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四象(下)
“输了吗?”看着弱水河的水面缓缓的分开,露出了河水当中青蟒的身形,西昆仑的上空,俯瞰着整个西昆仑的九首开明兽,目光当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云中君所镇守的,乃是守卫西昆仑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是太真道人和祖巫共工的战斗当中,至关重要的一枚筹码。
.而现在,这一枚足以影响战争天平的筹码,碎了!
“要离开吗?”九首开明兽的一对眼睛,落到了那枝繁叶茂的先天蟠桃灵根上,那茂密的树冠之下,太真道人端坐。
就在九首开明兽九个脑海当中,无数的念头转动的时候,弱水河中,又一道光芒亮了起来。
“那是!”
“刀光?”九首开明兽的头上,十八个眼睛,都在蓦然间睁大,然后他的意识,便是直接的沉醉于这一抹刀光当中。
本能的,九首开明兽便是察觉到了不妙,他竭尽全力的想要闭上双眼,但在这刹那之间,他的肉身,却仿佛是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十八个眼睛,都是直愣愣的盯着那刀光,一直到那刀光顺着他的目光落入了他的意识当中,化作一轮清冷的圆月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要将他的意识给碾碎。
“不要生出对抗之心。”就在那刀光朝着九首开明兽的意识斩落下来的时候,太真道人的声音,在九首开明兽的脑海当中响起,然后一道银光跨越真幻而来,定住九首开明兽的意识,令他的思绪都被冻结。
而这个时候,九首开明兽脑海当中,那化作圆月照耀的刀光,才是无声无息的溃散,消失在九首开明兽的脑海当中。
“陛下,那是什么?”九首开明兽压住心头的惶然,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没有死在祖巫共工的手上,却在共工来临之前,差一点点就陨落在自己人的手上——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云中君的修为,也不过只得三衰而已,而他自己却是已经天人五衰尽皆渡过了的绝世强者,而且他也不是去了云中君的弱水河与云中君相争。
在他的预料当中,他和云中君的实力,应该是天壤之别,他随意的一个探爪,便能够将离开了弱水河的云中君给镇压。
但事实上呢?
在他眼中,脱离了弱水河变什么也算不上的云中君,在和那位巫族的大巫游战斗的时候,只是一记神通的余波,他都险些承受不住!
“他真的只是一个三衰的天生神祇,而不是一个渡过了天人之衰的先天神圣?”九首开明兽的心中,满是不解。
“是道生天地!”九首开明兽的心中,定住他亦是的银华散去,然后太真道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当中,充满了慎重。
……
“什么?”那玄妙无比的刀光落下的时候,警兆便是在游的脑海当中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弱水河中,那一条青蟒身上的鳞甲,都是随之化作了血色。
刀光亮起的刹那,游便是知晓,自己大意了。
不过此时,游的心中,对自己,对这一场战斗的胜负,依旧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毕竟,他是巫族当中仅次于十二祖巫的大巫,论实力,不下于绝大多数的先天神圣,更能够克制一切的水系神祇。
然而,不管他多么的有信心,这一缕刀光落下来的时候,一切都化为了无有。
那刀光避开了那分水之权柄,也避开了他一切的防卫手段,更是避开了他作为化身凭依的那一杆神兵,直接的落到了他的意识上!
“会死!”刀光临近的刹那,大巫游的脑海当中,清晰无比的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若是被这刀光斩到,他真的会陨落于这一道只能以惊艳来形容的刀光之下。
而当他想要反击,想要在这刀光临身的前一个刹那,抹杀那刀光主人,也就是这弱水河中神祇的时候,他才是发现,刀光都已经是朝着他落了下来,而他自己,却是丝毫察觉不到这刀光自何处而来!
“天地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刀?”带着这样的疑惑,那一抹刀光,直接从那青蟒的脖颈之间掠过,将那青蟒的头颅斩落。
下一刻,弱水河的河面上,那分开来的河水便是直接朝着内部合拢,那被斩落了头颅的青蟒亦是化作一柄小巧的分水刺,无休无止的往这弱水河当中沉默下去,分水刺上,看不到有丁点儿的伤痕,只有密密麻麻的锈迹。
而在弱水河合拢的时候,弱水河的河岸上,被三位不朽金仙级别的巫人所围绕起来的那名之为游的大巫,周身的生机,便是在顷刻之间消散于天地之间,令他所在的数十里方圆,都化作了一片茂盛无比的森林。
巫族的精气神,皆是合于肉身当中,他们的意识和肉身,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区别——意识崩溃的时候,他们的肉身,自然也就随之崩溃。
……
“只一刀,便斩杀了一位大巫!”
“这便是道生天地的神通吗?”西昆仑当中,九首开明兽内心当中不住的感慨着,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几个刹那之间,几乎是将自己给斩杀于当场的神通余波!
九首开明兽的内心当中,充满了羡慕。
如果说法有元灵,是衡量修行者对法力修持的标准,那么道生天地,便是衡量修行者神通威能的标准——在修行者成就不朽金仙以前,这个衡量标准是没有意义的。
但一旦修行者登临了不朽金仙,那么道生天地的神通,便会在战斗当红发挥出极其恐怖的威能来。
道生天地——这四个字,便是对那神通威能的展现,如同大道生于天地一般,一旦神通施展出来,便会得到天地的回馈,在天地的支撑下,对敌人展开攻伐,除非是这一记神通被彻底的磨灭,否则的话,这神通便会一直缠着自己的目标,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不死不休。
而这神通的威能近道,想要磨灭大道,又怎么可能是不朽金仙能够办得到的事?
是以,除非是太乙道君,又或者是同样将神通推演到了道生天地这个层次的修行者,若不然的话,将神通推演到了道生天地这个层次的修行者,在不朽金仙这个境界当中,几乎是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当然了,这仅仅只是论及杀伐之能。
和道生天地的神通相比,之前云中君不慎被祝融部的巫人临死之前的反击而沾染上的祝融之火,可以说是什么也算不上。
……
“这就死了?”一刀之后,看着那合拢的水面,云中君的心头,既是欣喜,又是遗憾。
信息的是,一位能够与先天神圣相媲美的大巫,陨落于他的手上,从此以后,他也有了和先天神圣并列的资格。
而遗憾的,却是这位大巫在陨落之前,几乎是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先天神圣有着怎样的实力,云中君依旧是一无所知。
“罢了。”片刻之后,云中君便是压下了心头得陇望蜀一般的遗憾,他很清楚的知晓,自己心头的遗憾,只是这一刀之后,自己心中空虚,脑海当中杂念纷呈才展现出来的幻觉而已。
不朽之五衰,一衰一天地,每一重衰劫之间的差距,绝对不下于不朽金仙和逍遥真仙的差距——不朽金仙之境,听起来只是一个境界,但实际上,却是五个截然不同的境界。
若是真的等着那大巫游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就算是云中君能够斩杀于他,云中君自己,也必然会在大巫游的反击之下陨落。
“果然,厮杀的时候,就该是动用全力,以雷霆之势镇杀对手才对!”云中君脑海当中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刀。
那一刀斩出去的时候,他脑海当中,陡然跳出来一个念头,然后极斗境界的极限展现出来——于是这一刀落下的时候,大巫游陨落,而云中君的星辰戮神刀,也随之跨入了四象之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共工至(上)
“游。”长江上,共工的气机陡然间绽放出来,庞大无比的黑龙,横卧于长江当中,那黑龙张开巨口,猛然一吞,整个长江的水流,都是暴动了起来,而长江的权柄,亦是在天地之间鼓荡起来。
——共工这是在强行炼化这长江的权柄。
“陛下何事发怒?”长江边上,共工部的巫人们,都是惊慌四措的奔跑起来,在不停的水段,拘束长江的水流,竭尽全力的压制着长剑的权柄,以保证共工能够顺利将这长江的权柄给强行炼化。
“游,陨落在西昆仑了。”共工的声音当中,浩大无比的浪涛,从长江的源头,一路往下游而去,浪涛席卷过处,长江江心当中的岛屿,逐一的被淹没,岛屿当中,无数的生灵,尽数被埋葬在这浪涛当中。
“什么!”听到了共工声音的其他巫人,以及大巫们,都是大惊失色。
游的实力如何,他们每个人都是清楚的。
“请陛下下令,我等集结大军,踏平西昆仑。”一众巫人们,都是狂怒了起来。
“游陨落于西昆仑,你们也度不过弱水。”
“去了也毫无意义。”
“且安心修行,我会亲自去西昆仑。”那黑龙在长江当中翻滚着,整个天地的水之权柄,都聚拢于那黑龙的身上。
大地上,无穷无尽的河流,便如同是一个又一个的坐标一般,在共工的眼前浮现出来,为共工指引着方向。
太乙道君的威能,已经是足以撼动空间,撕裂空间而行,而大地上的那些河川,便是共工这位祖巫撕裂空间的时候,为共工指引方向的路标,以这无数的河川作为指引,共工才不会迷失在那无穷的空间当中。
然后,空间在共工的面前崩溃,那黑龙,直接的钻进了那崩溃的空间当中。
……
“共工来了!”西昆仑当中,太真道人的声音响起,然后整个西昆仑,都有了一众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感,西昆仑中,所有的修行者们,都将自己的心神紧绷到了极限。
下一刻,西昆仑的上空,苍穹崩裂。
无穷无尽的河水,以万钧之势,朝着西昆仑压了下来,似乎是要将这西昆仑给彻底淹没一般——这是起于长江源头的滚滚波涛,被共工这位水之祖巫,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挪移到了西昆仑的上空。
滔天的水势负压下来,只眨眼间,西昆仑上下内外,便只余下了那些冰冷而又潮湿水灵之气。
伴随着水势而来的,是那浩荡无比的天威。
这一刻,不是谁要以自身的权柄撼动这西昆仑,而是有无上的神祇,代天行道,下达了淹没西昆仑的敕令。
换言之,便是此时,西昆仑的一众修行者们,所面对的,不是共工这位水之祖巫,而是这浩大无比的洪荒天地。
水淹西昆仑,这不是来自于共工的杀伐,而是天地当中降临的劫难。
用一句话来说,叫这“西昆仑合该有此一劫!”
看着自穹天而落的滔滔水势,太真道人也不由得为之蹙眉。
以她现在的实力,要掀翻这滔天的水势,并不难。
然而,为了迎战共工这位水之祖巫,这位太乙道君,太真道人从那弱水河开辟之后,就一直在积攒着自己的力量和锐气。
若是在这个时候为了这倾天的水势出手的话,太真道人所继续的力量和锐气,都会为之一泄,这样一来,她与共工的争端当中,必然是不会有任何的胜算——共工乃是太乙道君,她与共工之间的争端,本就是一场逆势而伐,在这一场争端之间,她必须要抓住一切的机会,才有可能取胜。
但若是不理会这浩荡水势的话,那这带着天地之威而来的浩荡水势,一旦在西昆仑当中席卷起来,必然是能够将这西昆仑当中的法阵给冲的七零八落,将太真道人和西昆仑和西昆仑当中所有的修行者,都分割开来,而这样的话,在这一场争端当中,太真道人同样也只有败亡一途。
两难!
那浩荡而来的水势,无论是拦,还是不是不拦,对于太真道人而言,都只会让她在接下来的争端当中败亡。
“云道友。”太真道人的目光,落到日月潭中。
她的本意,是想她在和共工相斗的时候,云中君以这弱水河干扰共工的水之权柄,以此令共工分心,却不想,她和共工之间的战斗,还不曾正式展开,作为她后手的云中君,就不得不先一步出手以应对那滔天的水势。
……
“好一个水之祖巫!”弱水河中,云中君抬起头看着自穹天落下的万钧水势。
那水势席卷的时候,便纵然是他这位不朽金仙,也都觉得是心惊肉跳,仿佛那水势落下之后,他这位水神,都要在这水势的冲击之下,筋断骨折,四分五裂。
这一刻,云中君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颤抖了起来。
上善若水,天地之间,至柔者莫弱于水,至刚者也莫弱于水——这一点,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人,都可以说是对此滚瓜烂熟。
但知道现在,云中君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水的至刚至大,什么叫水的无孔不入。
刚柔,阴阳,动静,天地之间,截然相反的概念,便都在那从天而降的水势当中,展露的淋漓尽致!
那浩浩荡荡的水势,甚至是引得云中君所执掌的天河权柄,都与之有了隐隐的共鸣,而他所在的这一条弱水河,更是有了一种要被那滔滔水势席卷一空,化为乌有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只是刹那,云中君便是确认,自己所感觉到的,并非是错觉——那滔滔的水势,即是对这西昆仑而来,但同样的,也是对这弱水河而来。
弱水河,是一条不输于这洪荒天地的河流,这一条河流所代表的,乃是一条太乙之路的开端。
这样一条河流诞生于天地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劫数?
而现在,借由祖巫共工所引动的水势,这属于云中君的劫,属于弱水河的劫,降临了!
若是挡不住那滔滔的水势,这一条万物不渡,吞噬一切的弱水河,必然会在那浩荡水势冲击之下,化为乌有,但若是挡住了这浩荡的水势,那么这弱水河的权柄,自然也会随之孕育出来,在这天地之间留下自己的印记,哪怕是日月变迁,沧海桑田,这弱水河都将一直存在下去,便如同那亘古不朽的,同样也代表着太乙之路的四渎一般。
“既然如此,那边叫我看看,这一场劫,我到底能过,还是不能过!”
