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赌战 五
云中君离开以后,师北海也是沉默下来,转身进入了另一个营帐。
虽然未曾明言,但云中君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对他在战阵之间所表现出来的质疑不满。
“罢了。”盏茶的功夫之后,师北海摇了摇头。
他也认识一些精通站场调度的战将,自然也是知晓这些战将们的脾气,平时还好,但一旦是到了战场上,这些战将们,往往都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更容不得他们对自己的调度,有任何的质疑。
“这一场赌战当中,我既然听他号令,只需听令而行也就是了。”
如此,便又是一个十年过去。
然后,云中君又对师北海下了第三个命令——“这一个十年,师道友可以试着将战场在往远处带一些。”
战争到现在,已经是持续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战争当中,双方各有损失,虽然每一次,须鸿道人大营当中的损失,都比云中君的损失要来的大,但双发大军在总体上的力量对比,也还是越发的悬殊起来。
到了这个时刻,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士卒们,也已经确认他们这一战的胜利,已经是十拿九稳。
须鸿道人的大营当中,那些士卒们在参与定期的战斗的时候,却是越发的保守,大营之内,那些巡逻守卫的士卒们,也是越发的懒散。
云中君抬头,看了一眼须鸿道人的大营,他的瞳孔当中,有紫意盈盈而动。
望气术下,须鸿道人大营当中,所有士卒的气运,便都是显现于云中君的面前。
将这营寨当中的气运视之为一个整体,而在望气术下,这大营当中,那些象征着所有士卒的气运之柱,彼此之间,已经是有了相互排斥的感觉——按照正常情况而言,这大营当中的士卒,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彼此之间,气运的牵连应该会越来越紧密才对。
而这一反常态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大营当中的士卒们,彼此之间的矛盾,已经是越发的尖锐,甚至于是已经彼此离心。
“不急,不急。”片刻后,云中君收敛了望气术,压下心头的躁动。
“机会只有一次,还没有到最佳的时机。”
“哈……啊……”当云中君指挥着麾下的大军,再一次朝着须鸿道人的营寨发起了例行的进攻的时候,那营寨当中,不少领兵的逍遥真仙们,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呵欠,脸上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神色。
“这些龙城的士卒,都不会累的吗?”一位逍遥真仙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旁边其他的逍遥真仙们,“这一次,哪些人去?”
在第一个十年,这些逍遥真仙们,可以说是闻战则喜,毕竟,每一次的交战,都意味着他们能够获取到战功,而按照大军当中的规矩,守营的士卒,只能分润战功的百分之一——以他们这庞大的数量,这些战功分润下来,几近于无。
第二个十年的时候,那些每战必争先的逍遥真仙们,就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龙城大军的进攻的频率,实在是太过于的频繁,完全没有给他们休整的机会。
而在这频繁无比的战功之下,他们每一次的损失再小,这么长期的累计起来,也变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数字,而那些首营的士卒,他们所分润的战功再少,这么累计起来,也是颇为的客观。
最恐怖的是,那些率兵出战的逍遥真仙们发现,他们每一次率军出击的时候,他们士卒的损失,都是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斩获。
每天三战,每年便是千余战,而十年下来,便是万余战。
每一战之后,这些率兵出战的逍遥真仙们,都会吃些小亏,这么千战万战的累积下来,又有谁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而相对于那些主动求战的逍遥真仙们而言,其他守卫大营的逍遥真仙们,看起来没有什么获取功勋的机会,但他们在守营的时候,能够安心吞吐天地元气,又能够分润战功,还没有任何的损失,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力量大致相当的逍遥真仙们,彼此之间的力量对比,便是逐渐的失衡。
——要知道,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这也即是说,在这一场战争之后,那些逍遥真仙们,都会回到各自镇守的岛屿当中,水之界限,无形无相,这些岛屿的主人们,他们彼此之间也是有着竞争的,每一个人,都在想办法的战局对方的领地,以扩张自己的领地,以此多攫取一些气运。
——纵然是在事实上,那些气运全都被先天神圣们聚拢,他们在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从自己的封地当中,攫取到能够用之于修行的气运。
但不管怎么说,须鸿道人的大营内部,那些以最直接的方式统帅着大军的逍遥真仙,他们彼此之间的竞争,却是实实在在的。
是以,从第二个十年开始,须鸿道人的大营当中,风向就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原本积极求战的逍遥真仙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变得保守,宁愿少获取一些战功,也不愿意主动的去参与厮杀,就算被选出来踏上了战场,他们在战场上,也是以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为主。
这些逍遥真仙们如此,那些受到这些逍遥真仙们直接统御的寻常士卒,会是个什么状态,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拼就注定会是死,换做我,我也会拼一拼的。”
“奈何,这些龙城士卒拼命,却是苦了我们,要拖着我们一起去死。”又一位逍遥真仙感慨了一句,然后取出了一枚条筹,条筹一头红,一头白,白色的那一头,记着这位逍遥真仙的印记。
“老规矩,数筹吧。”这位逍遥真仙将那条筹掷下。
其他的逍遥真仙们见此,也是如同这位逍遥真仙一样,将记着自己印记的条筹,洒落于虚空当中。
然后众位逍遥真仙们,齐齐出手,将那些条筹打散,凌厉无比的法力涌动之间,那些条筹接二连三的折断。
——这是众位逍遥真仙们甄选出战之人的手段。
大家一起将条筹扔到空中,然后以法力将这些条筹打乱,再以法力的碾压,将这些条筹粉碎,最后剩下了那些逍遥真仙的条筹,那出战的逍遥真仙,便是这些人。
而这些条筹,都是众位逍遥真仙们,用战场上的残破兵甲磨出来的,根本就不能被祭炼成法器,是以,众位逍遥真仙们也不担心有人会在这样的手段之下作弊。
对于这种方式,那些不朽金仙们,也是保持了默认。
毕竟,这些逍遥真仙们主动参与战争,总比他们选出来人手去参加战争来得好——不管是选谁,都难免会有主观的意见,都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服。
“倒霉,又要浪费一个月的时间了!”那些条筹落下来的时候,四十多位逍遥真仙们看着场上自己的条筹,一脸的无奈。
“一个月,九十战,不知道得花多少心力,更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手!”这些逍遥真仙们,取回自己的条筹,几乎是哀嚎了起来。
不过,哀嚎归哀嚎,约定的事,这些逍遥真仙们还是会执行的。
营寨当中,大军快速的移动着,给那些逍遥真仙们让出了道路,然后这些逍遥真仙便是直接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卒顺着这道路而出,直接在大营之外,拦住了云中君调度而来的大军。
……
岁月如梭,一晃,第三个十年,便已经过去。
三十年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下,双方士卒在数量上的对比,也是从之前的十比一,变成了如今的十五比一。
而须鸿道人,更是在十年之前,就已经不再管这营寨当中的俗务——每一次和师北海的战斗之后,须鸿道人都会有一些领悟,然后他会回到这营寨当中闭关,但还不等到他将之前的领悟融会贯通,师北海的下一次邀战,便已经来临。
“时机到了。”云中君望着须鸿道人的营寨,目光当中,有紫意盈盈。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赌战 六
“师道友,这一次你向须鸿道人邀战,隐匿身形之后,便无须再理会他,趁着他疑神疑鬼的时候,折返战场。”
“破其大营,便在此时。”师北海照例往须鸿道人营前邀战的时候,云中君的声音,在师北海的耳边响起,叫师北海目光一亮。
三十年的时间,三百六十次的战斗,对须鸿道人而言,每一次的战斗当中,他都能有所领悟,但对师北海而言,就只是一场单纯的喂招而已,这些战斗对于师北海而言,根本不会带来任何的提升。
而现在,这样持续的‘折磨’即将终止,最重要的是,这一场赌战,亦将就此结束,这对于师北海而言,当然是一场值得庆贺的事。
“放心,我绝对不会被须鸿看出破绽!”师北海踏出大营,一个摇身便往东而去,神鸟的啼唱,在战场之上响起。
须鸿道人的营帐当中,须鸿道人听着那营帐,亦是轻笑一声,追着师北海所化的流光而去。
每次间隔一个月的,和师北海之间的战斗,对于须鸿道人而言,可以说是一次无上的享受——一个明显比自己更强,每一次的攻势,都能落在自己的破绽之上,在每一次的战斗之后,还能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调整,这样的对手,已经不能称之为对手,更应该称之为修行路上的引路人。
也正是如此,须鸿道人每一次和师北海交锋之后,都是直接进入闭关的状态,对营寨当中的情况,更是毫不关注,大军出战几次,损失几何,斩获几何,士气如何,各个将领有没有什么小心思之类的等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问了。
——这些先天神圣们,早就已经是不朽金仙的这个境界上走到了极致,渡过了最后的天人之衰,他们每个人孜孜以求的,都是那玄妙莫测的太乙之境。
他们之所以会占据一片海域,所图谋的,也只是统御一方之后所能获取的气运而已,对于一方海域当中所产出的资源,并不在意。
但他们图谋气运的终极目的,乃是为了自己道行的精进,令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强,一点一点的往太乙之境靠拢。
而现在,在和师北海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当中,须鸿道人已经是很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强——过程和结果,孰轻孰重,这一点,须鸿道人当然是能够分得清的。
既然如此,他对于自己大营当中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在意。
“唉。”须鸿道人离开之后,大营当中的不朽金仙们,都是叹了口气,然后垂下目光,一如既往的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须鸿道人和师北海战过之后,都会有所精益,而他在参悟战后所得的时候,便会有道韵流转于这营帐当中,对于大营当中的不朽金仙们而言,这些道韵,以及道韵当中若隐若现的玄音,便是这天地之间,最为玄妙的东西,说是大道的显化,也不为过,上行下效之下,大营当中的不朽金仙们,也同样是抓紧了每一个机会,参悟那些流转的道韵,以及那些偶尔才会响起的大道玄音,对于战局,这些不朽金仙们同样也毫不关注——甚至,这些不朽金仙们还巴不得战局多持续一些时间,好叫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参悟那些道韵和大道玄音。
……
“都快一些!”各位都统将领们的声音,在大军当中的响起,当去往须鸿道人营前例行交锋的大军和须鸿道人营中的守军厮杀到一起的时候,云中君又借着军气的遮掩,调度了所有的大军往前压上去的时候,他大军当中,所有的将领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一场。
“莫非,到了决战之时了?”一众将领们,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每个人都明白,越是消磨下去,胜利的机会就越低,是以,在第一个十年的时候,就有很多将领们再向云中君请战了,不过每一次,这些请愿都被云中君以时机不到为由,毫不留情的压了下去。
而现在,他们的机会,终于到了。
“着令,最前之军,可有七分力,将战线推进到敌营之前。”感受着大军当中陡然跃升起来的士气,云中君从容无比的下达着自己的军令。
军心可用。
“有些不对劲儿啊。”云中君这边才一加强攻势,须鸿道人营中那些出营接战的守军们,便是有所察觉——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对手,无论是战斗的意志,又或者是战斗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有些超出他们的预估。
战争几乎是才一展开,他们的防线,就被龙城的大军压着,往后面一口气退了数里。
“嗨,管他的。”
“盈不可持,刚不可久,无非也就半个时辰的事而已。”
“通知下去,叫大家都不要贪功,以保全自身为要。”
“都快要赢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丢了性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值。”
三十年的战争当中,龙城大军如同今日这般的狂攻,也不止发生过一次,甚至有的时候,龙城的大军都已经是快要摸到他们的营寨,但如论这些大军的战果如何,他们都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半个时辰一到,大营当中鸣金,这些龙城的大军,再如何的靠近他们的营寨,也只得无奈的退去。
“不要慌,不要慌。”
“半个时辰而已。”
“众军且缓缓后退,莫要叫龙城之军钻了空子。”须鸿道人一方,那些出营迎战的逍遥真仙们,都是高声的呼喊起来,一副竭尽全力稳定军心的模样。
但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些逍遥真仙们言语当中的意思,并非是要叫那些士卒们用心防守,而是叫自己麾下的士卒们,避其锋芒,以保存自己为上。
“着令,三十个呼吸之内,我要大军出现在敌军营前。”当云中君的军令下达之后,大军的攻势,再度变得尖锐了三分。
——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场漫长的战争越是往后推延,他们的胜率就越低,但问题在于,每一次云中君所调度的战争,在这些士卒们都只用了三分力的情况下,都依旧是牢牢地压制着须鸿道人一方的守军,每一次的战争,大军的斩获,都远远超过他们的损失,再加上之前云中君在攻取三明府的时候,那一场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的大胜,是以,这一场战争,从头到尾,那些寻常的士卒们,都保持了相当高的斗志,都对云中君有着极大的信心。
这既是一个高明的统帅在军中的作用,就算是看上去毫无胜利的可能,但只要这位统帅还未曾宣告放弃,整个大军的斗志,都会保持的相当的旺盛。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看这些龙城之军的架势,他们似乎是不仅仅只希望在这半个时辰的战争当中占便宜!”
