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东京夕阳·印象》
东野司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午夜凶铃》在外面掀起了什么风浪。
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午夜凶铃》应该是可以让那些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友人们过得更加舒坦的。
给他们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一点刺激与一点活力。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作品。
指不定真有人会用铁链子把电视机锁起来呢?
至少东野司是这么想的。
但比起已经进入连载阶段的《午夜凶铃》,东野司更看重的是目前手上的《东京夕阳·印象》
这是他要拿去参加这次青年画赏的作品。
为了这幅画,他甚至逃了一节课,提前来到画室试手。
这幅油画的整体难度其实并不大。
关键点在于如何描绘出在夕阳下,将暗未暗的光与影的跃动感以及自然暖色与建筑物的冷色间的对比感。
正如标题名那样,这是一幅偏印象派的油画。
所谓的印象派,其实主要是以描绘光与影结合跃动感,画出美的印象的画派,印象派广为人知的作品则是莫奈的《日出·印象》。
东野司前世作为职业画家,除了抽象画派的作品,其余画派的作品其实都有所涉猎,画得其实都还算有模有样的。
现在自带系统天赋,更是让他以前感到晦涩难懂的地方有所明悟。
这就好比灵感状态下的人,能随便写出好文章,下笔都有若神助。
他很轻易地就打好底稿,接着便把近卫凉花一直没用的油画颜料取出来,靠着感觉选了几种,每种挤了一点淌在自己的调色盘上。
老实讲,看着自己的调色盘,东野司就有些来气。
这近卫凉花还真是不客气,要买就买最贵的调色盘,给她补钱的时候东野司差点没忍住往她的小脑袋瓜子上来一下。
这货是真富婆啊。
想当年东野司在自己画室,随便扯一块瓷砖或者表面光滑的小木桌子就在上面试颜色,要是油画颜料太厚了就用刮子再刮下来一层继续用。
他哪儿用过这么名贵的木制调色盘?这玩意儿整体小就不说了,试色范围也不大,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签名...估摸着是那位名画家的签名吧。
但这有个屁用,除了能把价抬得更高之外就毫无用处了。
至于电视里那些手里捏着全新调色盘的油画作者?
那就完全是在作秀了。
一块油画调色盘只要经常用,整体就会呈现出一种屎绿色,边缘趋近黑色,看上去特别脏,哪儿来的一尘不染?
可不用又不行。
东野司多少有些无语凝噎。
谁知道近卫凉花这么不客气?居然买这么贵的调色盘?
关键他还不好发火,因为一开始近卫凉花就是要送给他的,是他硬要补钱给近卫凉花的。
怎么办呢?
受着就行了。
东野司将油画的整体底色打好,接着便伸出画笔一点,接着又卷了些其他颜色,随后在木板上试色。
不错,是想要的橘红色。
整体要带点橘色,但又不能太艳,以免冷色压不住,所以周围要再扩点冷蓝色,让画面透出点凉意...
最暗的地方不能太黑,得要些蓝,普蓝就是最适合的了,蓝偏向黑,但也不能太黑,这里就需要加点镉黄进去,把颜色稍微调淡一些。
东野司轻松写意地掐准了颜色,手里的画笔卷起一些,一点一点上色。
印象画反而比较吃笔触,整体画面虽然看起来乱,但却得有种有序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不选抽象派...抽象派那真是大神才能玩得转的东西,东野司表示自己没那能力。
东野司很耐心地上色,准确来讲学美术的其实都要有耐心。
一个简单的比方。
一幅油画你绷画布,画布晾干要一两天,接着动笔再画。
画了五六天,甚至一两个星期,在最后完工的时候猛地来一下把画毁了——那就只能刮颜料慢慢补救了。
没耐心是学不了画画的。
“差不多了。”
东野司很满意地看着面前泛着光彩的油画。
天空的颜色整体暖色里面透着点要暗不暗的冷黛色,冷暖交融。而冷色的建筑与上方的微冷色呼应,近处则是微风吹过的公园...
光与影的搭配,让整个画面都透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跃动感。
还行。
东野司扫了一眼,发现底色完全没问题,这才下意识地去取松节油,打算清洗画笔。
但手还没摸到,他就看见站在自己背后傻着脸的近卫凉花。
“你在干什么?”
东野司被她吓了一大跳。
这货话也不说就杵在自己身后,而且本身气质还很阴沉,看着就像是女鬼一样,他当然被吓到了。
“...我在看你画画啊。”
近卫凉花的魂似乎都被东野司画的油画给捉去了,好半天才下意识回答。
“...我当然知道你在看我画画。”东野司真是被近卫凉花气笑了,连那块一两万日圆的调色盘的事情他都不在意了:“我是想问你,你杵在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噢,噢...那个,你让我看《午夜凶铃》,那个观后感...”
近卫凉花细声细语地说着,眼睛还在不自觉地往东野司的画上瞟。
见到这一幕,东野司直接站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这才很不甘心、垂头丧气地收回视线,继续说:
“我没看...但是我朋友看了,她说很好看,很恐怖。”
“是吗?”东野司心说就两个形容词也听不出来什么,于是又问她:“还有别的感想吗?”
“哎?别的感想吗?”
近卫凉花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回想起高桥由美与藤原葵看完《午夜凶铃》后的事情...
高桥由美当时差点没被藤原葵一个电话吓出心理阴影。
事后更是放出了‘绝交’宣言。
她们剑拔弩张的模样看得近卫凉花都是冷汗直冒。
直到藤原葵给高桥由美买了饮料——五百日圆一罐的高级货。
高桥由美这才乐呵呵地重新和藤原葵说话。
这变脸速度看得近卫凉花一愣一愣的。
高桥由美就是属狗的,平时气来得很快,但只要给块骨头就立马消气了。
相较于她,藤原葵就有种老鼠的狡猾感觉了。
不过还好最后两个人和好了。
要不然近卫凉花真觉得自己变成罪人了。
所以近卫凉花很老实地回答:
“就是有种很不安、很后悔、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恐惧感。”
“是吗?”
东野司奇怪地看了一眼近卫凉花。
他画的《午夜凶铃》不是纯粹恐怖漫画吗?近卫凉花前面的‘不安、后悔’倒是还能理解,但怎么后面还扯到‘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恐怖感’上了?
没等东野司想完,近卫凉花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那个就是你要交的油画成品吗?你画得好好看啊...这就要交上去参加青年画赏了吗?”
她指的是刚才东野司画的油画。
虽然只是看了两眼,但她觉得真的特别好看。
与近卫凉花不同,东野司则是一愣:“你在开玩笑吗?你参赛是交草稿上去的??”
“哎?”东野司这明显对他的作品不满意的语气,让近卫凉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不对啊...这画得真的很好看了啊...而且这么好看的画...还只是草稿?东野司居然还不满意...?
近卫凉花低着脑袋看着脚尖。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辆小汽车,被东野司这辆大卡车一碾过去就没影儿了——
第三二章.以后只能我欺负你
“这就是个底稿,明天干了之后我还要用刮刀刮下来一些颜料的,至少还要再画两三次...估计后天才能交稿吧。”
油画,要么干画要么湿画。
而东野司这里选择的就是干画法,等到这幅油画干透了之后再继续颜色,目前这幅画就暂时当作底稿,明天来的时候刮薄一层,再继续覆新的颜料。
这方法其实并不太适合印象画,但东野司也没办法,学校的画室就只允许用那么短的时间,要是用湿画法,那等他把具体颜料填好都已经要到晚上**点了。
所以东野司宁愿慢工出细活。
毕竟一幅油画要是愿意画下去,十天半个月是随便就能达到的天数。
至于那些能够半天就画好一幅特别出色油画的小说主角...
那只能说东野司见识短浅,没有那个本事。
而且——
见近卫凉花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东野司不太理解地问她:“你该不会觉得这幅底稿很好看吧...?不会吧?”
“呃...”听见这句话,又看着东野司那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模样,近卫凉花迷惑了。
是很好看啊...可为什么东野司还一副‘这幅画级别太低了,完全不行’的模样?
她真是完全无法理解了,所以只能露出呆呆的模样,傻傻地看着东野司。
“...算了。你坐下来吧。”
东野司没继续为难这个傻蛋,只是打了声招呼让她坐下,接着才气势很足地对她说了一句:
“对了,我借用了你的颜料,跟你说一声。”
“哎?噢、噢,我知道了,谢谢。”
东野司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让近卫凉花甚至有一种自己在问他借颜料的感觉,于是她小声地道谢了一句。
“你在谢什么啊?是我借了你的颜料啊。你怎么这么笨啊。”
东野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近卫凉花,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道谢。
“哎?喔...谢谢...”
“你又来了?”
“呜...”
近卫凉花急忙闭上嘴巴,再也不敢说‘谢谢’了。
见她这模样,东野司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真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明明近卫凉花不是自己什么人,但看着她受气...那怕受气的源头是自己,他都有些看不过眼。
于是他把调色盘一放,开始询问近卫凉花:
“我刚才的态度很好吗?为什么你要谢谢我?你刚才就不应该谢我,你知道吗?”
“哎?”近卫凉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向后担惊受怕地缩了缩,看上去有些无助。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东野司这个问题。
“你平时对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所以经常被人欺负?”
东野司见她这怯怯然的模样,又开口问道。
“对,对不起。”近卫凉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但东野司好可怕...
她下意识地就道歉了。
“现在是我在欺负你,所以你根本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知道吗?面对我这种人你就要敢于发声,懂吧?”
说到半路上,东野司发现有点不太对,于是呸了两口:
“呸!什么我这种人——是你面对恶人的时候,要敢于发声,懂了吗?”
“对不起...”
“你又来了!我——”
东野司抬起手,差点没给近卫凉花的小脑袋来一下,但真要打她吧...东野司也有些舍不得。
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小女生需要呵护。
所以他抬起来的手又放下,抓了抓脑袋,有些无语地摇头后才强调:“不准再说对不起!”
“啊?噢...噢...”
近卫凉花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听明白了吗?你就点头?”
东野司这句话说出来,让近卫凉花害怕地连忙摇头。
“......”东野司。
他确实是没脾气了。
明明是想让近卫凉花稍微有点自信,别让她太被别人欺负,结果倒好,弄得好像自己一直在欺负她一样。
这可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见东野司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近卫凉花也咽了咽口水,接着才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肩包里取出一罐饮料。
这是她刚买的饮料,是她最喜欢喝的蜜桃汁。
和东野司说这么久的话也有些渴了。
她把饮料打开,然后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口。
“喝什么呢?这么好喝?我和你换!”
东野司的声音传来,再接着近卫凉花就感受到自己手里被塞了其他的饮料,刚喝了一口的蜜桃汁也被东野司拿走了。
他咕嘟咕嘟咕嘟三下五除二就把近卫凉花的蜜桃汁干掉,喝完后还补了一句:“也没那么好喝啊。”
近卫凉花眼睛都看直了。
也是纯净的大眼睛被刘海挡住了,不然东野司肯定能看见她惊讶到无可附加的表情。
不过她这惊讶的表情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东野司转身就离开了。
看样子他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离开的时候还拎着手里的蜜桃汁一晃一晃的。
面对这种状况,近卫凉花就只能重新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饮料罐了。
无糖黑咖啡...
