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收下我吧!东野老师!
六亿日圆。
这个数字就算是东野司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夏普株式会社。
要知道前世宫崎骏制作《风之谷》这部动画电影的时候，拿到的经费不过也是四亿日圆的制作经费而已。
拿到这六亿日圆...只要不是浦岛出版社里面吞油水，最后拿出来的成品必然不会太差。
再加上之前夏普株式会社拿下了贞子的代言权...
夏普株式会社确实是有钱。
正当东野司如此思考着的时候，旁边的大森大地却主动走过来，与他握了握手：“刚才我听说了，东野老师似乎对《午夜凶铃》的动画脚本一职有兴趣？”
大森大地的手掌很大，整个人看上去也很魁梧，整体给人的感觉不太像社会人，更像是拳击台上面站着的拳击手。
来了！
听着这话，东野司反应速度很快地与他握了握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很有兴趣，因为《午夜凶铃》是我创作的作品。”
“是这样吗？可是我也听说过东野老师似乎没有制作动画脚本的经验...而且东野老师也要兼顾学业吧，到时候如果展开工作，东野老师能保证提交上来的脚本能保持高质量吗？而且动画脚本制作也需要一定的文学功底...东野老师有自信能做好吗？”
大森大地很礼貌的提问，语气之间并没有不信任东野司的意思，也同样没有看不起东野司的感觉。
他只是作为投资方，问了这些问题是他应该问的事情。
毕竟夏普株式会社可不希望自己花大钱投资出来的《午夜凶铃》成品一般。
当然，一开始大森大地看见东野司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吃惊的。
这确实太年轻了...一副高中生模样就创作出《午夜凶铃》这部作品，确实很厉害了。
可要让他再去做动画脚本的制作工作...这未免也太为难对方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大森先生并不用担心，我能把动画脚本工作给做好的。”
东野司和气地笑了笑。
“东野老师这么说...是有什么根据吗？”大森大地来了兴趣。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东野司的话外之音。
对方之所以会这么说，应该是带来了一些东西。
但是动画监督，动画制作人，动画脚本，这在动画制作业里可是被称为创作铁三角的，谁拉跨了都不行。
东野司虽然是个天才，应该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拿出高质量的脚本吧？
就连旁边的浦岛总编与细川小春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倒也不是他们看不起东野司，而是东野司确实没有制作动画脚本的经验，他毕竟不是大学里接受正经科班教育出身的。
甚至浦岛总编和细川小春都准备好了。
如果等会儿大森大地不满意，他们俩就上去负责说服对方——怎么说都得把动画脚本这个位置留给东野司。
他们俩就这样看着东野司将随身带着的提包打开，并且从中取出了一本速写本：“请大森先生看这个...当然，大森先生你身后两位业内老师也能过来看看。”
东野司很客气地招呼着他带过来的两位业内老师，这开诚布公的态度让大森大地也是很满意。
至少对方是带着诚意来的，知道自己不太懂动画方面的事情，所以还体贴地让两个老师过来讲解。
他将速写本翻开，随后便看见了犹如连环画一般的画面。
“这是...？”大森大地有些不太明白。
这与他想象中，密密麻麻文字小说类型的剧本完全不同，基本全部都是由绘画草稿表示出来的。
“这是...分镜绘本？”
大森大地旁边业界人士有点吃惊，同时看了一眼东野司。
“嗯，就是分镜绘本。”
东野司笑着点了点头。
所谓的分镜绘本，其实类似于手绘的连环画，这也算是动画脚本的一种。
前世的宫崎骏就钟爱使用的这种方法，他的作品脚本大多数使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
而这种方法也是有各种好处，比方说东野司绘制出来的这些动画分镜，都是能够直接让绘画师拿去使用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分镜绘本脚本方法，是不用刻意使用大量文字说明的，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将文字剧本转换成故事剧本。
也就是说，从一大片一大片的文字，变成一小幅一小幅的连环画，文字或许不是东野司擅长的，但画画嘛...这正是东野司的强项。
且整体来讲，分镜绘本的绘制比起正儿八经的文字动画脚本要难得很多，毕竟一个场面需要绘制许多镜头。
没有相应的构图，调度，走位，衔接的漫画技巧的话，画出来的分镜绘本会很难懂又很晦涩，动画制作人员根本就看不懂。
不过对于东野司来讲...这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的。
已经接触漫画将近半年，他早就对如何绘制出具有‘电影感觉’的分镜有自己的理解。
画出这种分镜绘本对于东野司来讲根本难度不大。
“确实感觉很好，两位老师觉得怎么样？”
大森大地并不懂这些动画业界内的东西，他只是看着东野司绘制出来的《午夜凶铃》连环画，觉得很有意思，而且看下去也很流畅，干脆利落，几乎一眼就能懂之后发生了什么剧情。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身后的两位业内人士。
“...确实很好，我好久没见到过这种干净利落的分镜绘本了...这边这几个运镜完全可以用到动画电影里面去的。”
两位业内老师与东野司无冤无仇，自然是拿着好话说。
不过他们其实也明白...东野司的分镜绘本画得确实很好，难怪被外界称为漫画鬼才...现在看起来确实有本事啊，厉害厉害。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等着帮忙的浦岛总编与细川小春也张大了嘴巴，大感诧异。
特别是细川小春。
她昨天问东野司的时候，对方都还在说他没有动画脚本的制作经验，结果今天就突然拿出这种干脆利落的出色分镜绘本了？
他们俩在那边感叹，但很快就有了新的疑问：“东野老师，你这份绘本是花了多久画出来的？这些运镜以及分镜的衔接，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
是呀...这份分镜绘本未免也太完善了，而且手法老练，他们俩完全挑不出刺来。
可东野司毕竟之前没有经验的，想必他为了画出这份绘本花了不少时间。
“这是昨晚画的，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东野司礼貌地回答着。
“一个多小时...”
两人听了这话愣了愣，又动手往后面翻了翻。
发现有足足七八页的时候，才有些震惊地勉强闭了嘴。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按照一页四五个镜头来算，东野司一个小时就画了四十多个分镜。
虽然分镜绘本画出来并不需要那么精致，简单的粗线条草稿就行...
但这确实很厉害。
他们俩没什么话说了。
东野司速度没问题，质量同样也没问题，他们俩要是还有什么问题，那就是纯粹在找茬了。这东野司还真是个天才呀，不管干什么都上手这么快。
似乎是察觉到两位业内人士的想法。
一直没说话的大森大地也是点了点头，笑着握住了东野司的手掌：“既然东野老师已经有所准备了，那《午夜凶铃》动画脚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两个月内能拿出来成品吗？”
他这话一出口。
东野司也多少有些放松了。
有大森大地这句话，他动画脚本的位置就基本上已经稳了。
毕竟投资方这边没什么问题，浦岛出版社那边当然也不会把动画脚本这种肥差交给其他人，最后肯定是直接留给东野司了。
对此他也是握紧了大森大地的大手，态度坚定地点头：“两个月时间吗？没有问题的。”
有《午夜凶铃》原作在那里，且东野司还是《午夜凶铃》的原作者。
两个月动画脚本制作时间，对于东野司来讲已经足够宽松了。
画出《午夜凶铃》整本分镜绘本根本就不是问题，
到时候改编台本(声优用的台词本)也能用这个分镜绘本，十分方便。
东野司在这边笑着与大森大地握了手。
而在另一边时刻准备冲上去帮东野司说话的浦岛总编、细川小春都愣住了。
哎...？
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
东野司好像根本就不用我们帮忙就一个人把事情完善解决了？而且看起来大森大地还挺满意的？
看着达成共识的东野司与大森大地。
浦岛总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回头看细川小春：“细川编辑，你不是说东野老师不会制作动画脚本吗？”
“...是啊，他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细川小春听了他的疑问，也是困惑地摸了摸脑袋。
看着细川小春也困惑十足的模样，浦岛总编也是揉了揉太阳穴，同时看向东野司，小声嘀咕：“...还真是东野打印机啊...打印一遍就会了的机器。”
不过腹诽归腹诽，东野司与夏普株式会社谈妥了就是好事，免得到时候他们还要用点小手段才能扶持的东野司上位，夏普株式会社脸面也不好看。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东野司回到浦岛出版社后便立马签约负责《午夜凶铃》的动画脚本了。
至于动画监督、动画制作人、乃至配音演员(声优)这些角色。
浦岛出版社还要自己去业内找人...这就与东野司无关了。
等找到之后见个面，吃个饭，碰个杯就行了。
只不过——
“嗯？黑宫学姐？你说什么？”
东野司本来还在回家的路上，随后便接到了黑宫明纱打过来的电话。
而且电话的内容还让他多少有些诧异。
“你的意思是...你要进《午夜凶铃》动画电影制作里，当我的绘画人员？”
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黑宫明纱大概是从她的责编那里知道了东野司《午夜凶铃》即将动画电影的消息，所以才有了这通电话。
所谓的绘画人员，其实就相当于东野司这个原画师给出一张关键画面的稿子，然后由他们在后面补充细节，让整个画面‘动’起来——说白了就是给东野司打下手的。
而且这个工作很繁复琐杂，而且工资还不高，根据这边的统计，日本这种绘画人员的年收入工资不过三百多万日圆，勉强达到东京上班族收入的及格线。
一般来讲，都是聘用那种暂无工作的自由画师(比方说大学生、想要拿奖的工作室)这种人员的。
像黑宫明纱这种单卖单行本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在外面还十分有人气的漫画作者，基本不可能主动应聘的。
毕竟...这绘画人员的工资未免太低了...而且待遇也不好。
黑宫明纱的水准当原画师都绰绰有余了。
东野司估计是黑宫明纱又在意气用事了，觉得跟着自己手底下学习就能学到东西。
他摇了摇头，刚想要劝一劝黑宫明纱，让她别太冲动，想要超过他其实有很多方式...
