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死太监,哼!
被自家的百姓疯狂打脸还没办法生气更不能杀人泄愤是什么样儿的感觉?
赵桓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身为古万寨九山十八峒瑶人的“共主”,黎三娘生就了一副跟模样截然相反的脾气。
简单来说就是黎三娘很漂亮,在整个古万寨都是数得上号的美人,偏偏脾气极臭,尤其是黎三娘的丈夫去世之后,黎三娘的脾气就更臭了。
天使?
哪儿的屎也不行!
赵桓之前让何蓟派人通知左水沿途各寨各峒的寨主峒主们,就是让他们约束好自己管辖的部众,好提前给李乾德率领的猴子军让开一条通道,以免这些猴子们还没带着大军到交趾就全部死光,到时候还得重新找向导什么的。
结果可倒好,左水沿途的各峒峒主们听奉万古寨大家当黎三娘和太平寨扛把子岑不多的命令,根本就没人鸟赵桓派人传过去的太监——这些壮人、瑶人们把太监打了一顿之后就特么各自带人去死磕李乾德的猴子军。
这他娘的,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被自家百姓疯狂打脸却又没办法砍人出气,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赵桓干脆又让何蓟再一次派人过去,结果黎三娘和岑不多直接就特么把人给怼回来了:
现在你朝廷拥兵好几万却怂成狗一样,还想找什么追击猴子的借口,好借此让老爷们网开一面,放姓李的猴子们跑路?
那苏知州是不是就这么白死了?干特娘的,你朝廷怂蛋,老爷们不怂!你朝廷不打,老爷们打!
官家的旨意?呵呵!先不说这事儿就只有一个自称皇城使的家伙过来传信,根本就没有正式的旨意,就算有正式的旨意又能怎么样?
圣旨那破玩意儿,拿去吓唬吓唬朝堂上的那些官老爷们也就算了,想要吓唬老爷?老爷我拿它擦屁股都嫌硌的慌!你等着,等老爷们打完了猴子,回过头来再掰扯掰扯咱们之间的破事儿!
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既不把大宋朝廷当回事儿,也没把赵桓这个皇帝当回事儿,就连赵桓派人传召都没理会。
一向言出必践、见多识广、宽宏大量的赵桓都差点儿被这些人气成歪嘴龙王——
尽管早就知道大宋民间武德丰沛,可是这特么也太丰沛了!还拿圣旨擦屁股都嫌硬?说的好像朕会给你们圣旨一样!
还有这些不太拿朝廷当回事儿的广西佬,现在遇到麻烦了知道来找朕?朕特么……朕特么先忍了!
……
李乾德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自打带着一众马仔们连夜从邕州城跑路,李乾德就就几乎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是被这个峒的土人伏击,就是被那个洞的土人袭扰。
结果就是原本都已经做好咽气打算李乾德越想越气,不仅没能成功咽气,反而还被激起了斗志。
然后李乾德这个缺德玩意就本着自己不好受也绝不会让其他人好受的原则,直接命令手下的士卒把那些从廉州带过来的大宋百姓杀掉一批,然后走一路扔一路,试图用这种法子来人为的制造瘟疫,好为他逃跑创造条件。
时近六月,天气本身就已经很热,再加上当地多雨潮湿等原因,被猴子们乱抛的尸体快速腐烂,大量的蚊虫很快将病菌传播的各处都是。
更要命的是当地百姓一直都习惯于穿“短打”,也就是类似短袖之类的衣服,纵然能靠着一些秘传的香囊之类的东西驱散一些蚊虫,可是香囊这个东西又不能治病,再加上医疗手段又比较原始,万古寨和太平寨很快就出现了瘟疫的苗头。
把赵桓气成歪嘴战神的黎三娘和岑不多彻底麻爪了。
“要是老娘这次能活下去,老娘说什么也得出了这口恶气。”
黎三娘恨恨的骂了半晌,直到骂累了才对旁边淡定饮酒的岑不多道:“你居然还有心情饮酒?你们太平寨就不怕瘟疫?”
“怕。寨子里苦,连个懂得治疫的先生都没有,若是任由这疫病这么发展下去,估计咱们谁都落不下好儿。”
岑不多放下竹杯,抄起蒲扇挥了几下,说道:“怕又有什么用?怕,解决不了疫病,想要解决疫病,就不能怕——当然,想要解决这疫病,光靠咱们自己肯定是不成的。但是有个人,肯定能成!”
“谁?”
听到岑不多这么一说,黎三娘顿时来了精神:“谁能解决这疫病?”
“官家!”
岑不多用手中的蒲扇向山下一指,说道:“那小皇帝一直带兵跟在李乾德的屁股后面,不管他是真的想要进攻交趾也好,还是打算做个样子也罢,既然他要带兵路过这里,那这疫病可就不止是咱们自己的事儿了。”
“我想过了,如果那小皇帝愿意派人来帮咱们解决疫病,那咱们就大大方方的让他过去,以后该怎么样儿还是怎么样儿,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也不是不行。”
“他要是不愿意管咱们的死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咱们都活不成了,干脆拉着那小皇帝一起……”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身着短打的瑶人就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叫道:“三娘子,上次那个死太监又来了,他说他奉了小皇帝的旨意,带了医者和药材上山。”
黎三娘霍然起身,连声吩咐道:“快,快请!”
只是说完之后,黎三娘又挥了挥手,说道:“算了,老娘亲自去请,医者可怠慢不得。”
然后上次登山来给黎三娘和岑不多送信时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老太监可就神气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黎三娘亲自迎下山来,老太监更是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冷笑着道:“咱家一个阉人,可当不起三娘子大礼。”
黎三娘顿时大怒。可是考虑到整个古万寨和太平寨,黎三娘最终还是强忍下了这口恶气,勉强向着老太监拱了拱手,说道:“上一次,是三娘失礼了,望内侍勿怪。”
老太监这才哼了一声,翘着兰花指道:“咱家就算怪罪也没法子。
尽管你们这一次违抗了圣命,可是官家说尔等也是大宋百姓,总不能坐视不理,故而派了医者上山。
要念,你们该念着官家的好,咱家不过就是个死太监。哼!”
第212章 背影
舒坦!
堂堂的大内太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寨子传达官家的旨意,结果却被人揍到鼻青脸肿,不光丢尽了全大宋所有太监们的脸面,还丢尽了皇城司的脸面!
现在终于能好好的出了这口恶气,舒坦!
“不过,咱家今天来寨子里,倒也不光是为了来嘲讽黎娘子几句。”
念头通达了之后,老太监才笑眯眯的说道:“咱家此行,乃是奉圣命送刘太医上山,帮着黎娘子来处置万古寨的疫病。”
“是,多谢内侍。”
黎三娘子微微欠身,向着老太监拜道:“多谢内侍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哼~!”
老太监忽然又哼了一声,昂着脖子道:“咱家不过是个死太监,可说不上什么宽宏大量。
这一次,是官家说尔等也是大宋子民,纵然你们违抗圣命在先,官家也不能坐视你们遭疫,这才遣咱家送刘太医上山。要谢,你们该谢官家,可谢不着咱家。”
“是,万古寨上下,无不感念官家恩德。”
黎三娘先是谢了恩,又接着问道:“只是太平寨……”
听黎三娘这么一说,老太监顿时又将目光投向了岑不多,嘲讽道:“岑寨主?咱家记得,上次殴打咱家的就有你一个,还说什么咱家死太监没卵子,现在咱家送完刘太医,就要跟着官家出征,你说咱家有没有种?”
岑不多缩在袖子里的手时而握成虎拳时而捏成鹤嘴,额头上青筋更是不停暴跳——如果不是为了太平寨,老子现在不光要说你没种,老子还特么要打死你!
然而岑不多并不敢直接打死老太监,甚至还得向老太监赔礼道歉:“内侍敢从军出征,谁人敢说内侍没种?前番之事,确实是小人的错,还望内侍勿怪。只是……”
老太监高高昂起头,问道:“只是什么?”
岑不多斟酌着道:“只是内侍既然从军出征,那官家可曾说过我太平寨?”
老太监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说道:“等你想起来,只怕你太平寨现在都要变成鬼寨了——
放心吧,官家另外指派了三喜儿三公公送陈太医往太平寨,给古万寨准备的东西,同样有你们太平寨一份,谁让你们是大宋百姓呢,兴许你们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可是官家拿你们的命当回事儿。
官家说了,打仗这种事儿没有不死人的,可是就算要死,也该是禁军和厢军冲在最前面,只要我大宋的丘八们还没死光,就轮不到你们这些平头百姓。”
说完之后,老太监干脆向后退了半步,将身旁的刘太医显了出来,说道:“这位便是刘太医,接下来如何诊治、防治疫病,你们听他的就行了。”
刘太医嗯了一声,捋着胡须对黎三娘和岑不多道:“时间紧迫,老夫也不多说别的了。”
“无论是因疫病而死的百姓,还是因为伏击李贼而死的将士,尸首包括他们所穿的衣衫、所带的物品都要集中起来焚烧。”
“殓尸之人,须得穿好衣衫,口鼻也要用手巾裹好。待殓完尸体,穿戴过的衣衫也都集中在一起烧毁,用烈酒擦拭身子,仔细沐浴之后方可回家。”
“老夫也想让他们入土为安,可是现在正赶上疫情,不同于其他,哪怕就是老夫死在这山上,也一样要焚烧成灰。为了阻断疫情再扩散,也只有委屈他们了。”
“待大军将烈酒和老醋、石灰、花露水等东西都送到之后,石灰要将整个寨子都洒遍,尤其是那些放过尸体的地方,除了要多洒石灰,还要多洒老醋和烈酒。至于花露水,可以往衣衫上洒一些,能防蚊虫叮咬。”
“还有口罩,等东西到了之后发到各家各户,疫病未彻底消除之前,不许集会,出行需戴好口罩。”
“从现在开始,寨子中不能再饮用生水,务必要将水烧开晾凉了以后再喝,因为生水可能会传播疫病,马虎不得。”
“还有,待会儿老夫会开一剂毒鼠药,劳烦黎娘子派人去照方抓药,抓好后分配给各家百姓毒鼠以阻断疫病。只是有一点,这毒鼠药千万不能误食,食者无救。”
“……”
待刘太医慢吞吞的说完这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黎三娘赶忙向着刘太医欠身行礼,说道:“先生,小女子已经命人备下薄酒,好为先生和内侍接风洗尘。请。”
只是没曾想,刘太医根本就不领黎三娘的情,反而捋着胡须哼了一声,喝斥道:“胡闹!疫情重要还是饮酒重要?老夫不饿,倒是要劳烦三娘子派人替老夫引路,带老夫去看看寨子中的病患。”
老太监眼看着黎三娘没敢说什么,反而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顿时嘿的一声笑道:“三娘子啊三娘子,你上次殴打咱家的劲头哪儿去了?有能耐你把这刘太医也打上一顿?”