近卫凉花的脸色一下子就苦下来了。
但都已经拿到手了...不喝又有些...
她咔擦一声,把拉环拉开,小心翼翼地在嘴里含了一口。
然后——
她原本就变成苦瓜的脸蛋,更是拧成了一团。
好苦呀...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下去再买一罐蜜桃汁的时候——
“给。”
脸边突然递来一罐凉气四溢的蜜桃汁。
近卫凉花迷茫地抬起头。
刚好就看见东野司手里捏着蜜桃汁对着她笑。
原来东野司刚才离开的时候是去买蜜桃汁了...
近卫凉花略微愣神,随后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又喝不了黑咖啡,还逞强什么呢?”
东野司从她手里把只喝了一口的黑咖啡取走,用全新的蜜桃汁重新交换过去。
他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问近卫凉花:“通过这次的事情,你学会了什么?”
“哎...?啊...那个...要准备两罐蜜桃汁...?”
近卫凉花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学会拒绝!”
东野司一口老血差点没被近卫凉花气出来。
他直接对准近卫凉花的脑袋狠狠地弹了一下,看着她捂着脑袋露出要哭的表情才继续开口:
“我和你说个事。”
“什,什么事?”近卫凉花说着便把蜜桃汁护在胸口,生怕东野司又把它抢走。
见了这一幕,东野司摇头心说我又不是饮水机,老惦记着你那饮料干嘛?
“我是想说,以后就只能我这么欺负你,别人都不行。你要对那些欺负你的人说‘不’。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
近卫凉花很委屈地点了点脑袋,一副答应了不平等条约慷慨赴死的模样。
第三三章.你凭什么自卑啊?
教育完近卫凉花后,东野司也懒得继续理她。
他只是把画架往旁边一放,接着便从自己带的包里摸出一本速写本子,捏起铅笔与橡皮,开始在上面笔走龙蛇。
近卫凉花由于刚被东野司欺负,一时间也不敢找他搭话,于是就开始把干裱的画板拿起来,固定在画架上准备画画。
她今天没画人物水粉,而是也有些想要尝试画一画东京的景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画这个...或许是因为一直被旁边的东野司怂恿劝导吧。
不过近卫凉花可不打算把她这幅画交上去做参赛作品。
因为她觉得她这种人...怎么可能拿奖嘛?
她回忆起昨天与东野司看见的景色,思索片刻后便拿起铅笔开始打底稿。
但只是画到一半,旁边就传来了福岛圆好奇的声音——
“东野同学,你在干什么?”
近卫凉花不自觉地抬头侧眼,目光下意识地就往东野司那边看去。
只见东野司旁边不知何时就多了一个福岛圆,看样子对方还是专门打扮过的,脸上划了一层淡妆。
福岛圆本身就长相不错,长发飘飘的,这一化妆更是能让一群青春期小男生移不开眼睛。
近卫凉花缩了缩脖子,有些自卑地低下脑袋,但很快又抬起头。
她想看看东野司的反应。
因为东野司面对她的时候都会大发雷霆,控制不住情绪...
现在看见这么漂亮的福岛学姐,他岂不是会直接往福岛学姐那边送?
在近卫凉花的注视下,东野司对着速写画描绘的手指先是一停,接着那双干净的眼睛才抬起来,显得很是百无聊赖地回答:
“我在画漫画。”
语气平淡,目不斜视,完全没有任何歪心思的感觉,甚至近卫凉花还感到他语气里有些——
不耐烦?
这怎么可能呀?
近卫凉花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长得特别难看,所以东野司才凶自己的。
可福岛学姐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东野司却也是一个态度?他不应该直接见色起意,把整个人都送过去吗?
“哎?画漫画?东野同学还有这个爱好啊?”
福岛圆来了兴趣,往东野司那边靠了一下。
对此,东野司也是乐呵呵地笑了两声,把速写本放下,打趣道:
“就只是爱好,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比不上福岛学姐...”
就只是爱好?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近卫凉花畏畏缩缩地看着东野司,想起今天在《恶寒》上他的漫画《午夜凶铃》。
都已经在漫画三大社中发行连载了...这都还算上不了台面吗?
还没等她的小脑瓜子理清楚,东野司又笑眯眯地开口了:
“说起来福岛学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等会儿准备和男朋友去逛街吗?”
“没有啊。”福岛圆听了东野司的夸奖,嘴边勾起笑容:“我一直在忙部活,哪有时间交男朋友,东野君真会开玩笑。”
“是吗?”东野司看上去有些惊讶,接着又露出遗憾的神色来:“唉,也是我今天下午还有其他事要忙,不然福岛学姐的护花使者肯定是我。”
他看上去真的很遗憾。
那副长吁短叹的样子完全满足了福岛圆小小的虚荣心,她掩嘴笑着:“东野君你真是的...”
两人乐呵呵地又说了一会儿事情,福岛圆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东野司吐了口气,接着才重新拿起橡皮和铅笔。
近卫凉花见状,也是立马就转过头,一副正在认真画画的模样,生怕东野司找上自己。
但是——
“你刚才在看什么?”
东野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近卫凉花立刻发出了被掐住喉咙的猫一样的声音。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
只见东野司停下了手中的铅笔,看上去挺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咕嘟...
近卫凉花咽了咽口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他:“今,今天下午你有什么事啊?”
都直接拒绝福岛学姐了...东野司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啊?”东野司一脸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哎...?可是,可是...”
可是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
近卫凉花愣住。
“我编的啊。我下午能有什么事?”东野司‘哈’了一口气,接着才说道:“不过我也确实没时间陪女生就是了。怎么?你有兴趣想和她一起出去?我帮你和她说两句?”
说着东野司还真的叫了一声福岛圆。
这一下可把近卫凉花吓坏了。
她可不像东野司这样随便就能和画室里地位最高的福岛圆说话。
眼看着福岛圆‘什么事?’应了一声后走过来,近卫凉花立刻眼巴巴地看着东野司,显得孤独且无助。
见此,东野司也是笑着摆手:“没什么,只是我普蓝要用完了,福岛学姐哪儿还有多余的吗?我明天就还你新的。”
“一管颜料而已,哪用得着还新的?”
福岛圆不疑有他,回身就把她的普蓝取过来交给了东野司。
东野司道谢后,目送她回到座位上,这才扭头看向近卫凉花:“看明白了吗?这些都是很基础的社交辞令,凉花同学,你平时也要长点心,跟我学点这些。”
说着,他还撇撇嘴:
“要不然我怀疑你以后进了日本职场,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被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下了。”
“哎...?”对于东野司这句话,近卫凉花困惑地摸了摸脑袋,很小声地嘀咕一句:“可我家就有几家不错的公司啊...?那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
“......”东野司。
你不是说废话吗!?
那都是你家的公司了,里面的员工还敢对你不客气?
东野司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近卫凉花那张不谙世事的小脸,又是无语地摇摇头。
东野司真是搞不明白近卫凉花的情况了。
要是你一直被人欺负,成绩差,人缘也不行,家庭条件也不好,自卑倒是也可以理解。
可你长得也是普通线标准,家里还有钱。
就这种情况...你凭什么自卑啊?
东野司摇头,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近卫凉花在自卑这方面如此自信。
第三四章.他说的是真是假?
东野司是在画第三话原稿的草稿,也就是俗称的草稿分镜。
在日本,职业漫画编辑管这玩意儿叫name(草稿分镜)。
各位所看见的漫画是由许许多多的小格子分割组成的,而这些格子也就是所谓的分镜。
就好像各位排版黑板报,板报的格式是为了让读者拥有更好的阅读体验一样,漫画分镜的绘制也一样,必须要有大有小,这样便带有一定引导性,不至于让读者看完一格的内容之后,眼睛就不知道往哪儿看,很混乱。
而东野司就在做分镜绘制工作,顺带着思考第三话的剧情。
日本的读者是很逆天的,他们与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不同,他们看书是从右往左看,东野司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这神奇的习惯。
这一思考就是一个多小时,作为画室的指导老师岗野良子也来到画室里。
她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断在速写本上写写画画的东野司。
岗野良子其实是有些想批评教育东野司的,毕竟他这几天下来在画室露脸的次数实在太少了。
听其他学生说,东野司每次过来就只待半个多小时,然后就走了。
也因此,岗野良子这些天都没怎么见过东野司,弄得他好像是什么稀有动物一样。
不过岗野良子转念一想,东野司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学生,从速写这一类就能看出来他的基础能扎实。
可能是东野司觉得他速写画得很不错,所以就对画室不怎么感兴趣。
但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在其他方面比他突出的人呢?
或许很多老师都是这样的,每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拖出来一个模范生‘你看看xxx同学平时的考试成绩’...
所以岗野良子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就看向福岛圆。
福岛圆算是她的得意门生了,她的油画拿下过东京青年画赏的银赏,同龄人基本都没她的水平,拿她当教材来批评东野司绝对没问题。
但批评教育也不能太过,以免打击到东野司的自信心...
岗野良子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走过去细声细语地叫了一声东野司的名字:“东野同学。”
“嗯?”东野司停下铅笔,抬头看向岗野良子:“有什么事吗?岗野老师?”
“什么叫有什么事?东野同学,你这几天回去的都特别早,你看看福岛同学...”
岗野良子刚打算批评东野司,顺带把模范生福岛圆拉出来让东野司看看她画的油画——可话还没说完,岗野良子的目光就被东野司画架上的油画给吸引了。
橘红的太阳融入冷蓝与淡橘的天空中,画笔扁平的笔触带着急促的跃动感,就如同闪着粼粼波光的水面一样,而太阳则像是融入水中迸发出光与热的红色火球一样。
岗野良子甚至能从中感受到热量...
画笔上的热量!
“岗野老师?有事吗?”
“哎?啊...没事...没事了...”听见东野司又一次发问的声音,岗野良子恍惚回神,本来想批评东野司的话,往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堵了回来。
没办法。
这画得未免也太好了!
她下意识地拿福岛圆的画与东野司做了个对比,发现这根本完全没有对比性。
岗野良子抓了抓头发,刚才打好的腹稿胎死腹中了。
不过东野司明显没在意岗野良子,听见对方说没事后,他重新低下头,手指一动,又开始思考《午夜凶铃》第三话的分镜了。
旁边的岗野良子继续看下去。
太阳如炽热的发光物溶于天空,而下面的东京建筑被光线映亮,带着犹若雾气一般...丁达尔效应的质感。
只是一瞬间,光与美有机结合在一起,一切都如同被‘光’这一粼粼闪烁的介质给包裹了,模模糊糊的,只给人一种美的印象。
这也是印象画的关键点。
太漂亮了...