结果对方下一句十分平静的话语却让东野司不再多话了。
“我并不是想超过你。我只是想看看我们之间到底差了什么，我觉得，在你手下学习，我一定能学到些什么的。”
“请收下我吧，东野老师！”
黑宫明纱很郑重其事地压低了声音，语气显得有些轻缓，恭敬。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太对劲，但饶是东野司也不太好拒绝黑宫明纱了。
毕竟对方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是不同意就多少有些不太给面子了。
而且他也听出来了。
黑宫明纱这一次确实不像前几次那样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她似乎领悟了什么，收敛了之前的所有焦急情绪。
这种平稳，不骄不躁，慢慢沉淀的心态...确实是进步该有的心态。
所以，东野司只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提前和细川编辑那边打招呼的。”
东野司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能够看见细川小春满脸懵逼的模样。
毕竟嘛...以前的黑宫明纱也是浦岛出版社的牌面。
现如今给自己打下手...
怎么想都有些戏剧化。
第一五五章.你是东野老师吗?(4000字)
被细川小春打电话询问的日子并不远，大概就是两天后，东野司就接到了细川小春的电话。
“东野老师，我听黑宫老师说了...她想在你手下学习？”
细川小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是觉得十分惊奇，声音中都忍不住那股子懵逼感。
黑宫老师好歹也是《恶寒》的招牌作者，怎么转个眼就被东野司拐走了？他们俩是怎么勾搭上的？
而且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求着黑宫明纱出新漫画呢，结果东野司反手就拐走了。
“这件事黑宫老师前天就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东野司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免得细川小春有别的误会：“这是黑宫老师主动要求的，说是希望与我共同学习，态度很坚定，我也劝了，但没用。”
“是这样吗...？”细川小春有些狐疑，她是看见过东野司好几次与他同龄女生聊天了，每次都能把那些女生逗得咯咯咯直笑，指不定黑宫老师就上了东野老师的套子了。
不过她也没继续问下去，礼貌地说了一句‘东野老师，你要注意身体，你现在的工作强度实在太大了’后，便挂断了通话。
毕竟这说到底是黑宫明纱与东野司的事情，黑宫明纱那边的担当编辑已经在劝她了，细川小春只是过来问问东野司情况的。
只不过细川小春最后那句还是让东野司深有同感。
他放下手机后便看着手边的分镜绘本，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胜者即是正义》、《孤独的美食家》的稿件，吐了口气。
工作量确实有点大。
虽然确实接了《午夜凶铃》的动画脚本工作，但实际操作起来东野司才发现有些困难。
毕竟他手上还有《胜者即是正义》、《孤独的美食家》的原稿要画。
这两边都是不能停下来的。
工作强度自然就变得特别大了。
东野司现在都已经很干脆地把上课的时间用来画《午夜凶铃》的分镜绘本了...毕竟这个玩意儿不用画太精细，用铅笔画也行。
就这样，工作方面就能达到平衡了。
上午的课程用来画分镜绘本，晚上就画《胜者即是正义》以及《孤独的美食家》原稿。
进度不慢，东野司感觉用不着两个月，再有个一个月，《午夜凶铃》的分镜绘本的
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情便是，自从东野司将精力分出一部分到动画脚本上面来后，他孤零零的技能栏中就多了一项技能。
‘其他技能：唐手、动画脚本(开拓下一技能空栏需要知名点数1000点)’。
这件事情也是让东野司来了点精神，看来就算不使用知名点数开拓技能空栏，也还是能通过学习来增加自己除了绘画相关技能的。
东野司揉了一会儿眉心，又摁了几下太阳穴，刚打算继续工作的时候，门边传来了声音：“阿司...我、我泡了咖啡，我可以进来吗？”
这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让东野司也是有些好笑：“进来吧，凉花，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近卫凉花。
东野司搬过来已经将近一周，近卫凉花在他的要求下，也会时不时地过来串门了。
当然，从实际上来讲，近卫凉花也比较喜欢东野家总是热热闹闹的氛围，比起她那个空荡荡只有一个人住的家，还是这里她待着更加舒心。
听见东野司同意，近卫凉花脸上浮现出红晕，她其实很高兴的，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只能抿着嘴笑了。
只不过这表情很怪，明明是在笑，但看起来似乎很严肃。
“请用。”
近卫凉花将咖啡杯放东野司的工作台边，随后走到他背后。
她看了眼东野司面前厚厚的原稿，才很心疼小声地嘀咕一句：“还要画吗？”
近卫凉花并不喜欢对东野司的工作多嘴，只不过她每次来这边基本上一直看见东野司在埋头画画，好几次她都觉得东野司可能要过劳猝死了。
她当然很心疼。
“是啊，挺过这一个半月，之后就轻松了。”东野司喝了口咖啡，眼睛还注视着《胜者即是正义》的原稿，思考着继续怎么画下去。
过了五六分钟，东野司才颇感诧异地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凉花？”
几乎每次近卫凉花给自己送完宵夜或者咖啡这些东西后就会离开，好像他房间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
但今天不同，近卫凉花还留在房间里。
这就让东野司感到疑惑了。
近卫凉花的举止不像一般日本女生，很有礼貌，觉得一直待在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再加上她纤细敏感，戳中心事脸色就红通通的，笨手笨脚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这软软的性格像是棉花糖，东野司再怎么调侃都不会生气。
但今天却有些奇怪了。
棉花糖一下子硬气了，居然敢留在自己房间里面。
东野司觉得意外，但还没等他继续询问，近卫凉花就已经小声开口了：“我其实会头部按摩的，阿司。”
呃——
东野司这才明白近卫凉花的意思。
原来她是想给自己按摩啊...
不过她这暗示还真是有够笨拙的，就说了一句‘我会按摩’，往下就没个响声了。
但这也同样是近卫凉花的性格，你要让她再主动...那未免也太困难了，没看到她就只是说了刚才那一句话就已经不敢抬脸见人了吗？
棉花糖果然还是棉花糖，东野司觉得要是她改个名字叫近卫棉花糖，然后再让自己吸一口，指不定就有多香甜呢。
“是吗？那麻烦凉花了，给我稍微按一按吧。”东野司笑着靠着椅背，放松了身体。
“嗯...”
东野司听着近卫凉花用软糯的声音应了一句，接着他就感受到了头部上近卫凉花纤细的五指。
适当的力度轻缓准确地按压着头部的穴位。
东野司只觉得疲劳被驱散了。
“阿司，怎么样？”
近卫凉花轻声细语地问道，按着东野司脑袋的手指也轻缓地揉动着。
“感觉很好，求天求地都不如求我的凉花大神了。”东野司闭着眼，乐呵呵地应了一声。
确实很舒服。
近卫凉花的手掌很小，力气却足够，而且还很有手法，让东野司感觉很不错。
她按着按着就脸红了，看着东野司闭眼放松的状态，只觉得像是舔了蜜糖。
明明享受的人是东野司，出力气的人是她，但这个傻丫头还是觉得很开心。
这么靠近了看...她发现东野司确实长得特别好看，清秀好看的五官就像是晨间剧的男主角一样。
只不过眉毛皱着，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很疲倦...
近卫凉花很心疼地摸着他的脑袋——阿司肯定是太累了。
不过现在他看起来挺舒服的...我得再加把劲...