“要不要回去向都督禀报,请都督定夺?”当龙城之军的攻势,再度上扬的时候,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感,在一些逍遥真仙们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要去你去,那些监军们可都是守着呢,你信不信,你前脚往后一退,后脚他们就能告你一个临阵而逃?”旁边有逍遥真仙低声的讽刺道。
“算了,何时进退,自有都督们拿主意,我们做好自己的也就是了。”
……
在双方的大军相互纠缠的时候,云中君大营当中,所有的士卒,都已经是倾巢而动,借着军气的遮掩,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就跟在前锋大军的背后。
而须鸿道人的大营当中,那些不朽金仙们,皆在闭关修行,对外面的战局,浑然没有丝毫的注意,自然的,也就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云中君大军当中,军气最厚重的那一部分,已经是转移到了他们的营寨之前。
“时机已至!”当大军尽数就位的时候,与须鸿道人大营守军厮杀的士卒们,也已经是出现在了须鸿道人大营的面前——而这个时候,从这一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恰好是半个时辰过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赌战 七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到,这一场攻防便是宣告结束——而在须鸿道人麾下的士卒们,井然有序的往大营当中撤退的时候,他们预想当中的,此时也应该是和他们一起鸣金收兵的龙城大军,却并没有后退!
只听得一声鼓响,龙城士卒的攻势,再一次增强到了极致。
上上下下的士卒将领们,从开战以来便一直隐藏起来的力量,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
如果说须鸿道人的大营,如同一座永不沉没的岛屿,那么这刹那之间,云中君麾下大军士卒所迸发出来的军气,便如同是前所未有的海啸一般,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将那岛屿淹没。
大营当中,三位巨擘神君,二十四位寻常的不朽金仙,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变故的产生,直接破关而出,想要和营寨当中的大军勾连到一起。
但还来不及等到他们发出自己的调令,遮天蔽日的影子,便已经是将那庞大无比的营寨彻底的覆盖住,然后有混蒙的呼号声,震彻寰宇——须鸿道人的大营当中,所有的士卒,所有的不朽金仙们,在这呼号声之下,都只觉得自己的双耳当中,一阵嗡嗡作响。
那些想要调度大军的不朽金仙们,任他们如何的发出军令,那些统领大军的逍遥真仙们,都是听而不闻。
在所有人的预想当中,此时还应该在遥远的地方和须鸿道人缠斗的先天神圣,师北海,已然是按照云中君的吩咐,准时降临于战场之上,不早一分,不晚一刻!
他降临的时候,正逢须鸿道人的营寨,在云中君猝不及防的攻势之下摇摇欲坠,乱成一团,而他降临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先天神圣的伟力,断绝了须鸿道人大营当中作为核心的不朽金仙以及作为羽翼的逍遥真仙们之间的联系,令大军的调度,难以上行下达。
再下一个刹那,师北海已经是将那鲲鱼之神,化作数十万丈大小,笔直的朝着须鸿道人的大营砸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技巧,也没有什么玄妙,单纯的便只是以那庞大无比的形体覆压而下。
这是那些强者们对于军阵而言最有效的杀伤方式,若是在洪荒大地上,此时砸落下来的,就不是师北海的鲲鱼之身,而是那绵延庞大的山峦!
“数十万丈的真身?”
“就算是先天神圣,也不可能如此!”
“不过只是幻象而已,被军气一冲,必然便会烟消云散。”那数十万丈的鲲鱼真身砸下来的时候,须鸿道人营寨当中,那些不朽金仙们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察觉到了这只是幻象而已,但他们察觉到了这幻象的真实,毫无意义!
东海四十八域,由四十八位先天神圣执掌,在这些先天神圣的宣传当中,先天神圣们,便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存在。
在那些逍遥真仙们看来,在那些寻常士卒看来,作为天地所孕育而成的至尊,先天神圣们真身的大小有数十万丈,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在那师北海的鲲鱼真身砸落下来的时候,那些统率大军的逍遥真仙们,在没有不朽金仙的调度下,便是本能的沟通了自己麾下的士卒,然后和最近的友军靠拢到一处,激荡出来的军气浩浩然弥天而起,想要拦住那自上空砸落下来的鲲鱼真身。
“还好,虽然个个仓惶,但应对还算不错。”看着那齐心协力一般朝着上空涌动的浩荡军气,大营当中的那些不朽金仙们,也不由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便融入到了那军气当中。
大营当中,所有的士卒,都想着挡住,又或者是粉碎那从上空砸落下来的鲲鱼真身,所有的士卒,所有的将领,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这一刻,那些不朽金仙们竟是惊愕无比的察觉到,这营寨当中的大军,竟是陷入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万众一心’的状态。
那蓬勃到了极致的军气,众位不朽金仙们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这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沛然军气。
……
“师道友这就回来了?”
当云中居指挥大军发起攻势的时候,云端上观战的能涂等人,还不知所以,不以为然,但当师北海的身形出现在那战场上的时候,这些先天神圣们,才是陡然色变。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须鸿道人的大营,依旧是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候,这一场赌战,也同样是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
若是须鸿道人的大营被攻破,那得了半个海域作为修生养息之地的龙城,再加上水眼之下的大军砥砺,被他们众位先天神圣们封锁了数万年的龙城,便如同龙跃于渊一般,其势一发而不可收!
但若是在这样的攻势之下,须鸿道人的大营也依旧是安稳无比,那么再给云中君百年千年,他也不可能攻破须鸿道人的大营。
“康云道友,这一场赌战,你们作为见证者,还是不要随意出手的好。”正当这些不朽金仙们各系心思浮动的时候,手握一卷道书的白泽出现在了云端之上,而在他的目光之下,康云道人衣袖裂开,藏在衣袖当中的右手,正勾描出了半个符文——而这符文的另一半,则是在白泽手中的道书上显化出来。
“白泽道友说笑了,我只是偶有所念,于玄法神通上有所精进而已。”看着白泽道书上的那半个符文,康云道人神色难看无比,良久之后,才是勉强笑了笑,弹指将那指尖的半个符文散去。
“是吗。”
“那就恭喜康云道友了。”白泽拂了拂手上的道书,将道书上所显化的半个符文,也随之抹去。
“以几位道友之见,这一局赌战,胜负如何?”白泽的目光,落到下方的战局之上。
“龙城云道友,心思如天马行空,不可揣度,须鸿道友可谓是被牵着鼻子走。”
“但须鸿道友麾下,兵多将广,虽因猝不及防之故,大军隐有混乱,但师道友这一遭,本有奠定乾坤之势,奈何须鸿道人麾下的将领,却是因势利导,趁机引导军气,万众一心。”
“云道友发起攻势之下,我等本以为这一局须鸿道友必胜。”
“但师道友回返的时候,我等却又以为须鸿道友大营将破。”
“但如今,却又是峰回路转……”
“此间之胜负,看不透,看不透!”能涂道人摇着头,“不过,无论胜负,这位云道友落子天马行空弄,以寡凌众,必然是扬名于东海。”
“可这一场赌战若是输了的话,这位云道友,从此便不复是龙城之人了。”康云道人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也不知,若是等这位云道友知晓自己成为了赌桌上的筹码之后,会是个什么滋味。”
听着康云道人的话,白泽不语,只是握着道书的左手,用力的紧了一紧——他这一行,也正为了此事。
……
“若是这位先天神圣,知晓他弄巧成拙,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感受着那浩荡无比的军气在自己的经络当中涌动,化作强绝务必的力量,三位巨擘神君都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他们自统率大军以来,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绝的军气——军气的涌动鼓荡之间,连空间仿佛都在颤抖,这一刻,这三位巨擘神君,对终结这一战都有了无与伦比的信心,就算是头顶上砸落下来的那位先天神圣,他们也有足够的把握将之镇压于大军当中。
“引大军而镇压先天神圣。”
“传了出去之后,整个东海,甚至于整个天地,都会传唱我们的声名。”三位巨擘神君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当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心思。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赌战 八
“动手吗?”
“动手!”
只是刹那,三位巨擘神君便已经是压下了自己心中对于先天神圣的敬畏,然后驾驭着那浩荡军气,冲霄而起,这一刻,这三位巨擘神君的心思,也同样是融入到了营寨当中那无数士卒的信念当中,与之不分彼此。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感受着那浑厚到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的力量——但事实上,只有云中君才清楚,他面前的那大营当中,三位巨擘神君,看起来是掌控了强大无比的军气,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被那军气所裹挟,身不由已。
这一点,连那三位巨擘神君自己都不清楚,因为他们现在的心思,和大军的心思,是一样的。
一旦这三位巨擘神君的想法,和那些士卒们的心念发生了冲突,那么这看起来沛然无比的军气,便是崩溃于当场——而这,也正是云中君所希望看到的场面。
……
“铿……”刀鸣声震彻场控,斩断一切的锋芒席卷于天地之间——杀伐神通,星辰戮神刀,不,在融合了军气的威能之后,这神通更应该称之为战阵神通,戮神破阵刀。
刀光之下,云端上的诸位先天神圣们,都不由得为之侧目,这刀光当中的威能,已经是足以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而须鸿道人营寨当中,那三位巨擘神君在这一刻,更是毛骨悚然。
如果说须鸿道人营寨当中的军气,在他们三人的引领之下,化作了承天的天柱,那么云中君的麾下,那大军军气所凝结而成的刀光,便是要直接将这天柱一分为二一般。
他们的头顶上,是砸落下来的幻象,就算砸落下来,有军气的防护,也只能说是不痛不痒,而在他们的面前,却是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刀光,驾驭着浩荡军气的他们,应该将应对的重心放到哪一者之上,不言而喻。
是以,在那军气汇入刀光当中的时候,那三位巨擘神君,便是竭尽全力的想要引导着大军的军气,在营寨之前铺下防御,以抵抗那似乎是要斩断一切的刀光。
——但问题在于,那营寨当中寻常的将领士卒们,却不这么想。
生灵的注意力,是有极限的——当他们竭尽全力的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便会理所当然的忽略另外一件事。
营寨当中的将领士卒们,虽然也感受到了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在他们的心中,这感觉的来处,却是自穹天砸落下来,越来越近的那鲲鱼真身,而不是营寨之外的刀光!
毕竟,后天生灵的手段,怎可与先天神圣相媲美?
于是,在那刀光落下的时候,大军当中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最为大脑的三位巨擘神君,要调度军气抵抗那刀光,而作为羽翼的寻常将领士卒,却是要裹挟这三位巨擘神剧去抵抗那自穹天而落的先天神圣。
这一刻,连令出多头,都不能描述须鸿道人营寨当中大军的窘境,他们现在所遇到的情况,是寻常的士卒不认可那三位巨擘神君的统帅,而那三位被心念裹挟的巨擘神君,为了掌控军气,却在竭力的压制着那些士卒们的心念和意志。
这是双方之间的战争。
这一场战争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也无论谁占了上风,那三位巨擘神君,连同他们麾下的二十四位不朽金仙,都将会被那些寻常的将领士卒们所排斥,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令军令通行无比的调度这一支大军,更不可能再圆融无比的驾驭那些军气。
若是没有外力的插足,那么这一场战争,只会是以两败俱伤的方式而告终。
但云中君谋划了这样一个局面出来,又怎么可能会不插手其间?
当须鸿道人大营当中,大脑和手足,相互角力的时候,云中君以军气化入星辰戮神刀而成的战阵神通,戮神破阵刀,已经是带着灿烂无比的锋芒,朝着须鸿道人的营寨当中弥压而落。
这一刀之后,便如同是雷霆破开乌云,又如同是雨幕洗涤尘埃。
轰鸣声,崩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刀光熄灭以后,须鸿道人大营当中,那浩荡无比的军气,已经是彻底的溃散——军气溃散的刹那,营寨当中的将领也好,士卒也好,都是在这一刻受军气反噬,昏死了过去,少数的还有这些许意识的,也只是感觉自己的法力在经络当中四处涌动,完全不受控制,三魂七魄,更是四下动荡,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丝毫的立起来。
——军气,乃是意志的凝聚,军气越强,便说明大军的战意越盛,但相应的,越是强横的军气被直接扑灭之后,那军气带给大军的反噬,也就越大!
二十四位不朽金仙,连同三位巨擘神君,皆是从云端上跌落。
穹天上砸落下来的师北海的鲲鱼之身,亦是摇身一变,化作人形的道体,立于云端和诸位先天神圣们站在一起。
“这一场赌战,看来是我赢了。”
“不知道哪位道友有兴趣帮我通知一下须鸿道友?”师北海和白泽站到一起,目光在众位先天神圣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定在康云道人的脸上。
在他们的下方,如同垂天之云的一刀扑灭了须鸿道人大军军气之后,云中君已经是指引着麾下的大军,井然有序的踏进须鸿道人的营寨当中,在营寨的各处布置防守,将那些昏死的,或者说失去了战斗力的士卒们,一一的禁制起来。
这营寨当中,虽然还有一些守卫的法阵,但无人主持的情况下,这些法阵,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须鸿道友麾下大军,一体被擒,竟无一人脱身!”云端之上,一众先天神圣们,俯瞰着云中君的动作,不由得都是心头发寒。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须鸿道人营寨当中,那强绝到了极致的军气,怎么就被一刀给扑灭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康云道人这位先天神圣的脸上,已经是有了些恍惚之色,双手不停的颤抖着,食指颤动之间,一道又一道玄妙无比的轨迹在半空当中划过,展现出些许灿烂的锋芒来——他在模拟云中君那一刀的神妙,但任由他如何的模拟,如何的推演,这一刀在众人面前,也只是空有其形,不见其神。
……
又半天之后,对这边战局一无所知的须鸿道人才是姗姗来迟一般,回返了自己的大营。
“须鸿……”
“道友。”当须鸿道人所化的流光掠过苍穹的时候,云端上,能涂和康云等人,都是齐齐出声,但当他们才喊出了须鸿道人名字的时候,须鸿道人所化的流光,就已经是落入了被云中君所占领的营寨当中。
回到营帐当中之后,须鸿道人不由得便响起了自己在战场上的疑神疑鬼——师北海明明都不在了,而他却生怕是师北海还躲在身边。
想到这里,须鸿道人便忍不住有些面色发红。
“来人!”须鸿道人拍了拍手,想要唤来那三位巨擘神君,问一问他们,在他离开的时候,这边的战局有没有什么反复。
当然,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也只是这边的战局有什么反复而已——他大营被破这件事,他可谓是想都没有想过。
毕竟,在他的感知当中,他麾下的三位巨擘神君,那二十四位不朽金仙,都还安然无恙。
而这些人安然无恙,他的大营,当然也是稳如周山。
至于说他那些巨擘神君们被生擒这个可能,更是从来都没有在须鸿道人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过!