这以至于岗野良子都忍不住提醒一句:“东野同学,这幅画应该是你参加青年画赏的成品吧?画的不错,我先拿走了。”
成品?参加青年画赏?
还在奋力对着画布拼搏的女学员纷纷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人赶在所有人之前交了成品——毕竟大家都还在努力画呢,他那边就结束了?
她们一抬头就看见了笑着抬起头的东野司,也听见了他下一句话:
“是吗?但这幅油画里面的问题挺多的,岗野老师还是别取笑我了。”
他这话一说,让岗野良子立马张大了嘴巴,再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东野司的油画。
不是...问题...?问题在哪儿呢?
怎么我完全看不出来?就只觉得很漂亮?
可听着东野司很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嫌弃自己这幅‘油画’的声音,岗野良子又有些迷茫,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力来了。
自己不会真已经退化到看不出学生油画的程度了吧?
但她的表情却并没让东野司退让,他只是有些无奈。
这倒也不是为了在岗野良子面前炫耀,但这画确实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而且还要拿奖,他自然不能由着对方将其拿走。
岗野良子有些自我怀疑,但旁边的女学员们已经走到旁边。
看着东野司那凌乱但十分有序的笔触以及厚重的油画叠加手法,她们发出小声的赞叹,再看向东野司的时候,目光都改变了。
炽热的太阳、冷色的东京、包裹着这一切,如水一样的粼粼光芒。
这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本来她们觉得东野司可能就只是速写画得不错,但没想到,他连油画都能画得如此出色。
旁边已经有小女生咔擦咔擦地拍照了,不止是油画,手机相机还把东野司清秀好看的面貌也照进去。
看着设置好的屏保,这个小女生很是心满意足,旁边甚至有人还让她把照片分享出来。
“不管怎么样,东野同学这幅油画整体感觉很不错,几乎找不到任何问题。各位同学可以学习一下他的笔触以及颜料叠加的手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请教一下东野同学平时是怎么画油画的。”
岗野良子作为教师自然要管理秩序的,虽然东野司画得确实很好,但她也没过多夸奖,只是稍作表示,以免一个天赋的年轻人飘飘然。
而旁边,看着岗野良子与其他女学员讨论的样子,近卫凉花已经完全傻住了。
她很迷茫地摸了摸脑袋。
因为她记得东野司说过...
这幅画似乎还只是草稿...?
况且当时东野司还一副很嫌弃这幅草稿的模样。
可听见岗野良子与其他女学员对这幅‘草稿’的称赞声,近卫凉花也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她只能抓抓头发,瞪着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东野司。
他到底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第三五章.生日快乐
到最后近卫凉花也没把问题问出来。
因为在那之前,岗野良子就提前宣布了一件事。
明天休息日所有人都必须要空出时间来,北义塾美术部明天要去东京都美术馆采风。
其实说是采风,倒不如说是去欣赏东京都美术馆里一些当代画家的画作。
要想在东京都美术馆上展示自己的画作其实并不难。
因为事实上东京都美术馆就是一个公共性质的展馆,里面有些作品甚至还是就读于东京五大美院里的学生作品。
通过接触这些也就比自己大三四岁同龄人的画作来寻找自身的问题,这就是北义塾美术部前往东京都美术馆采风的主要目的。
但其实东京都美术馆展示的东西在东野司的眼中也就只算得上是一般。
就好比他觉得是六十分勉强及格的作品在别人眼里是一百分一样,层次不同,看东西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也因此,就算不怎么想炫耀,东野司说的话在其他人眼中看着都有点傲气。
挺多搞艺术的其实都是这样,明明你感觉你说的话其实都挺正常,可在别人眼里面就是带着‘睥睨众生’、‘除了我之外各位全部都是垃圾’的特效。
话题转过来。
作为公共性质的公募展,东京都美术馆里平时展示的大都只是一些大学生以及一些名气不显的画家的作品,他们就只是单纯借助东京都美术馆这个地方‘镀金’的。
毕竟在社会里,工作资历表能有一条‘曾在东京都美术馆展示画作’这一条,自己画作的价格岂不是骤升?
所以老实讲...东野司对这次采风并不感兴趣。
不过镀金归镀金,要在东京都美术馆里开属于自己的画展还是需要一些实力的。
因为展示作品与单独开展子完全是两回事。
东野司前世有幸开过两次画展,在国内也属于小有名气的那一层,因此才不愁吃喝。
传统画家这一行的水只有深,以及更深。
用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过既然岗野良子都说了这次活动不能缺席,东野司也犯不着找岗野良子不痛快,打算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
岗野良子宣布完这件事就离开了。
毕竟带着这么多学生去参观美术馆还需要办理手续,校长那边的文件也得拿到才行。
岗野良子离开后,东野司也没有多留,他这幅油画就暂时放画室了。过两天,或者休息日的时候再过来画两笔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北义塾的画室休息日的时候也是照常留门的。
他贴近旁边聚精会神画着水粉的近卫凉花的耳边,然后——‘哇’了一声,把她吓得整个人抖了一抖,接着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三话的分镜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回家就能拿笔画,顺带打个电话给细川小春,让她抽空把《午夜凶铃》第二话带走。
想到这里,东野司很快便走回家,顺带还买了许多食材。
现在手头宽裕了,自然不可能一直吃便利店的冷冻便当。
毕竟看着东野千早那营养不良的模样东野司都心疼,有种父亲心疼女儿的感觉。
在买东西的时候,便利店的井野老板笑眯眯地叫住了东野司:“东野,平时承蒙关照,给你这个。”
对方说着递过来了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
“这是怎么了?井野老板?怎么突然送我点心?”东野司笑呵呵地应了声,顺手把点心接过。
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人家都送了,他也没道理不收。
“嗯?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井野老板一副‘你怎么如此见外’的表情:“你小子,过生日也不通知我一声,这礼物都是刚随便挑的,你别嫌弃。”
我生日?
东野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他没记错,原主的生日应该是十月四日才对,如今才七月四日...
怎么到了井野老板这儿就成了自己要过生日了?
不过他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好歹这也是井野老板的一番好意,东野司笑着感谢一声,便将其收下,并且表示肯定之后会有回礼。
接着东野司走出便利店,往商业街走去。
然后他就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商业街他的熟人很多,这些人都专程上来送礼物,就算没礼物送的五六岁小女孩儿也上来笑眯眯地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们这些小家伙。”
东野司笑着摇头,随后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糖分给她们。
这些小女孩儿是商业街老板们的女儿,平时最喜欢和东野司玩耍——主要还是陪东野司玩的时候他会留糖给自己吃。
伴随着两三声‘万岁’的欢快童音,小女孩儿们跑得没影了,东野司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眼手中的大包小包,多少有些哑然失笑。
今天他基本没掏什么钱,基本是走到哪儿,哪儿就有人给他送礼物。
商业街嘛,大家送的礼物都挺接地气的。
肉饼店的老板把绞好的肉饼送给东野司,鱼店老板则送了四切上好的鲷鱼,水果店的‘下城町的昔日花’千代婆婆由于东野司夸了她风采不减当年,所以乐呵呵地多送了他一个果篮...
除此之外还有挺多人送礼物的。
这就让东野司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今天压根不是他生日啊。
不过感受到这些年龄层面各异的朋友热情,东野司都是笑着把这些不贵重,但很有心的礼物全收了下来。
大不了之后还礼就是了。
又与商业街的大叔阿姨们寒暄两句后,东野司这才提着满手东西回家。
只不过刚到家门口,东野司就听见了门内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似乎是东野千早在里面敲打着什么。
东野司有些困惑地打开门,拎着东西整个人进入房间。
接着他便看见东野千早满头大汗正捏着小铁锤,对着一块木板敲敲打打。
“千早姐,你在干什么啊?”
东野司皱着眉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东野千早旁边,一手捏住了她的手掌。
东野千早白皙的手指上也在向外渗血,似乎是被铁锤砸到了。
“阿司回来了?”见是东野司回来,东野千早丢下铁锤,很兴奋地拉住了他:“今天不是阿司的生日吗?我准备给阿司庆祝生日呢!”
啊?
东野司这才恍然回神来。
他扭头,看向东野千早钉的那块木板。
上面以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祝阿司十七岁生日快乐’。
东野司再退后两步,看着家里的陈设。
家里四周都挂了彩纸,应该是东野千早从商业街买回来的。
原来如此...
估计是商业街见东野千早买了这么多东西,于是问了一句,所以才有今天庆祝他错误的生日一幕。
东野司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是有些无奈,又好像是拿东野千早没办法。
他伸手摸了摸东野千早的脑袋:
“谢谢千早姐,我都忘记了,今天原来是我生日啊。”
“嘿嘿...阿司一直都挺笨的,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姐姐帮你记住了。快夸我!”
东野千早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看着她这个样子,东野司也是止不住笑。
笑着笑着,他又摸了摸东野千早的脑袋,心情挺复杂地叹了口气。
最近一直没顾及到东野千早,也没发现她暗中准备——自己确实挺傻的。
第三六章.细川编辑被谁甩了吗?
东野司有模有样地跟着东野千早过了一次生日。
吹了蜡烛,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和吃了晚饭。
一切都按照真正的生日过。
这一切全部结束后,东野千早就捧着手机开始玩贪吃蛇了。
她玩贪吃蛇的时候有个习惯,身子喜欢跟着游戏里的贪吃蛇一起倾斜扭动,这看得东野司也是略微发笑。
见到东野司笑,东野千早呆了呆,然后才把手机递过来,疑惑地问道:“阿司想玩吗?姐姐给你玩”
“没有。我不玩。”东野司笑着摆手。
2003年的日本手机游戏,也就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这种单体游戏了,哪有以后智能手机时代的手游花样多?
东野司也没一直观察东野千早,他把目光收回,接着走到玄关鞋柜安置电话座机的地方给细川小春打了个电话。
毕竟《午夜凶铃》的第二话她还没收稿,差不多也该通知一下她了。
他翻出电话本,手指翻页,找到细川小春的电话,接着拨号——
伴随着‘嘟、嘟’的拨号声,那边的细川小春很快便接起了电话,与此同时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东野老师?怎么了?是关于交稿的事情吗?”
她这兴奋到声音都有些打颤的话语让东野司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情,他还是回了一句:
“嗯,确实是关于交稿的事情。”
果然是交稿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细川小春兴奋地空挥了一下拳头。
她按照浦岛总编所说,本来打算再过两天给东野司打个电话,催促他交稿的。
毕竟没有漫画助手在旁协助,东野司是肯定无法交出完美的原稿的。
但谁知道东野司居然今天就已经忍不住,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了。
这肯定是原稿难以完成,所以才给自己打电话了。
细川小春莫名觉得心头有些舒服,但同时也觉得很正常。
没错。
细川小春觉得东野司交不上稿其实挺正常的。
毕竟东野司没有漫画助手,又不肯请教编辑,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死画漫画,自然会技穷。
这放在任何周刊连载的漫画作者身上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细川小春并不打算嘲笑东野司,她只是会提醒一下东野司,让他的态度不要再那么散漫了——就算不要漫画助手协助,但编辑的协助总归是要的。
至于是否存在东野司已经画完原稿的可能性...?