“叫我看看,祖巫共工,你这位执掌天地万水的太乙道君,在水流上的权柄,到底有多强!”
这一刻,整个天地的权柄,似乎都是云中君的面前显化出来,排斥着云中君,排斥着这弱水河,要将这一条不输于洪荒天地的河流湮灭,要将云中君这位不属于洪荒天地的神圣,赶回他的星空。
“天地的排斥?”云中君冷笑着,“我是星空的神圣,所以这洪荒天地容不下我?”
“可笑!”
十二祖巫不也同样出自于九幽之下,不也同样不属于这洪荒天地?
但现在呢?
十二祖巫是这洪荒天地当中的太乙道君,执掌者洪荒天地当中十二种最为顶级的权柄,而那些属于这洪荒天地的先天神圣们,要么,就封闭了道场不问世事,要么,就只能避居于四海,自九幽而来的巫族,才是这洪荒天地当中,真正的霸主!
——何为人定胜天?
巫族的经历,十二祖巫的经历,其间做彰显的,便是人定胜天!
“我辈修行者,尊崇天数,但也不信天数。”还在斗姆元君坐下问道的时候,斗姆元君对云中君的嘱咐,在云中君的耳边浮现出来。
敬天而不信天,一句话,道尽修行的真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共工至(下)
“人偿云逆天逆天,我颇不以为然。”
“不想今日,我却真的要行一行那逆天之举!”云中君冷然笑着,精气神的涌荡当中,弱水河的权柄,急剧的壮大,然后在云中君的衣袖当中,化作如龙如蛇一般的异兽。
“给我,起!”这异兽在弱水河当中判断,而云中君的双手,已经是按在了弱水河的河面上。
然后,沛然无比的力量,从云中君的身上弥漫于这天地之间。
这一刹那,整个西昆仑,都似乎是往下沉了十丈一般。
那平静无比的弱水河,已然是化作了一道天幕,逆势而起,将整个西昆仑都拥在其间。
西昆仑的上空,无穷无尽的水势垂落,浑厚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力量,砸在那弱水河所形成的天幕之上,叫那弱水所形成的天幕,都是荡漾了起来。
天幕当中游动的那如龙如蛇一般的异兽,更是哀嚎着,周身的鳞甲四处飞散。
而在日月潭中,提着天幕而起的云中君,更是在那水势垂落的那一刹那,被迫显化出了龙首人身蛇尾的天河水祖之身。
但就算是他显化出了这天河水祖之身,也难以承受那沛然无比的水势。
他周身上下,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鳞甲上的道纹,都是随之崩溃,化作无数的不成体系的纹路。
这一刻,云中君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生死一线的感觉,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一般笼罩着他——就算是他在天河上参悟了天魂之妙,从那冥冥之地将自己的天魂引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过如此濒临死亡的感觉。
但好歹,他撑住了!
龙首人身蛇尾的天河水祖真身上,那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鳞甲上的道纹,虽然已经崩溃,但在云中君缓过气的刹那,那些崩溃的纹路,便开始了重组。
撑过了那水势的第一轮冲击之后,那化作了天幕的弱水,也终于是展现出了自己吞噬万物的威能来。
那沛然无比的水势,冲击到这天幕之上,虽然是令这天幕摇摇欲坠,但却始终是不曾令这天幕崩塌。
天幕上,一圈一圈的涟漪从上而下的,往弱水河当中扩散,而那无穷无尽的水流,皆是被引入到这弱水河中,但这弱水河的水面上,却依旧是平静无比,没有丝毫的起伏,更没有丝毫的上涨。
足以是淹没整个西昆仑的水流,都被那弱水河所吞噬。
“撑住了!”日月潭中,云中君剧烈的喘着粗气。
云中君只觉得,这天地当中的法度规则,纵横交错着化作一面铁毡,而他所执掌的这弱水河,便是那铁毡上的钉子——自穹天而落的浩荡水势,便是一柄沉重无比的铁锤,正在那钉子上敲打,这敲打碾压之下,要么就是这钉子支撑不住,彻底的崩溃,要么,就是这钉子被硬生生的砸进那铁毡当中,成为了铁毡的一部分。
在这敲击之下,弱水河周遭的空间,都是调动了起来,一条又一条玄妙无比的,纵横交错的线条,出现在云中君的感知当中。
弱水河的河道上,那无数蕴藏了空间之妙,能够拘束弱水的符文,便是飞快的融入到那纵横交错的线条当中,与之合为一体。
这是弱水河,正在融入到这洪荒天地当中。
而那纵横交错的线条,便是空间的体现。
在一身的精气神都紧绷到极限的时候,借由这弱水河本身的玄妙,以及弱水河周遭,那些蕴含了空间力量的符文为引导,才渡过了三衰的云中君,便是在不经意间,窥见了那些五衰的先天神圣们都一定能够窥视到的空间之妙。
而在云中君的气运天柱当中,同样是有如刀一般的浩浩荡荡的水势,顺着那气运天柱垂落,水势之下,那正在撕咬天柱的九头龙,其中的一个头颅直接便被那带着那无匹威能的水势斩断,然后在云中君本身的气运当中翻滚着,最后化作一缕幽幽的紫运,缠绕于云中君的气运天柱之上。
……
西昆仑当中,天幕升起,所有的修行者们,都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那天幕之上。
而当那天幕中,龙蛇一般的异兽在那水势之下哀嚎的时候,所有的人心头都忍不住的浮现出了一抹恐惧,一抹绝望。
最终,那天幕挡住那水势的冲击,那龙蛇一般的虚影,引导着那浩荡水势,将那无穷水流尽皆吞没的时候,西昆仑当中,所有的修行者们,便由为此松了一大口气。
“挡住了!”一众修行者们,都是欣喜不已,连他们自己都说不上来,他们的欣喜,到底是因为在那水势之下保全了性命的自己,还是因为挡住了那水势冲击的云中君。
“好一个弱水河!”
“好一个弱水河神!”良久之后,那滔滔的水势终于是停了下来,水势的来处,崩裂的天穹逐渐合拢,天穹合拢的刹那,一头不知道多大的黑龙,出现在西昆仑的上空,将穹天日月,都尽数掩盖起来。
有穿着素白衣衫的瘦削道人,踏在那黑龙的头顶,信手朝着西昆仑上的天幕一按,那天幕便是随之崩溃。
“游便是死在你手上的罢?”
“若归我坐下为一大巫,我可为你洗髓换血,令你继承游之名号。”
那素白衣衫的瘦削道人,俯瞰着整个西昆仑。
执掌天地之间一切水流的水之祖巫,证得了太乙道君之位的绝世强者,共工,降临西昆仑!
在其威势之下,整个西昆仑当中的一切,连时空都仿佛是静止了一般。
而共工口中的弱水河神,也即是云中君,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化作了一个才刚刚诞生出来的婴孩一般,一身的念头,都无力到了极点,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上激荡的精气神。
甚至那正在孕育的弱水河的权柄,都要在共工的这一声喝令之下彻底的崩溃。
“这怎么可能!”云中君竭尽全力的稳定着自己身上那天河的权柄——共工是水之祖巫,驾驭这洪荒天地当中一切的水流,但天河,却不是这洪荒天地当中的河流,天河的权柄,自然也不再共工的驾驭之下。
想要在共工的这喝令之下,重新理顺周身的气机,令那快要溃散的弱水河的权柄,重新的凝聚起来,那么这天河权柄,便是云中君唯一的希望。
“咦?”见在他的喝令之下,云中君依旧是不曾屈服,共工也不由得露出了差异的神色,目光当中,对云中君的欣赏,更加的多了三分。
“弱水河神,你之名姓为何?”共工问道。
云中君现在的表现,已经是足够在这位水之祖巫的面前留下自己的名字。
……
“共工祖巫好生的霸道,这一来,便要将我西昆仑的门户化为己有!”就在这个时候,西昆仑当中,有一轮银月从那先天蟠桃灵根的旁边升了起来,漫天的银华落下,将那庞大无比的黑龙在这西昆仑当中所留下的阴影尽数驱散。
“真当我太真是个没脾气的吗?”呵斥声在那银华当中响起,然后那银华陡然之间化作沛然无比的剑光,朝着那穿着素白衣衫的瘦削道人斩落。
“嘿,太真。这天地之间,又有谁敢小视你这位西昆仑之主呢?”看着那一道自下而上的剑光,共工想也不想的,便是伸出双手反掌朝着那剑光一压。
“我亲自前来,你纵有再大的脾气,也该是收敛起来。”
言语未落,天地之间的元气,便已经是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如同神山一般朝着西昆仑镇下,要将那剑光碾碎的同时,更要将整个西昆仑,都按在掌心。
元气大擒拿——天地之间,修行者最常用的,也是最为简单的一种手段。
但在寻常修行者眼中,只能用于拿取一些东西的手段,在共工这位太乙道君的手中,却是展现出了捉山取海一般的威能。
至简,即是至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共工对太真道人
共工祖巫分心他顾的那一刹那,弱水河中的云中君,终于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天河的权柄,在他周身处,一闪而过,于是整个天地的反击化作雷霆亟灭将云中君周遭的气机尽数亟灭。
共工的气机,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在这雷霆之后,云中君便是从那太乙道君的气机当中,挣脱出来。
那弱水河,也是在这一刻,真正的活了过来。
弱水河中,如龙如蛇的异兽睁开双眼,引动了浪花化作一个庞大无比的印记,横贯于天地之间。
印记如同环状,合抱整个西昆仑,印记之外,天地之间的一切,都被遮断,而印记之内,西昆仑当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太真道人的掌控当中。
就在这一刻,这弱水河,彻底的融入到了这洪荒天地当中,成为了洪荒天地的一分子。
弱水河的权柄,亦是在共工这位水之祖巫的压力之下,诞生出来,化作印记落入云中君的元神当中,与之融为一体,和那天河的权柄并列,而在两者之间,是云中君之前在天地之间所收集的无数河川湖泊的气机,这些气机,汇成一团,如同是一座金桥一般,要将那天河的权柄和弱水的权柄勾连为一体。
“咦!”当云中君摆脱了共工气机的压制,将这弱水河的权柄凝结出来的时候,这位水之祖巫,太乙道君,第二次发出了惊异无比的感慨。
“区区一个三衰的不朽金仙,非但能够摆脱我气机的压制,更能够驾驭水之权柄牵制我的心力?”这一刻,共工甚至是连自己当前的对手,太真道人都顾不上了——驾驭水之权柄与共工相争,这样的事,唤做共工部中的任何一位大巫,都不曾办到过。
“这样的天资,这样的心气……”共工感受着那弱水河权柄当中的意志,只觉得自己的心绪,都是随之激荡了起来。
“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入我巫族,换血洗髓之后,只怕会凌驾于巫族当中所有的大巫之上。”
共工的感应当中,那弱水河的权柄,似乎是化作了一头吞天噬日的凶兽,吞噬着这天地之间的一切。
如果说大巫游所执掌的分水的权柄,凌驾于水系权柄之上,对水系的权柄有着一定的压制,那么这弱水河的权柄,就更在那分水的权柄之上,乃是一切权柄的天敌。
就算共工身为太乙道君,但若是没有了他的驾驭,他所执掌的水之权柄,也只会被云中君所执掌的弱水权柄,一点一点的侵蚀,吞噬,然后从根子上消解共工的实力,瓦解共工对于水之权柄的掌控。
共工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任由那弱水权柄侵蚀自己所掌控的水之权柄的话,自己的根基说不定都会为此受到影响,以后要花上数万年的时间,才能消弭这种影响。
……
就在共工被云中君牵制了一丁点儿心力的时候,云端上,太真道人斩出的剑华,已经是和共工凝结天地元气而成的巨掌交错到了一起。
这刹那之间,西昆仑的上空,便如同是天地崩灭,重新地风水火一般。
时间,空间,阴阳五行等等,天地之间一切的法度道则,似乎都随之崩溃化为乌有,彼此交错混杂乱成一团,化作一道又一道混沌的气流,在这西昆仑当中四散。
那混沌的气流涌荡的时候,便是那吞噬一切的弱水河权柄,也都是随之颤栗起来,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那混沌的气流还在涌动,西昆仑的上空,已然是有一声悲怆的龙吟响起——却是太真道人所发的剑华,破开了祖巫共工的元气大擒拿,直接一剑斩到了那黑龙的身上,将祖巫共工脚下那黑龙的龙角都斩断一枝。
“怎么会?”共工不由得一愣。
自踏进西昆仑以来,事态的发展,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他的掌控。
太真道人乃是先天神圣当中的强者,又坐拥西昆仑的主场之利,是以,共工来到西昆仑的第一件事,便是撕裂了空间,引得长江水势倒灌西昆仑,若是成功的话,那西昆仑当中的阵势,将这那水势的席卷之下,四分五裂,西昆仑的地形,也将是为之而改变,就算不能将这西昆仑之地,化作共工的主场,但也足以是抹消太真道人在这西昆仑的主场之利。
但很显然,因为云中君的存在,他的打算直接就化为了乌有——那足以覆灭一切神通术法的水势,却是被西昆仑的那位河水驾驭着弱水河给硬生生的挡了下来,自长江倒灌而来的无穷水流,也都在那弱水河中,消散于无形。
而在他以太乙道君的气机镇压那弱水河神的时候,那弱水河神,又是以一种出乎他预料的方式,摆脱了他的压制,然后反过来驾驭弱水河的权柄,反制他所执掌的水之权柄。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样,一旦是传到了洪荒天地之间,都足以是令那弱水河神的名号,出现在每一位先天神圣的案前,令那些骄傲无比的先天神圣们,都对这弱水河神侧目以视。
但就算这两件事加起来,也比不过太真道人给共工的惊喜。
他覆压西昆仑的那一掌,就算只是信手而为,就算没有使用自己的全力,就算那在掌剑交击的时候,他因为那弱水河神的存在,有了些许的分心。
但这些都不影响他那一掌,是出自于太乙道君的一掌,那一掌当中,所蕴藏的,是属于太乙道君的威能。
在共工的预料当中,这一掌就算不能将整个西昆仑和太真道人给一起镇压起来,也必然是能够将太真道人所隐藏的底牌给逼出来。
但实际上呢?