这些不朽金仙,巨擘神君,都是活生生的修行者,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有万一的可能,这营寨被破,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从容撤退。
而现在,须鸿道人心中虽有些不安,但三位巨擘神君,二十四位不朽金仙,皆是安然无恙,他的营寨之内,更是完全没有丝毫大战的痕迹,这样一来,须鸿道人心中的不安,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罢了,左右不过是被师北海耍了一遭而已。”须鸿道人心头颇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
“人呢?”片刻后,三位巨擘神君也好,二十四位不朽金仙也罢,谁都不曾出现在须鸿道人的面前,须鸿道人心头被师北海戏耍之后的怒气,才是陡然之间迸发了出来。
“须鸿道友相见的,莫非是我不成?”一个令须鸿道人熟悉无比的声音,从营帐之外传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先天神圣第一人
“师北海!”听着营帐之外传过来的声音,须鸿道人本就愤怒无比的情绪,便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炸开!
这愤怒,既是因为他麾下的巨擘神君们闻号令而不至,也是因为师北海在之前的战斗当中对他的戏耍,更是因为师北海在戏耍了他之后,还敢潜入他的大营当中,最重要的是,他麾下的将领士卒,竟是任由师北海无声无息的潜入了进来——他们的疏忽大意,玩忽职守,由此可见一斑。
“你竟然闯入我的大营当中,当真是不知死活!”
“你的大营?”营帐之外,师北海笑了起来,“你再看看,这当真是你的大营吗?”
伴随着师北海的言语,大营当中,军气浩浩荡荡而起,笼盖四方。
军气当中,师北海如鱼得水,但须鸿道人,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将他也比作一条鱼,那么如今弥散的军气,便是那汪洋当中拔地而起的大地,挤压着他一切的生存空间。
“我是真的没想到,须鸿道人你对这大营,会是如此的放心。”师北海不知道是赞许,亦或是讥讽的声音,在须鸿道人的耳边响起。
言语未散,须鸿道人这位先天神圣,配合着那浩浩荡荡的军气,便已经是锁绝了须鸿道人一切的退路,封死了他一切的可能,便是须鸿道人的法力,元神,也都是被牢牢的压制到了血肉之间。
——这或许是这新的时代当中,第一个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被生擒活捉的先天神圣。
“道友,你输了。”营帐的门帘被掀开,师北海出现在须鸿道人的面前,云中君和明庚道人,则是在师北海的左右,落于师北海半步。
“我输了?”
“我竟然输了?”须鸿道人一脸的迷茫,“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营怎么可能被人攻破?”
“我麾下的大军何在?”
“难道是你们收买了我麾下的不朽金仙?”
“不,我不服!”须鸿道人急促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失败,他完全无法接受。
“大营被破,你又完全没有收到消息,那么结果自然便只有一个。”
“你麾下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师北海看着须鸿道人。
“不,不可能!”
“我感觉得到,他们都还活着!”
“就算真的是这全军覆没,这大营当中,也不可能会没有战争的痕迹!”
“骗我!师北海,你必然是在骗我!”
“幻术,假象!”
“这必然是幻术!是假象!”须鸿道人连连后退,将营帐当中的几案装饰等,尽数撞翻。
“大军尽数战死,是全军覆没。”
“被全数生擒,也是全军覆没。”师北海缓缓出声。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一场赌战,总归是你败了。”
“半个寿埔海域,我等即日便会派出人手接收,还请须鸿道友先写一个手令吧。”师北海看着须鸿道人。
“愿赌服输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须鸿道友,既然已经输了,又何妨大度一些?”军气收敛的时候,能涂等人的身形,也是出现在了须鸿道人的目光当中。
“这大营一击而破,营中士卒上下一体,俱被生擒。”
“我等这么说,不知须鸿道友你信是不信?”能涂等人看着须鸿道人,目光冷冽。
这一场赌战,是在他们的见证之下订立的,同时也是在他们的见证之下结束的。
虽然到现在他们都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而且这一场赌斗当中,龙城一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动用过招降之类的手段,而须鸿道人麾下的士卒,在被生擒之前,也丝毫没有露出来消极怠战,逢场作戏的模样——换言之,便是能涂他们可以保证这一场赌战的公平。
“信!”
“我怎么敢不信!”须鸿道人失魂落魄的写下手令,然后一脸恍惚的在众位先天神圣们的目光之下离去。
他只觉得这转瞬之间的变故,都是恍如梦幻一般。
——一天之前,他这一场赌战的胜负,还是十拿九稳,甚至是他一直都在考虑,这一场赌战胜利之后,要如何给龙城留些颜面,要如何筹备接下来的赌战,他甚至是还在考虑,在接下来的赌战当中,有着师北海所谓磨刀石,他的道行功行,会精进到什么地步。
但一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他预料当中,稳如周山的大营被破,大营当中的守军,被尽数生擒活捉,而他自己,也是傻乎乎的自投罗网,闯入敌人军寨的正中间。
须鸿道人想象得到,这一战的结果传出去之后,他自己会成为多大的笑料。
若不是这一场赌战在前,师北海他们也没有打杀自己的心思,那么须鸿道人或许便会成为这新的纪元当中,东海所陨落的第一位先天神圣!
……
“连那破营之战的影像都不想看,看来这位须鸿道友,是真的已经心灰意冷,决定要从这东海当中抽身而退了。”能涂等人也是离开之后,白泽才是唏嘘了一声,感慨起来,然后将须鸿道人所写的手令,复制出数十份,令一众逍遥真仙们,持着这手令去往各处水府收编水府的大军,令镇守水府的巨擘神君们,都赶来这大营当中参拜。
“有了这半个寿埔海域,那我们接下来无论是进是退,都从容不少。”
“不错,那些扎根于别处海域的部族,也是时候召回他们了。”师北海也是点着头,然后将目光落到了云中君的脸上。
“云道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一场赌战,虽然我等大获全胜,不过在令寿埔海域归心之前,我等怕是也没有多的力量他顾了。”
“接下来的打算,且看看水眼之下,龙族和罪族会不会生事吧。”
云中君抬头看了一眼洪荒大地,他的目光当中,巍峨的周山雄踞于天地之间。
说来也奇怪,明明四海之广袤,丝毫不下于洪荒大地,但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对于那洪荒大地而言,却始终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执念,似乎是不能踏足于洪荒大地之上,便缺了那么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一般。
“至于说这一场赌战当中我们生擒活捉的将领士卒,且试一试能够招降吧。”
“若愿降的话,便先带往水眼当中磨炼一番,若是不愿降,那就扔到小寨那边吧。”
“也好。”云中君的话,虽然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但按照战场的上规矩,这一次大战之后,那些被俘虏的士卒将领们,本就该由他来处置,别说是要将这些人带回水眼当中磨炼,便是云中君将这些士卒们全数打杀于当场,也没人能说的了什么。
“那这半个寿埔海域……”白泽又问道。
“接下来的寿埔海域,当以收心为上,此非我所长,是以,诸般事宜,白道友自决便是。”云中君爽快无比的道,对于这半个寿埔海域,他本就没有什么想法——论及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就算是一整个寿埔海域加起来,也比不过星空上的一个主星。
若不是如今星空和大地的通道只有西昆仑那么一处,彼此之间难以贯通的话,这寿埔海域的归属,云中君也好,白泽也好,都是懒得理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至西昆仑
回到水眼之下没多久,云中君衣袖当中,一枚状若桃叶一般的印记,便是稍稍一动。
“西昆仑?”云中君取出那印记,这是他离开西昆仑的时候,西昆仑的太真道人所留给他的印记。
“太真道人也触及到了太乙之妙吗?”云中君低声的道。
按照两人之间的约定,这印记被触动的时候,便是意味着太真道人推演那束缚天河之水的禁制,已经是有所成就。
——天河之水当中,有着涌荡的空间之力,而太真道人所参悟出来的禁制,能够束缚天河之水的流向,便意味着太真道人所参悟出来的禁制当中,要么,就是有空间之妙,要么就是包含了另一种不下于空间玄妙的东西。
而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证明,太真道人这位先天神圣,也已经是如同之前的太一道人一般,触及到了太乙道君的门槛。
“云道友,可有闲暇?”云中君的面前,那印记跳动了数次,然后,印记散开,天地元气凝聚做太真道人的虚影。
空间!
这一刻,云中君立刻便是确定了,在通往太乙道君的道路上,太真道人所参悟出来的,正是空间的玄妙。
“云中君见过太真陛下!”
“太真陛下参悟空间有成,太乙再望,实在是可喜可贺!”虽然自己所面对的只是一个虚影,但云中君还是肃然起身,朝着那虚影一礼。
……
接到了太真道人的传讯之后,云中君便是直接离开了龙城,往西昆仑而去。
太真道人虽然已经参悟了空间玄妙,但还做不到跨越空间,将云中君从东海挪移到西昆仑。
是以,云中君也只能是转道北海,然后从北海入西海,最后从西海登陆,再一次的踏上了洪荒大地。
这一路上,云中君一路以水遁而行,都是花了足足七百多年,这还是因为四海之间传送阵,有很多都被一众先天神圣们重新打通的原因。
——龙汉量劫以后,天地之间的空间通道,大多都在最后太乙道君,乃至于大罗至尊的交锋当中崩溃,然后又有巫族和凶兽,从九幽之地席卷洪荒,如此一来,那些空间通道,自然也就满满的无人打理。
尤其是在四海之地,那些大一些的空间通道的所在,几乎是都有凶兽君王盘踞于左右。
但在鸿钧道祖于紫霄宫传道之后,巫族在天地之间大肆斩杀那些凶兽,四海上原本被束缚住的一些凶手君王亦是被众位先天神圣们联手斩杀——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为了斩杀凶兽之王的气运。
二来,便是众位先天神圣们在紫霄宫之后,功行都有了相当大的精益,这个时候找上那些凶兽君王最为砥砺的磨刀石,正好能够将这些先天神圣们听道之后的所得,融会贯通。
三来,便是那些凶兽们所盘踞的空间通道本身了——不朽金仙想要成就太乙,首先便要渡过天人五衰,然后,还得参悟诸如空间之类的玄奇力量,而要参悟空间之力,亲自去打通那些被阻塞的空间通道,去感受空间在这过程之间的变化,无疑是一种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紫霄宫以后,诸位先天神圣们,先是受了太一道人的刺激,接下来又被十二祖巫堵在紫霄宫的门前,强令他们臣服,接连两件事,几乎是叫这些先天神圣们的心头,都生出了对于太乙道君这个境界的野望,如此一来,那些原本阻塞的,被凶兽们所盘踞的空间通道,自然便是被那些先天神圣们给一一的打通。
……
四海当中的景象,也有不同,东海的气候最为适宜,物产最为丰富,而北海则是四海当中,最为酷寒的一处汪洋,终年都被浓雾所笼盖,浓雾当中,又有无数的玄冰随着波涛起伏。
受这环境的影响,北海当中的生灵也是显得极为的好斗,甚至有一些混沌未开灵智的巨兽,见到了凶兽,又或者是见到了逍遥真仙们,也都敢于主动的发起进攻……
好在师北海这位先天神圣便是出身于北海,可以说是北海的霸主之一,听说了云中君往借道北海之后,师北海便是以自己的一缕气机凝练了一枚玉符,云中君将这玉符悬于腰间,在整个北海,便都是通行无阻,那些有着强大力量的巨兽们,蛮鲸,岛蟹等等,受师北海的气机所震慑,在云中君的面前表现的可谓是极为的温驯。
进入西海之后,景象风物,便再是一变。
东海丰富,北海酷寒,而西海给人的感觉,则是冷清。
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整个西海当中,都笼罩着一种沉闷无比的气机,踏进这西海之后,连云中君都不免被这气机所影响,有一种想要自闭不理俗世的感觉。
路上,偶尔会见到一些争斗,这些争斗,大多都是因为争夺修行资源而发生的厮杀,一路上,对于这些争斗,云中君都是置之不理。
他的修行路上,本就很少用到那些外物资源——论及一身的修为,云中君可以说是精纯的代表,法力也好,元神也好,都是纯粹无比,凝练法相和真身的时候,也只是用了那天之清气和地之浊气,除此之外,便没有在用任何的东西,而在登临不朽,渡过精气神三次衰劫的时候,云中君也只是用自己的肉身,用自己的元神,用自己的法力硬撑过去的。
但和他修为的精纯相对应的,是他所学所知的广博。
龙族一个纪元的积累,几乎是被他一扫而空,种种玄奇秘术,神通道法,云中君都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不过,在对星辰戮神刀有了新的领悟之后,云中君已经是将自己所学的很多东西,都融入了那星辰戮神刀当中,以这星辰戮神刀来验证自己的所学——以至于,这明明是唯精唯纯的杀伐神通,在云中君的手中,缺水包括万象,变化莫测。
……
踏上了那洪荒大地之后,那令人沉闷无比的感觉,便是烟消云散,而云中君赶路的速度,也是随之慢了以来。
这洪荒大地不比四海,那些空间通道,都被巫族所把持,云中君也无法以水遁之术,随意往来。
因为不想被那些巫族纠缠的缘故,每每路上有巫族部落拦路的话,云中君都会直接绕路而行。
如此,又四百年之后,云中君才终于是出现在了西昆仑的面前。
西昆仑下,那些巫族显得越发的张狂了起来,甚至是有一两个巫族部落,直接就把西昆仑的脚下当成了部落所在的地方。