嘲讽完之后,老太监又赶在黎三娘翻脸之前说道:“还有,官家说等疫情了了之后,朝廷会出钱给你们古万寨和太平寨兴建学堂,寨子里的娃子都得进学读书。
另外,官家还说要你们做好准备,待到交趾一平,愿意去交趾‘开荒’的大可以去交趾,每家可以开上百亩良田的‘荒’,朝廷还会给种子、耕牛、家具。”
等到老太监说完,黎三娘和岑不多都已经愣在了原地——
这特么是大宋朝廷?这是大宋官家?扯犊子都不带这么扯的吧!
然而还没等黎三娘和岑不多反应过来,老太监又从衣衫里掏出个小口袋递向黎三娘,说道:“拿着吧,这里面是咱家攒下的一些钱财,你拿去给寨子里的娃娃们买件子衣衫。”
黎三娘顿时一惊,推迟道:“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咱家要随官家出征,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偏又无儿无女的,现在还要这些钱财有甚么用?”
老太监叹了一声,说道:“咱家是个阉人,可这钱它不是阉钱,都是咱家的俸禄和赏赐,它干净着呢,你尽管放心大胆的用就是了。”
说完之后,老太监也不待黎三娘回答,便转身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高声道:“若是三娘子有心,可以在咱家战死疆场后给咱家浇上一杯酒,咱家感激不尽。”
黎三娘扭头瞧了瞧岑不多,又瞧了瞧老太监佝偻却又倔强的背影,忍不住高声叫道:“敢问内侍高名大姓?若内侍战死疆场,黎三娘为您披麻戴孝!”
第213章 你们都是宋人!
“谁敢说这位内侍没种?跟他一比,倒显得我们小气了。”
岑不多忽然抬手抹了抹眼眶,郑重的向着老太监佝偻却又略显倔强的背影施了一礼,自嘲的笑了一声道:“只是想不到,大宋官家里居然出了今上这么个异数,老子枉作小人啊。”
黎三娘嗯了一声,也不管脸上的泪水淌花了妆容,只是哽咽着道:“他,他还没留下姓名。”
岑不多扭头瞧了黎三娘一眼,心中暗道娘们儿就是娘们儿,哪怕她黎三娘是个杀伐果断的一寨之主也未能免俗——
她们关心的问题永远是她们想关心的而且永远都关心不到正题。
“官家既然拿咱们当人看,咱们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待黎三娘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岑不多才开口道:“待寨子的疫情了了之后,我打算召集寨子里的青壮从军。”
黎三娘先嗯了一声算是应下,继而又忧心忡忡的道:“也不知这疫病何时才能过去,自古这疫病一起……”
“无须担心。”
黎三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在寨子里转了一圈的刘太医便折了回来,说道:“不出半月,这疫病就该彻底结束了,已经死了的那些没办法,可是还没死的,多半都能救得回来,没病的那些也不会染上疫病。”
黎三娘不禁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刘太医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疫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传播,只要阻断了疫病的传播途径,剩下的事情便好办的多了。只是,老夫还有一事要交待给你去办。”
黎三娘当即便应道:“先生尽管说,三娘无不从命。”
刘太医嗯了一声道:“你让人腾出一座院子,将寨子里的病患都安排到一处,与其他未曾染疫之人隔离,也好方便老夫诊治。对了,还要把寨子中会针线活的妇人都叫过来,老夫有事情要交待。”
……
“怎么缝制这东西,老夫已经教给你们了,需要用到的东西,明天会有人送上山来。反正就是一句话,这东西缝的越多越好!”
刘太医拿起口罩在一众妇人眼前比划着:“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官家的军中一共就只有几万个这东西,分散到各家各户之后,一人也就能分到那么一个两个的。所以,也只能多多拜托你们了。”
刘太医的话音网络,黎三娘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便开口问道:“刚才您说官家军中一共就几万个?现在全分散到各家各户了?”
刘太医嗯了一声,答道:“没错。官家说必须先可着百姓们来,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救命的口罩,戴上它的也只能是百姓。”
“那……”
黎三娘迟疑着道:“那军中现在若是没了口罩,一旦染了疫……”
刘太医摇了摇头,说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军中之事,自然有军中的规矩。”
说完之后,刘太医又嘿的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中也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老夫在太医院中待了几十年,自认也见多了人情世故,可是,老夫就是没见过这样看重百姓的官家。”
待刘太医说完之后,黎三娘忽然向前一步,高声道:“每人每天最少缝制一百个,完成了有赏,完不成挨罚!老娘把丑话说前面!谁要是敢在这事儿上打马虎眼,老娘我就亲自宰了她!
刘太医这才笑了笑,说道:“用不着这样儿,她们缝制的只要够寨子所需就好。”
黎三娘却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有一说一,该看不起赵家皇帝的咱还是看不起,可是人家对咱们的好,咱得认,咱不能让人戳咱的脊梁骨。”
“看不起赵家皇帝?那是你不知道当今官家是个什么性子。”
刘太医道:“金夷兵围太原、汴京,现在金国中京道以西已经尽归我大宋所有。西夏蛮夷屠震威城,西夏亡国灭种。现在轮到了李乾德小儿,你且等着看猴子们如何亡国灭种便好。”
“不等了!”
岑不多忽然叫道:“三娘子,你把你寨子里的青壮先借给我一些,我再召集我们太平寨的青壮,我带着他们去从军出征,这两个寨子就先托付给你。”
黎三娘看了那些开始忙碌的妇人一眼,又看了刘太医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应道:“成!”
待到岑不多离去之后,黎三娘这才趁着刘太医空闲的一会儿功夫凑了过去,问道:“小女子愚笨,您老人家心善,能不能指点指点小女子?”
刘太医被黎三娘忽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指点什么?”
黎三娘道:“小女子想要知道,官家到底是怎么看到我们这些瑶人、壮人的?”
“你们都是宋人!”
刘太医斩钉截铁的道:“老夫上山之前,官家曾将所有的医者都集中在一起训话。官家说,无论是汉人还是瑶人、壮人,都是大宋的百姓,都是官家的子民。
老夫明白的告诉你,现在官家军中就只剩下一个御医随侍,剩下的都被派了出来。包括烈酒、口罩这些东西,现在全都在各寨各峒,官家军中已经告罄了。”
说完之后,刘太医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坏笑:“官家还说过,只要大宋还剩下最后一个士卒,就轮不到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上战场。现在老夫倒是想要看看,那岑不多怎么从军出征!”
……
任凭赵桓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自己给李乾德准备的灭国大礼还没送到,李乾德这狗入的就先给自己送了场瘟疫,以致于赵桓都在怀疑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往常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主意都是自己用在别人身上,现在居然被人抢先一步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何等的彼其娘之!
好不容易一路撒下物资和医者去治疫一路纵兵狂奔,待到了交趾的边境时,赵桓已经快被气疯了。
“此战!朕要焚其祖庙,毁其贡献,绝其苗裔!”
第214章 亡其国!绝其种!
“卧敲里玛!”
好不容易带着八万马仔跑到了七源州,赵桓差点儿就要怀疑人生——
越猴那边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儿都看不到也就算了,地面上还随处可见穿着宋国衣衫的尸体!
“派人去收殓尸体,然后挖隔离带,纵火。”
回过神来之后,赵桓便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就说朕要亡其国!绝其种!从现在开始,遇猴杀猴,无论妇孺!遇城屠城,筑京观!”
杨再兴当即便躬身应下,一边在军前狂奔一边高声喊道:“官家旨意!亡其国!绝其种!”
“亡其国!绝其种!”
“亡其国!绝其种!”
跪在路上拦住赵桓大军,铁了心想要从军出征,哪怕是当民夫也能接受最终还真就混成民夫的岑不多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口号。
“亡其国,绝其种。”
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这么嘟囔了两声后,岑不多忽然跟着其他的宋军一起高声叫了起来:“亡其国!绝其种!”
……
随着远处宋军的喊声越来越大,趴在地上的阮二狗顿时悄然向后挪动了一下身体。
身为一个探子,阮二狗是能听得懂汉语的。而正是因为能够听得懂汉语,阮二狗才清楚的知道“亡其国绝其种”这六个字代表了什么——
跟“亡其国绝其种”这六个字比起来,太尉在军中诈称是神仙所作的那篇“南国山河南帝居,截然定分在天书。如何逆虏来侵犯?汝等行看取败虚。”,首先在气势上就差了老大一截!
还扯什么神仙所作?
别扯蛋了!太尉说是神仙所作就是神仙所作了?要是真有神仙,对面宋军还能跑到大越的境内喊着要彻底灭亡大越?由此可见,就算有神仙,多半也是个不靠谱的毛神。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脖子,阮二狗忽然呸了一声,正打算回去向太尉汇报这里的消息,却又看着远宋的宋军大营中先是冉冉升起了几个怪模怪样的大球,球下面还吊着一个小筐,看上去倒像是大一号的孔明灯。紧接着,大球下面的吊筐里面就射出了数十枝火箭。
阮二狗停下了正在移动的身子,打算停下来看看宋军到底打算干什么,顺便还要看看宋军到底有多蠢——
如果是秋冬时节,遍地的草木确实容易燃烧,可是现在正值夏季,而且大越境内多山多水,雨水也足,再加上昨天还下过一场大雨,宋军居然想要纵火?怕不是失了智!
然而令阮二狗难以置信的是,火苗还真就燃了起来,哪怕天上恰巧下起了毛毛雨,地上的火苗依旧没有熄灭的意思,反而越烧越旺!
“这不可能!不是说水火不相容吗?”
阮二狗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看着远处的火势越来越大,最终还是忍不住怪叫一声后爬起来便夺路狂奔。
“有人!”
杨再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满脸兴奋的叫道:“对面山顶上有人!射他!”
萧诺言把刚刚拿起的弓箭又挂回到马鞍上,冷笑一声道:“我是射雕手不假,可是从这里到对面的山头有多远,你觉得我能射得到?还有,官家说交趾只有猴子没有人。”
杨再兴这才回过神来,讪笑一声道:“是我错了,一时看到猴子,太激动了。”
萧诺言却呵的笑了一声,说道:“交趾有的是猴子,不怕不够杀的。”
杨再兴嗯了一声,却又搓了搓手,嘿嘿笑着道:“也不知道交趾猴子怎么样儿?反正金兵里面就没一个能打的,也就那个叫完颜娄室的还能跟我扒拉两下。”
听到杨再兴这么一说,萧诺言顿时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杨再兴——完颜娄室好歹也算是个猛将,到他这里怎么就成了“还能扒拉两下”?
不想理会这个装逼犯了,心累。
然后萧诺言又从马鞍上摘下弓箭,指着天上飞过的一只鸟儿说道:“你看我射它左眼!”
……
“亡其国?绝其种?”
“能飞在天上的大球?像大一号的孔明灯?区区几十只火箭不仅雨浇不灭,还能引发大火?”
听完阮二狗的汇报又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李常杰也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邕州城大屠杀和廉州、钦州大屠杀一共屠了十多万宋人,宋国小皇帝既然亲征,而且之前在邕州城时就已经表明了绝不会和谈的态度,现在喊着要对大越亡国灭种也算正常。
李常杰比较关心的是那种像大一号孔明灯的东西,还有雨浇不灭而且只需要数十枚就能引发大火的火箭。
这些绝对都是没有在战场上出现过的利器,如果宋军真的大量装备了这种火箭,只怕大越引以为重的象兵也要吃亏。
再次跟阮二狗确认了“孔明灯”和火箭之后,李常杰忽然脸色大变,喝道:“如此疯言疯语,妄图在此扰乱军心,怕不是你已经受了宋国人的钱财,甘心做宋国人的走狗了!来人,将阮二狗推出去明正典刑,以正军法!”
