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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全文阅读

作者:桑家静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txt下载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 谋士,此物乃辣椒

    倒是陈白起这个伪古人,却一眼辨出,此物乃辣椒——一根熟透的红辣椒。

    系统:探查到附近出现二等调味品——红辣椒,可进行采集。

    没想到,这巴鞑族竟不知从何处将此物给找了出来,在当今,辛辣品只有野山椒、大蒜等调味料,据她所知,这“辣椒”是明末才从美洲才传入中原,不过既然它现今出现,想来她所处在的这个位面的战国时期到底跟她所知的战国不同。

    这红辣椒一出,秋台上的各族皆跨步上前,围绕着这小小一植物仔细观摩。

    有低头嗅味儿的,闻到淡淡的清香味道,便猜这是甜的,有人觉得此物外表甚艳,倒像瓜果之色,但怕是巴鞑族给他们挖的陷阱,物及必反,便猜是苦的。

    亦有人猜是酸的或咸的,反正四种味道都被人提了出来,巴鞑族老神在在,任他们怎么说,都没有什么反应,只让他们将答案决定好,挂上牌杆便是。

    “此物外表像似果物,可食之,应当不可能是苦的或者咸的,应当是酸的或者甜的才对。”狻菽喃喃道。

    “辛。”陈白起道。

    “何也?”狻菽不知她所言。

    陈白起见他不曾听过“辛”,便知他们定然不曾吃过辣,只能稍微考虑一下用词,方便他能够理解,她道:“此物非酸非甜非苦非咸,而是四味之外的第五味,辛辣。”

    “辛辣何味?”没食过水煮鱼的狻菽,怎么可能会理解什么叫辣出汗。

    陈白起笑了一下:“此味尝之,口中当如火烧一样。”

    这个时代还没有“辣”这个词的话,能让他们理解的,便只有火,若硬让她只能找一个形容的话,便是如同火烧口腔一样,会热。

    “你如何知道?”

    “恰巧误食过一次,方记下了。”陈白起道。

    “这物叫什么?”

    “嗯……我亦不知,书籍上并无记载,民间亦无说法,想来并非中原本地生长而长,或许是远境之物吧。”

    狻菽见她说得言之凿凿,不像胡编乱造,最终便让她去挂牌。

    等一刻钟时满,众人答案皆挂上牌杆后,巴鞑便宣布了告案。

    果然,这个答案便是舌如火烧一样。

    自然,孤竹是唯一在这一局中答对了的。

    所有人都一脸诧色地盯着狻菽与陈白起。

    楼烦族老向狻菽问话:“你何以知道此物的味道?”

    狻菽道:“恰巧误食过一次。”

    他直接将陈白起的回答照搬过来应付。

    楼烦族老也辨不清狻菽的话真与假,只是目前追究这个好似也没有什么作用,最终怏怏而返。

    秦人籍婴代林胡说话:“孤竹既然知道此物之味,想来也该知道此物的来历吧?”

    狻菽对待秦人可没有对胡族人客气,直接冷冷道:“既说是误食,何来知道来历?你随便咬根草,莫非还会去查一下它的祖宗八辈?”

    稽婴被狻菽兜头兜面给呛了回去,他面色的怡然笑意未变,只是眼底霎时间布满了阴翳。

    “倒是婴问话太过莽撞了,只是孤竹不知,不知你身边的那位小郎君可识得?”

    狻菽阴下面容,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也没有人愿意听你废话,赶紧滚一边儿去!”

    稽婴静静地看着狻菽。

    此时林胡族长开口了:“狻菽小辈,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没有将我们疢蝼林胡放在眼里啊!”

    狻菽冷眼看去。

    楼烦族老见两边掐起架来,他也道:“你们林胡是有多了不起啊,谁都得将你们放在眼里不成?你又不是老得嘴不能动了,干嘛什么事情都让一个外族人来问话,你不会说吗?你不知道这狻菽小子最讨厌这些外族人吗?”

    “你——你这老家伙,简单……”

    “是婴……”这厢籍婴正想开口,却被陈白起抢先道:“少族长,和气生才,何需动怒,你忘了我先前之言。”

    狻菽想过了那一句“无视”,便点了点头,可又想起陈白起提过的“礼”,说来也奇怪,别人的话他不在意便甩于脑后,但她的话,哪怕他内心并不赞同,也会牢记在脑海之中。

    他朝楼烦的族老拱了拱手,道:“谢了。”

    楼烦的族老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傲气的小子会突然跟他道谢,他摸了摸胡子,笑了道:“你小子倒有意思,哈哈哈哈……”

    狻菽撇过脸,不再理他。

    这四族的关系其实挺微妙,亦敌亦盟,这楼烦与巴鞑族一向不对付,跟这孤竹倒是谈不上多大的结怨,若能结个善缘,并非坏事。

    想通了这一点,狻菽突然又觉得这个“礼”,有时候或许还挺管用的。

    接下来,众人又开始关注起猜谜。

    但陈白起却知道,稽婴绝对是标识上狻菽,眼下不动声色地隐忍,但将来若有机会,他定会对今日之事还以颜色。

    得罪一个这样的对手,狻菽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巴鞑此局只得了二分,林胡跟楼烦皆没有得分。

    接下来巴鞑族出的是猜字,这猜字一项难不倒稽婴,基本上这个秦人猜字是百发百准,而陈白起亦不遑多让。

    因此,巴鞑一族在谜题出完后,最终得分孤竹总分六分,林胡总分五分,巴鞑总分五分,楼烦总分三分。

    按顺序来排,则是轮到孤竹这边出题了。

    首先,狻菽翻出了第一个谜题,是猜字,自然这些谜题不是狻菽想的,大多数是找懂行识字的楚人出的,南人多识词拆字,据陈白起所知,自屈原以来,诗人、文学家、画家多出在江南,江南才子是天下闻名,而疢蝼限于北境地域跟周边胡族肆绕的关系,在这里想找一个识字的都困难,更别说在这里想找到一个懂得猜谜之人,所以她想即便狻菽能够找到,这人的的水准亦不会太高。

    果不其然,他出的第一道谜题基本上被全答对了。

    第一局便输掉了全部分,心高气傲的狻菽脸色漆黑,他底下的族人都在扬臂吆喝助威,而就在他准备翻阅第二个谜题的时候,他手上顿了一下。

    他抿紧双唇,双目紧紧盯视着空气一处,似考虑了许久,才转头看向陈白起,此刻他目光闪烁着一种压迫与紧张。

    “接下来的二道谜题,便由你来翻。”他道。

    陈白起睫毛闪烁一下,迎视他的目光。

    狻菽放开谜题,在与她错身而过之际,与她附耳小声道:“这一局,你一定要赢!”

    若这三局得分题他全输掉了,或者输掉一大半,那接下来轮到往年来出“谜题”都最厉害的林胡出场,他们孤竹则有可能会输掉全场。

    陈白起瞥了一眼台下直直盯着她的姒四,也无法拒绝了,她上前翻开他定下的谜题,只是一道十分简单的谜语,她轻轻地叹息。

    要说猜谜的话,她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复杂的、简单的、推理的、猜字的、猜物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要难倒他们,倒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她要帮他赢吗?

    系统:(支线任务)——身在曹营心在汉,帮助孤竹狻菽(林胡、楼烦、巴鞑)获得猜谜胜利,接受/拒绝?(此任务可供选择任意四族为对象接受任务。)

    这任务的选择性倒是大,她可以任务选择帮助任意一族来获得来年割据狩猎游牧地域。

    她垂目片刻,再扬起,念出声道:“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各层几盏灯?”这是什么谜语?众人完全被这种新的猜谜载体给弄懵了。

    “这是猜字?”

    陈白起颔首:“不是猜字,而是猜各层灯的数量。”

    秦人籍婴在陈白起念谜题时,便有了几分警惕,眼下听了她出的这道谜题后,便阗静下心来,慢慢地开始理解题目。

    什么?!

    猜谜,得还猜出数来了?

    楼烦族跟巴鞑族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学问,他们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会算数了。

    而籍婴则是习过算学,他心算不足,便拿着笔运算一下,却需要时间。

    首先,他先得理解陈白起这个谜题的意思。

    陈白起静候着他们。

    狻菽听到陈白起“自创”的谜题后,也在一边儿算着,可他根本不懂算术,甚至连题目都没有听懂。

    而陈白起这个谜题,其实只是给稽婴准备的,她想试试他的底。

    这稽婴正在快速地运算着。

    就在他们都一脸便秘地运算时,陈白起重新拿了一块竹简写上谜题后,又在翻面慢悠悠地写下答案。

    用一元一次方程式,便可得出答案,分别是3、6、12、24、48、96、192。

    当然,在现代有等式计算的情况下,这道题并不算难,可籍婴既不是什么数算天才,更不懂什么公式,所以他只能死算。

    他用的时候比较长,基本上时间一大半过去了,他只算出了一层。

    可他没有放弃,仍旧继续算着,在时间结束后,他得出了顶层与第四层的答案。

    只是因为七塔中的灯盏数没有会答上,所以他仍旧是输了。

    陈白起的新式谜题,简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在这个连1 1=2、九九乘法表都没有的算法年代,陈白起简直是拿高智商在碾压众人。

第227章 谋士,扳回了(1)

    于是,这一局由陈白起成功地扭转局势,扳回了三分。

    狻菽与孤竹一族笑了,但楼烦、林胡与巴鞑三族却黑下了脸。

    “这种谜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什么答案便是什么答案吗?我等如何知道,你说的便是对的?”巴鞑族的人叽里呱哇地开始闹腾。

    巴鞑族一个二个长得牛高马大,下身穿着兽皮裤靴,上身只搭着一件粗布背心,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他们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

    巴鞑族在游牧民族中,可谓是以“力拔山兮”的威名著世,当然,或许上天给了他们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身躯,却忘了给他们一颗与力量相匹配的脑子。

    巴鞑人行事的风格便是鲁莽与冲动,凭那火爆性子主宰理智,常常会干下许多惹人贻笑大方的事蠢事。

    因此楼烦族十分瞧不上这一群脑子跟石头一样的傻货,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楼烦至今不曾将巴鞑族驱赶出疢蝼,亦是忌惮这群傻冒那一身用不尽的力气,跟那不惧生死抱团拼死到底的憨干气劲。

    有句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恰好这巴鞑又楞又不要命,着实令楼烦这支宿敌头痛恼火。

    陈白起笑容清秀儒雅地回了一句:“你们巴鞑族连答案都不曾写一个,这对与否,好似都与你们关系不大吧。”

    巴鞑族人一听这大白话(为让他们能够听懂,陈白起让狻菽翻译),这下脸一下便红了。

    这是给憋屈跟羞辱激红的。

    虽然巴鞑人易怒易动,但有一点却是值得称赞的,那便是耿直与服理,陈白起的话挑不出错,他们哪怕内心窝火,亦不会干出大打出手的事情。

    楼烦族人跳出一人,他嚷道:“这无论有没有写答案,我们既然参与了,都有权知道对与不对?!”

    这是打算拿人头来压了,所谓寡不敌众,哪怕“无理”也给你硬整出一出“有理”。

    这疢蝼楼烦族人与巴鞑族人不同,他们精明而市刽,懂得什么叫欺善怕恶,柿子挑软的捏,他暂时耐何不了人多势众的林胡,又耐何不了种族意识强悍、懂得利用山势作战的山戎孤林,只好拿这个除了一把子力气,什么事都蛮干横干的巴鞑族来侵吞。

    陈白起见那嚷话之人抛下话头,便隐入人群之中,不禁笑了一下。

    “我的解题方式并不适合你们,你们或许可以让自己的族人按照我写下的答案这样一盏一盏地数,看我所列下的数字是不是正好能够凑齐三百八十一盏。”

    这道理中。

    当场巴鞑族的人便下去数塔灯了。

    楼烦缄默,等待巴鞑族人的答案,静观其变。

    这时,林胡的稽婴出面,他道:“某想问一问,即便你的答案是对的,但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定答出吗?如果否,这便对其它参与猜谜者不公,还望不吝赐教。”

    这个问题倒是犀利,比刚才那个无脑的问题更有挑剔的可能性。

    毕竟这谜题孤竹族既然敢出,自然有相对的答案,只是这答案是否能够在一刻钟内算出,这便是有待考究了。

    陈白起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她沉稳应对:“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各层几盏灯,这个谜题猜的是七层塔,第二句每一层塔的灯数是成倍地加增,换而言之,譬如第一层塔中的灯盏是一,那么第二层塔中的灯便定是二,第三层塔则会是四,以此类推……这便是加增的倍增原理。”

    “为什么第一层塔是一,第二层塔便是二,第三塔便是四?”秋台下许多人一头雾水问道。

    陈白起默。

    她先前觉得这题稍微有点为难他们,如今看来,他们压根儿完全就没有懂过。

    “你可理解?”陈白起望向稽婴。

    稽婴老实道:“虽知其解,却不懂其解。”

    这句话中的两个“解”字,是一语双关。

    第一个解是“理解”的解,第二个解,是“解题”的解。

    陈白起笑了,能理解便行,剩下的只是技巧上的问题。

    她道:“解题思路由我告诉你,再由你告诉他们,可否?”