无数的巫人们,虽然还不曾杀上西昆仑,但那些巫人们围着西昆仑四处猎杀猛兽妖灵,四处涌散的血腥之气和巫族的凶戾气机,以及伴随着巫族那凶戾气机而诞生的凶手,也依旧是令西昆仑的内外,都是一片乌烟瘴气。
西昆仑之下,有从日月潭中引出来的水流,云中君离开的时候,那水流清澈见底,映照云天日月,但此时云中君再至,那水流当中,已然是一片浑浊。
那河流的边缘,还有无数的巫族巡猎,捕杀着他们所见到的一切生灵,河流当中,又有共工部的一些巫人们,于其内兴风作浪。
而河流的另一边,西昆仑的镇山法阵,也早已经是被太真道人开启,将整个西昆仑,都笼罩在那法阵当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弱水滔滔 上
穿过那法阵进入了西昆仑以后,云中君才是发现,西昆仑当中,原本那些活泼可爱的坤道们,此刻一个个的眉宇之间,都充满了煞气。
很显然,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和那些巫族没少发生冲突。
在法阵的边缘处巡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绵绵不断。
“云先生,你总算来了。”才进入这法阵当中,一个穿着青衣绿纹的坤道便是出现在了云中君的面前。
“原来是桃枝大仙女。”见了来人,云中君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西昆仑乃是这天地之间,坤道的一个圣地,太真道人执掌西昆仑,麾下有四个最为得力的助手。
第一个便是守卫这西昆仑的异兽,曰九首开明——这一头异兽,也不知是修行出了岔子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从未显化过道体人身,也从来不曾出过西昆仑。
除了这九首开明以外,另外的三人,皆是坤道。
分别唤做桃枝,桃夭,以及桃叶。
她们三人,是太真道人身边的近侍,西昆仑当中所有的坤道,都受他们三人管束,被尊为大仙女。
“这三千年,是桃枝大仙女轮值么?”云中君看着来人道。
这三位大仙女处事公断,在西昆仑当中极得人心,加之她们本身的修为也堪称卓绝,都已经渡过了道心之衰,论及实力,在这西昆仑当中,可谓是仅次于太真道人和九首开明。
是以,太真道人闭关的时候,都是由这三位大仙女代为执掌这西昆仑的种种事务。
而这三位大仙女打理这西昆仑事务的时候,都是以轮值的方式,每个人轮流执掌三千年,以保证他们不至于因为西昆仑当中的俗务而耽搁了自己的修行。
不过,轮值归轮值,这三位大仙女,在闲暇的六千年当中,也不至于是一直闭关不出,是以,云中君和这三位大仙女其实都有过照面。
在云中君上次离开这西昆仑的时候,这西昆仑的轮值大仙女,乃是桃夭大仙女。
“桃夭姐姐偶有所悟,急急闭关,故此寻我替她一阵子。”听着云中君的话,这青衣绿纹的桃枝大仙女,也是微微一笑。
三位大仙女当中,这位桃枝大仙女,是最为温和的一人,山中的坤道们,有了什么烦恼,一般都会找这位桃枝大仙女诉苦。
……
很快,两人便是出现在了日月潭的面前。
日月潭的一旁,有一个三尺大小的方池,池中有水光淋淋——云中君临行之前,留给太真道人的天河之水,便全在这方池当中,被太真道人推演而出的禁制所拘束。
这方池的一边,太真道人端坐,信手勾描出一连串的符纹禁制。
“从日月潭以下,沿山势地脉而起的河道当中,都已经是勾描了这禁制。”
“我又以法力,将那禁制和地脉,融为一体。”
“如今,就只等着云道友你引动天河之水顺流而下,将这西昆仑拱卫于其间了。”太真道人一边说,一边是以桃枝大仙女带着人手,配合云中君,再次检验一遍那些禁制,以保证不出纰漏。
“还请太真陛下令西昆仑的诸位仙女们,尽皆退开。”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云中君才是踏到了那日月潭的正中间。
“天河之水,淹没一些,若是这天河之水席卷的时候,诸位仙女们不慎被卷入其间,那绝无幸免之理。”云中君一脸肃然。
太真道人依言而行。
然后,云中君伸手在这日月潭中一捞,勾连星空的门户,再一次的显现于这日月潭上,浩瀚的星辰之力,从这日月潭处往四面弥散。
隔着这一道门扉,门扉之后,天河的权柄在云中君的驾驭之下嘶吼着,咆哮着。
浩瀚的天河当中,有白浪滔天。
“起!”低沉的呼喝声,从云中君的口中响起。
门扉之后,那浩荡的天河之水,便是化作了一条水龙,腾空而起,穿过了勾连无限星空与苍茫大地的门扉,落到这日月潭中,然后顺着西昆仑中所开辟的河道,高声的咆哮着,顺流而下。
天河之水倾泻的时候,整个西昆仑,似乎都是晃动了起来。
河水倾泻过处,所有的一切,山石,泥土,金铁,乃至于天地之间流转的元气,甚至于是从那河道处而过的守卫整个西昆仑的禁制,都是直接化为乌有,如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环绕于西昆仑之外的法阵,剧烈的震荡着,法阵当中,无数的禁制符文,接二连三的崩溃,化作浓烈无比的雾气四处氤氲。
氤氲的雾气当中,九首开明兽如同山峦一般的真身,若隐若现。
……
“西昆仑,破了?”而在西昆仑之下,巫族的巫人们,看着西昆仑外那正在崩溃的法阵,一个个的皆是目瞪口呆!
自他们来到这西昆仑之后,没有任何时候不想着踏进那神秘莫测的西昆仑。
但西昆仑的护山法阵,便如同是一道天堑一般,隔开西昆仑的内外,任是那些巫人们如何努力,也休想破开这法阵,闯入西昆仑的内部。
便是巫族部落当中的几位不朽金仙们联手,也都难以撼动这西昆仑的法阵。
——自从这法阵升起以来,那些巫人们进入西昆仑的方式,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这西昆仑之外四处猎杀那些生灵,然后以生灵的血污污染西昆仑之外的河水,再通过这河水,来影响西昆仑的禁制,使得那禁制的运转,出现几分紊乱,而一些零星的巫族,便能够趁着那禁制紊乱的时候,混进西昆仑当中。
不过,这些混进去的巫人们,基本都是被西昆仑当中的那些坤道们斩杀于当场。
这一刻,巫族在附近的几位不朽金仙,都是齐齐的朝着这西昆仑而来,想要看看那这西昆仑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西昆仑外围的那条河流当中兴风作浪的共工部巫人们,更是兴奋无比的呼号了起来。
就算是隔着一重法阵,这些巫人们也能够清清楚楚的察觉到那西昆仑当中洋溢的生机,而作为精修肉身的巫族,他们对于这些生机,本就贪婪无比。
九首开明兽的真身,在那浓雾氤氲之间若隐若现的时候,那浑浊无比的河水当中,亦是有无数玄妙无比的禁制浮现了出来。
禁制蔓延的时候,众位成就了不朽的巫人们,都是朝着那禁制齐齐一击,然而,那禁制似乎是超卓了时空一般,明明就在众人的眼前,但众人想尽了办法,都碰不到那禁制的存在。
一道又一道的攻势落下去,除了在大地上犁出一道一道的沟壑,在河水当中掀起一阵一阵的波涛之外,便是什么也不曾发生,那无数的禁制,依旧是闪烁着玄妙无比的光华。
顷刻之后,滔滔的水声,从西昆仑当中往天地之间蔓延开来。
“西昆仑的那群小娘皮们,难道是想用水淹了我们不成?”听着那浩浩的水声,众位不朽的巫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露出了古怪无比的神色。
——这天地之间,水流的君王,乃是共工祖巫,而共工部的巫人们,更是能够借用共工的权柄,操控着天地之间一切的河流湖泊。
有共工部的巫人在,便是连四渎之水倾泻开来,他们也能够是及时的将水势引开,这环绕西昆仑的这一条连权柄都不曾诞生出来的小小河流,又怎么可能对这些巫人们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这些成就了不朽的巫人们,也都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之辈,虽然自大,但还不至于狂妄,是以,在哂笑之后,一位共工部的不朽金仙,便是振臂高呼了一声。
“共工部的儿郎们可在?”
“且都随我下水看看,这河水当中到达发生了什么变故。”
“看看这西昆仑的小娘皮们,在耍什么花样!”
言语未落,那不朽的巫人,便已经是跳进了河水当中,而其他来自于共工部的巫人们,也都是紧随其后。
第二百四十八章 弱水滔滔 下
“有共工部的巫人查探,我们也先退一退吧,免得我们的权柄和共工部的权柄,相互干扰。”见此,岸边其他的几个巫族的不朽金仙,也都是摇了摇手中的旌旗,令岸边的巫人们,都往后退上一退,给那些共工部的巫人们留出足够的空间来。
而这些巫人们才往后一退,一条白线,便是从河道的上游铺天盖地而来——白线的前面,是浊浪滔滔,声势浩大,如同雷霆在天地之间滚动。
但在白线的后面,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水流清澈无比,波涛起伏,但那起伏之间,却听不到有半点儿的声音。
最令人惊异的是,浊浪滚滚而来,而河道的水线,却不见有丁点儿的上涨。
“情况不对啊。”出身于后土部的不朽金仙,后土况对着旁边的几位巫人出声。
这些巫人们,虽然不像云中君这般的修行者一般参悟天地大道,而是以力量为尊,但最基本的常识,他们却还是清楚的。
水流因势而动,当水势大涨的时候,水位必然也会随之而上,滔滔水势,更是绵延不绝,这样的规则,便是那四渎,也不能例外。
但他们此时所见到的场景,却是超出了他们的常识。
那本该是汹涌肆意的水流,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被吞噬了一般。
很快,那一条白线便是从几位不朽之境的巫人们面前卷过,只留下一片的寂然。
那白线卷过之后,整个天地,都似乎是往下沉了三分一般。
在这些巫人们的面前,这天地都在那河流处,呈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断层一般的现象。
良久之后,这些巫人们才是反应过来,那不是天地在下沉,而不是天地发生了断层,而是那河流的水域之上,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甚至于其上的光芒,都被那涌动的河水所吞噬,这才是令这些不朽之境的巫人们,有了天地都在那河流处出现了断层一般的错觉。
“共工泯他们怎么还没出来?”片刻之后,后土况出声问道。
“共工部的巫人,总不至于在这样一个小沟渠当中翻船吧?”后土况说着,言语当中,带着些许的调侃。
但当云端上,一大群的候鸟从那河流的上空掠过,然后直接坠落下来,沉到河水当中不见踪影之后,众位不朽境界的巫人们脸上的神色,都是变得凝重而又肃然。
“这河流当真有几分诡异之处,共工泯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祝融部的祝融昕脸色难看无比。
执掌水流的共工部,若是淹没在了一条水流当中,传了出去,整个巫族只怕都是脸面无光。
几位不朽境界的巫人,给共工泯的传讯,杳无回音,而当他们靠前,将自己的神识落到那河水之上的时候,也都是直接被河水所吞没。
然后后土部的后土况,祝融部的祝融昕,先后往那河流当中砸下一座千丈的高山,以及一大片的火海,也都是被那河流给直接吞没,不留痕迹。
那水面上,虽有波涛滚滚,但却是死寂一片。
看着这情景,便是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巫人们,心头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丝寒意。
……
日月潭上,云中君衣袖一卷,将那星空的门户按进日月潭中。
然后,云中君便在这日月潭中留下天河的龙蛇印记,然后任由这印记在天地规则的影响之下,缓缓的衍化出新的权柄。
最后,云中君将自己的气机留在那印记当中,看着那印记沉入到这河流的最底下,这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
他所留下来的天河的印记,能够令这河流的权柄以最快的速度生成,而他留在那印记当中的气机,则能够保证这河流权柄诞生出来的那一刻,便被他牢牢的掌控,令这权柄不至于旁落。
整个西昆仑当中,天地元气都在四处的涌动着,从那先天灵根当中逸散出来,然后被那河流所吞没。
而三位大仙女,也是在这一刻,持着太真道人的信符,引着西昆仑的那些仙女们,沿着那河流的边缘而行,勘定这河流的边界,沿着这河流的边界,重新布置西昆仑的防御法阵。
随后,云中君的心神,便也是沉入了这一条河流当中,细细的体会着天河的印记落到这洪荒大地上以后,受到天地之间法度影响之后的衍化。
这一种衍化的过程,乃是对天河权柄,以及对水之道的一种应证,对云中君有着极大的好处。
至于说太真道人,此时已经是回到了树宫当中,端坐于那先天蟠桃神树之下,她的背后,有玄妙莫测的灵光浮现出来。
而她的气机,则是已经和这西昆仑融为了一体……
云中君引得天河倒灌,化作‘弱水’之后,巫族那些共工部的巫人们被这弱水吞没的场景,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太真道人的面前。
在心头感慨这‘弱水’威能的同时,太真道人亦是警醒无比。
十二祖巫当中的水之祖巫,正在炼化这天地之间的四渎四湖,以及所有的河流湖泊,想要将整个洪荒大地的水之权柄聚于一身,升华出属于‘水’的概念来。
而这‘弱水’当中,虽然还没有对应权柄的诞生,但光是其本身那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吞没众生的玄奇之处,就值得共工这位水之祖巫走一遭西昆仑了。
甚至,那位空间之祖巫帝江,都有可能会和共工随行,谁让这‘弱水’当中,还蕴藏了空间的玄妙。
对此,太真道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悔之处,毕竟,巫族对西昆仑的威胁从未中断过。
无论是西昆仑当中的那一株先天灵根,亦或是西昆仑这一座神山本身,对于巫族而言,都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
就算是没有这‘弱水’的存在,巫族对西昆仑的觊觎,也不会有半点的减弱。
“弱水席卷之下,纵不朽金仙亦不得脱。”
“就算是巫族大举而动,但能够闯进这西昆仑的,也不过只有那十二位祖巫而已。”
太真道人在内心当中思索着。
若只是单纯的太乙道君,太真道人并非是不能应对——她毕竟是在三族神庭的觊觎之下,保全了这西昆仑,保全了那先天神圣的王者,而且最重要的事,她本身也已经摸到了太乙道君的门槛,又有先天灵宝在手。
“祖巫的攻势,撑过了,则是海阔天空!”