这就是在开玩笑了。
也不是细川小春见识少,这世界上哪儿有这种两天之内就交上原稿的漫画作者啊?
大部分周刊漫画作者的工作其实都很累的,并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轻松。
于是细川小春咳嗽一声,声音也随之发出:
“果然,东野老师应该是交不出原稿了吧?请放心吧,我并不会嘲笑你的,毕竟在周刊上连载的压力是很大的,东野老师你作为新人作者,我也应该提醒你的,这也是我编辑工作的失误...”
很好,就是这样。
既伤不到东野司的面子,又能然他对自己这个编辑产生些许愧疚感的话!
“所以东野老师,你并不需要自责,就算交不出原稿也没关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请教我,我作为编辑,你作为作者,我们肯定是可以共渡难关的。”
细川小春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接着很是满意地点头。
简直太完美了!
既顾及到了东野司的面子,又不至于让编辑的脸面扫地!
可是...细川小春在电话这头等了好久都听不见东野司说话,于是她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东野老师?一直不说话?”
“呃...其实我这次打电话是想告诉细川编辑,《午夜凶铃》第二话原稿我已经画好了,那个...你有空过来取一下吗?”
“啊,喔,第二话原稿已经画好了?没事的,东野老师,第二话原稿没画好也不用急,还有时间...等等?!你第二话原稿已经画好了?!”
细川小春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本能地开口说了两句,接着反应过来才立刻变脸。
啊?!
你第二话原稿已经画好了?!
你什么情况?!
细川小春半张着嘴巴,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怎么了?细川编辑?”那边的东野司又发出了声音。
“啊,呃...没什么,东野老师,只是你这画得也太快了...我有些惊讶而已。”
细川小春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是吗?我也觉得还行,细川编辑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取稿呢?”
那边的东野司笑着问她。
他倒也不是那种嘲讽的笑,就是挺普通的笑声,可就算这样,细川小春还是被堵得面色通红,甚至急得有些跳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着急。
明明东野司作为漫画作者很争气,提前将近一个星期交稿,但自己就是着急。
可能是因为东野司实在太争气了...导致她这个编辑反而没有什么存在感吧...?
你就不能没用一点吗?
或许这就是人的一种心理吧。
你出色没关系,但你要是过于出色,反而会让旁边的人感到莫名的紧迫感...
唉!!!
细川小春重重地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就算带一个听话的作者其实也能让编辑血压飙升。
她也没怀疑东野司的原稿质量。
毕竟能画出《午夜凶铃》如此出色的漫画,东野司的职业态度肯定是没得说的,他画出的原稿也必定是很完美的。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抑郁——
与东野司约定好取稿时间后,细川小春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
“怎么了?细川编辑?”
旁边有个编辑见她这模样,乐呵呵地说道:“你手下的《午夜凶铃》这次加急数据已经出来了。读者好评数第一位,就是有几个读者发出不满,说什么看东野老师的漫画有些费电视。”
说着他还感叹地补了一句:
“东野老师真的挺厉害。”
“是啊...”细川小春垂头丧气地盯着电话,目光哀怨,像是想透过电话,看见东野司一样:“是啊,他挺厉害的...所以我现在压力好大啊...”
“啊?”旁边的男编辑不明白细川小春的意思,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细川小春无精打采地下班离开。
看起来就好像...
“细川编辑被谁甩了吗?”
男编辑小声地问旁边的同事。
第三七章.一生悬命
翌日。
东野司在冰箱里备好饭菜给东野千早后便直接出发了。
他此次的目的地自然是东京台东区的东京都美术馆。
岗野良子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十点钟之前必须要赶到东京都美术馆。
东野司不想迟到,于是就赶忙到了车站,上了车。
从足立区到台东区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电车驶离荒川区后,东野司就正式进入台东区。
东京都美术馆位于台东区上野公园内部,东野司下电车后立刻转公交车,接着才在上野公园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
日本的道路一向拥挤,而东京都能称得上其中之最,东野司这一次运气很好,一路上基本没堵车。
他再看一眼街头时钟。
刚九点四十多,东京都美术馆估计才开园。
于是他也不着急,三步并两步走,向东京都美术馆走去。
东京都美术馆占地面积很大,隔老远东野司就看见站在美术馆门外叽叽喳喳聊天的北义塾女学生了。
北义塾画室基本都是女生,她们都穿着学校的制服。
毕竟美术馆里人来人往,有制服作为标志也不至于走丢。
东野司一眼就瞅见了人群里抱着速写本捏着铅笔显得很迷茫很困惑的近卫凉花。
他脚步先是一停,接下来便调转方向,向近卫凉花走去。
......
老实讲,近卫凉花其实是很不喜欢这种人挨人的场合的。
并不是她讨厌热闹,更不是她不喜欢这种参观美术馆的活动。
而是因为周围明明全是熟人,却偏偏没一个人能和自己说上一句话的。
就算偶尔对眼了,对方也只是很客气,很含蓄地打声招呼‘近卫同学’,就算过去了。
‘客气’,这对近卫凉花来讲,恰好就是分隔开彼此距离的最好词语。
别人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但实际上每个人都不愿意与她聊天...所有人都好像和她隔了一层墙壁,谁都无法干扰她的世界,而她也无法干扰别人的世界。
这其实是因为她不擅长说场面话,也不擅长恭维别人,说话还慢吞吞的,很容易就让人不耐烦,久而久之就没人找她交谈了。
这就是她在这种场合的最真实写照。
所以近卫凉花宁愿一个人偷偷地去参观画展,也基本上不会跟着这些画室里的朋友一起出来的。
正当她面露难色,想要与其中的同学搭话的时候——
“近卫同学,早上好啊。”
笑声从身后赶来,近卫凉花扭头,然后就看见东野司笑着对她挥挥手,往这边走过来了。
呜...
近卫凉花能清楚感受到从旁边福岛圆那边看过来的视线。
那是一种酸味十足的视线,就连近卫凉花都能感受到对方目光里面十足的怨念。
但东野司打了招呼,她总不至于什么都不说:“早上好,东野同学。”
“来多久了?”东野司一一与其他女生问好,好生夸奖了一遍她们今天的妆容后,这才回头问近卫凉花。
“五、六分钟。”
近卫凉花低着脑袋回答。
“喔。”东野司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或许是刚才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一遍画室其他女学员,他这次看向近卫凉花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可这不审视不知道,一审视让东野司都莫名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可能是被东野司这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到,近卫凉花抱着速写本刚打算退开两步——
“你等等。”东野司叫住了近卫凉花:“你抬头,挺背。”
近卫凉花哪儿敢不照做?她犹犹豫豫地把脑袋抬起来,接着忸忸怩怩地挺直了背脊。
“......”东野司。
或许他真该收回‘高中生大部分都是平板电脑’这句话了。
面前的近卫凉花...简直了!
虽然不至于晃得他头晕,但也足以让东野司对女高中生这个概念有所改观了。
用稍微粗俗点的形容词吧。
近卫凉花这未免也太大了。
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一个刚十六岁的女生身上,她这身材完全就是规格外。
东野司估计是她长久以来低着脑袋,蜷着腰,把胸收进去了不少,再加上宽松的制服,就显得她很没料。
东野司也就前世听说过‘脱下衣服显胖’这句话,但还是第一次实际见到过。
他忍不住瞅了一眼近卫凉花。
她依旧低着脸,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东野司估计她挺着腰的时候都不太好看清脚下。
不过就算这样,东野司也就是对近卫凉花的看法有所改观,但整体还是保持原本的态度。
毕竟对方就只是个高中女生而已——他东野司还没急色到这种地步。
不过大也确实大。
这东野司不否认。
“近卫同学,你平时为什么要低着腰?直起来不也挺好看的吗?”
东野司随口问了一句。
近卫凉花神情犹豫,最终还是嗫嚅着回答:
“我...我国中体育祭练习跑步的时候...有前辈说过我...说我太胖了...”
太胖了?
东野司斜了一眼近卫凉花。
你要说胖,也确实是挺胖的,只不过养分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那个前辈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
“是吗?”
近卫凉花的回答,让东野司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不就是公报私仇吗?
“对方就一句话也值得你听那么久?说不定是开玩笑呢?”东野司心想女生之间的小心思还真可怕,同时调侃了一句。
出乎东野司意料的是,近卫凉花这次并没有摆出那种憨憨傻傻不敢回应的表情。
她只是低头看着脚尖,很相信对方一样的,坚定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的。”
这还是东野司第一次见近卫凉花这‘软骨头’如此坚定。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故意做出恶相反问:
“你怎么知道不会?说不定对方就只是耍你玩儿的呢?”
“学姐以前帮过我的,给我买过水的。”
近卫凉花脸色略微憋红,好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
在东野司看来,这无疑是很稚气,同样也很站不住脚的理由。
但近卫凉花就是靠着这个理由才一直相信那个学姐的。
“就一瓶水,给运动过的同学买不也正常吗?你想说你学姐没给其他人买水吗?”东野司继续反问。
“...啊...”近卫凉花张了张嘴。
她本来就不善于表达,这被东野司一堵,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可东野司也看出来,不管他再怎么说,近卫凉花那边都是一根筋,完全没有被说服的意思。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很是柔弱,但骨子里仿佛带着韧劲儿——近卫凉花似乎就是这种人。
不就是买了一瓶水吗?至于一直记到如今...吗?
还真是又傻又倔,关键在自己的事情上又不见她这么傻,这么倔过。
看着第一次不愿意低头的近卫凉花,东野司忍不住笑了两声。
但是这种为了别人一生悬命的模样...老实讲,没几个人会讨厌。
第三八章.是个好人
东野司没拿这件事继续调侃近卫凉花。
毕竟第一次可以算是他不知道,第二次可以算他无意而为之,第三次就真的有些无视近卫凉花的尊严了。
东野司还没恶劣到那种地步,于是就收了嘴,对近卫凉花抱歉了一声。
近卫凉花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东野司居然如此果断地就道歉了。
这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脸都涨得红红的。
过了一会儿,近卫凉花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东野司。
她想看看东野司有没有生气,但这一眼看过去正好与东野司转过来的视线撞上了。
近卫凉花立刻像受惊的小仓鼠低下脑袋。
“你在看什么?”
东野司的声音响起,这就让近卫凉花假装仓鼠的计划破产了。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又不安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才小声问道:“你生气了?东野同学?”
东野司被这句话逗乐了。
自己怎么就突然生气了?而且说到底那也是近卫凉花自己的事情,他生气干嘛?
