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第九百八十四章 君臣家宴
readx;李二陛下的心情就是皇宫内气氛的晴雨表,他若心情不佳,皇宫中自然是雾霭重重,气氛阴郁;他若是心情甚佳,那皇宫中必定是晴朗艳阳天,宫中妃嫔和内侍宫女们都会清风拂面,笑容满面。
这也就是君王一怒血满地的另一个写照吧。
甘露殿中,长孙皇后的心情自然也是随着丈夫的心情而在变化。看着丈夫从起床伊始到现在,与郭业一边吃着自己精心烹制的饭菜,一边相谈甚欢,笑得合不拢嘴,长孙皇后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一抹说不出的满足感。
不过随着郭业说起在天竺惊心动魄的故事,长孙皇后的心也慢慢从丈夫身上转移到了郭业身上,每每郭业说到关键处或危险处,她都会禁不住地掩嘴惊呼一声啊,很是大大地满足了一把郭业这个讲故事人的心理。
当郭业讲完如何游说戒日王签署了曲女城条约的来龙去脉之后,今天的君臣饭局也吃得相差无几所剩不多了。
长孙皇后起身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而李二陛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静下心来消化起郭业今天带来的这些故事。
郭业则是继续老套路,佯装粗鄙地当着李二陛下两口子的面儿,翘起二郎腿自顾剔起牙来,不是发出吧唧吧唧的咂嘴声儿。
约莫等着长孙皇后退出去有一小会儿,李二陛下才唤了一声郭卿,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道:“这么说,戒日王之所以愿意向我大唐称臣纳贡,并签订了曲女城条约,实际上还是因为我大唐从泥婆罗调兵三万高山鬼兵和西川都护府的三千兵马助他平定南天竺三国,一统天竺国啰?”
郭业放下腿重新做好,点头应道:“是的,皇上。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点好处的话,戒日王怎么可能会就范?不过皇上你放心,曲女城条约一式两份,戒日王不可能会爽约的,除非他不怕丢人现眼。所以,这天竺国向我大唐臣服,每年纳贡之事,已是铁板钉钉之事。”
李二陛下微微颔首了一下,突然嘴角浮现一抹莫名笑意,问道:“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假冒使节替朕出使天竺为戒日王祝寿,擅自僭越专权从泥婆罗国调兵三万之事咯?郭业,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在天竺的肆意妄为,朕可以治你死罪!”
郭业脸上故作惊恐,但是心中早有预料,暗道,我都跟你说了就不怕你秋后算账,我就不信你宁可不要天竺这个臣国,也要哥们的这颗项上人头。
相反,郭业也坚信,只要李二陛下承认天竺国为大唐的臣国,承认曲女城条约,就无疑是变相地认同了郭业在天竺的做法,包括他假冒使节和矫诏之事,甚至是未经圣意专权调遣其他属国的兵马之事。
随即,他慢慢起身,用兢兢战战地面孔望向李二陛下,拱起双手躬身告罪道:“陛下,当时情况紧急,臣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请陛下恕臣死罪。臣保证,下不为例。如果陛下心里气愤的话,就如长孙无忌所言,革了臣的礼部尚书之位,还有平阳郡公之爵吧。臣,无怨无悔!”
“哈哈哈……”
李二陛下看着郭业这番表情,听完之后立马发出一记爆笑,摇头道:“革职除爵?郭卿这是要朕做言而无信的昏君,陷朕于不义之境地吗?”
“臣不敢!”
郭业故作委屈地嘟囔一声:“臣不是在天竺肆意妄为犯了大忌嘛!犯了错就要认,陛下,臣认错!”
“错?”
李二陛下摇了摇头,轻笑道:“朕如果判你有错,不就是承认自己有错吗?莫要忘了,朕昨日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你家中承认了天竺国为我大唐臣国之事,承认了郭卿你的大功。长孙无忌已经让朕扫了颜面,难道郭卿还想让朕再丢脸面不成?”
郭业暗暗赞了一声,成了,就知道您爱面子。
随即,他答道:“臣不敢!”
“好了~”
只见李二陛下挥了挥手,说道:“曲女城条约作数,郭卿此番前往天竺也是受了朕的旨意,懂了吗?”
郭业先是微微一愣,最后才笑意盈盈地答道:“懂了,皇上,臣懂了!”
“好,此事到此为止吧!”
李二陛下一锤定音,说道:“等着来年开春,朕会重新派遣使团,带上我大唐的盛产和朕的心意前往天竺国。算是朕对臣国天竺的回礼吧!”
“皇上英明!”
郭业见着事情已经差不多搞定,便准备起身离宫,说道:“皇上,那臣先告退了!”
“等等,”李二陛下唤住了郭业,突然问道,“你应该知道朕派虞卿家前往南方各地宣抚之事吧?”
郭业啊了一声,脑中飞快想起前几天在黄傲家中,孔颖达和自己说起的事情。
就在自己出使吐蕃后来辗转前往天竺的这段日子里,南方一带出现了一个白莲教,在南方各地吸引教众,时常滋扰地方治安。其滋生蔓延影响甚大,从最初的一个州府已经扩散到了几十个州府之地。
而且,据南方的各地官员反应,白莲教的幕后还有几个关陇世家大族的暗中支持,所以才会有如此迅速的发展壮大。
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影响到南方各地的长治久安。
白莲教……
郭业突然想到,有一次进宫,李二陛下曾说,他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就在他怔怔入想间,李二陛下猛地双眼盯在郭业的脸上,精芒大放,沉声说道:“郭卿,还记得朕当初跟你说的那盘天下大棋?”
果然,真跟李二陛下有关!
郭业连忙应道:“皇上,臣记得!”
“记得就好!”
李二陛下不知为何一时间雄心万丈地说道:“郭卿,好好准备吧,不出三年,朕的这盘棋就要收官了。到时候,必有郭卿你建功立业的时候。朕希望,收官那天,便是我大唐凌烟阁上再出一名国公之时。”
“好了,回去吧!”
不待郭业反应过来,李二陛下又下起了逐客令,说道:“这些日子你家里人也为你担惊受怕,你且好好陪她们几天。等休息够了,再回礼部尚书任上吧。”
“谢过陛下的恩典,臣告退!”
郭业带着些许的期翼,有些失神地走出了甘露殿,连长孙皇后的照面也没再打过。
离开甘露殿,自然又是顺公公领他出了宫。
出了宫,刚要往皇城三道门那边方向走,却突然来了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近身上前,拱手问道:“迎面可是新封平阳郡公,礼部尚书郭业郭大人?”
郭业一见这人的面孔有些陌生,貌似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还是拱手回道:“我就是。你是哪位?好像我们不认识吧?”
那中年人有些倨傲地摇着头说道:“某家乃是鲁王府的执事张浩达,奉我家王爷之命在此等候郭大人,请郭大人随某家走一趟吧?”
鲁王李元庆?
他来找我干嘛?
郭业有些疑惑问道:“我与鲁王素不相识,他找我有何贵干?”
“我家王爷找你自然是有事了,”这位鲁王府的执事貌似脾气有些冲,见着郭业问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板起脸来不悦道:“平阳郡公,咱家听过你的大名,不过你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个郡公,跟我家王爷能相提并论吗?好了,跟我走吧,莫要让鲁王殿下等着急了。”
卧槽儿,这孙子!
怎么说话呢?
郭业立马心里不痛快了,冷哼一声,喝骂道:“张浩达?鲁王府的执事?不就是个王府管家,一个奴才耳!你他娘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你们鲁王殿下不会教导下人,让你这般没了规矩?信不信老子就在这儿宫门口,替你家主子好好教训一番奴才。你个狗日的奴才!”
说着话,郭业的暴脾气已经上头,虎脸一拉,步步向着这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鲁王府奴才张浩达进逼上去……,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69.第九百八十五章 三王有请
readx;鲁王府执事张浩达看着郭业一脸凶相,又是摩拳擦掌,又是步步紧逼,顿时有些局促起来。猛地一想起郭业在长安城的凶名在外,听说上任礼部尚书崔鹤年也是被他算计活活逼死的……
而自己,不过是鲁王府的一个执事,呃,确切地说,应该是管家。
一想到这儿,张浩达立马怂了,再也没有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气焰,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惊恐叫道:“喂,你想作甚?你……你别过来!”
“我想做什么?”
郭业双拳紧握拧了拧响指,又甩了甩脖子,龇牙笑道:“爷今天要替你家主子好好训训狗,好让你懂点规矩,不然迟早会替你家主子招来祸事。”
“平阳郡公,且慢动手!”
一道声音喝住了即将挥拳而出的郭业,声音落罢,一个身穿蟒袍头戴紫金朝天冠的男子飞奔上前,挡在了张浩达的身前,冲郭业拱手朗笑道:“在下李元芳,平阳郡公不要跟府邸奴才一般见识,哈哈,还望海涵一二。”
李元芳?
郭业放下拳头,看着与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的李元芳,暗道,道孝王李元芳?鲁王李元庆的弟弟。李二陛下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之一。
今天是怎么回事?
先是鲁王派一个狗奴才来请自己赴王府一趟,再是道孝王李元芳半路杀出来替一个奴才架梁子。什么时候,大唐的亲王都这么不值钱满地走了?
趁着郭业分心之余,李元芳扭头瞪了一眼张浩达,骂道:“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还不趁早给本王滚得远远?回头看鲁王兄如何惩治你!”
张浩达闻言顿时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应了一声是后,踉踉跄跄地狼狈而逃。
待郭业回过神来之后,张浩达已经滚得远远。
这时,李元芳又拱手邀请道:“鲁王兄在王府备了薄酒,说是为平阳郡公在天竺立下旷世奇功凯旋回归而庆贺一番。所以,才让小王亲自前来请你移驾王府一聚。至于这狗奴才,平阳郡公可莫要往心里去,也是鲁王兄平时疏于管教了,见谅见谅!”
李元芳这番漂亮话又是道歉又是吹捧,听得郭业心里那点火气陡然全消,随后摇了摇头笑道:“道孝王说得在理,犯不着跟一个狗奴才置气。”
“郡公果然有雅量,那就好!”
说罢,李元芳伸伸手请道:“宫门之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郭大人,咱们这边请。”
郭业一见对方今天非请自己前去鲁王府不可的架势,稍稍迟疑了一下,张嘴欲要拒绝来着。因为,他跟鲁王这几位庶出的王爷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来往,而且虽然他们跟李二陛下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自古天家里头无亲情,郭业很清楚李二陛下对这几个庶出的兄弟不是那么待见。再说,自己跟鲁王这几个郁郁不得志,处境尴尬的王爷们有往来的事情,一旦传进李二陛下耳中,势必得不偿失,相反还会失了李二陛下的信任,惹来猜忌。
明知是冷灶还去烧,那不是傻帽吗?
兴许是李元芳见郭业迟迟没有跟上,立马又止住了脚步,扭头笑道:“郭郡公,你放心,鲁王兄也只是想跟你喝上一杯水酒罢了,而且我们兄弟三人对郭郡公也是神交已久,不然的话,当初你锒铛入狱身陷囹圄受了重刑时,鲁王兄也不会派来郎中进入大理寺天牢给你疗伤了。莫非郡公忘记此事了?”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之下,郭业不知为何脸上有了几分臊得慌。
他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李元芳的弦外之音?
对方这是在提醒他,我们兄弟就是请你喝杯水酒聊聊天,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别忘了,当初你入狱的时候,素不相识的鲁王还给你派来郎中疗过伤呢。你郭业总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道孝王李元芳的潜台词,大抵如此。
这下,可把郭业的后路给堵死了,先不说对方乃是堂堂的大唐王爷,就冲着之前那份恩惠,他也无法拒绝了,更没有理由拒绝。
也罢!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就一杯水酒聊会天吗?我只要方寸不失本心不乱,回头主动跟李二陛下主动承认与他们见面之事,那就无碍了。且去看看这几位庶出的王爷们,到底要玩什么猫腻。
随即,他立马笑了笑,点头道:“道孝王言重了,郭某这就随你去。话说回来,当日鲁王殿下的那番恩惠,郭业至今还未说上一声谢谢,倒显得郭某不懂规矩不知好歹了。走吧,道孝王。”
“哈哈,爽快!”李元芳在前头再次伸手邀请道,“郡公且随本王来,鲁王府离这儿不远,拐几个弯就到。”
说罢,李元芳重新回过头走在前面,带着郭业缓缓离开了宫门附近,径直前往鲁王府。
抵达鲁王府大门前,尽管有军士持刀佩剑把守在门口,但有李元芳这个道孝王在旁,却是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拦截盘查和询问。
进入王府后,李元芳将郭业领进了王府一处栽种着奇花异草,修筑着亭台楼阁和水榭的花园,然后驻足指了正前方不足二十步的一座亭子,说道:“平阳郡公,鲁王兄便在亭中候着你。”
郭业看了眼不远处的亭子内,正有一男子静坐自顾品着茗茶,应该便是鲁王李元庆。
不过看道孝王李元芳这架势,好像是要让自己一个人前去亭中的意思。
随即他问道:“道孝王殿下莫非不与郭某一同前往,一块儿喝上两杯?”
“不了不了~!”
李元芳摆了摆手,笑道:“鲁王兄说是有要事与郭郡公密谈,小王就不便在一旁打搅了。”
要事密谈?
郭业暗呼一声,果然了,真是宴无好宴,绝非是简简单单的喝上一杯水酒认识认识一番,里头果真是藏有猫腻啊。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了这地方了,难道还能扭头再走?
随即,神色淡然地哦了一声,便自顾朝着不远处的凉亭中走去。
郭业还没走进凉亭,李元芳左侧的一处花丛中就钻出一名男子来,亦是一身蟒袍紫金冠,与李元芳在面相上有几分相像,不过眉宇间多了浓浓的虎气。
正是三位庶出王爷中的荆王李元祥。
李元祥突然出现在李元芳身边,看着郭业渐渐走入凉亭的背影,撇撇嘴不屑道:“这就是那个如日中天正当红的平阳郡公郭业?我看年纪比我还小嘛,真有元芳你说得那么神?这人真的能助我们成就大事?”
李元芳轻轻摇头笑道:“呵呵,元祥可别以为人家年纪轻轻就浪得虚名,你要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郭业能够如此迅速崛起,自有他的一番能人所不能之处。”
荆王李元祥知道李元芳一直都是他们三兄弟中的智囊,一向看人都很精准。不过听他这么盛赞郭业,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觉得夸大其词。
随后,他见着鲁王兄已经和郭业在亭子中行礼见面,不由又是一阵不满:“你瞧瞧,不就是一个臣子嘛。他郭业再能耐不也是咱们李家的臣子,鲁王兄干嘛还要和他这么客气。瞧这架势,就差倒履相迎了。”
“元祥此言差矣!“
李元芳叹息一声,纠正道:“他是李家的臣子是没错,关键这个李家是李世民的李家,而不是你我三兄弟的李家,你要搞清楚个中区别。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就因为我们三兄弟姓着李氏,所以这天下英雄都能任由我们三兄弟所号驱策?”