    她让他“告诉”他们,自然不是告诉他们怎么解题,而是告诉他们,她这道谜题与答案都没有问题,替她辟谣。

    陈白起相信,林胡有这种能力。

    籍婴求知识若渴,如现下许多士子一般,从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探讨与交流彼此学术的机会,他想知道她是怎样解开这题,并于一刻钟内,自然是颀然接受她这一项“交易”。

    陈白起先将题解说了一遍,这叫审题,籍婴表示理明白,稽婴在秦国曾跟着穆远学习过一段“九章算术”,这算术中饱含着“方田”、“少广”、“金价”、“合分”、“约分”、“经分”、“分乘”、“增减分”、“贾盐”、“整数”和“分数”四则运算、各种比例、面积的内容。

    只是内容处有许多空白与空缺,常常令人刚入佳境,便只能嘎然而止。

    他对算术不精,擅长的亦只是“方田”“整数”“贾盐”等的日常运用,但他相信,他这种水平在普通当中,已算得上的难得一见。

    而陈白起这一题,他亦采用了多种算术,比例与增减,但计算起来时,效果十分缓慢,他认为无法于一刻钟内解算出来。

    陈白起向他解释:“你其实其本已经将答案算了出来,只是你不懂得这数乘倍增法,以置于耽搁了时间。”

    稽婴眼睛一亮:“何类数乘倍增法?”

    这题代入一元一次方程式来解最简单,但她讲解起来又会浪费许多时间,只能从他的解法入手,引他理解:“这题其实你只要算出其中一塔的答案,那么其它的塔数答案亦会相对而出,譬如,七层塔,共三百八十一,你先算出的第三层为十二,那么,自然以倍增数算,它的上一层塔必然是二个十二,即为二十四,其下一塔乃减倍数算,十二减化成二个等数,必然为六,这你可理解?”

第228章 谋士,扳回了(2)

    “所谓倍增是指……双倍,而倍增数有加倍增与减倍增?”稽婴双眸沉思,快速消化道。

    “没错,便这样理解。”陈白起用最简洁的说法,诱他进入解题思维。

    其实这种题目,或许现代人比较好理解,因为这倍数经常使用,可古代却是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实数实打的,鲜少能够在脑中行成一种惯性思维定式用上倍数。

    因为这倍数又牵扯到了乘法,古代人可没有从小便学习“九九乘法表”之类的公式,就像数学家知道许多题可以用很多种公式进行代入解题,可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到这些公式,根本没有接触过,或者这种解题方式,于是他们只能通过自己十分浅显的理解,用最笨最原始的方法来计算。

    这便导致,效率十分低下。

    如同籍婴,虽然懂得运算,可因为知识面的局限问题,没有办法举一反三,用上最简单的方式来算,因此他算的时间过久,导致了输。

    经陈白起一番浅显易懂的讲解,稽婴眼前一亮就像开辟出了一个新的视野,顿悟了之后,便十分惊奇原来还可以这样理解。

    因为懂了一道新的知识题,稽婴显得十分高兴,他真心诚意地向陈白起再三致谢,在他心目中,这少年郎已非一般人,而是一名在他学术上对他有所启发的“导师”,值得他的尊敬。

    只是,籍婴心底疑惑,这样不凡的少年,怎会流落至此地当一名蛮夷人的军师?

    陈白起回以一礼。

    稽婴又回头向林胡一族解释,这样一来林胡一族这边接受了,这等同辟谣这题可以在规定时间内解出,只是他们不会而已,而巴鞑族在一盏一盏地算下来后,确认答案无误后,二族亦只能无奈放弃继续“抗争”了。

    只是,他们再三严厉申明,下一题若再是出这样的“谜题”,他们便不干了。

    而陈白起有了这一次的麻烦体验,怎么可能再选择这种麻烦的题目,只有拿出那种他们能够理解得了的却解不出的,他们才会心服口服。

    接下来,便是孤竹出第三道谜题。

    “方才之题太过严肃了,只是下面这题倒是轻松许多。”陈白起见众人一副严阵以待地紧紧盯着她,哑然一笑。

    也怪她先前一题太过“离经叛道”,惹得这群蛮夷简直一下将她当成阶级敌人一样。

    她想了想,在脑海中收刮一下她所知的谜题,挑出一个比较合适的,道:我先讲一则小故事,谜题再揭晓,话说,从前有位连试落第的寒士,他生活十分清苦。一日,一位少时同窗完婚,托人悄来四句诗:“自西走到东连停,娥眉月上挂三星,三人同骑无角牛,口上三划一点青。”

    “猜这首诗?”有人疑问道。

    “非也。”陈白起摇头:“这首诗,故事中有揭晓谜底,乃一心奉请。”

    “一心奉请?”

    “这个毋须多猜,故事继续,这布衣寒士见是”一心奉请“四字,忙说:”盛情难却,非去不可“。于是到邻居钱子敬家去借驴。钱子敬见寒士来借驴,取过笔墨,在简上写道:”正月初二,初三,初四,初五……三十。“写毕搁笔,给了寒士。寒士一愣,接过纸条一看,拱手称谢,说:”多蒙相助,明早我就来。“说罢高高兴兴地出了钱家大门……”

    说到这里,陈白起顿了顿,道:“眼下可示谜题,你们猜,这钱子敬在纸上写的究竟何意,而这寒士又是如何确定这钱子敬将驴借给了他?”

    咦?这……这是从故事中猜字了?

    可这故事,许多人没怎么过脑,眼下只记下几个词而已。

    众人傻眼!

    等等,他们得好生回忆回忆这则故事的重要点,便私下激烈地开始讨论。

    他们觉得重点应该在钱什么的(没记清名字)中原人给那个故事中没有名字的寒士回的那竹简上。

    于是,他们便开始猜这竹简上的内容究竟何意。

    “这种谜题,你从何处得来?”狻菽跟大部分蛮夷相同,从小学习的不过射骑狩猎,这种知识他闻所未闻,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谜题。

    虽然他不懂,但不妨碍他明白,他这次估计捡了个宝,没看见其它族中里请来的中原士人都被她一人为难得满头急汗,两眼冒晕,这说明她的学识绝对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强。

    “书中自有万千奥妙。,供人畅想挖掘。”陈白起道。

    狻菽没理她一嘴的酸话,问道:“这局可有把握?”

    陈白起想了想,实话道:“并无。”

    既要让他们都理解这谜题,则表示这谜题必须是他们日常接触过的,而她这个谜题是猜谜中最常见的猜字谜,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她这字谜需要拐个弯,这题拿来为难大学家估计不行,至于他们这群蛮夷她多少有点信心,可对这秦人稽婴她并无十足把握。

    “若输了,你该知道后果。”狻菽黑沉的双眼盯着她。

    陈白起好笑:“若某胜了,少族长可会放吾离开疢蝼?”

    狻菽一哑,沉默了片刻,他撇开脸,硬声道:“他们自可随意离开。”

    山戎族人,一向不爱撒谎。

    这一次,他直接挑明,他不会愿意放陈白起走的。

    陈白起早知这种结果了,她反问他这话,也不过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找她说话了,她已懒得再应付他。

    “他写了正月初二,初三,初四,初五……一直到三十,此乃何意?”籍婴垂眉,沉吟半晌,亦十分困惑。

    这字谜自然是在字上找,可这字上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其它族中有人喃喃道:“奇怪,这正月初二至三十都有,却唯独缺少了下初一。”

    稽婴眉心一动,心下暗道:“对啊,为什么没有初一呢?”

    “难道谜题就在这初一上?”

第229章 谋士,亡命逃蹿情切切(1)

    这时,籍婴拿起笔,在竹简上写上“初一”,但想了许久,仍不得其解。

    老实说,陈白起出的谜题别开新面,甚为有趣,无论是上一道算学题,亦或者是这一道猜谜题,这推理的过程,都令人觉得兴味十足。

    稽婴这次来楚国,是奉主公之命行差事,本他因楚陵君的关系,对这楚境之民并无好感,但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郎君,年岁虽轻稚不满弱冠,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妙人,倘若“他”并没有依附楚国权贵,倒是可以将他引荐给自家主公,主公应当会喜欢“他”。

    “没有初一,没初一,一月之中无初一,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有人烦燥地挠头掻耳。

    姒四看着台上的陈白起,她脸小,人小,手小,个头小,立于一群粗肢壮汉之中,是那般幼小而脆弱,本该是受尽欺辱跟无视的……

    他灰白的面容怔怔地,他咬着指尖,阴阴郁郁的浅色目光有几分恍惚……为何,她没有“享受”本该属于她的待遇?为何,她明明没有展示其强大武力,一副文弱温吞之气,亦能令其它人忌惮退缩……他不懂,他不懂……

    姒姜……姒姜……跟在她身边,你是否从不忧会有担惊受怕的一天……她是如此强大,她即便半枪匹马,她身边之人亦能感觉似受了千军万马铁桶般的保护……

    ……还真是令人既羡慕又嫉妒啊。

    滴答滴答,时间正一点一滴地溜走,规定答题的时间终于到了。

    巴鞑族没人能够想出答案来,他们抓来的不过一个疢蝼普通寒士,只懂几本杂本论,而楼烦亦没有,他们虽然高价从林胡摊上买下几名落难的中原士人,为此次秋祭做准备,但普通士子都是中规中矩地读书,游历不足视野不强,导致脑袋很容易转不过来弯。

    巴鞑族一个个肌肉汉子眼瞅着憋不出答案,只能够认输,便楼烦不甘心失分,就一直拖着不愿意认输,楼烦族老含糊答道:“他写的自然是可。”

    “这可又从何根据来解?”陈白起只轻飘飘地一句。

    楼烦一僵:“这……”

    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

    可一些人,根本连谜题的边儿角都没有摸着,一个劲儿地胡编乱造,打诨插科。

    “时间已经到了。”陈白起道:“可有人能展示答案的?”

    狻菽翻译。

    狻菽与孤竹一众,紧盯着林胡、楼烦两族。

    秦人稽婴笑了一下,放下笔,不作答。

    楼烦底下之下面面相觑,只是一个个只会瞪眼睛吹胡子,不吭声。

    显然,无人作答。

    这一局,陈白起成功帮孤竹又增三分。

    又到了事后解题的时间了,众人灼灼地盯着陈白起。

    她道:“答案并不难,大家不妨跟着我的思路走一遍,想来大伙都猜到这钱氏(反正各族只记一个姓,她干脆称姓氏)写给寒士的日期从初二至三十皆有,唯独没有初一,其实从此处落手猜谜题是正确的,可你们忽略了一样,便”正月“二字,若从”正月初一“上寻找谜题,便容易许多,试问,这”正月初一“若没了,这便是一个什么字呢?”

    若正月初一没有,这会是个什么字?

    “正月若没有了初一,正月没有一,止,月,加起来便是……肯!”籍婴是第一下迅速想到的。

    钱氏的回答是“肯”。

    他这答案一出,基本上所有人也都听到了,顿时一阵哗然,争相讨论。

    只是,现在激动亦并没有什么卵用,答题时间已过,他们已然全军覆灭了。

    如此一般,陈白起成功获得了六分。

    狻菽对陈白起的表现十分满意,他也为自己先前做下的决定而感到满意。

    只是,陈白起看了稽婴一眼,神色掠过一丝深色,他方才解题未勉也太迅速了,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早就知道答案了。

    只是他若早知答案,又为何会隐下不说……她唯一想到的答案便是,他与这林胡是面合心不和。

    经过这一局,楼烦族算是被彻底给淘汰掉了,目前孤竹总分12分,林胡总分6分,巴鞑总分5分,楼烦总分3分。

    楼烦就算最后将林胡的三分全拿满,也不过六分,恰好与林胡相等,可林胡只要随便出一题,难倒一族,便能胜过他,如何算来,楼烦已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此刻,楼烦可选择退出,将它手头的三分供献给林胡,亦可继续参与,誓死捍卫三分的主权,给林胡捣乱一把。

    像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楼烦已经驾轻就熟,其它几族亦习已为常。

    接下来,局面已经很明显了,只剩下孤竹与林胡对垒,林胡手中的九分,孤竹只需拿下二分,凑够14分,这林胡便只可得13,这样一来孤竹,便能够轻松获胜。

    倘若林胡手中的分,孤竹一分都拿不下,便很难取胜了。

    至于楼烦跟巴鞑族,林胡还真没放在眼里,他们有足够的自信,这两族在他们这一局中一分都得不到,毕竟前一年便是如此。

    因此这最后两分,至关重要,有了它,便可决定着来年各族狩猎地盘。

    出题者自然是秦人稽婴,林胡一族默许,他代替林胡站在秋台上,长身玉立,仰头望天,淡金色秋阳撒落他秀气的面庞,映出一层釉质的幼白细滑,他笑了笑,春山如笑,启唇道:“这疢蝼本属楚境范围,但被三府、楼烦、孤竹、巴鞑与林胡侵占多年,这对楚国强权不亚于是眼中钉肉中刺……”

    一开始专心致志听题的众人,听到最后,脸色却瞬间便变了。

    他们愕然又愤怒着瞪着秦人稽婴。

    陈白起亦正色,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话,心敲警钟,缄默地看着他。

    他这是打算要说什么?

    稽婴转过头,环视秋台上台下的所有围观之人,慢悠悠道:“这局的谜题便是,现在让吾等一起来猜一猜,这秋祭中的四族……究竟会有多少人能够逃出楚军之虎口。”

    此话一落,无疑于一计响雷炸响众人耳膜,楼烦、孤竹跟林胡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林胡之族长一把抄起搁在兵器架上的砍马刀,嘴里愤懑气恼地哎噫呀哎噫呀地冲步起跃,一刀劈向稽婴。

第230章 谋士,亡命逃蹿情切切(2)

    稽婴头上被阴影笼罩,他嗤笑一声,轻挑的眉毛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轻视,一个下腰揉身欺近,巧劲将林胡族长挪搬至地,他一手托住刀柄下压,一手按于其肩膀上,那力道不亚于万斤重量,只见林胡族长下盘颤抖,额上冷汗涔涔,唇色发白。

    这时,孤竹狻菽与楼烦勇士、林胡“衅社”第一的勇士亦一并出手。

    稽婴似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他将林胡族长一把推向他们,手中已旋转一玉笛,冷风抚面,发已成霜,他将笛抵于唇,内力倾泻于指尖,碰触笛管,曲音依然流畅,悬于皓雪峰之顶,连绵不绝,众人一下便激流勇退下,不敢直冲猛撞。

    见敌已退,稽婴立即停音,他面色因运用真气牵动旧伤显白,但精神却是不错,笑意盈盈。

    他看向陈白起,十分沉重又执着的一眼,他道:“某甚感遗憾于这种时机遇上你,可叹我已无法保护你,若你能够侥幸成功逃出此局,我定会颀喜若狂,若你往后遇上难事,尽管来秦之泾阳寻我,稽婴定扫榻而相迎。”

    说完,他便一下从台上跳下,冲入一群当中,利用人慌忙乱而影遁了身影,继而潜逃而去。

    陈白起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多少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不等林胡派人去追击稽婴这个叛徒,下一秒,秋社四周传来如潮水般的马蹄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抄纷沓而来,闹攘攘,振动山岩。

    一听便知,有大军袭来!