阮二狗直接被吓呆了,直到李常杰的亲兵来拖自己的时候才疯狂的叫了起来:“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小人为大越负过伤!小人为大越流过血!我要见陛下!”
李常杰的亲兵见李常杰挥手示意,便直接一刀柄直接砸在阮二狗的嘴上,然后将阮二狗拖了出去。
待到疯狂挣扎的阮二狗被拖出去之后,李常杰才从帅椅上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后才开口道:“传我将令,大军后撤三十里,没弄清楚宋军的虚实之前,不许任何人与宋军擅自交战!”
“大帅!”
李阳焕躬身道:“既然杀了阮二狗稳定军心,又何故再后撤三十里?”
“你也知道老夫杀阮二狗是稳定军心,那你说老夫为什么要撤军三十里?”
李常杰瞥了李阳焕一眼,捋着胡须道:“现在大军后撤,还有源州城顶在前面,到时也可弄清楚宋军的虚实,若是冒冒然撞上去,损兵折将的后果是由你来承担还是由老夫来承担?”
说完之后,李常杰又沉声道:“还有,老夫才是军中主帅,老夫的决定也轮不到你来质疑。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第215章 驱宋民以攻宋军
敲打完李阳焕,李常杰坐回到帅椅上,沉声道:“兵法有云,哀兵必胜,骄兵必败。
如今宋军挟廉、钦、邕三州被屠之恨,其势不可力敌,唯有引宋军深入我大越境内,弃七源城以骄其之志,诱敌至富良江时再半渡而击,如此,方是破敌之道。”
说完之后,李常杰又挥手令包括李阳焕之内的帐中诸将都退去,单独留下了徐百祥。
“本帅很头疼。”
李常杰揉着额头道:“如今陛下年迈,诸将各有各的心思,却不知先生可有所教我?”
被李常杰这么一问,徐百祥顿时就懵住了——咱们俩个很熟?你跟我研究这种会掉脑袋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儿交浅言深了?
“先生不要误会。本帅绝无谋逆之意。”
李常杰低声道:“只是先生方才也看到了,李阳焕其心不小,如今又正赶上宋国小皇帝南侵,稍有不慎,只怕我大越便会社稷动荡,生灵涂炭。现在本帅心乱如麻,惟愿先生能指点一二?”
“大帅过谦了。”
徐百祥赶忙躬身道:“大帅之智,远非学生可比。”
谦虚了几句之后,徐百祥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若要退却宋兵,学生倒是有一计。”
“既然宋国小皇帝打着为百姓复仇的名义侵我大越,大帅何不令廉、钦两地百姓列于阵前?”
“若宋国小皇帝顾忌百姓死活,大帅到时或遣一上将冲阵,或使探子混入其中,再破宋军,便易如反掌。”
“若宋国小皇帝不顾百姓死活……”
李常杰嗯了一声,却又忧心忡忡的问道:“若那宋国小皇帝不顾百姓死活,依先生之见,我大越将士可能敌得过宋军?”
徐百祥道:“若是大帅想听假话,那学生自然要说我大越将士神威无敌,宋兵必然一触即溃。若大帅想要听真话,那学生也只能说,宋军乃是哀兵,其势难当。”
说完之后,徐百祥又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笑道:“不过,纵然我军大败也无妨。失了吊民伐罪的大义,那小皇帝还有什么脸面统率十万大军?到时宋军军心动摇,而我大越将士却可倚之富良江以逸待劳,到时鹿死谁手,只怕尚未可知。”
李常杰定定的瞧着徐百祥看了半晌,直到徐百祥都感觉心中发毛时,李常杰才忽然笑道:“先生好计谋!难怪陛下曾说得先生若刘邦得张良,先生果然足智多谋!”
徐百祥躬身道:“不敢,不敢。”
李常杰却没有放过徐百祥的意思,反而接着问道:“先生既有退却宋兵之计,却不知先生对当今局势如何看待?”
眼看着李常杰一直紧咬不放,徐百祥一直微微躬着的身体忽然直了起来,定定的瞧着李常杰道:“却不知大帅问的是什么?大帅欲效周公伊尹?亦或是王莽曹操?”
李常杰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将徐百祥面前的杯子斟满,问道:“欲效周公伊尹如何?欲效王莽曹操如何?”
徐百祥心中顿时有了底,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后轻笑道:“屠廉州钦州者何人?屠邕州者何人?”
说完之后,徐百祥也不待李常杰回答,便又接着说道:“如今宋国小皇帝步步紧逼,大越亡国之祸就在眼前,大帅如何效仿周公伊尹?若大帅担忧李阳焕,其实也大可不必。”
李常杰道:“请先生指点?”
徐百祥道:“宋国小皇帝来势汹汹,李阳焕心怀二志,大帅何不驱狼吞虎?”
李常杰嗯了一声,笑道:“先生高见。请~”
等到徐百祥也离开之后,李常杰才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
如今陛下年迈,洪真太子又志大才疏,就连李阳焕这个陛下的侄子都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又各有各的心思。
心太累了。
不过,驱狼吞虎的法子倒也不错?
只是这徐百祥也不能久留,可惜了。
……
匹夫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越猴一次又一次的作死行为终于彻底激怒了赵桓,除了七源城和广源城因为原本就归属于大宋而幸免于难外,剩下一路上任何一个挡在赵桓面前的城池都在先炮击然后屠城最后纵火这种三连攻击下化为了飞灰。
没有攻城,没有和谈,就连李常杰后来派去的几拨使者也统统剁碎了喂狗,那些挡在大军前面的那些深山老林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只要发现这些深山老林里有猴子的踪迹,抛石机就会砸过去大量的炸药包和猛火油,直到整片山林都彻底烧光为止。
赵桓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环境不环境,《大宋律》里规定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八个字,适用于其他任何人却唯独不适用于暴怒状态下的赵桓。
“他这是打算逼老夫跟他决战。”
李常杰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话里话外也似乎更加倚重徐百祥:“今日便要用到先生驱宋人列于阵前之计,却不知那宋国小皇帝会如何了。”
说完之后,李常杰也不待徐百祥回答,便直接扭头喝道:“押上去!”
随着李常杰的话音落下,数千身着大宋衣衫的百姓便被猴子士卒们用刀逼着走向阵前,但凡有走的慢的,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随着大宋百姓哭喊着慢慢向赵桓的军阵移动,越猴军中的象兵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你要想救百姓,就得面临着百姓后面象兵的攻击。要是不救百姓,吊民伐罪什么的屁话也不用说了,就看以后大宋的百姓心里怎么看你这个皇帝!
“派人过去吧。”
李常杰道:“这一次,本帅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他宋国小皇帝到是如何毁书斩使的。”
随着李常杰的话音落下,越猴军中当即便有一骑越众而出,绕了那些被驱赶的大宋百姓后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喝道:“大越国使者阮文,奉命求见大宋官家!”
百姓的哭喊声,再加上越猴军阵这边的动静并不小,对面的赵桓自然也早早的就发现了异常。
第216章 朕,不受威胁!
驱马来到阵前,一见对面是象兵驱赶身着大宋衣衫的百姓,赵桓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这些王八犊子反派们都喜欢这种生儿子没菊花的下三烂招数?
不过也对,李常杰这老瘪犊子是宋朝时候,上一个这么干的林丹汗是明朝,两个人上下差了好几百年,说不定林丹那沙雕还是跟李常杰学的?
眼看着赵桓皱着眉头走神,种师中无奈之下只得驱马向前两步,低声道:“官家,不若由微臣前去?”
然而赵桓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急什么?不过是驱民攻城之术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之后,赵桓也不管种师中一个劲的反对,直接扭头对掌管着热气球的孙万石和禁军炮兵营指挥使段子兴好一通交待,等两人躬身应下之后,赵桓又对种师中道:“种卿统领骑兵策应,百姓跑回来之后不能放开中军,让他们往两侧跑,违者格杀勿论!”
待种师中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躬身应下之后,赵桓才嘿嘿冷笑两声,带着杨再兴一起向阵前而去。
玩驱民攻城?呵!
到了两军阵前,赵桓浑然不管猴子使者阮文如何下马行礼,只是冷笑一声道:“你算得什么东西?滚回去,让李常杰来见朕。”
阮文却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向着赵桓行完礼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家大帅有言说与官家:若官家愿意就此退兵,我大越愿意交还所有宋国百姓,从此后永为大宋屏藩,永镇南疆。”
说完之后,阮文又接着补充道:“这也是我大越皇帝陛下的意思。”
赵桓却呵的一声讥笑道:“少跟朕扯那些没用的。既然李乾德不在这里,那就让李常杰过来跟朕谈。再敢磨牙,朕就直接宰了你。”
阮文脸色微微一变,反唇相讥道:“官家就这么不在乎大宋百姓的死活么?”
赵桓却没有回答阮文,而是绰起马鞍上的银枪,遥指着阮文道:“你在考验朕的耐心?”
阮文脸色又是一变,眼看着再没有回缓的余地,便冷哼一声后向着赵桓拱了拱手,说道:“请官家稍等,外臣这就去请我家大帅前来。”
待到阮文驱马往回走时,杨再兴忍不住低声道:“官家何不直接杀了他?那李常杰也未必有胆子来吧?”
“他不来也得来。”
赵桓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朕已经在两军阵前,他李常杰绝对会来,因为他得赌一把。”
……
徐百祥死死拉住李常杰的马缰,几乎是哀求着劝道:“大帅,只怕这是那小皇帝的诡计,不能去!”
李常杰却一根根掰开了徐百祥的手指,斩钉截铁的道:“无论那小皇帝打的什么主意,本帅都必须去!”
旁边的左郎将阮根向着李常杰拱手道:“大帅若去,卑职请同去!若事有不对,请大帅立即转回本事,卑职会拼全力拖住宋军。”
李常杰点了点头,想着阮根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便带着阮根一起到了阵前,又在离着赵桓还有一箭之地的距离时便远远的勒住了马缰,在马上向着赵桓微微躬身后叫道:“外臣李常杰,见过大宋官家。”
赵桓点了点头,高声道:“把朕的百姓放了,然后让李乾德父子滚来受死,朕可以自食其言,饶过你交趾百姓的性命,否则,整个交趾上上下下,必为齑粉!”
李常杰闻言,便收起了脸上那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正色道:“若官家愿意退兵,外臣自然会将这些百姓礼送出境。若是官家不愿意,外臣倒还指望这两万大宋百姓来护佑我大越的国祚!”
赵桓脸色一沉,喝道:“那你是铁了心不放了?”
“非不是外臣不愿,而是官家侵我大越,害我百姓,如今又咄咄逼人,外臣若是放归这些百姓,只怕我大越离亡国不远!”
李常杰道:“官家乃是天子,牧下之民的性命自然也比外臣这贱命要金贵——现在阵前是五千百姓,微臣军中还有五千,我大越皇城之中,又有一万之数。却不知这两万百姓,能不能换我大越上下一条活路?”