李元祥先是一怔,很快便明白了李元芳的话里有话,随后脸色释然,笑道:“其实吧,鲁王兄还是太过小心翼翼了。你说他干嘛非要单独私会郭业呢?如果让我出马的话,以高官厚禄和爵位封邑利诱他,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李元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啐道:“不长进,多动动脑子,郭业如今跟着李世民还会缺这些吗?就因为你会这么想,所以鲁王兄才不会让你参与密谈,并让我好好盯紧你,切莫冲撞了郭业,坏了我们三兄弟的大事。”
“呃……”
李元祥脑袋一耷拉,一时无语。
而亭中,鲁王李元庆已经亲自起身,单手拎着酒壶,纡尊降贵俯过身子替郭业斟上了一杯酒,随后才替自己斟满酒杯。
紧接着,举杯相邀道:“平阳郡公,本王对你可是神交已久了,哈哈。来,初次见面,先满饮此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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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0.第九百八十六章 密谈鲁王府
readx;“等等~”
郭业手中虽然攥着酒盏,却没有与鲁王元庆碰杯,而是抬手阻道:“能得鲁王殿下你设宴接风洗尘,郭业受宠若惊。不过郭某也并非傻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鲁王殿下今日找我来绝非简单地喝杯水酒聊聊天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如此隐蔽机密了。鲁王,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邀我到此所为何事,道孝王口中的要事密谈具体所指什么,还望你能够替我释疑一二才是。”
“哈哈,都说平阳郡公粗犷豪放,依本王看此话完全就不对嘛,在本王看来郭郡公是心思细腻外粗内秀才是真的。”
鲁王继续举着酒杯,继续邀请道:“郭郡公,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不如咱们一起满饮此杯过后,再谈其他如何?一见面就直奔主题,这未免显得本王太不懂好客之道了,是也不是?”
郭业见着鲁王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泾渭分明,很清楚的表明立场道:“好,那郭某就借着这杯水酒,敬鲁王殿下一杯,权当是感谢当初郭某入大理寺天牢时,鲁王派来郎中替我疗伤止血的恩情吧。来,鲁王殿下,我敬你,干杯!“
“呃……“
鲁王脸色微微愕然,心中暗叹,看来这郭业真是水泼不进,滑如泥鳅啊。不过他也没在勉强,与郭业轻轻一杯,然后笑道:“当初只不过是小小的援手罢了,也非什么救命之恩,当不得郭大人你如此念念不忘。好,干杯,满饮!”
滋滋滋……
两人一起将杯送至唇边,酌饮而起,一干到底。
饮罢,两人才相继坐下,鲁王又要伸手替郭业斟酒,却被郭业挡了下来,轻轻摇头说道:“鲁王殿下,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不然这心里记挂着事儿,那么满桌美味佳肴和壶中的美酒当真是半分滋味都没有啊。”
鲁王哂笑一声,不得不将手缩回,频频颔首称好。
随后,鲁王盯着郭业的眼睛,问道:“不知郭大人对太子承乾怎么看?”
“太子承乾?”
郭业下意识地心里一紧,然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他不是被皇上给废黜了吗?”
鲁王讪笑两声,点头说道:“是是是,是本王说错话了。不知郭大人对我那侄儿承乾怎么看?”
郭业游刃有余地回道:“在下跟前太子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什么熟稔,所以真是无法回答鲁王殿下这个问题。”
小狐狸!
鲁王暗骂一声,然后又笑着问道:“如果本王和朝中大臣们向皇上谏言,重新拥立承乾为太子,不知平阳郡公会是什么态度啊?”
重新拥立李承乾为太子?
郭业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这小子不仅才华平庸,而且德行亏欠,哪里能够继续成为储君?如果让这小子将来继承李二陛下的皇位,那还不把大唐帝国这架高速行驶的马车给带进沟里去啊?
心念至此,他刚要开口拒绝,突然脑子又是猛地冷静下来,心底冒出一个疑惑,鲁王李元庆,道孝王李元芳他们在玩什么花样?李承乾是李二陛下的亲生儿子,他们这些当叔伯的长辈干嘛这么热衷让他复位?还有鲁王口中的朝中大臣们又是哪些人?
莫非,这些人想背着李二陛下搞鬼名堂?
当即,他打消掉了否决的心思,而是轻笑道:“如果是雪中送炭,那郭某还要考虑一二;但若是锦上添花,郭业自然也会成人之美。只不过郭某很好奇,鲁王殿下怎么会突然找我商量这事儿。按理说,你更应该去寻长孙无忌大人商量才是。你想想看,长孙大人在朝中地位尊崇,呼风唤雨不在话下,而且还是承乾殿下的亲娘舅。我想对于重新拥立承乾殿下为我大唐储君,长孙大人定会携满朝半数以上的大臣举双手赞成的。”
鲁王突然脸上现出一抹神秘之色,说道:“长孙大人这里自然不用郭大人操心,本王就是想知道,你平阳郡公郭业,是否会拥立?”
郭业听着鲁王这话,暗道,莫非这背后也有长孙无忌的身影,天策府一系的触角也伸进来了,和鲁王这几位庶出的王爷们搅在一起了?
为什么鲁王会这么在意自己的态度?
郭业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在李二陛下那儿虽然红极一时,但完全还没达到说颠覆李二陛下立储君这种决策的影响力。
太多的疑惑充斥在心头,让郭业踌躇不已,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鲁王李元庆……道孝王李元芳……荆王李元祥……还有那些所谓的朝中大臣……废太子李承乾……这些人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在联系呢?为什么鲁王这个庶出的王爷会去关心一个当今圣上嫡系子嗣的太子之位。
“郭大人,还没考虑好吗?”
鲁王这次催问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番商量口吻,相反,有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郭业愣是理不清其中的内在联系,心中半点头绪也没有。
见着鲁王撕掉了那副伪善客气的面孔,自己如今又身处鲁王府,万一自己说不同意,这孙子狗急跳墙可怎么办?
于是,他只得故意岔开话题,故作贪婪地问道:“鲁王,承乾殿下是皇上亲自下旨废黜的,如今你要我与你们重新拥立承乾殿下为太子,这明显会惹来皇上的不快,甚至厌恶。这种事情势必要担风险。那么我问你,我冒着风险跟你们一道做这件事儿,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俗话说得好,要想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点草吧?”
“好处?”
鲁王眼睛顿时一亮,惊喜问道:“这么说,郭大人是答应本王了?”
“别!”
郭业抬手阻断道:“还是那句话,我得听听报酬如何。你鲁王殿下又能许我郭业什么好处?呵呵,如今让太子复位八字还没一撇,即便他复位来,也不见得能给我什么大的好处吧?太子,始终是太子。这天下社稷,这大唐江山,终归还是皇上说了算。你说对吗?”
“哈哈,郭大人也太过小瞧本王了。”
鲁王见着郭业有些瞧不起人的味道,立马摇头爽笑道:“你当真以为本王就只是为了让太子复位吗?让太子复位只是第一步而已,你信不信,本王能给你的东西是当今圣上一辈子都无法给你的。而且……”
“元庆!”
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凉亭外传入,立时打断了鲁王的豪言壮语。
郭业还未见到人,却心里一骇,因为能够称鲁王为元庆的,这天底下除了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苍老的声音……难道是他?
郭业立马循着声音扭头一看,只见荆王李元祥,道孝王李元芳兄弟二人低着头,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位老者,态度谦卑恭敬。
这位老者白发苍苍,穿着一身平日城中富绅宿老的袍服,郭业却认得出他是谁。
竟然会是他……
这天底下能称鲁王一声元庆,能让荆王和道孝王像孙子一样好生搀扶伺候着的老者,还能有谁?
正是太上皇……李渊!!!,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1.第九百八十七章 热情的太上皇
readx;来人正是,太上皇李渊!
郭业曾在宫中的御宴上见过李渊一面,当时李渊是和当今圣上李二陛下一同坐着,因为位置离得远的缘故,郭业没有机会与他近距离接触过。
但是李渊的相貌郭业却是很有印象,毕竟是历史有名的君王,郭业格外打量了一番。
当日御宴上,李渊一身明黄龙袍虽老态龙钟白发皓首,却不失威仪气度,与一众老臣甚是谈笑风生。
不过今天李渊再次出现在郭业面前,这位开创了大唐帝国的开国之君,给郭业的感觉却又是另外一番气象。
垂垂老矣,跟一个日暮黄昏的老叟毫无区别。
若非有荆王和道孝王双双搀扶,相应陪衬下,郭业真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垂垂老叟竟然会是大唐的缔造者,当今的太上皇——李渊。
郭业立马起身上前迎道:“微臣郭业,拜见太上皇!”
“郭爱卿免礼!”
李渊示意两个儿子放开自己,然后亲自伸出双手将郭业扶起,热情说道:“哈哈,寡人早就听说过郭卿,不终未有机会与卿见面,一直引为憾事。今天趁此机会,倒也有了亲近的机会,哈哈,郭卿,请坐!”
好家伙,这话说得郭业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哪里还敢坐下?
只见他赶忙又是抱拳作了一个大揖,喊道:“太上皇莫要这么说,郭业诚惶诚恐至极。”
“哈哈,郭卿,你太谦虚了!”
太上皇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多了一抹的红润,笑道:“好了,郭卿且坐下说话,无需这么拘谨。今天让元庆元芳三兄弟请你过府,也是寡人的意思。坐吧,坐下说话。”
郭业哦了一声,又是拜了一礼,等着李渊坐下之后,他才在李渊的下首石凳正襟危坐了下来,半个屁股站在石凳上,半个屁股虚空在外,以示尊重。
这细微变化自然落进了李渊眼中,颇为满意地捋了一下须,暗赞了一声。
随后,李渊才对鲁王李元庆挥挥手吩咐道:“元庆,你和元祥先下去,这里有元芳陪着父皇即可。”
荆王李元祥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刚才鲁王密谈郭业,不让他在场;现在父皇要和郭业谈话,又是不让他在场。
敢情真当本王是打酱油的?
随即,他拱起手冲李渊要求道:“父皇,儿臣也在您身边伺候着您吧?嘿嘿,反正……”
“退下!”
李渊突然脸上骤变,喝骂了荆王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鲁王李元庆。
鲁王会意,立马上前在荆王耳边低声催道:“元祥,莫要惹父皇生气,走,咱们去花园那儿候着。最近王兄我让人从岭南那边移植了一株山茶花,据说还有个雅号叫做‘十八学士’,走,且陪王兄赏花去。”
说罢,不由分说便将荆王生拉硬拽了下去,退出了凉亭中。
不待荆王走远,李渊那紧绷着的老脸又缓缓松弛开来,冲身边的道孝王李元芳微笑道:“元芳,你也坐下,就坐在父皇对面。”
“好的,父皇。”
李元芳冲郭业点头致意了一下,自顾坐了下来,并重新拿起一个空杯替李渊斟了满满一杯酒,移到李渊跟前。
郭业看着李渊这番神色变化,心中暗道,看来还真不能以貌取人,狮子虽老,却还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狮子,李渊虽退居太上皇却仍是积威尚存啊。
见他轰走了鲁王和荆王,唯独留下道孝王在身边。显然,这位以足智多谋而在三王中著称的道孝王李元芳,在李渊的心目中,地位明显强于他的两位兄弟。
李渊,李元芳,这父子俩还真是不易对付,绝非鲁王那般好糊弄啊。
只见李渊自顾抄起杯盏浅酌了一小口,随后冲郭业眯着眼睛笑道:“郭爱卿啊,实话跟你说吧,重新让我那孙儿承乾复位,乃是寡人的意思。呵呵,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同理,大唐也不能一直将储君之位空悬着。不知郭卿是否赞同此理?”
郭业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这点他是绝对赞同的,朝廷有了储君的话,至少可以做到未雨绸缪。比如李二陛下巡游各地时,有太子储君代为监国,暂时主持朝政,不仅是对皇位继承人的一种锻炼,也是让朝廷稳定不会有屑宵趁虚而入,败坏朝纲。
而且,万一李二陛下有个好歹,也不至于皇室的王爷们因为皇位而大肆争夺,弄得朝廷动荡,间接地危及到江山的稳固。
当然,历史上,李二陛下坐了二十几年皇帝,期间貌似没有出现过不测。
不过,郭业赞同册立太子立储君,就不代表赞同李承乾复位,这小子绝不是什么理想的皇帝继承人。
李渊误以为郭业是赞同了自己的提议,随即点头含笑道:“不瞒郭卿,寡人虽退位多年,却一直都有关注朝堂政事。世民在位的这些年,的确对大唐颇有建树,无论是对外国策,还是对内民生,都比寡人做的好。所以,他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寡人很欣慰,也非常满意。”
说完之后,李渊又不忘加了一句:“如果世民不是一个好皇帝的话,也不会有郭卿你这样年轻有为的臣子涌现出来,为我大唐屡立大功了。”
郭业立马起身,谦虚拱手道:“太上皇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不过他心里也补了一句,看这架势,盛赞完李二陛下的大功之后,应该就要开始数落不是了。
果不其然,只听李渊话锋一转,来了一句:“只不过,世民有些地方做的寡人也很不满意,不,应该是非常之不满意。唉,朕这个儿子啊,凡事太操之过急了,就像当年玄武门惨案一般,急得整个人都走火入了魔,浑然没了心性。”
一提起玄武门三个字,郭业能清楚地感觉到李渊的胸口起伏的频率加快了,连呼吸的声音也加重了。很明显,当年的玄武门事变,一直都是李渊心中那根刺。
不过郭业没有表现异常,继续装作哑巴似的默默地听着。
只听李渊继续说道:“寡人给他留下一群辅政老臣,他统统都轰出朝堂,贬配几千里之外的穷山恶水,简直不当人子!”
郭业知道李渊说得这些老臣是指裴寂萧瑀等这些被李二陛下发配到岭南去种荔枝的武德旧臣,当初自己貌似还参与了驱赶武德旧臣系离开朝堂的计划。
李渊继续自顾说道:“还有,我那孙儿承乾虽然不思长进,而且偶有犯错,他却能狠下心来将他废黜,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这个孩子。这哪里是循循善诱的教诲?一朝太子说废就废,连朝臣谏言都不听,独断专行,简直就是不当人父。万一他有个不测,这大唐皇位势必会陷入争抢之中。到时候定会伤及到大唐的国本,国朝的根基。就冲这一点,世民就做得欠考虑,久久让太子之位空悬,绝非是开明君王所应该做的。还有……”
李渊又指了指身边的道孝王李元芳,说道:“他为了皇位,竟然亲手屠戮了两位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点朕就不再去点评他。不过此事一直为世人所诟病。寡人相信,将来史书之上定会有他弑兄杀弟的浓重一笔。对于元庆元芳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兄,他也一直猜忌戒备着,始终不肯重用。他们身上都流着寡人的血脉啊,怎能如此泯灭人伦,不顾手足之情?”
“父皇!”
李元芳趁机说了一句:“我听说圣上已经交代了宗正寺卿江夏王李道宗,从明年开始准备削减皇族中人每年的俸禄。我与鲁王兄,荆王兄三人首当其冲。而且,从明年开始,圣上会将我们在长安城外的几座皇庄都会收回。想要将我们终生圈禁在皇城之中,直至老死!”
“咳咳咳……”
李渊闻言一激动,猛地咳嗽连连,喘着粗气道:“你听听,郭爱卿,世民就是这么对待手足兄弟的。你说寡人能对他没有意见吗?不管是他,还是元庆元芳,都是寡人的子嗣啊。甚至是承乾,都是我李渊的孙儿啊。一个人对血脉相通的兄弟,子嗣都能如此狠辣无情,你觉得他将来能做好这个一国之君吗?”