    “哦罗罗罗~”

    “哦罗罗罗~”

    惊觉敌情的蛮夷蹲着马步,吸足一口气,当场便仰天长吼,发出一种古怪而长啸绵长的警示声向周围的同伴们告知。

    而秋社祭祀台四周的游牧民众当即找出武器,有木枪、有短兵、有弓……准备拼死反抗。

    陈白起见秋社已被楚军包围,这定是一出有计划性的剿灭,这秋社中的蛮夷估计很难有存活的机会,她第一反应便是姒四,但转眼一看,秋台下方的姒四却不见的踪迹。

    她一愣。

    这时,孤竹狻菽召集着族人聚拢,准备突围,他掉转头,看见陈白起傻愣愣地站在秋台一动不动,便冲上去将她一把抓住,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近,用着山戎话又气又急地低咒了一声,便朝她道:“你,跟我走!”

    陈白起皱着眉,挣了挣:“我的人不见了。”

    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人相奔走,即便有个人,也一下被淹没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快走!别特麻地以为你是楚人这群狗娘养的楚军便会放过你,你如今一身胡人装扮,又与我等一起,哪怕你大声嚷嚷亦无人会理会你此等平民,你若再留待在此处,便只能够等死!”

    陈白起闻言后,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胡那头,爆发一声怒狂:“这该死的秦人!竟敢联合这楚军一块儿来耍吾等!”

    咻咻咻——无数流箭从林中射出,秋台上躲闪不及的被当场射死,躲开的,秋台面上一下便台翻木烂,一片狼藉。

    狻菽不再浪费时间,让族人替他挡着流箭,他先放开了陈白起,鼓起一跃跳上彩旗楼杆上,攀着长杆,他接过属下扔递上来的长弓,五箭齐发,临长弓方撒手,连射几箭,将针对他们的一批埋伏弓手解决后,便跳了下来,拽紧陈白起便开始逃跑。

    此时,蛮夷已乱成一团,除开族中勇士外,族人则逃窜,男妇慌张,乱纷纷之中觅亲寻见,男妇慌张,哭啼啼抱儿挈女,夜月凄清,夕阳惨淡,一个个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陈白起被狻菽扯着东奔西跑,他们周围四处都是人,勇士在前方抵抗,蛮夷族异则逃蹿着,陈白起于影影穿梭中四处捕捉姒四的身迹,因他穿着胡族,并不好辨别身影。

    若姒四身亡此处,她……该如何向姒姜交代?

    她暗中查看起地图,因为她起先前没有加姒四好友,所以他的标示准备与众人一般乃黄色,在一片茫茫的人海之中,她根本看不到属于他的标识。

    狻菽早被楚军给锁定了,无论他逃到哪里,总有一支精锐部队在不停地追击着他,就像逗弄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他们时近时远,冷不防一支暗箭,一点一点地消耗着他的随从。

    陈白起见不止狻菽朝这边逃,林胡、楼烦、巴鞑族人许多人亦朝着同一个方向逃跑,她查看了地图,随着地图加载,前方展现出一条秘密通道,只要他们逃出这片小树林子里,那样逃脱楚军追捕猎杀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显然楚军也明白这个这个秘道,所以他们一改一开始的“逗弄”方式,接下来的射杀与追击砍杀力道变猛了,如一头洪荒猛兽在后面追赶着。

    “……”狻菽一直被其族人掩护着逃跑,气喘吁吁中,一赤脸急白的孤竹族人向狻菽喊道。

    眼下林胡、楼烦与巴鞑的族中重要人物都被送到更前方去了,只有狻菽拖着一个腿短的陈白起将就着奔跑,落在他们之后。

    “……”狻菽震了一下,但他看了陈白起一眼后,盯着她那一双漆黑沉静似圣女湖的眼眸时,咬牙地反喊道。

    系统翻译中——族人喊:少族长,你赶紧一人逃吧,将这个楚人抛下,他只会拖累我们!

    狻菽喊:不行!不能就这样抛下他!

第231章 谋士,突防揭开敌军面

    “为什么?”族人瞠圆眼珠,满脸不置信地道。

    陈白起朝狻菽看去,差一点也脱口而出——为什么?

    狻菽额上青筋突现,忍耐道:“他这种人……他若死在这里,太可惜了,我既然将她带过来,就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这种连武器都拿不动人废物,留之有何用处?”族人道。

    听他语气,很想拿刀将她当场砍死,省得拖累他们少族长。

    因为估计陈白起听不懂山戎语,这两人喊话肆无忌惮。

    狻菽道:“有他在,至少下次与中原人贸易不会再被坑骗!”

    族人一下便被震住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陈白起嘴角一抽,她还真没想到,这狻菽对她的功能性评价,竟是能够防坑骗的这种功能。

    她陈白起立志当一名忠诚谋士,可谓是神色朗月两袖清风,视一切金钱为俗物,怎么落在他眼中,却变成一个商人那般狡猾市刽的形象了呢?

    果然没眼光,倘若是她选定的主公,定会看中她那谋臣国士般的本质。

    蛮夷像是被一群狼追赶驱逐的羚羊群,不断地朝着一个逃命的方向跑着,虽已深秋入冬,但他们脸上的汗仍一滴一滴地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有些苍白发紫的抿紧嘴唇上。

    不少人因慌张在林中摔了跟头,灰头土脸,衣衫显得破烂而污脏。

    但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快跑,快点跑,他们的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逃离这里,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身后那一片修罗场!

    林子不大,但很长,因为紧张跟慌忙的缘故,时间被无限拉长,渐渐的,他们都跑不动了,只能疾步快走着,他们脸色极其苍白,身后,不断传来了惨鸣声,还有疾风马蹄追杀人的声音,身后不断有人在倒下,像割麦穗一样,一片一片地被收割着。

    那种不明恐状的声音,那种被脑中不断放大的惊惧场面,那种令人心像被揪痛的惊悚感,心理素质差的蛮夷男妇孩童,他们一下便鬼哭狼嚎了起来,只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只觉哪哪儿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被围捕追击造成的绝望一下被扩大到极限,蛮夷溃不成军。

    狻菽看了一眼四周孤竹的族人,他们都累的满脸通红,毕竟人要想跑过四条腿的马匹,不使出浑身解数是不可能的,他们大喘吁吁,汗流浃背,腿乱绵绵的,仿佛马上就要趴到似的,狻菽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声朝他们喊道:“无意义!”

    “一句胡族蛮夷狄通用鼓劲的姒声词,无意义。”

    孤竹一众抖了一下精神,亦齐声喊道:“无意义!”

    楼烦族人亦响应:“无意义!”

    “无意义!”

    巴鞑族人亦仰头嘶吼“无意义!”

    “无意义!”

    林胡一个个红着眼,拼了命:“无意义!”

    “无意义!”

    这群疲于奔命之人,因这一声声响彻林间的齐口同声,而鼓舞着彼此,这是信仰与来自族人的群体力量。

    众人穿梭在林中,大步流星,疾步如飞,没有人发现,只有陈白起一人,她跟随着他们,黑瞳清亮,神色如常且呼吸顺畅,脚下虽不快却是井然有序,游刃有余。

    她听着那一声声异族的嘶吼声,默然地沉下眼睫。

    这时,前方松树林中,一头受惊的野鹿飞快横插过道路,所有人急步一刹,两眼瞪圆,面无人色,整个人摇摇晃晃,喘气声似牛。

    有人气骂:“妈蛋,吓死人了!”

    但所幸,只是虚惊一场,他们那快跳出喉咙心脏,这才咽了下去。

    但变故便在这一瞬间,林子里突然冲出一支精锐骑兵队伍。

    他们从侧翼松林小道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左右横切过来,直接挡在蛮夷前行的道路上,这奔袭而至的楚军,他们身穿一身玄铁甲,戟枪森立如林,络绎如川,一挡于道上,一副将以旌旗指挥号令便有条不紊地布阵。,进行前进后退。

    前后各军连绵不绝,尽皆黑潮似森,满是楚军黑红旗,上面红底黑字写着一个“楚”字。

    在冰冷泛白的阳光之下,这一幕肃杀哀壮的景象,给人透心的凉。

    从旗号上看,蛮夷看出并非三府之军,这支楚军从何而来,他们一时亦搞不懂情况。

    而楚军领头者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端是身躯凛凛,他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银铠,头戴凤翅紫金盔,腰系勒甲龙鳞闹海带,肩披猩红长披风,十分显眼且突出。

    当陈白起看见系统上标识的紫色的人物乍然闪烁时,猛地便从人后朝那人看去。

    领头者一身精铠修瘦,巍巍如雪山巅峰,面容因罩着头盔,盔面上垂落紫链莹莹遮面,因此被阴阴翳翳的光线挡住,面容底下瞧不仔细。

    蛮夷方才掉落的心,一下又提到嗓子眼儿了,面色霎时变得煞白,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嘶——”狻菽呲开一口森冷白牙,一双招子像是一头被激怒走投无路的孤狼,闪烁着凶狠的绿光。

    两方对峙着,风卷旗动,林中的光线仿佛被熏染成红色,带着一种异样的危险跟血气。

    领头者盯着楼烦、巴鞑、林胡与孤竹,缄默了一瞬,便一下抽起手中长戟,寒芒如锋指向他们。

    “哪里来的狗杂种楚军,竟敢暗算我们,有本事来单打独斗?”楼烦族老喊道。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林胡喊道。

    “大伙儿不要怕跟他们楚人拼了!”巴鞑喊道。

    领头者亦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根本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他嗤笑一声,口中比了一个口型:杀!

    顿时,一股庞大的杀意便从后方传来,一声杀后,鼓角声停,军卒无声。

    随之,楚军的左、右两翼开始缓缓向前推行,身后的队伍被射杀倒落。

    “跟他们拼了!杀!”

    狻菽看见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杀,心中愤恨大甚,操起长弓便准备射杀其领头,一泄私愤。

第232章 谋士,主线任务一失败(1)

    但下一瞬,他的脸色一变,身体倏地僵硬如石。

    只见领头者身方,已布满箭阵,那闪烁着寒芒的箭矢在林中黑暗中闪烁,密密麻麻如繁星编制成的长方箭墙,就这样对准着他们的方向,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下一秒,他们全部都会被射成筛子。

    狻菽整个人颤抖着,双眼冒着火光。

    “啊啊啊啊——”

    陈白起于后方,左右环视,暗自蹙眉。

    这下可遭了……

    她也被困住了。

    陈白起一时不辨眼前楚军乃何方势力,自不好说道,可眼下与这蛮夷狻菽在一块儿,这被牵连亦是无可奈何。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吾等赶尽杀绝!”狻菽气喊道。

    他喊的是楚话。

    林胡族长他们亦都问了,但这支楚军军纪严明,并无任何人开口回答。

    领头者凉凉扫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将小小一狻菽放在眼中,他朝身旁副将比了一个手势。

    副将颔首,他挥动旗朝众军连比了三次x,陈白起曾经跟随沧月军打过仗,因此识得这种手势,这分明乃军中“全部剿杀,一个不留”的命令,她喃声道:“楚军要围剿了!”

    狻菽已跑到前方与楚军对峙,自然没有听到陈白起的这句自言自语,但是陈白起身旁的一名孤竹族人却无意间听到了,他当下心中大骇,便朝前方不管不顾地挥手大喊:“少族长,楚军要围剿了!”

    “楚军要围剿了!”

    这一声大喊,直接将本就绷紧一根筋的蛮夷给扯断了,声音在他们耳中炸开时,所有人一下便红了眼,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他们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被敌人杀死前,先杀了对方!

    狻菽双腿肌腱贲涨,他是第一个冲了上去的人。

    而陈白起猛地看向身旁那个喊话之人,那人此刻正一怔愣。

    这个蠢货,这话一喊,是什么余地都不给双方留了!