不过他还是板起一张脸:“是啊,我生气了,你去买两罐无糖黑咖啡我就原谅你。”
“哎?两罐?”近卫凉花傻傻地愣住。
“对啊,另一罐你喝。”东野司很理所当然地回复。
“啊...?噢...我知道了。”
一想到无糖黑咖啡的味道,近卫凉花就苦起了小脸。
但东野司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低着脑袋,转而一步一步地走向另一边的自动贩卖机。
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东野司伸手拉住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开玩笑...”近卫凉花嗫嚅着樱粉的唇瓣不敢说话。
她真以为东野司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生气?”他笑着取出钱包,把钱递给近卫凉花:“麻烦近卫同学给我买罐黑咖啡,另外的钱挑你喜欢的,再结合这里的人数,我请大家喝。”
“哎?请大家喝吗?”接到钱,近卫凉花还回头小心地确认了一下。
刚才那种敢于直面东野司的气场全没了,只剩下平时那种弱气斯文的感觉。
东野司自然是笑着让她快去。
天气这么热,他刚才就注意到近卫凉花额头处一直在渗汗,所以才顺口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近卫凉花很快就拎着一大堆饮料回来了,她把无糖咖啡交给东野司,接着才结结巴巴地叫起其他画室学员的名字,准备分发饮料。
但她的声音实在太小,没几个人能听见。
这时,东野司发出了声音:
“不好意思,天气实在太热了,近卫同学请各位同学喝饮料,各位都不要客气,过来拿吧。”
说着,东野司还取了一罐橙汁递给岗野良子。
天气很热,有冰镇的东西解暑自然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她们纷纷围上来,笑着同近卫凉花打起招呼,有几个还留在原地陪着她聊天。
这就让近卫凉花受宠若惊,感受到平时基本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画室同学的亲昵表现,她下意识地看向东野司的方向。
此时的东野司正与岗野良子聊得欢快,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笑着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加油。
“......”近卫凉花。
感受到东野司目光里的鼓励,她咽了咽喉咙,然后才用很笨拙的言辞与旁边的学员沟通起来。
“还好没问题。”
见到这一幕,东野司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一声。
他从一开始其实就看见近卫凉花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间。
那一副想找其他人说话又不敢的样子让东野司都是禁不住摇头。
她太笨、太呆了。
这并不是骂近卫凉花的话语,而是实话。
近卫凉花确实呆呆的,看上去憨憨的,旁人不愿意与她交流也是自然。
但既然她想和别人交流,那就说明她还是有想要改变自己处境的想法,对于这种状况,东野司也不介意推近卫凉花一把。
很快,饮料分发完毕,东野司拎着黑咖啡来到近卫凉花旁边,给她递了一条手帕。
近卫凉花愣住,这才注意到自己额头渗出的汗水:“谢谢...”
“小事。”
东野司哈哈笑了一声,接着便从便利袋里取出最后一罐蜜桃汁,递给近卫凉花。
近卫凉花怀着莫名的情绪捧起冰镇的饮料,看着东野司,这才很有教养地喝了起来。
她越来越搞不明白东野司这个男生了。
一开始近卫凉花以为对方就只是以欺负自己为乐,可到了后面,她发现好像又不是这样,东野司似乎又是很好很好的人。
至少刚才没人理她的时候,是东野司第一个过来搭话的。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可就是这么做了。
近卫凉花水汪汪的大眼睛垂下,里面蓄着困惑的情绪。
但之前他又一直欺负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近卫凉花想不明白,又不善言辞,她不知道怎么问东野司,只能侧着脑袋,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看他。
在近卫凉花眼里,东野司还是那副模样,清秀好看,有种晨间剧男主角的感觉,挺成熟的,而且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似乎都很有自信,给人一种‘只要把事情交给他,他就不会让你失望’的感觉。
近卫凉花收回目光,捧着蜜桃汁,听见了东野司‘哎’了一声。
这就好像是叹气。
近卫凉花也不知道为何,听见东野司叹气,她就心情慌乱。
这一着急,她就手忙脚乱地把她喝过的蜜桃汁送到了东野司面前,傻傻地发问:“你想喝吗?”
“啊?”东野司愣住,显然没想到近卫凉花主动送上门来,接着他才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喝了,我咖啡都还没喝完。留给你自己喝吧。”
“噢...”近卫凉花缩回了手。
看吧,她又不明白了。
前面明明都喝掉了自己一整罐蜜桃汁,可现在东野司又说不想喝了。
真的有些善变。
不过...
想起刚才东野司对人群里的自己加油鼓气的眼神,近卫凉花觉得脸色有些发烫,灌了好几口蜜桃汁才冷静下来。
他大概是个好人吧?
第三九章.读者好评率第二!
东野司与近卫凉花等人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后,几个女生急匆匆地跑过来,这才算是所有人都齐全了。
岗野良子清点了一下人数,并没有发现那个学生缺席后,这才带着一众学生前往馆区。
东京都美术馆入馆并不需要门票费,只有走到某处展览区才会需要上缴门票费。
不过老实讲,这种门票费并不贵,再加上学生票价,每个人平摊下来入展也就只需要两三百日圆。
岗野良子在馆外宣布了集合时间以及集合地点,接着才组织一众学生进入其中的一个展馆。
东野司与近卫凉花自然也混在人群中。
一进展馆,东野司就放松了。
没办法,刚才在外面太热了,而日本本身就属于岛国,空气湿度大,只是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东野司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又潮又热,很是不舒服。
“东野同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参观展区?”旁边的福岛圆适时地发出了邀请,化着淡妆的稚气脸蛋带着些许期待。
“很抱歉,福岛学姐。”东野司低头抱歉:“我想去那边的艺术商店看一眼,等会儿才会回来参观。”
“是有东西想买吗?”福岛圆好奇地问了一句。
东野司摇摇头,贴近了压低声音对她说:“这件事我只告诉福岛学姐,我想去偷懒。刚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有点累了。”
说着,东野司还冲她笑着点头,一副‘希望你能保密’的表情。
高中的女生挺单纯。
听见东野司‘这件事我只告诉你’这种带着点小秘密的话语,福岛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东野同学。”
目送福岛圆她们离去,东野司轻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其实并不打算偷懒,而是准备去附近的手机店看一眼,买一台新的手机。
毕竟他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一直靠着家里的座机联络细川小春自然不方便,而且日本这边也有许多平民手机,定价不贵,连带着办一张电话卡也好。
所以东野司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的手机店看一眼。
离开东京都美术馆,又走了十多分钟,东野司找到了一家手机店。
在办理各种手续登记以及缴费后,东野司终于拿到了一台老式样的翻盖手机。
倒也不是流行款,反正只要能打电话就够了,东野司对这玩意儿没多大要求。
拿到电话卡,装上的同时,东野司有些笨拙的操纵着这台手机。
没办法,前世全屏智能手机用多了,如今再用这台手机,东野司一时半会儿连通讯录都是一阵好找。
不过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朝男儿,东野司没用多久也就习惯了这破手机的操作方式。
他顺手还给细川小春打了个电话。
细川小春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喂?请问是那位?”
“我是东野司,细川编辑。”东野司打了声招呼,笑着解释起原因:“是这样的,我新买了台手机,以后细川编辑就打这个号码联络我吧。”
“啊...是东野老师啊。”一听见东野司的声音,细川小春的声音就放缓了:“好的,我明白了,那以后就用这个号码联络吧。”
“嗯。”东野司应了一声,刚想要挂断——
“等会儿,东野老师,正好我和你说件事。”
细川小春歪着脑袋夹住手机,双手翻找起桌面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
“读者回函统计已经全部收到了,东野老师,第一次加急统计你的读者好评率位于第一位,第二次完整统计你的读者好评率处于第二位。”
说到这里,细川小春禁不住安慰一声东野司:
“其实东野老师你的漫画质量是足够登上第一位的,不过第一位的《人偶之间》最近宣布ova化了,做了两集动画,还用了大资源宣传,你在第二位也挺正常的。”
年轻人嘛,总有一些傲气,这次《午夜凶铃》上了卷首彩页都没拿到第一...指不定东野司会伤心难过呢?她肯定要安慰一下东野司的。
毕竟在日本漫画杂志界,很多漫画第一话的排名就已经是它最巅峰的排名了,再往后面走,大部分漫画的读者好评排位只会越来越低,唯有一部分质量优秀的漫画才能保持排名前列。
所以她担心东野司想不开也是自然的。
可让细川小春没想到的是,那边的东野司居然只是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是吗?这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啊。”
没有细川小春想象中的失魂落魄,也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之类的操作。
东野司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平静。
平静到让细川小春都发愣。
“总之东野老师你不要把这次成绩太放在心上,这次《人偶之间》ova制作宣传力度太大了,拿不到第一也正常。下次统计,只要《午夜凶铃》还保持这个质量,第一绝不是什么问题。”
细川小春一边安慰,一边很有把握地说道。
没错!
她可对《午夜凶铃》有信心。
只要东野司保持那种让人浑身鸡皮疙瘩乍起的风格以及水平,《午夜凶铃》下一回必拿第一!
第一,也就是一番。
能在浦岛出版社拿到一番的漫画作者,在业界里完全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呼,更是无数恐怖漫画作者的梦想。
“我知道了,以后我也会麻烦细川编辑的。”
“那好...”
电话这边的细川小春能察觉到,东野司的情绪依旧稳定,并没有她设想中的强撑精神。
这就让细川小春多少有些感叹了。
东野司画技不差,漫画剧情不差,分镜结构清晰,而且最重要的是作者心理稳定...
“这未免也太稳了。”
细川小春挂掉电话,禁不住喃喃自语。
都说编辑是要与作者一起成长的。
可谁知道她遇见的作者根本就是个完全体的怪物,稳到不行...
这就让她有一种莫名被东野司带着的感觉。
编辑被作者带着走...
这要是说出去,估计连同事都要笑她。
但笑她又有什么用呢?
细川小春很无奈地靠在办公椅上,颇显生无可恋,活像一只大咸蛋编辑。
但她这边姑且不提,东野司那边却遇见了他没有料想到的事情。
......
第四十章.画味识形
“还有这种事?”
东野司凝神对着旁边的空气看去。
本来空无一物的空中缓慢浮现出淡蓝的面板。
这是东野司的系统,此时简洁的系统页面上正浮现出如下数据。
姓名:东野司。
身体素质:15(普通成年人1.5倍,下一等级需要1000知名点数)
身体状态:健康。
天赋:你前世的美术天赋使你迅速上手任何绘画以及与绘画相关的手法。
绘画等级:炉火纯青—登峰造极(需要100000知名点数)
绘画技能:移情别意(欣赏者能从你饱满情绪的笔触中感受到画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下一绘画技能:画味识形(读者能透过你的作品闻到作品世界中的气味。)所需知名点数10000点。
其他技能:唐手(开拓下一技能空栏需要知名点数1000点)
剩余知名点数:10012点。
注:知名点数能够提升身体综合数值,提升越高身体素质需要更高知名点。
注:更多人知道你的名字,被你的作品吸引,便可获得知名点数。
知名点数增加了。
而且这次知名点数还加了很多,直接上升到一万多一点了。
但这就让东野司有些弄不明白了。
因为他以前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如何提升知名点数的方法,但那些方法基本都不大顶用。
就比方说东野司在涩谷站画画,这应该就属于‘让更多人知道你的名字,被你的作品吸引’的范畴了吧?