她抿住樱粉色的薄薄嘴唇，柔媚澄澈的大眼睛闪着光彩，低头一下一下，很仔细地摁住东野司的头部穴位。
那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完成什么最重要的工作一样。
过了一会儿，近卫凉花收回了手掌：“已经好了，阿司。”
“嗯。”东野司活动了一下脖子，觉得脑袋仿佛一下子轻快了很多的时候，于是乐呵呵地感谢了一句：“谢谢了，凉花...对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问她：“周六有时间吗？我们去看电影。”
交往到现在，东野司也就给近卫凉花做做饭，其他的就一直晾着近卫凉花。
这未免也太冷淡了。
得亏是近卫凉花脾气好，换作其他女生，东野司估计早就得和自己闹翻。
“哎...？可是...阿司你不是还有工作吗？”近卫凉花捏着电影票，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她这善解人意的程度未免也太高了，标准的贤妻良母类型。
东野司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嗯？
近卫凉花歪头，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
然后就被东野司捏住了脸颊——
“工作的事情虽然也挺重要，但我们夫妻俩不也应该好好儿沟通一下感情吗？”
东野司笑眯眯的。
这棉花糖的脸确实很好捏，手感很好。
夫妻俩...？
被东野司这么一说，近卫凉花瞪大了眼睛，虽然被捏着脸，但语气还是惊疑不定：“要结婚吗？”
看着她这错愕的表情，东野司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日本啊。
而且还是2003年的日本，女高中生结婚的事情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近卫凉花显然是把东野司说的话当真了，一会儿表情很高兴，但一会儿又低下头，脸色红红的——她是很喜欢东野司，但没想到这一天到来居然会这么突然，自然有些惴惴。
看着近卫凉花这模样，东野司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你快回去吧，很晚了。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记得周六空出时间来。”
“噢噢...”近卫凉花傻憨憨地点了头，随后便恍恍惚惚地出了门。
显然，她这是还在想着结婚的事情。
送走近卫凉花后，东野司转身，看着面前的原稿，毫不犹豫地拿起蘸水笔，继续画下去。
过了三天后——
东野司陪着近卫凉花搭上电车，看着她低头看漫画的模样，小声地问了她一句：“怎么样？好看吗？”
“很好看...”近卫凉花从新一话的《胜者即是正义》中醒转过来，随后小声地回答着身边的东野司。
他们今天本来是打算去看电影的，早早地就出发了的。
但恰好《恶寒》提前发售出冬假特别篇，所以近卫凉花就很是兴高采烈地买了《恶寒》——就算东野司告诉近卫凉花，他那边有出版社寄过来的样刊，都阻止不了近卫凉花。
在近卫凉花看来，这可是她对阿司的唯一支持了，当然不能马虎。
而见到自家女朋友这么支持自己，东野司当然还是有些高兴的。
近卫凉花看了一会儿，这才将《胜者即是正义》看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这才发现电车里密密麻麻贴着的广告。
有《午夜凶铃》的海报广告，也有《胜者即是正义》的广告。
除此之外，还有某某某明星代言的广告。
这些广告贴在电车中，显得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
往常近卫凉花基本是不会坐电车的，所以她也不知道东野司的作品居然火热到这种地步了。
她很高兴，正准备凑近点看东野司画的那些广告海报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旁边女高中生细碎的讨论声。
“树本藤老师的《律师陷阱》虽然不错，但我觉得东野老师的《胜者即是正义》在剧情方面还是要胜出一筹的。”
“是吗？我还没看过，只是最近在网络上经常看见...是熊本熊的设计者画的吧？很好看吗？”
“嗯，很好看的，我连着看好几期了。感觉就像是在看电视剧...真的很有意思。”
“真的吗？既然这样那你就借我看看啊。”
“哎？自己去买一本《恶寒》啦，就四百日圆，也不多。支持一下东野老师嘛。”
“你这家伙...”
如果仔细看过去，这一批女高中生身上的包包挂着熊本熊的吊坠，看上去似乎是东野司的粉丝。
而且其中一个似乎注意到近卫凉花在偷听了，目光在往这边看了。
然后...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近卫凉花面前拉环的东野司。
她们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几个小女生指着东野司小声地讨论着，像是发现了东野司一样。
这就让近卫凉花一下子有了危机感，本来是东野司站着，她坐着的。
可察觉到目光后，她立刻就站起来，挡在了东野司旁边。
不过老实讲，近卫凉花对比起东野司来讲实在太矮了。
因此就算是她踮起脚尖也挡不住东野司的脸，
眼瞧着那批女高中生好奇地往这边走过来，近卫凉花一下子就来了危机感。
“你好，请问你是东野司，东野老师吗？”
旁边有个头发绑起，露额头的高中女生好奇地问道。
近卫凉花赶忙转过头，看向东野司。
那满带紧张的俏脸让东野司都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这玩意儿如果否认反而有些麻烦。
要是被什么媒体记者挖出来，肯定要说他对待粉丝冷漠，是个天性薄凉的人——这不是开玩笑，他们真会这么写的。
所以东野司也很干脆地点头回答：“我是东野司。”
第一五六章.夏目漱石的魅力(8000字，接下来还有一更)
东野司很擅长处理这种粉丝的事情，给了几张签名后，又闲聊两句后，东野司便带着近卫凉花下车了。
旁边的近卫凉花一直没说话，一双过于澄澈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东野司，细长的眉毛挑起，娇俏的脸蛋半抬着。
“回神了。”东野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近卫凉花这才回过神来。
见她这呆呆的模样，东野司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凉花。”
“哎...？没，我只是在想...阿司应付女孩子好熟练啊。”
近卫凉花用力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真的好熟练啊...
她在旁边看着东野司与刚才那几个女生自由熟练的聊天，一时之间都看呆了。
她这说法让东野司有些忍俊不禁，于是他笑着说了一句：“是吃醋了吗？其实也不用这么在意的...她们怎么比得上我家凉花漂亮。不过如果你真的吃醋就和我说一声，以后一起逛街的时候，我保证看都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听了东野司这话，近卫凉花的脸色‘腾’地就红了起来，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我没有吃醋。”
她不想被东野司当成那种动不动就吃醋生气的醋罐子。
但是——
“真的不看其他女生吗？”
近卫凉花很快还是问了一句。
果然还是在意嘛。
东野司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随后便很自然地牵起了近卫凉花的手，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近卫凉花也没挣扎，很自然地就跟在东野司身后走着。
但这样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东野司只是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了。
“不好意思，东野老师...您是东野老师吧？”
叫住东野司的人是个中年男性，看上去很是精明，脸上带着生意人专有的笑容。
只不过东野司挺莫名其妙的。
毕竟他并不认识对方。
对方很有礼貌地走上来，对东野司打了一声招呼，并且双手奉上了名片。
东野司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姓名，这才恍然大悟。
这人是某个报社出版社的记者，名字叫做村山和夫。
“你好，村山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东野司伸手与对方握了握，看了一眼时间问了一句。
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赶过去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对此村山和夫自然有他的想法。
他咳嗽一声，然后侧头看向东野司身边的女生。
这倒不是性骚扰，而是有些惊讶。
那个业界被称为打印机的东野老师交了女朋友？
在《胜者即是正义》火热连载的情况下，这可是个不错的新闻。
毕竟东野司托《胜者即是正义》可是有不少女粉丝的，她们同样也挺关注东野司的情感问题的。
于是他斟酌着词句，提问一句：“请问旁边这位是东野老师的女朋友吗？”
东野司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对方可能是好奇自己与近卫凉花的关系，所以就上来询问了。
对比起日本其他的花边新闻小报，村山和夫毫无疑问就好很多了。
毕竟那些花边小报的狗仔作者只是躲在暗处，阴戳戳地投拍了张照片，便直接发了出去，并不通知当事人的。
不过说到底，近卫凉花与自己的关系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所以他抬起牵住近卫凉花的手掌，刚想介绍——
“我是阿司的女朋友，近卫凉花。”
近卫凉花这棉花糖居然主动开口了？
东野司完全没想到。
要知道一直以来近卫凉花可都是个闷葫芦的。
他再看向近卫凉花，发现对方脸上正带着娴静的笑容，看上去很是落落大方。
这让东野司更加奇怪了。
不是...你是谁啊？
要不是这张脸确实是近卫凉花的，东野司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在电车上牵错人的手了。
村山和夫并不清楚东野司的想法。
他在听见近卫凉花承认之后，就已经很兴奋地抬起了照相机，询问着：“不好意思，我能拍一张两位的照片吗？”
这是打算直接拍了照片，之后向媒体宣布东野司找到女朋友的事情了啊。
“不好意思，村山先生。”东野司制住了对方：“我并不反对你在报纸上去写我有女朋友这件事，但真人照片还是请你见谅，凉花还没有做好上报纸的准备。”
是的，写新闻归写新闻，要照片就有些过分了。
曝光照片之后说不定会给近卫凉花后续带来麻烦事儿。
“是吗？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村山和夫好歹是个大报社的记者，因此也没强求，笑着点头后就已经在盘算着之后要怎么写稿子了。
标题用什么呢？‘天才熊本熊设计师、漫画业界炙手可热新星东野老师的情感之路’？
不行不行，这太平淡了。
他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那能不能让我听一听两位的情感经历呢？”
情感经历？
这就任由东野司随便乱编了，他干脆就直接拿出聊天模式，随便胡扯——反正对方最后也找不到其他人取证，他和近卫凉花一直都是挺秘密的在谈恋爱。
旁边的近卫凉花听着听着就听呆住了，她都是满脸诧异。
自己以前和东野司谈恋爱的时候有这么多波澜吗？
东野司说得好像恨不得把小行星撞击地球都阻止不了他与近卫凉花谈恋爱。
“大概就是这样。”东野司做了结尾，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编故事和聊天的天赋，旁边的村山和夫听着听着都听入迷了，听见东野司上面做了结尾，他还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接下来呢？”
“没有接下来了，我就这样和凉花在一起了。”
呃...