他这一掌落下,非但是没有逼出太真道人的底牌,反而是在和太真道人的角力之下,直接的崩溃!
这意味着什么,共工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时空之限!”
“想不到太真道人你居然触摸到了时空之限。”共工大笑了起来。
他看的清清楚楚,太真道人所斩出的那一道剑华当中,时间和空间的力量,都在其中交错。
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是太乙道君方能涉足的领域,时间无形,空间无相,寻常的先天神圣们,能够参悟其中的一样,就足以是证明这些先天神圣们的天资远超同侪,令这些先天神圣们,在登临太乙道君的道路上,大大的往前一步。
而太真道人,却是同时参悟出了时间与空间——共工可以确定,那太乙道君之境,在太真道人的面前,已经是没有了阻碍,只要给太真道人一些时间,那么太真道人登临太乙道君之境,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
——虽然目前的太真道人,还只是一位不朽金仙,但毫无疑问,触摸到了时空之限,如同太一道人那般,距离太乙道君只得一步之遥的太真道人,已经是有了令共工认真起来的资格。
他们十二位祖巫,自从踏进洪荒天地以来,堪称是纵横无敌,从来没有遭逢过败绩——他们所遇到的唯一的一次挫折,还是在紫霄宫的时候,他们十二位祖巫结成了大阵,想要将那些先天神圣们一网打尽,然后他们所结成的阵势,被众位先天神圣们合力击破。
而现在,这西昆仑,便是共工所遇到的第二次挫折,太真道人,则是共工第二次遇到的,有可能对他造成一些麻烦的人。
巫族本就好战,此刻陡然间发现了一位有资格成为自己对手的人,共工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
“我一直以为,这天地之间的一众先天神圣,能够入眼的,只得太一一人,却不想还漏了一个太真道友你!”
在共工的口中,太真道人,也是变成了太真道友。
“不过,太真道友你毕竟还不是太乙道君,若是想要与我争锋,你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第二百六十章 天崩地裂
共工缓步行于西昆仑当中任由这西昆仑当中一切的法度和权柄,都如同锁链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他脚下的黑龙那被太真道人一剑削落了龙角的黑龙,随之化作天地元气消散。
云中君这个时候,才是陡然惊觉,那与真龙别无二致,一身的气血都是雄浑无比的黑龙,竟然只是共工这位水之祖巫以天地元气造化而成。
“哦?”
“既然如此的话,那共工祖巫缘何不再往前三步?”太真道人依旧是端坐于先天蟠桃灵根之下,周身的气机,与那先天蟠桃灵根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共工此时,正好便立于西昆仑的主峰之前,再往前三步,便能够直接的踏进西昆仑的主峰当中。
而在共工的周遭,出了太真道人所在的主峰之外,整个西昆仑,都是被浓郁无比的雾气所笼盖,雾气当中,有银华不时的闪烁,银华当中,时空的力量交错而过,将西昆仑当中的一切,都遮掩在那浓雾当中。
共工不语,只是用一种既有兴趣的目光,看着西昆仑的主峰上那虬结无比的根须。
每一道根须之上,都有着充沛无比的生机在其中洋溢,还有玄妙无比的道韵,隐隐的在和天地交响,每一条根须上,似乎都有一位太真道人端坐于那根须当中。
当共工的目光,从那些根须上扫过,那根须上端坐的太真道人,便是随之四分五裂,但只是刹那,时间与空间的交错当中,太真道人的身形,便是再次的浮现出来。
在共工沉默不语的时候,两位绝顶的强者,已经是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攻伐与厮杀。
而西昆仑当中的其他人,无论是九首开明兽,以及端坐于法阵当中,将自身的力量加诸于太真道人身上的三位大仙女,以及那无数的坤道们,却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所察觉
这是超出他所能理解范围的征伐。
独独云中君,借着那弱水河的权柄,借着这一条吞噬万物的空间之河,能够隐隐的看到,西昆仑的主峰当中,不时动摇起来的空间。
“这便是太乙道君这个层次的攻伐吗?”云中君感受着那空间的波动,心中满是骇然。
在这一刻,他的心头,只有一种感觉——太乙之下,皆为蝼蚁。
那些不朽金仙们,无论他们渡过了几次衰竭,也不管他们是先天神圣还是后天生灵,只要他们还不曾参悟那时空之限,那么他们在太乙道君的面前,就绝对不会有反抗的余地——因为他们连太乙道君是如何对他们展开的攻伐,他们都不清楚,甚至,太乙道君已经对他们动手,他们都未必是有所察觉。
这样的差距之下,那些不朽金仙们,又如何能够反抗那些太乙道君?
“太乙道君!”云中君的目光当中,有复杂无比的光华浮现出来。
陡然之间,他对这玄奇无比的境界,生出了无与伦比的野心来。
他原本以为,在搭上了太一道人的线之后,又有了三清道人作为后援,就算是他中途陨落,星辰一脉的传承,也将是稳如周山。
但到了这一刻,在亲眼见证了太乙道君这个层次的攻伐之后,云中君才是发现,他所以为的‘稳如舟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星辰一脉的传承想要延续下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星辰一脉当中,出现一位太乙道君,甚至于更在其上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太乙道君这个层次的攻伐,已经是超出了不朽金仙所能理解的极限,这也即是说,若是太一道人的麾下,有哪位太乙道君对星辰一脉产生了恶念,然后这位太乙道君以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对星辰一脉的神圣们动手的话,那么星辰一脉的神圣们,对此将不会有任何的察觉,就算是那些神圣们接二连三的陨落,但在他们自己看来,这或许也只是他们在修行上出了岔子这才导致的自己陨落而已。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连星辰一脉自己,都对众位星辰神圣们的陨落习以为常,那么太一道人也好,三清道人也好,当然更加不会付出偌大的心力,去探究其中的隐秘……
“星辰一脉当中,必须要有一位强者!”云中君感受着那正在那弱水河的权柄相互‘厮杀’的水系权柄的力量,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时代,巫妖当世,诸强并举,一位又一位的强者在天地之间绽放自己的光芒,将自己的名字,铭刻于时空历史当中,纵然是天地变迁,也都是无碍于这些强者们的威名,而这些在历史长河当中留下了自己威名的修行者们,他们的实力,至少也是太乙道君的境界!
“是以,我也要成就太乙道君才行!”
……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如同是天崩地坼一般。
在云中君脑海当中,因为太真道人和祖巫共工之间的争端而百般念头纷杂的时候,整个西昆仑,都是摇晃了起来。
西昆仑当中的地脉,都是哀嚎着悲鸣起来,无穷无尽的地气,从那哀嚎的地脉当中上涌,将整个西昆仑都是淹没了起来。
而那原本被云中君以弱水河所纠缠着的水之权柄,亦是在这刹那之间,从那弱水河的纠缠当中脱身而去。
整个西昆仑,空间和时间,都被彻底的撕裂。
有银镜高悬于天,清辉自那银镜而落,将整个西昆仑以及那弱水河,都笼罩于清辉之下。
清辉当中,一抹浩浩的剑光,沿着那错乱的时空一路往前,剑光过处,那混乱无比的时空,皆备抹平,重归于秩序当中。
而在那清辉之外,祖巫共工已经是显化出了自己的祖巫真身,蟒头人身,脚踏黑龙,手持青蟒而舞。
整个洪荒大地的河川,似乎都是被那青蟒背负着。
当共工手上缠着青蟒,朝着那西昆仑一拳砸落的时候,整个洪荒天地的水势,都是加诸于共工的身上,然后化作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当共工挟着整个洪荒天地的水势一拳砸落下来的时候,云中君的感知当中,这洪荒天地的空间,似乎都在共工的拳势之下彻底的崩溃。
没有什么的神通,也没有任何的玄妙。
就只是那简单无比,直接无比,粗暴无比,蛮横无比的力量,而在这力量之下,一切的神通道法,都是黯然失色!
祖巫共工也好,太真道人也罢,在这一刻,他们都已经是动用了自己的全力。
……
这力量并非是对着云中君而来,但云中君只是看着那蛮横无比的拳势朝着西昆仑砸落,身处于西昆仑当中的他,便都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要随着而化作尘埃一般,要伴随着这西昆仑,一起消失在这洪荒天地当中。
在那蛮横无比的力量之下,云中君浑身上下,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警兆都在告诉他,若是不离开这西昆仑的话,他必然便会陨落在这西昆仑当中。
“逃!”
“快逃!”
“慢上一个刹那,就得死!”恍惚之间,云中君的耳边,仿佛是有另一个自己在疯狂的哀嚎着,要将云中君的意志给彻底的摧毁。
“不!”
“不能逃!”
“一旦是逃了,那我这一生,就再也不会有直面巫族的可能,修为更不可能有所寸进!”
云中君可以保证,他一旦抽身,没有了西昆仑庇佑的他,在共工的拳势之下,绝对是一个十死无生的结局。
但理智只是理智,他的本能,却在这一刻超出了他的理智,逼迫着他赶快逃走。
甚至,云中君的双腿,都要不受自己的控制。
云中君瞪大了双眼,竭尽全力的令自己正面共工的拳势,然后并掌如刀,将自己的双腿斩落——如此一来,他就算想要逃,也不可能逃得出这西昆仑了。
要么,就配合着太真道人,击退共工,要么,就和太真道人一起,陨落于这西昆仑当中。
这才是云中君唯一的生机所在——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百六十一章 影响天平的筹码
双腿都被斩落的时候,剧烈无比的痛楚之下,终于是叫云中君的理智,彻底的压过了他的本能。
然后,他周身的精气神,再一次消失在这弱水河中,消失在太真道人和共工祖巫的感知当中。
……
在弱水河之外,太真道人和祖巫共工各自的倾力一击,已经是碰撞到了一起。
一位登临太乙的祖巫,一位参悟了时空之限,距离太乙之境只差一步的先天神圣,在这全力的一击当中,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舍弃了防守的想法,选择了竭尽全力的进攻——这不是矛与盾的对立,而是两柄绝世无双的长矛,在这天地之间,竞相争辉。
蛮横到了极致的拳势,精巧到了极致的银华。
一者至简至刚,以最为单纯,最为蛮横的力量,倾覆天地之间的一切,毁灭天地之间而一切,一者至繁至柔,以最为精巧的手段那拿捏时空,造化天地。
两种力量,浑然不同,截然相反,彼此之间,便如水火不容一般,绝无妥协的余地。
于是,两道无匹的攻势,在云中君的面前炸开,天地倾塌的声音,在这西昆仑当中响起。
西昆仑之下的大地,从弱水河的外面,出现了一圈深不见底的沟壑,将整个西昆仑和洪荒大地给撕裂开来。
共工祖巫的那一拳,便如同是要将这西昆仑给硬生生的从这洪荒大地当中给砸出来一般。
但这一拳,也仅限于此。
自西昆仑当中绽放出来的银华,将那浑厚无比的拳势,给牢牢的抵住。
在共工祖巫这位太乙道君的面前,只是不朽金仙之境的太真道人这一刹那之间所爆发出来的实力,竟是与他平分秋色,完全不落下风!
以不朽之境而逆伐太乙——开天辟地以来,都从未有人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便是上一个纪元,三族神庭军势最重的时候,大军的军气,也很难奈何得了太乙道君。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云中君的面前。
太真道人,这位先天神圣当中的巨擘,她以不朽之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竟是完全不下于祖巫共工的全力一击。
……
但正所谓刚不可持,盈不可久!
无论是太真道人自己还是云中君,都很清楚,目前展现于天地之间的这势均力敌,只是一种假象而已。
——共工祖巫,乃是一位真正的太乙道君,这样的拳势,他可以用处无数次来。
但太真道人却只是一位不朽金仙而已。
她目前所用出来的这一击,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致——她本身的实力,西昆仑的权柄,西昆仑当中所有修行者们的精气神,乃至于西昆仑这一座神山和这天地之间的勾连,都已经是被太真道人划入到了这一击当中,这才有了眼前太真道人以不朽之境逆伐太乙,与共工这位太乙道君势均力敌的奇迹。
但这样的一击,已经是将太真道人所有的底蕴,都消耗一空,令太真道人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掀了出来,这样的一击,休说是再来一次,便是她想要继续维持下去,都未必是能够成功。
“所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云中君衣袖当中,灿烂的刀光亮起。
虽然巫族的肉身都强健无比,但十二巫族当中,共工本就不是以肉身强横,力量凶蛮而得名——但为什么他在和太真道人相互攻伐的时候,会舍长而取短,不以自己在水流的权柄而取胜,而要用这单纯的力量呢?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云中君的存在,因为这弱水河的存在!