郭业听着越发皱起眉头来,心中暗道,李二陛下有这么不堪吗?对于玄武门事变也好,废李承乾太子之位也罢,这都是事出有因,郭业表示完全理解。
可是对于李元芳说得这些话,他实难相信,这完全就不是李二陛下的行事作风。没错,身为帝王者,肯定对那些影响到他皇位稳定的因素都会戒备,可是李元芳说得这个举措,明显就是李二陛下给人落下口舌,百分百不会这么糊涂去做。
难道这事儿是李元芳他们三兄弟在无中生有?
难道李渊被李元芳他们三兄弟给忽悠了,当枪使了?
突然,他想到鲁王刚才说得重新拥立李承乾复位这是计划的第一步,那么接下来的整个计划都是针对李二陛下的?
阴谋!
霎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来。
郭业看了看一脸气急败坏白须飞扬的李渊,又看了看淡定从容的李元芳,心中暗道,如果没猜错,这八成是李元芳等皇室亲王针对李二陛下而酝酿的一个巨大阴谋!,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2.第九百八十八章 威胁
readx;李渊对李二陛下的满腹怨气和种种不满,鲁王李元庆,道孝王李元芳等人处心积虑的重新拥立废太子李承乾复位,让郭业不仅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还让郭业的内心深处感到了一抹胆寒。
这一抹胆寒来源于,他们为何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地大言不惭?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李二陛下的人吗?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李二陛下的愤慨,如此明目张胆地寻求自己支持与他们一同拥立李承乾复位。
郭业不禁纳闷,一个退了位的太上皇,三个混吃等死手里毫无实权的庶出王爷,哪里来这么大的底气?他们又有何倚仗?
李渊落在郭业身上的那双浑浊老眼猛地精光绽放,兴许是猜出了郭业的心思,不由嘴角微微抽搐,抿笑道:“郭爱卿,是否觉得寡人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事情,很是唐突?还是说,寡人明知道你是世民一手提拔,却与你商量如此机密之事,感到很惶恐?你心里是不是在暗自非议寡人老糊涂了,明知道你是世民跟前正得宠的臣子,却与你商量这种事情不就是与虎谋皮吗?是也不是?”
毫无意外,李渊算无遗漏,郭业的心思统统被他猜中,好像内心所有的秘密都被曝晒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谁知李渊干枯的老脸上闪现出几分诡色,冲坐在对面的道孝王李元芳伸伸手,示意道:“元芳,将东西拿出来。”
李元芳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本貌似账簿一样的东西,然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李渊的手上。
正当郭业好奇这账簿一样的物什是什么玩意时,李渊已经翻开账簿,自顾开口问道:“郭卿,扬州盐运使关鸠鸠,此人是你的得力属下吧?”
关鸠鸠?
无端端地提关鸠鸠干嘛?
不过关鸠鸠是自己出任扬州刺史时带往扬州,提拔到扬州盐运使任上的,这个早已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事无不可对人言。
随即,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李渊没有看郭业,而是继续看着账簿,念道:“关鸠鸠出任扬州盐运使已经有一年左右了吧?呵呵,你知道你这位属下在盐运使衙门任上贪墨了多少银子,暗中截留了多少盐税,中饱私囊吗?”
嗡~
郭业的脑子仿佛被一柄大锤猛力地重击了一下,一时间被惊到了,关鸠鸠贪赃截留盐税了?我怎么不知道?
可他一想到关鸠鸠这厮的性子,再看着李渊手上那本账簿,心中骇然道,看来八成是真的。
一念至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暗骂道,这个狗日的关鸠鸠,老子早就交代过他,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他竟然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
李渊缓缓抬头,将郭业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好像对于郭业的意外早有预料。
紧接着,他又继续翻动账簿,念道:“对于白衣神箭王伯当此人,郭卿了解有多少?”
白衣神箭王伯当?
怎么李渊也知道王伯当的存在?
郭业这下慌神了,瓮声瓮气地径直问道:“太上皇,您老人家到底想要干嘛?”
李渊缓缓合上账簿,确切地说,应该是记事簿,轻笑一声,笑道:“郭卿啊,若非寡人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调查你,还真是不知道你竟然隐藏之深,居然连王伯当都有深交。”
“我不认识!”
郭业硬着头皮摇头方否认道:“白衣神箭王伯当,微臣是有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不认识他。”
“哈哈哈……郭卿这有点言不由衷了哟!”
李渊捋须笑道:“王伯当,当年他追随李密的时候,寡人曾见过几次。可惜啊,这人顽固不化只效忠那李密一人,不能为我大唐所用,所以最后跌落山崖而死。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还没死,居然在西川都护府一带的野狼峪为匪首,与时任西川小都护的郭卿素有往来。至于他后来为何组建野狼军,进驻吐谷浑国,这点寡人无法查究。不过,在郭卿收服吐谷浑国时,王伯当和他的野狼军可是为郭卿出力不小哟。吐谷浑被郭卿收服,事成之后,王伯当隐居山林,更是将亲手组建的野狼军交到了郭卿的手中,嘿嘿,如今野狼军被分割成了几股兵力,而统领这几股野狼军的将领便是郭卿当初拉起的班底吧?庞飞虎……康宝……这些驻守在吐谷浑道各个城池的将领,都是郭卿的嫡系心腹吧?”
冷~
郭业浑身冒起冷颤,一股寒意从后背渐渐爬上头来,李渊居然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太可怕了。
除了宇文倩和东厂没有被李渊调查出来之外,其他事情皆已经被李渊所发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容郭业抵赖,他横眉竖起,愠怒道:“太上皇,你……你竟然在背后调查我?”
“嘿嘿……郭卿啊,并非寡人有心在调查你。而是……”
李渊指了指郭业,冷笑道:“而是郭卿你崛起的速度太令人惊骇了,由不得寡人不关注你啊。可没想到,意外查到了这么些东西。好你个郭爱卿,真是藏得够深啊!王伯当,啧啧,你竟然跟我李密的余孽白衣神箭王伯当,乃是莫逆之交。如果寡人将这事儿捅到我那个当皇帝的儿子跟前,你猜他会如何看待郭卿你?”
怎么看待?
郭业当然知道李二陛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尽管李二陛下不会因为自己与王伯当的关系而砍了自己的脑袋,但是至少从此以后势必会有一层隔膜。
这不是郭业愿意看到的。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李渊能够查到已经退隐山林的王伯当。
随即,他问道:“太上皇,你是如何查到王伯当的?”
李渊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冲对面的李元芳招招手,示意道:“元芳,你来告诉他!”
李元芳唔了一声,看向郭业,说道:“如今吐谷浑道的行军大总管乃是河间郡王李孝恭,而你那位心腹将领都在河间郡王手下办差,呵呵,偏偏你那几位心腹又是铁板一块,一直都不肯唯孝恭之命是从。所以孝恭只能从他们的手下逐个击破进行拉拢了。要怪只能怪你那所谓的野狼军良莠不齐,竟然有人向孝恭透漏了白衣神箭王伯当乃是野狼军的真正组建者。所以啊,孝恭就将此事传进了长安,传到了我父皇那儿。对,郭爱卿可能还不知道河间郡王与我父皇的关系吧?”
郭业暗道,不就是叔侄关系吗?
李元芳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自鸣得意地说道:“我父皇与他名为叔侄,但孝恭屡屡受李世民的忌惮和防备,所以孝恭真正效忠的也只是我父皇。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
康宝庞飞虎他们真是疏忽了啊,我再三叮嘱他们治军定要从严,竟然还会出现如此麻痹大意之事,唉,太让我失望了。
不过郭业很快便释然,毕竟野狼军人数多达十万,当初又是成分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里面有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也实属正常。正是大树有枯枝,这个委实无法规避。
猛地,郭业想到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王伯当的身份,而王伯当偏偏又隐居在河间郡王李孝恭所在的地盘,那么……
随即,他心中忐忑地猜测道:“这么说,王伯当也被李孝恭找到了下落?”
“没错!”
说话的还是李元芳,他笑道:“不仅找到了他的下落,而且如今已经被孝恭关押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并未要了他的性命,也并未对他严刑拷打,没有让他受丁点的委屈。不过将来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你平阳郡公的态度了。”
威胁!
先是贪墨盐税的关鸠鸠被他们抓到了证据,再是身份敏感的白衣神箭王伯当被他们关押,很明显,郭业看出来了,李渊和李元芳他们是想拿这两个人逼自己就范。
果不其然,李渊又开口了:“郭卿,寡人听说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而且都说陇西郭业素来护短,宁可自己吃苦受罪,也绝对不会让手下兄弟身边朋友受半分委屈。所以,寡人相信,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关鸠鸠因贪墨而受到制裁,不会看着王伯当因为你而受罪,甚至丢了性命吧?”
打蛇打七寸,李渊的确捉到了郭业的软肋之处。
无论是关鸠鸠也好,还是王伯当也罢,郭业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原来这就是李渊敢和自己如此开诚布公谈李二陛下的倚仗,原来这就是鲁王等人要求自己一同支持他们拥立太子李承乾复位的本钱。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渊缓缓说道:“郭爱卿,寡人相信你是个明眼人,一定慎重作出选择的。”
面对着李渊的裹挟,郭业心中愤慨又无奈,冷冷笑道:“呵呵,太上皇和诸位王爷真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啊。说吧,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痛快!”
李渊赞了一声,然后轻轻说道:“第一,过几日朝堂之上会有人出来支持拥立太子复位,郭爱卿你要做的就是带领士林清流系的一众官员,共襄盛举一同表明态度,支持太子复位。第二,你要去信一封致你在吐谷浑道驻守的那些心腹将领,让他们无条件听候河间郡王李孝恭的调遣。至于第三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在两个月内辞掉礼部尚书之位。”
郭业瞪大了眼睛,奇问道:“为什么要我辞掉礼部尚书之位?”
李渊又看了一眼李元芳,然后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而对面的李元芳立马会意,冲郭业笑道:“因为我父皇希望你能辞掉礼部尚书之位,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将殷天宗的领军卫府大将军之位接管过来。换而言之,我父皇希望你能够掌控长安城的城防布控。”
李渊猛地一抬头,沉声喝道:“没错,要想成就大事,就必须先帝都长安城掌于股掌之间!”,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3.第九百八十九章 同意
readx;“要想成就大事,就必须先掌控帝都城防!”
李渊一通话当真是老骥伏枥,霸气侧漏啊!
不过郭业这次终于听明白了,扶持拥立李承乾为太子只是第一步,而李渊和鲁王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炮制当年李世民逼父退位的老办法,逼宫然后将李二陛下赶下位,最后拥立太子承乾上位,成为大唐帝国的第三任皇帝
至于他们为何要拥立李承乾先为太子,再来继承九五之尊,郭业现在也非常之好理解——
无他,名正言顺耳。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的嫡亲长子,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大宝的人选。
也只有身为太子储君的李承乾,才是最具法统和血统的皇位继承人。
无论是李渊,还是鲁王或道孝王等人继承皇位,都会被世人所诟病,被李唐臣子和遗老遗臣所反对。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至于李承乾继承皇位之后,郭业已经能预料到,顶多也只是个傀儡皇帝,幕后操控者无非还是李渊,当然鲁王等人也是改朝换代之后的既得利益者。
兴许,鲁王道孝王等人还会因此而登上朝廷,慢慢开始掌握实权,成为朝廷的权力班子,把持着整个大唐帝国的将来走向。
野心勃勃,图谋之大,骇人听闻啊!
而现如今,李渊就拿着王伯当和关鸠鸠来要挟着郭业,希望郭业参与其中,不仅让他过些时日表态支持承乾复位,还要让他交出吐谷浑的野狼军供河间郡王李孝恭调遣。
最最令他揪心的是,李渊还要挟自己,趁着李二陛下对自己的信任,拿下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取代殷天宗,掌控长安城。
只有先掌控长安城的兵力,才能开始逼宫,勒令李二陛下退位。
真是步步惊心连环计谋啊!
不过,郭业现在彻底冷静了下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犹豫和惶恐,而是沉声问道:“太上皇,你这是要改天换地啊?”
“有何不可?”
李渊并不奇怪郭业猜透了自己整个计划,因为如果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郭业还猜不透的话,那他对郭业也就不会如此上心,不会如此急于拉拢他入伙了。
随即,他冷冷回道:“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寡人的,世民当年能够从寡人手中拿走,那寡人从他手中取回又有何不可?而且,这个皇位将来是给我孙儿承乾的,寡人自问心中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郭业暗暗鄙视了一下眼前这位半截入土还念念不忘皇位的老头子,你如果问心无愧,还需要用得着弄这些阴谋诡计吗?
不过,他还是质疑道:“太上皇,就算我将野狼峪的兵马交给河间郡王李孝恭又如何?你莫要忘了只要长安皇宫这边出先什么状况,天下各地的勤王大军便会蜂拥而来,呵呵,到时候你面临的还是失败。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
李渊闻言并未惧骇,反而是大笑而起:“哈哈哈……郭业,你当真是看低了寡人。先不说到时候是否会有各地勤王大军,即便来了又如何?你真以为寡人手中单单只有李孝恭手中的那些兵马吗?”
李元芳亦是吃吃附笑道:“就是,我父皇乃是大唐开国之君,武德朝十年之久,岂会没点家底?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元芳!”
李渊微微皱起眉头,喝断了李元芳的话,指了指自己跟前的酒杯,说道:“替父皇斟上一杯酒。”
要李元芳斟酒是假,打断其夸夸其谈是真。
李元芳是个聪明人,立马会意过来,暗骂自己骄傲忘形,随后笑了笑掩饰了过去,默默地俯身为李渊斟酒。
不过这一切细微的变化悉数落在了郭业的眼中,原来李渊手中不单单是李孝恭这么一支兵力,看来还暗藏着其他兵马。这么说来,真是处心积虑布置许久了。
“原来是微臣多虑了!”
郭业说了一句,又道:“那眼下你要我做的就是想办法辞去礼部尚书一位,然后接管殷天宗的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咯?”
李渊点头道:“没错,以世民对你的眷宠和信任,这个位置只要你肯争取,那势必会落在你的头上。”
郭业摇摇头,笑道:“太上皇,您抬举了!如今长孙无忌把持朝政,而殷天宗乃是天策府的中坚力量,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舍弃领军卫府大将军这个关键位置?殷天宗在一天,我根本就不可能取代他。”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李渊摆摆手,示意道:“无需多久,这个位置便会空悬出来。到时候你主动争取就好。”
郭业见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不由狐疑道:“为什么?”
李渊神秘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太多了,耐心等待,机会就会出现!”
说到这儿,李渊再次问道:“郭卿,该说的寡人都说完了,不知你考虑如何了?事成之后,从龙之臣非你莫属,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平阳郡公,寡人便是封你一个国公又如何?假以时日位居朝堂之上,你郭业便是今天的长孙无忌,统领群臣,百官之首。”
李元芳见缝插针地加了一句:“当然,如果平阳郡公也可以不用去理会关鸠鸠和王伯当二人的死活,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你出了这鲁王府,可以直奔皇宫,将今天的事情一并告知李世民,也许亦是大功一件呢。呵呵,本王不是在威胁你哈,只是提醒你。”
尼玛的,父子二人唱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啊!
郭业苦笑一声,摊摊手说道:“我如今还有得选吗?”
“好!”