“撑不过,便万事皆休!”
“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便都看这一遭了!”先天蟠桃神树之下,太真道人背后的灵光,明灭不定,明灭之间,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机,缓缓的浮现出来。
太真道人在那先天蟠桃神树之下,孕养自己气机的时候,那‘弱水’的信息,已经是一层一层的传了出去,最后终于是落到了正在炼化江水的共工处。
“西昆仑?”四渎之一的大江当中,共工的双眼,缓缓睁开,江水当中,浩浩荡荡的波涛,席卷四野。
“埋葬了共工泯的河流?”
……
西昆仑中,云中君的身形,已经是落到了日月潭中,日月潭的正中间,那如龙如蛇的印记,似乎是活了过来一般,吞吐着整个天地的气机。
云光风雷,天地万象,一切的一切,都在那龙蛇印记当中映照出来,天地之间的每一种气象,在那龙蛇印记上流过的时候,都会令那龙蛇印记的模样,有些许的变幻。
而那弱水的两岸,那些明明灭灭的禁制,亦是显化出来,在那龙蛇印记缓缓变幻的同时,一点一点的渗透到这天地之间,也融入到了这河水当中,令这河水,一点一点的于这一方天地融为一体。
“这是,地之浊气?”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弱水的最底下,有丝丝缕缕气机自下而上的渗透出来,然后凝结为一体,拦在地脉与河水之间,与那禁制相融,化作类似于河床一般的东西。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反思自省
‘弱水河’稳定下来之后,云中君才是从日月潭中露出头来。
此时,距离云中君来到这西昆仑已经是三百载的时间。
虽多出了一道屏障,但西昆仑中,却依旧是一副紧张无比的气氛。
山中的法阵早已经展开,先天蟠桃灵根的根须从大地当中蔓延出来,落在法阵的节点上,稳固着这法阵,将这法阵和整个西昆仑勾连到一起,颇有一种除非是西昆仑崩塌,否则这法阵便绝对不会被破去的感觉。
那法阵的节点上,三位大仙女以三才之势,各自守在一个阵法的关键节点之上,西昆仑当中,其他的坤道们,也都是端坐于不同的节点上,周身的气机,与那节点交相呼应。
云中君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通过这法阵,那三位大仙女,以及西昆仑中所有的坤道们,她们的力量,都被汇聚于一处,在这西昆仑当中流淌。
这法阵的最中心处,自然便是那先天蟠桃灵根。
西昆仑之主,太真道人,就端坐于那先天蟠桃灵根之下。
而这法阵所汇聚而来的力量,西昆仑中所有坤道的元神,法力,以及西昆仑的权柄,皆是加诸于太真道人的身上。
在云中君的感知当中,那太真道人,仿佛是化作了一轮幽幽的银月一般,照彻万古时空,扭曲真幻之别。
西昆仑当中,每一个修行者在那银光的照耀之下,念头皆是通透无比,心如止水,不惹尘埃。
穹天上,开明兽的九个头颅,十八只眼睛,居高临下的望着西昆仑的内外。
原本的时候,那弱水河连同这日月潭,都处于西昆仑之外,但在云中君清醒过来的时候,那西昆仑当中的法阵便是往外一卷,将这弱水河也纳入到了这法阵的庇佑当中。
……
“云先生若是再不醒的话,我等便要想法子撼动弱水,强行唤醒先生了。”西昆仑当中法阵的三个关键节点,其中一个便在这日月潭的边上,和云中君比邻,而镇守于此的,正好便是这一次引着云中君上山的桃枝大仙女,得见云中君之后,这位性格温和的大仙女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西昆仑中,内有太真陛下无边伟力,外有这弱水河分割天地。”
“怎的我见这西昆仑中还是一副如此紧张的模样?”云中君看着端坐于法阵节点上的桃枝大仙女,好奇无比的问道。
“陛下言,这弱水河的诞生,必然引得天地之间的水元权柄道则,动荡不休,加之此前巫族共工部的一位不朽金仙,埋葬于这弱水河中。”
“那共工部的主宰,执掌天地万水的水之主宰共工祖巫,必然会受这弱水触动,亲自前来西昆仑查探。”
“云先生在弱水河中勾连天河,调和山水的时候,我等便是令了陛下诏令,展开山中的法阵,等着那祖巫共工前来。”桃枝大仙女一边说,一边束了一下鬓边垂下来的秀发。
“嘶……”云中君听着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桃枝大仙女说了前因后果,云中君才是陡然意识到,他还是膨胀了!
在这洪荒天地的传说当中,弱水可以说是一条赫赫有名的河流,其本身的存在,便是意味着一个神话传说。
而云中君起身加入到了这神话当中,和太真道人联手,从无到有的造化出这弱水河来。
对于云中君而言,这不是在参与神话,而是在创造神话,在造化这弱水河的时候,云中君本身,就已经是成为了一个神话的源头,这又如何不令云中君意得志满?
最重要的事,他还从如今的太真道人,未来的西王母手上,抢到了这弱水河的权柄,能够在这样一位有着偌大声名的大神通者手上,赢下小小的一局,更是令云中君心中的躁动,提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再加上天河之水落入这洪荒大地当中,映照出这天地当中一切的法度规则,于是,在这两者共同的影响之下,云中君便是理所应当的膨胀了!
膨胀到在造化出这弱水河之后,他竟是忘了例行的看一看自己的气运,在这之后有了怎样的增长。
他更是忘了,这弱水河的存在,会有可能引得那水之祖巫共工,亲自来到这西昆仑——祖巫共工正在图谋炼化这洪荒大地上所有的河流,既然如此,共工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一条玄奇无比的弱水河?
一旦是共工掌控了这弱水河,他必然便能够循着弱水和天河之间的联系,找到天河的所在,然后,苍茫星空,将会展现在十二祖巫的面前——若是如此的话,那接下来星空一脉的神圣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福兮祸所伏,此话果然不假!”云中君伸出衣袖,擦了擦额角渗透出来的冷汗。
运数和劫数,乃是一体两面的存在,一般来说,修行者气运有所增长的时候,自然也会引得劫数随身而动,稍有不慎,叫增长的劫数盖过了运数,超出了修行者的承受极限,那么这所谓的机缘,立刻便是化作祸端!
是以,以云中君的习惯,在他做过一些对自己大有裨益之事,令自己的气运得以大幅度的增长之后,他都会以望气术返照自己的气运,以观察自己气运的变化,观察自己气运当中运数和劫数的情况,然后以合理的方式,人为的引动一些劫难,以削减自己的劫数,从而避免那劫数累积过多,化作无可避免的大劫。
但这一次,这弱水河开辟之后,云中君却是忘了返照自己的气运——很显然,这是因为他从这弱水河的开辟当中,得到的好处太大,气运增长过多,无形之间,便影响到了他的判断,令他不自觉的忽略了自己的习惯,直接的就进入了日月潭,试图要尽早的将那弱水权柄孕化出来。
在云中君的推算当中,这弱水河的开辟,意味着一条和他有关的太乙之路,这弱水河对云中君的好处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了,若是没有这样大的好处,云中君也不至于是在这弱水开辟出来的刹那,就被那陡然大增的气运所反噬,险些酿成大错。
按照桃枝大仙女的说法,若是他再不醒过来的话,他们就要强行唤醒云中君——若是在衍化那弱水权柄的时候,被外力所打断,且不提云中君自身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身上的天河权柄,以及正在衍化当中的弱水权柄,也必然会是在这刹那之间彼此对立冲突,令云中君调和天河和弱水的权柄,以图有朝一日,令两者融为一体的想法,化为乌有!
若真的是到了这一步,云中君后面想要弥补,那需要花费的时间,绝对是以万年计!
至于说为什么这西昆仑的法阵没有将云中君笼盖到法阵之内,那是因为这西昆仑的法阵,乃是以那先天蟠桃灵根和西昆仑的权柄共同作为核心——在云中君衍化那弱水权柄的时候,若是这法阵在这弱水之上弥漫,那即使意味着西昆仑的权柄,也在这弱水当中荡漾,而这样造成的结果只会是一个,那就是西昆仑的权柄和弱水的权柄相互碰撞,然后将云中君造化弱水权柄的过程打断,强行的将云中君给唤醒过来。
而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局面真的发展到了这样的情况,那也只是云中君自作自受,完全怪不得太真道人分毫——谁叫这弱水才初初一成型,云中君便是直接跳进了这弱水河中,想要在第一时间把持这弱水的权柄,而不曾与太真道人有过任何的交流?
“好险啊!”这一刻,云中君的心头满满的都是后怕。
若不是他在太真道人面前从未有过失礼的表现,若是他的背后,没有太一道人,没有三清等人,那么或许就算是他此时自行苏醒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章 巫族至
“自大,是最恐怖的敌人。”云中君漠然了半晌之后,才是缓缓抬起目光看着桃枝大仙女。
“敢问大仙女,我能做些什么?”
“陛下修为不及共工,必然要借助这法阵的力量才能抵抗共工。”
“故此这法阵的力量,绝对不能分散开来应对其他的巫人。”
“共工前来西昆仑,不可能孤身而至,那些随行而来的巫人,便只能请云先生阻挡了。”
正常情况而言,这弱水河的存在,足以是拦住十二祖巫之下所有的巫人,令那些寻常的巫人们,都只能对着另一边的西昆仑望而兴叹。
但这一次带着那些巫人们前来的,会是水之祖巫共工——论及对水流的掌控和驾驭,这位水之祖巫共工绝对不会再任何人之下,云中君怀疑,共工到来之后,他甚至是能够在不曾炼化这弱水河的情况下,强行以自己对水流的驾驭,将这弱水河拦腰截断,从这弱水河中开辟出一条令那些寻常巫人们往来的通道。
“没有了太真道人牵制共工的力量,那在见面的那一刹那,共工便能够将我打杀,然后取走这弱水河的权柄。”
“若是没有我牵制共工对这弱水河的影响,那么共工便能够从这弱水河当中开辟通道,接引那些寻常巫人们踏进西昆仑,如此一来,必须要分心应对这些寻常巫人的太真道人,要么就舍了这西昆仑而走,要么,就陨落于这西昆仑当中。”
“也就是说,我与太真道人之间,不是我单方面的寻求她的庇佑,而是我和她之间,彼此依存,相互依赖。”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云中君心头,才是稍稍的有了几分安心——这样一来,他便不用担心被在这一场战斗当中,被太真道人所抛弃。
“云中君在所不辞!”