若是共工想要以水势决胜的话,那么这两者的存在,足以是令共工在和太真道人决胜的时候,对共工所驾驭的水流造成影响,使得共工的这一击不能完美,不能圆融如意。
对于共工而言,与其如此,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以那不会被云中君,被这弱水河所干扰的力量来决定这一场厮杀的胜负。
而且,这种力量上的碾压,也是天地之间,最能够震慑人心的手段。
虽然自己的这一拳,和太真道人的一击势均力敌,这样的结局,令共工对太真道人生出了无与伦比的欣赏,但这并不影响共工对太真道人的杀意——巫族从来不会有培养对手的想法。
在和那些凶兽们厮杀了足足一个纪元的时间以后,在巫族的理念当中,只有死去的对手,才是一个好的对手,自己的对手所表现出来的天资越高,实力越强,就越要竭尽所能的,在自己的对手成长起来将之诛杀,若不然的话,整个巫族都会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此时,太真道人在共工的眼中,便是这样一个非杀不可的对手。
至于说这一场战争的胜负,共工从未有过动摇。
——诚然,太真道人那能够媲美太乙道君的攻伐,足以是震惊整个洪荒天地,但她始终只是一位不朽金仙,这样的攻伐,她有能发出几次?
这样的攻伐,她又怎么可能圆融无比的将之掌控如意?
“也罢,在下一次的一拳,便送你归于大地吧!”青蟒缠绕之间,共工的拳头,再一次扬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她和太真道人完全扰乱的战场上,一抹刀光显现出来。
那崩溃的天地法度,在这刀光的面前,就浑然如同不存在一般。
在这刀光之下,共工这位太乙道君,竟是史无前例的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道生天地?”
“不,就算是道生天地,也不可能给我带来这样的警兆!”共工的目光,落到那一道刀光之上,似乎是想要将那刀光给彻底的记住一般。
于是,在这刀光之下,共工这位太乙道君,在和太真道人决胜的战场上,便终于是忍不住的再一次分心!
太真道人在刹那之间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丝毫不下于一位太乙道君,而在这样的争端当中,共工却不由得分心他顾,其后果,可想而知!
自西昆仑当中激荡而出的银华,撕裂了那原本还在僵持的拳势,然后跨越了时空,出现在了共工祖巫的面前,将祖巫共工的第二拳打散的同时,更是在共工的眉心处,留下一道寸许大小的剑痕,深可见骨。
而战场上,云中君所斩出来的那一道刀光,亦是重新的落到了弱水河的粼粼波光之间,引而不发。
……
“好一个太真道人!”
“好一个弱水河神!”
共工祖巫往后退出一步,看着那弱水河上的刀光,目光当中,满是忌惮。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那一道刀光为什么会对自己带来那么强的警兆感——就算是之前太真道人的那一道剑华及身,他身上的警兆感,都比不上悬在那弱水河上的刀光。
但这也正是最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就算是道生天地,但那一道刀光的体量,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那就只是不朽金仙级别的层次。
对于不朽金仙而言,这样的一刀,当然是能够令令每个人都察觉到生死的危机,但对于共工这样的太乙道君而言,这样的刀光,也只能对他们造成一些小麻烦而已,根本就不足为道。
换作任何一位太乙道君来到这西昆仑之前,那位太乙道君都应该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落到太真道人的身上,准备应对太真道人的攻势。
毕竟,太真道人的那攻伐当中所展露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
但偏偏,那不足为道的力量,却是逼迫着共工这位登临太乙的祖巫,不得不分心以对——被一道刀光威慑着,那刀光不落下来,共工就永远要分心以对,以避免这一道刀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这可以说是共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共工败退,西昆仑之战终了
“共工陛下难道还打算要厮斗下去吗?”共工忌惮无比的目光之下,太真道人的声音,从西昆仑当中响起。
“胜过我一拳而已,太真道友莫不是就以为自己真正有了直面太乙道君的实力?”
“那样的一拳,我可以继续来一百拳,一千拳,但那样的一剑,太真道友你还能够斩出几次?”
“两次?还是三次?”共工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一抹,于是那额头上的伤口,便在刹那之间愈合,但这伤口才一愈合,便立刻是有一道剑气从共工的额头上迸发出来,将那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
“两次又如何?三次又如何?”太真道人冷静无比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天地之间,有无形的道韵弥漫开来,将太真道人和共工大战之后的痕迹飞快的抹去,而那西昆仑,则依旧是笼盖在一片浓雾当中,只有弱水河上的刀光,依旧是清清楚楚的横在共工的面前。
“无论其间有什么原因,这一剑上,我能够胜你,那下一剑,我便也能够胜你。”
“继续厮斗下去,我必力竭陨落于祖巫之手。”
“但我有三成的把握,令共工祖巫陪我一起,共堕永劫。”
“共工陛下你敢赌这一局吗?”浓雾翻滚着,银色的光华若隐若现。
太真道人的逼问之下,共工沉默了下来。
天地如牢笼,这天地当中,无数的人际关系,无数的牵绊,便如一条又一条的锁链一般,将每一个修行者都是锁得死死的——便如云中君,视天地如棋局,将自己都当成一枚棋子,更将自己当成这天地当中的过客,但也有星辰一脉作为他的羁绊。
而共工这位太乙道君,这位祖巫,当然也有他的羁绊——巫族,以及十二祖巫便是共工的羁绊,是每一个祖巫的羁绊。
而作为巫族存在的根基,在有替代者出现之前,他们这十二位祖巫,是绝对不可能又失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共工就算是冒着战死于此的风险,那么这一战之后,他又能得到什么?
太真道人陨落,西昆仑倾覆,那先天蟠桃灵根,亦随之枯萎——这也即是说,他冒着战死于此的风险和太真道人死斗下去,很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若是唤做暴烈的火之祖巫祝融,又或者是唤做雷霆之祖巫翕兹,力量之祖巫强良等,这个时候说不得已经是不管不顾的对这西昆仑发起了攻势,但作为水之祖巫,共工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相反,他极其擅长于权衡利弊。
而现在,在他的权衡当中,他和太真道人的争端,若是继续下去的话,便是利大于弊。
是以,这一刻,共工的心头,真的是生出了些许的退意。
“三成的把握吗?”共工重新显化做那瘦削道人的模样,然后在原地端坐下来,似乎是在斟酌什么一般。
“不若如此,我西昆仑自此之后,封山万年,而共工陛下就此退去。”
“我等之恩怨,便就此揭过如何?”见共工的态度已经是软化下来,太真道人的声音便是再次响起,先做出了退让,给共工架起了一个下台的梯子。
“太真道友有如此的实力,我退去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征伐至此,这位弱水河神,却至今未曾留下名姓,着实不该。”
“敢问道友何名?”
共工凝视着弱水河上的刀光。
这一场西昆仑之战,几度变换,皆是因为这位弱水河神而起,而最后,真正的令太真道人有了那三成把握的,也依旧是这位弱水河神——这样的人,若是不见上一面,共工有岂会甘心。
“见过共工陛下,陛下可称我为弱水。”弱水河中,云中君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是缓缓出声,弱水河上的那刀光,亦是沉入弱水当中,不见了痕迹。
维系这样一道刀光的存在,对于云中君而言,同样也要花费极大的心力。
“弱水?”
“很不错。”
“太真道友,弱水道友,我记住你们了。”
“这一局,是你们赢了,接下来万载之期,我巫族都不会窥视这西昆仑。”共工的目光,顺着那消失的刀光落到弱水河当中,良久之后,共工才是洒然一笑。
空间在共工的面前破开,当那空间合拢的时候,共工的身形,已经是消失在了这西昆仑之前。
……
“总算是走了!”云中君看了一眼自己气运天柱当中,那噬咬天柱的九头龙烟消云散,又化作八缕紫运萦绕于自己的天柱之上,这才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藏到弱水河当中的刀光,彻底的崩溃。
刀光当中,丝丝缕缕的气运涌荡着,如同奔涌的河水一般,在云中君的气运天柱之下咆哮着,飞快的令云中君气运天柱的周遭,被一层灿烂无比的金云所笼盖——那金云当中,连星毫片刻的劫运都看不到。
那九头龙消散的时候,云中君的身上,积累到了现在的劫运,亦是随之被消得干干净净——渡杀劫,或者说是渡死劫,乃是最好的一种消除劫运的方式,而这天地之间,任何一种死劫,都无法比拟云中君之前直面太乙道君的经历。
是以,在这样一次前所未有的劫难之后,云中君身上的劫运,亦是为之一扫而空。
看着自己气运天柱之下金色氤氲当中,偶尔浮现出几道紫气,云中君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和通透。
这一场死劫,论及前后,也不过几个刹那的功夫,但对于云中君的好处,却比他闭关千年万年,都还要来得大。
这通透无比的思绪之下,云中君就算是不通过那弱水河的权柄,他的目光当中,都有那代表着空间法度的银色丝线,偶尔的交错闪过。
“云道友可有暇相见?”
一百载之后,当云中君眼疾手快的,朝着面前纵横的银色丝线弹动一指,然后距离他数里之外,西昆仑上的一株灵药直接被破空而来的指劲弹碎之后,西昆仑中,太真道人的声音,终于是再次响起。
而萦绕于弱水河上的雾气,也是随之散去,而西昆仑的真容,亦是再次浮现在云中君的面前。
——西昆仑当中,先天蟠桃灵根的根须四处蔓延,根须之上,有着类似于树瘤一般的存在,而西昆仑当中,之前那些因为太真道人和共工祖巫的一战而被太真道人抽取了力量的坤道们,此时还依旧是在那些树瘤当中休养,以弥补本源,恢复元气。
和云中君不一样,这些人对于之前太真道人和共工祖巫的一战,都是一无所知。
那一战当中,西昆仑至始至终,都被笼盖在浓雾当中,浓雾之外,祖巫共工难以透过这浓雾看穿太真道人的布置。
而浓雾之内,那些坤道们,也同样是被那浓雾蒙蔽了感知,难以知晓那浓雾之外的种种——这是对那些坤道们的保护。
毕竟,就算是云中君这样的存在,在面对共工那一拳的时候,也只能是通过斩断自己双腿的这种方式,令自己不要逃跑。
若是唤做那些坤道们,共工那摧山裂天的拳势砸落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此肝胆俱裂——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一两个坤道们,在共工的拳势之下,失去理智,舍了西昆仑的法阵而逃。
太真道人乃是借用西昆仑的法阵,将西昆仑中所有修行者的精气神合为一体,这才有了和共工相争的资本,若是在太真道人和共工相争的时候,有修行者舍了法阵而逃,那么那西昆仑勾连所有修行者的法阵,必然会出现动荡,而太真道人亦是会因此出现破绽。
——太真道人的实力本就不及祖巫共工,若是在这样的战斗当中出现了破绽,那太真道人的下场,这西昆仑的结局,可想而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太真邀约
“噫,朕的弱水河神来了。”当云中君顺着那虬结的先天蟠桃灵根的根须踏上那西昆仑的主峰,出现在太真道人面前的时候,太真道人的笑声,便是随之响了起来。
太真道人旁边,身上的气机犹自有些虚浮的九首开明兽和三位大仙女,虽然身上的气机略显漂浮,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无比的笑意。
击退了共工之后,在这洪荒天地之间,太真道人的声望,可谓是一时无两,无论是论及心态,还是论及气度,都是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听着太真道人调笑的言语,云中君的心头,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惊愕。
自他来到西昆仑以来,西昆仑当中,无论是太真道人本身,亦或是西昆仑当中的气氛,以及那些坤道们的行事,又或者是后世的那些传说,都给人一种感觉——那便是太真道人乃是一个都是肃穆重威的神圣。
云中君从未想到,太真道人会有这般不庄重的时候。
“云中君拜见太真陛下。”云中君肃然一礼,整个人看上去,一板一眼,堪称是古板而又不知变通的典范。
“未知陛下相召,可有什么吩咐?”
“云道友面前,哪里敢提吩咐二字?”太真道人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云中君。
“不过,我倒真的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云道友你讨一个人情。”
“陛下但讲无妨。”一时之间,云中君也不知道太真道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与共工一战之后,巫族仓惶而退,不敢再窥视西昆仑。”
“西昆仑的局势,便如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论及威势,在整个洪荒天地当中,西昆仑堪称是一时无两。”
“而我太真之名,在整个洪荒天地之间,更是无双无对。”太真道人似乎是在自夸一般,但说及此处,她的脸上,却是充满了苦笑。
“但实际上呢?”