李渊面色红润地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寡人并未找错人。”
说罢,李渊起身拍了拍郭业的肩膀,笑道:“好了,郭爱卿在这儿呆的太久了,以免被人瞧见传进世民的耳中,你还是先回府吧。有什么消息,寡人自会让元芳他们派人来你府上通知于你。”
郭业缓缓起身,说实话,他现在心里一头乱麻急需回家安静下来好好捋一捋,他不想在这儿多呆一刻。
随后,他冲李渊拱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请太上皇言而有信,不要伤害老关和王伯当前辈,微臣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径直出了凉亭,直奔鲁王府大门方向走去。
李渊冲凉亭之外的鲁王喊道:“元庆,你替父皇送送郭爱卿!”
“喏!儿臣晓得……”
……
……
郭业虽然走了,但李渊和李元芳父子二人的目光却依旧落在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之上。
良久,李渊突然问道:“元芳,你怎么看?”
李元芳道:“父皇,此人是出了名的护短讲义气,我们手中有关鸠鸠和王伯当,他定会投鼠忌器。所以,儿臣断定他不敢罔顾这两人的性命,出了王府就去皇宫告密。”
“呵呵,你说得对,寡人看中的不仅是他的聪明才智和如今的实力,也看中他这个护短讲义气的脾性。”
李渊捋须笑了笑,道:“护短讲义气是好事啊,不过往往也难成大事。”
李元芳知道父皇话中的真意,立即附和道:“父皇所言甚是。不过此人始终与我们并非一条心,还是要多多戒备堤防才好,父皇。”
“元芳,你说得对!”
李渊唔了一声,说道:“那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李元芳面色一紧收起笑意,小心翼翼地回道:“儿臣知道,明日,儿臣就开始派人跟踪盯梢他,并在平阳郡公府外埋伏人手,让他们化作平民摊贩。一有风吹草动,便灭他郭府满门!!!”
“哼!”
李渊眼中亦是凶光一闪,点头赞同道:“正应如此,成大事者不仅要不拘小节,更要杀伐果断。这一点,你们兄弟三人都要跟世民学。这个孩子,心狠呐!”
“儿臣晓得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4.第九百九十章 机会来了
readx;郭业离开鲁王府后,正如李元芳所猜测的一样,他真的是投鼠忌器,并未赶往皇宫向李二陛下打小报告,而是装作啥事儿也没发生一般,径直返回了太平坊的平阳郡公府。
一回到平阳郡公府,郭业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半步也未曾踏出房门。
良久过后,直至天黑半夜,郭业腹中空空鸣如雷响,感到饥肠辘辘,这才出来书房,简单用完之后一些饭菜之后,便回房歇息去了。
今晚,东厢点灯,夜宿秀秀那边。
这不仅是秀秀身为正房妻室的福利,也是郭业想要努力耕耘,为了早点让秀秀怀孕,杜绝老太君继续给他纳妾的想法,断了老太太的念头。
不然的话,再纳一妾,这偌大的平阳郡公府可真是家务宁日了。
令人期待的造人运动,变相成了一项艰巨地政治任务。
总之,为了大宅门里的和谐,郭业只能暂时这么办,唯有努力让秀秀中标。
进击吧,郭小哥!
帷幔缓缓垂下,烛台灯火猛地一熄,莺莺燕燕低承婉转,一夜**,个中风流滋味自然不足与外人道也!
**苦短,次日醒来已是日高起,枕边佳人早有不在,在府中忙碌开来。
郭业昨日已在书房中捋顺了所有的事情,起床之后脑子自然百般清醒,没有了那么多的繁琐缠身,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起来。
因为李二陛下放他几天假,所以他也不需要早起上朝。所以他洗漱一番,再简单地用完早餐之后,估摸着已是下朝的光景,便吩咐了郡公府校尉张九斤和王八斤两人去备好车马,出府前往吏部尚书孔颖达的府上拜会。
去孔颖达府邸,自然是想跟这位老大人商量商量怎么卸任礼部尚书的职位。
如今虞世南不在长安,郭业也只能找这位士林清流系的第二根主心骨商量此事了。
很快,张九斤便进来回禀,说马车已经套好随时可以出发。
郭业嗯了一声,与张九斤出了郡公府。
府外,王八斤负责赶马驾车,而张九斤则策马随行马车左右,以作护卫。
郭业来到马车前,正要登上车辕,却发现自家府外平白无故多了好几个临时搭建的摊子,有茶摊,菜摊,尼玛的还有一个专门卖大力丸而吆喝耍把式的摊子……
这是什么情况?啥时候郭府门前也这么繁闹了?
这时,驾车的王八斤冲郭业低声说了句:“大人,这些人昨儿个还没有,仅仅一晚上,这些玩意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莫非这些人是听说大人您荣升平阳郡公,又得皇上宠信正当红,敢情儿觉得咱家这地方气运好,都来这儿练摊想沾沾喜气?”
张九斤勒紧缰绳,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瓮声说道:“郡公爷,要俺将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都赶走不?免得在咱家门口呱噪,扰了老太君和夫人她们的清静。”
“呵呵,不至于!”
郭业摆摆手,摇头说道:“都是混口饭吃饭而已,没必要为难人家。走吧,去孔颖达大人府上。”
“喏!”
待得郭业钻进马车中,王八斤打了一记响遍,缓缓驱起了马车,朝着太平坊坊口的位置赶去。
郭业坐于车上,伸手掀起车帘透过车窗朝着自家府外的那些个摊子瞟了几眼,脸上莫名扶起一抹笑意。
随后,自顾念叨着:“太上皇,你可真够小心翼翼的,居然还派人来我家府外盯梢。怎么着?莫非老子一个不从,你们还想屠了我郭府满门不成?啧啧,这些桩子做得如此明目张胆,看来你们是吃定我了,哼……有你们哭的时候!”
哒哒哒~
马蹄踏动,车轱辘嘎吱嘎吱翻动着,马车出了坊口之后,辗转上了朱雀大街,随后朝着孔颖达府邸所在的坊区行去。
与此同时,马车的后面也跟着一个小尾巴,一路不远不近地盯梢着……
良久,郭业抵达孔颖达府外。
孔府的下人一见是平阳郡公驾临,立马一边领他去了花厅,一边有人飞奔去书房请来了孔颖达。
顷刻,孔颖达穿着一身朝服从书房来到花厅,与郭业相见。
郭业见状,拱手笑问道:“老大人,这回到家里了朝服还未换,看来是刚下朝不久啊?”
孔颖达微笑着坐了下来,一手捧起下人刚端上来的茗茶,浅尝两口,而后回道:“是啊,刚下完朝就回书房处理了几桩公务。这不,刚处理完就听说你过来了,怎么了?找我有何事?”
“老大人,我想辞去礼部尚书一职!”
话一说完,孔颖达捧着茗茶的双手猛地一抖,茶水溅落了出来,险些烫到了手上。
孔颖达赶忙将茶盏放到桌上,然后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小子又想玩什么幺蛾子?干嘛好端端地要此去礼部尚书一职?咦……郭小子,莫非你一回长安,又捅了什么大娄子?”
郭业暂时不想将昨日和李渊见面并谈话的事情告诉孔颖达,不然以对方的脾气,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搞不好还会传到李二陛下的耳中。
到时候,也许没把李渊和鲁王等人怎么样,反倒逼得对方狗急跳墙,白白断送了关鸠鸠和王伯当两人的性命。
随即,他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篓子能捅?只是这次在吐蕃和天竺遇到了好多事情,人有些疲累了,所以暂时想在家里歇一歇,陪陪家人。你看我,长时间不在礼部坐镇,实在是太耽误事了。所以,就想着将这礼部尚书的位置腾出来,让有能者居之呗。总不能因为我郭业一人,而让礼部一直这么群龙无首吧?”
孔颖达知道郭业这次在吐蕃和天竺当真是险象环生,而且也知道郭业已经好久没有去署理礼部衙门了,如今礼部衙门的确是乱糟糟的局面。
于是,又反复问了一句:“你小子真不是捅了篓子?”
“嗤……”
郭业摇头笑道:“老大人,我说你咋就那么不信任我呢?如果真捅了篓子,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商量,不是?只是精力不济真的有些疲累了,想暂时歇息歇息罢了!”
“唔……这样,”孔颖达沉吟一番,出主意道,“你写个折子递进宫里去,然后我找个由头跟皇上说说,我想皇上会出于对礼部的考虑,应允下来的。不过这继任之人选,你想好没?”
郭业昨天已经考虑清楚,提议道:“国子监祭酒褚遂良,此人德才兼备,又是仅次于虞老大人的当世书法名家,在士林中口碑甚佳。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咱们士林清流系的骨干力量。这个时候不提名他,更待何时?”
“国子监祭酒褚遂良?”
孔颖达微微颔首,道:“此人也是虞世南这老家伙一直欣赏看重的,可以重用。那这样,索性将国子监司业陈康作为国子监祭酒的人选,一并推荐了,怎么样?”
郭业嗯了一声,心道,国子监祭酒虽然品衔不算高,但一直都是含金量十足的职位,好歹也是为皇帝培育英才的校长,怎么着也算是同后世中央党校一样的含金量。
如果将陈康推荐到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将来此人就前途远大,无可限量了。
而且,陈康还是与自己一样,都是士林清流系的青壮力量。将来肯定对自己裨益甚大。
随即,他应道:“好,就按着老大的安排来吧。”
“好!”
孔颖达又捧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两口,笑道:“请辞的折子你赶紧递进去,老夫随时配合你。”
“唔,”郭业缓缓起身,拱手道,“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了。有劳老大人!”
孔颖达起身目送,看着郭业走出花厅,轻摇着头笑道:“这小子,也有疲累的时候,虞世南不是说这家伙精力旺盛异于常人吗?嘿,当爹了,终于学会内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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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孔颖达传来佳音,李二陛下终于同意了郭业的请辞,让他保留品衔,休养一段时日,到时候再起复征用。
而郭业,也的确如请辞折子所说一样,略感疲累,在家静静调养一段时日。果真是足不出户,就在家里陪陪老娘,陪陪几个妻妾,还有逗弄逗弄小郭襄,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天伦之乐。
某一日午后时分,郭业如往常一般在府中的花园里教女儿小郭襄学走步,步履蹒跚不时跌倒,小郭襄却也不哭,爬起来再走再跌,颇有几分犟性。
突然,张九斤神色匆匆地从府外跑了进来,嗷嗷一亮嗓,竟然将小郭襄吓哭了。
郭业见状,赶忙让贞娘抱走孩子人,然后上前就要踢张九斤一脚,骂道:“你这混账跟个鬼一样都蹦达出来鬼哭狼嚎个球啊?居然把我女儿吓哭了,老子踹死你!!”
张九斤屁股一撅,硬生生主动让郭业踢了一脚以泄愤,随后正经危色地喊道:“郡公爷,可不得了,你猜我在咱家府外门口看那耍把式的在吆喝,你猜属下听到啥了?”
郭业问道:“听到什么了?”
张九斤看着贞娘夫人抱着小郭襄走远,这才低声说道:“听他们在传言,说昨天夜里,殷府满门遭人灭杀,啧啧,全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坊间纷纷传言说是殷府遭了天谴。就连殷府主人都没有幸免,而且也属他死得最惨!好家伙,整个长安城都在传着这事儿!”
“殷府?”
郭业下意识地问道:“这长安城姓殷的人多了,你说哪个殷府?”
张九斤径直答道:“就是领军卫府大将军殷天宗的府上,殷府啊!”
“什么?”
郭业暴喝一声,一副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殷天宗死了?难道这就是他跟我说的——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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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5.第九百九十一章 殷府巨变
readx;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九斤挠了挠腮帮子,咧嘴问道:“郡公爷,啥意思?什么机会?”
“哈,没,没什么。”
郭业不愿对张九斤透露太多,立马岔开话题,摆手问道:“九斤,你刚才说殷府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连殷天宗都没有幸免。那可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得?”
“没有,”张九斤摇摇头,道,“这事儿听说都惊动了皇上,今早便下旨让长安府尹马元举彻查此案。这不,连刑部尚书韦大人都一早去了殷府命案现场,听说殷府附近都被戒严了。”
“哦?”
郭业眼咕噜一转,突然冲张九斤招呼道:“走,九斤,你跟我跑一趟殷府那边,咱们去看看热闹。”
“得嘞!”
张九斤兴奋地应了一声:“俺也想去看看哩,属下这就去备马!”
说罢,便跃跃欲试地跑了下去。
顷刻,马匹备齐,郭业与张九斤各乘一马,一前一后地策出了太平坊,飞奔赶往了殷府所在的崇仁坊。
此时,崇仁坊中到处都是长安府的衙役和领军卫府的军士在游弋巡查,尤其是殷府,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戒严起来,保护着现场。
郭业和张九斤一入崇仁坊被勒令下马步行,到了殷府门口外,有马元举的手下认识郭业,却还是将其拦在了外面,不让他们进去,声称如今刑部韦尚书和长安府尹马大人联袂在府中查案,无关人员一律不准入内。
任凭张九斤如何咋咋呼呼,把守府门的军士愣是不放行,死活不让进。
最后惊动了府内的衙差,将此事报知了马元举,这厮才匆匆赶来放行。
不过,也只允许郭业一人进去,至于张九斤,还是老实在外头呆着。
郭业随马元举进了殷府,看着这高规格的戒严,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堂堂领军卫府大将军,掌管长安城治安的一哥就这么不声不响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惨杀,看来这事儿小不了。八成李二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不然的话,也不会这番阵仗。
越想,郭业越感到害怕,奶奶的,李渊和鲁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马元举看着郭业一路无话,一边继续走着,一边说了一句:“在帝都长安城发生这等惨案,殷府满门无一幸免,而殷天宗更是死得惨烈,唉,此乃我大唐立国以来第一大案啊。今日早朝,圣上震怒,限我一个月内我彻查此案,而且让韦尚书督办此案。如果一月期限无法水落石出,找到凶手,不单单是我马某人,就连韦尚书都要跟着吃瓜烙哟。”
郭业沉默了一下,然后站住脚步,沉声问道:“殷府死了多少人?”
“呃……”
马元举先是迟疑一下,不过很快便如实回道:“上上下下,连打更的更夫算进去,共计一百八十九口人。”
一百八十九口人?
草!!李渊你们还真做的出来。
随即,他又问道:“一百八十九口人统统毙命,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吗?”
马元举摇摇头,叹气道:“所有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位置,统统都是一刀毙命。据我府衙的仵作查验,半数以上的死者全都是在睡梦中被人收割了性命。由此可见,凶手肯定都是手法老练和经验丰富的杀手,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子人。当真是鬼神莫测,端得厉害啊,这种情形下哪里会有目击者?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天黑无人的时候。”
“这么说,你们目前也是毫无头绪咯?”
郭业心虚地观察了一眼马元举,试探道:“目前只能将嫌疑人锁定在一群极具老道经验的杀手组织,是吧?”
马元举嗯了一声,道:“没错!不过从殷天宗的死,倒也能追查一点线索出来。”
咯噔~
郭业心里一沉,问道:“难道殷天宗不是被一刀毙命的?他的死另有蹊跷?”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马元举惊奇地看着郭业,道,“你小子衙役出身,在陇西干过捕头,查案不就是你的强项吗?走走走,我带你殷天宗的丧命现场,就在他的卧房,兴许你能给我一点帮助也不一定。”
“啊?”
郭业当场愕然,马元举居然让自己帮忙?
虽然这事儿他知道肯定是李渊他们幕后捣的鬼,但是让他来帮忙查案追查凶手,总有点贼喊捉贼的错觉。
怪怪的,有些别扭。
随即,他摆摆手推辞道:“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马,你看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热闹来的,而且我已经卸任了礼部尚书一位,暂时在家歇息将养身子。这种事情,我就不掺合了吧?”