    一旦双方开战,陈白起便知道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阻止了,她双眸沉阴下来,亦猛地冲了上前线。

    狻菽背弓持枪,直突敌阵,百步的距离转眼即到,其身族人紧随冲杀。

    楚军阵中,最前边的盾牌手都用手和肩膀顶住盾牌,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连成一线,将近一人高的盾牌,排成一列。

    身后弓兵暂缩,其后是长枪手,透过盾牌上的“枪眼”,一支支的长枪斜斜刺出。

    如盾牌手一样,长枪手也是肩膀前倾,双手紧紧地握住枪杆盾牌。

    狻菽竟挥舞着长枪挡箭,待一波箭势已过,便扔枪取弓,朝朝那领头之人连射几箭,但皆被其射过,他“长臂善射”,虽不中主,但他却不乱,还走走停停,取出弓矢,时不时地回身射上几箭。

    箭不虚,每一矢,必有一敌落马。

    这样一来,蛮夷气势又涨了一番,他等如怒兽散乱,朝四方肉盾推进,反抗。

    眨眼间,却是悉数横尸,负责后军阵的千户楚军率队而来,与蛮夷人对战,这些蛮夷身受流矢射中,虽摔倒,但这群眼下已丧了理智的敢死之士,已然是浑然不顾性命,受了伤还往上冲,腿断了用手爬,手断了用嘴咬,势如疯虎。

    领头者见情势一下变成如此,显然见他等蝼蚁反抗不耐烦了,他便朝旁边之人取来一长弓,弓满,箭似流星,掀动庞大气流尘烟,卷起秋叶撕裂,便朝着狻菽射去。

    狻菽本被数箭追击射闪,又突破不了前排盾牌枪阵,本就捉襟见肘,不料回头,又见那势如破竹的一箭射来,他身旁早已无人可帮挡,他瞠大眼睛,乌紫的双唇抿成一条缝,一切太过突然也太快,他只觉附近的景物已化成一片虚影,眼看已躲不过这必死命运之际,只见一人如万马奔腾之势,冲向前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这地。

    狻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与他擦肩而过,将他推开箭气范围,那人只身迎向那支雷霆之箭,他手中似捧着一把长茅,摸约有十几支,她蹬地一跃,身立半空,便朝着前方疾射而去。

    陈白起冲进了箭雨的射程范围,但她不畏不退,十几支长茅投射向前列的盾牌防线,她力道很大,混和了麒麟血统的麒麟臂力与真气,十几支长茅如同十几射无硝烟的炮弹,一下便将松懈大意的盾枪阵就被破掉了,而来不及反应的盾牌手、长枪手纷纷摔倒,大多被压在了盾牌下。

    谁都没有反应会有这样一个人冲上来,也谁都没有反应此人之力气会如此之大,光用十数支长茅便将他等牌盾力量给推倒。

    两翼的骑兵与后方的弓兵都惊呆了,也都有一瞬间忘记了反应。

    此时,其中一支枪突破了防线,直射楚军领头者。

    这一切,不过都是在电光火石瞬间。

    前方射向狻菽那一箭,虽被陈白起躲开,但其箭势残流的风气却将她头上的圆帽给掀落,将帽中盘好的长发激飞披散下来。

    陈白起一落地,细柔而黛青的长发柔顺披落其肩,她眉目清秀,琼鼻小巧,顿时一张温婉如江南仕女的容貌展露了出来。

    而陈白起那一支长茅并非要击杀对方,只是堪堪从其头顶射过,茅尖穿过其头盔,头盔亦被其带飞,顿时,领头者被隐藏的容貌亦大白于天下。

    他冷冷撇过脸,戾气尽显眉心一道诛红,同时那一张精雕细琢、翩若惊鸿的无暇面容尽显了出来。

    当即,两方的脸都几乎同一时间落于对方的眼中。

    陈白起一呆,怔愣地看着他。

    那领头者亦一脸失神地盯着她。

    陈白起怔愣一瞬后,便步下神凫,如一道淡雾划过空气,闪电般一纵而逝。

    “别去!”

    狻菽挥开钳制住他的孤竹族人,猛地睁大双眼,急喝一声。

    他不知为何这个叫“陈三”的少年会变成一名女子,亦不知这个“陈三”何以会懂得武艺,他只知道,她这样奋不顾身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蛮夷胡族等人,在发现陈白起是一名姑子时,早已傻了。

第233章 谋士,主线任务一失败(2)

    另一厢,见方才大显神威的那名“胡女”再度欺近,楚军当即收起散心,严阵以待,对付她一个,他们简直要比对付一群蛮夷更谨慎,他们长枪从肩膀前倾,双手紧紧地握住枪杆,一支支的长枪斜斜刺出,以锐器铁墙朝前持续推进。

    后方,两边都有楚军,有从前边退下来的盾牌、长枪手,有从两侧刚刚围过来的刀斧手。

    他们密集踏着大步伐挺进,后方蛮夷落入其中,砸翻了一片,到处人仰马翻,痛呼不绝。

    几个林胡悍卒,扬起削骨刀,奋勇杀来,试图从侧面砍断刀斧手坐骑的马腿,然不等近前,前排的盾牌手与长枪手纷纷刀砍、枪刺,将之悉数放倒。

    而刀斧手的目标亦非这群后方蛮夷,他等勒马而止,将手中大斧抡起,准备朝陈白起方向掷扔而去,直接将其剁成肉酱。

    不料,那领头者却大臂一扬,当下舌战春雷,出一声大喝:“止!”

    已经摆出攻击架势的楚军一震,皆一脸诧异又茫然不解地看向他。

    将军何以阻止他待击寇?!

    蛮夷亦怀疑又古怪地盯着领头者,而狻菽则木僵着脸,一下看向领头者,一下又猛地射向陈白起。

    只见楚军领头者迎来“胡女”,却不躲不闪,不避不挡,直接催马向前,他冲出盾兵长枪防线,独自策马如一条流线划过。

    他矮身至一长枪兵中夺过一枪,众人一看,心中兴奋——定是这“胡女”方才投射那一枪,损了将军颜色,惹恼了将军,他准备亲自出手去解决她,以儆效尤。

    这般考虑着,他等便止戟停兵,以一种期待又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看那“胡女”被将军一枪刺穿胸膛,血撒一地的惨鸣场面。

    只见,领头者骑马冲至前去,那胡女抬面,却是迎头而上……

    这个姑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蛮夷一众喝彩。

    领头者手中长枪向下,继而往上奋力横挑,硬生生把挡路的胡女给挑起。

    竟没杀了她?

    莫非他已气得连用武器戳死她都没兴趣了,打算硬生生地将她掐死方能解气?众人如此猜想。

    领头者将胡女挑起,收枪,伸臂一搂……

    呃?……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看这姿势,难道不是掐,而是准备勒死她?众人如此猜想。

    领头者将胡女搂下马坐后,两人面对面,他盯注着她的面目片刻,便是扔掉手中长枪,将其一把搂进怀中,紧紧抱住。

    而胡女亦并没有反抗,反而十分“依顺”地投入其怀中。

    眼前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直接将他们都给震傻了。

    无论是楚军一方还是蛮夷胡人。

    刺死、掐死、勒死、锢死……种种猜想,在这一刻,都瞬间崩裂了。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什么敌我生死搏斗,而是……郎情妾意?!

    见了鬼了吧,他们!

    其实,陈白起并不是如他们猜测的那般,是依顺地被人抱住,而是呆呆地被人抱住了。

    她还真没有想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向面皮有点薄又有点傲骄的沧月公子,竟会突然抱住了她。

    被锢在他怀中,她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急,血液因激动流动过快,像熔岩一般灼热,他胸膛的热度像沸腾蒸发的水汽,熏烫了她的面颊。

    没错,这个领头者,便是陈白起此趟前来疢蝼寻找的主公——沧月公子。

    她突然想起了梅玉夫人曾说过,疢蝼紫微星中天耀,而沧月公子便是代表这颗紫微星,这也间接说明了,他如今为何变成一种紫色标识了。

    系统:【辅助楚庄王顺利登基】任务(一),请人物必须于十二月与沧月公子于丹阳正式会合,因任务(一)乃强制性主线任务,不容拒绝,任务失败!

    系统:【辅助楚庄王顺利登基】任务(一),任务失败!

    系统:【辅助楚庄王顺利登基】任务(一),任务失败!

    系统连刷三遍任务失败的红色大字。

    一般红色字体,要么是情况危机,要么是重要预示跟警告。

    陈白起蓦然一懵。

    对啊,她眼下是不可以跟沧月公子会面的,谁想,阴差阳错之下……

    接着她便是苦笑。

    这个强制性主线任务失败后,陈白起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她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线任务失败。

    她确也没有想过,会这样的场合下猝不及防与沧月公子见面。

    这还真是……

    下一秒,她却人一把推开:“你何以在此处?”

    陈白起被人打断深思,她抬头,嘴畔溢笑:“你呢,何以在此处?”

    虽说主线任务(一)失败了,但到底找到要找之人,她心底多少亦放心许多。

    沧月公子深沉地盯着她,玉铸俊容,凤峻冷媚,贵不可言。

    他缄默不语,手下却用力。

    陈白起回视着他的目光,但笑不语,心照不宣。

    “陈三——”

    突地,不远处一声气极败坏的暴喝声平地炸响起。

    狻菽此刻被面容黑沉,勃然大怒,朝陈白起方向发出像受伤的狮子一般的怒吼。

    蛮夷其它人在震惊过后,都以一种敌视与铁青的面色瞪着她。

    明显,在他们心目中,陈白起便与那秦人稽婴一样,乃楚军之细作。

    而楚军之神色则较为复杂得多了。

    这“细作”不“细作”先且不谈,就说哪怕她当真乃将军的细作,亦不可在“立功”后,便可这样亲密与将军拥抱着,无限和谐地共乘一马上吧?

    要都这样,那将军成啥了?

    陈白起知道狻菽定然误会了,她正准备回头,却被沧月公子一只大掌按于脑袋瓜上,压入他怀中,一下眼睛便再也看不见其它事物了。

    沧月一双冷魅星辉般双眸轻轻地瞥了狻菽方向一眼,他眼神乃广隘范围,并无落在某一人身上,他淡淡向左右道:“清理干净。”

    “诺!”

    这时林子身方摸约有十来层深,但不过片刻功夫,沧月公子面前已经挑出了一条顺畅无阻的通道。

    陈白起听了这话,便知沧月公子准备做什么了,她不禁蹙眉。

    系统:支线任务(一),凡事留一线,往后可有转圜的余在,请救下胡林、孤竹、楼烦、巴鞑族等残余部队,接受/拒绝?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睛。

    为什么……系统会对她发布这种“政治立场模糊”的任务?

    陈白起蓦然想起了“赤木合”这个人。

    她记得她在接【牢狱副本(二)】中提到,不日北境疢蝼将迎来惨烈一战,而这个“赤木合”将为镇压战争的关键人物,救下他方便施以恩情,便等同拯救疢蝼大功一件。

    眼下,系统令她救下此待蛮夷族群,是否亦是为了不久后迎来的那一场仗?

    据她有限的情报分析,目前公子沧月内有楚陵君步步紧迫,外有蛮夷胡族壤城扰民在外,虽她并不详细了解沧月公子何以会出现在这里,并大伐清剿杀这群占居疢蝼的蛮夷,但陈白起知道,他心中定是有计划的。

    而这计划,她思前想后,定是与……

    “且慢。”陈白起抬起头,一手按住他的手臂。

    沧月公子低下头,看着她。

    而其它人无论听都或者没听到的,都当没听到,他们已蓄势待发准备再次发动全面灭杀攻势,却又见公子沧月,缓缓举起一只手臂,令进攻嘎然而止。

    楚军难以置信。

    蛮夷简直将心提到嗓子眼儿里,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汝有何话要说?”沧月公子道。

    陈白起见他肯听,便松笑了一声。

    果然,他对她,总会给予几分体面与尊重,好似自从他说他会考虑用她为谋臣开始。

    择其为君,她倒也渐渐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我想暂保下他们。”陈白起轻声道。

    沧月公子蹙眉,却没有一口否诀,他道:“理由?”

    陈白起左右看一眼,便附上他耳边,密语了几句。

    沧月公子起先不适地退了退,但越听便越入神,定住了身形,他目光沉吟如水,考虑了片刻,便下达了一个命令——将这群蛮夷由杀变成了羁押。

    狻菽经此变故,心中波动甚大,他不明白,陈三既是楚人佃作,何以方才要救下他,何以眼下,又要救下他们?

    “陈三,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何定要投奔于他,你为何要背叛于我?”狻菽攥紧拳头,再次怒吼出声。

    他并不知道领军者乃当今楚国战鬼公子沧月,他只认为,他乃楚军一走卒将军罢了,他一族少族长,将来的孤竹族长,何以会拼不过一名楚卒小将?

    这一次,陈白起没再避开他的问话。

    她让沧月公子放她下马。

    沧月公子这才意识到他们如此亲密坐乘一马,他面色一烫,绷着面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将她放下了马。

    在面对狻菽之前,陈白起先扯出一根锈边发带将披散于肩的发丝扎束好,她整了整服饰,扬颜道:“若我认你为主,你若胜出,我让你放掉这群楚军,你可会听吗?”

    狻菽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你若知我是女子,你可还会考虑让我替你出谜题,代你站立于人前,替你出谋划策?”陈白起再道。

    狻菽瞳仁微紧,死死地盯着她。

    “你不会。”陈白起摇头,替他回答了。

    “而他……会。”

    心胸与容大,这便是他与沧月之间的最大不同,这也是她选择沧月为主公的真正原因。

    狻菽面色一灰,终究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第234章 谋士,触化任务温情篇

    沧月公子最终带着陈白起先一步离开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战局。

    晚霞落暮,天色渐晚,沧月带着陈白起一冲谷口,万里河山雾濛黯淡,马后尘摧马直前,秋林壮丽劳蹄踏,又重返了秋社。

    秋社碑口门牌矗立,早已布置的秋社灯火四处点燃,泼墨黛黑的树上,一个个代表祝福的彩结上浸染着一种莹彩淡光,这是山戎人利用当地挖掘的石青鳞粉磨碎制造而成。

    一条石板长道蜿蜒,道路两旁中的晕和光芒就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碎玉兰花,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暗色中潺潺花落溪水反映下,又幻化成缕缕的明漪。

    急促碎雨般的马蹄声嘎然而止,沧月公子望了一眼秋社,便将陈白起撑扶下马。

    陈白起见返回了秋社时,一愣,蓦然想起了她的那个“触发性强制任务”。

    触发性“秋社情侣”任务,风格“温情”,要求她于6个时辰内在“秋社”中找一名“情投意合”之人共同完成“秋社情侣”约会任务,这个触发性任务乃强制性的,不容拒绝,任务失败会遭受相应的惩罚。

    眼下,时机、地点、人物都恰到好处。

    沧月公子对她的好感度正好足够“情投意合”。

    她眼眸倏地一亮,轻声道:“此乃山戎族准备好的秋祭。”

    风起,明丽的纯白花瓣不染风尘,随风拂动飘落,沧月公子伸臂一挥,止住风中动静,转过头来,柔和垂敛的长睫下,一双眸子似明忽暗。

    “嗯。”

    “可否邀公子一同慢逛?”陈白起挽起一缕俏皮拂抚她面颊的发丝,唇畔温柔。

    沧月公子看了她一眼,眉眼似水静谧而明澈,他一手牵起她,一手牵着马,沿着石板路道迈步而行。

    陈白起瞥了一眼他与她相握的手,笑了。

    “牵手”不正是约会的其中一项?

