可道理是共通的，不可能一服用下去，就能发挥全部功效。
“还是要努力修炼，争取将残留在身体中的玉髓液效力全部吸收。”云洪暗自点头：“不过，在练拳之前，先检查我的力量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
刚才的一拳，只能大致判断。
“去石室。”云洪当即做出决定，径直离开自己的房间，朝着烈火殿最深处的一座房间而去。
烈火殿内，平时一般就只有云洪和谢山两个人。
天刚亮，谢山还没来武院。
整个烈火殿，就云洪一人。
.....
石室。
是烈火殿中专门用来测试力量的房间。
占地并不算大，不到一百个平方，除了几个窗户通风外，再没有任何光线来源，显得很是晦暗。
但云洪却很满意。
因为，这代表着不会被人注意到。
不到郡院选拔考验的一天，云洪还不想被人知晓自己的全部实力。
“先看看，我如今到底能举起多重的巨石。”云洪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石室中一字排开的一块块大石头。
每一块巨石，都是武院专门制造的，上面标注着重量。
最低是五百斤，再往上便是八百斤、一千斤、两千斤、三千斤、四千斤、五千斤、八千斤，以及最重的一万斤。
举重，看似简单，但除非是专门练习力量的武者，否则对大多数武士武者而言，举重都是非常考验身体综合素质的，如筋骨韧性、爆发力等等。
“一般情况下，淬体四重全力爆发，双臂能举起五百斤巨石。”云洪暗自思索着：“淬体五重是八百斤。”
正常淬体六重，单臂能有七八百斤，双臂爆发一般能有一千多斤。
在不修炼真气、不进行练脏换血的情况下，单臂千斤巨力便是人体的极限，且鲜有人能够达到。
而单臂千斤巨力，双臂两千斤力量，也是七重凝脉的门槛。
凝脉境，单纯力量和淬体六重差别不算太大，关键在于持久性。
达到凝脉境后，气入五脏六腑，浑身七经八脉贯通，可修炼真气，真气流动全身，身如狸猫，拳裂山石，脚断大树，堪称真正的人形凶器。
“八月来检验时，我轻易便能举起千斤巨石，但没能举起两千斤。”
“如今，我的实力比之八月的时候，不知强上了多少，嗯，就从这块石头开始吧。”云洪心中定计。
来到了其中一块巨石面前。
巨石上，写着四千斤的字眼，这是凝脉境巅峰武者才有可能达到的水准，正常情况下，整个武院只有老师才能举起。
云洪双手各自放在巨石的一端。
深吸一口气。
“喝~”云洪猛然怒吼一声。
没有使用任何特殊技巧，只是将浑身筋骨力量合一，单纯蛮力爆发了。
嗡~
足足四千斤的巨石，一下就被云洪举到胸口，这一下虽然令云洪感受到了压力，可这压力却不算强，再一猛然发力，巨石举过了头顶。
举过头顶，足足五息时间。
轰~
巨石被云洪轰然砸回了地面。
“呼~”云洪深吸口气。
他的眼中满是兴奋：“哈哈，四千斤，有的凝脉境巅峰武者都未必能举起来，可对我根本不算吃力，哈哈，刚才轰出的那一拳绝不是意外。”
不同的武者，天资际遇等等方面都不相同，能举起四千斤巨石，便算是凝脉境巅峰了。
随即。
云洪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三块巨石上。
第二十七章 星衍道经
五千斤、八千斤、一万斤。
这是最后三块巨石的重量。
即使是武院中的教官们，也没几个能全部举起来。
“先试试五千斤。”云洪深吸一口气，来到五千斤巨石面前。
五千斤巨石和四千斤巨石，说起来只增加了一千斤，但越往上提升便越艰难，这是凝脉境和无漏境的分水岭。
凝脉境，初步修炼出真气，随着真气逐渐强化肉身，调理好身体每一个器官内脏，最终使得肉身圆满、气血无漏。
如此，方才称得上无漏境。
达到无漏境的武者，不爆发如普通凡人，一爆发则气血冲天宛若狼烟。
这个阶段已初步超脱于凡俗，虽然不能像仙人一般拥有悠长寿命，可只要不去厮杀战斗，不断调理自身，无病无灾活到八九十岁是很寻常的。