“别啊,没事没事,能者多劳,来……”
马元举一把拽起郭业的胳膊,说道:“韦尚书现在也在殷天宗的卧房,走吧走吧,来,跟我去卧房一趟。”
也不管郭业同不同意,不由分说,马元举已经拉着郭业直奔卧房方向。
须臾,在马元举的生拉硬拽下,郭业刚一脚踏进卧房,迎面就扑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要作呕。
“呕~什么味儿啊?”
郭业赶忙掩鼻忍住不适进了房间,随意打量了起来——
房间摆设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床上却横陈着两具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两人都是赤条条一缕不遮的横陈于床上,尸体看似僵硬,床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显然两人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
郭业继续掩着鼻子走近来一看,其中男死者的尸体无疑便是殷天宗。
照尸体表面症状来看,殷天宗是被利刃割断喉咙致死,五官没有扭曲,四肢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一命呜呼。
而这女的,死相甚为恐怖,面容上略微泛起黑色,鼻孔,双眼,还有嘴角都淌着已成凝固状的黑色血渍,九成九是中毒致死。
很快,郭业便发现了端倪,这女死者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锋利匕首。
郭业暗自猜度,两人赤条条地睡在一起,显然这女的跟殷天宗关系密切。再看这女人手中的匕首,他不禁脱口喊道:“莫非是这女人趁殷天宗睡觉的时候,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按照表面证据来看,确实如此。”
回答他的并非是马元举,而是一脸凝重站在房中听仵作汇报的刑部尚书韦挺。
韦挺对于郭业出现在这儿并无意外,相反继续说道:“这女人的身份也查明了,乃是殷天宗前些日子刚纳的第九房妾侍刘月娥。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应该是她和殷天宗欢愉之后,趁对方睡觉之时一刀结果了他。至于她又因何而死,仵作刚刚验完,正是中毒致死。至于中了什么毒,那就要将尸体带回去之后仔细辨别了。”
郭业好奇心一上来,不由推测道:“这么说,她杀了殷天宗之后,畏罪服毒自尽?”
“逻辑上来说,大抵如此!”
韦挺看了眼郭业,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表面证据而已。也许是那群刺客悄无声息地刺杀了殷天宗之后,然后再强行给这女人喂毒,故布疑云制造一个假的现场。但更有可能是殷天宗这个新纳的第九房妾侍是凶手一早安排进殷府,故意接近殷天宗的。凶手为了免除后患,留下让人追查的痕迹,所以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还有第三个可能,那便是这个刘月娥的妾侍,她与那伙刺客一样都是出自某一个神秘组织,她的身份就是一名死士。只要殷天宗一死,她的任务也将结束,必须服毒自尽。”
“哦……”
郭业暗中再次对李渊他们的手段高看了几眼,难道李渊真的有自己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里面都是李渊一手培植的死士,有男有女?
就在这时,马元举轻声问道:“郭业,你是不是有其他发现和建议?”
韦挺听罢也是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对啊,韦某差点忘了平阳郡公当年可是捕头出身,查案正是你的强项啊。”
郭业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发表自己的意见?难道跟他们说,这事儿其实就是太上皇李渊在幕后一手操控的?
他正要搪塞不知,突然门外跑进来一名中年人,一身皂服腰佩横刀,气喘吁吁地叫道:“府尹大人,嗬嗬~~有……有发现!!!”
这人他见过,正是马元举的得力属下,掌管着长安府数百衙差的总捕头——卫军。,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6.第九百九十二章 祸水东引,一石二鸟
readx;“有发现??”
情急之下,马元举夺步越过郭业,来到长安府总捕头卫军跟前,急急问道:“卫捕头,快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卫军一手按在刀柄上,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直起腰板朗声道:“府尹大人,按照您之前的嘱咐,我们向殷府的周围邻里打听过,并询问他们昨夜是否听到殷府内的动静。”
马元举催问道:“那他们怎么说?可是找到了昨夜殷府遭人屠戮残杀的目击人证?”
卫军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你……”
马元举脸色一变,有些气急骂道:“那你还大言不惭地跟本官说有发现?”
“元举,别急!”
一旁的韦挺发现卫捕头脸色不对,立马安抚住了马元举,然后抢先问道:“卫捕头,是不是有其他发现?”
卫军嗯了一声,冲韦挺微微颔首,不过仍旧不忘自己顶头上司是谁,该向谁汇报,继续向马元举说道:“回禀马大人,将作监的监丞蒋泗山蒋大人与殷天宗大将军素有私下往来,他的府邸就同住在崇仁坊中,离殷府不算远。刚才属下去他府上按例询问昨夜是否有听到殷府的异状,他说没有。不过他却跟属下说了另外一件事儿。”
马元举顿觉眼前一亮,追问道:“什么事儿?可对本案有关?”
卫军回道:“是的,不然属下也不会匆匆赶回了。”
“哈哈,元举真是被气糊涂了,”韦挺不禁打趣了一下马元举,乐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卫捕头若还说写跟本案无关的事情,你还不拔了他的这身皮?哈哈,卫捕头,说吧,将作监的监丞蒋泗山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事儿?”
卫军点了点头,回道:“他跟提起了不久前殷府的一桩喜事。两个月前,殷天宗纳得第九房妾侍,在府中摆了喜宴邀请了不少官场同僚。而这位蒋泗山蒋大人正是当晚的赴宴宾客。属下猛然一想,这房中与殷将军一同殒命的女人不就是他的第九房妾侍吗?于是便问了一些关于这位九姨娘的事情。”
“哦?”
马元举又是惊呼一声,喜上眉梢,催促道:“对于这位第九房妾侍刘月娥,那蒋泗山又知道些什么?”
卫捕头说道:“他说,当晚无论是殷天宗还是在场同僚都喝得很尽兴,殷天宗还让他这位就姨娘当场献舞一支助兴来着。醉酒之余,他亲耳听见殷将军提及,这位九姨娘原来出自长孙府的舞姬,是当朝尚书右仆射,赵国公长孙无忌大人赠送于他的。也就是说……”
马元举眉头立马皱起,接过卫捕头的话,说道:“也就是说,这位殷府九姨娘是长孙无忌赠予殷天宗,刘月娥来自长孙府。”
韦挺更是面容惊变,骇然道:“什么?难道殷天宗及殷府灭门之祸,幕后主使之人乃是长孙无忌???”
“这不可能!!!”
郭业下意识地脱口喊了一声,推翻了马元举和韦挺两人的推断。
“唔?”
“咦?”
两人竞相惊疑一声,将目光齐齐落在了郭业身上。
郭业猛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情不自禁说错了话,赶忙又连连摆手解释道:“两位,郭某的意思是说,长孙无忌和殷天宗大将军私交甚笃,他怎么会暗中谋害殷天宗呢?再说了,两位莫要忘了殷天宗和长孙无忌在朝堂上是什么关系?”
这番话一说,两人的注意力才从郭业的身上转移开来。他们知道郭业的话不无道理,长孙无忌和殷天宗素来都是交情深厚,而且两人都是天策府系的人,尤其是殷天宗,是长孙无忌掌控长安城坊的倚仗。要说长孙无忌谋害殷天宗,除非脑子有坑,或者中了魔障。
不然的话,说一千道一万,长孙无忌也没有暗中加害殷天宗的理由。换而言之,他更巴不得殷天宗活蹦乱跳,替他好好坐镇着领军卫府衙门。
在长安城,说殷天宗便是长孙无忌甚至天策府一系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
不过,韦挺还是摇了摇头,选择了将疑点落在长孙无忌身上,轻轻说道:“无论如何,既然这九姨娘刘月娥是出自长孙府的舞姬,那么长孙无忌身上的嫌疑就是最大。马大人,你意下如何?”
马元举也是微微叹息一声,摇头道:“没想到这事儿还牵扯到了长孙大人,呵呵,本官也不敢相信殷府惨案与他有关。但是,韦尚书,恐怕你我还是要亲自跑一趟长孙府,寻长孙大人问个明白才是。不然的话,此案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韦挺道:“没错,韦某正有此意。既然如此,留下一些人保护好殷府,不要让别人破坏了案发现场之外。马大人,咱们便趁早跑一趟长孙府会会长孙无忌吧?”
“好!”
马元举冲卫军挥挥手,示意道:“卫捕头,由你率众在此继续勘察。我和韦尚书带人跑一趟长孙府。”
“得令!”
“走吧。马大人!”
“韦尚书先请……”
话音落毕,马元举和韦挺前后脚地离开了卧房,在房外院落中召集部分衙差,齐齐开出了殷府,直奔长孙无忌的府邸。
硬生生,将郭业晾在了卧房中。
郭业看着两人风风火火地离去,心中亦是惊起了千层浪,俨然被李渊的手段给折服了。
他很清楚这次幕后元凶肯定与李渊,甚至是鲁王道孝王等人脱不了干系,可是他们却能利用一个毒发身亡的殷府妾侍刘月娥,将疑点转向长孙无忌。
无论这刘月娥是不是李渊暗中培植的死士,还是一个冤死鬼,还是说刘月娥进长孙府当舞姬也是李渊他们一手安排进去。
反正,这招祸水东引已经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先是殷天宗一命呜呼,腾出了领军卫府衙门大将军的位置,再是让长孙无忌跳进黄河也洗不起谋害殷天宗的嫌疑,这完全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厉害!
无论是手段狠辣,还是布局之深,都完全是大手笔,绝非是凡夫俗子所能办到的。
此时,郭业对李渊和鲁王等人所筹谋的计划,那个所谓改天换地的计划,已经生出了忌惮之心,不敢再小觑了这父子几人。
也许,李二陛下还真会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让他们得逞了。
带着心中的惊惧,郭业缓缓离开了卧房,也不再殷府继续逗留,起步走出了殷府大门。
这时,张九斤牵来马匹,来到郭业跟前,低声说道:“郡公爷,咱们先借一步说话。”
神秘兮兮,古怪的紧。
郭业狐疑地看了眼张九斤,然后跟他牵着马离开了尽是军士和衙差的殷府大门外,来到一处没有人迹格外僻静的岔路拐口。
“什么事儿?”
郭业见四下无人,牵住了马匹,问了自顾在前头走路的张九斤。
张九斤闻言停住脚步,然后将握紧的拳头伸到了郭业跟前,紧接着,五指张开,手心处有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呈现于跟前,随后说道:“这是俺刚才在外头看热闹的时候,有个军士冷不丁塞到我手里的,还在俺耳边嘀咕了一声,说让俺小心收着转交给郡公爷您。俺见他神神叨叨,也不敢冒然打开这纸团。”
郭业满腹狐疑地将纸团取过来,示意张九斤替他牵过马去,然后将这纸团缓缓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两行苍蝇大小的楷书小字:
“崇仁坊外向东一百步,还请郭郡公移步云来客栈天字甲号房。您的机会来了……”
落款之处,赫然写着三个字——
李元芳!!!,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7.第九百九十三章 够狠够绝情
readx;崇仁坊坊口,向东一百步。
郭业这次没有让张九斤跟随,而是借了个由头,将这厮打发回了太平坊。随后独自一人牵马来到云来客栈前,将马交给客栈伙计好料照应后,便进店上楼寻到了天字甲号房门外。
笃笃笃~
轻叩房门,里头传来道孝王李元芳轻松欢悦的声音:“敢情儿是贵客来了,请进!”
听着对方那种一切尽在预料中的腔调,郭业没来由一阵厌恶,麻痹,权且让你先得意。
而后,他推门而入。
只见房中除了一身士子袍衫的李元芳之外,再无第二人。
李元芳坐于窗边的桌前,一盅小酒,独自斟饮,见着郭业推门而入后,正一脸盈盈笑意地朝他打量过来。
郭业也不多做闲言客套,稍稍拱手后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走到李元芳的对座,一屁股坐了下来,径直问道:“道孝王,昨天夜里殷府满门一百八十九口惨遭灭门,应该都是你们做的吧?”
“嗨,郭郡公,你这一问不是多余的吗?”
李元芳轻摇两下头,言语轻松地说道:“如果殷天宗不死,这领军卫府大将军的位置又岂能悬空出来?”
郭业暗道,果然真是出自李渊的手笔。
为了进一步解开心中的疑团,他又继续问道:“这么说,殷天宗的第九房姬妾刘月娥一开始就是你们的人,是你们刻意安排进入长孙府为舞姬,最后刘月娥奉你们的指令,趁殷天宗熟睡之机取了他的性命了?”
“嘿嘿,这也不假,刘月娥的确出自我等门下。安排她进入长孙府成为舞姬,但我们的初衷只是希望她能够在长孙府潜伏下来,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对付长孙无忌时而准备的不时之需。”
说到这儿,李元芳也露出一抹不可思议地笑容,摇头乐道:“嘿嘿,无独有偶巧得很,谁知殷天宗在长孙无忌府上见过身为舞姬的刘月娥几次,便渐渐动了心思。嘿嘿,说来说去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没成想刘月娥在关键时候竟然成了刺杀殷天宗的一把利刃!”
原来刘月娥的一开始目标是长孙无忌,郭业暗暗叹服,这么说来,太上皇李渊不是刚刚才开始布局,而是很早很早便开始秘密筹划了。既然长孙无忌身边一早就有李渊埋下的钉子,那么诸如房玄龄……唐俭……韦挺……魏征,乃至孔颖达和虞世南等人的府中是否也有类似的钉子埋下呢?
难道老子的平阳郡公府也有他们的人??
“啧啧,郭郡公多心了,哈哈。”
李元芳貌似看穿了郭业的心思,轻笑道:“其他人的府上本王不方便说,不过你平阳郡公府中却没有我们的人,这点我不需要诓骗你。嘿嘿,说句不中听的话,当初的你可还没入我父皇的法眼呢,犯不上为你花这些心思。只不过啊,时移世易,没成想你成长如此之快,已经令我父皇不敢忽视。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让你参与我们一起举事了。”
呼~
郭业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那就好,原来他们一开始还看不上老子。你妹的,现在又干嘛炒起冷饭非拖下水不可?一群王八犊子的玩意,草。
不过他还是不得不佩服李渊他们这次的行动,说道:“实话实说,你们这次不仅刺杀了殷天宗,还将利用刘月娥这个新妾侍祸水东引到长孙无忌身上,真不愧为一石二鸟之计。端得够狠够阴,估摸着这次长孙无忌真是平白惹来一身骚了。”
李元芳又自斟一杯,饮罢之后笑道:“哈哈,那是因为太赶巧了,都撞到了一起。这也好,虽然这件事情对长孙无忌不能造成致命,但也是个大麻烦,足够他为洗脱嫌疑而自顾不暇了。压根儿就不会关注到我们这边,特别是不会将他的精力关注到你平阳郡公身上。”
“关我毛事?”
郭业哼了一声,说道:“他长孙无忌要找我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老子早就习惯了。不过你们的手段实在太狠了,要殷天宗的性命也就罢了,何苦连他满门一百多口子人都统统取了性命呢?害及无辜性命,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错了!”