    “何以会来疢蝼?”

    他又问一遍,显然,他很在意这个答案。

    陈白起道:“你以为呢?”

    沧月公子抿了抿唇角,目视前方,似在考虑又似在措词,最终他道:“是因为我。”

    陈白起一噎,这话……还让人怎么接下去呢?

    既接不下去,便不接吧。

    陈白起道:“你伤势如何了?”

    虽说他目前看起来表面无异,但陈白起统过系统属性一查看,便知道他曾受过伤,体内仍旧气血不足,旧疾顽固。

    沧月公子不知陈白起早已看透一切,他只是对陈白起的回避略感失望几分,便漠然下面容,淡淡道:“不过为了迷惑敌人而装出的假象,不算重伤,无碍。”

    “……”陈白起默,他还真是爱逞强。

    哪怕是假装,也定然是受了伤的,这样才能够迷惑到敌人的眼睛,再加上他本就有旧疾在身,不曾将养好身体。

    “你此趟假意受伤,特地潜往疢蝼……可是为了收拢三府一事?”陈白起道。

    沧月公子闻言,转过头,盯着她,面虽无表情,但眼色一亮,有一种花开的明媚:“如何猜到?”

    陈白起笑道:“你这话分明已承认了,我不过按照心中所想猜测一番罢了,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沧月公子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原来触碰到她,只令他心跳加速,感觉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慌乱,但这一次再重见她,他却十分渴望能够眼所及她,触所及她,感所及她,这会令他有一种安心、柔软到一塌糊涂。

    “没错,我准备收扫三府的兵力。”他道。

    陈白起偏头瞅他:“那为何又会跑来此处剿杀蛮夷?”

    沧月公子闻言,身躯徒然凛然挺拔,目射寒星,冷哼:“这群蛮夷早已在我楚境盘桓多时,早便该赶趋出我楚境,这些年来我受楚陵君忌惮,分身乏术,眼下既然来了疢蝼,此趟便顺便将其收拾了。”

    这样说来,并非早有谋划,那……“那秦人稽婴,你可认识?”陈白起问道。

    他说有人早就盯上这疢蝼蛮夷,早在公子沧月领兵前来,她不信,他与他们并无联系。

    沧月公子亦不瞒她:“嗯,他乃秦国之人,我的细作找到他,我寻来高人替他解了梦回蛊,他方有机会逃出这蛮夷锢固。”

    “梦回盅何物?”

    “南蛮之蛊术。”沧月公子道。

    南蛮?陈白起一愣。

    “这稽婴是何身份,公子如此助他?”

    “他乃秦国四公子秦斯之谋臣。”

    “公子与秦国……有联系?”陈白起听出点意味来。

    公子沧月摇头:“只是与那秦四公子偶然碰过面,此人倒是明经擢秀。”

    “难得你也会有一个颀赏之人。”陈白起揶揄道。

    这秦四公子虽好,但在秦国却处处却被几位兄长压一头,他不在政治上展露才华,倒是在民野中有着“明经擢秀”“德爰礼智,才兼文雅”的好名声。

    “……”沧月公子眼波横了她一计,道:“不止他,还有你。”

    这下轮到陈白起不太好意思了。

    “公子,我送你的那把配剑……”陈白起张了张嘴。

    沧月公子沉默了一下,方道:“那日我中箭逃出了围困,虽说此番战败掺半多假,但这受伤却是真的,我本意欲携私兵直取疢蝼,却不料于半途遭到蛮夷的伏击,虽我拼死逃出,却在那场战中不慎遗失了你赠御的龙蟠剑,沧月有负于陈三一番相赠情意,月在此向你致歉。”

    他松开她,朝她下压腰身施行一礼,而陈白起则立即托起他,不让他下腰。

    “你这样说,可是在暗示我连这样的事情都狭隘到与你计较?”陈白起故意怒瞪着他。

    沧月公子见她并无真正生气,心底方松了一口气,她赠于他龙蟠剑时,他当真是又喜又爱,当初遗失了它,他却是又气又恨,因此这番他才挟怒前往清剿这群蛮夷。

    “剑,我已取回,亦算是给你一个交待了。”沧月公子正色道。

    陈白起诧异:“取回?你……如何取回?”

    这剑……她亲眼看见被这三府的一家给买走了?

    除非……

    “我遗失了珍贵之配剑,自是四处打听,后闻龙蟠剑在胡林摊出现,并落入了三府人手中,便亲自带人前去寻回,不料,正巧遇到有人正在大闹三府牢狱,我便正好趁此机会取回。”

    陈白起赶紧道:“你那日可有下牢狱?”

    “然。”

    原来……原来他们曾离得那么近,都又错过了。

    陈白起突然想到,巨这一去不复返,他的突然离去,必是有紧要之事,会不会是因为……他无意中看到沧月公子,替她去追人了?

    陈白起看着他道:“其实那日,大闹牢狱的人便是我们。”

    沧月公子怔了一下,奇怪道:“为何?”

    他并不奇怪她有本事大闹牢狱,他奇怪的是,这三府与她并无罅隙与过往冲突,她为何要大闹牢狱,惹上三府之人。

    陈白起解释道:“自然是因为蟠龙剑,我当时在疢蝼遍寻不到你,我以为你被三府的人关在牢中,却不料到了深狱中,却意外救出另一人。”

    沧月公子一听她这话,不亚于听她在对他讲一遍甜言蜜语。

    他道:“谁?”

    “赤木合。”

    沧月公子眼神聚紧:“赤木合?”

    看他这神色,显然是识得此人。

    陈白起道:“他如今在孤竹山戎一个山洞里被人看守着,他受了重伤,。”

    “陈三……”

    陈白起听他一直喊她陈三,便打断道:“白起,我的字,如今,我叫陈白起。”

    沧月公子看着她,这才想起,她……已经及笄了,并取了字。

    陈白起,陈白起,陈白起……他在心中默念了数遍,方将三字简化,略带低哑道:“……白起。”

    陈白起一直关注着他,自然听到他喊她了,她应:“嗯。”

    沧月公子问:“白起,这个字有何意?”

    一般及笄后取的字,都有其解义。

    陈白起道:“白起,这个字将会是未来战神的名字。”

    沧月公子听着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话,顿时笑了,他笑并不似别人那般大开大合,而是眉梢上勾,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还以为你只想当谋臣,原来野心已延伸至将领上了。”

    陈白起亦失笑了。

    她野心的确很大。

    她志在称霸整个战国,这野心……何以不大啊?

    系统:“情侣约会”牵手达成,“花前月下”进行中……

    “花前月下”是个什么鬼?

    系统:“花前月下”达成目标:需要跟对方讲情话至少五句以上,目前任务已完成3/5。

    讲情话啊?

    等等,她刚才好像一直在跟公子沧月十分正经地谈话吧,什么时候讲情话了?为什么就完成了三个了?

    陈白起眉毛抖了一下。

    “咳咳……只要奉你为主公,无论为将为臣,我自当皆愿。”陈白起忍着牙酸,挤出这句话。

    这算情话吧。

    不算的话,那她也没法子了,对着自家未来主公,她的色心跟贼心,也只有发挥到这种程度了。

    “你——”沧月公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道:“你这话……我可以理解成,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陈白起眨巴一下眼睛。

    她的确想留在他身边。

    系统:“花前月下”任务已完成4/5。

    还缺一句,她硬着头皮,苦思冥想,无奈道了一句:“除了你身边,我已无处可去了。”

    系统:“花前月下”任务目标已达成,最后一项“自荐床枕”进行中……

第235章 谋士,半是蜜糖半是痛

    噗——

    自、荐、床、枕?!

    谁——?

    她——?

    陈白起猝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喉咙管,掩嘴撇过脸,不住地咳嗽定惊。

    “怎么了?可是着凉了?”沧月公子一惊,立即摸向她掩嘴的手,拉过来感受其冰凉温度后,他立即解下身上的披风,十分自然地罩在她的肩上,并替她抚平褶皱。

    要说陈白起几近比沧月公子矮一个头多点儿,而这披风是按沧月公子的身量设计的,自然落于她肩,明显长了好大一截,那腥红长摆尾端摇曳一地,深沉而华丽的布缎,不仅仅是在月光下折射出一层淡淡涟漪光辉,穿在身上亦是舒适而飘逸。

    如此一来,陈白起玉身而立,风起,竟似长裙加身翩綎,身段婀娜纤软。

    此时此刻的她,面庞轮廓清丽而温娴,便偏向了女性柔美之态。

    只是败笔在她头发扎得像少年,沧月公子眼神略感不满地移向她发顶,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她头上发带一扯,顿时,她发如瀑散,直直垂坠而下,她发质很好,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

    她微讶地仰着头,看着他——于沧月公子而言,此时此刻她这副表情有一种令人悸动的美丽,亦是一种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他一双细长的双眸一黯,显得深不见底,玉铸指尖轻轻划过的缕缕柔顺丝凉的触感,竟忍不住一掌将其攥入手心,细致地研摩轻挲……

    陈白起表情更为怪异,她轻唤一声:“公子……”

    沧月公子将她的声音入耳,便徒然回神,略怔地看着她那一双睇向他的水亮杏眸,那里面是埋葬一切英雄冢的所在,一下她竟觉四处的莹莹火光乍然太亮,他躲开了她的目光,耳尖透了一点红。

    “公子……”陈白起视线移向他攥着她头发不放的那只手,慢吞吞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在心中叹喟一声。

    “陈三,你可是受冷了?”他避开她的眼睛,亦枉顾她的问话,却是一副自说自话,还不等陈白起否认,他却双臂一张,先一步将她娇小而温凉的身躯抱住。

    只是松松地拢住罢了,似总忌讳着不敢踏出最后一步。

    “这样便会暖些了。”

    嗳?!

    陈白起撞入他怀中,表情一僵。

    取暖?……好吧,就当是取暖,可取暖并非一定要用这种最原始的体温互换的方法吧?再说,她也并没有冷得这么急。

    “你可有话……与我说?”耳边,俯下的雄性气息吹拂着她脆弱而敏感的耳廓。

    陈白起动了动耳朵,她盯注于空气一处,反问:“说什么?”

    等等,他不会是知道了,她正进行着“自荐床枕”的任务了吧?

    “随意即可。”他声音于夜色的静谧之中,居然柔软得透出几分宠溺。

    陈白起感觉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们如今这种情况好似有点危险,而一向腼腆生疏的公子沧月……也好像变得具有侵略性了。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躺一下?”她沉吟了一下,方提议道。

    系统:自荐床枕任务完成1/3。

    “邀请”自然是“自荐”的第一步。

    沧月公子闻言神色一怔,狭长的凤眸湛亮,他放开了她,肤雪生粲而微微泛红。

    “躺……你可确定?”

    陈白起心中自有打算,她微微一笑,敛下一切神色,轻轻颔首。

    在这秋祭后方有一大片草药桑林地,夜色之中,常栖萤火虫于丛中自由游动。

    今夜天空很亮,点缀着许多谜样星星,在朦朦胧胧的田野上,四处飞着流萤的银光,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往田头地角,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灯,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

    他们信步来到田野坡边,虽是夜晚,但四周景物却并不黑暗,那柔和而瑰丽的淡光将目所能及的范围全都披上一层迷人的色彩。

    田坡之下,一大片紫云英正摇曳芬芒,紫云英开得十分茂盛迷人,亭亭玉立在那花海中,风中,似在那连绵不断的花海中翩翩起舞,优美的弧度,花朵颜色自花蕊开始,由浅及深,如同浸水的丝绸,又薄又轻软,微风吹过,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这个地方离秋社并不远,是山戎族专门精挑细选出来,为族人们提供社祭野合滚床单的最佳地点,因此其风景靓丽自不必多说。

    陈白起无意中带着沧月公子便来到了此处,一时两人立于坡上,皆静静地颀赏着眼前这一幕美景,陷入个自的心绪中。

    ……这样一直僵持着,好似也无济于事吧。

    陈白起投降了,她见脚下有一处草茂柔软的坡地,便清了清音,迟疑道:“那在此处……躺一下?”

    沧月公子瞥了她一眼,又飞快避开,从喉中溢出一声:“嗯。”

    从陈白起别有用心的角度来听,这一声答得十分地……乖巧。

    陈白起眼神狠狠闪烁一下,心中直呼……造孽啊。

    沧月公子将马匹栓好自行吃草后,两人便平平整整地枕在草坡上。

    没反应?

    陈白起暗自挪了挪位置,朝一臂之远的沧月公子挪了一个拳头的位置。

    还是没反应?

    陈白起狠下心来,再次挪位,这次直接便压到了他的袖袍位置。

    系统:“自荐床枕”任务已完成2/3。

    这招果然行啊!