村山和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他立刻道歉，小声地问道：“抱歉，我是想问，东野老师是怎么对这位近卫小姐表白的呢？”
“月色真美啊...嗯...不好意思，村山先生，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东野司本来还想就着‘月色真美’这个话题再扯几句的，但他低下头，看了眼时间后才发现快到电影开幕时间了，于是连声抱歉，带着近卫凉花离开了。
只留下村山和夫在原地，琢磨着东野司留下的这句‘月色真美’。
他本身便是专业科班出身的记者，有很强的文学功底，因此他一下子就弄明白了‘月色真美’这句话的意思。
是明明如月，也是旖旎迷梦，月色真美，这句话正是一句被迷蒙月色给朦胧了的表白。
柔弱，含蓄，却莫名的戳中了村山和夫内心中最柔缓的地方。
村山和夫并非没听过所谓‘模范夫妻’的那种缠绵悱恻，山盟海誓一样的情话，但没有那句情话像‘月色真美’如此，让他都莫名有些感触。
月色，本来就是朦胧的，也是含蓄的，正如爱情一样，含蓄朦胧——男方摸不清楚女方想法，女方摸不清楚男方的想法。
正因为爱情这种朦胧之处，所以男女双方只是简单的‘喜欢’以及‘爱’这种话都完全说不清楚，只能用‘月色真美’这话来代替。
这是一句只有日本人才能听明白的表白。
也是只有日本人才明白其中意蕴的情话。
“这个东野老师...确实有点厉害啊。”
没有一定文字功底是想不出来这句话的。
能想出这句话的东野司也必然有相应的文字功底。
村山和夫反复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味道。
他对此很有感悟，一回到报社后就将标题拟定好了——‘月色真美，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话。’
这篇报道他很快就写完了。
而其中有关于东野司‘月色真美’的描述与解释，更是带起了一地‘月色真美’的情话狂潮。
坊间也开始流传各种各样的谣言。
什么‘月色真美促进了一百万对情侣成功在一起’亦或者是‘只要说出月色真美这句话，就没有女生不答应表白的’...诸如此类的谣言越传越广，甚至连北义塾都开始流行起‘月色真美’来了。
而在这种状况下，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报道中‘月色真美’这句话的创作者东野司。
老实讲，在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许多日本友人都是很莫名其妙从心头冒出了一个想法——怎么又是你？怎么总是你？
东野司这个人，从《午夜凶铃》开始用漫画把他们吓得半死，之后再画出《孤独的美食家》，把他们这些人馋得要死。
到后面的熊本熊，再到现如今的《胜者即是正义》。
这些人都知道东野司确实是个鬼才，很有创作天赋。
可是...
你这在恋爱方面也开始了...是不是不太妥当？
太过全能了吧？
之前他们给东野司套了个印刷机的称号...现在感觉应该往他头上再套一个国民情感大师的名号——要知道外面的媒体说了，东野司一句‘月色真美促成了一百万对情侣’呢。
而‘月色真美’也被列成了今年十大表白金句中的第一位。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东野司耳里了。
老实讲，听见外面媒体以及讨论的时候，东野司只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国民情感大师...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谈恋爱这回事儿，其实谁都明白。
别人要是对你真没意思，你就算对别人说一千遍一万遍‘月色真美’都没用。
这玩意儿顶多也就是两情相悦的时候说一说才有效。
哪儿有外面传得那么邪乎，搞得像是催眠一样，说出来别人就答应你表白了。
东野司估计是‘月色真美’这句话给了那些不敢表白的人勇气，让他们采取这种朦胧的表白方式，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受欢迎。
夏目漱石大师也确实厉害，一句普通情话就能让整个岛国的人为之动摇。
不过有件事东野司其实还是想问一问近卫凉花的。
“对了，凉花，那天看电影的时候，你怎么突然那么积极地自我介绍了？”
那天村山和夫采访的时候，近卫凉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自信、娴静，看着真有几分大和抚子的味道了。
这事儿东野司一直没问，放到现在就忘记了，今天看到关于‘月色真美’这报导之后，才想起来问她。
“其实自然一点也挺好的。”东野司思索着说道：“你不用强迫自己去做你自己不习惯的事情。”
是的，他又不讨厌近卫凉花那副缺乏自信的模样，她没必要装模作样的。
近卫凉花听着东野司的声音，只是低下了头，然后又半抬脑袋，很小声地说道：“这样跟阿司在一起走的时候，阿司才会更有面子。”
这个解释很合理。
合理到东野司甚至都有些无言以对。
尽管在东野司看来，她这种行为其实也不会给自己增添多少面子...但近卫凉花这种态度...
东野司确实有些感动。
他把近卫凉花叫过来。
“阿司想干什么？”近卫凉花歪了歪脑袋。
“抱你。”东野司很干脆地就把近卫凉花抱住，搞得近卫凉花的面色都一下子直接发红了。
不过她并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挣扎，东野司就越会欺负她，把她抱得越紧。
过了一会儿后，东野司转而看向阳台外：“快放冬假了啊。”
近卫凉花轻声‘嗯’了一声，竟然主动地反手抱住了东野司，声音有些沉闷：“我其实不太想回家过年的。”
是的。
快放冬假了。
放了冬假之后，近卫凉花似乎就要回本家那边去了——这是近卫父亲的传统，每年年底的时候都要开个年会。
近卫凉花作为女儿辈的自然不能缺席。
对于近卫凉花这句话，东野司也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哎...？不，不用了。”
近卫凉花面色红红的。
她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让东野司见自家父亲。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
听着东野司故意长吁短叹，近卫凉花也不敢说话，只是脸色很红地把脑袋埋进了东野司的怀里。
除开近卫凉花那边的事情。
东野司《午夜凶铃》的分镜绘本的制作...也差不多到了末尾收工的时候了。
第一五七章.幸好没谈崩(为催更邀请函活动加更)
富士出版社的总编古田信次最近有些忧郁。
是真的很忧郁。
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而他忧郁的理由也很简单。
是因为在东野司的《胜者即是正义》之下，铃木羽的《律师陷阱》呈现出一种无法还手的姿态。
古田信次也看得出来，铃木羽的《律师陷阱》是越画越好的，不管是分镜还是剧情，都越来越趋近成熟的姿态。
但越是这样，古田信次就越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就算铃木羽的发挥很好，她也还是无法撼动东野司的《胜者即是正义》。
你想想吧。
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进步，却都没有那种能摸到对方尾气的感受...这种感觉是得有多绝望？
是的，东野司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铃木羽以及古田信次的身上。
而同为律师题材，东野司那种黑色幽默般对现实的调侃，其受众也肯定是要比铃木羽要宽泛许多。
就这让古田信次更加有些头痛了...要怎么才能超越东野司...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命题。
他是觉得把东野司挖墙脚到这边来是直接的方式，可东野司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啊。
古田信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老实讲，在这种困境之下，多少还是有个好消息让他提起精神来的。
那便是铃木羽的作品《影人》的ova宣传已经铺开了，而隔壁浦岛出版社的《午夜凶铃》ova宣传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子。
这让古田信次感到舒心的同时也有些困惑，怎么回事？午夜凶铃的宣传怎么还没开始？
按道理来讲，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了，《午夜凶铃》如果要争一月番剧的话，那现在就应该开始铺发宣传了才对。
可到了现在，别说宣传，就连早期的几张ova海报都是东野司两个月前画的。
这让古田信次感到困惑的同时，内心也有点不安。
他可不认为浦岛出版社会把《午夜凶铃》的ova化给取消掉，毕竟那可是国民级别的恐怖漫画，虽然篇幅很短，但想要投资的企业肯定不少。
“在意这些东西也没用。”
古田信次摇了摇头，刚打算喝口水的时候——
“古田总编。《午夜凶铃》有消息了！”
有个担当编辑往这边快步走来，脸上满是错愕与诧异之色。
他看上去像是刚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所以才露出这种表情。
“是ova化了吗？”古田信次对他的表情有些感到不解。
毕竟《午夜凶铃》ova化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应该这么慌慌张张的才对。
“不是ova化，是动画电影了。”
担当编辑情绪有些激动地回答。
“啊？”古田信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放下水杯，一脸莫名其妙：“等等，大田君，你再说一遍，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太好...你刚才说《午夜凶铃》怎么了？”
“《午夜凶铃》动画电影化了！”
这位名叫做大田的编辑调整了语气，认真回复。
“......”古田信次。
他看了眼自己刚拿起来的水杯，又轻轻地将其放下，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本来他还以为《午夜凶铃》要与他们的《影人》打擂台。
结果没料到对方压根就没有打架的意思，直接绕开了打架这一环，进行偷家了。
动画电影化...