“你我皆知,西昆仑一战,是太真道人与弱水河神合力,方才令共工忌惮退走。”
“若是少了你这位弱水河神的话,我这位名传洪荒的太真道人,只怕早已是化作了齑粉。”
太真道人越说,云中君的心中,就越发的奇怪。
那西昆仑之战,都已经过了,太真道人复盘,又有什么意义?那并非是战阵上的交锋,可以通过复盘的方式,令战阵上的统帅们察觉到自己在调兵遣将之上的破绽,继而令那些统帅们,在下一次的战阵征伐上,变得更加的慎重,令自己的破绽更少。
至于说论功行赏,这就更加的荒谬了。
云中君和太真道人彼此之间,并无上下的同属关系,而那西昆仑的一战,两人联手对抗共工祖巫,也称不上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太真道人作为抵抗共工的主力,固然是底牌尽展。
但云中君最后那威慑共工的那一刀,也同样是绝命之刀。
——那一刀,乃是云中君将星辰戮神刀臻至四象之境以后,将气运之道也化入了刀光之后所成的劫运之刀。
而催动那一刀的,除了云中君自身的精气神之外,更有云中君周身上下所有的气运。
也正是如此,面对着这刀光,已经登临了太乙道君的共工,才会有那般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这一刀落下之后,所斩落的,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直接斩落共工的气运。
气运,是修行者的修行当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修行者的修为越高,对气运的需求也就越发的庞大,若是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气运不足,那么这位修行者,要么便是劫运丛生,要么便是修为再难有所寸进。
这天地之间,越是修为精深之辈,就越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而共工的警兆,也正是来源于此——他挨不住云中君的这一刀,或者说,这天地之间,任何一位太乙道君,都不可能挨得住云中君的这一刀。
因为这一刀落下之后,所斩落的,不是那些虚浮于外的气运,而是修行者本身的气数和命数。
这两者一旦是跌落下来,那就算是太乙道君,也得花费数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的时间才能弥补,而在这一段时间当中,这位太乙道君的修为,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寸进。
说起来,这一刀的威能,举世无匹,无双无对。
但实际上,云中君的这一刀,完全不可能斩出去——或者说,是不能对太乙道君斩出去,他这一刀,并不能以太乙道君作为自己的目标。
太乙道君和不朽金仙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
云中君若是想要以这一刀斩落太乙道君的命数,那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他身上所有的气运。
问题就在这里。
太乙道君本身的气运,何其庞大,云中君这一刀落下之后,那太乙道君的气运反噬之下,足以是将云中君自身的气数给完全掐断,令云中君陨落于当场。
这也即是说,这一刀若是斩出去,且不提那位太乙道君到底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云中君自己,却是必然要陨落于当场的。
而这也正是在之前的那一战当中,云中君这一道刀光,一直都是引而不发,只是作为震慑令共工有所忌惮的原因。
“等等,太真道人和弱水河神……”
“太真道人莫非是想要我留在这西昆仑当中?”云中君的心头,陡然一动。
“共工所忌惮的,非是太真,也非是弱水,而是二者的联手。”
“是以,我想请云道友暂且在这西昆仑当中多留一留,等到我成就太乙道君之后再行离去。”果然,云中君念头才落,太真道人便已经是对云中君发起了邀请。
而她为了请云中君留在这西昆仑当中所付出来的代价,更是叫每一位不朽金仙听了,都得是心神动摇——先天蟠桃灵根!
太真道人陨落,云中君若是愿意留在这西昆仑的话,那么她愿意让出这先天蟠桃灵根,与云中君共参这先天蟠桃灵根的玄妙。
先天灵根,是天地之间规则的具现,说是大道本身,也毫不为过,就算是那些先天神圣们,在参悟先天灵根玄妙的这一件大好处上,也是难以自持,更不要提,云中君所行的,乃是水之道,而这先天蟠桃灵根,正好便是应了那先天五行之水的灵根,是水之大道的具现。
若是能够参悟这先天蟠桃灵根的话,拿云中君在水之道上会有怎样的精进,可想而知!
甚至,在云中君本身已经是有了十余缕紫运的前提下,他若是借由这一株先天蟠桃灵根吞吐自身气运,炼化那无数运钱的话,他说不定是能够在将自身的金运,最大限度的凝练成紫运——在没有劫运作为拖累的情况下,他所凝练而出的紫运,必然会给云中君带来前所未有的好处,甚至是他走在路边,都有可能发现先天灵宝的痕迹,他成就太乙道君的道路,更是会一帆风顺。
而如此之大的好处,云中君所需要付出来的代价,却只是留在这西昆仑当中,参悟先天灵根的玄妙而已——真真算起来,这样的代价,根本就不能算是代价,而其本身,都只是一桩好处。
等到太真道人登临太乙道君之后,她更是会因此欠云中君一个大人请。
护道之恩——在这洪荒天地之间,这是足以于传道救命相媲美的大恩。
收下一桩好处,然后换取更大的好处,天地之间,任何一个修行者,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事。
而在发出了邀约之后,太真道人更是十拿九稳,在她看来,就算云中君已经登临了太乙道君之位,也不可能会拒绝她的邀请。
“气运又做鸿运。”
“气运滔天者,亦有鸿福齐天。”
“太真道人的邀约,莫不就是我的气运所影响?”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云中君的决意
云中君端坐在那先天蟠桃灵根之下,思索着气运变幻之间的玄妙。
太真道人的目光当中,云中君只觉得自己心绪激荡,几乎是要忍不住应下太真道人的邀约。
“云道友考虑得如何?”良久之后,太真道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云道友放心,你只是暂居于我西昆仑而言,你我之间,以道友相交,我绝无令你入我门下之意。”片刻,太真道人又道,似乎是生怕云中君误会什么一般。
而云中君,则是依旧沉默着。
先天蟠桃灵根之下,风都随之变得寂静。
“太真陛下的看重,云中君着实是不知所措。”
“但事实上,云中君这一次来见太真陛下,其实是想要向陛下辞行的。”一个多时辰过去,云中君脸上变幻万千的神色,才是逐渐的平缓了起来。
“如今太真陛下威名远播天地,这弱水河也已经开辟出来,化作西昆仑之屏障。”
“陛下的谋划,以竟全功,云中君也是时候回返东海了。”云中君朝着太真道人一礼。
“云道友你方才说,你要回东海?”这一刻,无论是太真道人,亦或是旁边的九首开明兽,以及三位大仙女,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三位大仙女当中,桃夭大仙女更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
“陛下的看重,云中君铭记于心。”
“奈何云中君心头另有执念,故此也只能辜负太真陛下的看重了。”云中君朝着太真道人一礼。
“天地之间,人所敬畏者,乃是太真陛下和弱水河神的联手,而不是太真陛下与云中君的联手。”
“云中君离开之后,会留下信符于这西昆仑,太真陛下可遣一位大仙女持此信符,代掌弱水河,代行河神权柄。”
“如此一来,这弱水河中安稳如初,西昆仑亦是稳如舟山,陛下亦可安心闭关。”
云中君说完,便是双手在虚空当中一划,凝水为冰,将之化作一头龙蛇交缠的令符,令符当中,有弱水河权柄的气机流淌于其间。
有了这个令符,在云中君离开之后,这西昆仑变不至于是被这弱水河从这洪荒天地之间彻底的割裂开来。
西昆仑当中的坤道们,偶尔能够离开这西昆仑去往洪荒天地历练,而洪荒天地当中,一切被太真道人看上的修行者,也能够渡过那弱水河,去往西昆仑当中躲避巫族的威势。
留下这令符之后,云中君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节,便是自顾自的化作遁光匆匆而去。
……
——他害怕自己在这西昆仑当中,再留上那么几个呼吸,就再也难以按捺自己的心绪,要答应太真道人的邀约,留在这西昆仑当中修行的同时,守着太真道人登临太乙之位了。
若是如此的话,对于云中君自己,当然是会有无穷的好处,但云中君曾经应下斗姆元君的许诺,却是注定要失约了。
云中君之所以要早早地投入太一道人的麾下,引太一道人入主星空,并且在龙城当中,展露自己统御大军的能力,其目的,便在于那一场很有可能会累及星辰一脉所有神圣的大劫。
太一驭大日而坠东海,覆灭大敌——这样史诗一般的战斗,足以是成为被传唱于历史当中的神话。
但在这一场神话的背后,却是星辰一脉所有神圣们的悲哀。
作为穹天之上,最为重要的星辰之一,太阳星被太一道人给硬生生的摘下来,拖出星轨之外,那浩瀚无比的星空当中,会为此生成怎样的震荡,云中君光是想一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星辰一脉的神圣们,都还不曾成长起来,而那位传道于斗姆元君,更是将去往紫霄宫听道的机会都让给云中君的斗姆元君,本就已经是性命垂危,若是这天地的发展,真的如同传说当中那般,太一道人摘下太阳星沉于东海,那么星轨的震荡之下,本就垂危的斗姆元君,绝对没有幸免之理。
而当前对云中君而言,最重要的事,便是阻止这一场灾难的来临——在太一道人决定亲自出手镇杀吕道阳以震慑万神之前,先一步率领大军,攻占整个东海,使得太一道人找不到对吕道阳出手的理由。
“传说当中,太一道人于穹天之极立下天庭,建立凌霄殿,统御众神,敕封无数星君。”
“但这传说当中,却从来没有提过,太一道人,以及这天地之间的一种神圣们,是如何察觉到星空的存在。”
无论是上一个纪元的龙凤三皇,亦或是自九幽而出的十二祖巫,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以太乙道君的力量,是不足以察觉到天地界膜的力量。
而太一道人能够越过那天地界膜,将那太阳星摘下,有极大的可能,那个时候太一道人已经是有了大罗至尊的力量——当太一道人摘下太阳星之后,星空震荡,于是星空之界,便被太一道人所察觉,然后,才有了太一道人在星空当中立下天庭,以此和巫族相争的经历。
“不不不不!”
“还有另一种可能!”云中君瞳孔当中,有幽深无比的光芒。
如果说太一道人实在和吕道阳的终战之前,就察觉到了那星空之界以及星空当中那些神圣们的存在,那么他摘取太阳星镇压东海的行为,除了镇杀大敌威慑天地之间,便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清洗星辰一脉的神圣。
十二祖巫自九幽而来,是洪荒天地诸族的大敌,而星辰一脉的神圣,同样也非源于洪荒天地,那么出身于洪荒天地的太一道人为了避免星空的神圣们成为和巫族一般的存在,清洗星空当中的那些神圣,便是理所应当。
“但我早早的引得太一入局,然后元君陛下有以太阳星为饵,将星辰权柄加诸于太一道人的身上,令其顺理成章的突破太乙道君之境。”
“这样的大恩,非比寻常,以太一道人的性子,必然便不会再有清洗星辰一脉的想法——也就是说,在我和元君陛下无意之间,星辰一脉的第一个危难,已经被消弭于无形。”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云中君的目光当中,越发的清明起来。
星辰一脉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强得多天地万族的力量——若是东海的局势一直僵持下去,那么太一道人麾下的其他人,迟早有一天会建议太一道人以最为浩大的姿态,镇杀吕道阳而东海,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太一道人有心想要偏帮星辰一脉的神圣,但其麾下,无穷无尽的其他种族,他们的意志合于一处,已经是足以‘大局’为名,逼迫太一道人做出退让。
于是那一场波及星辰一脉所有神圣的灾难,便同样也会发生。
“也就是说,东海之战,必能拖太久!”
“最好的时机,实在在太一道人出关之前,攻占东海。”
“最坏的机会,也要在天地诸族迁移到星空当中,然后在星空当中乘势之前,覆灭蓬莱岛!”
云中君的身形,在天地之间急速的掠过。
显然,越是拖延下去,想要平定东海,就是越发的困难——当修行者还只是不朽金仙的时候,面对着席卷而来的大军,便只能是望风而走。
但当修行者成就了太乙道君之后,他们就有了在大军面前周旋的力量,甚至,当大军分散,被这些太一道君们亏死到了破绽之后,这些太乙道君们,便能够直接的将分散的大军一一扑灭。
至于说若是他们成就了大罗至尊,那就完全不是能够依靠大军所能成事的!
再多的大军,在大罗至尊的面前,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低下自己的头颅。
“这也即是说,扑灭蓬莱岛最好的机会,是在吕道阳登临太乙道君之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 覆灭的明灵部
天地之间,狂猎无比的风从云中君的身上迎面而过。
而云中君只觉得自己的念头当中,一片通透。
放弃西昆仑当中参道的诱惑,而继续选择他的目标坚定往前,这对于云中君心灵上的砥砺,完全是不下于之前云中君面对共工祖巫,亲身参与到太真道人和共工祖巫之间战局的经历。
隐隐的,云中君竟是察觉到了引动不朽金仙的第四衰,道心之衰的契机。
……
“水蒙兄弟,我们现在该往何处去呢?”而此时,之前被云中君斩落了气运,从西昆仑当中仓惶而逃的三位巫族的不朽金仙,已经是一路辗转着,回到了长江的边上。
“你问我,我问谁呢?”共工水蒙看着面前那滔滔的江水,只觉得脑海当中全都是迷茫。
他们三人,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
自从从那弱水河边离开之后,他们三人,便是觉得这天地之间,处处都不对劲儿,内心当中,更是有一种惶然而又惊恐的感觉,整个人的心志,更是变得脆弱无比。
当他们到了距离西昆仑最近的一个祝融部的巫族部落之后,那部落当中为首的不朽金仙,自然便是问起了他们在弱水河边的战局。
在正常的情况下,胜败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寻常的问题,毕竟,在九幽之地和那些凶兽们厮杀的时候,巫族并非是没有遇到过失败,非但是遇到了失败,最初的时候,巫族更是险些因为那些凶兽而灭族。
是以,在巫族当中,没有人会将一时之胜败放在眼里,对于他们而言,失败,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强大。
但连共工水蒙他们自己都不知晓怎么回事,当那一位巫族的不朽金仙问起了他们在弱水河边上的战局的时候,他们三人一直紧绷的心弦,便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彻底的崩断了一般,那位不朽金仙原本是带着关切之意的问询,在共工水蒙他们的想法当中,这位不朽金仙,不是在关切他们的胜败,而是在嘲讽他们,在大巫游陨落之后,不战而逃。
于是,巫族这三位本就为此愧疚无比,惶恐无比的不朽金仙,便如同是碰到了火星一般的沸油一般,直接的燃烧了起来。
鬼使神差一般,这三位不朽金仙,便是对那巫族部落的不朽金仙动了手——而这一切,都被那巫族部落当中其他的巫人们,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乎,在合力围杀了那巫族部落的首领之后,这三位共工部的不朽金仙,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一个祝融部的巫族部落给彻底夷为平地,将所有的巫人都斩杀的同时,更是将那巫族的血池,都一并毁灭。
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后,这三位共工部的不朽金仙,才是陡然之间清醒过来,察觉到了他们到底做出了怎样的恶事。
——巫族十二个部落当中,彼此之间并非是没有矛盾,但在十二祖巫以及一众大巫的压制之下,他们的矛盾,一直都被限定在一个底限之内。
来自于不同部落的巫人们,会相互争斗,但他们的争斗,绝对不会涉及到生死。
用十二祖巫的话来说,便是巫族的手上,绝对不会沾染同族的鲜血。
在那九幽之地的时候,凶兽肆虐足足一个纪元,再到现在,巫族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席卷天地,巫族当中,都从来没有发生过自相残杀的事,更不要提,有哪位巫人丧心病狂的覆灭一整个巫族部落!