当然，云洪只是单纯力量上接近这个层次，境界上还差得远。
“喝~”
云洪稳稳将手放在巨石两端，深吸口气，蛮力瞬间爆发。
呼~
五千斤巨石，一下就被云洪抬到了胸口，压迫力如潮水般袭来。
“真是重啊！”
举着巨石，云洪宛若站桩的双腿都隐隐发颤，粗壮的手臂血管显露了出来，手臂不自主颤抖着。
这是达到极限的征兆，显然五千斤对云洪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给我起！”
云洪面色通红，猛然怒喝一声。
这一爆发，云洪双臂肌肉瞬间都变粗了一大截，肌肉缠结在一起，充满着力量美感，旋即浑身发力，奋力向上一抬。
五千斤巨石，轰然间被云洪举过了头顶。
仅仅坚持了两息。
呼~
云洪将巨石轰然扔到了一旁，巨石砸在地面上引起巨大的震动，大口喘着粗气。
很累。
但云洪的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凝脉境巅峰武者，借助真气，也就能爆发三四千斤力量，而无漏境的武者，一般能达到五千斤，这是无漏境的门槛。”云洪心中无比的喜悦。
也就是说，自己的实力，的确是达到了无漏境门槛。
凝脉境、无漏境。
这两者差别太大了。
凝脉境，在一镇之地算顶尖人物，可放眼东河县就不算什么，东河县人口数百万，云洪估摸全部武者加起来，上千位还是有的。
无漏境。
放眼东河县都不超过一百位，平均几万人中都难出一个，绝对算是高手了。
“而且，那些凝脉境、无漏境武者，大多是借助了真气爆发，我这可是纯粹肉身的力量，等我也修炼真气，实力还要提升一大截。”云洪眸子极有神。
这是实力给予他完全不一样的自信。
“五千斤巨力。”
“我才十五岁。”
“如今便已打下无比浑厚的根基。”
“等到十六岁成年，身体真正发育完善，将会真正进入五到十年的实力高速提升期，那时我的进步速度比现在会更快。”云洪心中隐隐生出渴望。
第一次。
他感觉传说中的武仙境，对自己不再梦幻。
他真正看到了成仙的一线希望。
“昨天，我估摸我有两千多斤力量，而今天就能有五千斤力量。”
云洪唏嘘不已：“这玉髓液效果真是惊人，不愧是仙家宝物....真不知道，仙人们的世界，到底会有怎样的风景。”
看过许多有关仙人的书籍，见证了玉髓液的神奇。
令云洪对‘仙人’更加向往。
但是，云洪却不知道，玉髓液的效果虽然惊人，但他的身体素质能一次性提升这么多，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更多是因为他心脏异变释放出的特殊能量的缘故。
只可惜。
他当时昏迷了过去，并不知晓这些。
.....
休息了片刻，云洪将三块巨石归位。
消除一切痕迹。
云洪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随后，云洪按正常作息时间，先练拳半个时辰，再去武院门口，从嫂子段清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早饭，和嫂子交谈了会，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吃过早饭。
“该尝试修炼真气了。”云洪暗道。
没错，云洪刚刚在石室时，爆发力量举起石头时，察觉到自身筋骨血肉和之前的特殊变化，稍微感应后，才惊讶发现自身经脉在不知不觉中贯通。
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和许仙人说的一样。”
“有的人凝脉艰难，是因为‘纳灵’的基础要求很高，所以身体素质一直达不到要求，但若是身体素质真的达到极限，经脉贯通是无比轻松的事。”云洪暗道。
现在，他单纯肉身力量比之凝脉境巅峰都要强些，都已达到无漏境门槛，比昔日凝脉前的许开仙人都要强上一大截。