“大仙女只管回禀太真陛下,但凡云中君一息尚存,就绝不会令十二祖巫以外的任何一个巫人,干涉太真陛下和共工的战局。”云中君朝着桃枝大仙女肃然道。
……
沟通过之后,云中君便是再度将自己的气机沉入到了这弱水河中。
他信手一勾,弱水河上,一朵浪花便是跳到了他的左手上,而他的右手上,则是有一团天河之水来回荡漾。
当云中君试图将两朵浪花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剧烈的冲突便是在这两朵浪花当中涌现出来,然后,那昆仑弱水便是在天河之水的侵蚀下崩溃,只余得一缕隐约的地之浊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见此,云中君也不以为怪。
虽然这弱水河乃是源自于天河,但在这弱水河形成之后,地之浊气上涌,于这弱水河的河水混为一体,如今这弱水河的河水和天河之水彼此之间,已经是有了本质的区别。
就算没有权柄的覆盖,两种不同的河水也很难融合到一起。
但实际上,天河的权柄加诸于云中君的身上,而弱水的权柄,却还在孕育,那么这两种河水被强行的汇聚于一处,自然便是天河之水吞噬那昆仑弱水。
当然,若是昆仑弱水的权柄也孕育出来,那么这两种河水汇聚于一处,自然便是两两溃散。
“共工!”片刻后,云中君散去了手中的天河之水,开始思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战斗。
在正常的前提下,论及对水流的掌控,云中君绝对比不过水之祖巫共工——在任何一处水流当中,只要这水流的权柄不曾被人所炼化,那么当共工出现在这水流面前的时候,便能够以自身对水流的驾驭,掌控住面前的河流水域,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够与共工相争,这一点,云中君心知肚明。
不过,这弱水毕竟有别于其他的河流。
弱水的开辟,有云中君的功劳。
弱水的源头,乃是被云中君所掌控的天河。
再加上弱水当中的权柄,正在孕育,而且整个弱水当中,都有云中君的气机——在弱水的权柄尚未孕育成功的时候,云中君便能够以自己的气机,代行权柄之责。
有着昆仑法阵的守卫,令云中君不会在见到共工的那一刹那,就陨落于共工之手,然后再仗着这弱水本身的玄奇,以及太真道人对共工的牵制,那么比起对这弱水的掌控和争夺,云中君也未必就会输给共工这位水之祖巫,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太真道人能够在力量上牵制住共工,令其没有抽身对云中君动手的机会。
若不然的话,云中君对这弱水的掌控再如何的有优势,当共工那太乙道君的伟力覆压下来,云中君要么就是借着那通往星空的门扉躲进星空当中,要么,就得死在那太乙道君的伟力之下。
“共工啊!”这个名字在云中君的脑海当中回荡的时候,总是会叫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
“好重的劫气!”弱水当中,云中君以望气术看着自己头顶的气运,眉头皱的老高。
望气术下,云中君头顶的气运,几乎是被那灰黑色的劫气给彻底的浸透。
灰黑色的劫气当中,有九头的龙首正缠绕着云中君的气运天柱,在其上肆意的噬咬,似乎是要将那天柱给硬生生的咬断一般。
“生死劫啊。”云中君叹了口气。
自他踏上修行路以来,他还从未见过自己身上出现这般浓烈的劫气——就算是龙汉量劫降临的时候,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皆备劫气缠身,那个时候,萦绕于他身上的劫气,也不过此时的一半而已。
毫无疑问,缠绕于云中君身上的那劫气的来源,最大的那一部分,必然便是因为这弱水河的开辟而被惊动的共工!
不过,当云中君拨开缠绕于自己身上的劫气,看清自己气运天柱的时候,云中君的心情,忽的又变得振奋起来。
这天地之间,得失自有玄奇,有多大的机缘,就会有多大的风险,但反过来亦是如此,只要不是无脑的决策,那么经历了多大的风险,自然便能得到多大的好处——越是如此,便越是能够体现出那紫霄宫的玄奇。
紫霄宫中的机缘,是唯一的得了天大的好处,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机会——当然,紫霄宫之后,堵门的十二祖巫,并不能算在其间。
就如云中君这次一般,他要面对的是共工这位成就了太乙的水之祖巫,他所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风险,在顺利的度过了风险之后,他所得到的,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处。
在云中君的目光当中,那气运天柱虽然在那九头恶龙噬咬之下摇摇欲坠,但在那气运天柱摇摇欲坠的时候,却有丝丝缕缕的氤氲紫气,萦绕于被那九头恶龙噬咬的地方,要顺着那天柱上的伤痕,融入到那天柱当中一般虽然这紫色极为的单薄,但在那通体纯青如天的气运之柱和那灰黑的九首恶龙之间,这单薄无比的紫气,却是显得极为的明显——云中君无比的确定,他眼前那单薄无比的紫色氤氲,便是不朽金仙想要登临太乙的第一个关口,紫运。
在云中君的记忆当中,这天地之间,除了那些先天神圣们以外,他从未见过寻常的后天生灵们拥有这紫运——除非是那些后天生灵的身上,有先天灵宝的存在。
……
“来了!”云中君第二次沉到那日月潭中不足一年,九首开明的声音,便在这西昆仑当中响起,叫西昆仑中所有的坤道们,都是精神一震。
先天蟠桃灵根的根须,随之四处蔓延开来,结成一个又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树屋。
一大群拇指般大小的花精井然有序的躲进那些树屋当中。
这些花精,乃是西昆仑当中独有的一种生灵,据西昆仑的坤道们所说,这些花精是先天蟠桃灵根开花的时候,感天地阴阳而生,极为擅长培植灵根灵草,不过,这些花精只能呆在这西昆仑当中,一旦离开,便会在顷刻之间死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巫,
九首开明兽的声音当中,云中君亦是从那弱水当中探出头来。
四道如龙如蛇的滚滚血气,映入云中君的眼帘,一路朝着西昆仑而来。
伴随着这血气的,是巫族的不朽金仙那强绝而又凶戾的气机。
“四位不朽金仙?”云中君眉头微微一皱。
朝着西昆仑而来的,并不是共工,而是四位巫族的不朽金仙。
不过,这四位不朽金仙当中,领头的那一位,气机强横无比,云中君以望气术观望的时候,这一位巫族不朽金仙的气运当中,竟是如他的气运一般,隐隐的有一抹紫意。
紫运!
云中君的心头,满是震撼。
“后天生灵身上的紫运,这巫人的身上,是有先天灵宝在手,还是说这巫人如我一般,踏上了通往太乙的道路?”
云中君暗自猜测。
在他和太真道人一起开辟出了这弱水河,由此令云中君的气运当中,多出了一抹紫意之后,在云中君的认知当中,那紫运的来源,便又多了一处——除了获取先天灵宝之外,若是有后天生灵明悟了太乙之道,无论这太乙之道最后能不能走通,这后天生灵的气运当中,都有可能出现一抹紫运。
“踏上了太乙之路的巫人。”
“如此说来,这应该是便是巫族的那些大巫之一了吧。”云中君微微眯起眼睛,他并不是一个好斗的人,一般来说,若是有不出手就能够解决问题的法子,那么云中君便绝对不会亲自出手。
但在这一刻,看着那朝着西昆仑而来的巫族大巫,云中君的心头却是凭白的生出一股热血来。
巫族的大巫,是仅次于十二祖巫的存在,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都仅次于十二祖巫——而十二祖巫虽然是先天神圣,但他们却比其他的先天神圣们,都要高出一头。
认真算起来的话,巫族的大巫,是能够等同于那些寻常的先天神圣的。
也即是说,若是能够胜过这些大巫,那么论及实力,云中君便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些寻常的先天神圣。
想到这里,云中君整个人都几乎是颤抖了起来。
先天神圣——无数后天生灵眼中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存在,这洪荒天地真正的主宰者。
云中君最初为自己的道途所谋划的时候,他最大的野望,也不过只是想让自己在道途之上,稍稍的多出几分触及那些先天神圣们背影的可能。
而现在呢,虽然他还只是一个三衰的不朽金仙,但如今的他,却已经是有了直面先天神圣的可能——不是仅仅触及那些先天神圣们的背影,而是直面那些先天神圣,真正意义上的和那些先天神圣们面对面的厮杀。
在东海寿埔海域的时候,他虽然也面对过须鸿道人这位先天神圣,但那个时候,须鸿道人已经是落入了他的军阵当中,被大军军气所压制,旁边又有师北海这位先天神圣在旁边策应。
但这一次将要面对巫族大巫的战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云中君第一次面对一位先天神圣级别的对手的战斗。
巫族的修行体系不同于不用于练气士——练气士的修行,讲究精气神圆融如意,而巫族的修行,却是要将气与神,都炼进自己的血肉当中,从而是令他们的肉身,强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是以,练气士所需要渡过的天人五衰,在巫族的修行体系当中,却只有三次衰——气之衰,使得他们平日里吞吐所产生的元气,也都是毫无保留的化入到自己的血肉当中,而神之衰,则是令这些巫族的三魂七魄,彻底的与肉身融合到一起,不分彼此,从此令这些巫人们,无视对魂魄的伤害。
而最后的精之衰,则是令那些巫人们的肉身解开限制,能够无休止的强大下去。
在渡过了精之衰以后,巫族的修行,便算是走到了一个终点,又或者是踏上了一个新的开始——在这之后,每过一个刹那,他们的肉身都会强横一分,寻常的灵宝,兵刃,根本就破不开他们的肉身,甚至有传言说,那十二祖巫的肉身,更是堪比一些先天灵宝。
“既然是巫族的大巫,那毫无疑问,他必然是已经渡过了最后的精之衰,实力堪比绝顶的五衰不朽。”
“而我虽然只渡过了三次衰劫,但这弱水的地利,足以能够抹消这两劫之间的差距。”
云中君半是猜测,半是怀疑的思索着。
这弱水河,可以说是一处天然的绝地,不朽金仙落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但九死一生并不意味着就彻底的没有了生机。
若是落入这弱水河的修行者够强的话,那么这修行者便绝对能够在被这弱水河吞没之前,从这弱水河中逃出去——当然,若是如同一开始的共工泯一般,直接被弱水河淹过冲刷,那除非是他们有先天灵宝,又或者是已经成就了太乙道君,否则的话,他们便只能死在那弱水河当中。
……
“来人是共工的大巫,游。”云中君思索之间,那一位大巫,已经是带着三个寻常的巫族不朽金仙出现在了这弱水河边,而西昆仑上,俯视着西昆仑内外的九首开明兽,也是将来人的身份认了出来,然后以传音之法,告诉了云中君来人的身份。
还留在洪荒大地上的先天神圣们,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滞留于这洪荒大地上,但他们所面临的来自于巫族的威胁,却是丝毫不假,是以,这些先天神圣们,对于巫族的信息,也收集得相当的详尽。
比如说巫族当中,大巫的数量有多少,那些大巫们是什么模样,最得意的手段是什么,又比如说,十二祖巫的行踪,以及十二祖巫惯常示人的模样等等等等。
四位不朽金仙,皆是共工部的巫人,而为首的那大巫,其名为游,擅长用一柄分水刺——他最得意的战绩,应该是在共工炼化了黄河之后,那些共工部的巫人们,在黄河上胡搞八搞,最后弄得黄河决口,滔滔水势,从决口处席卷而出,要将黄河沿岸的巫族部落,都一并吞没,然后,便是大巫游及时赶到,一柄分水刺落下,从黄河宣泄而出的滔滔水势,便是被其一分为二,最后,共工部的那些巫人们,终于是将各自手中的黄河权柄理顺,使得那决口的黄河,重新归于那水道当中。
“这便是弱水?”游停在弱水边上,然后挥了挥手,令身边的三位寻常不朽金仙级别的巫人退去,“你们且退开写。”
言语落下,一柄分水刺便是出现在了游的手上。
共工部的巫人们,都掌控得有水流相关的权柄,而游所掌控的权柄,也与水有关,但却是跑向了水的另一个方向——分水。
游所掌控的权柄,或者说属于他的道与法,便是分水。
分水刺下,所有的水流,都会在他的面前,一分为二四渎也好,四湖也好,皆不例外。
甚至所有水系的神通,道法,在他的面前,也都会直接的分开。
对于水系的修行者,对于执掌水系权柄的神祇而言,大巫游,便是他们的天敌。
在共工部当中,大巫游,则是水之祖巫共工麾下的第一战神!