《午夜凶铃》。
古田总编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痒，伸手一抹之后，才发现满手心都是头发。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
换个人来打擂台吧。
和东野司打擂台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而在另一边，东野司一大早就被风风火火的细川小春拉走了。
被拉走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作为动画脚本，需要与浦岛出版社的动画监督与动画制作人见一面。
动画电影的制作分为前、中、后期。
前期制作工作主要是由动画监督，动画脚本以及动画制作人(副监督)一起完成的。
而中期制作则相当于原画构图、角色设计等等事务了。
到了最后面的后期制作，那就是添加音效，特效，光影，配音这方面的事情。
换而言之，东野司的工作也就是有关于前期而已，至于后面的中期制作，以及后期的事情，那就是其他人的事情了。
顶多到时候他这个作者过来客串一下原画师。
在这之中，前期的准备工作最为重要，毕竟只有打好基础，才有中期以及后期的发挥余地。
所以东野司也没拒绝，带上自己准备好的动画脚本跟着细川小春便离开了。
这次他要去的地方是业内十分有名的都京动画制作会社，这个公司在业内制作了无数精品动画电影，不会无端端的在一些不需要的、花里花哨特效上面花钱，是一家难得‘制作出好动画’为目标的公司。
在这家公司内，自然有不少优秀的动画监督以及制作人。
细川小春带着东野司先去都京动画制作公司的主楼办理了手续，接着便带着他直接进了位于右侧的附属楼。
到了这里，就算是有关制作会议方面的附属楼层了。
细川小春与他边走边聊，大部分讲的是这一个月以来浦岛总编为了找合适的制作公司险些跑断了腿的趣闻。
很快，他们两人便到了这次要走到的会议室。
细川小春带着东野司走进去，而其中已经有两个中年男性在等待东野司了。
此时听到门边响动，他们便站起来，往这边迎接过来了。
“本桥监督，户田副监督，我旁边这位就是这次负责《午夜凶铃》脚本的东野司老师。”
细川小春又侧身为东野司介绍着：“东野老师，左边这位是本桥导弘先生，他这次负责《午夜凶铃》动画电影的监督一职，右边这位是户田志光先生，负责这次《午夜凶铃》副监督的职业。”
本桥导弘？户田志光？
东野司在心里面念叨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只觉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制作了《风吹过蒲公英》的本桥老师与户田老师啊...幸会幸会。”
《风吹过蒲公英》，这是都京动画制作公司一部拿得出手的动画电影，其中本桥导弘绘制的分镜头，在当时被很多人称为黄金镜头，意思就是用了这几个分镜头，整部动画电影的格调都直接上升了。
而户田志光则是负责修改本桥导弘镜头错误的副监督，两个人经常合作，可以说是很有默契的朋友。
“那有，东野老师的《午夜凶铃》以及最近的《胜者即是正义》才是真的精彩，里面的一些分镜让我和户田受益良多，真是幸会。如果不介意，就直接叫我本桥就可以了。”
开口说话的人是本桥导弘，他是个中年人，似乎是长期坐在板凳上绘画，有一些略微驼背，但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开口就笑意吟吟的，十分和善，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而另一边的户田志光虽然同为中年人，但他比起本桥导弘来讲就严肃很多了，感觉不苟言笑，是那种工作狂人的类型。
他此时也对东野司点了点头：“叫我户田就可以，老师这个称呼有点不太适应。”
这还真是稀奇事。
东野司略感诧异。
一般来讲，日本人之间是很讲上下级，前后辈关系的，结果这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们俩的这个要求东野司当然同意，他也觉得动不动被别人‘老师老师’的叫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开口补充：“那请两位也叫我东野吧。”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算是见了面，东野司也从善如流，很快就融入了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两人之中。
细川小春在旁边倒了茶，便开始划水——她的责任就是陪着东野司过来，介绍一下就行了。
至于工作？
那就是东野司他们三人的事情了，与她这个担当编辑没多大关系。
“我有些事情想问东野。”
茶也喝过了，招呼也打了，作为监督的本桥导弘自然按捺不住，想要讨论关于工作的事情了。
他与户田志光的代表作《风吹过蒲公英》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作品了，之后基本上就没接过什么大制作，全部都是一些小成本的片子，外面也有不少媒体为他们两个黄金搭档唱衰，本桥导弘早就想拍一部好作品好好儿抽那群媒体人的脸了。
而这一次好不容易盼过来一个大制作的作品，当然显得有点急不可耐。
“请问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你这次带过来的《午夜凶铃》动画脚本呢？如果有后续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和户田也能帮上忙。”
本桥导弘很明显是听说了东野司没有脚本制作经验这件事，一开口便是希望看一看《午夜凶铃》的动画脚本。
不过他话语里也给东野司留足了面子，很委婉，语气也很恭敬，没有要吵架的意思。
只是本桥导弘这么一说，东野司就大概懂他的意思了。
对方这是觉得他作为动画脚本有些不太靠谱，打算两个经验丰富的人，带带他这个菜鸟。
对此，东野司也没表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他确实没什么脚本制作经验，对方说得没错。
况且比起生气，无能狂怒这些行为，东野司更喜欢将有说服力的成果摆在别人的面前。
至于让出动画脚本制作的位置...这更是不可能。
“请过目。”东野司干脆将动画脚本取出来，分成两份交给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
他们两人接过脚本后，立刻便翻看起来。
“分镜绘本啊...”
本桥导弘看了一眼脚本，多少有些感叹。
这玩意儿是只有美术素养特别高的人才玩得转的。
就算是他，也就是画一画关键地方的分镜，像东野司这种把分镜当脚本来用的狠人...确实少见。
当然，他也就只是感叹一声，接着就又抱着职业严谨的态度审查下去了。
分镜不在于形式，在于其能否将剧情内容完全表达出来。
一张分镜，你得让一般人知道里面的角色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得抓人眼睛，让他们觉得有趣，愿意为这个镜头掏钱，这才叫做优秀的分镜。
而东野司这份分镜绘本——
“未免也太出色了吧...？”
户田与本桥对视一眼，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展开。
本来他们以为没经过正经科班培训的东野司分镜中应该有很多错误的，他们俩作为亲切点的老大哥可以带一带东野司这毫无经验的菜鸟脚本。
但翻到后面，他们才逐渐了解到——东野司的分镜绘本很出色，真的很出色。
出色到他们甚至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接下来怎么转镜，如何衔接镜头。
这干脆利落的感觉让他们大呼过瘾的同时，又禁不住问了一句东野司：“东野家中是有人从事动画行业吗？”
是啊，这种运镜，很多正经大学出身的天才大学生都做不到...难不成是东野司家中就有人给他补习这方面的知识？
对于他们两人的疑问，东野司也是摇摇头，笑着说道：“那么我的动画脚本算是合格了吗？”
“岂止是合格。”
户田志光摇头：“我很久没在业界里看见这么干净利落的分镜了，几乎没什么拖沓的，一遍就过了...不过在琐碎的小地方还是有些不足，等会儿我想和东野你好好儿讨论一下，看看后续怎么修改。”
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来了精神。
他们俩是想做出一部好作品的，本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东野司是需要他们俩带着走猪队友，可能到时候成品会稍微差一点。
结果现在看来，对方的等级不低，根本就不用他们俩手把手教。
这样一来，做出好作品的概率就更大了。
他们这边乐呵呵地讨论起来。
另一边的细川小春却是悄然无息地松了口气——幸好没谈崩。
刚才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要动画脚本的时候她还紧张了一下，觉得东野司可能要糟。
但现在看来...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这两个黄金搭档还是被这个全能的东野打印机给拿下了。
第一五八章.《午夜凶铃》制作组(4000字)
“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和户田的，并不是我们两人托大，只是我们比起东野老弟你来讲，经验还是要丰富一些的。”
本桥导弘笑着对东野司说道。
对方的分镜绘本画得确实很出色，但在构图上还是有些死板的，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在那些分镜绘本的教科书上面照模照样学过来的。
但这样就未免带了一点教科书上面的死板僵硬，经验丰富的动画脚本师会更加自然。
旁边的户田志光听了本桥导弘的说法也是认可地点头：“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们。”
动画脚本的整体轮廓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打磨脚本了。
毕竟前期开展工作全部都要围绕着东野司这个动画脚本的成品来做，他们当然希望脚本最后的成品能更好。
而对于他们这个说法，东野司也没有拒绝——对方没有插手他的脚本创作，只是说帮忙，在这一点上面已经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东野司自然同意。
他又与户田志光、本桥导弘讨论了一会儿《午夜凶铃》脚本问题。
不得不说，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他们指出了东野司脚本中存在的好几个问题，而且还着重为东野司分析了大概要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
像是有些地方衔接僵硬，他们便建议东野司去看看一些拍得不错的动画电影，看看那些有名监督是怎么运镜衔接的。
这一讨论就讨论了一个小时，东野司道了谢，与细川小春一同离开了都京动画制作公司。
至于户田志光与本桥导弘...？
本桥导弘之后还要去把《午夜凶铃》制作班子拉起来，要列个表，而户田志光则要确认本桥导弘表单上面列出的人选以及财务问题，真要说起来这边暂时是东野司修改脚本比较轻松。
“东野人还不错啊。”本桥导弘想起了刚才东野司，对身边的户田志光笑着说。
“嗯...是挺不错的年轻人。”户田志光点了点头。
对方的态度很好，而且说话做事一点都没有年轻人那种浮躁感。
他们俩在业界里混，其实认识不少心态浮躁的年轻人，那些人恨不得两三个月就把一部动画电影给捣鼓出来，创作一个所谓的‘业界奇迹’。
本桥导弘和户田志光不知道骂过多少次这种觉得自己是‘业界之光’的年轻人。
但东野司不同，对方虽然是名声在外的漫画作者以及熊本熊设计师，但从他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浮躁感，很脚踏实地。
“接下来就看看东野能把动画脚本修改到什么程度吧。”
本桥导弘估摸着东野司大概还要再返修两三次才能最终将动画脚本定稿。
毕竟现在看过去很多缺点还是挺显眼的。
当然，优点也有，那就是东野司的分镜很爽利干脆，一页翻下来不带停顿，让人看得心里很舒服。
本桥导弘心想，如果加以培养，那说不定对方还能成为特别有名的动画脚本家。
当然，这也就是想一想而已。
“那太远了。”本桥导弘笑着摇头。
是啊，太远了。
东野司在动画脚这条路上可就只是刚起步，还需要时间沉淀呢。
然后...