赵桓却哈的狂笑一声,高声道:“若是你能将邕州五万八千百姓的性命,廉、钦二州五万百姓的性命都能朕还回来,朕就给你交趾一条活路!如果你是想拿这两万百姓来威胁朕,那朕就告诉你,朕,不受威胁!”
李常杰神色大变,心知再谈下去也根本谈不出个屁来,当下便冷哼一声,叫道:“既然官家不在乎这两万百姓的死活,那就请官家回去整军备战吧!”
“慢着!”
赵桓猛然喝道:“两万百姓虽不是朕亲手所杀,却也是因朕而死,所以,朕还要给这两万百姓一个交待!”
说完之后,赵桓便直接抽出腰间带着的天子剑,伸手就抓起自己的头割了下去,一边儿任风将头发吹的漫天飞舞,一边儿高声对着李常杰道:“你记住了,交趾要是还能剩下一个活口,老子以后就跟你姓!”
李常杰正想反唇相讥,忽然之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当下也不管赵桓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便直接兜转马头,向着越猴军阵的方向跑去,而李常杰身边的阮根更是直接催马杀向赵桓。
敲里玛的,又拿错剧本了!现在倒好像老子才是个反派,事儿都坏在屁话太多上面了!
心中暗骂一声之后,赵桓倒也息了追杀李常杰的心思,反而就那么原地待在马上,静静的看着杨再兴冲过去一枪把阮根刺死,还特意吩咐道:“不要追了,朕留着李常杰还有用。”
……
惊魂未定的李常杰一边疯狂催马跑向本阵,一边抽空扭头向着赵桓那边打量了一眼,却见在整个交趾都能数得上号的猛将阮根已经落在马下,跟在宋国小皇帝身边的那员小将一枪刺在阮根身上,复又将阮根高高挑起。
这一下子,李常杰却是连回头看都不敢再回头看了,直到在一众越猴的接应下回到本阵之后才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脖子。
第217章 玩大象,很受伤
“大……大帅……”
还没等李常杰发出一声“吾头尚在”的感慨,徐百祥就深深的咽了口唾液,结结巴巴的指着对面宋军的军阵叫道:“大帅请看!”
顺着徐百祥手指的方向瞧去,李常杰刚刚恢复了一些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面对的宋军军阵之中,数十个巨大无比的“孔明灯”慢慢腾空而起,远远瞧上去都能看出来十分粗大的绳索随着“孔明灯”的上升而慢慢绷直,绳索下方形状怪异的大车忽然间被“孔明灯”拽的猛然向上一抬,接着又重重落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的同时,又砸起了地面上一大片尘土,大车上方的“孔明灯”也忽的往下一坠,继而又慢慢升起,将吊筐下面系着的绳索再次绷直,只是远远的瞧上去,那些又粗又长的绳索倒是弯出了一丝弧度。
然后,李常杰就跟当初在太原城下第一次见到热气球的完颜宗瀚一样,在心里发出了“大一号孔明灯”的疑问:
这特么是大一号?
几乎是一瞬间,李常杰就顺手抓住了旁边的徐百祥,喝问道:“这是孔明灯?”
徐百祥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答道:“看那模样,倒是跟孔明灯很像。可是……可是学生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孔明灯!”
“完了!”
李常杰忽然想起来阮二狗报告上来的关于这个“大一号孔明灯”的消息——这种大一号的孔明灯下面能射火箭!
……
“咳!咳!咳!”
疯狂的咳嗽了好几声之后,孙万石才艰难的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又连着呸了好几声,骂道:“他娘的,下次升空之前,一定得把这吊筐里的土都好好清理清理!再不济也得想办法把这绳索去掉,刚才险着摔死老子!”
孙万石旁边的士卒先是用力晃了晃脑袋,接着便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附合道:“就是,这破绳子哪回都这样儿,现在也就是咱们身子骨结实,要是年纪再大些,非得摔散架不可!”
互相附合着骂了几句下方操控绞索的士卒不是东西,孙万石又在旁边那士卒的帮助下一起将捆好的神臂弓和神臂弓用的箭矢解开,然后将沾满了猛火油的箭矢上好弦点燃,对准了斜下面百姓后面的那些象兵。
“抓稳了!”
忽然喊了这么一声,孙万石也不等旁边的那个卒真个抓稳,就直接抠动了机括。
“**!”
神臂弓巨大的后坐力直接将整个吊筐都震得晃悠起来,孙万石旁边那个士卒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整个人直接又被掀倒在吊筐里,要不是身上还有一根安全索起着固定作用,说不定整个人都会被掀出筐去。
被摔倒的士卒待吊筐恢复平稳后又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配合着孙万石继续给神臂弓上弦,热气球下方的火炮也开始发言——
“嗖!轰!”
神臂弓和炮弹交相呼啸,尖锐的破空声之后便是巨大的爆炸声还有火光、硝烟,直接让越猴那边跟在百姓后面的象兵们倒了大霉——
经过训练的战马可以迎着枪林弹雨和硝烟、火光发起冲锋,然而大象不行!现在刺鼻的硝烟和巨大的爆炸声,还有火光,这三种大象最为畏惧的要素都凑到了一起,猴子们骑乘的大象直接就受惊了!
比战马要聪明得多的大象知道刺鼻的硝烟和巨大的爆炸声来自于对面,所以这些大象直接就甩着长长的鼻子开始调头逃命,任凭象背上的猴子们怎么喝斥鞭打也是无济于事!
这下子好了,猴子们玩什么不好非得玩大象,现在这些受了惊的大象直接调头奔着猴子们自己的军阵去了!
“我入他娘!”
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的李常杰怪叫一声,喝道:“放箭!逼迫大象改道!”
随着李常杰一声令下,越猴军队里面的弓箭手直接越众而出,如飞蝗一般的箭雨直接扑向了象群——
要么军阵被大象冲乱,要么用箭雨逼迫大象改道,在这种只有两个选项而其中明显只有一个是能够活下来的选项时,已经没有人会在乎那些象兵的死活!
被火光硝烟和箭雨夹击,聪明且怕死的大象奔向了军阵的两边,已经再也没办法对越猴的军阵构成威胁,而李常杰却失魂落魄的低声道:“完了!全完了!”
没有了后面象兵的威胁,那些被猴子们裹挟的大宋百姓飞快的向着大宋的军阵奔去,又在阵前弓箭手们的逼迫下向着两翼跑去——
这就意味着李常杰赖以冲击宋军军阵的法宝也彻底失效了!
李常杰咬了咬牙,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高声喝道:“传我将令,进攻!”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越猴军队开始列队前行。而对面的赵桓却只是呵呵轻笑一声,扭头对种师中道:“种卿,咱们打个赌赛如何?”
种师中好奇的道:“赌什么?不过微臣家贫,倒是拿不出什么像样儿的彩头。”
听到种师中说自己家贫,赵桓就忍不住想要问一句:你,还要脸吗?
要说以前的种师中是个穷逼倒还有可能,可是自打赵桓弄死了完颜宗瀚之后,大宋军方的地位就开始一提再提,这些丘八们的待遇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身为秦凤军的扛把子外加大宋的三等子爵,种师中这个老东西居然说自己家贫?
呸!
心中暗自呸了一声后,赵桓才开口道:“咱们便赌对面的猴子们能支持多长时间,彩头么,便以十贯宝钞为限,如何?”
种师中抬头打量了对面的猴子军阵一眼,又看了看跟在赵桓身边的杨再兴以及在萧诺言带领下的那三万契丹铁骑,问道:“不知官家要赌猴子们能支持多长时间?”
赵桓道:“朕赌一柱香的时间。这些猴子们绝对撑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彻底溃散,到时候还得满山遍野抓猴子。”
种师中撇了撇嘴,说道:“那微臣就赌半柱香的时间。不过,这场战,要交由微臣来指挥,微臣才会跟官家对赌,否则的话,微臣还不如直接认输好了。”
得了赵桓的同意之后,种师中便直接对旁边的禁军炮营指挥使段子兴道:“劳烦段指挥使,立即用开花弹对猴子们展开一轮炮击。”
待段子兴躬身应了之后,种师中又对杨再兴和萧诺言道:“劳烦杨将军和萧侯爷统率三万铁骑,待炮击结束之后直冲猴子的中军!”
“……”
第218章 全筑京观!
随着种师中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赵桓干脆撇了撇嘴,然后扭头对无心道:“取十贯宝钞来。”
从无心手中接过十贯宝钞然后甩给了种师中,赵桓说道:“给。朕愿赌服输。”
种师中眉开眼笑的接过宝钞,然后又嘿嘿笑着问道:“这猴子们还没开始溃散呢,官家怎么就认输了?”
瞧着种师中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赵桓直接呸了一声,说道:“按照你这种玩法,猴子们能挺过半柱香的时间,朕都称他们一声好汉!”
事实上当火炮里的开花弹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猴子大军时,原本还能阵列前行的猴子大军就开始撑不住了——
上一次在邕州时,李常杰不是没有见识过火炮砸城墙的威力。然而上一次赵桓用的是实心弹,而且离着邕州城的城墙很近,再加上猴子那边根本就没人见识过火炮,所以就使得李常杰错误的认为火炮的射程并不是很远。
而这一次,种师中直接命令火炮用上了开花弹不说,还特意让架在大楯车上的火炮毫无保留的打起了最远射程,李常杰再用上一次的经验来就对开花弹,那倒霉的自然就是猴子军。
谁特么能想到火炮的射程居然这么远?
“赵桓小儿,欺人太甚!”
眼看着自家的猴子军不停的被火炮弹丸收割,李常杰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李常杰可以面不改色的下达屠城的命令,然而这并不代表李常杰就不怕死。
再加上刚刚开始阵列前行的猴子们被开花弹一泼泼的收割,直接死掉的那些还好说一些,那些被破片擦伤,一时半会儿死不掉却只能慢慢等死的猴子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更是直接击溃了李常心的心理防线。
“撤!”
猴子军乱象以现,几近于彻底绝望的李常杰也放弃了垂死挣扎,干脆咬牙放弃了那些猴子兵,转而带着一众猴中将领们跑路。而李常杰带着猴子将领们跑路的行为,更是加速了猴军彻底溃散的速度。
“微臣多谢官家赏赐!”
好不容易赢了赵桓十贯宝钞,再加上对面的猴子们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撑过去就彻底溃散,心情大好的种师中也忍不住飘了起来,甚至还有心情打趣输了钱的赵桓:“哎呀呀,待到年底过年时,倒是能杀猪宰羊且为乐喽。”
赵桓臭着张不想搭理种师中,干脆直接扭头吩咐道:“传令,解除阵型,全军冲锋!”
得了赵桓的命令,后面的传令兵马上便举起了手中的铜号,吹出了后世所有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旋律:“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嘀嘀——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嘀嘀——”
赵桓出于恶趣味弄出来的冲锋号声,刺激得所有宋军热血沸腾,尤其是听到冲锋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赵桓猛的一勒马疆,带头冲向着对面的猴子军之后,原本严谨无比的军阵呼啦啦的散开,数万大军疯狂的跟在赵桓后面向对面的猴子们掩杀过去。
贴身护卫在赵桓左右的朱刚得意的扭头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那些步军——老子有马!四条腿的就是比你们两条腿的快!