李元芳放下手中的杯盏,摇头道:“郭郡公,你这么想就错了。如果单单死上一个殷天宗,又岂会惹来李世民的龙颜大怒?殷府满门一百多条性命一个不留,也是我父皇的意思。你想想看,如果不造成这般轰动,李世民又怎么会让长安府尹和刑部尚书联袂彻查此事?如果不将此事彻查清楚,找到凶手,那整个长安城中的那些官宦勋贵大户人家都会惶恐不安,夜不能寐。嘿嘿,这也是李世民如此兴师动众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不是一贯满口仁义道德吗?如果此案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如何安抚长安众臣的心?当然,这也是为郭郡公能够继任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而制造的天大机会。”
郭业暗骂着李渊等人的视人命如草芥,皱着眉头问道:“道孝王,恕郭某人愚笨,我还是没听出来,这跟我有何干系。这跟我接任领军卫府大将军有何关系?”
“嘿……”
李元芳哂笑道:“郭郡公,李世民不是让长安府尹马元举和刑部尚书韦挺联袂彻查此案吗?不是给他们定了期限下了死命令,志在必得吗?如果按照眼下的线索,顶多只能查到长孙无忌这边,可是长孙无忌那儿只能造成一点麻烦,根本不能因此而将他定罪。相反,以长孙无忌的手腕和他的地位,还有他和殷天宗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殷天宗之死跟他没有关系。所以说,不出三日,马元举和韦挺二人的查案必定会重新回到原点,仍旧没有头绪。嘿嘿,这个时候郭郡公就可以挺身而出,重新复出进宫面见李世民了。”
郭业怔了一下,讶异问道:“啥意思?你让我进宫面圣,主动将这桩案子揽过来?”
李元芳微微颔首,道:“没错,你在马元举和韦挺都毫无办法之时进宫去见李世民,要求以领军卫府大将军的身份来彻查此案,主动将李世民这个大麻烦揽过身来。嘿嘿,他不仅会允诺你,还会感激你,不是吗?君有危难之时,郭郡公挺身而出,啧啧,当为李世民的心腹大臣啊!”
“原来这就是你们说得机会来了~”
郭业微微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搞什么鬼?马元举和韦挺他们都查不出来,我查个屁啊?难道你想让我当着皇上的面将你们父子几人统统供出来不成?”
“嘿嘿……又错了……”
李元芳的脸上又堆起郭业甚为讨厌的那副笑脸,风轻云淡地徐徐说道:“你没办法查到凶手,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凶手啊,只要能顺利破除此案,让你顺利继任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嘛。”
“嘶……”
郭业瞳孔瞬间放大,惊骇道:“你们为达成目的,竟然想将替你们卖命的手下人当筹码一样拿出来当牺牲品?”
李元芳脸色不变,没有正面回应郭业的话,而是自顾又斟起一杯酒,呷了一口,短短说了一句:“我父皇说了,成大事者不仅要不拘小节,还要够狠够绝情!”,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78.第九百九十四章 冒然进宫硬闯望北阁
readx;三天的时间悄然而过,正如李元芳所预测的一样,韦挺和马元举一事无成,所有线索查到长孙无忌身上便戛然而止,又重新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困境之中。
对于长孙无忌而言,真是天降横祸,之前被郭业气得吐血三升在家休养身子,平白无故还惹来一身骚。
不单单是失去了视为左膀右臂,替他掌控长安城防的殷天宗,还因为一个舞姬而莫名其妙地惹来一桩人命官司,一时之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嫌疑人的身份。
虽然明眼人,乃至李二陛下心里都很清楚,长孙无忌没有谋害殷天宗的动机,更没有谋害殷天宗的意图。
而且长孙无忌却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他没有杀害殷天宗和殷府满门的证据来。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来洗刷他的清白。
好端端地祸从天降,惹来一身腥臊,刚休养生息缓过劲儿来的长孙无忌差点又被气得吐血三升。
没办法,长孙无忌只能从将养身子的安逸中重新复出。
接下来的日子,他又是召集党羽,又是传书门生,=开始为自己洗刷冤屈而四处奔波,查找线索,搜寻证据。
跟长孙无忌一样郁闷无比,气得暴跳如雷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深居皇宫之中的李二陛下。
时间又过两天,离殷府命案殷天宗之死已经过去了五天,离李元芳让郭业进宫面圣独揽案子的时限足足超出了两天。
皇宫,望北阁中。
哗啦~
李二陛下一脸怒色,气得将摆在龙案上的一堆奏折扫落在地,抬手直指站在底下的两人,怒斥道:“五天了,足足五天了,你们竟然跟朕说,这桩案子查到现在一直索然无头绪?啊?你们告诉朕,是不是天黑之后就寝之时,你们也不敢保证朕的脑袋会不翼而飞,是吗?”
噗通~
噗通~
底下战战兢兢地两人相继跪倒在地,伏地大喊:“臣等无能,请陛下息怒!”
不过李二陛下貌似没有息怒的意思,继续咆哮如雷般吼道:“你们一个掌管天下刑案的刑部尚书,一个是掌管天子脚下长安城的长安府尹,你们今天却跑来告诉朕,此案无法破解?哈哈哈……”
李二陛下怒极反笑道:“你们是不是还要告诉朕,今后连朕的性命,皇后的性命,还有朕的皇子公主,乃至朝中众臣的身家性命,你们都不敢打包票了,是吗?废物,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臣等惶恐,臣等办事不力,臣等罪该万死!”
伏地二人依然是不敢抬头直视李二陛下,继续求饶告罪。
这地上两人正是最近因为殷天宗之死殷府灭门案而抓破了头皮,着急上火劳心劳力的马元举和韦挺二人。
面对着李二陛下倾泻而来的怒火,两人心里有愧,哪里还敢为自己辩驳?
要恨只恨这制造殷府命案的凶手太过狡猾了,竟然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哪怕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最可气的是幕后元凶刻意故布疑云,留下了刘月娥这个错误的线索,将他们引向长孙无忌这边,祸水东引不说,还在长孙无忌身上浪费了好些天的时间。
以至于足足过了五天,仍旧没有查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这下好了,皇帝龙颜大怒了,而且这怒火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要拿他们二人开刀泄火了。
倒霉!
马元举和韦挺心里泛起同样的苦涩滋味,他们也体会到了长孙无忌之前的那种委屈和无奈,真他妈.的是无妄之灾啊!
看今天皇帝这架势,项上人头是自保无虞,可脑袋上的乌纱帽九成九是保不住,被摘定了。
果然,只见李二陛下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尸位就餐庸碌无为的废物,朕要你们何用?难道还要让天下人耻笑朕,手里连个办事得力的大臣都没有吗?既然你们让朕一时不痛快,那朕就让你们一世都不痛快!董顺——”
李二陛下冲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儿触霉头的顺公公喊了一嗓子:“传朕旨意,韦挺和马元举身为臣子却不能为君分忧,即日起,罢免韦挺的刑部尚书之位,革除马周的长安府尹之位,留待后用。”
两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心中生出了重重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这个时候,也只能接受现实,在龙颜震怒下能保住一条小命,哪里还敢为自己辩驳和求情啊?
当即,二人继续伏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齐声喊道:“臣等有愧,臣等办事不力,臣等谢皇上不杀之……”
“且慢!”
一道朗声传入望北阁,打断了韦挺二人的接受现实。
二人不敢抬头回望来人,却已经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出了来着姓甚名谁,正是郭业无疑。
而李二陛下却是正面对着望北阁的门口,一见郭业冒然闯入,打断了自己教训臣子,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顿时勃然大怒道:“郭业,你作死吗?谁让你不听宣调冒然进宫,硬闯望北阁的?”
说罢,他扭头又狠狠瞪了一眼躲在角落,被现场气氛吓得直打哆嗦的顺公公,喝骂道:“董顺,查查今天是哪几个内侍值守望北阁?查出之后,一律仗毙,以儆效尤。”
顺公公又是打了个哆嗦,面容惨白地惊呼一声:“啊?”
这时,郭业赶忙上前拱手拜道:“皇上息怒,是臣硬闯,跟门口那几位内侍无关。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待臣说完之后,您再连我都一并处置得了。”
“哼!”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将目光又回到了郭业的身上。
其实他也并非那种嗜杀成性的暴君,今天他只是在气头上,而且诸事不顺悖逆他的本意,所以他才暴脾气连连出来,这么没有方寸。
经郭业这么一说,他也收起了仗毙门口那几个内侍的心思,冲郭业冷冷呵斥道:“且让你先说,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哼,朕连你也一并处置了。”
郭业厚着脸皮笑了笑,又是拱手抱拳喊道:“多谢皇上宽恕,臣今天可是冒然进宫闯阁,可完全是赤子忠心,为君分忧解愁而来的。”
“为朕分忧解愁?”
李二陛下听到这儿,脸色缓和了许多,皱着眉头透着疑惑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朕因何而发怒了?”
郭业继续不怕死的腆笑道:“当然,不就是因为领军卫府大将军殷天宗之死,因为殷府满门一百多口子的灭门案子而发怒呗。臣今天特意进宫面圣,就是为了此事。”
“哦?”
李二陛下眉宇舒展,脸上渐有喜色,急急问道:“郭爱卿,这么说,你是有这桩案子的线索了?”
好家伙,神情大变之外,连口吻都变得异样了,格外亲热起来。
郭业暗暗腹贬,靠,还真够现实的。气头上就说郭业你作死吗?有求于人便张口就是郭爱卿。现实,李二陛下忒现实。
腹贬归腹贬,郭业还是正色说道:“皇上,微臣不仅查到了凶手的线索,还查到了那帮凶手如今的下落。”
蹭~
这下不单单是李二陛下了,就连伏地不敢抬头的马元举和韦挺二人都猛地直起腰来,将眼神团团锁在了郭业身上,生怕郭业滋溜一下,人没了。
哒哒哒~
李二陛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郭业跟前,双手摁住他的肩膀,激动地摇晃道:“郭爱卿,你是怎么查到凶手下落的?快,快告诉朕,现如今这帮凶手藏匿在何处?”
郭业被李二陛下晃得脑袋直发晕,赶紧站稳了身子,冲李二陛下讪笑了两下,指着地上的韦挺二人,主动替他们二人求情道:“皇上,这些凶手都不是长安人氏,相反,他们都是行踪飘忽不定的江洋大盗,他们这次来长安犯案也是计划周密了很久,根本不是普通杀手所能做到的。从他们故布疑阵祸水东引至长孙无忌大人身上,就可见这些人都不是三脚猫的角色。所以啊,这次真的不能怪韦尚书和马大人。他们真的尽力了。因此,微臣斗胆,先替二位大人求个情,还望皇上恩准才是。”
“呃……”
李二陛下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耐不住郭业带来的好消息而冲洗了不少愤怒,心情渐渐轻松,最后挥挥手冲二人示意道:“都起来吧,既然郭爱卿都为你们求情了,那朕也不再枉作小人了。下去吧,回家之后都给朕好好反省一番。如果还有下次,哼,任谁求情也没用!”
韦挺和马元举先后从地上爬起,冲李二陛下先是喊了一声:“谢皇上宽恕,臣等知罪,一定下不为例。”
紧接着,二人相继向郭业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马元举与郭业的交情自然不需要,但韦挺那当真是感恩戴德,铭感肺腑。
如果不是郭业,他今天刑部尚书的乌纱帽铁定是要被摘掉了。
随后,两人纷纷告退,躲过一劫带着庆幸的心思离开了望北阁。
两人走后,李二陛下这才催促道:“郭卿,说吧,你是如何查到的?现在这帮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又藏匿在何处?”
郭业笑了笑,说道:“皇上,别急,待微臣跟你一一说来。嘿嘿,这还真是不得不说臣这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有交情啊。就在昨日,臣去东市那边的胡姬酒肆喝酒来着,偶然间遇见曾经有过往来的江湖上的朋友。与他喝完了一顿酒之后,这厮竟然满口醉言起来。说着说着,竟然就说到了现如今在长安城中最惹人议论的殷府灭门命案上。臣听过之后立马就上了心,趁着对方熏醉下旁敲侧击起来,这才打听道,原来这伙人来长安之前跟他……”
“这伙人来长安之前,这群江洋大盗跟你这位朋友怎么了?”
李二陛下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非常讨厌郭业这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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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第九百九十五章 领军卫府大将军
readx;“嗨,皇上您别急啊!”
郭业居然臭不要脸地主动替李二陛下搬来一把椅子,示意道:“皇上,你先坐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
李二陛下现在火急火燎,一脚踢开郭业搬过来的椅子,微怒道:“啰嗦什么?快点说!”
郭业热脸蛋贴了李二陛下的冷屁股,不过也不尴尬,因为他太了解李二陛下的性子了,他就是要让故技重施,先吊足李二陛下的胃口再说。
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东西可就不好索求了。
现在拿捏的火候,刚刚好。
随即,他继续说道:“我这位江湖上的朋友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就靠卖消息为生。皇上您是知道的,这种江湖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特殊伎俩和本事。原来这伙江洋大盗当初就是从他手上买来的消息,殷天宗大将军平日出行的时间和路径,包括殷将军的府邸位置,都是跟他买来的消息。所以啊……”
“哼,这人如此助纣为虐,论罪当诛!”
李二陛下突然一抽风,冲郭业问道:“郭卿,你这位江湖朋友人在何处?朕要治他死罪!“
“嗨,皇上您还应该知道江湖人居无定所的性子,估摸着这个时候这小子已经知道自己酒后失言,早已逃之夭夭,如今不知又逃到哪里去了。”
郭业早就料到李二陛下会这么问,立马用想好说词搪塞道:“皇上,现在先别揪着这个江湖包打听不放,还是以抓捕这伙江洋大盗为先吧?”
李二陛下经郭业这么一转移,也知道自己将注意力用错了地方,恨恨地骂了一句:“哼,江湖再大江湖人再千奇百怪那也是我大唐的子民,理应服从朝廷的管束才是,像江洋大盗,还有那个助纣为虐的所谓江湖包打听,都应该杜绝诛杀殆尽才是,不然迟早会危及到江山的安危,社稷的稳定。回头朕会让户部好好校对大唐十道诸州的人口户籍,重新整治整治这些江湖份子,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理应杜绝才是。”
郭业一阵汗颜,暗道,我就随口一说,您老人家还当真了?看来这江湖又要因为哥们的一句话而掀起轩然大波了,我有罪。
随后,他为了分散李二陛下的注意力,赶紧问道:“皇上,现在那伙江洋大盗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啊。如果不尽早抓捕归案定罪的话,恐怕还会危及到长安城中其他人家。你想想看,他们敢杀殷大将军,敢灭殷府满门,还敢利用殷府九姨娘的来头而嫁祸给长孙无忌大人。所以啊,这伙人不仅手段残忍灭绝人寰,还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啊!如果再任由他们在长安城为非作歹的话,兴许下一次指不定又是哪位朝中大臣家要遭殃呢。”
“是的!”
李二陛下重重地握起拳头,咬牙切齿恨声道:“郭卿说得在理,那如今那伙子江洋大盗共有多少人?”
“一共五十人,我听那包打听提及,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命案。”
郭业夸大其词地说道:“而且这些人都是穿州过府流窜作案的,个顶个都是攀墙爬梯,飞檐走壁的人物。如果过了这几天,这些人逃出长安城的话,想要再将他们缉拿归案,可就难啰。”
李二陛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对,除恶务尽且要早,郭卿,这些人如今藏在何处?”
郭业按照之前李元芳给的情报,说道:“就藏在长安西市的一家车马店中,估摸着再过两天,等着城中风头松一点的时候,就会混出长安城去了。”
“长安西市的一家车马店中?”
李二陛下摸了摸因为这几天着急上火而有些肿起来的腮帮子,沉吟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呵呵,这些贼匪倒是好心机啊。难怪马元举和韦挺他们一直都没有留意,谁曾想到他们会躲在西市这等繁华喧闹的市集中?”