如此强横的身体，如果还无法凝脉，那才是怪事。
过去突破难，只是因为自身积累还不够。
积累够了，突破根本不存在阻碍。
令云洪意外的在于，经脉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便贯通了，须知，他之前三次尝试突破，都被心脏震颤所干扰，导致失败。
虽有些惊异，但云洪没想太多。
哐~
云洪打开了自己桌子下面的抽屉。
随后，云洪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册书，书很薄，仅仅十几页，书的封面上，写着几个黑色小字——星衍道经（上篇）。
“终于能修炼了。”
云洪翻开了这本书。
这书，是他达到淬体六重时，师傅阳楼赐予的，达到凝脉境后便能开始修炼真气。
这本书上，记载的是一门真气秘籍。
人的肉身是有极限的，单纯靠吃肉吃灵米锻炼，能达到无漏境层次都堪称不可思议，像云洪若不是借助玉髓液这等仙家宝物，肉身想要达到现在这种地步不知道要多久。
但是，人族中，一些真正强横无匹的仙人，都是二十多岁甚至更小的年龄便成为武道大宗师乃至武仙。
如许开仙人，便是二十多岁成为武仙。
武道大宗师、武仙们，是敢和一些体长达数十米乃至上百米的恐怖大妖、妖王妖神们进行生死搏杀的。
只靠肉身之力，肯定做不到。
他们靠的。
便是真气！
云洪翻开了《星衍道经》这本书，看起了第一页。
“很古老的时代，天地间一片荒芜，那时没有修炼的概念.....”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整个世界慢慢产生了灵气，灵气由何而来，无人所知，可随着时间流逝，灵气越来越浓郁。”
“终于，当灵气逐渐浓郁到一定程度，一些原本肉身就强大的野兽吸收灵气，融入自身体内，令它们的骨头、血液、筋肉乃至大脑都变得更加强大。”
“野兽开启了灵智，这便是最早期的——妖！”
第二十八章 十月十五殿比日
“妖。”
“实际并非同一个种族，它是对一些开启灵智的灵性生物的统称。”
“随着灵气逐渐浓郁，人族脑部逐渐强化，直至全族任何一个都开启灵智，都拥有智慧，远胜其他种族。”
“只是，我们人类先天太孱弱，虽开启灵智，却根本无法凝脉。”
“身体经脉贯通，是吸收天地灵气的最低要求，我人族无法修炼，我再有聪慧，也只能是妖神妖王们的食物，那是我人族最黑暗的时代.....”
“妖神、妖王们统治天地的岁月，非常漫长....”
“时间流逝。”
“灵气愈发浓郁，漫长岁月，一直被当做的食物的人族，一代代身体不断适应灵气，不断进化强大。”
“终于。”
“六千年前，我人族终于诞生出了一位绝世天才，他的名字叫做——成阳。”
“成阳大帝，是我人族第一位仙人，也是我人族有史以来第一位陆地真仙，他能够如此强大，除了自身天赋异禀，更因为他从一处上古遗迹中获取了一门适合我人族修炼的真气秘籍。”
“那是我人族得到的第一门真气秘籍，非常简陋的一门秘籍，却成为我人族希望，令我人族众生真正看到摆脱妖族统治的可能。”
“生命的进化，万物的起源，都是因为天地灵气。”
“真气，是我人族对吸入体内的天地灵气的统一称呼。”
“吸收天地灵气，真气融入身体，我们的骨骼更坚硬，五脏六腑更强大，甚至血液都拥有了神奇功效，我们的肉身得到了全方位提升。”
“乃至，最终强化脑部，点燃灵根、开辟元海....成就武仙！”
“天地间的灵气愈发浓郁，我人族诞生的武者越来越多，仙人越来越多，创出的真气秘籍也越来越多.....”
“至九州大地乾梁并立，吾，星衍宫天虚道人，和诸多仙人一起，悟道祖传道之语，总结历代先贤之得失，最终创出这一门《星衍道经》，分上下两篇。”
“上篇，堪称自古至今以来最完美最适合我人族武者的真气秘籍，故传播四方，以强大我人族之根基....”