“那我们还要去向共工陛下请罪吗?”片刻后,名为共工沉的不朽金仙,也是一脸颓丧的道。
出现在这长江之畔,就等同于出现在了共工的面前,只要他们在这长江当中引动巫族的血脉之力,那共工便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请罪吗?”共工水蒙的脸上,一脸的迷茫。
自从覆灭了那祝融部的部落之后,共工部的这三位不朽金仙,便是一路躲避着路上所有的巫族,兜兜转转之下,这才是导致他们花了足足一百年,才回到了长江之畔。
“不,我们不能去!”片刻,共工水蒙的脸上,迷茫之色尽去。
“我们不能见到共工陛下!”
“巫族当中,从来没有自相残杀的事出现。”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我们公共部!”共工水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的神色来。
“水蒙兄弟,你的意思是?”
“祝融祖巫和共工陛下之间,本就有些矛盾,若是因为我们以至于叫祝融部的人抓住了共工陛下的话柄,那陛下必然是颜面大失。”
“我们绝对不能令这样的事发生。”共工水蒙在这长江之畔跪坐下来。
“两位兄弟,我们自绝于此吧!”
“覆灭那部族之后,我们已经是将一切的线索都抹了去,只要我们自绝,那这件事便是真正的成为一桩悬案,死无对证!”共工水蒙强压住自己心头那纷乱无比的思绪。
若是云中君在此以望气术窥伺这三位巫人的气运,必然是能够看到,这三位巫人的气数,已经是彻底的被那劫运所浸透,那气运天柱,也早已崩塌。
“自绝于此吗?”另外的两位不朽金仙,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当中,满是复杂,倏忽之后,他们目光当中的复杂,忽的又变成坦然。
“也对,大错既已铸成,就算是在共工陛下的面前忏悔请罪,也于事无补!”
“还不如自绝于此,避免你我的祸事,牵扯到共工陛下的身上!”
三位巫人端坐于长江之畔,朝着那长江拜了九拜之后,他们身上的气机,便是无声无息的消散,他们周身的生机,随时逸散出来,在原地化作一片庞大无比的森林。
……
“……”在共工部那三位不朽金仙陨灭的刹那,祖神殿中,共工的双眼,缓缓睁开——太真道人那一剑给共工所造成的伤势,已经是在这一刻彻底的愈合。
“共工,你醒了?”才睁开眼睛,祖神殿中,那一团跳动的赤色火焰,便是映入共工的瞳孔之间。
“足足一百年才养好伤势,看来你在哪西昆仑吃的亏不小啊。”火焰化作一个穿着赤色单衣的道人端坐在共工的面前,一脸的好奇,“要我帮忙将那西昆仑烧成白地吗?”
“西昆仑是我的,祝融你休要多事。”共工的目光当中,有浩大无比的浪涛浮现出来。
“你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有什么事就就直接说吧!”
“我可不信你闲着没事会在这祖神殿中守着我养伤。”
“那我就直说了!”祝融的脸色沉下来。“共工水蒙他们三人,现在何处?”
“你找他们做什么?”共工的目光亦是一凝,正是那三位共工部不朽金仙在长江之畔的陨亡,才是令他从闭关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
“你从西昆仑退走的时候,祝融部的一个名为明灵部的部落被人覆灭,部落当中,上至不朽,下至那些才诞生的小辈,无一幸免。”
“巫族的血池,也被人直接毁去。”祝融紧盯着共工,目光当中,有熊熊的火焰燃烧。
“谁干的!”听着祝融的话,共工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自他们巫族踏出九幽以来,一路诛杀那些凶兽,驱逐,或是覆灭天地万族,在这样的战争当中,他们并不是每一战都成功的取胜,但无论胜败,那些巫族的部落,都是安稳无比——那覆灭的祝融部部落,可以说是自踏出九幽以来,巫族被覆灭的第一个部落。
在共工看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苗头。
无论这部落是覆灭于谁的手上,巫族都必须要以千百倍残酷的态度报复回去,如此方能令巫族在这天地之间,保持着他们那强势无比的姿态。
“你找共工水蒙三人,莫非他们知晓凶手是谁?”共工响起了祝融方才所问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见梦貘一族
“事实上,覆灭了明灵部的,不是别人,正是共工水蒙他们三人。”祝融的声音,稍稍的低沉了几分。
就算是他和共工有矛盾,但他也绝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发生。
“这不可能!”和低沉的祝融相反,共工的声音,陡然之间变得高亢无比。
但只是片刻,共工的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了起来。
既然祝融将此事摆到了他的面前,那就足以说明祝融已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和证据。
果然,就在下一个刹那,祝融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若不是烛阴和帝江亲自去了明灵部覆灭之地,联手以回溯时空之法映照出了过往,我也不敢相信,动手的会是共工水蒙他们!”
“我有想过,会不会是有精通幻法之人,假扮做共工水蒙三人,想要以此挑拨我巫族的内斗。”
“但烛阴和帝江都已经确认,动手的正是共工水蒙他们本人!”祝融看着共工,目光当中满是诚恳。
“共工,你我之间,虽有有些矛盾,但只是你我之私怨,与整个巫族无碍。”
“我希望你能够及时将共工水蒙他们找出来,然后你我尽快裁断此事。”
“如今祝融部也好,共工部也好,皆是各执一词,群情汹汹,若不能尽快解决此事的话,必然会酿成大祸。”
“共工水蒙……”共工的脸上,浮现出了震骇无比的神色,“我若是告诉你,公共水蒙他们三人,现在已经是陨落于长江之畔呢?”
共工的言语当中,满是苦涩。
“正是他们三人陨落于长江之畔,才是令我从闭关的状态当中惊醒过来。”
长江已经被共工彻底的炼化,共工水蒙他们在长江边上自绝,便如同是在共工的面前自绝一般。
“什么!”听着共工的话,这刹那之间,祝融也不由得失声,不由自主的,便是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共工的身上。
“会有这样的巧合?”
“请上烛阴和帝江,我们走一遭长江之畔吧!”共工的目光当中,浮现出一抹冷厉的神色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处谋算我们巫族!”
……
“是云道兄吗?”当云中君从西昆仑出发,一路往西海而去,经过渡名山的时候,一个如梦似幻的声音,便在云中君的脑海当中响了起来,山中,氤氲的雾气随之弥散出来。
“谁?”云中君心头蓦然一动,然后停下脚步。
这样传音的手段,着实是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果然是云道兄你。”听着云中君的回应,氤氲的雾气当中,那声音陡然间变得雀跃起来。
然后一个胖胖的如同一个圆球一般的身形,在那雾气当中隐约显现出来。
“蒙自见过云道兄。”这名为蒙自的胖道人一边朝着云中君施礼,一边在手上掐了一个印决出来。
“原来是梦貘一族的道友,未知道友拦下我有何要事?”云中君的目光陡然一凝,心中浮现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他的梦貘一族,乃是因为那名为无间的组织而勾连到一起的。
作为当前天地之间,巫族最深恶痛绝的组织,无间自然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为了安全起见,无间内部的成员,绝对不会轻易的碰面,当有谁想要见谁的时候,都只是在秘境当中留下讯号,然后择一安全之地,确保不会有危险之后,彼此才会现身见面。
像这种有梦貘直接现身拦住云中君这样的动作,在无间组织当中,可谓是前所未有之事。
“此次冒昧拦住云道兄,着实是有事相求!”蒙自看着云中君,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期冀之色。
“为了能够找到无间的道友,我在周遭三百四十八个地方,都留下了梦境迷雾。”
“正好云道兄从这梦境迷雾当中经过,可见天不绝我。”云中君尚未发问,蒙自就已经是主动的说出了他找到云中君的原因——他便如同是大海捞针一般,在三百多个地方都留下了梦貘一族所特有的梦境迷雾,任何一个无间组织的人触碰到了那些梦境迷雾,都会被蒙自所察觉。
“蒙道友还是之说所为何事吧。”云中君叹了口气。“若是太难的事,那我也只能道一句有心无力了。”
他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变故,有相当的可能,都和他身上那勃发的气运有关——若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直接的撞到蒙自所布下的梦境迷雾当中来?
洪荒天地广袤无比,从西昆仑道西海这一片地域,更是庞大,蒙自所留下的那三百多处梦境迷雾,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和这一片庞大无比的地域相比,连沧海之一粟都算不上,但偏偏,云中君就不偏不倚的撞了上来。
“此事对我等梦貘一族而言,难之有难,但对云道兄而言,却可以说是垂手可成。”胖乎乎的蒙自道人眉开眼笑的道——来人是云中君,这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个无上的惊喜了。
“请云道兄帮我带一个信,就说先天神圣梦晨君,选择了巫族那一方。”说起这一件事,蒙自道人脸上的欣喜,倏忽之间便是收敛了起来。
“梦晨君?”听着蒙自的话,云中君的眼角也不由得一跳。
梦貘一族精通幻法,往来于梦境之间,无形无相,不留痕迹,他们的幻术,甚至是能够以假乱真,就算是他们出现在巫族的面前,那些巫人们,都未必能够发现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的族人,而是梦貘一族的修行者。
这也正是无间组织和巫族作对,而巫族对无间组织,都一筹莫展的原因。
但有了梦晨君的加入,就完全不一样了。
梦晨君,乃是一位先天神圣,而他所执掌的权柄,正是生灵的梦境,是虚实之辨,是真幻之分。
论及正面的战斗力,这位梦晨君的实力在一众先天神圣们之间,只能算是三流,但论及幻法之精妙,来去之诡秘,这位梦晨君,绝对是这洪荒天地之间,最为顶尖的几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梦貘一族作为梦境当中所诞生的精灵,在梦晨君这位执掌梦境的先天神圣面前,可以说是在先天上,便会受到梦晨君的克制。
不要说是梦晨君亲自出手了,便只是梦晨君一缕气机所凝练的令符,便足以是令梦貘一族的实力大打折扣,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七成。
而现在,这位梦晨君选择了巫族,那对于梦貘一族,对于这无间组织的威胁之大,可想而知。
不受其他的,光是梦晨君以自身的气机凝练成无数的令符,然后传于天地之间的一众巫族们,而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梦貘们,想要如同之前一般,以幻法瞒天过海,借用巫族的空间通道往来于天地之间的行为,便等同于是自投罗网!