“皇上!”
郭业突然挺腰抱拳,朗声道:“臣想毛遂自荐!”
“嗯?”李二陛下被郭业这般严肃的语气给惊了一下,随后问道:“郭卿是要替朕将这伙贼匪捉拿归案?”
郭业点头道:“是的,臣不才,愿为皇上分忧。”
李二陛下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线索是郭卿你提供的,贼匪的藏匿地点郭卿也知之甚详,既然郭卿有心替朕分忧,那朕岂能不成全?好,你去找马元举,让他将长安府的数百衙役统统调遣给你,由你带队去将这些穷凶极恶的贼人捉拿归案。朕就在这望北阁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呃……
郭业听罢心里一阵干着急,我草,这怎么可以?我话还没说完呢,哥们要得是可不是调遣数百个衙役的指挥权啊。
于是,他说道:“皇上,臣刚才说了,江洋大盗共计五十人,都是穷凶极恶,武艺超群的人物,单凭数百衙役可能有些差强人意。到时候恐怕不仅难以将贼匪绳之以法,还会让他们拼死反抗逃脱掉,哪怕有漏网之鱼,也会让这些亡命徒狗急跳墙,四处造孽害了无辜百姓的性命。所以,微臣这次不准备调用长安府的衙役来办这个差事。”
李二陛下听罢,也觉得郭业说得不无道理,于是问道:“那郭卿想怎么来抓捕他们?”
郭业细细分析道:“皇上,你看啊,他们藏匿的车马店在西市,而西市又属于人流密集地带,眼下是大白天的,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所以动手的时机必须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至少不会伤及车马店四周的商贩和百姓。”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静下心来问道:“那然后呢?郭卿尽管大胆直言,朕信你!”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郭业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眼下也只有负责长安城防和宵禁的领军卫府衙门才是参加围捕捉拿贼匪的最佳人选。皇上,领军卫府衙门在长安城共有军卒三万,在战斗力方面绝对是远胜于长安府的衙役,而且武器配置也优于衙役。最为关键的是,西市归左领军卫府管辖,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选择。如今殷大将军被人所害,领军卫府群龙无人,所以微臣毛遂自荐出任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然后名正言顺地征调左领军卫的兵力趁夜抹黑开进西市,将这群为非作歹的贼匪一网打尽,告慰殷天宗大将军及殷府满门一百八十九口人的在天之灵。”
李二陛下算是听明白了,郭业是要毛遂自荐出任掌管长安城坊三万兵力的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然后名正言顺地调遣西市所在的左领军卫府兵力,围剿这群江洋大盗。
不用左领军卫的一万五千余兵力出动,哪怕出动三千兵力,这五十个江洋大盗就算是再艺高人胆大,肯定也是一网成擒,难以遁形。
可是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关系着整个长安城的安危,甚至关系到位于长安城正中央的皇宫所在。
如果交给郭业,那可真是将李二陛下自己一半的身家性命交给郭业了。
正在他深思熟虑间,突然郭业沉声说道:“皇上,这群贼匪若是不除,朝中大臣还有长安城的大户人家肯定都是人心不定,人人自危。而且,要想早日解除长安城如今这份诡异气氛,就要将这伙人绳之以法,以振朝纲。陛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所顾虑,臣愿立军令状,若是让这伙人逃脱,哪怕是有一条漏网之鱼,臣甘愿受罚,哪怕是陛下拧了臣的脑袋当球踢,臣也绝无怨言!!!”
“郭卿,你……”
李二陛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话都被郭业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二陛下就等于被架到了火上烤,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下不来。
而且郭业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愿立军令状,李二陛下这个时候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不是打击臣子的积极性吗?
此时此刻,李二陛下最后的一丝顾虑全消了。
只见他郑重其事地冲郭业点头说道:“好,郭卿,时间紧急,朕就先给你一份御笔亲印的手书,你拿着这份手书去领军卫府衙门赴任,署理领军卫左右两卫共计三万兵马。等着你将这伙江洋大盗收拾完,朕明日在当朝宣布你领军卫大将军一职的消息。”
说着话,李二陛下已经走回了龙案,挥笔泼墨写了一份手谕,并加盖了玉玺。
言罢,他重新走下来,将御笔手书交到了郭业手中。
郭业拿着这份手书,言之凿凿地保证道:“多谢皇上的信任,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时间紧急,臣还要先赶往左领军卫府衙门召集所有的领军校尉会面履任和筹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又冲李二陛下深深鞠了一躬,紧紧将手书攥在手心,大步走出了望北阁。
李二陛下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粗粗松了一口气,暗道,只要晚间他好消息传来,朕就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了。哼,这些亡命之徒,捉拿归案后,一个不留,朕要他们统统受车裂之刑。
……
……
日落月升,星辰闪烁遥挂天穹,夜色虽浓却也不黑。
郭业在左领军卫府一早便述完职,然后征调了将近三千军卒趁着夜色开进了西市。
夜里的西市不复日间繁华,静若死水。
不约一会儿,三千兵马分批逐次地开赴进来之后,不仅将五十贼匪藏匿的车马店层层包围,还将车马店所在的街市统统暗中戒严起来,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脱。
很快,万事俱备,只欠郭业一声令下。
一名领军校尉在郭业的一道手令下,带着三百军卒冲破店门,迅速涌入车马店中。
可是良久,里头只听见脚步嘈杂,却听不见兵戈交击的打斗之声。
顷刻,那名领军校尉在月色星辰照映下,一脸惊愕地跑出车马店,来到郭业跟前,喊道:“禀报大将军,我军已经控制住车马店内各个出口,可是,可是……”
郭业问道:“可是什么?贼匪没了?”
“不不不~”
领军校尉摇头急急报道:“贼匪一共五十人,加上车马店主夫妇两人,伙计八人,都在店中。可是,统统毙命,无一活口。据属下翻查,除了车马店夫妇和伙计是被人一刀毙命外,那五十名贼匪全部都是服毒自尽,大人,这……”
“好了,我知道了!”
郭业仿佛早已知道结果了一般,挥挥手,吩咐道:“让弟兄们将所有的尸体都搬移走,记住,将贼匪的尸体还有车马店店主和伙计的尸体都要分开,不要掺杂在一起。”
“喏!”
领军校尉返身而去,开始张罗着人准备打扫战场。
郭业微微仰头看了眼璀璨星空,屏息凝气暗骂一声,草你妹的,够狠够绝情,这些死士李渊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他们手中到底还拿捏着多少死士?
显然,今夜这场剿匪行动注定就是一场未开打,便早已经分出了胜负的战斗。
ps:终于完事了,明天第一更我先更新上,第二更等我明天晚上回家再来写了。,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80.第九百九十六章 暗示
readx;一场没有硝烟没有悬念的战斗,就像一场预先彩排好的独角戏一样,平静上演,匆匆落幕,就此结束。
三千兵马太过嘈杂,郭业不愿在这多做逗留而扰民,于是吩咐下属加快清扫车马店战场,将所有尸体统统转移回左领军卫府衙门,留作后用。
而后,他独自带着一队人马先行离开,直奔皇城进宫面圣,第一时间将车马店的战斗结果回禀李二陛下。
入夜,风凉。
李二陛下并未就寝入睡,相反,他毫无困意,正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站在甘露殿中,一呼一吸间不时哈出白茫茫的雾气,显然今夜寒意正盛。
不过李二陛下面色却古井不波,正静静地聆听着毕恭毕敬站在自己身后的郭业细细汇报着。
郭业看着李二陛下的背影巍然不动,无法探查出对方此时的心情如何,只得按照自己之前已经编好的说词,继续往下说去。
良久,話已尽,可李二陛下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有转过身,更没有坑一声,就如一尊雕塑般僵立在那儿。
一时间,甘露殿中陷入一片沉寂,而郭业却多了几分惴惴不安,暗道,难道李二陛下不满意今晚的结果?还是说不满意我编的说词啊?尼玛的,做起亏心事,真是心虚没底啊。
这时,一道嘎吱的推门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略显紧张的气氛,只见长孙皇后走入殿内,双手捧着一个梨花木托盘来到李二陛下跟前,柔声款款地说道:“陛下,夜里更深露重,天气寒冷,先喝杯参茶暖暖身吧。”
李二陛下低沉地唔了一声,抬起眼皮扫了眼长孙皇后手中的托盘,见着托盘上共有两杯参茶,不由会心一笑。随后他拿起其中一盏捧在手中感受着杯壁传来的余温,不忘冲长孙皇后微微甩了一下头,示意她将另一杯给身后的郭业。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轻移莲步款款来到郭业跟前,手中托盘微微一送,道:“平阳郡公,这是本宫用高丽百年老参,加上宫中后山引流的山泉水熬煮而成,能够提神醒脑解疲劳,最适合你们这些半夜三更还不睡觉的忙碌人呢。”
长孙皇后的后半句明显有嗔怪的意思,好像在责怪郭业大半夜不睡觉还跑进宫里来打扰李二陛下的休息。
郭业心里那叫一个冤啊,这哪里是他想大半夜进宫破坏人家夫妻和谐啊,这可是李二陛下今天白天亲口下过死命令的,必须及时回报的。
不过他也并不介意长孙皇后的嗔怪,相反,心里还是蛮感动的。
因为长孙皇后端进殿中的托盘上并非只有一杯参茶,而是足足两杯,说明长孙皇后打一开始就没有忽略了他的存在。
随后,他接过参茶浅尝了两口,砸吧了两下嘴,恭维道:“皇后这参茶当真是好啊,微臣这么两口下去,顿觉浑身毛孔舒张,整个人精神百倍充满了干劲。”
“咯咯~”
长孙皇后俨然被郭业逗乐了,不禁打趣道:“郭郡公真是爱说笑,一杯参茶而已,哪能让你说得跟灵丹妙药仙家神水似的呢?”
“嘿嘿,”郭业又喝了两口温热的参茶暖了暖身子,笑道,“微臣句句属实,可不敢有半点欺瞒皇后呢。这高丽百年老参茶,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好啦!”
李二陛下终于转过身来开口了,先是将杯子放回长孙皇后的托盘上,然后挥挥手,轻声说道:“观音婢,朕和郭卿还有事要谈,天色不早了,你且先下去休息吧。朕忙完了便会去歇息。”
郭业见状,三下五除二咕咚咕咚将剩下的半杯参茶一饮而尽,如牛嚼牡丹一般地快速解决掉,然后抹了抹嘴巴将空盏还回托盘上,说道:“谢谢皇后的参茶。”
长孙皇后嗯了一声,走至李二陛下耳边,低声嘱咐了一句:“陛下,不要太过操劳国事了,多多爱惜保重龙体才是。”
走后,径直将殿门轻轻带上。
“不要太操劳国事,保重龙体?”
李二陛下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民为重,君为轻,朕自登基以来纵是再疲再累,却也一日不敢忘怀国事啊。朕若是关惦记保重龙体,又有谁能替朕操劳国事?朕也是人,也是为人夫为人父,也想多陪陪妻儿,多享享天伦之乐。唉……可这国家大事一桩接着又一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朕忙得完吗??唉……”
听着李二陛下这些肺腑之言,确切地说是,每个正常人所应有的怨言牢骚之时,郭业的鼻子情不自禁一阵酸楚,他真想站出来大喊一声,陛下,其实是你那父亲和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兄在在背后算你,在暗中给你添堵,而且他们还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来针对你。
可惜,他没有,也不敢。
因为他一站出来虽然能将满心的负罪感摘干净,但是却也将关鸠鸠和王伯当给坑了。
所以,他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低着头没有吱声儿。
也不知是李二陛下喝完参茶的效果,还是发完牢骚的缘故,他整个人突然焕然一新,又充满了熠熠精神和用之不竭的精力。
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郭业,问道:“郭卿,照你刚才回禀,当你率兵将车马店围困起来之前,那五十个江洋大盗便已经将车马店店主夫妇灭口,还统统服毒自尽了?”
郭业不置可否地点头应道:“是的,没错!”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问道:“那就是说,这群贼匪早在你们围困车马店之前,便收到了数千兵马要来捉拿他们的消息了?郭卿,朕问你,你在在左领军卫调三千兵力进驻西市之前,是否走漏过风声?会不会是你手下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绝对没有!”
郭业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回道:“微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围剿车马店藏匿贼匪之事,绝对没有泄漏过一丝。”
“那就奇怪了!”
李二陛下眉头又紧了几分,猜疑道:“难道这五十个江洋大盗的背后还暗藏幕后主使不成?郭卿,你能猜到是什么人吗?”
郭业再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可是他心里却是百般着急,暗道,李二陛下,我已经暗示到这儿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我会把王伯当和关鸠鸠给害死的。希望我故意这么说,你心里能有所堤防和戒备,最好是能发挥你超乎常人的大智慧和疑心病,及早发现你老子李渊的阴谋诡计才是。
原来郭业刚才回禀之时,并未按道孝王李元芳之前所交代的原话所说,而是稍稍有了些许改动,目的就是为了隐晦地提醒李二陛下,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为了关鸠鸠和王伯当的性命,他也只能暗示提醒到这儿,点到即止,仅此而已。
可李二陛下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尽是疑窦地叹道:“这五十个江洋大盗与殷天宗应该素无瓜葛更无仇怨,可居然取了他的性命还灭了殷府满门,而且据马元举韦挺查实,殷府中没有被人劫掠过的迹象。无冤无仇又不为财,难道还有其他目的不成?”
郭业不敢再继续提醒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道:“皇上,既然暂时想不到,那就先不想了。现在那五十个江洋大盗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了左领军卫府衙门中。微臣想明日将这些尸体统统悬吊在长安城外的刑场上暴晒三日,并在城中醒目处张贴告示,好让城中百姓和大户人家,以及朝中大臣们安心。也好早日将长安城人心惶惶的局面给破除掉。”
“唔,郭卿考虑周详!”
李二陛下微微点了一下头,赞允道:“殷府灭门之事也是时候应该定论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悬着,不然城中百姓势必人人自危。而且长安乃大唐帝都,都驻着其他邻邦异国的使臣,一桩案子拖了这么久也徒惹他国笑话。好,一切都交由郭卿来办吧。”
郭业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忽然又听李二陛下交代道:“至于刚才那个幕后是否真的主使者存在之事,郭卿暂时就先烂到肚子里吧,千万不要将这事儿泄露出去,徒惹是非。这件事儿郭卿就不用插手了,朕自会处理。”
郭业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下来,他还真巴不得李二陛下这么说,他也不想李渊知道他在李二陛下面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总得来说,能破了殷府灭门命案,郭卿居功至伟。”
李二陛下道:“好,朕说话算话,即日起便有郭卿接任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掌管左右两卫三万人马,主持长安城的城防与宵禁诸事。明日早朝,朕自会宣布此事。”
“谢主隆恩!”
郭业拱手拜道:“皇上,若没有其他事,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二陛下嘱咐了一声:“好,早点回去歇着吧!”
随后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郭业气定神闲地走出了甘露殿,在两名内侍宦官提着灯笼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刚走出皇宫大门,他隐约听见左手边不远处一阵马儿打着喷嚏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
左手边约莫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停驻着一辆马车,一辆双头马并驾齐驱,车厢外挂着两盏彩灯,装饰颇为奢华的马车。
这马车,好像是刻意在等着他出宫一般。,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81.第九百九十七章 竖子不足与谋
readx;这是谁家马车?莫非在刻意等我?