云洪读完序章，唏嘘不已。
前两页的序章，大致讲述了妖族、人族的修炼史，其中点出的就是一点，真气，是武者强大的根本。
修炼真气，方是通天大道！
“唯有凝脉，经脉贯通，才能修炼真气。”云洪暗自感慨：“而这《星衍道经》的上篇，是我人族至今创出最强的真气秘籍。”
至于下篇？
云洪隐隐猜测，应该是仙人们才能修炼的秘籍。
这门真气秘籍完美强大，却只适合人族修炼，所以天下第一仙门星衍宫将其传播四方，也不怕妖族们知晓。
因为，就算得到这真气秘籍，妖族也修炼不了。
这门真气秘籍传播开已有一两百年，逐渐成为五域人族武者们通用真气秘籍。
“继续读。”
云洪继续朝下看着。
其实，《星衍道经》上篇的篇幅不长，在此之前云洪早就读过许多遍，甚至都能大致背下来，只是慎重起见，他才决定再通读一遍。
一字不漏。
云洪又读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吸纳天地灵气的开端，便是纳灵！”
“纳灵的第一步，是站式——观灵。”
云洪合上书，来到房间中间，径直站好，摆好了第一个姿势。
站式观灵，是为了增加和天地灵气的契合度，有着极高要求的，不过云洪的拳法都已入微，对身体的掌控程度非常高，做出这些姿势非常轻松。
“纳灵，便是初次吸收天地灵气进入体内，将灵气化为真气。”
云洪心中颇为平静：“按阳师所言，只要凝脉成功，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必定能够修炼出真气。”
随即，他缓缓闭上眼。
纳灵的第二步——静心。
时间流逝，云洪内心逐渐变得宁静，无思无想，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变得缓慢起来。
这样的状态，云洪足足持续了数十息。
“起。”云洪依旧闭着眼，手中的动作却开始变化，由最初的站姿进入第二个姿势，他的动作很缓慢，却没有丝毫迟疑。
第三步——纳灵九式。
一个个动作。
按照秘籍上的‘纳灵’要求，足足九个动作全部完成，半响，云洪没有感觉到自身的任何变化，更别说天地灵气了。
失败了。
云洪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想一遍就成功？
几乎不可能。
“继续，调整姿势。”云洪心静如水。
“呼~”
第二次施展起九个姿势动作，云洪的身形缓慢而坚定，同时不断调整着自身，朝着纳灵九式的最完美状态进步着.....再次失败。
第三遍。
第四遍。
....
第十一遍。
....
第四十八遍。
“这纳灵，果然没那么轻松。”纵然云洪努力使自己内心宁静，但连续失败四十八次，依旧令他内心有了一丝焦急。
他再是稳重成熟，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呼~”云洪收拳。
“我的心已经急躁起来，再练下去，恐怕也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云洪暗道：“嗯，不必着急，这纳灵九式今天就先练到这。”
只要达到凝脉境，必然能够纳灵成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云洪正准备出门。
“身上的锻体衣太轻。”
云洪微微皱眉，他现在穿着的锻体衣足足两百八十斤，之前整天穿在身上，对身体的锻炼效果非常明显的。
可如今，他的肉身力量强上一大截，这锻体衣就显得有些轻了。
“嗯。”
“去衣室，换一套最重的锻体衣。”
武院中，最重的锻体衣足足有六百斤重。
最重的锻体衣，一般情况下会一直堆放在那，数年乃是数十年都没谁会去穿戴，因为太重了，许多普通武院弟子倾尽全力都未必能举起。
即使对凝脉境武者来说，长时间负重六百斤，压力也会非常大，只有云洪这种身体素质无比强横的才负担的起。
“玉髓液还有部分效力在体内。”
“先去取饭，等吃完饭。”
“回来练拳。”
云洪做出决定。
.....
时间如水
一天天过去。
接下来的八九天时间里。
十月九号上午，云洪和叶澜以及众多武院弟子一道，去了一趟城外的遗孤营。
十月十号上午，精英弟子比试，因为叶澜参加，所以云洪又去演武场看了精英弟子间比试。
这场比试里。
叶澜施展出淬体六重的实力，横扫众多精英弟子，拿下了精英弟子比试第一，获得进入烈火殿的资格。
对此，云洪并不意外，叶澜的天赋并不算弱，更何况出身极佳，各种修炼资源不缺，早早便达到了淬体五重巅峰，到今日才踏入淬体六重，算比较慢了。
除了这两天的上午。
其余时间，云洪全部都是呆在烈火殿中，上午尝试修炼真气、练拳，下午则是练剑，晚上再练拳练剑到深夜。
将几乎一切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修炼上。
玉髓液的效力并没有完全过去，云洪的身体素质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提升着。
时间。
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十月十五号。