而步军统领常彬在看到朱刚脸上的得意之色后,顿时就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特么不是欺负人吗!欺负老子没马?
大怒之下,常彬干脆带着身边的步军跑步跟上,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想要把朱刚给生吞活剥。然而常彬很快就变得更加闹心——
岑不多带着太平寨的那些民夫们把驽马从马车上解下来,然后骑着马儿操着刀也特么冲了出去,很快就把两条腿的步卒们甩在了身后。
没天理啊!
常彬心中疯狂咆哮着。这特么民夫都比自己跑得快,自己以后还有脸说自己带着的禁军是天下第一强军?干脆等仗打完了之后随便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快!快!快!”
常彬一边跑一边怒吼道:“就是跑死,也得给老子超过那些民夫!”
……
十万猴子军的数量倒是不少,可是被火炮营连续轰了几轮开花弹之后,承受不住伤亡更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猴子军就彻底崩溃了,尤其是当赵桓亲率大军掩杀过来之后,许多还没受伤的猴子军已经失去了反抗意志,或是直接丢下兵刃投降,或是直接扔下兵刃,然后漫无目的狂奔。
待到战后随便一清点,猴子军真正死在火炮之下的士卒不到三千,被宋军杀死的也不到一万,而猴子们自相践踏而死的数量,却足足有一万之数!
“补刀!”
擦了擦脸上被猴子们溅上的血渍,赵桓喘着粗气吩咐道:“所以受伤的猴子全部补刀,投降的猴子们集中看管起来,等打扫完战场了,让猴子们去挖坑,让后面的人手做好准备,等猴子们挖完坑了就拿他们筑京观。”
一听赵桓直接要把所有的猴子们全部给宰掉,种师中忍不住躬身道:“启奏官家,除去那些死了的还有受伤的之外,就算没受伤的猴子俘虏也差不多有两万多,就这么给宰了是不是有些可惜?反正秦会玩那里要劳工要的多,不如……”
赵桓却呵的冷笑一声,说道:“知道朕在阵前时是怎么跟李常杰说的么?朕说,猴子们要是能剩下一个活口,朕就跟他姓!”
听赵桓这么一说,种师中也沉默了下来。反正不能让官家改姓李吧?只是种师中心里也好奇——李常杰那个沙雕玩意到底在阵前跟官家说什么了?怎么能把官家气成这样儿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种师中也干脆不再去想,也没有接着再劝赵桓,只是躬身道:“那些百姓该怎么办?微臣担心其中会有猴子们派进来的探子。”
赵桓嗯了一声,说道:“先把那些百姓都集中看管起来,然后再慢慢甄别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除了宋襄公之外,这种事情无论换成谁来,估计都难免往这些百姓里面掺些探子。想要区分探子和百姓,自然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但是,区分人和猴子就简单的很。
第219章 如何分辨猴子和人的区别?
岑不多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狠人,想当初为了跟其他的寨子抢水抢物资,自己也曾组织过几千人规模的械斗,岑不多这三个字无论是在太平寨还是在古万寨、罗徊洞,那可都是数得上号的!
直到在战场上见识过禁军的高效屠杀之后,岑不多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狠人——
凡是躺在地上的猴子们,无论是喘气的还是不喘气的全部照着心窝补刀,跪地乞降的猴子们会被甄别身上是否有伤,有伤的照样难逃一死,没伤的会被收拢起来,然后在禁军士卒的监管下挖坑。等坑挖好了之后,这些身上没伤的猴子们也埋进了坑里。
挖坑,抓过来一批猴子如同杀鸡一般宰掉,胡乱填上一层土,再宰猴,再填土,数千个禁军士卒就这么面不改色的重复着宰猴填土的动作,就连那些随军的太监都面不改色的硝制人头——京观的顶上要放置人头镇压,现在这座京观唯一不够完美的地方就在于最上面少了李常杰的人头。
当初在古万寨时曾被岑不多揍过的那个老太监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看到没,猴儿不听话,这就是下场。以后愿意在太平寨种地就在太平寨种地,想要更多的地就来交趾,谁要是敢打你们的主意……”
伸手指了指那些宰完了猴子之后发现只能自己填土的苦逼禁军,老太监又接着说道:“有官家,有禁军,谁敢欺负我大宋百姓,眼前这座京观就是他们的下场!”
“内侍威武!”
岑不多谄笑着恭维道:“想不到内侍居然也有一副好身手,刚才我可是瞧得真真的,您刚才也杀了好几个猴子!”
老太监呵的笑了一声,说道:“那算得什么?咱家有幸服侍真龙天子,虽然不是男儿身,却也沾染了一身龙威,区区猴子,杀它们?倒还嫌脏了手!
记着,你是宋人,就是官家的子民,挺起你的胸膛,猴子敢冒犯你,打杀了便是。”
拍了拍岑不多的肩膀,老太监又接着说道:“不过啊,咱家还是得多一句嘴。以后别管怎么着,得让寨子里的娃子们进学读书,千万不敢让娃子们做睁眼瞎。”
岑不多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堵得慌,又觉得这交趾的风沙有些大。
用力的点了点头,岑不多应承道:“您放心,等回去后,我就安排寨子里的娃娃们读书,万不敢辜负了内侍的一片苦心。”
老太监却摇了摇头,说道:“咱家有个屁的苦心哟!是官家说我大宋之未来全在少年,故而要全大宋所有的孩童们都得进学读书,你要念,就得念着官家的好儿!”
说完之后,老太监又不无羡慕的说道:“咱家打小儿入宫,做了这没卵子的阉人,这是咱家的命数。既然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儿,可千万不敢错过喽。”
岑不多用力点头应了,却又接着说道:“内侍,今天从猴子那边跑回来的百姓,只怕未必全都是我大宋百姓吧?我带着的这些人都是久居太平寨,跟邕州和猴子们都离得不算远,差不多也能分辨个一二?”
老太监却笑着道:“区区猴子,还想玩这种鱼目混珠之术?罢了,你随咱家来,咱家也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之后,老太监便带着岑不多走向了安置那些百姓的地方,却见几千之数的百姓已经被更多的禁军士卒围了起来,而且还每百人为一组隔离开来,赵桓的贴身护卫朱刚正在来回走动着训话:
“估计你们这段时间在猴子那里是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你们受苦了!”
“不过,既然活着回来了,那就比什么都强!”
“官家说你们是大宋的百姓,既然被猴子欺负了,那他老人家就把猴子宰了替你们出气!”
“等回头杀光了猴子,愿意回钦州、廉州的可以发给盘缠回去,若是回去也没什么亲戚的,可以直接在交趾这里领一百亩良田耕种!”
“官家说了!会让官府给你们拨付种子!耕牛!而且!种子和耕牛都是朝廷给你们的!不需要你们还!”
“官家说了!你们在交趾领的田地,就算是上等水田也给你们按开荒算,三年内赋税全免,其后五年减半!”
“乖乖的跟在大军后面,等朝廷派的亲民官过来了,你们就可以在官府的安排下领取土地、修建属于你们自己的房子了!”
“还有,老子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可能会混进了猴子的探子,还有的可能是从潜伏在廉州、钦州多年的探子!”
“不过无所谓,老子也不在乎区区几个猴子,只要你们不给老子找麻烦,老子也懒得理会你们,少造一些杀孽,倒还给老子积福了!”
“所以!现在先吃饭!吃完饭了赶紧滚去洗澡,一个个都他娘的臭成什么样儿了!再不好好洗洗,你们是打算当猴子吗!”
随着朱刚的话音落下,一队队端着饭菜的禁军士卒鱼贯而入,将手里装满了饭菜的大碗分给了场中许多百姓,许多女子在接到晚的时候更是低声啜泣起来。
“这不对劲啊?”
岑不多疑道:“不是说甄别混在大宋百姓之中的猴子吗?怎么还把饭菜给他们端上去了?”
老太监嘿嘿笑了一声,却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这些人在猴子手里,能吃得上一顿饱饭吗?”
岑不多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吃不饱的,猴子们又何曾拿他们当人看?”
老太监嗯了一声,说道:“不错。再加上从两军对垒到现在,这些人也是滴水未进,现在有了饭菜,哪怕这饭菜里掺了大量的胡椒粉,你说他们是吃还是不吃?”
“我明白了!”
岑不多恍然大悟,叫道:“若是饿得急了,别说掺了胡椒粉这种香料,就算掺了屎尿进去,只怕照样能咽得下去!而那些探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好歹也是猴子的同伙儿,自然能吃得饱,他们肯定吃不下去!所以,不吃饭菜的,就是猴子的探子!”
老太监嘿嘿笑了一声,只是伸手指着场中的百姓,又指了指朱刚,说道:“你且看着吧。”
朱刚却是仔细观察着场中的百姓的反应——
许多人在吃下第一口饭菜的时候就直接吐了出来,也有许多人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将饭菜强行咽了下去。
然后,朱刚就狞笑着道:“把这些吃了饭菜的都抓出来!”
第220章 跟朕决战,他也配?
无论那些被抓出来的人怎么喊冤叫屈,朱刚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想笑。
虽然说遭了兵灾也是遭灾,可是兵灾这个玩意儿它跟闹粮荒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粮灾能饿死人,可是猴子抓了这些百姓是打算当做谈判筹码来用的,所以尽管吃不饱,却也不至于像闹粮荒的时节一样饿死人。
所以,像岑不多说的那样儿连掺了屎尿的饭菜都能吃得下去,基本上就属于屁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
“明白了吧。”
老太监笑眯眯的道:“探子们怕露出破绽,所以哪怕这些饭菜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儿掺了屎尿,他们也照样能吃得下去。可是那些普通的百姓,他们能咽得下去才有鬼了!”
岑不多却迟疑道:“可是……可是万一里面有普通百姓?”
老太监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确实有这种可能。可是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几个可能被冤枉的百姓和十万大军的安危,孰轻孰重?再说了,还有皇城司的人进行第二次的甄别,他们能让那些探子想起来小时候几岁尿床,也能分辨得出哪个是真正的百姓。”
说完之后,老太监又一次拍了拍岑不多的肩膀,说道:“以后啊,好好的当个百姓,论心计,你还差的远!”
岑不多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这种缺了大德的主意,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唔!”
老太监一把捂住岑不多的嘴,又用一只手指了指天上,训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咱家打小儿进宫,曾经服侍过哲宗皇帝、上皇、今上三位官家,死在战阵上倒也罢了,老夫可不想临老了被你牵连死!”
待岑不多疯狂的点头示意之后,老太监才松开手,说道:“当然,如果那些亲民官不干人事儿,你也大可以把他捆绑进京,到时官家也会为你做主。”
“真的?”
岑不多一脸懵逼的问道:“老百姓能捆官?”
老太监点了点头,说道:“以前不能,但是现在能了。你是不知道,官家曾经说过,这辈子最恨的便是两种人,一种是拿百姓不当人的贪官污吏,另一种则是什么黑叔叔。”
“什么是黑叔叔?”