如此一来,整个梦貘一族,整个无间组织,都会随之崩溃。
“难怪蒙自连无间的规矩都不顾,也要在拦路求救!”云中君的心绪,也是随之提了起来。
对于那无间组织,他既投入了足够的资源,也付诸了极大的心力。
若是无间组织因此而覆灭的话,那无论是云中君所拿出来的各族的修行之法,亦或是云中君引导着那些修行者们感悟星辰,凝练星辰戮神刀所付出的心力,都将付诸东流。
云中君当然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蒙自道友说的详细一些。”云中君沉下心神,直接破开了脚下的山峦,然后带着蒙自的意识沉入了地脉当中。
在梦境和幻法上的造诣,梦晨君这位先天神圣比起蒙自只高不低,蒙自所布置的这些梦境迷雾,瞒得过那些巫族,却未必是能瞒得过梦晨君这位先天神圣。
说不得,在蒙自布置这些梦境迷雾的时候,梦晨君就已经有所察觉,然后可以留下了这些梦境迷雾作为钓鱼的饵食。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近乎覆灭的长江部
云中君行事,素来谨慎小心,料敌从宽,是以,他当然不会在这鸿名山当中继续滞留下去。
“也罢,既然请云道兄代为传讯,那我也确实该将这其间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说来才是。”地脉当中,那胖乎乎的道人身形缓缓聚拢,最后化作一个三岁孩童的模样,然后其悬浮起来,和云中君的双眼水平。
“云道兄见谅,非是我怠慢,而是我逃出来的这一缕神念,只够凝结出这样大小的身形来了。”
“……”蒙自道人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两人头顶上的鸿名山中,陡然有庞大无比的神识席卷过来,在鸿名山中碾过,将鸿名山的地脉,都是随之颤抖起来。
“我还以为我能逃出来,是那梦晨君大意。”
“却不想,只是那梦晨君想要钓鱼,才故意任由我逃了出来作为鱼饵。”
“若不是云道兄你机警的话,只怕云道兄你都要受我连累……”等到地脉的颤动平静下来之后,云中君对面,那胖乎乎做童子状的蒙自道人,才是一脸颓丧的跌坐下来,好片刻之后,他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蒙自道友先说一说,无间长江部现在的情况吧。”云中君问道。
无间组织横跨整个洪荒天地,按照地域的不同,以四渎四湖为界,分为八部。
曰黄河部,曰长江部,曰泾水部,曰渭水部。
曰云泽部,曰洞庭部,曰鄱阳部,曰泰源部。
而蒙自道人所在的这部,以长江流域作为活动范围,故此名为长江部。
“好叫云道兄知晓,如今长江部中,还有余力在外行走的,只余下我一人啦!”云中君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蒙自道人便是情不自禁的掩面而泣,那架势,便如杜鹃啼血一般,简直是叫闻者心伤,见者流泪。
“蒙道友,到底怎么回事!”云中君也不由得肃然。
自巫族雄踞天地开始,梦貘一族就开始经营着无间组织,至今已经有数万年的时间。
除了梦貘一族以外,这无间组织当中,虽然不朽金仙的数量寥寥无几,但论及逍遥真仙的数量,却堪称庞大,尤其是在云中君加入之后,给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带来了最适合的功法以及强大无比的杀伐神通,这更是令无间组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强大起来。
如果说在云中君到来之前,无间组织只能在巫族的追剿之下,苦苦求生,那么在云中君到来之后,无间组织就已经是有了在局部战场上和巫族厮杀的能力——云中君所传下的名之为星辰戮神刀的神通,是少有的能够令修行者在同境界的情况下,撕裂巫族肉身的神通。
八分之一个无间组织的力量,足以是在正面的战场上,扑灭巫族的大部落。
但此刻,蒙自却说这八分之一个无间组织的力量,只剩下了半残的他,这如何不令云中君惊怒交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中君再一次问道。
蒙自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讲述着前因后果。
无间组织当中,除了梦貘一族自身之外,每一位成员都和巫族有着血海深仇。
在云中君加入之后,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也终于是有了猎杀那些巫族的能力,于是那些已经登临长生的修行者们,自然便再也难捺不住内心的仇恨。
虽然他们都知晓,长生未必就是他们修行的极限,但长生之后,若是继续闭关的话,那么修行有所精进的时间,都得以千年作为单位计算,这些满腹仇恨的修行者们,又有多少人能按捺得住?
当第一个修成了星辰戮神刀的修行者离开藏身的秘境,最后带着一个又一个巫族的头颅回到秘境并且修为大进之后,离开秘境复仇的修行者,便是越来越多。
然后,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大。
仗着梦貘一族的幻法,在巫族的十二位祖巫尚未干涉战局的情况下,无间组织来无影,去无踪,和巫族的战斗,更是占尽了便宜。
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封闭道场不理世事的先天神圣,梦晨君却是突然间加入到了巫族的一方。
一无所知的梦貘们,仗着自己那精巧无比的幻法,进入了巫族的内部,想要借用巫族把持的空间通道进行转进。
却不想,那梦晨君已经是提前制作了令符分发下去,那令符,也没其他的玄妙,就只得一点,那边是破幻!
然而,对这一点,无间组织的众人,却是一无所知。
于是那些梦貘们,在踏进巫族大营的时候,就已经被巫族所察觉,而那些巫族们,却一直是假装不知,一直到那些梦貘们带着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彻底的陷入了巫族部落的腹地之后,那些巫人才对梦貘们发动了攻势。
于是猝不及防的梦貘们,连同那些无间组织的成员,几乎是当场就被那些巫人们一网打尽!
等到无间组织的人察觉到了梦晨君的时候,无间组织长江部,已经是折损了三分之力的力量,梦貘一族也足足是有七位登临了不朽之境的梦貘陨落于巫族之手。
在那之后,长江流域附近,无间组织和巫族之间的攻守之势,便是彻底的发生了变化。
大规模的正面拼杀,无间组织不是对手,有了梦晨君的加入之后,无间组织更是连退,都无处可退。
在比梦貘一族更加擅长幻法,更加精通梦境的梦晨君面前,梦貘一族,以及无间组织,其内所有的秘密,几乎都是荡然无存。
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逃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当无间组织陷落在巫族手上的人足够多的时候,梦晨君终于是从这些人的梦境当中,窥视到了无间组织藏身的秘境所在。
然后,一个一个的秘境,随之陷落,秘境当中的修行者们,接二连三的落在梦晨君的手上。
到现在,整个无间组织长江部的人手,都已经是落入了梦晨君的掌控之间。
也正是如此,蒙自道人才是截住了云中君,请求云中君往来于天地各处,叫无间组织其他地方的人手,都是隐藏起来,以躲避梦晨君的搜捕——无间组织长江部,已经是覆灭,那接下来紧挨着长江部的洞庭部和鄱阳部,便也同样也面对来自于梦晨君的威胁、
云中君沉默了下来。
凭心而论,蒙自道人的请求,可以说是一件很轻松就能够做到的事。
毕竟,只是在这洪荒天地当中走一走,通传一个消息而已。
“要去传讯吗?”云中君在心头反问自己。
若是他去传讯,那么无间组织从此以后,要么就在这洪荒天地之间静默下来,要么就如同诸族一般,远走于四海之外,洪荒天地之间,最后一颗反抗巫族的火种,亦将就此熄灭。
最重要的事,云中君若是去传讯的话,那么接到了云中君传讯的梦貘们,就会在第一时间静默下来,而云中君自己,则要走遍整个洪荒大地——以他的修为而言,只要不强闯巫族大营,在避开那些祖巫们的存在,那这洪荒大地,可以说是任由云中君通行,但这必然是要花费云中君大量的时间。
而云中君却已经决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返东海,主持对东海的攻势,要在太一道人出关之前,或是在太乙道君引渡天地万族进入星空之前,将东海拿下。
是以,因为无间组织之事,在洪荒大地上浪费时间,这绝对不符合云中君的利益,更是和云中君的目的背道而驰——如今洪荒天地之间的空间通道,俱在巫族的把控当中,想要走遍洪荒,便只能是靠着脚步丈量,这需要花费的时间,何止是千年万年?
但云中君自己,毕竟也是无间组织的一员,并且他在无间组织当中,已经是投入了相当大的成本。
若是就此放弃无间组织,任由梦晨君带着那些巫人们,将无间组织一一的清剿干净,那云中君之前对无间组织的投入,都将化为乌有,这绝对不符合云中君的利益。
“该怎么办?”
“应下?还是拒绝?”地脉当中,云中君的眉头高高皱起。
而在云中君的对面,蒙自的心绪,已经是紧绷到了极限。
在他讲完了前因后果之后,云中君的反应,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两全其美之策
无论是在无间组织当中,还是在梦貘一族当中,云中君都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慷慨解囊,传授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修行功法和神通,证明了云中君的心胸。
而在东海之畔,正面斩杀巫族的一位不朽金仙,则证明了云中君的实力和对巫族的态度。
再加上一路上他们对云中君的考验,足以是令无间组织的每一位修行者,都对云中君充满信任。
长江部的覆灭,令‘唯一’的幸存者蒙自道人心中充满了绝望,甚至是方寸尽失。
可想而知,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云中君之后,有多么的惊喜。
在他的预料当中,在知晓了这前因后果之后,云中君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是慨然应诺,允下他的请求,然后即刻出发去往天地各处,往那些梦貘们示警——然而,云中君却只是沉默,并没有给他答复,对于他的请求,云中君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云道兄?”蒙自道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明明是一位不朽金仙,但他的声音当中,却是充满了试探,充满了忐忑,甚至,还有些哀求之意。
而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心头,终于是有了决定。
“蒙自道友,你方才说,长江部的众修,皆在梦晨君的手上,这个消息,准确吗?”云中君抬眼问道。
“云道兄的意思是?”对于云中君的心意,蒙自道人只觉得是越发的难以捉摸。
“我的意思是问道友,长江部的众修,到底是在梦晨君的手上,还是在巫族的手上。”云中君目光闪烁着。
“这有区别吗?”
“都是敌人,在梦晨君之手,在巫族之手,又有何区别?”蒙自道人颓然无比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把握到了云中君心头那隐隐的拒绝。
“蒙自道友,你且好好回忆一下,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不用回忆。”蒙自道人摇着头,“我现在就能给云道兄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长江部的众人,皆在梦晨君的手中。”
“事实上,我的本体,就和众人一起,被困在梦晨君的道场当中。”
“若不是如此的话,我也不至于是要请云道兄替我传讯。”——云中君面前的蒙自道人,只是真正的蒙自道人的一个念头,这念头保持理智,沟通本体,倒也简单,但想要游走洪荒,脱离这长江流域,那就远远不够了。
“有区别,肯定有区别!”听着蒙自道人的答复,云中君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欣然的神色。
“无间组织的众修落到了巫族的手上,必不会有幸免之理!”
“既然梦晨君没有将你们交道巫族的手上,而是选择将你们镇压在他的道场当中,拿这其中自然便大有可为之处!”云中君从容无比的道。
“蒙自道友,既然你被镇压在梦晨君的道场当中,那你便帮我一个忙,在沟通你之本体,为我指一指这位梦晨君的道场,到底在什么地方!”
“云道兄是想……”蒙自道人不由得耸然一惊,胖乎乎的脸上,神色充满了怪异。
“我游走洪荒传讯,倒也无妨。”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叫长江部的众修都遭了劫难?”
“我若不知也就罢了,但我既然知晓此事,又岂能坐视不理?”云中君大义凛然的道。
“这位梦晨君,既不曾将长江部的众修移交到巫族的手上,也不曾将众修都打杀,而是将众修镇压于道场当中。”
“由此可见,这位梦晨君的心中,也有些别的想法。”
“既如此的话,我又何妨试一试这位梦晨君,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若能说他对长江部的众位道友们网开一面,自然最好。”
“若是难以交流的话,我再游走洪荒,给梦貘一族的众位道友们传讯也不迟。”
云中君缓缓的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洞庭部和鄱阳部,皆是毗邻长江部。”
“我分身乏术,去了洞庭部的方向,就来不及折返鄱阳部,反之亦然。”
“若是不能探一探这位梦晨君的口风,以确定他接下来的动向,那若是我跑错了方向,我去了洞庭部传讯,梦晨君却是去了鄱阳部协助巫族搜捕无间的众位道友,那鄱阳部的众位道友们,岂不是白死?”云中君一脸的凝重。
“这……”听云中君这么一说,蒙自道人的脸上,也不由得纠结起来,脸上的神色一阵一阵的变幻不定。
“难道,真的只能令云道兄你亲赴险境?”
“非如此,不能为也。”云中君的声音,慎重无比。
“道兄大恩,致死不敢忘也!”蒙自道人不由得感激涕零,起身郑重无比的朝着云中君一礼。
……
“彤云渊。”从鸿名山离开之后,云中君便是一路往南而去。
根据蒙自道人的讲述,先天神圣梦晨君的道场,便在距离鸿名山二十万里之外的的彤云渊。
去往彤云渊见一见梦晨君的打算,当然不是云中君一时兴起所做的决定。
对于云中君而言,当前的第一紧要之事,便是回返东海以尽早的攻取东海之地。
而在这一路上,任何会滞留云中君形成的事,云中君都会选择放弃——若不是太真道人尚未登临太一,难以挪移天地的话,云中君绝对会请求太真道人以挪移虚空之法,将云中君从西昆仑当中直接挪移到东海之上。
但无间组织长江部的情况,云中君也不能置之不理。
——而在听蒙自道人说了长江部的众人皆备那梦晨君镇压之后,云中君的心头,却是陡然浮现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
那就是亲自去见一见梦晨君。
若是能够说服梦神君放人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说服梦神君的话,那云中君随便胡诌一个理由,说被梦晨君镇压的人当中,有自己的至交好友,再以四象之境的星辰戮神刀的威能胁迫,总是能够令梦晨君卖他一个面子,将一位不朽金仙给放出来——然后这位不朽金仙,自然便能够替云中君游一遭洪荒天地。
至于说最坏的情况,无非便是和梦晨君翻脸。
但云中君自信,只要祖巫不出的话,那就算是梦晨君翻脸,云中君也能从容无比的全身而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彤云渊
二十万里,听起来非常遥远,但以云中君的脚程,也不过十来天的功夫而已。
十三天之后,云中君便已经是出现在了彤云渊的边缘。
在寻常修行者的眼中,这彤云渊乃是一处荒凉无比的地方。
不见苍苍老木,不见繁花秀草,更不见白鹿宣鹰等异兽出入往来,和钟灵毓秀之地,完全搭不上边。
纵目观之,入眼处只有一片的荒败。
漫卷的黄沙起伏如浪如涛,黄沙四周,陡峭的山壁环绕成一个庞大无比的深渊,深渊的最下方,便是那毫无生机的黄沙,至于说深渊的四壁,则是无数崎岖的山石,奇形怪状,张牙舞爪——极目之所见,这一个地方,和彤云渊这三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任是谁来,都得叹一口气,感慨一声,好一处荒败之地——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曾在天地之间肆虐的凶兽,都看不上,简直是白瞎了彤云渊这个名字。
不过,当云中君运转了望气术之后,这彤云渊的景象,便是截然不同了。
虽然这彤云渊中,依旧是荒败无比,但望气术下,一道青紫交错的天柱,矗立于天地之间,天柱之下,又有无数的锁链锁着一道又一道青色或是金色的天柱。
“紫霄宫故人云中君,请见大梦神君。”
“愿神君拨冗一见。”云中君的目光,直挺挺的看着那一道青紫交错的天柱。
那天柱之所在,便是先天神圣梦神君的所在。
梦神君,在上一个纪元的时候,就已经是卓有盛名。
——神庭的时代,梦神君乃是麒麟神庭麾下的不朽神君,虽然不直接统兵,但仗着一手天下无双的幻术,梦神君所在的大军,总能够在这天地之间神出鬼没,肆意往来,无论是龙族神庭还是凤凰神庭,对于梦神君都是忌惮到了极点。
而在那个时候,三族神庭当中,无论是哪一方,都是称呼梦神君为大梦神君——梦神君单名就一个梦字,而神君则是他登临不朽之后所得的敬称,至于说最前面的那一个‘大’字,则是上一个纪元,三族神庭的强者们,因为梦神君的难缠而给他加上的尊号。
总观三族神庭,梦神君是唯一的一个能够以‘大’名之的不朽金仙。
……
而在彤云渊中,梦神君此刻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彤云渊之所以会显化做如今的模样,当然是他施展的幻术所导致。
——自巫族席卷天地之后,天地万族便是四散而逃,去往那些先天神圣们的道场寻求庇佑者,数不胜数,梦神君不厌其烦之下,便干脆是以幻法遮掩了这彤云渊的存在,令所有的修行者来到这彤云渊之后看到的,都是一副荒败的景象,如此一来,梦神君才算是清闲起来,有了足够多的时间清修。
而在云中君踏进了彤云渊之后,梦神君的目光,便是落到了云中君的身上——自巫族席卷天地之后,往来于彤云渊的修行者,并不在少数,但如云中君一般,在彤云渊这一片‘荒败之地’当中停留下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尤其是当云中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所在的时候,梦神君更是有一种奇怪无比的感觉,就好像是云中君隔着他施加于彤云渊当中的幻法,看到了自己真身的所在一般。
“这天地之间,竟还有不朽金仙能够看穿我的幻法?”梦神君对云中君生出了强烈无比的好奇。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声音,在这彤云渊中回荡起来。
“紫霄宫故人云中君,请见大梦神君。”
“紫霄宫故人?”梦神君豁然起身,这五个字从云中君的口中才响起来,他便立刻是回想起了一个人的存在——紫霄宫中,唯一的一位后天生灵,也是唯一的一个逍遥真仙。
……
对于自己能否见到梦神君,云中君从未有过怀疑。
就算云中君只是一位后天生灵又如何?