烈火殿比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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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少年英杰们
房间内。
缓缓收拳的云洪站直了身体，如同一根挺立的标枪，充满了朝气，身上衣袍上已被汗水打湿。
虽然还是清晨，但云洪起床练拳已有半个时辰。
“玉髓液的效力，之前果然没被我全部吸收，到今天仅七八天的时间，我的身体素质又提升了许多。”云洪咧嘴笑着。
苦修这七八日。
云洪估摸着自己的力量又提升了三四百斤。
说起来不算多，但愈是到巅峰，想要突破愈难，许多凝脉武者耗费半年乃至一年也就提升这么多，可想而知云洪的进步之大。
“不过，这玉髓液残留的效力也基本被我吸收完了，昨天和今天练拳、练剑，都已快察觉不到身体素质的进步。”
云洪心中明白，自己的肉身如此强横，基本是靠着玉髓液这件仙家宝物。
而到如今，除非他修炼出真气。
否则，想再进步一点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只可惜，这些天我虽每天努力练习纳灵九式，却一直未能感应到传说中的天地灵气，剑术也未能入微。”云洪暗自摇头。
若是修炼出真气，他的实力还会比现在强上一大截。
若是剑术入微，技巧强上一大截，生死搏杀时实力更要提升十倍。
“不过，就算没能修炼出真气，这烈火殿比的第一，我应该也能拿下。”
云洪拳头握紧，稍稍发力，原本光滑的手臂便凸显出一根根肌肉，整个手臂都大了一圈，可想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
“第一。”云洪眼中有着寒意。
强大的实力，带给云洪绝对的信心，如今，他虽无真气，可单纯肉身力量便能爆发超过五千斤，绝对凌驾于凝脉境武者之上。
完全能媲美弱些的无漏境武者！
拿第一，并非为名，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名气。
最重要是为利，武道修炼需要大量的资源，到他这个层次，已不是哥哥嫂嫂能供应上的，他如今只能靠自己。
“拿下第一，是来银子最快最稳的，不必去幸苦猎杀妖兽，是最没危险性的。”云洪自语。
“而且，要入叶将军的眼，这是最佳的一条路。”
过去没资格争，云洪自然不想争，而如今，他已勉强有这份资格。
云洪冲了个澡。
换上了代表烈火殿弟子身份的紫色武服，旋即大步走出殿外：“嫂子和大哥，应该在武院门口等着我了，先去看看。”
很快。
云洪来到武院门口。
云渊、段清带着云浩、云梦，果然都已等待在门口。
“叔叔。”
两个小家伙隔着远远的就叫着。
待云洪走进。
“二弟。”云渊连忙道：“你怎么才来？我刚才看你们武院很多弟子都已经朝演武场去了。”
“他们是观战，自然要先去占好位置。”云洪笑道：“不用着急。”
云渊这才恍然：“对哦。”
“二弟。”云渊又忍不住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段清闻言，拍打了下云渊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云洪：“阿洪，好好发挥，不要有压力，我们相信你。”
个头高大的云渊摸摸头，呵呵一笑。
“嫂子，不用责怪大哥，大哥也是关心我，我没什么压力。”云洪笑道：“这次比试，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第一。”
“什么？”
云渊和段清都不由一怔。
他们虽对云洪有些信心。
但是第一？
之前，云洪参加的四五次烈火殿比试，最好的一次也只拿到了第三名。
云洪看着大哥和嫂子的表情，不由一笑，自己虽有拿下第一的实力和信心，可不到最终擂台比试，哥哥嫂子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
东河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武院盛典——烈火殿比。
正常情况下，武院每年从一月至十月一共会举行十次烈火殿比，但前九次都只是武院内部的小规模交流。
唯有十月十五的烈火殿比，将会在县衙九司引导下，从武院一场比试变成整个东河县的一场盛会。
举办地点，也会从武院演武场移到县城中最庞大的一座演武场内。
为何？
因为，这一场烈火殿比之后，东河武院将选派出最精英的五十名弟子，前往郡城参加六县大比。
五域人族，诸多国度，皆以武立国，大乾帝国亦不例外。
六千年来，和妖族连绵不绝的战争，决定着，必须要源源不断诞生武道强者乃至仙人，人族才能够不被灭亡。
所以，六县大比的成绩，直接关乎到东河县所有官员的政绩考核，且比重完全不亚于户籍税收等。
参与比试的烈火殿弟子们，也都对这场比试充满着期待，想要击败其所有对手，成为比试上最耀眼的存在。
每年十月的烈火殿比，夺取第一的武院弟子，将留名东河县志，名传整个东河县，让后辈弟子一代代铭记。
名在其次，更重要是利。
排名越是前者，县衙给予的奖励也会越高，最高可达千两白银....县衙的奖励只是其次，县城众多权贵富商，为了结交新晋的武道天才们，通常也会在大殿之后赠予金银财货，累计起来不会下万两白银。
名、利！
只要能够在烈火殿比上展露惊人的实力，应有尽有。
.....