岑不多疑道:“莫不是还有人姓黑?还是说官家跟姓黑的有仇?”
听到岑不多这么一说,老太监的脸倒是先黑了下来:“什么是黑叔叔?咱家也不知道!咱家也不敢问!还有,官家他老人家没什么仇人,跟他老人家有仇的都埋土里去了。”
……
“高!官家实在是高!”
就在老太监疯狂给岑不多洗脑的时候,种师中也在疯狂的拍着赵桓的马……龙屁:“简简单单一碗饭菜,就让猴子们的探子无所遁形,官家圣明!”
赵桓顿时谦虚的一笑,表示这些都是基操,勿六——好歹也是看过辣么多影视剧的人,是吧?
再说了,就算是没看过电影,这种套路想一想也差不多了。反正在正常情况下,自己哪怕饿一些也是不可能吃得下那些掺了料的饭菜的。以己及人,能吃得下那种饭菜的,也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又是好一通吹捧和谦虚之后,种师中才把话题引回了正事上面:“根据探马回报的消息,如今李常杰已经直接带兵退回了富良江以南,看这意思,应该是打算跟我军在富良江决战?”
赵桓嗯了一声,拿过地图瞧了一会儿之后却笑了起来:“这猴子倒是挺有意思,居然也有个太原?”
种师中一脸懵逼的瞧着赵桓——猴子们有没有太原这个城池,跟这次灭亡猴子有什么关系吗?
就在种师中想着太原和猴子的关系时,赵桓却又接着说道:“朕前次故意放走李常杰,便是要让他去整兵再战。否则的话,这漫山遍野的猴子得抓到哪年?朕又得出动多少人马来抓猴子?
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李常每次都能给朕送上十万左右的猴子,估计用不了几次,猴子们就该绝种了,就算有些猴子能跑入山林,后面也只需要派些衙役们就能解决,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大动干戈。”
种师中嗯了一声,仔细斟酌一番之后发现还是官家高瞻远瞩——
身为交趾道行军大总管,种师中很清楚大军远征需要的花费。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大军在交趾每停留一天,基本上就意味着花费了一个上等县的赋税,就这,都还没把两军对垒的花费给算进去!
如果是像这次收拾李常杰的猴子兵一样的战争强度,哪怕是不计算伤亡抚恤和医药费,光是一场战争所需要的弹药和军械、箭矢花费差不多就是一个中等州的赋税!
如果不像官家说的那样儿让李常杰整军来战,好达到对猴子们聚而歼之的目地,那朝廷还真就有可能陷入到猴子们的泥沼,整个交趾对于大宋来说也就成了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猴子里面再出现几个狠茬子振臂一呼,说不定这场战争就会迁延日久,最后再硬生生的拖垮大宋的国库——
万一真到了那时候,哪怕以官家之强势,只怕也不得不放弃交趾。
想到这里,种师中不禁越想越后怕,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才道:“那依官家之意,可是要跟李常杰在富良江决战?”
“李常杰?他也配跟朕决战?”
赵桓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不过是区区一个猴子罢了,朕现在要借他之手荡平交趾,便让他多活几天,等到没用了,自然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种师中丝毫不怀疑赵桓是在吹牛皮,甚至还觉得赵桓是在谦虚——
自从完颜宗望兵围汴京,官家亲自带兵平贼之后,不仅官家从来没打过败仗,就连大宋的军队也是一天一个样儿,如今的禁军也不见得就比太祖爷开国时的强兵差到哪儿去!
这等强军,用来打区区交趾的猴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传朕的旨意,让大理段正严率兵往安沛,鸡犬不留。调雷州水师先行往交趾庆和。待江鑫龙所部到达之后,一起封锁、炮击交趾所有港口。”
第221章 段王爷,接旨吧
段正严的心中总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自己前脚请求内附,李乾德这狗娘养的后脚就特么兵进廉、钦二州,不光在廉州、钦州搞屠城,听说还把邕州给屠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他自己找死就找死吧?可是这孙子不光是自己找死,他特么还把自己请求内附的事儿给耽误了!
大理相国高量成则是感觉比哔了狗还恶心——
段正严那货放着好好儿的大理国皇帝不当非得跑去请求内附,等高量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刀孟节都已经到了汴京,就算高量成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强行忍了下来。
毕竟现在的大理不是前些年的大理,而是处于“四夷百蛮,叛逆大理,途路为猬毛,百姓离散”,高量成不得已之下,也只能“领义兵,率乡勇,扫除烽燧,开拓乾坤,安州府于离乱之后,收遗民于虎口之残”。
说白了,就是大理国内现在都乱得一批,高量成现在头疼还头疼不过来,又哪里还有胆量去招惹刚刚灭掉了西夏的大宋。
可是段正严那沙雕给自己的封号是什么?
“中国公”!
特么的,大理不是前些年的大理,那大宋就是前些年的大宋了?西夏当初辣么牛逼,现在都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段正严这沙雕封自己为中国公,这特么是有多盼着自己去死?
好不容易三番五请的推掉了中国公这个要命的封号之后,高量成也算是想开了。
不就是彻底内附大宋?
反正自己家的风水不太好,祖祖辈辈就没有当皇帝的那个命,既然当大理的国公是当,当大宋的国公也是当,那干什么不当更牛逼的大宋的国公爷?
实权?别傻了,有机会去中原享受这花花世界,谁特么在乎大理这屁大点儿地方的实权国公?
然后,看看着大宋国公快要到手却忽然飞走的高量成同样把李乾德给恨上了。
但是吧,恨李乾德是一回事儿,可是要让高量成出兵去干李乾德,好歹还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的高量成又没有那个胆子。
“若非大理国小民寡,且又未得官家旨意,微臣这次说什么也得带兵去征讨李逆。”
想开了之后,高量成跟段正严之间没有了政治上的直接冲突,反而出现了诡异的“君臣相得”的场面,甚至还能时不时的坐在一起饮酒。就像现在,高量成就跟段正严坐在了一起,然后商量着该怎么给李乾德找点儿不痛快。
“相国也不必为李逆而动怒。”
先是劝了高量成一杯酒,段正严又向着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当今官家圣明,颇有秦皇汉皇之风,李乾德跳梁之辈,偏居一隅又偏又自视甚高,向来不与中国往来,如今自寻死路,却是谁也怪不得了。”
“王上英明。”
高量成给自己和段正严的酒杯斟满酒,说道:“听探子传过来的消息说,廉州、钦州、邕州皆被李逆屠杀一空,官家已经亲带大军入交趾,如今广源、七源等地已经尽归大宋所有,便是连其地的交趾野人也都被屠戮一空。”
自从派了刀孟节去汴京献上内附的表章之后,段正严就再也没用过“朕”这个称呼,哪怕是在大理国内,段正严也是自称寡人,包括高量成等大理臣子对于段正严的称呼,也早早的改成了王上,再没用过陛下这两个字。
悄然向着段正严的方向拉了拉凳子,高量成又低声道:“是真正的屠戮一空!上至白寿耄耋,下至垂髫稚子,甚至包括婴儿在内,都被拿去筑了京观!”
“京观!”
段正严悚然一惊,手中的酒杯也不自觉的跌落在地,继而又低头道:“如此,不免有杀戮过重之嫌。”
高量成却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见得。佛曰: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古人云:慈不掌兵,义不养财。
官家虽在交趾杀戮极重,却也能震慑宵小——
西夏屠震威城,西夏国灭。交趾屠廉、钦、邕三州,交趾境内鸡犬不留。自此之后,又有谁敢小觑了大宋百姓?纵然有一二心怀不轨之辈,只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端起酒杯向着段正严敬了一杯,高量成又接着说道:“当初王上要内附之时,臣下等还有些微怨言,如今看来,倒是王上高瞻远瞩,臣下等多有不及。”
听高量成这么一说,段正严顿时也回过味来了——
听刀孟节的回报说,官家已经应了大理内附之请,礼部和户部、吏部等衙门也已经奉诏开始准备接纳大理内附之事。
这就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是大宋的亲王或者郡王,还是有丹书铁券能够世袭的那种。就算现在被李乾德那狗入的东西给耽误了,可这不还是早晚的事儿么!
所以,自己替交趾野人们操什么心?就算要操心,自己也该想想怎么才能替大宋的百姓谋些福祉,这才是自己身为大宋的王爷该干的事儿。
吩咐太监换了套杯盏,彻底想明白的段正严又一次举起酒杯敬了高量成一杯:“说起来,倒还寡人迂腐了,不如相国看得清楚。”
段正严客套了一番,正想要再敬段正严一杯,宫门外却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来到段正严身边后低声道:“启奏王上,大宋官家遣天使前来,说是有旨意给王上。”
段正严嗯了一声,吩咐身边的贴身太监去准备接旨的事宜之后,又接着对高量成道:“却不知相国如何看待官家的旨意?”
“此诏,乃是官家不忘大理,凭空送王上一场富贵。只不过,微臣却是个劳苦命。”
高量成笑着道:“交趾野人一败再败,广源、七源尽归大宋所有,如今李逆所倚仗者,多半是富良江。官家既然遣天使前来宣诏,多半便是要我大理出兵征诏交趾。
也罢,听说民间还讲究甚么投名状,这一次微臣亲自带兵前往,定然要好生纳了这个投名状。”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治世以文,戡乱惟武。交趾李乾顺悖逆不臣,抗拒天兵,钦命理亲王段氏正严并原大理相国高氏量成者统兵十万以协征。念尔向佛之意,朕以承宣使韩氏世忠为大理军统制。此战,交趾野人尽屠之!钦此!”
韩世忠身边的小太监将圣旨往前一递,说道:“段王爷,接旨吧。”
第222章 猴子们死定了!
段王爷这三个字通过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念出来并不怎么动听,可是听在段正严的耳朵里,却有如天籁之音——
钦命理亲王段氏正严!
听到没有?
钦命!理亲王!段氏正严!
钦命自然指的是官家之命,段氏正严指的自然是自己,关键就在于中间的理亲王这三个字之中的后两个字——亲王!
这回倒是要多谢李乾德那狗东西了,若非是他起兵作乱,哪怕自己能得封亲王,却也不会这么快,甚至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年才能得到这个亲王的册封。
强行忍住激动的心,段正严带着高量成一起老老实实的向着圣旨三跪九叩,伏地拜道:“臣,段正严/高量成,领旨。愿吾皇福寿无疆,愿大宋江山永固。”
行完了礼,段正严又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圣旨之后才依礼站起身来,又向着小太监和韩世忠道:“有劳天使辛苦,有劳韩统制。”
“不敢。”
韩世忠连忙客气的向着段正严抱拳礼了一礼,拜道:“臣韩臣忠,见过王爷。”
紧接着,韩世忠又向着高量成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高相。”
高量成也赶忙回礼,抱拳道:“韩统制客气了,今后你我同殿为臣,倒还要韩统制多多照拂。”
跟直到现在还激动不已的段正严一样,高量成也得到了“权知门下事少宰”这么个官职,虽然前面还挂着一个权字,可是毕竟是从大理的相国变成了大宋的“权知门下事少宰”,这已经无异于一步登天了。
但是高量成的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权知门下事少宰的官职还真就只是个“权”,能不能去掉这个“权”字还得看自己后面的表现。
再加上韩世忠是官家亲自派过来的统制,哪怕此人名声并不响亮,想必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再不济也能算得上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自己这个“权”知门下事少宰,未必就能得罪得起。
至于说韩世忠做了大理军统制,会影响到自己在军中的军权,高量成就更不在乎了——
既然要内附,那就要做得彻底一些,军权这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反而是个催命符,自己早就盼着官家能派人过来接手军权了。
现在这位韩统制过来接手,也就意味着原本已经悬到自己脑袋上的铡刀忽然间烟消云烟,高氏一族的富贵又有了保证!