两天后，东野司带着重新修改过的动画脚本上门了。
“这么快？”本桥导弘、户田志光刚与找到的制作组人员开完会，准备下班去吃个饭的，结果就被东野司找上来了。
在听见东野司冷不丁过来汇报进度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未免有些失声，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本桥导弘那张中年人的虚胖脸露出一抹笑容来，客气说道：“东野老弟，你还真挺快的啊...这么快就修改好了动画脚本，我和户田都没想到。”
是很快，前两天我都才刚夸你一点都不浮躁的，结果今天就打了我的脸...这打脸速度也太快了。
要知道这才过去两天呢，东野司那边就修改好了动画脚本？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不过只是在心里想这些事情也没用。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还是决定看一看东野司这修改出来的成品。
毕竟同事人都把东西带过来了，不看一眼也不太好...
他们俩随手一翻，就翻到了男主高山龙司与女主浅川玲子对话的那一段。
“因为我是个怪胎吗？”高山龙司低着头夹着饭菜，声音平静。
浅川玲子半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悲痛之色——她就只有最后两天生命了，要是无法从伊熊平八郎的嘴中问出贞子的事情，不管是她，还是她儿子，都将被贞子的诅咒杀死。
她自知可能已经没有活路，所以将儿子托付给高山龙司，希望他能找到真相，拯救儿子。
而高山龙司却对她这样推卸责任，放弃希望的做法十分厌恶，于是就产生了这段对话。
“或许我们当时就不应该生下浩一...”
“我们三个人会死在一起的。”
随后就是接下来的几个分镜，灯光压抑的落下，外面悄然无声，黑压压的夜晚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到无可附加的模样。
不是这份改过的脚本不好...而是这质量实在太好，让他们俩一个瞬间都有些没有想到，以至于落入剧情之中了。
“怎么了？本桥监督？户田副监督？”东野司在旁边还等着，见两人发出声音，他客气问了一句：“是觉得哪里还是有不足之处吗？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才修改两天，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请指正。”
“啊...这个啊...”
指正？
这还有什么好指正的？
至少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是找不到任何能指正的地方，就用这个当脚本来制作完全没问题。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两人对视一眼，刚想告诉东野司这次动画脚本已经合格，可以直接拿来改编台本，但下一秒，东野司的话语却让他们把话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说起来，有些地方我其实还想修改一下的，能不能麻烦两位听一听我的想法呢？顺带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
“还要改...？”本桥导弘张嘴，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
他再度看向桌上的动画脚本，然后沉吟一声——这感觉都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啊。
这样就够了啊。
他们俩这模样，让旁边的东野司也有些奇怪，他反复打量了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的表情：“本桥桑与户田桑是觉得这样就已经够了吗？”
“咳...”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倒也光棍，很诚实地就点了点头：“我和户田是觉得这样就够了，说句没出息的话，我都想让改编台本的作者过来拿走直接改编了。”
他们确实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但对此，东野司却是摇了摇头，很和气说道：“我之前得到本桥桑与户田桑指导后，感觉得到了不少经验...这份脚本还是能改的，再交给我改一改吧。”
他的语气客气，态度诚恳，让一边的本桥导弘都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很多脚本家好不容易改好了脚本，基本上就不会再去主动工作了，除非他与户田向对方提出要求，对方才会动一动。
而且还动得奇慢无比，有时候本桥导弘都想拿鞭子抽这些负责脚本的人的屁股。
但像东野司这样...如此主动求着要工作的作者...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如果东野老弟有这个想法，我和户田还是不会反对的。”
本桥导弘笑着说道。
这是好事啊，不管东野司最后会不会把这份脚本改差，至少他工作精神在这儿。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叫来一个负责打印工作的女职员将东野司这份脚本再打印，留了一份备份。
东野司也不在意，他只是在临走之前又向他们俩提了几个问题，接着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本桥导弘这才忍不住出声：“之前我还在调侃...现在我真觉得东野老弟指不定真能成一个有名的动画脚本家。”
户田志光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听了他这话后，也是难得地露出了认可的表情点点头。
就这样忙活过来，忙活过去，《午夜凶铃》动画电影的制作班子总算让本桥导弘拉扯起来。
色彩指导，特效，作画监督...