郭业心里正嘀咕着,只见那马车缓缓驶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驰来。
“聿……”
马夫轻喝一声,绳子一拽挑起了马嚼子,马车适时停在了郭业跟前。
这时郭业已然猜到,这辆高调奢华的马车,真是冲自己来得。
不过这马夫看着面生,到底谁家啊?
“郭郡公!”
车帘一经掀开,未看清里面的贵客长什么样儿,却已经传来了对方嗓门洪亮的声音,郭业听着有些耳熟。
借着皇宫大门口高高悬挂着的几盏橘黄宫灯,郭业看清了车里到底是谁。
原来是李渊膝下那三位庶出王爷中的其中一人,荆王李元祥。
对于李元祥的秉性和脾性,郭业知之甚详,顿时心中一阵腹贬痛骂,我说皇宫门前是谁这么骚包高调,敢情儿是这个志大才疏有勇无谋的荆王爷啊!
卧槽儿,在这儿皇宫跟前驾着这么骚包的马车,这小子就不怕闹出动静引来李二陛下的注意?到时候李二陛下还不怀疑我跟这几个庶出王爷不干不净暗有勾连?
尼玛的,这孙子真不是做事儿的料,难怪鲁王和道孝王一直都怕他坏了大事。
尼玛的,郭业心里真是将李元祥骂惨了,直接从这小子降级到这孙子。
郭业顿时一阵心里发慌,为了麻痹把守宫门口的千牛卫,免得他们去给李二陛下打小报,于是他立马上前拱手拜道:“我说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中宫门外乘车驾马呢?原来是荆王殿下啊?也是,大唐律例写得明明白白,除了皇室宗亲,其他人不得在皇城中乘车驾马。那敢情儿好,今天借借荆王殿下的光,劳您大驾送我一程出皇城呗?”
说着,也不由荆王能不能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登上车辕钻入了马车中。
荆王一见郭业钻入马车正要说话来着,郭业将食指竖起放在嘴唇边儿,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然后压低着嗓子催促道“荆王莫要说话,赶紧的,让你的马夫快点驱车出皇城。咱们出了皇城再说其他。”
荆王貌似还没明白过来,赶忙插了一嘴,道:“郭郡公,本王……”
“荆王爷,如果不想坏了大事,就赶紧让你的马夫赶车离开此地吧!”
郭业这回动了真章,连语气都格外清冷起来。
荆王一听坏了大事儿,这还了得,权且忍下了郭业的这番没规矩,急急冲马夫喊了一嗓子:“走,顺道送平阳郡公一程!”
“驾~”
啪~
马夫高高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一鞭子,高喝一声后,便驱赶着马车缓缓离开了宫门口,朝着皇城三道门的方向快速行去。
哒哒哒哒~
马蹄踩踏,车轱辘翻动,顷刻间便离开了宫门口,约莫一小会儿便使出了皇城三道门,来到了宽阔安静的朱雀大街上。
“呼~”
郭业暗暗松下一口气,后背愣是吓出一身冷汗来,随后越俎代庖冲外头驾马的马夫喊了一句:“停车!”
“聿……”
马车减速,顷刻间停了下来。
荆王身子一趔趄晃了晃,不解问道:“不是还没到太平坊郭府吗?这把马车停在朱雀大街大中央算怎么档子事儿?”
“你给我闭嘴!”
郭业突然阴沉下脸,不顾对面坐着的是堂堂王爷之尊的身份,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荆王,你想害死我吗?还是想着让皇上将你父皇还有你兄弟三儿一锅端了?”
“呃?”
荆王被郭业突然这么来一下给骂懵了,脑子迟钝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郭业噼里啪啦一阵开嗓:“荆王,你在宫门口外招摇撞市驾车迎我,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你知道你这样做险些害死我吗?万一这事儿被人传到皇上那儿,我们都他妈等着统统一块儿死吧!!!”
“嘿~~”
荆王哂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我道是什么呢,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嗤……郭郡公,别说我笑话你,你这胆子忒小了吧?就算李世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怎样?嘿嘿,不久的将来,这江山都要易主,咱还需要忌惮他什么?”
卧槽儿!
这孙子是脑残吧?真是投了个好胎,不然以他这智商,真是狗屁不是。
随即,他讥讽道:“我的荆王殿下,您也说了在不久的将来,而不是现在。我真怀疑,以您这智商怎么能……嗨,不说了……”|
话说一半儿,郭业戛然而止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荆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貌似濒临愤怒发飙暴走了。
也是,堂堂一个王爷被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不发飙才怪。
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倏地,他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好了,不谈这事儿了,不知荆王今天找我所为何事?”
“嗯,自然给你庆祝了。”
荆王脸色稍稍缓和了下,说道:“如今计划非常顺利,都按照着我父皇所预定的走向进行着,如今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已经被你拿下,左右两卫三万兵马归你节制,整个长安城的城防和宵禁都归你掌管,难道这不值得庆贺一番吗?所以本王在平康坊的江月楼为你设宴,特来请你过去喝上两杯。”
“设宴庆祝?”
郭业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心道,这么高调真是这位荆王殿下的风格啊!
随即,他问道:“太上皇,还有鲁王道孝王他们今晚也会一同为我设宴庆贺吗?”
荆王摇了摇头,道:“嘿嘿,怎么?莫非平阳郡公还嫌本王不够资格为你设宴不成?”
郭业好像听明白了,又问了一句:“这么说,他们也不知道你今晚为我设宴庆贺一事啰?”
荆王直言不讳地说道:“当然不知!“
懂了!
搞了大半天,敢情儿老子真的跟一个没脑子的二货在扯皮啊?
顷刻,郭业不假思索地拒绝道:“荆王殿下,设宴庆贺就免了吧,多谢你的好意。还有,希望你下一次做事多动动脑子,不然大家伙都要被你害死全完蛋!好了,我自己步行回去吧,谢谢你相送郭某一程。”
说罢,郭业便迅疾从马车上跳将下来。
荆王见郭业拒绝的这么干脆,说话还如此不留情面,竟然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当即气急败坏地掀开车帘,骂道:“郭业,你什么意思?你不领本王的好意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拿话羞辱本王?你信不信……”
“我信!”
郭业驻足转身,回望着探出半个身子在外的荆王,冷冷说道:“荆王殿下,你不动脑子所以我信你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但是如果你不想害人又害己的话,就烦请你做事之前多用用脑子,凡事三思而后行。言尽于此,告辞!”
“等等~”
荆王怒气冲冲地唤道:“我父皇让你准备准备,三天后的早朝,一同附议拥立承乾复位。”
说罢,重新钻回车中,冲马夫重重地吼了一句:“驾车,走!”
马夫紧了紧缰绳,正要挥鞭,突然扭头问道:“王爷,是去平康坊吗?”
“你没脑子吗?还去个鬼的平康坊?”
荆王怨气深重地吼道:“现在立刻马上,回荆王府。废物,都是废物!”
“哦……”
马夫手中长鞭一甩,高喝一声驾,调转马头拉着马车哒哒哒朝着皇城三道门的方向疾驰而回。
郭业看着远去的马车,蹄声隆隆一如既往的高调和骚包,不由摇头一叹:“跟这种人合作,还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了。唉……竖子不足与谋!”
当街驻足,踌躇片刻之后,郭业仰头凝望着皓月当空,自顾沉吟着:“看来李渊他们的步子越来越紧凑,留给我的时间也越发地紧迫了,我是时候未雨绸缪了……”
顷刻,打定主意之后,郭业便朝着太平坊的方向步行而回。,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983.第九百九十九章 好算计
readx;看着熟悉的背影,听着耳熟的声音,郭业将满朝文武都筛查了个遍,才发现独独漏了他。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藏得这么深。
原来李渊安插在朝堂的那根钉子并非郭业印象深刻之辈,而是——
璐国公侯君集!
侯君集,因玄武门事变而平步青云,在这次血腥屠戮的政变中,除了李世民之外,获利最大的赢家就是他。
如今年仅四十岁,便爵封璐国公,官至行军总管,与秦叔宝李绩程咬金等人平起平坐,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在郭业认知的历史轨迹中,后来率领大唐军队灭薛延陀灭高昌国的大功臣,正是侯君集。
经此平定灭两国之后,侯君集在军中的威望一时无两,直追军神卫国公李靖。
可惜这厮就是一个头生反骨的魏延式人物,欲壑难填之下,放着无限风光不要,放着大好日子不过,竟然暗中与时为太子的李承乾眉来眼去,蠢蠢欲动。
终于,在贞观十九年,兵权在握的侯君集和不甘寂寞的李承乾联手干了一件蠢到家的事儿——谋反!
密谋篡位,欲图弑君,改天换地。
不过莹虫岂能与皓月争光?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李承乾被废被逐,而侯君集则落了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最后还是李二陛下心慈手软,怜悯侯君集过往的功劳,给侯氏一门留下了一个男丁,为侯君集收尸入土。
同样,侯君集的这桩事也再次证明了一个亘古恒存的道理,那便是:不作死不会死!
……
……
此时,郭业再看站出朝班进言的侯君集,见着这位以血腥政变而发迹起家的璐国公,暗暗摇头叹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厮估摸着这次又想借着李渊复辟的这阵东风,来大捞特捞上一笔。
侯君集,呵呵,还真是一个不作死不会死的家伙!
随后,他将目光从侯君集的背影飞速转移到了高高坐在龙庭之上的李二陛下身上,他倒要看看,李二陛下对于一会儿侯君集提出之事是什么态度,会如何应对。
只见李二陛下微微一笑,和声问道:“原来是侯爱卿啊?说吧,朕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侯卿你如此郑重其事,在朕的印象里,侯卿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很少有如此危言耸听的时候哟,哈哈……”
“皇上!”
侯君集一脸郑重地又是拱手拜道:“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同理,我大唐的千秋基业若要万世传承,亦不可再空悬太子储君之位。所以,臣恳请皇上收回之前的成命,重新册立承乾殿下为太子。”
此言一出,顿时满朝皆惊!
重新册立储君,起复废太子李承乾?
一时间,朝堂之中泛起纷纷议论的嗡鸣之声,郭业从朝中大臣们的脸上表情可以看出,侯君集的这番话委实将他们雷得不轻。
朝堂上,群臣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交换着彼此心中的意见。
龙庭上,李二陛下刚才还笑眯眯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脸色凝重看不出喜怒,但眉宇间的阴郁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怒,愤怒!
恨,怨恨!
李二陛下一言不发,盯着侯君集的眼神中几近迸火,心中咒骂不已:大胆侯君集,朕废了太子才多久?你却重提旧事惹朕不快,还欲要让朕恢复承乾的太子之位,哼,君无戏言,岂容你说收回成命便收回成命的?
随即,李二陛下挥挥手,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挥挥手,淡淡说道:“承乾身为太子这么些年,却毫无建树,更是德行有亏,已经不足以担当储君重任。好了,恢复承乾太子之事休要再提了。”
显然,李二陛下对李承乾已经失望透顶,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
可是今天的侯君集一反低调寡言的常态,貌似要学魏征死谏一般,猛然屈膝跪下伏地拜道:“皇上,承乾殿下年纪尚浅,偶有犯错也是难免,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叩请皇上能够给殿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罢,侯君集连连磕头在地,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一幕让满朝文武大臣分为惊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低调寡言的侯君集会对李承乾这个废太子如此忠心,对拥立承乾复位太子之事如此上心。
一时间,真是跌破了众人的眼珠子。
任谁都没想到,侯君集竟然也有魏征的这份拗劲儿。
尤其是身为天策府旧臣系带头大哥身份的长孙无忌,在他印象里,侯君集一向都跟自己的外甥李承乾都没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为了外甥李承乾能够重回太子位,侯君集居然会如此不顾君前触怒皇帝妹夫。
虽然他很诧异侯君集为何不跟自己商量一下今天这一出,好歹他侯君集也算是天策府一系的成员,连上朝之前通个气的功夫都没有吗?
为此,长孙无忌的心里略微有些生气。
不过他身为李承乾的亲娘舅,他一向都是支持外甥李承乾将来继承皇帝宝座,承继大唐国祚的。
对他而言,外甥李承乾如果能够重新恢复太子储君之位,重新被立为大唐帝国的继承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就冲这一点,他对侯君集再有所不满,那也必须支持。
随即,他冲房玄龄唐俭等人使了使眼色,紧接着跪在地上冲李二陛下拜道:“皇上,璐国公言之有理,储君之位至今仍在空悬,于江山社稷不利。请念在承乾年纪尚轻的份儿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唰唰唰~
房玄龄唐俭等一众天策府旧臣系的大小官员纷纷跪地,齐声喊道:“长孙大人言之有理,臣等附议璐国公。”
这下,李二陛下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僵在了那里一时无话。
郭业见状,猛然醒悟过来,忍不住暗赞一声,李渊这头老狐狸还真是好算计啊,绝对是吃准了长孙无忌的性子。因为只要侯君集一站出来提议恢复李承乾太子位之事,长孙无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会一定支持,百般响应。
吃定了长孙无忌这个领头羊,那就是吃定了天策府一系,因此天策府旧臣系的大小官员势必都会附议。
郭业由衷地叹服一声,厉害,真是好算计!
而此时,魏征和韦挺等人亦是彼此面面相觑一番,虽然他们跟李承乾扯不上干系,但是他们一想到李承乾这个李二陛下的长子,就不免想到了身为李渊长子的李建成,从这一层面来看,李承乾和李建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身为李建成的遗臣,难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立太子之事都是对江山社稷都是功在千秋。
因此,他们彼此眼神交流一番后,最终亦是随波逐流,齐齐跪地,山呼:“求皇上收回成命,给承乾殿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顷刻间,朝堂三系中已有两系赞成了重新拥立李承乾为太子之事,局势变幻莫测,让李二陛下好是一阵心中窝火却无言以对。
这时,他将目光对准郭业和孔颖达所在的士林清流系,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孔颖达和郭业,一语双关地问道:
“孔卿,郭卿,你们二位璐国公的这个提议是否妥当?唉,承乾德行有亏,委实难当太子重任。而且朕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这太子储君之事是否过几年再议?届时,朕膝下的皇子都逐一长大,再选一德才皆备的皇子来担当这太子储君,是否更为妥当呢?”
唰唰唰~
霎时,随着李二陛下的话音落罢,满朝所有人的目光亦统统转向士林清流系的官员身上。
确切地说,是所有人的目光地集中了郭业身上,而忽略了孔颖达的存在。
因为在场诸人,谁都知道如今的士林清流系名义上是孔颖达和虞世南领衔,但真正挑大梁的却是郭业。
因为,郭业是士林清流系的灵魂人物,更是士林清流系凝聚人心的一杆大旗。
郭业当即就有了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瞟了一眼孔颖达,发现这老大人竟然闭目养神,呼吸均匀,尼玛的,真是不长心啊,居然在这时候假寐起来。
这下倒好了,郭业顿觉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自己一人的肩膀上。
“咳咳……”
他清咳两句,正想着该如何婉转地说出自己的意思之时。
突然,跪在地上的侯君集突然扭过头来,遥遥说了一句:“在下虽未与平阳郡公有过接触,但侯某却深知,平阳郡公郭大人识大体顾大局,乃是公忠体国之辈,绝对不会罔顾江山社稷和大唐的千秋基业。”
唔?
郭业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心中甚为厌烦地哼道,侯君集,你这是在替李渊敲打老子吗?,看书之家!唯一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