可这些却完全不被系统计算于知名点数提升当中。
久而久之东野司也就当这个破系统出了故障,不怎么搭理它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平时一直没多大动静的系统在刚才细川小春宣布完《午夜凶铃》在《恶寒》上的排名后,居然一下子有了动静,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万知名度的收益。
“难不成是因为细川小春给了我统计结果?所以系统才会结算知名点数的奖励?”
东野司思来想去,觉得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没错,硬要说与平常在涩谷站卖画有什么不同,那就只能是细川小春告诉了东野司统计结果。
而只有拥有统计结果,这个系统似乎才愿意进行知名点数的结算。
“...这还真是懒狗系统。”
想清楚这一点后,东野司有些好笑地嘟囔一句。
明明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应该自己去做统计,然后再给自己这个宿主反馈的,结果这系统非要东野司这边出了具体结果,才愿意给他奖励。
这不是懒狗还是什么?
不过东野司也不怎么在意,至少他现在知道系统结算奖励的规律了。
“那么接下来...”
东野司转而看向系统页面。
绘画等级从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提升需要十万知名点数,这就不用去看了。
至于其他技能那一栏,开通除了‘唐手’之外的技能需要一千点知名点数,但东野司也觉得没必要,毕竟他现如今又不是靠打架赚钱维生。
所以思来想去,东野司就盯上了绘画技能这一行——
绘画技能:移情别意(欣赏者能从你饱满情绪的笔触中感受到画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移情别意是东野司的绘画技能,他通过这个技能,能够将读者直接拉入恐怖的《午夜凶铃》世界。
而他下一个技能——
东野司往下看了一眼。
下一绘画技能:画味识形(读者能透过你的作品闻到、品尝到作品世界中的气味、味道)所需知名点数10000点。
如果只是顾名思义,那么这一绘画技能应该与读者的味觉以及嗅觉有关。
为了更好的祸害日本友人,再加上本身东野司也对这种给美术作品加‘特效’的技能很感兴趣...
所以东野司想都没想,直接就将一万知名点数投入进画味识形这个技能中。
然后他再往绘画技能那一栏看去。
干巴巴的一栏技能变成了两行——
绘画技能1:移情别意(欣赏者能从你饱满情绪的笔触中感受到画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绘画技能2:画味识形(欣赏者能透过你的作品闻到、品尝到作品世界中的气味、味道)。
下一绘画技能:绘影绘色(欣赏者能透过你的作品身临其境。)所需知名点数1000000点。
下一个绘画技能的升级点数居然要一百万点。
这就让东野司禁不住摇摇头。
看来有段时间是不能碰这个系统了。
不过算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
“试试看有什么效果吧。”
东野司回身问手机柜台负责人借了一张很常见笔记本横杠草稿纸以及一支圆珠笔。
望着空荡荡的草稿纸,东野司默不作声地发动了画味识形的技能。
既然是与味道以及气味有关的,东野司自然选择的是料理、菜色一类的东西。
而要说东野司记忆最深的东西,那就必须是天朝与日本友人都比较喜欢吃的川菜——麻婆豆腐。
麻的花椒,辣的红油,泛着红光的软乎豆腐,点缀在豆腐上的葱绿。
只一口下去,心尖儿似乎都为那馥郁的辣味香气给俘虏了一般。
东野司手腕带动着手指,平淡无奇的草稿纸仿佛就逐渐生了色彩一样。
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白嫩豆腐,泛着香气的酱汁,让正在动手绘画的东野司看着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鼻子微动,真从扁平的草稿纸上闻到了馥郁的麻婆豆腐一样的刺鼻麻香味。
东野司继续回想起这道菜应有的颜色,应有的气味,入喉时应该有的软嫩以及麻辣感。
溅起的红油让人食指大开,软嫩的白豆腐让人一见便心喜...
味道缓缓的溢出...东野司能够闻到...从扁平的纸面上闻到立体的香气...再搭配上‘移情别意’这个技能,简直就好像他整个人就在品尝这道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经典川菜。
他的手腕手腕带着手指滑动,麻香以及辣味再度四溢...
刚刚才接待过东野司的女店员见他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禁不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口舌生津,恰到好处的麻味以及豆腐的软嫩质感通过视觉的方式...在她嘴中呈现而出。
咕嘟...
女店员咽了咽口水。
连带着旁边的男店员都看过来。
然后——他也进入了咽口水的状态。
第四一章.《孤独的美食家》
当东野司停笔时,色香味俱全的麻婆豆腐留在了草稿纸面上。
这道麻婆豆腐仿佛能够借着‘纸张’这一介质变得立体,让人一眼看去就有种口舌生津的感觉。
“这也太邪门了。”东野司停下笔,心想。
没错,这也太邪门了,这画在纸上的料理本应是没有任何气味的,但东野司一眼看去,却就是能闻到、甚至能品尝到麻婆豆腐应有的味道。
就好像空空如也的嘴里真吃到了画中的东西。
与‘移情别意’一样。
东野司画出来的东西,就似乎能勾引出到食客味觉、嗅觉。
他甚至怀疑这玩意儿要是挂出去会不会有人直接把这张草稿纸吃掉。
“应该不会吧?”东野司摇头。
那样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过吧...
东野司再度看向自己画的麻婆豆腐,略微咽了咽口水。
这...还真好吃啊。
嘴里仿佛翻滚着麻婆豆腐的麻香味。
他摇头,没有继续看下去,顺手把草稿纸折好收进口袋里,接着便听见旁边有人‘哎’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还很遗憾。
东野司很奇怪地抬头侧望,这才发现在他刚才聚精会神作画时,旁边居然围了一票人过来。
有男店员,也有女店员,甚至连几个顾客都驻足在旁边暗自咽口水。
他们看着东野司。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画家。
像是在看居酒屋里的大将主厨。
这就让东野司禁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画味识形’未免也太厉害了。
居然能让这么多人着迷。
简直就像是某台词‘是特效,我加了特效’一样,从东野司手下画出来的食物,仿佛能从平面中钻出,抚慰所有人的胃袋。
他笑着对旁边暗自舔嘴唇,咽口水的女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将圆珠笔还回去,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在东野司离开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背后刺人的视线。
“这还真是...”东野司重新往东京都美术馆走去,边走边取出那张画着麻婆豆腐的草稿纸。
‘画味识形’看来是能将画出来东西的气味或者味道表现出来的技能。
看着这个技能,东野司禁不住挑挑眉。
能将气味或者嗅觉还原出来的技能自然不能运用到恐怖漫画中,不然恐怖漫画中动不动就死个人,读者闻到一手血的味道,还不立马报警?
但如果不用这个技能就未免有些太过浪费。
东野司思索着,随后脑中便浮现出了一部出色且让日本友人乃至大天朝观众都又爱又恨的日剧——《孤独的美食家》。
《孤独的美食家》,讲述的是杂货商井之头五郎在工作间隙寻找各种美食的故事,而他通常是一人独食,所以就有了《孤独的美食家》这部日剧标题名。
这部日剧的剧情结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井之头五郎为了生活东奔西跑,同时应付麻烦的顾客,最后在精疲力尽之时寻找街边美食品尝的故事。
但是这并不是这部剧的亮点所在。
真正丧心病狂的是,这部名为《孤独的美食家》的日剧,是在深夜时刻上映的,它是一部夜间剧。
想想看,大晚上的时候,《孤独的美食家》播放。
看着性格木讷,但却对美食态度人认真的中年男子五郎以仿佛吃到这世界上最美味东西一般的表情咀嚼吞咽着美味,而你只能看着空荡荡的手边,却没有任何能够解馋的东西时——
这简直就是在虐待胃袋一般的残忍!
演员的夸张演绎将‘吃到美食的幸福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么,比《孤独的美食家》更优秀的作品究竟有没有?
老实讲,这一点东野司并不清楚。
毕竟前世日剧那么多,指不定会有一两部比《孤独美食家》要优秀的作品呢?
但是在2020年的时候,青年一代中最受欢迎的美食日剧必然有《孤独的美食家》一席!
八季连拍!作为夜间剧更是斩获百分之五点一的收视!
要知道这可是夜间剧的收视率,其他夜间剧一般只在百分之二点几徘徊。
这其中也有可能因为大家其实都有点受虐癖吧,很喜欢在大晚上折腾自己的胃。
而东野司也勉强算是其中一员。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其中五郎以幸福的表情吃下美食的模样。
因为人类对‘美食’这一概念的追求其实是共通的。
东野司也听说前世《孤独的美食家》其实是有漫画原著的。
但处于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东野司自然不愿意再去看漫画,所以他选择的是《孤独的美食家》的电视剧。
总而言之。
如果想要表现出‘画味识形’这一技能的特点,东野司觉得《孤独的美食家》是他独一无二的选择。
甚至他都已经想到了。
一位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友人在深夜翻开《孤独的美食家》的漫画后,看着漫画上色香味俱全的料理,但又只能通过‘画味识形’这个技能隔靴搔痒,恨不得把漫画纸都吃掉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深夜放毒的神器!
东野司决定了。
继《午夜凶铃》折磨日本友人的心灵后,他要再用《孤独的美食家》折磨着磨日本友人的胃袋!
这就是他除了《午夜凶铃》外的另一个目标。
虽然要说画《孤独的美食家》,但东野司这边还有《午夜凶铃》在连载...
所以《孤独的美食家》的连载也是需要东野司考虑的事情。
倒也不是说浦岛出版社与他有条约在身不能同时绘制两部漫画,而是倘若同时绘制两部漫画,东野司的时间必然不够。
一部《午夜凶铃》一星期交一次稿对一般漫画作者就已经十分吃力了,要是再开一本《孤独的美食家》...
“那就只能投月刊了。”
东野司有了想法。
没错。月刊漫画杂志,这就是东野司的选择。
与周刊《恶寒》这种一周必须要交一次稿子的漫画刊物不同,月刊漫画杂志属于一个月交一次稿子的类型。
这样一来时间就宽裕了许多。
不过虽说时间充裕了,但日本月刊漫画杂志的页数其实要比周刊杂志要多得多的。
像《孤独的美食家》这种漫画,估计一次要上交四十页到五十多页的内容。
“细川编辑似乎说过,浦岛出版社好像打算新开一本月刊品类...如果可以...”
东野司捏住下巴,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第四二章.一千个哈姆雷特
《孤独的美食家》连载的事情目前只是东野司的一个想法。
所以就算真要投稿,东野司也要重新规划好时间,找细川小春好好儿商量一下才行。
他把《孤独的美食家》连载的事情置之脑后,重新走回东京都美术馆。
花费十多分钟,东野司重新进入展馆。
看着展内压低声音讨论的北义塾女学员,东野司目光四扫,接着便在一幅画面前看见了近卫凉花的身影。
此时的近卫凉花正抱着速写本,半抬着头,双眼很迷惑地看着面前的油画。
“近卫同学,在干什么呢?”