这些人都算是本桥导弘的熟人了，有刻意提拔他们的意思，但主要原因还是熟人用起来顺手，不像外面的草台班子，指挥起来很费劲。
他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也做完，该去给东野司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动画脚本的情况了，顺带让东野司过来，混个脸熟——要是制作组连自家主创脚本是谁都不知道，那不得直接乱了套？
只不过，本桥导弘的手机刚拿到手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后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本桥桑，动画脚本改好了，刚好你也在主楼...先来看看吧。”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正好是东野司。
“啊...东野老弟，暂时不说这个，我刚要打电话找你的。”
本桥导弘露出热情的笑容，刚想说自家主创脚本的事情，东野司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刚好么？
他很快迎上去，对东野司说明了目前的状况。
“露个脸？”东野司听到这话时来了兴趣，对于接下来要拉扯起来的主创班子他还是很好奇的。
于是他立刻牵头答应：“那就麻烦本桥桑带我过去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谈，主要谈得还是一些关于《午夜凶铃》制作团队的事情。
东野司很快就跟着桥本导弘进了附属栋，走过一段闹哄哄的走廊。
在走廊边上，东野司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动画制作的监督指着某些绘画师的脑壳骂，有些监督甚至直接就上手——用稿子敲他们的脑袋。
或许这些画师是刚进都京动画制作公司的新人吧，那这样被前辈骂得狗血淋头也挺正常的，日本毕竟一直都是这样的社会，上下级关系分得很清楚。
有几个小制作的监督见到本桥导弘走过来的时候，赔着笑脸过来打招呼，就连旁边‘身份不明’的东野司都享受到了这个待遇，不少职员走过来，很热情，又鞠躬又打招呼的，一口一个老师叫着。
东野司前世作为天朝人自然没有见过日本职场这现状，但对方打招呼也只是一一笑过去。
“东野老弟好像还挺不适应这种场合的？”本桥导弘带着东野司拐了弯。
“是不太适应，还是第一次见。”东野司笑着承认，日本这职场环境压力只是看着他就感受到了，要是在里面工作，怕不是真·血压拉满。
“呵呵，以后工作了还有很多机会见到的...”本桥导弘点头，摁了电梯，带着东野司来到了上面一层。
这一层环境就比较安静了，与下面那种一周一更的季度动画制作不同，这一层是长期制作组待的地方。
本桥导弘带着东野司往里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到了一个房间，上面还挂了个白板牌子，写着‘《午夜凶铃》制作组。’一串字。
本桥导弘领着东野司进入其中，还没等东野司打量四周，里面坐着的一圈人就突然站起来了——
“您辛苦了！”
这齐刷刷像是排练过的声音让东野司都是一阵发愣，回过神来才知道这些动画制作人员是在与本桥导弘打招呼。
“这位是负责《午夜凶铃》脚本制作的主笔东野司老师。”
本桥导弘显然是很适应这种情形了，点头示意后才介绍道。
齐刷刷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内容一下子变了：“您辛苦了，东野老师！”
东野司作为主创团队中的一员，理论上来讲等级也就仅次于本桥导弘这个监督，他们当然得见礼。
但东野司还是标准的国人思想，以前在中国，就算是大领导过来查班也不至于像日本这边，突然齐刷刷站起来一排，来一句‘您辛苦了’，然后还要深鞠躬的？
这不是闹么？
不过算了，东野司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人上人的感觉，于是就对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
反正自己就是过来混个脸熟的，之后怎么操作都是本桥导弘的事情。
第一五九章.好看!真是太好看了!(4900字)
东野司与动画制作组的人打了个照面，觉得这些人工作面貌还是很不错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
而这制作组人员见到东野司这种创作组上司过来打招呼，也是急忙放下手头边工作，又是握手又是微笑的。
东野司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却知道东野司这个名字在业内的响亮程度。
这次他直接拿下了脚本制作的工作，指不定下一次就将监督的位置拿下手了呢？主动打好关系肯定是必要的。
眼瞧着东野司在那边和制作组人员打好关系，这边的本桥导弘也有了空，开始翻阅东野司交上来的分镜绘本。
分镜绘本很厚，他也就是挑了几处需要关注的地方仔细看过去。
看完后，他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绘本，接着吐了口气，对于东野司的能力这才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这人未免也太厉害了。
如果说之前东野司交上来的分镜绘本说得上是电单车，那这本新交上来的绘本就可以说是哈雷摩托了...
对方这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本桥导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算是定稿了吗？东野老弟？”本桥导弘翻了好几页，觉得已经很出色了，于是问东野司。
“暂时找不到要修改的地方了。”东野司点头应道。
这份动画脚本算是他目前能改出来的最出色的作品，再强行修改反而不美了。
“那好，大村君，麻烦你把这份分镜绘本改成台本，到时候选配音演员用。”
将脚本的事情处理好，《午夜凶铃》制作组这边就暂时没别的事情做了。
就算要开工，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本来本桥导弘还想叫东野司去吃个饭，顺带按个摩放松一下的。
但东野司却婉拒了他这个请求，他还有《胜者即是正义》、《孤独的美食家》的原稿要画，当然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打过招呼后，东野司便离开了都京动画制作公司。
这其中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插曲。
东野司离开公司的时候，立刻就有个艺能事务所公司的经纪人带着他底下的声优过来和东野司打了个招呼。
之后还递了一张名片，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东野司以后能多多关照。
这让东野司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叹。
这个业界还真是小，又小，但又现实。
《午夜凶铃》动画电影的消息一出来，他作为主创脚本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回想起刚才经纪人与旁边的声优小姐不断鞠躬的模样，东野司又是禁不住摇头。
但感叹归感叹，《胜者即是正义》还是要继续画下去的。
《胜者即是正义》现如今已经画完第九话，到了第十话的阶段了。
而《胜者即是正义》整体的剧情也进入了相对平稳的阶段。
这反应到《恶寒》的读者好评投票上则是——
“《胜者即是正义》这周的读者好评票数是671票？与上周几乎一样，没什么变化？”
得到消息后的细川小春站起来，神色之间颇感诧异。
她重新坐下，禁不住皱起了眉毛。
这已经是《胜者即是正义》第三次相同结果了。
前两周的票数分别是672与670，对比这一周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胜者即是正义》依旧排在第一下不来，但是...
“这还是不对啊。”细川小春捏着下巴思考。
以前负责《午夜凶铃》的时候，她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要知道《午夜凶铃》的票数是伴随着时间一路走高的。
哪像《胜者即是正义》这样，就稳定在670票这个水平线上，基本上不变。
要是其他编辑会读心术保不准被细川小春气死——670票已经是高人气作品了，你细川小春居然还不满意？
“可是只看剧情...这几周东野老师的剧情都没问题啊...”细川小春不太理解地捏住了下巴，有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
《胜者即是正义》不像《午夜凶铃》那样吓人，所以细川小春也能抱着它一直研究。
最近这几周剧情并没有减色，相反还挺精彩的，可怎么到了投票阶段就拉跨了呢？
“难不成真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胜者即是正义》的主线剧情不明确？”
细川小春想到了之前在一篇杂志上评论东野司《胜者即是正义》的文章——
那个作者是这么评论的：《胜者即是正义》单论剧情以及画工，确实是不少漫画家都难以超越的作品，但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能够看见它的缺点，那就是《胜者即是正义》的主线剧情不明确这一点。纵观这前面九话，我们都只能看见古美门研介与黛真知子斗嘴以及为他人翻案，感受到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但畅快淋漓过后，我们又不禁想到这个问题，那便是抛开案子与斗嘴，整部《胜者即是正义》几乎没有任何主线方面的剧情。这一点便是《胜者即是正义》暗弱的地方，不过被东野老师很好的以画技掩盖过去了。但如果无法解决主线剧情的问题，《胜者即是正义》这部漫画其实也是岌岌可危。
老实讲，当时看见这个评论文章的时候，细川小春也就觉得应该是敌对出版社搞出来的打压东野司的软文，根本不用在意。
可在《胜者即是正义》票数长期不变的情况下，细川小春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难不成真是没有主线剧情的原因？
细川小春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好久终于还是给东野司打了个电话，想询问他是个什么看法，顺带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有问题就要互相交流沟通解决嘛，一直憋着也解决不了。
她这边的电话一打过去东野司就立刻接通了：“喂？是细川编辑吗？有什么事情？”
“嗯...有些问题想要问东野老师，顺便说一下这一周的读者好评《胜者即是正义》这周671票，还是《恶寒》周刊读者好评第一。”
“嗯，这不是挺好的吗？”那边的东野司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
是呀，这周又是第一，这不是挺好么？
他这句‘很好’，毫无疑问把细川小春想要提问的心思给摁死了。
而且...细川小春也有些迷糊了。
东野司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的东野司应该要一副很不满意这成绩的模样，然后再来一句：‘我会更努力的。’——以前的东野司就是这样力求上进的。
细川小春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东野老师...你难道对现在的成绩很满意吗？但我要事先告诉你一句，这样平稳的成绩都已经维持三个星期了。要知道《午夜凶铃》时期，每周的票数都是会上涨的。”
东野司的感觉很敏锐，他一下子就读懂了细川小春话里的意思，于是立刻回答：“并不是我对现在的成绩很满意，而是就目前的状况看来，暂时只能这样。”
“...东野老师知道票数不增不减的原因了吗？是主线剧情的原因吗？”细川小春有些诧异。