共工炼化四渎水脉的时候,便是大巫游代替共工巡游天地,以诛杀四渎四湖之外所诞生的水系神祇。
而在知晓了这弱水河的玄奇之后,还在炼化长江权柄,难以抽身的共工,便是直接的打出了他手上最好用的一张牌——大巫游。
在共工看来,无论在怎么玄奇,弱水也始终是水,弱水当中就算是有天生的神圣,也依旧是水系的神圣,而水系的神圣在大巫游的面前,天生就要矮上一头。
凝神注视了这弱水河片刻,游手中的分水刺,便是径直的朝着那弱水河刺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巫,游(下)
三尺多长的分水刺,笔直的朝着那弱水河而落,‘分水’的权柄,从那分水刺的锋芒上弥散开来,落于弱水河当中,似乎是想要将那弱水河的河水从中间截断一般。
然而那‘分水’权柄,才触及弱水河的水面,才一触及到弱水河的水面,便是在弱水河吞没一切的特性之下,消散于无形——或者说,是那权柄,已经被这弱水河给吞噬。
见此,大巫游的眉头一皱,整个人直接办跪了下来,他手上的分水刺,有一半都没入了弱水当中——弱水虽然号称能够吞噬万物,但想要吞噬他人手中的顶级神兵,却还是办不到的,就如同传说当中的那先天灵宝,落宝金钱,号称能落天地万宝,但执掌落宝金钱的那仙人,还不是给一柄金锏砸在头顶,给打的头颅迸裂而死。
而借着这分水刺这一杆神兵的勾连,游所掌控的名之为‘分水’的权柄的威能,终于是彻底的展现出来。
分水刺飞快的变长,而分水刺周遭十余丈,那流淌的弱水,也都是在那‘分水’权柄的影响下,往两边卷动,然后排开,这万物不渡的弱水,似乎是真的要‘分水’权柄的影响之下,从中分出一条通途来一般。
“这便是分水权柄吗?”日月潭中,感受着弱水变化的云中君,神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他也知晓,弱水那万物不渡的特性,并非绝对,但在他的预想当中,怎么也得是共工这位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境的祖巫亲自而来,方才能够以自身对水流的掌控,撼动这弱水。
但谁能想到,共工只是派出了麾下的一个大巫,这大巫便是直接的撼动了这弱水河——在这弱水河的权柄尚未孕育出来的时候,这弱水河在这位名为游的大巫所执掌的那分水权柄,根本就算不上天堑。
云中君沉下心神,将自己的气机渗透到这弱水河的每一个角落当中,以自己的存在来代替弱水河的权柄。
然后,他的目光当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分水权柄的存在——一柄分水刺,竖在这弱水河中,和分水刺周遭,所有和水有关的东西,皆是被一分为二,弱水,弱水之上的水元之气,乃至于游离于此间的,属于水的法度,都被那‘分水’的权柄被分开来。
明明是水之权柄的衍生,但这分水权柄,却似乎是为了克制水之权柄而诞生的一般,凌驾于水流之上。
云中君伸出右手,他的右手手掌上,整个弱水河的轮廓,显现于其间,而在他的掌心处,象征着分水权柄的分水刺,已经是刺进了他的掌心。
然后,他的右手缓缓合拢,弱水的‘权柄’涌动起来,朝着中间鼓荡,想要将那象征着分水权柄的分水刺,从他的掌心当中逼出去。
他和大巫游的战斗,在这一刻,便已经是开始。
“不愧是万物不渡的弱水!”云中君驾驭着弱水和大巫游相争的时候,西昆仑上,九首开明兽,三位大仙女,以及所有成就了不朽金仙的坤道们,都是睁开了双眼,看着弱水之上的战局,然后,九首开明兽感慨了起来。
按照往常的情况,不要说是游这位尽在巫族之下的大巫了,便是那些寻常的登临了不朽的巫人们,在争斗厮杀的时候,也能够利用他们自身的血气,隔着西昆仑的法阵影响到西昆仑的内部。
但现在,大巫游正鼓荡着自己的气机,以自己的气机展开那分水的权柄,和执掌弱水的云中君,以这弱水作为他们的战场,相互争斗,而在争斗之间,大巫游的背后,他的血气已经是弥漫了出来,席卷半边天穹,但在他的面前,那弱水河的存在,便是一条精准无比的天堑,大巫游的血气也好,气机也好,一旦是超过了这一条天堑,便在顷刻之间沉没到弱水河当中,被那弱水河所吞噬,对那西昆仑,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的影响。
甚至,在这弱水的阻拦之下,他们这些不朽金仙们,连大巫游的气机都察觉不到——若不是他们亲眼见证了大巫游在这弱水的另一条岸边和云中君相斗,亲眼见到了大巫游的身形,他们说不得连大巫游来到了此间,都未必能够察觉。
……
弱水河上,云中君和大巫游的争斗,已经是趋于白热化。
大巫游催动着自己所掌控的分水的权柄,令按分水刺,无限制的增大,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手中的神兵化作桥梁,横在这弱水河的两岸一边。
而驾驭着弱水河的云中君,也是毫不示弱。
弱水河,是吞噬万物之河,也是空间之河,虽然云中君还未曾参悟空间之玄妙,但驾驭着这弱水河的时候,他将弱水河本身的空间之能催发出来,却没有任何的问题——就好像并非是所有人都会铸造神兵,但将成型的神兵举起,然后一击而落,却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在云中君的驾驭之下,那弱水河,似乎是化作了一条无限之河一般,不见其长,不见其宽,亦不测其深。
无论那大巫游手上的分水刺如何的扩展,那分水刺周遭的弱水,如何在那分水权柄的喝令之下,往左右分开,但在分水刺的前后左右以及上下,却依旧是有更多的弱水环绕于其间。
只刹那的功夫,那分水刺便已经是在那弱水河中延伸了数千丈长短,河岸边,手持着分水刺的大巫游,额角也不由得有隐隐的汗迹浮现出来。
在他的预想当中,他都将分水之权柄催动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四渎之水,也该是分开来,露出最底下的河床才对,但眼前,这一条小小的‘弱水河’,却依旧是一副深不见底的模样。
“怎么可能!”大巫游神色不动,但脑海当中,却是无数的念头转动着。
这弱水河,乃是在原有的河道上所衍生出来的河流,而按照巫族之前所收集到的信息,那原有的河道当中,深度也不过三千丈——随便一个登临了不朽的巫族,化作真身来,便能够直接横渡那河流。
但现在,光是他手上分水刺的长度,就已经不止三千丈了。
“算了,且不管这弱水河到底有怎样的玄奇,等我斩杀了藏在河里的老鼠,在夺取了这弱水河的权柄,便是一切尽在掌握当中。”只片刻的时间,面对着这玄奇无比的弱水河,大巫游便已经是找到了新的应对方式。
那探入了弱水河中的分水刺,飞快的缩小,重新化作三尺长短。
而后,大巫游端坐于河畔上,口中有玄奇而又古老的咒语声响起,他的十指,也是不停的在那分水刺上弹动着,如同是十柄锻锤,要将这分水刺锻造成全新的模样一般。
伴随着他咒语,他的耳朵上,青蟒的耳饰活了过来,然后沿着他的手臂缓缓而下,盘绕在那分水刺上,与那分水刺融为一体。
倏忽之后,那分水刺上,无数的鳞片浮现出来,然后,那分水刺,便是化作了之前那青蟒的模样。
“去!”大巫游的头颅垂下,而那一头青蟒,则已经是化作了数千丈的大小,直接的钻进了那弱水河当中,在和弱水河中,卷起重重的波涛。
“空间之河!”
“难怪怎么都探不到这弱水河的底!”河中,那青蟒的双眼当中,有智慧的光芒浮现出来。
……
这是大巫游以巫族的秘法,将自己的意识融入了这分水权柄当中,然后将这分水权柄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出来,化作一个全新的化身。
在弱水河中呆的久了,便是游这位大巫,也不免被弱水河埋葬,但大巫始终是大巫,虽然不清楚弱水河中到底又怎样的玄妙,他已经是找到了正确的对应方式——分水权柄虽然不能分开这弱水河,但这弱水河,也奈何不得这分水权柄。
是以,他直接便以这分水权柄承载了自己的意识,将这分水权柄当做自己的化身进入了这弱水河中,要以这种方式打杀弱水河中的那位掌控着,然后强夺这弱水河的权柄。
这样一来,在弱水河中,有再大的玄奇,那也都将是成为巫族的助力,而不是会向现在这般,成为巫族的阻碍。
而在大巫游以秘法进入弱水河当中以后,被游喝令退开的三位寻常的不朽金仙级别的巫人,便是飞快的靠拢过来,围在游的身边,以保证游的真身,不会被人所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战前心机
“找到你了!”
这弱水河中,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是混蒙一片,寻常的不朽金仙陷落于这弱水河当中之后,必然是浑浑噩噩的,一直到被弱水河吞噬,都未必是能够清醒过来。
但游这以分水权柄所化的化身确实不一样——虽然在这弱水河中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令其分不清南北西东,但因为这分水权柄的存在,游却是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应到,这弱水河中那位一直都藏着不曾露头的‘主宰’的所在。
分水权柄和弱水的本质,可谓是格格不入,相互排斥,作为以分水权柄所成的化身,游对于这排斥之力的感触,清楚到了极点,而这排斥之力最明显,最强大的方向,在游的感知当中,便如是那夜空当中的明月一般。
“这边!”
弱水当中,青蟒的身形,便如一条藏在水底的黑线一般,逆着弱水河的波涛而去。
西昆仑上空,九首的开明兽,目光在弱水河当中扫视着,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游的行踪。
“游进山了!”
“正在往日月潭的方向而去。”
——弱水河已经是被西昆仑的法阵笼入其间,进入了这弱水河,便等同于是进入了西昆仑。
日月潭的旁边,端坐于此的桃枝大仙女,也是微微的拨动着西昆仑的法阵,借此提醒藏身于弱水河中的云中君。
“无妨,既然进了这弱水河,便由不得他,我管是叫他无法上岸。”云中君分心两顾,一边驾驭着这弱水河的威能,将大巫游面前的空间一层一层的展开,一边回应着桃枝大仙女的传讯。
再将这弱水河纳入西昆仑的法阵当中的时候,这西昆仑的法阵当中,自然也就有了一个破绽——自外部而来的攻势,能够被太真道人拦在西昆仑之外,但从内部而来的破绽,却是难以防备的。
而这弱水河,就正好是处于这法阵的内部,进入了弱水河的大巫游,便等同于是闯进了这西昆仑的法阵当中,而偏偏,将大巫游拖住的弱水河,又成为了此时大巫游身上最大的屏障,就算是九首开明兽想要帮助云中君牵制游的注意力,他的攻势,也无法穿透那吞噬一切的弱水。
“那就好。”听着云中君的回应,桃枝大仙女他们,也是松了口气。
若是云中君不敌大巫游,使得这弱水河落入了游的掌控,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这位坐镇于日月潭边的大仙女——大巫游,是媲美过了五衰的先天神圣的绝世强者,而桃枝大仙女,却只过了四衰而已,大巫游若是对桃枝大仙女出手的话,桃枝大仙女绝对不可能挡得住大巫游的攻势。
……
“好一个大巫游!”感受着那正朝着自己缓缓而来的青蟒,日月潭中,云中君的目光当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冷厉之色。
他实在是不知晓这位大巫游到底是狂妄还是自信。
“分水权柄,能够抵消这弱水河的影响。”
“而这大巫游以化身至此,莫非是以为在以分水权柄和这弱水河相互兑子之后,那化身残存的力量便能够镇杀我?”
日月潭中,云中君十指连弹。
一道又一道星辰戮神刀的锋芒,融合着这弱水河当中的权柄,便是化作了无与伦比的攻伐之力,如同游鱼一般,顺着这弱水河的波涛而下。
此为法有元灵,神通化形。
……
“我就不信,我都展示出了这样狂妄的姿态,你都还能忍得住不来找我!”弱水河中,青蟒缓缓的朝着上游而上,虽然云中君的位置,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他的感知之内从未有过变动,但在大巫游的感知当中,云中君的位置距离他,却如同是日月星辰距离大地一般,虽清晰可见,但却也遥不可及。
在明悟道这弱水河具有空间玄妙的刹那,大巫游就清楚,除非是执掌着这弱水河的神祇愿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否则自己永远不可能找得到这位神祇的存在——道理很简单,就算是那神祇呆在原地不动,他只需要拨弄大巫游面前的空间,将这空间无限的延展开来,便足以是令大巫游永远也不能到达他的所在。
是以,从一开始,大巫游的想法,便不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出现在那执掌弱水河的神祇面前,而是要等着那执掌弱水河的神祇,出现在他自己的面前。
他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弱水河神祇的注视之下,是以,他抛却了巫族那强大无比的肉身,将自己的意识从肉身当中抽离出来,落于这分水权柄的青蟒当中,出现在了这弱水河当中。
“洪荒皆知,巫族之强,在于体魄。”
“而今我抛却体魄,只余下意识,而唯一能够唯我所执掌的力量,这分水权柄,又被这弱水河所牵制。”
“这也即是说,现在的我,几乎是用不出任何的力量来。”
“我就不信,这位弱水河神这样都能忍受得住将我打杀于当场的**!”那青蟒的目光当中,一脸的平静。
他在钓鱼,而钓鱼的饵食,便是他自己。
两位不朽金仙当中的想着,相互斗着大战之前的心机的时候,这弱水当中,一条又一条透明的游鱼,已经是出现在了那青蟒的面前,摇头晃脑的朝着的青蟒而去——那些游鱼的目光当中,满是灵动。
“这弱水河中,竟也有生灵不成?”那一群游鱼出现在那青蟒面前的时候,那青蟒的目光当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来。
“怎么可能!”片刻后,这青蟒便是悄然摇了摇头,这天地之间,总会有一些地方是天生的绝地,生灵根本就无法在那些绝地当中生存,就算是执掌声名的天吴,也不能令那些绝地当中显现出生机来,而这连不朽金仙都能埋葬的弱水河,正是这样一处绝地。
是以,这弱水河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生灵。
“既然不是生灵的话,那会是什么?”游疑惑无比的想着,而下一个刹那,他便知晓了答案。
指头般大小的游鱼见了巨大无比的青蟒,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然而是勇敢无比的朝着那青蟒冲了过来。
彼此触碰的刹那,那些游鱼的身上,每一片鳞甲都是炸了开来,化作灿烂无比的锋芒,似乎是要将这一头青蟒给千刀万剐一般。
本能的,这青蟒便想要抗拒那锋芒的撕裂,但在一个刹那,那青蟒便是压下了自己的本能,任由那游鱼所化的锋芒在经过了那分水权柄的第一轮抵抗之后,将自己身上的鳞甲撕裂。
……
“除了那分水权柄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
日月潭中,云中君看着那以分水权柄艰难无比的行于弱水河当中的青蟒,看着那青蟒在自己神通所化游鱼的攻击之下,无数的鳞甲粉碎,了留下无数的伤口,青红交加的血液在那些伤口当中显现出来,却又被那青蟒的力量束缚于身躯之内,不曾逸散到这弱水河中。
云中君感应的很是真切,那青蟒在抵御那游鱼攻势的时候,所用到的力量,便只有那分水的权柄。
“一位仅在祖巫之下的大巫,会是这般的愚蠢,会轻易的见自己置于险地而不留任何的后手?”
“我不相信!”云中君以己度人,换作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策来的,而巫族的那些大巫们,无论是修行的岁月,还是争斗的经验,以及修行的天资, 都不下于他,当然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约定来。
“这位大巫游必然是有后手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除了这分水权柄之外,便全无力量的表现,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而他的目的,是为了引诱我上钩!”
“他在钓鱼!”云中君的衣袖当中,刀光越发的凌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象(上)
“拿自己当饵食,想要引我上钩?”
“那便叫我看看,是我吞了你这饵食,还是我被你钓上去!”