东野司索性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哎?啊...我不太懂这幅画里的意思。”
近卫凉花侧头,见是东野司,开口小声地解释一句。
说完这句话后,近卫凉花低下头,心底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之前面对东野司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怎么现在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了?
她对自己的变化感到陌生,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接着便听见了东野司的声音:“不懂画里的意思...?我看看。”
听见这句话,近卫凉花便好奇地抬头。
她确实看不懂面前油画的意思。
如果是东野司...应该是能懂这幅油画所表达含义的吧?
近卫凉花莫名对东野司有信心。
她面前摆着的画名叫《鲜花》。
是一幅来自武藏野美术大学的抽象派油画。
对方选用了抽象派画法进行粗略的构图,整幅画为调了色的普蓝,大片大片的蓝黑色块与淡黄色块被留在画布之上,虽然色彩对比强烈,但只按旁人的目光来看,却是完全看不出鲜花的形状来。
而这也是近卫凉花不懂的地方。
她困惑地看一眼画后,又好奇地看一眼东野司,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期待。
东野司水平这么高,肯定能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吧?
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东野司注视着这幅名为《鲜花》的抽象画,啧啧有声地点点头,喃喃自语了一声:“不错啊,还算有点水平。”
“东野同学已经看出来了吗?”近卫凉花禁不住开口问道。
她也就对画画的话题特别感兴趣了,要不是因为画画,她这个闷葫芦能站在东野司旁边一天不说话。
而眼下东野司既然开口,那就说明他肯定从这幅抽象画里得出什么结论了吧?
近卫凉花当然想问!
可这句话只是问出口两秒钟,她就被东野司的回答给弄傻眼了。
“啊?看出来了?看出来什么?”
东野司看了她一眼,不大理解地问了一句。
“哎...?就是...就是那个油画的意思...东野同学不是看出来...了吗?”
近卫凉花弱气的声音提不起来,只能软趴趴地轻声问他。
听了这话,东野司哈哈地笑了一声,接着才摆摆手:
“没有,抽象画那容易那么简单看出来味道和意思?而且指不定画出这幅画的人也是大脑放空了才画出来的呢?”
“...是吗?”
近卫凉花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那东野同学你又说这幅画的作者还算有水平...?”
“我是看对方笔触以及色彩的表现力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东野司笑着摇头。
抽象画那是那么好理解的东西?
这玩意儿就像是做阅读理解‘通过这段话,表达了作者怎么样的思想感情?’一样,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就好比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样,东野司对这幅画的理解不一定代表别人对这幅画的理解。
东野司可能觉得它是这样,但在别人眼里又是那样,所谓的抽象画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这幅画的作者水平倒是还可以的。”东野司笑着对近卫凉花说。
这幅画的水平还算可以?
近卫凉花呆呆地转头再去看面前这幅名叫《鲜花》的作品。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一大堆一大堆毫无意义的扭曲色块,压根儿就看不出任何含义。
近卫凉花抓抓脑袋,接着才侧头看向东野司,挺好奇地问道:
“那这幅画的作者和东野同学比起来呢?”
听见近卫凉花这个问题,东野司先是一愣,捏住下巴的手放下来,随后才露出一抹笑容:
“和我比啊?”
他伸手,拇指与食指交叠,做出‘一点点’的手势:
“那我估计要比她厉害一点点。”
“是、是吗?”
听见东野司这句话,近卫凉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鲜花》标题名下的作者姓名。
作者名:黑宫明纱,看着像是个女生的名字。
而她所就读的院校——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二年级生。
武藏野美术大学...
近卫凉花缩了缩脖子。
东京五大美术学院之一,代表着日本最高等的美术学府。
北义塾由于和武藏野美术大学有合作关系,所以经常会有武藏野毕业的优秀大学生来到北义塾对大学生活以及绘画技巧进行讲解授课。
那可是近卫凉花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也是她梦想考入的大学。
可东野司说他要比这个武藏野美术大学生的水平要高一点点...
近卫凉花有点纠结。
所以接下来再看这展子上的艺术品的时候,近卫凉花就禁不住一直走神。
直到下午五点钟闭馆,岗野良子将所有学生集合在一起,宣布今天的采风活动结束,就地解散。
“近卫同学,你还不回去?”
看着还在原地发呆的近卫凉花,东野司凑近打了一声招呼:“都已经五点多了,父母不会担心吗?”
“哎?噢...没关系的。”近卫凉花恍惚回神,下意识地回答:“我一个人独居的。”
“是吗?”东野司多看一眼近卫凉花。
他没想到这个小女生竟然在东京一人独居。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那个...”
近卫凉花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毕竟独居这种事也算是很**的事情了,她刚才一愣神顺口就告诉东野司了,这就让她有些慌乱。
“放心吧,近卫同学,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东野司笑着打了声哈哈,心想近卫凉花的家庭情况肯定也挺复杂的。
不然近卫凉花的父母怎么可能放着她一个小女生在外独居?
“嗯...谢谢。”近卫凉花小小地点了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打了一声招呼:“那...上学的时候再见了。东野同学。”
“嗯。上学的时候再见。”
东野司笑着摆手,目送着她离开。
第四三章.日本美术教育协会
近卫凉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着便有一辆高级的灰色轿车从东京都美术馆驶出将其接走了。
这就让东野司多少有些感叹。
这货绝对是真富婆。
简单的出门居然还有专车接送。
不过算了,东野司还有正事要去做。
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着便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往足立区,而是千代田区。
经过一阵转车,步行,东野司在一座耸立而起的大厦前停下了脚步。
按照询问岗野良子所得到的信息,东野司进入大厦,直往六楼而去。
电梯很快停下,东野司缓步走出电梯,同时抬头看去。
在他侧面不远处的白色墙壁上钉着三个由三原色组成的字母——aes。
这三个英文字母整体拼写过来意思就是art edu societyjapan(日本美术教育协会)。
没错。
正如其名一样,这里主要是配合学生美术教育所成立的美术协会。
日本美术教育协会在籍会员一共有两千余人,算是东京里规模较大的艺术协会了。
最关键的是,近期来的东京青年画赏就是日本教育美术协会而举行的比赛。
换而言之,不管是成人组还是学生组的比赛作品都会被送往这里,再由这里几位业内有名的画家做出评判。
评选奖项为金赏一位,五十万日圆以及奖励证书。银赏两位,三十万日圆以及奖励证书。铜赏四位,二十万日圆以及奖励证书以及特别赏一位,二十万日元,无证书。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日本教育美术协会给出的这点奖金实在太少,连塞牙缝都不够。
毕竟光是创作一幅作品就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与物力。
可是,对于传统画家来讲,参加这种展会不止为了获得那点绵薄的奖金,更重要的是收获名声。
一个金赏荣誉可比五十万日圆乃至一百万日圆要值钱得多!
想想看,你作为美术系的学生拿到了日本美术教育协会奖励证书,以后进入社会,履历表上多了一条‘东京青年画赏金赏’的获得者的荣誉,这就有利于抬高你的身价以及吸引甲方投资了。
一个合格的职业画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的。
“你好。”东野司微笑着对面前的招待小姐打了声招呼。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接待小姐很有职业素养地抬头,礼貌地询问。
“我想问一下,年龄十六岁的创作者能够投稿东京青年画赏成人组吗?”
东野司干脆地摆出了自己的目的。
是的,这次东野司来到日本美术教育协会就是为了询问他是否能投稿东京青年画赏的成人组。
因为东野司觉得仅仅是学生组金赏在吉峰隆一面前的分量还是略显不够,要是再加上成人组的金赏,那估计就能让东野千早正常上学了。
“啊...您是想问十六岁能够投稿东京青年画赏成人组的事情,对么?”
接待小姐并没有因为东野司这句话而吃惊,她只是多看了东野司一眼,确认了一遍。
她在这里当接待也已经有五六年了,东野司这个提问她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基本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未成年的高中学生询问自己相同的事情,但这些学生最终基本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毕竟那可是成人组。
不止是一些业余绘画爱好者,甚至还有一些东京五大美院的学生投稿,竞争激烈程度说是吊打高中学生组也不为过。
毕竟,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有天赋的人,尤其是艺术类。
“是的,投稿有具体要求么?”
东野司应了一声。
“东京青年画赏本就是为了促进美术教育而举行的艺术比赛,并没有任何年龄要求,不管是成人组还是学生组,只要先生您的水平足够,投稿哪里都是没问题的。”
接待小姐很快便按照公式化的对话给了东野司回答——可以投稿成人组,并没有年龄限制。
说完这句话后,接待小姐便低下头,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我知道了。除此之外,可我还想问一下,我是否能够同时参加成人组与学生组的比赛?”
东野司又问了一句。
这一下就让接待小姐有些没想到了。
她莫名地看了一眼东野司,只觉得对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倒也不是看不起东野司。
只是大部分人仅仅准备成人组比赛的油画就已经筋疲力尽,更别说参加了成人组比赛后还同时再参加学生组的比赛了。
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这位接待小姐礼貌地回答: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同时参加成人组与学生组比赛的,可参赛作品不能是同一幅。这一点我希望先生能够明白。”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想请问投稿渠道在哪里呢?”
东野司微笑着点头,继续问道。
“从这里往右边走廊,那里会有专门的办公室,里面会有人接待您的。”
接待小姐回复一句。
“谢谢你。”东野司礼貌地道谢。
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傲气,看上去很平静。
可他说的话却让接待小姐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学生组的参赛作品不用担心,会有岗野良子帮忙送来这里,成人组的作品就必须要他自己再特意来这里一次了。
这也是他这次过来的原因。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东野司自然不会多留,他对接待小姐笑着点头,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东野司离开的背影,接待小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先生,同时参加成人组与学生组的比赛是很不现实的事情,如果您真的有实力,我还是建议您把精力放在一幅参赛作品上。”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多嘴一句。
或许是东野司长得还算可以,又或许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傲气,待人也很有礼貌。
“谢谢小姐的建议。”东野司停下脚步感谢一声,接着想了想才微笑对她说:“不过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很有机会吧。”
这个‘吧’,明明应该是疑问语气,可到了东野司的嘴里,却又显得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他再度笑一笑,这才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接待小姐一愣。
从对方的话里,她只听见浓浓的自信感。
可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她却完全不知道。
她就好像被对方的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压倒了一样,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因此,接待小姐记住了东野司的脸,心中莫名有种这人说不定真能拿到金赏的错觉。
.......