    陈白起暗吁一口气。

    自陈白起的小动作起,沧月公子便一直僵硬着身躯,不退避亦无法迎合,直到她停下来,没有了其它举动。

    接下来,便是共躺着以天为枕以地为席的“天然床枕”,沧月公子等待了许久,亦不见陈白起再有其它动作,他握了握拳,觉得时机、气氛正好之际,欲反伸出罪恶之手臂之际……当事人之一,陈白起却已不知何时早阖目睡去了。

    那绵长的呼吸,十分沉稳。

    公子沧月一愣,许久……方抚额轻笑道:“原来是这样躺啊……”

    他笑了一会儿,便笑不出了,他冷魅似紫鸢花般双眸泛着幽幽的光,总觉得此时此刻睡熟过去的陈白起,既可恨又可爱,他心中自是愤愤不懑,却又体谅今日她的辛劳,便偷偷将她的小脑袋搁放在他的臂弯中。

    以一种不允许她动弹的姿态禁锢着她,搂紧着她,然后,他与她一同望向天空。

    只是不同的是,她是闭着眼,而他是睁着眼。

    天空很静,亦很明净空澄,广袤的天空几乎不染一丝杂色。

    渐渐地,他的心,也仿佛被洗涤过般的天空一般,平静如初。

    他低下头来,看着熟睡的陈白起,目光就像最轻柔的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她放松微张的双唇,秀挺小巧的鼻子,阖上的眼睫……他的眼神很静,但目光却很专注,乍眼看去的瞬间,他以沉静优雅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远处的风吹过花香绕过树梢,花好星明,万籁寂静,仿佛将这世间的一切熙攘喧嚣都屏蔽在他们之外,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二人相拥相眠而已……

    而此刻,被认为已经熟睡的陈白起,实则是被强制拖进了系统,正在接受……任务失败的惩罚。

    系统冰冷而无一丝感情起伏的声音说道:“你的主线任务失败了。”

    陈白起似早知道有此一遭,轻“嗯”了一声。

    系统:鉴于这是你第一次主线任务失败,你可以选择相应失败的初级惩罚项目,如雷击/鞭笞/虫噬……

    陈白起听了,额上有了汗,这听着全都是一些非人的惩罚。

    “无论你选择哪一种,这次的惩罚将会直接影响削弱你的精神力,导致一段时间内的衰弱,具体情况你以后会亲自体验到的,与此同时,你的体力值与武力值都减损30???力,至直你受的惩罚伤势复原为止。”

    陈白起面色肃穆冷沉。

    这次任务失败的惩罚,着实不轻啊。

    “你可以选择了。”智能系统道。

    “不可以将功补过吗?”陈白起忍不住问道。

    系统沉默一会儿,便冷然道:“没有别的选择。”

    陈白起倏地攥紧拳头,张了张嘴,艰难道:“我选择……鞭笞。”

    此话一落,陈白起被暗处射出的绳索缠住了四肢,整个人呈大字型被吊了起来,在她四周,是一片虚芜的黑暗,而黑暗之中,似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接着,便是不知从何处甩过来的鞭子,就像蟾蜍突然弹出的舌头,朝她的身上狠狠地抽笞过来。

    啪……

    啪啪……

    啪啪啪……

    陈白起手脚抽搐着,面色煞白,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汗如水流,却不肯闭上眼睛。

    鞭子抽打的速度并不快,倒像是钝刀在她身上一点一点地慢割,十分折磨人,而每一鞭又是实打实的痛,这种痛,是真的深入骨髓的那种痛,那种直接鞭打灵魂的痛,它鞭打着她的身体每一处,就像要将她整个人鞭裂撕碎一样,令人无处可躲。

    而系统的时间流动与外面的时间流动是不对等的,她也不知道她要受多久这样的刑法,她只是硬撑着神智不昏迷,这是系统在惩罚她时所说的,她若能够撑得越久,精神力便损伤得越少,但在她感受,受刑时的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了,没有时间限制,终于,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终于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第236章 谋士,大战前夕

    在意识转醒时,陈白起首先听到系统机械性的声音传来。

    系统:恭喜,“触发性任务”已完成。

    “陈三……陈三……白起,陈白起,醒醒!”

    陈白起惺松而疲惫地睁开了一丝缝隙,在一片朦胧刺眼之中,她见到她未来的主公正一脸严峻紧张地抱着她,口中声声地叫唤着她。

    她发现她躺在他怀中,问道:“我……怎么了?”

    声音一出,她这才发现,她的嗓子是如此嘶哑难听,就好像缺水干涸的河流,只剩粗砺的沙子。

    沧月公子将她扶正坐好,半膝蹲于她跟前:“你方才一直在梦中呻吟喊痛,却一直醒不过来。”

    陈白起揉了揉眉心,喃喃道:“原来……”她终究还是喊了“痛”啊,她还以为她能一直嘴硬强撑到最后呢。

    “究竟怎怎么了?”沧月公子盯着她。

    陈白起放下手,朝他笑了一下:“应该是做噩梦了吧,无碍。”

    沧月公子道:“但你脸色并不好。”

    陈白起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好,现在她头很很重,亦很昏,想呕吐反胃,动作间,有一种天眩地转的感觉,她能够感觉到,她此刻很虚弱,哪怕她外表看起来无伤无痛,无病无灾。

    想来,这便是系统所说的,精神力受伤减损了,而生命力亦被削减了。

    她白着一张脸,浅浅一笑:“估计是夜里着凉了,不过我身体好,大概过一会儿便会没事了。”

    沧月公子倒是信服了她的借口,他将她搀扶起来,两人见天色已大亮,便考虑着接下来的行程。

    陈白起先道:“我们最好赶紧去将赤木合给带回来。”

    “嗯。”沧月公子应道。

    陈白起抿唇:“还有一事……”

    沧月公子看向她:“何事?”

    陈白起道:“我于秋祭中曾走失一同伴,兵荒马乱中,亦不知他是否是逃是被抓,你可否帮我在被羁押的蛮夷中找一找?”

    沧月公子问:“他是谁?”

    陈白起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事不能瞒他,便诚实道:“是姒四,越国公子。”

    沧月公子表情一怔,看着她一言不发,分明是在等她的后续。

    陈白起道:“在这里,我且有一件要紧事情要告知你。”

    接下来,陈白起便将从姒四那里得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沧月公子,他听得认真,并深思了一会儿。

    “他听到吾之死定会放松戒备,喜极设宴大庆,此事我早已知道,却不料……他竟荒唐如斯……”沧月公子语气十足恨铁不成钢。

    看得出来,他对楚陵王,仍旧有几分兄弟情谊。

    “公子,这天下乃有能力者皆窥探之,不是你,便是别人,而这江山,亦非让之便可稳固,这兄弟情,亦非退让便可修复。”她语重心长道。

    沧月公子转过头,似笑非笑道:“你这忠臣还没当上,这忠臣的谱,倒是先摆上了。”

    陈白起一听,便哑声了。

    沧月公子继而一笑,眉目倒是将先前笼罩的阴翳散了个干干净净,那落于阳光下的面庞,如泼墨画染晕开来一般柔和氤氲,他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这话,倒也没有错处,且听你的。”

    他不经她同意,便擅自牵过她的手,朝栓马的位置走去。

    此时,他的表情带着几分亲昵的纵容与宠溺,令陈白起略感……有什么事情,好像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她犹豫着挣开了他的手,沧月公子一愣,转过头,却见她身子却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便要倒下一样,他伸臂,立即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

    “你怎么了?”

    “头……有点晕。”她方才甩得太大力,惊扰了这一具“残躯”,如今被他扶着站了一会儿,便又感觉好了一些。

    但一向斯文而冷静的人,也禁不住骂了一句——妈蛋!这系统是准备坑死她的节奏吗?!

    明明她好不容易刚修炼成一名女汉子,却一瞬间便被它给打成一个病秧子了。

    这任务失败的惩罚,她真不想再领教一次了!

    像这种虚弱无力的状态,她思考不能行动不行,简直就像一个林妹妹一样窝囊,也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才算完事。

    沧月公子见她实在难受得紧,一张苍白小脸跟风吹干腌了一样失去了光彩,他心中一紧,便不容分说将她抱上了马:“先回营帐让医师查看一下。”

    陈白起上马后,不堪一路颠簸抖动,很快又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时,脑子仍旧有些昏昏沉沉,却不再反胃想呕吐了,只是她有些不明自己身在何处。

    她记得……她好像与沧月公子在一起。

    她此刻躺着一张铺着虎皮的软榻上,她撑起上半身,张眼四处搜巡了一下,这应该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方有一方屏风,她听到从屏风另一边传来谈话的声音。

    “主公,眼下三府与北境蛮夷大军对上,却是节节败退,情况堪忧。”有人在营帐内说话,听声音分晰,应该是一名男性中年人。

    “眼下三府情况如何?”这把声音是沧月公子的。

    “与蛮夷开战后,三府便领”冀、广“二部精锐与狄荣王率领的”豹、狼、虎、熊“四部军队在红河以南摆开战场,本三府情势大好,却不料狄荣王竟暗中派了人烧了三府设置前线的兵库与粮仓,而蛮夷狄荣王则率领一支强悍骑兵杀入疢蝼红河城,准备直攻甇长,如此一来,三府便左右为难,难以制衡目前情势。”

    “狄荣王亲自领兵?”沧月公子的声音微讶。

    狄荣王此人骁勇善战,在诸国人眼中,他简直比阎罗更恐怖。

    “前线发来的消息,千真万确,狄荣王所带领的精悍骑兵,以一敌十,无论其攻击力或者骑术皆令人闻风丧胆,再加上疢蝼本就有许多蛮夷刁民,他们若里应外合,这便又是一股助力。”那中年人长声叹吁。

    “三府不能倒,立即派兵前往救援。”沧月公子声音略沉。

    “主公,可眼下吾等不过八千军,其实部队还需七日方能够到达,若全军出没,或许救不下三府,连吾等接下来的计划都会受到耽搁。”中年人有些迟疑,显然他在权衡究竟哪一种方法更妥当。

    “那便先派一支突击部队,将三府的人先救出来。”沧月公子决定道。

    他要收了三府的兵权与这些年来屯下的巨额财富,自然不能让三府的人被狄荣王杀光,捡下这个现成的便宜。

    可眼下想从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的狄荣王手中救援,却又着实很困难。

    “狄荣王眼下摒弃旧怨,与林胡、楼烦等族私下结盟,明显意在拿下三府这个大饼,自然最大的观注力度是放在三府府邸中,想救人,着实不易。”

    “再难,亦要行,否则此趟前往疢蝼,岂非无为而返?”沧月公子的声音明显带着一股怒意。

    的确,他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才能瞒过楚陵王前往疢蝼,如此轻易放弃,那么他先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他所谋之大业,岂不是又平白横生干戈?

    他虽拥重自重,但到底还是比不上楚陵王名正言顺拥有楚国的大军在手,若有了疢蝼的财力与兵力相助,这样一来,他才可安心与楚陵王决一死战。

    听到这里,陈白起再也按耐不住,她翻身起来,先整理了一下衣着与头发,便绕出了屏风。

    她向着沧月公子方向行一礼,请命道:“小可陈白起,愿为主效劳。”

    “你醒了?”沧月公子一愣,但接着又立即沉下脸:“你身体不适,且不必出来。”

    “公子不是需要一支突击部队,替您救下三府之人吗?正好,小可有一支部队,小可愿意请命。”陈白起正色道。

    “胡闹!”沧月公子直接拍案而起。

    这次突击三府救人之事,何其惊险,何容她一姑子前往!

    “你如今连站都站不稳,何来如此大的口气出来请命?”

    陈白起抬头:“公子,白起不是养在闺阁中的贵人娇花,您不需要太过担心,我自愿请命,定不会是专程去送死的。”

    这时,之前与沧月公子对话之中年人,他看向陈白起,又转向沧月公子:“这是……”

    “平陵陈家堡陈氏之女,陈白起。”沧月公子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白起,板着脸回他。

    明显,这是一个听过陈白起在平陵事迹之人,他笑着向陈白.asxs.了点头,目带十分隐匿的研究:“原来是陈女郎啊,孙先生回到矩阳时,曾一度与老夫说起女郎你,那当是是赞不绝口,他可很少如此夸赞一人,只是今日一见,陈女郎果然有几分英雌不输豪雄之气啊。”

    他的赞美倒也算真诚,陈白起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不着痕迹地扫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自谦行礼道:“不过是凭着一具能动之躯为公子大业添一块砖石与瓦砾,此等区区小功劳,实着不值得孙先生如此夸口。”

    “哈哈哈哈……还真如孙兄所言,是个会说能道的。”那人抚着美须,一双凤丹眼笑眯了起来,俨然有几分狐狸狡猾的意味。

第237章 谋士,第一近臣位置

    陈白起自当虚伪谦虚一番,只是她心中却亦要衡量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

    他与孙鞅私下能够称兄道弟,且言语谈及其并无太多谦卑之感,而他在沧月公子面前并不拘束谨慎,与她谈笑风生玩笑,这种种便说明,他在矩阳的地位并不低。

    或许……这又是一个在未来与她争抢主公身侧第一近臣位置的谋士!