云中君的目光,穿透这弱水河,落到垂首端坐于河面的那大巫游的真身之上。
巫族的修行,将精气神全都炼化为一体,求得便是一个朴实无华,简单直接,不像练气士一般手段多变——他还从未听人说过,有哪一位巫族长于这化身之术的。
念动之间,云中君衣袖当中的刀光,越发的森然。
对于底牌暗手,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云中君已经是从中找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战斗之法——那即是,不留余地,全力以赴。
无论遇到怎样的对手,都毫无保留的用处自己最大的力量来。
如此,那些实力不如自己的敌人,必然便是一击而死,自己就算是用出了全力,也不会令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更不会有人能够因此摸清自己的底细。
而那些强过了自己的人,能够在自己的全力攻击之下而不败不死,那就算是自己在他们的面前隐藏实力,也没有什么意义。
……
“果然如我所料,斩杀一位巫族大巫的荣耀,不是谁都能忍得住的。”
弱水河中,那青蟒闭上眼睛,在他的感知当中,那原本如同夜空当中的皎皎明月一般的弱水河神祇,其存在感陡然之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很显然,那位神祇已经是按捺不住。
虽然不能确定那弱水河神祇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这青蟒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只要那弱水河河神动了,那边足以证明,他的计策已经奏效。
巫族精修肉身,三衰之后的强者,精气神合为一体,意识从真身当中剥离出来之后,虽然没有了真身那强绝无比的防卫只能,但在攻伐上,却不会有丝毫的削弱。
只要意识仍在,便能够展现出全部的力量来。
——至于说防卫上的弱点,此刻他寄身于这分水刺上,这分水刺乃是绝顶的神兵,又有多少人能够折断这神兵?
“管那神祇什么时候来,只消得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便是他授首的时候。”那青蟒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这里毕竟是弱水河中那些神祇的主场,若是叫那位神祇察觉到了自己的念头,就反而是不妙了。
“来了!”当弱水河中,那神祇的气机在自己的感知当中,彻底隐匿不见,周遭河水对于自己的排斥,都是均衡无比的时候,那青蟒便是了然,这弱水河中的神祇,已经是按捺不住,要准备对自己出手了。
……
日月潭中,云中君的精气神,已经是彻底的融入到了衣袖当中的刀光之下,在这刀光将出未出的刹那,云中君整个人,都仿佛是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一般。
他所有的一切,精气,法力,乃至于三魂七魄,都已经融入到了衣袖当中的刀光之内。
在这毫无保留的催发之下,冥冥之间,一道隔膜在云中君的感知当中出现。
“极斗的界限!”云中君心思如水一般,波澜不惊。
再踏上了全新的修行之路,将自己的所学,都通过那星辰戮神刀展示出来,令那纯粹无比的星辰戮神刀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包容之后,云中君便已经是将这星辰戮神刀的威能,推演到了极斗境界的极限。
他每一次全力催发这星辰戮神刀的时候,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拦在这刀光之上的隔膜——只要斩破这隔膜,他便能够将这极斗境界的星辰戮神刀,推进到四象的层次。
奈何,这隔膜,只存在于念头当中,当云中君全力催动刀光的时候,感知这隔膜的念头,自然也便是随之融入到刀光之下,然后这隔膜,便也随之在云中君的感知当中消散。
云中君全力催发刀光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隔膜的存在,但若是云中君全力催动刀光,想要斩破那隔膜的时候,那隔膜便是消失在云中君的感应当中。
但若是不全力催发刀光,云中君却又感觉不到那隔膜的存在。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一般的悖论。
云中君丝毫不理会这界限的存在,只是安坐不动,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精气神,都一点一点的融入到衣袖当中的刀光之内,等待着出刀的机会——而在他全力引动那星辰戮神刀的时候,他弥漫于这弱水河中的气机,亦是一点一点的朝着他的所在倾塌,在他的吞吐之间,融入到他袖中的刀光之内。
这样一来,云中君对着弱水河的控制,自然也便是随之消散于无形,他整个人,都是被弱水河的波涛推动着,在这弱水河当中,随波逐流。
……
“这是在积蓄力量?”
“倒也谨慎。”
“不过,当你起了念头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败亡。”弱水河中,那青蟒感受着周遭的河水对自己的压迫力飞快的削弱,自己的权柄,甚至是已经反过来令这河水从自己所在的地方往四面分开,身上的鳞甲也不由得是微微一动。
在这一刻,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够令自己的权柄在这弱水河当中铺开,将这弱水河给截断。
“奇怪,这位弱水河的神祇,莫不是放弃了这弱水河的权柄不成?”感受着这没头没脑的变化,那青蟒的心神,也不由得一松——这一场战斗似乎是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那位弱水河的神祇,已经放弃了这弱水河——在这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那位弱水河的神祇,是在抽调这弱水河的力量,想要将他镇杀于弱水河中,但谁能想到,那位弱水河神祇,竟是想要舍弃这弱水河的权柄逃走?
“可笑!”那青蟒的双眼睁开,在他的头顶上,弱水河的水面,已经是顺着他的身形分了开来,露出了水面之上的穹天。
穹天上,无穷无尽的光芒,洒落在他的鳞甲上,熠熠生辉。
而大巫游的心头,却只有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无与伦比的危机感,从大巫游的心头弥生出来,令那青蟒浑身上下的鳞甲,都是竖了起来。
……
“时机到了!”将周身的一切,都化入了那刀光当中以后,云中君便是有了一众独特无比的感觉,明明是将元神和气机,都收敛了起来,但这弱水河中的一切,每一滴若水随波逐流的轨迹,乃至于天地元气沉没到这河水当中,然后被这河水所吞没的过程,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映照于他的意识当中。
虽然‘看’不到那青蟒的存在,但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在那青蟒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那青蟒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当那青蟒因为这弱水河权柄的变化而分神的时候,云中君的意识当中,一个清楚无比的念头便是浮现了出来。
——出刀的时机到了!
无论是这个感觉,还是那念头,都来的毫无道理,毫无痕迹,但他就是出现了。
于是,云中君径直出刀,也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管那青蟒,到底是不是在自己的这刀光之下,更不去管这一刀之后,到底成败如何。
总之,他觉得时机已至,于是,他这一刀便出了。
没有丝毫的斟酌,更没有丝毫的犹豫。
第二百五十六章 劫运之刀,气运之变
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很显然,大巫游便是前者的代表。
在战斗的时候,对力量的使用,极为‘吝啬’,执着于以最小的力量来斩杀自己的对手,以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
而他之所以陨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他非但是隐藏了自己的力量,更是将自己的力量给隐匿起来,压制着自己体内力量的运转,等着云中君上钩,于是,当云中君展现出来能够斩杀他的力量来的时候,他就算是想要反击,也来不及调动自己的历练。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这臻至了四象之境的星辰戮神刀,在这一刀斩落的时候,非但是断绝了大巫游的生机,更是将大巫游对天地的感知,以及他的直觉给彻底的斩灭,将其变成了一个最彻底的聋子和瞎子,叫他无从察觉这一刀从何而来,亦无从察觉这一刀落往何处,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刀落下的时候,大巫游才是没有丝毫的反抗的机会。
云中君的目光落到弱水岸边的三位巫族不朽金仙的身上,然后他的手中一缕刀光展现出来——那三位不朽金仙头顶上,有天青色的气运天柱显现,云中君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一刀若是朝着那三位不朽金仙头顶的气运天柱斩落的话,绝对能够将那三位巫族不朽金仙的运数,乃至于气数,都彻底的斩断。
这感觉一起,云中君掌中的刀光,便已经是落入了冥冥之间,将那三位巫族不朽金仙的气数斩断。
而那三位正在往后退的三位巫族不朽金仙,陡然间便是觉得一阵的心惊肉跳,似乎是有什么极大的危机正朝着他们而来一般,情不自禁的,便是加快了脚步。
“奇哉怪也!”
“这些巫人们,也会有惶惶不安的时候吗?”西昆仑上,九首开明兽看着那三个仓促而去的巫人,目光当中满是疑惑——他并没有察觉到云中君那斩断气运的一刀。
……
弱水河中,云中君以望气术观照着自己身上的气运。
在斩杀那大巫游之前,他气运天柱上的紫运,只得那么一缕,但在将星辰戮神刀推演到了四象之境,将那大巫游斩杀之后,萦绕于他气运天柱上的紫运,便又是多出了两缕——正好便是大巫游身上的紫运。
显然,斩杀了大巫游之后,大巫游身上的紫运,便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了云中君的身上。
“劫运吗?”片刻,云中君的目光又落到了笼盖于自己身上的劫运上,大巫游陨落之后,自己的气运天柱上,那一头噬咬天柱的九头龙身上的鳞甲,显得模糊了些——很显然,这一头九头龙,乃是共工将至而诞生的,除非是太真道人击退了共工,否则的话,这一头九头龙便不会消散。
除了这九头龙以外,那天柱之下,还有三只小小的劫兽在噬咬云中君的气运天柱——那三只劫兽,便是云中君以星辰戮神刀斩断了那三位巫族的气数之后,那三位巫族的气数给云中君所带来的反噬。
“也就是说,以星辰戮神刀斩灭他人气数,便会受到如此反噬?”
“这反噬,又是缘何而来,是按照受刀之人的实力,还是受刀之人的气运?”云中君皱了皱眉,信手一捏,便是从自己的气运当中摘下一团金云,将之化作刀兵,将那三头劫兽斩灭。
那劫兽消失的时候,云中君化作刀锋的那一部分气运,亦是随之崩溃,云中君的气运,为此往下一沉,但只是片刻,就又有新的气运源源不断而来,补上云中君为斩灭劫兽所损失的气运。
“原来是这样。”这转瞬之间的变化,便如同是一盏明灯一般破开了云中君心头的迷雾,叫他一下子便明悟了这劫运之刀的运转方式。
越是气运强横之辈,被这劫运之刀斩灭气运之后,其本身的气运便会化作劫兽出现在云中君的气运当中,噬咬云中君的气运天柱,要斩杀这些劫兽的话,云中君也必须是以自己的气运作为代价,若是自己气运不够,那这劫兽便会一直噬咬他的天柱,折损他的气运。
而若是他气运足够的话,这劫兽也不过只是一刀的事而已。
“这样的话,这劫运之刀,倒也是一个暗算人的法子。”
“若是看谁不顺眼,有不好对他动手的话,那就干脆一刀削落他的气运……”云中君思索了片刻,然后不禁哑然一笑,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自己所增加的紫运之上。
在这之前,他只知晓斩杀了那些凶兽之后,可以得到天地的反馈,增长自己的气运和气数,至于说如此时一般,斩杀了巫族之后,令自己的气运得以增长这回事,云中君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回返东海的时候,他也曾斩杀了一位巫族的不朽金仙,但那一位不朽金仙被他斩杀之后,云中君本身的气运,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知道是这位大巫游本身有什么玄奇之处,亦或是天南诸族斩杀了巫族之后,都能够获取气运,而上一次我之所以不曾从那不朽金仙的巫族身上得到气运的原因,是因为那一次的时候,我身上的气运,已经是臻至了我所能拥有的极限,而这一次,因为这弱水河的开辟,令我气运大涨,如此才能够察觉到大巫游陨落之后出现在我身上的气运。”回到日月潭中,云中君低下头思考着这气运的变化。
——若不是他本身的气运当中陡然多出来的两缕紫运,或许他根本就察觉不到,他本身的气运,竟然是还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得到提升。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颇为值得研究!”
“气运,法力,元神,道行,修行之四要,便数气运最为玄奇,最为不可捉摸,若是能够洞明其中的莫测变幻,好处不可估量!”
日月潭中,云中君的心神,缓缓的沉静下去。
至于说那一柄神兵,也即是大巫游所使用的那一柄分水刺,云中君却是没有理会,那分水刺,乃是大巫游的本命神兵,大巫游陨落之后,那分水刺便已经是化作了破铜烂铁,便是捡回来,也没有丝毫的用处,还不如令其留在这弱水河中,受那弱水河的锤炼锻压,说不得还能从那破铜烂铁当中,沉积出一些玄妙的神铁出来——那天河当中便是如此,星辰的余晖碎片,被那天河之水碾碎之后沉积下来,便是化作了精粹无比的星尘沙,无论是作为祭炼法器的神材,还是作为凝练神通,吞吐元气之用,都是玄妙无比。
这弱水河当中的弱水,虽然和天河之水有所不同,但总归是和天河之水同出一源,天河当中,能够诞凝练出那星尘沙,这弱水河中,也能够凝练出一些东西来才对。
“还有神兵!”片刻,云中君的脑海当中,又浮现出了一个念头来。
他还需要一柄趁手的神兵,以此将这臻至了四象之境星辰戮神刀的威能彻底的发挥出来。
——这一战当中,大巫游被直接斩杀,说起来其实有些侥幸,若不是他的意识离开了肉身,没有了肉身作为防护的话,那么云中君的这一刀,未必是能够破开大巫游的肉身。
不过,云中君所领悟出来的星辰戮神刀,走的是一个千变万化,森罗万象的路子,想要练出这样一柄神兵来,也是不易,对于这神兵到底是炼还是不炼,炼的话,又要炼成一个什么样子,这一点,云中君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
日月潭中,又十余年之后,云中君便是才是陡然间心惊肉跳的苏醒过来——在他的气运天柱上,那噬咬着他天柱的那九头龙,已经是睁开了眼睛,如同是彻底的活了过来一般,而他的天柱,在这九头龙的噬咬之下,亦是摇摇欲坠!
共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