觉得这一波已经稳如老狗的高量成心情大好,又跟韩世忠和前来宣旨的小太监客套了几句,然后才对韩世忠道:“好教韩统制知晓。王爷在韩统制到来之前,便已经知晓李逆之所为,王爷虽然已经调集了十万精兵,只是苦于未得官家旨意,故而未敢擅自兴兵讨伐。
如今韩统治既来,那大理原本的十万精兵便交由韩统制指挥,高某愿从旁协助,也好早日平定李逆。”
“高相客气了。”
韩世忠向着高量成拱了拱手,说道:“世忠初到,对于大理原本的军伍并不熟悉,还要多多仰仗高相。”
又是好一番客套之后,韩世忠才“勉为其难”的接下了大理军队的指挥权,而且段正严和高量成也会奉旨跟着大军一起出发,既是为了替韩世忠压住大理军中的一些悍将,免得这些蠢蛋惹出乱子,同时也是借机前往交趾去拜见赵桓。
……
“官家诏谕:大理之兵,亦为大宋之兵,军功同计!粮饷无二!”
“本统制这是第一次统制大理之兵,尔等也是第一次为大宋而战,虽然彼此都还不怎么熟悉,可是,本统制与尔等皆是为官家效命,若有事,可来寻我!”
“但是,本统制丑话说在前面!军中规矩,十七禁,五十四斩!官家心善,本统制却不是个心善的,凡有犯者,立斩不饶!”
韩世忠骑在马上,从大理军队阵前跑了一圈,也将十七禁五十四斩大声宣扬了一遍。
“还有,此战!不留活口!无论老幼,尽诛之!”
“本统制会教尔等如何筑京观!”
“都给本统制记住了!官家亲率的禁军步军向来善筑京观,咱们大理军第一次出征,决不能筑的比他们差,以免遭他人笑话!”
“出征!”
……
高量成骑在马上,笑着向韩世忠恭维道:“韩统制高明。短短几句话,便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本官却是多有不如。”
韩世忠也笑道:“高相过谦了。世忠一介莽夫,承蒙官家不弃,简拔于微末,如今骤然间领兵十万,心中实在惶恐,还需相爷多多帮衬才是。”
“韩统制客气了。”
被韩世忠这么连番恭维,高量成心里也难免舒坦起来,又跟韩世忠客套了几句,才将话题又转到了征讨交趾上面。
“只是,本官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若是一路之上将所有的交趾野人尽皆屠之,怕不是交趾野人会拼死反抗?如此一来,只怕彻底平定交趾的时间便要拖得久了?”
高量成试探着问道:“还有,这一路上,真就要将交趾野人尽数筑了京观么?”
“高相既然诚心发问,世忠也不能瞒着。”
韩世忠呵呵笑了一声,答道:“世忠来大理之前,曾蒙官家召见,面授了一些机宜。”
“大理之兵,远较皇城禁军更擅山地作战,故而,官家有意以从大理军中挑选一些悍卒猛将,以组建禁军山地营。此战,便有检校大理军伍的意思。”
“除此之外,世忠所言筑京观之事也是事实。”
“皇城禁军曾随官家征讨金兵、西夏,早就有了凡大战之后必筑京观以夸耀武功的习惯。大理军伍若是想要彻底融入大宋军伍,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
“至于交趾猴子,相爷也不必在意。”
“此前曾有李常杰率猴子们驱百姓冲击军阵,官家在阵前割发代首以明誓,必不教猴子们留下一个活口。所以,猴子们反抗也好,不反抗也罢,反正都是注定要灭绝。”
“为了彻底灭绝交趾猴子,除了官家亲率禁军与大理十万将士之外,另有泉州、雷州水师从海上攻交趾。”
“据说,另有五艘木兰舟已经从泉州。”
“所以,猴子们这次是死定了!”
第223章 夷平庆和港
“帆若重天之云,舵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不忧巨浪,而忧浅水。”“言船大者,莫若木兰舟也。”
由旗舰泰山号带领华山号、衡山号、嵩山号、恒山号所组成的泉州水师舰队浩浩荡荡的横行于海面上,除了同属泉州水师的那些小船之外,剩下的无论渔船还是商船,在看到这五艘海上巨无霸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逃得远远的。
然而如此威武霸道的舰队,旗舰泰山号的甲板上却正上演着极其不堪的一幕——
或者是跟水师的丘八们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又或许是在海上漂泊的这段时间被晒得够呛,随军前往交趾的江鑫龙再不复当初文质彬彬的模样,反倒像一个积年海匪。
毕竟,除了那些经年漂泊在海上的悍匪之外,从来就没听说过哪个读书人会在船上随便弄块布围在腰间就完事儿的。
就连丘八出身的泉州水帅指挥使康剑英都看不过眼了。
“你能不能穿上点儿衣裳?”
康剑英道:“你热,大家伙儿也热。可是你看看,整艘船上就你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你晒鸟儿呢?”
江鑫龙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然而却连半点儿起身的意思都欠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才眯着眼睛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军中的规矩,我又不是你们军中的丘八。对了,咱们在海上漂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交趾了吧?”
怎么看江鑫龙怎么不顺眼然而却又拿江鑫龙没一点儿法子,康剑英干脆斜了江鑫龙一眼,说道:“日落之前便能到。”
江鑫龙又嗯了一声,干脆闭上眼睛,整个人在甲板上摊成一个大大的“太”字。
直到临近交趾的太和港口,泰山号旗舰上传出了呜呜响的号角声之后,江鑫龙才骨碌一下起身,将手里的袍子披在身上,向着康剑英问道:“到了?”
康剑英点了点头,应道:“前面就是交趾的庆和港,在交趾也算是比较大的港口了。听以前舰队的老人说,上皇他老人家还没有禁海的时候,咱们大宋的商船没少在庆和港停靠补给。”
“那就可惜了。”
江鑫龙砸吧砸吧嘴,说道:“好好的庆和港,明天就不复存在喽。”
康剑英嗯了一声,扭头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各舰一字排开,左舷对准庆和港,先轰……”
说着说着,康剑英又扭过头来,问江鑫龙道:“那炮弹数量是怎么算的来着?”
斜了不学无术的康剑英一眼,江鑫龙撇了撇嘴,说道:“单炮基数为十枚,你要打十发炮弹,就是打一个基数,打二十发,就是两个基数。照眼前这个庆和港来看,大概一轮齐射就能解决了,连半个基数都用不了。
不过,官家曾经对军中火器的使用有规定,凡是一个基数能解决的,就直接轰两个基数,能用两个基数解决的,就直接轰四个基数。总之,就是无论你需要多少枚炮弹能解决问题,统统按照双倍计算。”
康剑英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一艘木兰舟的左舷各有二十四门火炮,五艘就是一百二十门,一轮齐射就是一百二十枚炮弹,按照之前试射的情况来看,一百二十枚开火弹已经足以将庆和港夷为平地。
可特么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一轮齐射就能解决掉庆和港,那平均算下来就是单炮只有一次开炮的机会,哪怕是翻倍,那也用不了一个基数的炮弹!
这算不算违反了官家对于弹药基数的规定?
眼看着康剑英在那里纠结不已,江鑫龙干脆嗤笑一声,说道:“你打一枚炮弹,那也是包含在一个炮弹基数里面的。再结合官家的规定,直接翻倍打两个基数不就行了?”
康剑英眼睛一亮,当即就扭过头来对传令兵道:“那就单炮先轰他两个基数!”
传令兵匆匆忙忙去传达康剑英的命令了,康剑英却又皱着眉头道:“不对啊?”
见江鑫龙望向自己,康剑英便开口说道:“官家的旨意是怎么说的?”
不待江鑫龙回答,康剑英便自问自答的说道:“官家的旨意是让你从汴京到泉州,随着咱们泉州舰队一起来交趾,然后咱们跟雷州水师汇合一处,一起把庆和港给夷平,对吧?
可是现在呢?现在倒是有越来越多的猴子跑过来看热闹,怎么就是不见雷州水师的踪影?”
听康剑英这么一说,江鑫龙顿时也好奇起来,附合道:“对啊,雷州水师不用一路远航,本身只要沿岸航行就能到这里,怎么还没看到他们?难道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只是说完之后,江鑫龙便一脸恍然的说道:“咱们是木兰舟!自上皇的禁海令之后,雷州水师就只剩下几艘小船在那里撑门面。没有了木兰舟,连士卒带补给和装备,他们就算想快也快不起来!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雷州港里做出征前的准备呢!”
听完江鑫龙的解释,康剑英顿时嘿嘿坏笑了起来,说道:“那就该着他们倒霉,这泼天的功劳,如今却是生生的落在了本指挥头上!”
话音刚落,康剑英脚下便忽然一晃,却是泰山号旗舰已经率先向着庆和港展开了炮击。
第一枚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拉开了战火的帷幕。
哪怕是泰号山,二十四门火炮开炮的时间也并不完全一致,总是有那么一秒两秒的差距,这个差距扩大到五艘木兰舟上就变得更明显了——
当最后一门火炮发射出炮弹的时候,第一门火炮已经完成了清理炮膛的流程,马上就可以进行第二次装填发射。
所以,仅仅只是五艘木兰舟,却硬生生的打出了铺天盖地的炮击效火,好像永无止境一般的火力倾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和爆炸声砸在庆和港的港口,刚刚那些跑过来看热闹的猴子们顿时就遭了殃。
火光,爆炸,硝烟,哭喊,残肢断臂,整个庆和港哭泣着谱写死亡之曲,用血和火证明着战争的残酷。
江鑫龙原本兴奋的神情消失不见,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兴奋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不忍再看岸上的惨象,江鑫龙干脆扭过头去,喃喃着道:“无论如何,要将这一切挡在大宋之外。”
康剑英没有听清楚江鑫龙在嘟囔什么。但是康剑英的眼神中同样也带着恐惧。
----以下字数不收费----
ps:这次,朕要拿《地下城的一百万种活法》祭天。
这个作者被百合推过三本书,本本扑街,不过本本都认真写完本,这是第四本了,朕干脆再给他补一刀——
主角转生成龙,被父母丢进了地下城磨炼,升级升的飞起,一开始谁都打不过,后来谁都打不过,有点小逗逼,有时候猝不及防给你开个车,说个骚话,挺有意思的无敌流。
第224章 我有一计,可向宋军借箭
江鑫龙见识过火炮齐射但是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康剑英既见识过火炮齐射,也见识过战场的残酷。
然而康剑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一百二十门火炮齐齐将火力向着庆和港倾泻之后,居然能造就如此毁天灭地的景象。
“庆和港,完了。”
康剑英喃喃的道:“世上再无庆和港。幸好,这一切都发生在庆和港。”
扑通一声,江鑫龙因为船体的晃动而一屁股摔倒在地。但是回过神来后,江鑫龙根本就顾不上屁股的疼痛,反而骨碌一下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抓着康剑英的胳膊叫道:“一定要将这些挡在大宋的国门之外!”