“前往参加郡院选拔的名额，我肯定能获得一个。”
谢山喃喃自语：“但是，这场比试我要进入争取前五，乃至前三，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奖励，让修行路走的更好。”
“且，排名越高，在郡院考核抽签会越有利。”
“我，一定要进入郡院中，还要争取在六县大比上排名靠前。”
.....
“虽然吴虹玉、刘铭、云洪他们都很强，但是，这一战，我也要让东河县所有人记住我万胜的名字。”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低沉自语。
万胜，同样是烈火殿弟子，只是他一直很低调。
.....
东河县，一座别院中。
“姐，父亲和族长他们让你过去。”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外喊道。
哐~
门打开。
一位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少女走出房间，她面容不算出众，穿着紫色武服，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有着别样的英气。
她，便是之前的东河武院烈火殿第一人——吴虹玉。
年仅十五岁便踏入凝脉境的天才人物。
“哇，姐姐，你好好看啊。”一旁的小丫头惊喜叫道。
吴虹玉微微一笑：“小雨，走吧，去见父亲他们。”
前院。
数十人正等待着，其中大半是少年少女，为首的七八位成年男子，身材都极高大，且都带着兵刃，显然都是修炼真气有成的武者。
“父亲，族长。”吴虹玉向着两人恭敬行礼。
“好。”其中一年长些的中年男子满意点头，道：“虹玉，这次烈火殿比事关重大，你一直是武院第一人，一定要争取在这关键的比试中拿下第一。”
“若你拿下第一，我吴氏的许多生意会更顺畅，和其他氏族争夺时更会少死许多人。”
“我们这次将族内的精英弟子们都带出来，也是要来见识一番。”
吴氏，是归昌镇首屈一指的豪强氏族，族中人口过千，单单武者便有十多位，兴旺发达，如今，更是诞生而来吴虹玉这种放眼宁阳郡都堪称顶尖的天才人物。
“明白。”吴虹玉干脆道。
她的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战意。
.....
刘府。
殿厅中。
身高近一米九的刘铭站在殿厅内，他穿着紫衣武服，面色肃然，背负着一柄未开锋的宽厚战刀。
武者的势，在刘铭身上展露无疑。
只见他恭敬行礼，低沉道：“父亲。”
“刘铭。”刘县城身穿官服，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轻声道：“你这段时间的苦修，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渴望在殿比上为自己正名。”
“那么，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夺取第一！”
“孩儿明白。”刘铭声音低沉。
刘县丞点头，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他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出生时，他还很年轻一心求武，所以疏于管教，等他放弃武道转为文官，有心管教时，大儿子已顽劣难改。
二儿子刘铭，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虽一直严苛责备，心中实则是极满意的。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真正的对手只有两个，一个是吴虹玉，一个是云洪。”
刘县丞道：“吴虹玉，比你早突破一年，武道修为恐怕要比你强上许多，至于云洪....突破时间虽然不长，但好歹也达到了凝脉境....”