‘紫霄宫故人’这五个字的分量,摆在那里,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一位先天神圣能够无视这五个字的分量。
果然,就在云中君言语之后,便立刻是有一道如梦似幻的门户在云中君的面前展开。
“即是紫霄宫故人,还请入内相见。”缥缈无比的声音在云中君的耳边响起,这是彤云渊的梦神君在回应云中君的邀约。
云中君的目光在那门户上扫了一眼,便是双手持印,从容无比的踏进了那门户当中。
然后,这彤云渊的真容,在云中君的面前展现出来。
而这一刻,云中君也终于是明白了,这一处为什么被称之为彤云渊。
——他入眼之所及,依旧是一片深渊,但在这深渊当中,却有无数的云烟缭绕。
各色的云霞在其中涌动,显化做无数的珍奇异兽,又或是灵花异草。
一层一层的云霞,沿着那彤云渊步步而下,云中有摇头晃脑的云兽,是不是的从云中探出头颅,好奇的看着云中君,然后在倏忽之间,化作烟气消散,与这彤云渊中的云雾融为一体。
伴随着云中君的目光,各色的云霞一层一层的分开,露出其中一座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云宫。
那云宫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铺成的,当云中君将目光落到了云宫的砖石上的时候,云中君的眼中,便似乎是有无数生灵的梦境,都在那砖石当中展现出来,随灭随生,幻化无穷,无止无休。
“传说,四湖之一的云泽,本名为云梦泽,以我之见,梦神君这彤云渊,才更应该唤做云梦泽才对。”
“云烟如梦,造化万千。”
“好一片虚实真幻交汇之地。”云中君赞叹着,踏着脚下的云烟,步步而下。
这彤云渊中的景象,除非是亲自,否则外人再如何华丽的辞藻,也难以描述其中的万一。
云中君的目光,在这彤云渊中一扫而过,那些被镇压起来的,无间长江部的修行者们,他们的方位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云中君的面前,但即便是如此,云中君也完全捉摸不到那些被镇压的所在,可见,而不可知。
“哈哈哈哈,即是紫霄宫故人,那你我之间你道友想成便可。”云中君的恭维,很显然是深得这位梦神君之心。
云泽也好,云梦泽也罢,都有着不同的韵味——云梦泽,乃是先天神圣雷泽大神的道场,在众位先天神圣们之间,雷泽大神乃是公认的强者,若是要将太乙道君之下的修行者们,按照实力派出一个座次来,那么排在前十位的先天神圣当中,必然会有雷泽大神的名号。
而云中君此时,借着这彤云渊当中的景致,将梦神君和雷泽大神相提并论,却是正好戳到了梦神君的痒处。
当然了,这一个夸赞,云中君也并非是随意为之。
作为三族神庭当中赫赫有名的存在,大梦神君的讯息,龙族当中当然会有着重的记载——在龙族神庭的记载当中,大梦神君的幻法虽然举世无双,但其正面作战的实力,却算不上强,一众先天神圣们,提及大梦神君的时候,虽然对其幻法之造诣颇为的敬畏,但在更多的先天神圣们看来,大梦神君得名,只能说是应时势而动,若是没有麒麟神庭的大军配合,大梦神君的幻法,也不过只是博人一笑的游戏而已。
对于这种说法,大梦神君一直都是耿耿于怀,总是想要找些机会证明自己,就算是没有了那举世无双的幻法,他在一众先天神圣们当中,也依旧是一个强者。
“我记得在紫霄宫时,我已经是五衰绝顶,而云道友却只是一个逍遥真仙。”
“如今,云道友以登临不朽,历经三衰,但我却依旧只是五衰绝顶。”
“云道友的天资,委实是令人惊叹。”云宫当中,宫门打开,梦神君端坐于其间。
第二百七十章 劝解
“噫!”听着梦神君言语当中的善意,云中君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紫霄宫中匆匆一别,未及请教。”
“却不想梦道兄如此促狭,竟来揶揄我!”
“梦道兄早以是五衰绝顶。”
“若是再进一步,便登临太乙,号为道君,坐于云端之上,俯瞰无穷众生。”
“而我不过区区三衰,如何敢当道兄之称赞?”云中君笑着,踏进云宫,端坐于梦神君的下首处。
“说来只是一步之遥,但实际上却是千万里之差。”
“太乙……”
“唉,当今天下,纵览洪荒,唯二有可能率先登临太乙之境的,一者乃是东海的太一道友,一者乃是西昆仑的太真道友。”
“除此两人之外,余者皆不足道。”
“便是我也不例外。”提及太乙之境,梦神君的言语也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他们这些先天神圣,早在上一个纪元的时候,就已经是登临了五衰绝顶,说起来距离太乙道君只得一步之遥,但这所谓的一步之遥,他们这些先天神圣们,却是花了无数万年,都难以跨过。
他们在这不朽之路上,才越是发现,那太乙道君距离他们的道路,到底有多么的远。
“算了,不说此事。”梦神君摇了摇头,然后问道。
“对了,云道友游历洪荒天地,百年之前的西昆仑一战,云道友可曾听说过?”
“西昆仑之战?”云中君的眼角跳了跳,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晓那西昆仑之战。
“梦道兄所说的,莫非是西昆仑的太真陛下击退巫族的共工祖巫的那一战?”因为不太清楚梦神君提及此事的用意,是以,云中君在回应的时候,言语也是稍稍斟酌了一些,但即便是如此,他的言语当中,对于西昆仑和巫族之间的倾向,依旧是展露无余。
“不错,正是共工陛下和太真道友的那一战。”
“准切来说,是太真道友和其麾下的弱水河神联手击退共工陛下的那一战。”梦神君的言语,慎重无比。
“太真道友的名号,早已是传遍天地。”
“但那弱水河神,却是截然不同。”
“一战之后,弱水河神名传天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偏生这天地之间,却无一人知晓这弱水河神的来历跟脚,在这一战之前,甚至从来没人知晓西昆仑当中,还有这样一位强者!”
“云道友,你游历洪荒,对于这位弱水河神,可有什么线索?”梦神君问道。
“道兄久立天地,尚且不知此人,我末学后进,又岂能知晓?”云中君摇着头,他的脑海当中,雪亮的刀光如同流水一般恣意席卷,将他脑海当中所生的杂念,尽数斩除。
梦神君乃是执掌梦境的先天神圣,对人心的洞察只能,堪称不可思议,虽然不知晓梦神君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席话,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试探,但无论如何,云中君斩除杂念,令自己不露出破绽的决策,总归是不会有错。
“不过,这洪荒天地何其之大?”
“纵然是太乙道君,也未必能够尽察天地之玄妙。”
“况你我乎?”
“太真陛下也好,弱水河神也好,他们的强,是他们的事,与我等却没有丝毫的关联——就算是他们登临太乙道君之境,难道我们的修为,还会为此退步一二,又或者会距离太乙道君更进一步不成?”云中君一脸的唏嘘。
听着云中君的话,梦神君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然后再度出声。
“对了,如今巫族势大,便是强者如太真道友,也只能封山不出,以避巫族锋芒。”
“而云道友却是一反常态,非但不避走四海,反而还在这洪荒天地当中游走,所为何事?”
“我听闻,梦貘一族在天地之间成立了一个名为无间的组织。”
“而后这无间当中,亦有一位云姓的道友加入其间,传授种种功法神通。”
“这位云道友被无间组织的人尊为云梦仙。”
“不知道云道友游历洪荒的时候,可曾听说过这位无间的云道友。”梦神君的声音幽幽响起,意有所指。
听着梦神君的话,云中君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一跳,但只一个呼吸不到之后,云中君便立刻是收敛了自己的心神。
“想不到梦道兄也知晓这无间组织。”
“不错,我正是无间组织的云梦仙。”云中君坦然无比的道。
“修者贵生,天地诸族在巫族的席卷之下,连传承都留不下来,我见之,实在不忍。”云中君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对了,梦道兄既然提起了这无间组织,那我也想问一问梦道兄,在梦道兄的眼中,这无间组织,是一个什么形象,这巫族,又是一个什么形象?”云中君看着梦神君,目光当中满是好奇,就好像对梦神君已经加入了巫族一方在清剿无间组织之事浑然不知一般。
“听云道友言语当中的意思,莫不是想要邀请我加入无间不成?”一时之间,梦神君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行吗?”云中君同样是笑了起来,“巫族席卷天下,势不可挡,强如太真陛下,也只能封山以避锋芒,而梦道兄更是被迫以幻法将这彤云渊遮掩起来,不显于人前,对此梦道兄难道真的甘心不成?”
“无间组织是梦貘一族所建,而梦道兄身为梦境之主宰,若是愿意加入这无间组织的话,那么成为无间组织的首领,统御整个无间组织,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无间组织的众修,都是有气运的,梦道兄对他们施以庇护,而他们自然也会对感梦道兄之恩。”
“待的他们修行有成,那梦道兄手中,就有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就算是面对巫族,梦道兄也必然是从容许多。”云中君缓缓的道。
“最重要事,梦道兄难道忘了我等踏出紫霄宫后所受到的威凌?”
“云道友终究是年轻了一些,不曾经历过上一个时代。”良久之后,梦神君才是幽幽出声。
“龙凤席卷天地的时候,也曾逼迫过我等低头,巫族的行径,于当初的龙凤,并无太大的区别。”说到这里,梦神君的神色,已经是坦然无比,而他言辞当中的倾向,更是尽显无疑。
“我等当初能够在龙凤的面前低头,如今在巫族面前低头,又有何妨?”
“上一个纪元,我效力于麒麟麾下,只懂得了一个道理。”
“这天地之间,最重要的,不是谁来执宰这一方天地,而是如何保证这天地之间的秩序。”
“巫族凶顽又如何?”
“比起为了天地大权,诸神乱战,整个天地当中处处烽火,还不如支持巫族尽早平定这洪荒大地。”
“云道友你毕竟没有经历过上一个时代。”
“当今之世,死在巫族手上的生灵虽多,但和上一个纪元三族神庭相争的时候相比,如今死在巫族手上的生灵,也不过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而已。”梦神君的言语当中,满是沉痛。
“修者重生,有大生小生之别。”
“小生者,便如云道友你之行径,看似拯救了无数生灵,但实际上呢?”
“这些生灵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便终究会死在巫族的手上,云道友你的一腔心血,尽皆付诸流水,而在他们复仇的时候,整个天地,更会被他们之间的争斗给搅得一团乱麻。”
“云道友,这难道便是你所希望的吗?”也不知梦神君是真的没看出来云中君已经知晓了无间长江部的遭遇,还是看在紫霄宫听道的交情上,想要对云中君网开一面。
明明云中君此行是想要劝说梦神君的,却不想到头来,梦神君竟是反过来劝解云中君,想要叫他‘弃暗投明’。
“争斗也好,复仇也好,这其间的牺牲再大,难道还能比得上巫族灭绝天地万族的杀孽?”
“我不信梦道兄看不出来,若真的是叫巫族统御了这天地,那么这天地之间,除了巫族以外,其他的诸族,都将烟消云散。”云中君看着梦神君,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