直到康剑英重重的点头应了下来,江鑫龙才慢慢的放松了一些,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庆和港,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往常读些诗书,总觉得黄沙百战穿金甲是如何的雄浑豪迈,又觉得纷纷暮雪下辕门该是如何令人羡慕的一番景象,常恨不得提三尺剑,纵不能辞家破残贼,也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今日见了庆和港,方知以往不过是书生意气,书生意气啊。待归去后,江某必穷尽一生之功,为我大宋造更多的坚船,在船上安装更多的火炮,一定要将这些挡在国门之外!”
康剑英看了江鑫龙一眼,说道:“俺老康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黄沙穿金甲和暮雪下辕门挺有意思,只是听上去,便如看到了黄沙磨穿金甲,暮雪冻住辕门一般的景象。
但是啊,现在是咱们在炮轰庆和港,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大宋有水师,有禁军,更重要的是有官家这等雄主,任何人想要侵犯我大宋,也唯有死路一条!”
说完之后,康剑英又笑了一声,说道:“我跟你个书呆子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也用不着你提刀上阵,你就安心的琢磨你的铁船好了。”
……
“广源已失。七源已失。如今宋国小皇帝兵锋正盛,我大越又只剩下富良江以为天险,若是富良江失守,只怕……咳!咳!”
李乾德猛的咳嗽了几声,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常杰,问道:“李卿可有把握守住富良江?”
李常杰从朝班中站了出来,向着李乾德抱拳行礼,拜道:“臣!誓死守住富良江!只是……”
李乾德问道:“只是什么?”
李常杰迟疑着说道:“只是,宋军之中的新式武器,微臣尚未想到破解之法。唯今之计,也只有多募敢死之士,等宋军渡河之时再半渡而击。”
李乾德嗯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朝中众臣,问道:“诸卿可还有什么计策?”
随着李乾德发问,朝堂上的一众猴臣们却都低下了脑袋——
整个大越见识过宋军新式武器的一共就那么些人,剩下的连那种武器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又何来什么破解之法?
沉默了半晌,李乾德还是没有等到有人站出来,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若诸卿都无良策,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渡河,又或者只能像李卿说的那样儿,要靠着将士们拼命才能守住富良江?”
说完之后,李乾德干脆语带威胁的说道:“诸卿可别忘了,富良江之后便是我大越的皇城,诸卿的家人亲友可都在这升龙城内,万一城破……”
但是李乾德的威胁并没有什么鸟用。
李常杰就已经是整个大越最能打的猛将,同时也是最为高明的元帅,连他都没有办法,就算李乾德再怎么威胁又能有个鸟用?
然而就在李乾德失望的摇了摇头,准备散去朝会之时,徐百祥却从猴子朝班中站了出来,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臣倒是有些想法。”
李乾德刚刚从椅子上抬起来的屁股顿时又坐了回去,满怀希冀的对徐百祥道:“徐卿有什么想法,尽管讲来!”
徐百祥道:“启奏陛下,宋军之所以难以抵挡,概因其新式武器锋锐难敌。而臣当初在七源城外,曾闻到一股硝烟味,倒是像极了呲梨花燃放后的味道。所以,微臣觉着,宋军的新式武器只怕与呲梨花难脱干系。
若如微臣所想一般,则宋军新式武器也必然如呲梨花一般怕水怕阴,恰好我大越多阴雨天气,臣以为可以趁下雨之时进攻宋军。”
待李乾德点了点头之后,徐百祥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臣以为当此危亡之秋,陛下当遣使往真腊一行。”
“真腊?”
李乾德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道:“真腊一向与宋国交好,又与我大越多有龌蹉,遣使往真腊,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徐百祥却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如今宋国小皇帝兵锋正盛,我大越固然有亡国之危,然则正所谓唇亡齿寒,真腊与我大越一衣带水,焉不知那小皇帝会不会发兵攻打真腊?”
说完之后,徐百祥又阴恻恻的道:“纵然宋国那小皇帝不下令,陛下也可遣人赶制一些宋军的衣服,到时……”
“妙啊!”
李乾德拍手笑道:“徐卿之计妙极,妙极!”
徐百祥谦逊了几句,又接着说道:“另外,陛下何不多募善射之士,伏兵于富良江边,纵然宋军得以渡河,我大越善射之士万箭齐发之下,宋军也必然讨不得好儿去。”
然而没等李乾德表态,李常杰却站了出来,皱着眉头道:“徐相公难道不知,上次七源城外一战,箭矢军械所遗者甚多,纵然匠人们在抓紧赶制,如今却也勉强够守城之用,又如何用在富良江边?”
徐百祥却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大帅所虑,虽然是事实,却不见得是什么大问题。”
见李常杰的眉头皱得更紧,徐百祥更是笑呵呵的说道:“我大越箭矢固然不够,然则宋军之中箭矢甚多,下官倒是有一计策,可从宋军之中借箭一用。”
徐百祥的话音落下,整个猴子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干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徐百祥——宋军干什么来了?宋军是奔着灭亡大越来的,你还打算找他们借箭?
第225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据《三国志·吴书·吴主传第二》裴松之注,建安十八年正月,曹操与孙权对垒濡须,孙权曾轻舟从灞须口闯入曹军前沿,观察曹军部署。曹操令弓弩齐发,射击吴船。孙权的轻舟因一侧中箭太多,船身倾斜,有倾覆之虞,孙权乃下令调转船头,使另一侧再受箭。后箭均船平,孙军鼓乐齐鸣,安全返航。操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徐百祥站在猴子朝堂,先是向着交趾野猴们介绍了孙权的牛逼之处,又顺便解释了生子当如孙仲谋这个典故的来历,然后才一脸与有荣焉的说道:“既然孙仲谋可以为之,陛下自然也可以为之。
只需待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先在船上各置数十至百余稻草人不,再遣数十敢死之士驾轻舟往富良江北岸去探察宋军虚实,宋军自然会万箭齐发。到得那时,我大越自然无缺箭之忧。”
然后猴子朝堂上的一众猴儿官们就以惊为天人的目光望着徐百祥——
猴子毕竟是猴子,就算能说人话能写汉字也依旧是猴子,纵然有些猴子们是读过书的,可是像裴松之注解的《三国志·吴书·吴主传第二》这种典籍,哪怕在大宋都未必有多少人读过,更别说猴子们了。
可是在徐百祥刚刚享受了猴子们崇拜的目光没多久,李常杰却皱着眉头道:“若是宋军不以弓弩射之,而是以那种新式武器来炸船呢?”
徐百祥闻言顿时一愣,接着却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所以,下官才说要遣敢死之士。
以下官观之,宋军新式武器毕竟移动不便,而宋军之中也未必就有多少这种新式开器,纵然宋国小皇帝舍得以新式武器炸毁轻舟,宋军的统兵将领也必然舍不得。”
说完之后,徐百祥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下官不懂得操船之法,否则的话,下官倒是要第一个请命。”
徐百祥的话音落下,李乾德和李常杰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又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叹之色——
像徐百祥说的第一个请命之类的屁话听听就好,毕竟都是能够站在朝堂上的人物,就算是猴子,那也是比较聪明的猴子,知道什么话能信,什么话不能信。
但是像徐百祥说的这个“草船借箭”之计,倒是真真的合了李乾德和李常杰的心意。
还是那句话,慈不掌兵,义不主财。现在大越缺的就是箭矢这种能攻能防的战争物资,如果能用区区几个死士的性命换来大批的箭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亏的。
“徐卿妙计,实在是深得朕心。”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李乾德便开口说道:“来人,赏徐卿白银五锭,绸缎五匹,珍珠十颗,象牙一对。”
说完之后,李乾德也不待徐百祥谢恩,便又一脸愧色的说道:“只是如今宋国小皇帝兵锋直逼升龙,眼下国库之中也无多少余财,倒是委屈了徐卿。不过徐卿放心,待逼退宋国小皇帝的大军之后,朕一定会再重重封赏徐卿!”
徐百祥赶忙躬身拜道:“启奏陛下,微臣能得陛下不弃,简拔于微末,实是微臣天大的福份,为陛下效死,正是微臣份内之事,又如何能再领陛下赏赐?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将这些东西都赏给前线将士,如此,微臣便心满意足了。”
李乾德都快被徐百祥这一番表演感动到落泪了!
佯怒一番,强令徐百祥收下这些赏赐之后,李乾德又接着说道:“朕还有一事,望徐先生能为朕谋划。”
徐百祥又赶忙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方才徐卿说当遣使往真腊,却不知如今又该以何人为使?”
李乾德道:“朕倒是有意以徐卿为使,只是现在战事吃紧,朕还要留徐卿在身边多多为朕谋划。”
眼看着心心念念想要赖以保命的差事从眼前飞走,徐百祥的心里顿时就如同吃了一百个苍蝇结果塞牙了一般恶心。
可是不管怎么恶心,毕竟李乾德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现在就算再想借这个机会从大越跑路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徐百祥也只能躬身拜道:“臣以为,非洪真太子不可。”
见李乾德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徐百祥便斟酌着说道:“启奏陛下,《史记·晋·世家》之中有一典故,说的是申生亡于内,而重耳生于外,陛下熟读史书,自然应该知晓这一故事。”
悄然抬头打量了李乾德一眼,见李乾德的脸上不见喜怒,徐百祥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如今宋国小皇帝兵锋正盛,我大越……若太子在真腊,却也未必没有卷土重来之机。”
李乾德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徐百祥不用再接着说下去。
什么《史记·晋·世家》,什么申生亡于内之类的典故,李乾德实际上并不知晓。但是李乾德知道,尽管徐百祥的话有些不中听,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确实就是大越有亡国之虞。在现在这番局面下,如果能让洪真太子领一队心腹流亡于外,倒也不失为一招后手。
沉默了半晌之后,李乾德才开口道:“传旨,令洪真……”
然而还没等李乾德的话说完,殿外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猴兵,刚一进殿便直接跌倒在地,那猴子兵也来不及起身行礼,只是直接从地上翻了个身,跪好后高声叫道:“启奏陛下!莱洲来报,大理国兴兵十万,攻我大越!”
又惊又怒的李乾德噌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正想开口说话,殿外却又跑进来另一个猴子兵,同样一进殿便跪地叫道:“启奏陛下!宋国水师以五艘木兰舟为战舰进攻庆和港,如今庆和港已为齑粉!”
听到这里,李乾德干脆又一屁股坐回到了“龙椅”上,双眼失神的望着大殿之外——
反正局面已经糜烂至此,若是有什么坏消息,就一起来吧!
毕竟是没怎么读过书的猴子,不像后世的那些沙雕网友们那般博学多才,李乾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墨菲定律——简单点儿说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启奏陛下,宋国水师攻岘港!岘港守军不敌,请求朝廷派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