“父亲。”
刘铭忽然打断了刘县丞的话，低沉道：“如果是三天前，他们两个对我都有威胁，但如今，孩儿对这第一，已有绝对把握。”
“哦？”刘县丞微微皱眉：“为人不可狂傲。”
哐~
刘铭默不作声，他忽然转身面向门口，尔后拔出背后战刀，脚步猛然发力。
战刀斩出！
刷！
一抹耀眼的刀光亮起，紧接着在足足五丈远的的殿厅外，出现了刘铭的身影，而他斩出的这一抹刀光尚未完全散去。
“刀法入微！”刘县丞脸庞上是掩藏不住的震惊。
第三十章 殿比之始
“刀法入微。”
刘县丞脸庞上先是流露出震惊之色，紧接着便舒展出了笑容：“好，好，十六岁的凝脉境武者，且刀法入微，这是我刘杰的儿子？”
即使平日对刘铭要求极高。
这一刻，刘县丞也满意。
他出自嶂山郡刘氏，一个仙人宗族，宗族中族人众多，有仙人坐镇，诞生出的一代代强大的武者也极多，势力庞大，否则也不可能轻易将他运作到宁阳郡来担任县丞。
但是，整个刘氏宗族。
这十年来的年轻一代，没一个能和现在的刘铭匹敌。
真气修为，只要时间推移，总会慢慢提升的，且许多仙家宝物，有着种种神奇功效，都能令武者的肉身或真气修为暴涨。
但是，技艺境界，这是再多的外力都无法提升的，只能靠自己。
将兵器技艺之道修炼到基础级，并不算太难，只要潜心苦修数年，绝大多数武士都能达到基础级巅峰。
但入微级，不是靠苦修就能达到的，更要看天资，看机遇。
许多凝脉境武者，年少时就是基础级，可一辈子都无法达到入微级。
十六岁的凝脉境，算是宁阳郡的一流天才，宁阳郡数千万人口中，这样的天才一年能诞生五六位，可一年年累积起来也不算少。
若是再加上一条刀法入微，那便是整个宁阳郡最顶尖的那一批天才，整个宁阳郡一年也未必能涌现一位。
这种级别的天才。
未来，是有极大希望成为武道宗师乃至武道大宗师的。
甚至有一线希望踏入武仙之境。
“铭儿，做得好。”刘县丞都不由站起身来，努力使自己平静，但心中依然激动：“夺取这烈火殿第一，展露出实力来，待郡院选拔结束，为父便立刻带你回宗族，说不定能见到老祖宗。”
“老祖宗？”刘铭再是淡定，心中也有着一丝激动。
那是刘氏宗族的守护神，亦是刘铭心中最崇拜之人。
.....
十月，秋意正浓。
微风吹拂，已有些凉意。
但，整个东河县城，却是热闹非凡。
城中演武场，宽达两百米，长达四百米，是县城中最平整最庞大的一座演武场，紧靠着镇守军营，平日是八千镇守军演操的地方。
今日。
这块巨大的演武场上，最中央设有三座巨大的擂台，每座擂台长宽都达到了十余丈，且都站着五道紫衣身影。
除了云洪、吴虹玉、刘铭、谢山等原先的十三位烈火殿弟子，还要加上精英弟子选拔战中涌现出的两位淬体六重弟子，叶澜亦在其中。
共计十五位参加这一战。
三座擂台东面，搭建有高高的观礼台，这是专门为城中权贵以及参战弟子家属所留，东北面则是数百武院弟子观战台。
擂台四周，是数百位手持兵刃的军士护卫。
汇聚了来自全城的数以万计观战的人，都隔着军士远远看着擂台上的十余道即将参战的身影，纷纷议论着。
“竟然有十五位烈火殿弟子。”
“人数虽多，但第一只会在吴虹玉、刘铭、云洪他们几个中决出。”
“嗯，他们三个都已凝脉，相比其他弟子优势都很大。”
“都像个小娃娃，就成武者了？”
“你们没发现三位凝脉境武者恰巧分在三座擂台上吗？”
“呵呵，希望云洪能赢。”
“对，云洪一定要拿下第一。”
来观战的数万人百姓，其实对擂台上的烈火殿弟子大多不算了解，但县衙九司早准备了上千张告示，张贴各处，介绍参战的烈火殿弟子。
云洪、谢山，是参战的唯二的两名平民弟子，令来观战的众多普通平民对他们抱有极大期望。
相比观战数万百姓们的看热闹，更了解情况的武院弟子们，更为客观。
“吴虹玉吴师姐夺取第一的希望最大，她凝脉的时间最长，自今年二月来，她已拿下八次烈火殿比第一。”
“刘师兄也不容小觑。”
“云师兄赢的希望最小，上次烈火殿比时，他才淬体六重，到今天尚不足一个月，说不定真气都没修炼出来。”
众多弟子小声议论着。
对于下面来观战的百姓、弟子的议论，擂台上的十五位弟子最低都是淬体六重，自然听得到，但个个面色平静，默不作声，静候着比试开始。
只有云洪，听到有人说自己可能真气都没修炼出来时，脸色微怔....旋即便恢复了正常。
轰~
忽然，在观战人群的最外围，传来喧哗声。
“来了。”
“尚县令他们，还有武道宗师们，都来了。”
人群逐渐骚动起来，每年的十月烈火殿比，是一次盛会，不单单县衙九司的官员，甚至县令、县丞，以及城中的武道宗师们，没有意外都会来的。
“那是尚县令，据说也是无漏境高手。”
“刘县丞，他的儿子刘铭就是烈火殿弟子，且都已经凝脉，据说明年尚县令到任后，便是刘县丞接任....”