    “这位是陈东吴先生,他乃横淮岗卧龙真人之嫡传大弟子,擅计算与书策,乃本君身边之人。”沧月公子向陈白起介绍。

    只是他的这一番介绍,着实有点掏心掏肺。

    “看来主公对陈女郎着实很信任啊……”吴先生抚着美须,笑睨了一本正经的沧月公子一眼,便向陈白起拱了拱手,此乃士人见面的基本礼貌,他道:“吴渊,我与孙兄同为主公效力,今后若得幸陈女郎能够常伴主公左右,你我倒是有很大的机会见面学习。”

    陈白起不敢以女身受此一礼,赶紧低下脑袋,回之以礼,尊敬地喊了他一声:“吴先生。”

    吴先生含笑点头。

    沧月公子被吴渊那别有含义的眼神笑瞅着,他知道他定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闲话少谈,眼下且谈论正事。”

    陈白起一听这话,便想再次请命,然吴先生却拦了她一拦,他递了一个眼神给她,让她暂且稍安勿动。

    “主公,吴渊知道您是操心陈女郎身体不适,这并无错,不过您这番武断,何不先听听她将话好好讲明,再行决议?”吴渊灰袍外罩了一件镶毛厚大衣,即使这样,他因身体过瘦,却只显得风骨道存,并无臃肿笨重之感。

    “……”沧月公子面无表情,斜向陈白起。

    “陈女郎尚且能为天下舍已为人,而主公您却是身负着楚国千万人性命,此事,吴渊希望您能够随时谨记。”吴渊朝沧月公子一拜,语气沉重地劝诫道。

    吴渊与孙鞅伴随沧月公子身边十数年,从繁盛丹阳帝京至矩阳此等落沙僻壤的艰苦之地,他们尽心辅助他,教导他,不离不弃,对沧月公子而言,他们两人亦师亦臣,是以吴渊的话,沧月公子不得不加以考虑。

    沧月公子冷静着面容,却仍旧没有松口。

    吴渊见此,叹息一声,公子对这陈女郎,着实太上心了,这究竟是好事抑或者坏事呢……孙兄与他,眼下亦不好下断令……

    该说的话他已说完,该劝的他也劝完,剩下的,便只有看这陈女郎的了。

    陈白起让吴渊退于一旁,她对沧月公子道:“白起此趟来疢蝼寻找公子,并非莽撞胡来,而是做了充足了准备,该考虑的我都考虑清楚了,我并非一人前往,而是随军一批精锐部队,我信任他们绝对可以担负此重任,只是,公子可愿信我,将此交付予我?”

    “陈三,你可知此趟究竟有多危险?”沧月公子攥紧拳头,十分不理解陈白起何以如此执着。

    她是一名姑子吧,他已不奢望她是一个安份守纪之人,却不料,她更要轰轰烈烈与将比齐,不来个“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还不罢休。

    陈白起道:“我知道。”

    吴渊见陈白起如此,便道:“此趟危险是吾等皆知,我们眼下既无更好的办法,何不且相信陈女郎一次,我曾听孙兄称道,陈女郎腹谋深虑并寻常女子,她既能够千里迢迢从平陵找到疢蝼,并且能够安然无恙从那群蛮夷手中活下来,并还得到那孤竹少族长的赏识,她的确有勇有谋,堪比巾帼英雄,她亦值得吾等另眼相待啊。”

    吴渊说这话,倒并非奉承,而是实心的。

    当初听了孙兄讲述在平陵遇见这奇女陈女郎的事迹,他便是又惊又疑,他不相信,这世上竟有这般智勇双全又学识渊博之女,这次,他亲自随主公前往疢蝼收服三府,得知了此女来到疢蝼经历之事,又亲眼见其寒岁清骨之神气,只觉孙兄、勋翟等人倒亦无夸大其言。

    此子,倒真有几分令人敬佩之处,这并非能够因为其乃一名姑子,而忽略的。

    沧月公子闻言,心知再多说亦无益,他眉心皱紧,狠狠闭上眼,下一秒,又突地睁开。

    “陈三,救下三府之人,你当真有把握?”他道。

    “请公子放心,白起定不负使命。”陈白起郑重向他行了一礼。

    另一边,狄荣王将三府之军队击得节节败退,龙心大悦,当夜便于草原上杀猪宰牛,兴起篝火舞乐,大会各族首领。

    在大会之上,各族首领皆大吃大喝,笑声远扬,但却有一人,塔似高大的身躯佝偻着,闷声闷气,坐落于山戎族席位上,一碗一碗的酒灌入喉中,不与身边之人交谈。

    狄荣王下令让山戎族为副他军为先锋,起兵攻打三府北阳关,而其它各族则负责运粮草,供应各营,此番此要一举拿下疢蝼。

    在就一片热闹欢应的气氛当中,一蛮夷探子低头疾步冲进了大会。

    “报告吾王,疢蝼当地部落的孤竹、林胡、楼烦与巴鞑族竟不知所踪,而山戎的秋祭大会上一片狼藉,死尸无数,有大军突袭的痕迹!”

    坐于上方的狄荣王闻言放下了酒碗,他抬起头,他面容上彩绘着一种颜色鲜丽的图腾纹,五官立体深邃,他头戴着一项狐绒帽,身着兽皮褂子,脖子上、手腕上、腰间有着许多白亮的银饰,袒露于空气中的古铜色的胸肌十分紧致细滑,整个人看起来既艳丽又霸气。

    “何方人马?”狄荣王气沉一喝。

    “看起来并不像是三府的铁骑。”

    “立刻再探!如今是吾等夺下疢蝼的紧要关头,绝不容许有一丝的差错!”狄荣王厉声道。

    “是!”

    一直喝着闷酒之人,此时蓦然抬起头,盯着那个探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揪一紧,暗道——是谁?

    疢蝼眼下早已是蛮夷的天下,谁会有本事带着大批军队出没?会是……她吗?

    陈白起这人做事绝不拖沓,既已决定便当即行动。

    她换下一身被迫在孤竹族中穿上的胡服,重新穿上一套楚人的服饰,她知道沧月公子已将顺利将赤木合找到,并严密地关押了起来,只是姒四的消息,始终没有着落。

    她只盼姒四只是被人流冲散了,并无意外发生。

    陈白起本向沧月公子道别一番,可一想,他本就不同意她此番自动请缨此举,便也不主动上前添堵,她向军营借了一匹马,便准备回自家陈家军山头,召集兵马商议对策营救三府之人。

    骑马驰奔而去的她并不知道,沧月公子早就知道她会不告而别,他早就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亲眼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仍久久地站在原地……

    远离了沧月军队的营地,陈白起便取出自己寄存在系统内的黄骠马驹给换了,这下速度便可更快了。

    到了山脚下,远远地,她看到了姒姜等候的身影,想必是陈家军的侦察兵从高处发现了她的踪迹,他这才出来相迎。

    陈白起下了马,立即上前去。

    “陈三,你没事吧。”

    姒姜依旧是伪装成一副普通的中年壮汉的模样,他看到她平安回来,喜形于色。

    “嗯,我没事,你不是因为信任我的能力,才一个人回来的吗?”陈白起微微一笑。

    “虽说明知你这人保命的本事多,但不见到人,心中总会不安。”姒姜摇头。

    说完,他视线看向她的左右身后,欢愉兴庆的表情顿了一下。

    陈白起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斟酌了一下,还是直言相告:“姒姜,姒四他……失踪了。”

    陈白起将他们是如何从水渠中逃离三府牢狱,然后又是怎么被孤竹人的抓走到后来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姒姜听后,表情茫然了许久。

    “这样说来,他是凶多吉少了……”

    兵荒马乱中,一个不会武之人,如何逃脱出困境?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象,他不会有事的,再次,秋祭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尸首,如此一来,便有一线生机。”陈白起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姒姜却惨然一笑:“他若真死了,那当真是冤死的,他怕是至死……都在恨着我吧。”

    陈白起一怔,便静默着看着他。

    听他这话,他与这姒四,过去好似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若非因我的缘故,他不会去楚国为质,想来他定是知道的,所以心中一直在恨着我,怪着我,怨着我,其实这都是应该的,所以他不该就这样死的,他不该啊……”

    “他没有死。”陈白起打断了他的悲观臆想。

    姒姜惨灰着面色,并没有再说话了。

    陈白起叹了一口气:“至少他现在没有死,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姒姜抬头望天,突然道:“陈三,你是否有兄弟姐妹?”

    陈白起知道他如今心情沉闷,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有。”

    “关系怎么样?”他又道。

    陈白起想了一下,才道:“我有一个姐姐,她已经死了,若认真算起来,她应该算是我间接害死的。”

    因为想开解姒姜,这还是陈白起第一次讲起陈娇娘与其姐姐陈芙之间的往事。

第238章 谋士,姐妹之间的纠葛(1)

    她叫陈娇娘,而陈芙却是丹阳曾经被形容为“二幽兰芳草回眸笑,嫣然婉媚如月明”的芙名媛。

    她得父亲的全部疼爱,而陈芙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

    她与陈芙相差五岁,在陈芙十三岁风貌正盛时,她且还没满八岁,髻童矣,却是被丹阳陈氏仲父驱赶离丹阳帝都的年龄。

    那个时候,家中人口济济,只有她与父亲二人离京,她之阿弟陈龄与庶姐陈芙则被姨娘带着回了族娘家,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平陵县。

    平陵县的生活很艰苦,哪怕因父亲早年得了些功绩受了楚武王殷泽恩慧,赏赐了足够丰厚的田地与佃户,他们一家仍旧过得很“艰苦”。

    这种“艰苦”说得不仅仅是指生活习性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陈父虽说人至中年不靠谱的时候居多,但少年时却是一个令人称赞玉芝兰树的人物,亦曾是祖父认定未来的陈氏当家。

    陈父为陈氏族中老大,不过却是庶子,在嫡庶分明的陈氏,他若当陈氏当家本就惹人非议,若非他那时思想简单软弱,总想息事宁人处处躲让家族纷争,而导致一心盼其成龙的祖父一再失望,他何置于沦落至眼下之境。

    直至,丹阳一直维护陈父的祖父仙逝了,顺理成章由其仲父接任了丹阳陈氏当家,他因祖父往年偏心与父亲有着深深的罅隙,便一直挤兑陈父,直至逼他离开了丹阳。

    然离开丹阳的陈父亦并未从家族中解脱,仲父早年一直嫉恨着陈父,如今他得了势,自是各种给他使绊子耍阴招,并安插各种眼线细作随时将陈父的一举一动回禀。

    陈父一向认为家和万事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陈家,他仍旧选择隐忍妥协。

    因此,他便伪装成浪荡风流堕落的模样,大肆广纳妾姬寻欢作乐,大施施虐暴政与压迫佃户,便是为了制造成一个假象,让丹阳那边的人认为他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可惜这么些年来,丹阳那边儿的小动作,却始终不断。

    而即便是这样“艰难”的生活亦没有维持多久,她即将满十三岁那年,陈娇娘的庶姐陈芙来了。

    与她一道而来的,还有她的亲身阿姆厉氏,按规矩她是不能唤这厉氏为阿姆的,因为她父亲的原配夫人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妾姬罢了,等同仆伇下人之辈,她只能唤她为姨。

    以往在丹阳陈氏她便是一直这样做的,但她这一次来,却当着陈娇娘的面,喊了厉氏为阿姆。

    陈娇娘盯着她那一张愈发娇艳的面容,心中却狐疑,她或许是有了什么依仗,才会如此尊卑不分。

    陈芙会带着厉氏来平陵县却是有原因的。

    她说,阿弟陈龄得热病(风热感冒)夭折了,而厉氏母族已不愿意再收留她们母女俩儿了,她们这一次,是过来平陵县与陈父他们一块儿生活的。

    后面的话……陈父与陈娇娘都听不见了。

    虽然陈娇娘不喜欢一副假仁假义的陈芙,但她却是真心疼她那个从小便体弱多病的阿弟,他们来平陵时曾想接他一块儿,又担心他受不住这路途颠簸遥远,便暂时让他跟着厉氏,却不料……

    听闻阿弟的噩耗,陈父大殇一场后便病卧在床,而陈娇娘则躲起来,狠狠哭了好几场,他们父女俩儿,过了许多日子才平复下悲痛的心情。

    陈芙与厉氏则在这段日子在陈家堡住了下来,这对母女倒不似原来在丹阳那样懂得夹着尾巴做人,她们隔月岔五便会借口回丹阳一趟,平日里她们亦会传送书信来往丹阳方向,时间久而久之,陈父与陈娇娘不傻,其实都知道这对在丹阳住得好好的却跑来这穷乡僻壤是奉了谁的命令。

    只是,碍于情面,他们亦没有强硬撕开面皮阻止,只能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无形之中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恶劣了。

    陈娇娘性子是比较娇纵,但本性却是善良的。

    而她的一切疯狂与狰狞,却是在陈芙与厉氏某一次回丹阳后,带回来一个郎君而改变的。

    陈芙介绍那名郎君时说,他是她的夫君。

    而他这个从不曾提起过的夫君,怀中襁褓中竟抱着一名婴儿。

    陈娇娘恍惚又讶异着陈芙曾已在丹阳成了亲,并且还生育了这么大一个孩子了,可她在陈家堡住了大半年,之前与他们分明没有说过已成婚生子,而眼下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夫君跟孩子,都像是是凭空变出来的,强迫着他们父女接受。

    因为陈芙的缘故,陈娇娘对于这个“姐夫”一开始是厌恶的、排斥的,她会故意给他难堪与奚落,但他却从不对她发火与她计较,不知为何,渐渐地与他相处久了,她却对他另眼相待了。

    在平陵县这种恶山穷水,着实很难遇见这样一名明副其实的翩翩君子如玉。

    而他一曲“高山流水”,也彻底叩响了陈娇娘那颗阴郁的少女心。

    因为心境不一样了,至此陈娇娘对其姐夫便是百般殷勤,万般温存。

    这一切,落在陈芙的眼中,却是觉得可笑又讥诮。

    其实陈娇娘这种行为,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大罪过,在战国时期姐妹共伺一夫,倒也是一段佳话,所以即便陈娇娘对陈芙的夫君存在别样心思,陈芙亦不好过多干涉夫君的心意。

    陈芙只是觉得陈娇娘这副卑微求爱之态,简直就是一种不自量力。

    那样的郎君,岂非看上她这种一无事处的姑子。

    即便是她,亦不敢奢求这种事情。

    虽然陈芙心中对陈娇娘各种鄙夷厌烦,只是她在人前,却是对陈白起各种的“好”,“欺负”只留在背地里。

    她的“欺负”,便是闺阁女子常用的那种“绵里藏针”“笑里藏毒”的计策,上不了台面,不过陈芙这人性子稳,而陈娇娘的性格厉来却是横,这一来二去与她相斗,常常吃了许多哑巴亏,便被被人看成了嚣张跋扈,年纪小小,却容不下庶姐的恶毒姑子。

    这种坏名声,跟着陈娇娘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受人诟病,那些曾与陈父来往人常常劝诫陈父应该适当的“教育”,否则长大了还不无法无天,歹毒害人?