第四四章.细川小春有事要找
东野司在随后的五天又将重心放在了画室中的那幅《东京夕阳·印象》之上了。
大约刮了两次颜料,又重新上了两遍颜色,东野司才将面前这幅印象画正式定稿了。
成品的《东京夕阳·印象》的质量毋庸置疑。
太阳如炙热橘红的发光物悬挂于空中,波光粼粼的光线将一切都包裹,景物与光线有机包裹在一起。
光线映亮了东京都,冷暖交叠,粗略看去看不清楚实体,只给人一种夕阳美景的印象。
这幅油画结束后,东野司也是及时上交给岗野良子。
岗野良子每天都会过来催交稿,而且每次看着他修改后的油画都会发出感叹,一副‘这种质量明明够了,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修改’的模样。
对于岗野良子的态度,东野司每次也只是笑着打了几声哈哈就过去了。
毕竟以东野司的角度来看,岗野良子这种‘知足常乐’的态度放到美术这一行其实是不太行的。
因为你既然选择了美术这一行,那么每幅作品都必须要精益求精、刻苦钻研才行,每一幅画都要拿出一种‘这是我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的气势去画,努力做到最好。
因为在美术这一行永远不缺天才。
你自觉画得出色?可别人画得比你更出色!你用了百分之一百五的努力?可有天赋的人用上百分之两百努力。
要扭转这个局面,就必须得把每幅画都打磨到最精致的状态。
东野司并没有因为《东京夕阳·印象》是用来参加学生组比赛就手下留情,随便糊弄,相反,他反而用上了自己的所有技巧。
这幅《东京夕阳·印象》可能并不是他画得最好的作品,但绝对是能让他还算满意的作品。
这并非是学生组不学生组的事情,而是对这个行业的态度问题。
至于近卫凉花...她还在画水粉。
不过似乎是被东野司影响到,她下笔渐渐能放得开了,动作也不像原来那么僵硬了。
这一切东野司都看在眼里,他颇感欣慰,有一种老父亲看见自家的崽子终于成长的感觉。
一切看起来进展似乎都挺顺利的。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没有合适的素材了。”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画布,东野司喃喃自语一声。
前面已经说过,东野司是打算同时参加成人组与学生组比赛的。
可现在却缺少合适的绘画素材。
虽说也能像第一幅《东京夕阳·印象》那样,找东京一个角落画下来,可如果是那样...
“未免也太单一了。”
东野司捏住下巴。
是的。要是学生组与成人组都上缴两幅东京的风景,对于东野司来讲未免也太单调重复了。
可是要是从现在开始寻找不错的景色或者景物...这个时间点未免又有点太晚了。
因为下周的周六,这次东京青年画赏就要截止投稿了。
凝视着空白的画布,东野司摇头,放下画笔。
他不打算动笔。
毕竟现在的时间还算足够,他还是打算去采采风,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他自己能满意的景物。
不过在那之前...
东野司拎起旁边的肩包,顺带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午夜凶铃》第二话原稿。
本来他提前与细川小春联络好了,让她直接来自己家取走原稿的。
可对方却中途改变请求,希望东野司本人亲自将稿件送过去,顺带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本人去处理...?东野司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要他去处理,不过既然细川小春都这么请求了,他自然会跑一趟。
拎起肩包,与近卫凉花打声招呼,东野司便很快离开画室了。
对于东野司这坐下连半小时都没有就离开的行为,旁边的女学员都只是抬了抬头,接着全部都低下了脑袋,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
她们一开始倒是不太习惯,还有几个向岗野良子抗议东野司违反画室纪律——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不能因为长得帅就优待啊!
可后面看见东野司那幅《东京夕阳·印象》后,那几个女生就不说话了。
到后面她们还主动向东野司请教绘画技巧,尝到了真香的感觉。
近卫凉花把学姐们对东野司态度的转变都看在眼里,满心羡慕。
可她却不能像东野司那样,面对那么多同龄女生都还可以谈笑自如,时不时开两个玩笑,博取她们的好感度。
所以她就只能很羡慕很羡慕地盯着东野司看了。
......
“宇崎小姐,你好。”东野司熟稔地对浦岛出版社的接待小姐打了声招呼。
“啊...是东野小弟弟啊,这次又是为了工作的事情过来的?”宇崎小姐一边将参观证交给东野司,一边问道。
东野司与她也是混熟了,再加上有细川小春提前打的招呼,因此连登记都没让他做。
“那有,我这次主要是来看望宇崎小姐,顺带解决细川编辑交给我的事情。”
东野司笑着对宇崎小姐打趣一句,顺手将参观证接入手中。
“东野弟弟,你真是的。”宇崎小姐乐呵呵地冲他挥挥手。
东野司点头回礼,这才走向电梯。
上了楼,映入东野司眼帘的依旧是划分整齐的编辑工作区以及作者编辑商谈区域。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旁边就已经有编辑夹着电话站起来,顺带叫了一声细川小春:“细川编辑!你家的东野老师来了!”
“不是我家的东野老师!大岛前辈,你这样对东野老师很失礼的!”
细川小春有些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面色泛红。
她一口老血差点没郁闷得吐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编辑部谣传的,传着传着就变成她喜欢东野司,但是却被东野司给甩了。
明明压根就没有这种事的!
她那天只是被东野司提前将《午夜凶铃》第二话画完而感到冲击,所以失魂落魄而已。
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喜欢东野司被甩了?
细川小春有些无奈,可这也不是和他们拌嘴的时候,只是反驳两句,发现没有结果后,她就将东野司带去编辑与作者谈话的工作区了。
毕竟关于《午夜凶铃》的原稿以及另外一件事的处理...她还是要与东野司好好儿交谈的。
第四五章.我还可以画得再恐怖些的
“这是《午夜凶铃》第二话原稿。”
东野司从肩包中取出《午夜凶铃》的第二话原稿,一边说着,一边递交给细川小春:“细川编辑刚好也能看看,帮我把把关。”
嗯?
东野司话还没说完,就敏锐地察觉到细川小春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了。
她本来还在礼貌笑着的脸一下就僵硬了,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冰山‘解冻’恢复正常。
不过她接过原稿并没有直接看,只是捏在手中:“我想先问一句...东野老师,你这份原稿只有这一份,对吧?”
“啊...是啊。”东野司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头。
上次他交的是复印件,这次直接带来的是原稿。
他都已经连载了,再留底稿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家里没有复印机与传真机。
“是这样啊...”细川小春听了这话略微有些失神。
“细川编辑?”见她这副模样,东野司禁不住开口尝试叫醒她。
“啊...喔,没事,就这一份底稿是吧?没关系,我这就去打印一份。”
细川小春捏住装着《午夜凶铃》第二话的原稿,脸上带着像是抱着定时炸弹一样的表情,说完便转身去打印机那边了。
“...好的,我知道了。”
东野司也被她这表情给弄得莫名其妙。
搞得好像她很怕手里的《午夜凶铃》原稿一样...
“应该不会这样吧?”
东野司喃喃自语。
他承认自己的《午夜凶铃》确实很恐怖,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可细川小春好歹也是业内最大恐怖漫画出版社的编辑,怎么想都不应该被自己的《午夜凶铃》给吓到。
毕竟恐怖漫画编辑是对方的职业嘛,东野司对任何职业的从业者都抱有敬畏之心,细川小春既然是编辑,那她肯定也具备相应的专业素养。
所以他也没着急,端起桌面上细川小春为他准备的茶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细川编辑?你在干什么?”
靠近打印机的一位男性编辑好奇地看着像是抱着炸弹一样慌慌张张走过来的细川小春。
“打印漫画原稿。”细川小春咽了咽口水,接着回头:“《午夜凶铃》的原稿。作者刚才送过来让我看一眼。”
“...是,是吗?”
咕嘟...
一听是《午夜凶铃》的漫画原稿,这位男性编辑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同时看向细川小春的目光也有些同情意味了。
上次他看了《午夜凶铃》第一话,吓得他几天没睡好觉,晚上起来上厕所差点没叫妻子陪他一起去,一个星期连电视都没开,生怕从里面爬出来个女鬼。
结果今天细川小春又要遭受到《午夜凶铃》的摧残了。
男性编辑只能哈哈地干笑两声,回了一句‘那细川编辑加油,《午夜凶铃》这部漫画我也看过,不是那么可怕的...’
虽然听上去是安慰的话,但话里面的意思却让细川小春嘴角都抽风了。
她看着面前工作的打印机,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原稿被她害怕的撕成两半的状况发生,她肯定是要把原稿打印两份的。
好不容易等到原稿全部从打印机里吐出来,她把东野司画的那份原稿放在桌面上,另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原稿捏在手中向东野司走去。
“我回来了,东野老师,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来看看你的稿子。”
细川小春咳嗽两声,一副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在自己负责的作者面前,她还是有些不太想丢脸的。
“请。”东野司伸手示意细川小春不用在意自己。
好...
细川小春点头,接着才低下脑袋,目光往下扫去。
《午夜凶铃》第二话的剧情讲述的是友子的阿姨,也就是《午夜凶铃》正篇的女主角浅川玲子的登场。
作为新闻记者的玲子一眼就发现出事件的不同寻常之处,因为包括自己的侄女友子在内,友子的同学也相继在同一天死去,但很明显,普通犯罪者同时间针对性杀死这么多的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做到,而这时,她就从友子的朋友的嘴中听说了看了七天后会死的诅咒录像带的故事...
整个第二话故事结构完整,节奏紧迫。
特别是在画出友子其他同学死相的时候,那血淋淋仿佛射到现实一般的怨毒目光,让细川小春整个人都禁不住一抖,脸上更是浮现出了说不出的惊恐表情。
无声无息的压迫感捏住了细川小春的心脏,脖颈处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低语——
啪!!!
细川小春用尽全身力气,将《午夜凶铃》的原稿‘放’在了桌面上。
真的是放在了桌面上。
她拼尽了全力,终于忍住了砸的**。
“怎么了?细川编辑?”
见细川小春满头大汗,姣好的面容带着点扭曲的表情,东野司忍不住开口问道:“是质量不行吗?这次的《午夜凶铃》不够恐怖?”
这也不怪东野司,因为细川小春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看见什么好漫画的表情。
他本来就是无心一问,却让勉强回神的细川小春郁闷得连话都有点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勉强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回想起刚才看见的恐怖景象,身体又是轻微一抖:“没有,没有的事,就这个质量,完全没有问题。”
细川小春连连摆手。
“是吗?”东野司见细川小春这副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下意识地开口道:“会不会让细川编辑为难呢?《午夜凶铃》我还可以画得更加恐怖的,如果让你为难了,我这就回去更改一遍。”
“千万不要!”
细川小春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开口要求。
还要再恐怖?
本来这个质量就让人心跳加速了,要是再继续恐怖下去,那就不是心跳加速的事情了。
怕不是整个人立马就心跳停止了。
浦岛出版社可负不起那个责任。
只不过见东野司还是一副奇怪看着自己的模样,细川小春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东野老师还不理解《午夜凶铃》在外界究竟掀起了什么反响吧。”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她站起身来:“跟我过来吧,东野老师,我带你去浦岛出版社的库房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