“慎言慎言。”
“武院院长，方涂，武道宗师！”
“阳楼，虽是独臂，却是我东河县第一快剑，实力非凡。”
“吴烈，归昌吴氏的第一强者，他竟然从归昌镇来了，当年他可是名扬宁阳郡的武道宗师。”
一位位东河县中的大人物，从专门的通道陆续进入观礼台，相继坐了下来，尚县令居首，刘县丞居次，其他五六位武道宗师座位则稍稍靠后。
“武道宗师，果然都有着特权。”
擂台上的云洪，余光观察着坐在不远处的五六位武道宗师。
武道修炼，有两大关卡。
第一关卡是从淬体六重至凝脉境，难住不知多少武士。
第二关是从无漏境至通灵境，无漏境称得上一县之地的高手，但也只是高手，而通灵境则被称为宗师——武道宗师。
东河县中，自然是官府力量最为强大，但每一位武道宗师实力都远超普通武者，一人面对数百穿着重甲的兵士，全力爆发下完全能将兵士们屠戮。
武者，都会有些特权。
武道宗师，权力权势更大，每位武道宗师都丝毫不惧一县之地的长官。
.....
就在云洪思索间，不远处通道中又走出了三道身影，原本已坐下的六位武道宗师，竟直接站起身来。
尚县令和刘县丞也都站起身。
“是叶将军。”
“叶将军出来了？他竟然都来了！”
“他的女儿叶澜在擂台上。”
一片沸腾。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来的三人中，为首的是一身穿黑袍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面容和叶澜有着一丝相似，散发着丝丝超凡的意味。
黑袍人，正是东河县镇守军的将军——叶锋。
叶锋，领着两名黑甲将军，来到了观礼台上，向着观礼台上众人一一点头示意，随即坐在了观礼台的一端。
看地位，叶锋竟丝毫不亚于尚县令。
对这一幕，无论是台上的众多东河县的大人物们，还是台下数万百姓，都不感到意外，没有一丝非议。
因为，叶锋，是东河县无可争议的第一强者！
唯一的武道大宗师。
.....
“我很高兴，今年的武院烈火殿弟子足足有十五位，更涌现出了三位凝脉弟子，是我东河县之幸。”
尚县令好歹也是无漏境高手，运用真气，声音轻松传遍数百米的演武场。
“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烈火殿比，是郡院选拔的预演，也是我东河县年轻一代武道强者扬名之始。”尚县令的声音愈发大了。
下面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而尚县令开始宣读规则：“十五人，就按现在的擂台站列顺序，分为三组，在各自擂台依次一一对决，胜场最多者为本擂台第一，亦为此次烈火殿比的前三。”
“入前三者，赏白银千两。”
轰~
下面一片喧哗。
“什么？”
“前三就赏白银千两？”
“以往都是第一才赏赐千两，看来今年赏赐的规格会更高，真不知道最后的第一会赏多少。”
千两白银，许多普通人一生都赚不到这么大一笔银子。
而三座擂台上的云洪、刘铭、谢山等人则相互对视，都若有所思，因为，三位达到凝脉境的弟子，恰巧被分到三座擂台上。
“看来，武院和县衙，并不想我或者吴虹玉、刘铭他们提前出局。”云洪暗道。
也对。
若是凝脉境武者提前对决，恐怕会引来许多非议，更不会令落败者信服。
“你们十五个。”尚杰俯瞰着云洪他们，低沉道：“星衍在上，成阳在下，烈火殿比，对一切武院弟子公正公开公平，一视同仁，你们，可有异议？”
一片安静。
云洪、吴虹玉等人都静静等候着。
“好。”尚县令满意点头：“那么，我宣布，殿比正式开始，记住，烈火殿比试，不可使用开锋兵器，不可伤及性命，故意杀人者，死罪！”
不开锋的兵器，很难瞬间致人死地，而是否故意杀人，在场众多武道宗师，更有一位武道大宗师，要看清太容易了。
“便从最右边的擂台开始。”尚县令道。
最右边，是吴虹玉所在的擂台。
顿时。
整个演武场数万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擂台上，其中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吴虹玉的身上，因为，吴虹玉是他们五个中唯一凝脉的武者。
“一对一是浪费时间。”吴虹玉的声音冷漠：“你们四个，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