第239章 谋士,姐妹之间的纠葛(2)

    但陈父却眼明心中敞亮,他只苦笑着摇头,而那些友人见他这般,又联想到他最近那些**与斯文丧尽的行为,便觉此人已不堪相交,便渐渐与他少了来往,最后疏远了。

    在陈家堡,他们一家便这样小打小闹着过着,而真正让一切都变得势同水火的爆发点,则是在陈芙的阿姆厉氏意外过世。

    厉氏之死,其实亦怪不了别人,只怪她太明日张胆,越来越拿自己当陈家堡女主人,陈娇娘看她不顺眼,却又一直奈她不何。

    有一次,陈娇娘无意中截取了厉氏与丹阳那边相通的消息,她看完后,便知道这厉氏一直在帮丹阳陈氏那边做事,心中恼极,只怨最毒妇人心,便故意调换了信中内容变换一遍,让她出堡一趟,让陈芙的阿姆厉氏认为是丹阳那边有事吩咐她出堡办。

    那其实本是陈娇娘的一则恶意玩笑,让厉氏劳碌奔命,却不料她出堡时因担忧被陈父发现异样,偷偷摸摸独自出堡,半途遇上了山中贼匪,其阿姆因此死得十分凄惨。

    在办丧礼的那一日,陈芙便一直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其阿姆的遗容时,她面色苍白似雪,就像阴间的鬼怪一样,阴测测的。

    陈芙想来是知道了,一切都是陈娇娘设计的。

    哪怕一开始陈娇娘并没有打算害人,但厉氏确也死了。

    陈娇娘一看陈芙的神色,便知道,她一定会报复她的。

    干脆,在她报复之前,干脆先将她……

    陈娇娘面色愕然,顿时心惊自己的恶毒,她咬了咬下唇,痛苦又自责地奔跑了出去。

    不料,却撞遇上了姐夫,他见陈娇娘红着眼眶,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面色难看得紧,便嘱咐她伤心易伤身,凡事看开一些。

    隔日,他专程采了药,亲自熬好端给她喝。(陈娇娘视角,与事实略有偏差出入。)

    他的一番悉心照顾,温柔体贴,更是令陈娇娘心倾不已。

    自从厉氏的丧礼后,陈芙便病了一场,病好后的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青白阴沉,她对着陈娇娘,更是没事找事,找尽种种方法事情来反衬陈娇娘的阴险恶毒,令姐夫对她,失望躲避。

    陈芙甚至暗中从城中找了一群地痞流氓,准备让陈娇娘接受与她阿姆相似悲惨死法。

    但她却不料陈娇娘身边有巨,巨一身蛮力强悍,对付几个瘦弱鸡脚的地痞流氓却是绰绰有余,她那一日忍着怒意,无伤无痛地后,还来不及找陈芙对质,隔日堡中便开始传言,说她昨日出去时被一群粗鄙之人给玷污了。

    这件事,不用想便知道定是陈芙所为!

    要说被人污蔑,陈娇娘这些年来倒也承受了不少,本不该影响到她,可问题是,陈娇娘一心向着姐夫,她生怕姐夫亦听到这种传言信以为真,从此对她更是不喜,顿时又急又恨。

    她当时对陈芙当真是愤恨交加。

    她觉得,她必须做出事情来反击。

    于是,她特意找了一个好机会,让人冒充姐夫假意将陈芙响出,然后将陈芙一人独自关在一件发霉的旧仓库之中,打算幽禁她几日她一吓。

    却不料,等她几日后将陈芙放出时,她却好像大病了一场,像一具狩得皮包骨的骷髅一样,整个人彻底虚脱掉了。

    陈娇娘震惊,她分明有定时定候送水送食,她不该变成这副模样才对啊?!

    后来经巫医诊治,却原来,她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这时陈父与陈娇娘却知道,厉氏与陈芙都是被丹阳陈氏仲夫给牢牢控制住了,才丢到这里来监视他们,若无把柄在手,仲父如何能相信,厉氏与陈芙会去帮一个外人坑害自己夫君与亲生父亲。

    这毒每隔三日就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生亡,而解药则是厉氏与陈芙每次回丹阳,丹阳陈氏仲夫给她们。

    而陈娇娘关了陈芙将近四日,早过了服用解药的时限。

    陈芙会死,而且又是被她无意中害死的,这是陈娇娘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当她看到陈芙奄奄一息倒在姐夫的怀中之时,她却有些阴暗地想,她死了最好……

    她死了,这样一来,姐夫,便会是她一个人的了。

    而陈芙那一双黯淡不甘的眼神瞟见陈娇娘,仿佛看到她那志得意满的神色,她既怨又恨地抿唇一笑,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临终前,对着姬媪道:“姬大哥,我……我快若不行了,我、我很感谢你、你肯来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程,我已无其它遗憾了,只是……只是家中族妹稚嫩,行事鲁莽冲动,请你,你一定……一定定要帮我好好地……照顾娇娘,她……她是我的妹妹,我最爱的妹妹,你一定……一定待她好……”

    说这番话,并非陈芙真心想要让姬媪去替她照顾陈娇娘,她是别有用心的。

第240章 谋士,拯救三府任务

    陈芙因陈娇娘而死,她知道姬媪这个人,是最重承诺与最看重德操之人,她故意在临死前说这样一番话,便是打算将陈娇娘送到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地磨掉他的耐性与仁慈,然后变得更加憎恶、厌弃她。

    这种近不了,离不去,爱不得,恨不下,这样像泥沼一样的纠葛情感会一直地折磨着陈娇娘,羞辱着她,副迫着她,最终令她成魔发疯……

    陈芙最终心中满怀恶意,笑着死了。

    而最终陈娇娘亦如她所预料那般,变成了一个因爱而痴狂的魔……

    陈娇娘最终揣怀着一颗因爱成恨的,怨着死了。

    而她们姐妹这一生的纠葛,也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最后两句陈白起没跟姒姜说,只是在心中叹息。

    讲述完陈娇娘与陈芙之间的恩怨情仇后,陈白起便对姒姜道:“如今想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家小户尚且如此,更何况你王室贵族之人。”

    姒姜愣愣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倒没想到……原先,你竟也会是那这样……因爱而痴狂之人,所以,你对姐夫……”

    陈白起无语地以眼神压制住他接下来要问的话,心中着实无奈,他听了这么长一段故事,便只感慨这件事情吗?

    “过往旧事恩怨已随着人离去,淡忘了,方幡然醒悟当初的爱不过是少年嫉恨产生的执着罢了,恨既已忘了,爱自然亦消逝了,如今,他只是我的姐夫,我尊敬他。”陈白起尽量将过去陈娇娘造下的业障给圆上一个合理的理由。

    姒姜见陈白起那冷静的模样,又回想起以往他们相处时的场景,倒也相信她如今对姐夫只剩兄妹之情或亲人之情,只是……他摇头,低声地喃喃道了一句:“你倒是干脆地忘了,可这被撩动了的人家,却陷入了你之前的沼泽难以脱身,这姐夫……嗳,倒还真是可怜……”

    陈白起没听他小声嘀咕,她道:“我的事讲完了,如今我想听听,你与姒四又有何结是解不开的?”

    姒姜见陈白起大方地将自己过往的黑历史讲出来安慰他,心中多少有些触动,他也不藏着掖着,沉吟了片刻,方道:“其实说来我与他,跟你过往发生的情况差不多,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造成的误会。”

    “越势微常弱,前有强楚后有危赵,常年左右夹缝中求生存,父王实在苦于保存姜氏一脉能够得到庇佑,便曾找了我去前展商议入楚为质之事,父王问我,是否愿意去楚为质,虽说在楚为质会失去自由跟尊严,但至少能够活下来,然而当时我年少幼稚,只觉这种屈辱之事无法屈就,自然是不肯的,我一口拒绝。”

    说到这里,姒姜那张化装成普通中年男子的面容露出一丝惆怅与幽暗。

    “而这时,姒四却来了,我很愕然,父王与他说了同样一番话,他似乎很为难,频频地打量我,我当时不明所以,最终,他却是答应了,而父王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苦笑一声:“而后来我才明白,父王是在我与他之间选择一人入楚为质,他以为父王本是让我去楚为质,在我拒绝后父王又找来他,便是默认了容许我留下而送他走,他这人有话常常喜欢憋在心里,他认为就算拒绝父王亦还是一样会被送走,与其被人押着离开还不如保留下最后一丝尊严,或许当时他也有一点赌气与对我们的恨意,他才出口答应下来。”

    “……”陈白起。

    这还真是……

    姒姜又道:“姒四他从小便心事多,或许因为她阿姆很早便过世的缘故,所以显得有些阴沉,他认为父王与其它姜氏兄长们都不太喜欢他,所以,他只会跟我玩,爱粘我,而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也与他亦多有亲近,在他被送去了楚国为质的头几年,我经常会传信给他,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回过一封,我起先以为是被楚武王派人给截取了,便不再送信,后来,我长大了,手中培育出一批势力后,便一直暗中派人打探他的消息,但回信基本都是安好无恙,直到后来……越国处境越来越艰难,我便常常忙得忘了他……”

    陈白起终于明白这姒四与姒姜的过往,说来,姒姜的确很幸运,姒四因为在楚为质受尽了折辱方苟活了下来,这本是越王的初衷,但姒姜……虽拒绝了越王一开始的提议,到最后,越国姜氏王室都被赵国灭亡,他仍旧侥幸逃脱灾厄,活了下来。

    是以,姒四才会心理不平衡,存在落差。

    “其实你后来不再关注他,倒亦算是为他好,他这样默默无闻地活着,总比受有心人惦记更能活得久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事实上确也如此。

    姒姜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一笑,心中的阴郁与悲痛神色倒也是开解了许多。

    如今姒四生死未卜,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他的确不该如此悲观的。

    “你此次匆匆而归,是否发生了紧要之事?”姒姜一将姒四的事情放开,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动作。

    陈白起眉目清瀞,抿唇一笑:“嗯,吾等养兵千日,终于用在一时了!”

    “究竟怎么回事?”姒姜诧异。

    陈白起讲她向沧月公子请命前往三府拯救穆、辚、檫之重要人物一事,并讲述了一番眼下三府与蛮夷之间的战役。

    姒姜听后,若有所思,道:“如今狄荣王之狼虎之军势如破竹,而三府前线营中驻兵想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等若派一批精锐潜入莫漜河,在救人之前亦必须先确定好逃离路线,否则等敌人来个前后夹击,便等同落入水深火热,再无退路。”

    陈白起眸光清亮:“这一点你毋须担心,你且忘了,我是如何从三府的牢狱之中逃了出来的吗?”

    “你是说……”姒姜怔了一下。

    “嗯,当初怎么从三府离开的,如今便如法炮制怎样回去!”陈白起道。

    姒姜笑了,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厉害,这一招,估计还真没有人会考虑得到。”

    陈白起谦虚笑道:“哪里哪里。”

    “对了,有一事我一直奇怪,我是如何从牢狱中逃出来的……”姒姜努力回忆当初荒乱逃离,却似一下被卷入一个黑洞之中,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却早已出了三府牢狱。

    “你无意中触碰到了牢狱中的机关,阴差阳错之间便被暗道送出了牢狱,我与姒四本亦想如此离开,却不料这机关一次只能送一人,当时情况紧张,无法之下,我与他只好另寻它法。”

    姒姜愣了一下,便沉默了,似相信了她的话又似在默默寻找可疑之处,但他却没再拿这事儿寻问陈白起了。

    系统:天下苍生唯沧月,关中良相唯白起,你受沧月公子郑重所托,被委派前往莫漜河拯救“三府”之任务,接受/拒绝?

    陈白起当场查看起任务详细。

    任务描述:你受沧月公子郑重所长,被委派前往莫漜河拯救“三府”。

    任务目标:拯救下穆、辚、檫三府家主及其直系家属成员,注意:穆、辚、檫三府家主必须全员存活,否则任务将宣告失败,三府其直系亲属成员,每死一人便扣除任务5万经验值,人数死亡不可高于十人,否则任务将宣告失败。

    任务奖励:经验值800000,功勋值500,蓝阶武器(极品)x1

    陈白起看完,考虑了一下,便选择了:接受。

    这一趟任务相对而言是困难程度的,她必须进行充足的准备方能行事。

    她首先要准备好足够量的血瓶跟各种救急伤药,这是上战场时必不可少的东西,另外,她还得用上策士智囊团,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拟定一顶最佳的作战方案才能够行动。

    “另外,还有一事……巨他一直都没有回来。”姒姜一边窥探着她的神色,略忧心道。

    陈白起知道巨他一直活着,只是所在的方位却一直在不断地改变,她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所在的地图位置却已是蛮夷所侵占下的村落范围。

    陈白起道:“他不会有事的,他救了那一群蛮夷,再怎么样,他们若能够顺利逃出牢狱,定亦不会对他不利的。”

    而且巨是山戎人,他们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敌意。

    姒姜皱眉:“巨是与他们在一起?”

    “应该是。”

    见陈白起神色淡漠,既看不出是否在担忧亦看不出是否在怀疑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便道:“巨……应该是有事耽搁了,这才不能回来,他……”

    “放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亦不会怀疑他的。”陈白起笑了,她的声音是如此肯定。

    姒姜见她如此信任巨,便脱口而出:“若是我这样……你也会这样相信我吗?”

    陈白起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道:“自然。”

    回到山中,陈白起将陈家军三团飞骁将、飞羽与策士都召集在一块儿。

    这段时间他们在山中按照陈白起布置下来的任务目标一直进行着训练,一日都不敢松懈倦怠,所以他们每一个的面貌状态看起来都十分精神奕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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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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