她也不笨，听东野司这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胜者即是正义》的这种情况了？
“嗯，我在画之前就有想过这种状况发生...确实与主线剧情有关。”
东野司语气一顿，片刻不停地又说下去：“《午夜凶铃》之所以每周上涨，是因为它的主线剧情是层层递进的，一层一层叠加。但《胜者即是正义》不同，《胜者即是正义》的剧情是单元剧。到目前为止，都是没有一个固定的主线剧情的。”
是的，《胜者即是正义》与《午夜凶铃》的剧情不同，它是由一个一个故事所组成的单元剧。
作为一个漫画题材来讲，它的优点就在于每一个故事写得出彩，有意思，那么粉丝数量就很稳定。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便是《胜者即是正义》的粉丝数量稳定过头了，不会像《午夜凶铃》那样，剧情层层递进，恐怖步步叠加，到了最后越来越精彩，得票数也越来越多。
“...原来如此。”细川小春只是听见单元剧这个词就大概明白《胜者即是正义》的票数一直停滞不同的原因了。
可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问题——
“东野老师，你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确实是有想法的。”东野司笑着点头：“既然读者觉得主线剧情不足，那就补充主线剧情。”
他这话让细川小春则更加不懂了。
刚才你还说因为是单元剧，所以主线剧情不足是很正常的。
结果你现在又说要补充主线剧情...？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在这儿猜谜呢？
“请放心吧，确实是有办法的。”东野司说道。
他的自信是有根据的，并不是没来由的。
因为也正是下一话，是《胜者即是正义》中的又一名场面——
不良企业岛津地产修缮高层建筑，居民区的日照受到影响，而黛真知子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帮助居民们争取日照权，在夕阳底下，与古美门研介争论的一幕。
而在这一段中...《胜者即是正义》这部漫画的主线剧情才会真正的展露出来。
现在的读者都就只是看《胜者即是正义》中黛真知子与古美门研介搞笑斗嘴，看他们为人翻案，图个乐子。
而关于《胜者即是正义》这部漫画的主线剧情却完全没人去追究...这是东野司有意而为之的。
为的就是想让读者看到第十话有一种‘噢，原来如此’的反转一样的惊喜感。
听见东野司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细川小春那边也是犹豫了一会儿，选择相信东野司的判断了。
是骡子是马，第十话拉出来遛一遛。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周一...这便又是《恶寒》发售的日子。
神崎广现如今已经完全是东野司的粉丝了，他感到一天看不见东野司的漫画就浑身上下不自在，有种烟鬼的那种戒断反应。
所以今天，他也是早早地就买好了《恶寒》，准备看一看新一话的《胜者即是正义》。
依旧是有趣的剧情，精彩的翻转。
确实很有意思。
正当神崎广以为这一次的《胜者即是正义》也是以夸张滑稽的古美门研介胜利为结尾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漫画中的黛真知子居然找上了争取日照权的孕妇，希望她不要放弃，反抗古美门研介，不能就这样将日照权拱手相让。
而这就让神崎广禁不住挑了挑眉毛。
心里面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于情理来讲，他确实想要支持黛真知子，毕竟日照权是每个人都要去努力争取的。
但以正经的上班族角度来看，黛真知子这种行为却是根本不负责任的。
因为她隶属于男主角古美门研介的律师事务所。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于将古美门研介以及委托人的利益置于不顾，只知道追求正义与真理。
神崎广翻到下一页，然后心中一个咯噔——
黛真知子的行为并没有瞒过古美门研介，此时的他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很平静地看着黛真知子。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为什么要这么做？”古美门研介语气很平静，虽然在笑着，但表情很冷淡。
“为了正义。我当律师是为了守护正义。”黛真知子擤了擤鼻子，声音放平，透出一种不肯相让的意思。
“是么？”古美门研介讥讽一样地笑着，随后便对黛真知子开口：“跟我来。”
他带着黛真知子走到高层公寓的施工地，然后指着其中的一家土木老店里面的中年女性说道：“你看，这是寺田工务店的寺田朋子小姐。”
“她的丈夫死于施工事故，而她独自抚养着上国中的孩子，这一家老店也命悬一线，这次岛津地产修缮的高层公寓便是她仅存的一丝希望。”
“哎...？”黛真知子露出了动摇的神情。
“如果那位孕妇听信了你的建议，让岛津地产陷入危机，她估计要自杀而死。换而言之——”
古美门研介转而看向黛真知子：“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置她于死地。”
黛真知子张了张嘴，露出很想反驳的表情，但话到嘴边，却完全说不出来。
力气也在不断抽出。
在这种情况下，古美门研介却并没有打算停嘴，他眯起眼睛，声音凌厉如刀：
“你口中所谓的正义，只是居高临下的同情而已，不过是怜悯每次出现在眼前的可怜之人。”
这句话让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神崎广也禁不住点头。
帮助了孕妇，却害死了经营着小店的主妇，这样的正义还叫正义么？
黛真知子显得很迷茫，她抬起头：“可是，如果你否定这种行为，那么正义又在哪里？”
古美门研介面色很严肃地抬头：“我们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东西。你所谓的正义大概只存在于特摄英雄剧中吧。”
正义不存在于现实，顶多就只是存在于奥特曼一类的特摄剧情中。
这句过于现实的话勒紧了神崎广的心脏——因为现实就是如此。
正义通常都是姗姗来迟，只留下满地残渣。
在这种情况之下，古美门研介背着双手，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为了自己委托人的利益全身而战。我们律师能做的只有这个，也不应该去做越份的事。而你所做的事情，毫无疑问已经越过了这条线。如果因为你的行为导致我所作的努力化作了泡影，就给我摘掉你的律师徽章。”
正义和律师的职责，你究竟选择哪边？
这是古美门研介给出的提问。
也同样让神崎广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一次的《胜者即是正义》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全篇的单元剧一下子就多了主线剧情一样。
天真、热情、爱心和正义感爆棚的黛真知子，正是不少人曾经向往过的童年身影，稚嫩却让人感动。
而反过来，古美门研介则更多代表了他们成长后现实，理性的模样——贪财，好色，好慕功利...
古美门研介带着黛真知子不断学习，而在这个不断学习的过程中，或许现在这个天真、热情、正义的黛真知子也会慢慢改变，变成另一个古美门研介。
虽然有些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谁都无法改变的现实。
这一话虽然也像前几话那样有趣，但当东野司将如此血淋淋的现实状态展示在神崎广面前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口很堵...
东野老贼果然还是东野老贼，那怕画得很搞笑，但还是要在这种棉花里面藏刀子，突然冲出来就捅你一下。
但是——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神崎广看着《胜者即是正义》这一话，又忍不住感叹出声了。
因为确实好看啊...
第一六零章.奇怪,实在太奇怪了(4000字)
“细川编辑！《胜者即是正义》的读者好评票数结果出来了。”
负责印刷出纳表单的女职员叫了一声细川小春，之后便将一份打印好的表单递交了过去。
听见这话的细川小春立马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嘴里感谢道：“好的，麻烦你了。”随后便急忙伸手接过，细细地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很熟悉的字眼。
《胜者即是正义》读者好评第一...
这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自从细川小春接手《胜者即是正义》以来，这部漫画就一直是《恶寒》读者好评率第一位，顺位几乎没有变过。
最关键的是后面——
细川小春目光扫向《胜者即是正义》后面的一串文字。
然后...
“真的上涨了。”细川小春揉了揉眼睛，看着《胜者即是正义》后面那明晃晃的678票，喃喃自语。
比起之前的671票，提升了整整7票。
或许很多人觉得就只是7票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但要知道在已经稳定的顺位中，还想要再提升票数，那怕是三四票都是很难得的。
《胜者即是正义》这一次算是一个小涨幅，但这个小涨幅却让细川小春振奋起来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了东野司，兴奋地叫道：“东野老师！《胜者即是正义》读者好评票数比上周上涨了7票！”
“是吗？”接到电话的东野司挑了挑眉，难得没有继续接腔。
是《胜者即是正义》单元剧模式太过于固定吗？就算是东野司将主线剧情揭露出来也就涨了7票。
难不成是剧情方面缺少那种特别刺激的爆点？那么这就得好好儿想个办法，让读者也跟着兴奋起来。
东野司在这边思考着，那边的细川小春则是高兴了好一阵，听见这边东野司一直没有说话才有些奇怪地问道：“东野老师，你不高兴吗？”
要知道在之前《胜者即是正义》的投票数可一直都是固定的，这一下突然出现了转机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难道不应该高兴高兴吗？
至少细川小春觉得这是应该高兴高兴的。
“没有，我其实也挺高兴的。”听见细川小春如此疑问，东野司才反应过来，笑着回答。
虽然听见这个成绩确实兴奋不起来，但他还是要照顾到细川小春的情绪的。
总不能编辑在这边报喜，你在那边报忧吧？
东野司的情商还没这么低。
可那边的细川小春很明显察觉到东野司正在思考着的事情，她沉吟一声，然后问道：“虽然我觉得目前这种势头挺好的...东野老师你还有别的办法？”
她对于东野司这种积极创作的进取精神还是很赞同的。
“接下来的剧情就相当要进入到**阶段了...不对，我想让这部漫画从现在开始，一路剧情**到结尾。”
东野司思索着回答。
《胜者即是正义》画到了现在的第十话，才算是刚刚进入主题。
但要是每次都10票，7票这样龟速增长，那东野司可有些接受不了。
从现在开始，他要更加专注于《胜者即是正义》的创作，拿出每一话都是最后一话的势头来画，一路**到结尾。
只不过这样肯定会加大工作量的。
细川小春听懂了他的话外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东野老师，但务必注意身体。”
她有些担心东野司的身体，但还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我知道了。”东野司笑着回应。
倒也不是他想拼一把，可现在可是2003年。
是日本漫画脚本寒冬季。
市场上的好漫画寥寥无几，东野司必须要趁着这个时期从市场里狠狠划下一大块蛋糕下来。
就好像后世的天朝，看见废柴退婚流就想起《斗破苍穹》一样，东野司也想让别人看见律师类型的职业漫画时，就想到他这部《胜者即是正义》。
至于《午夜凶铃》就不谈了，现在日本国内最火热的恐怖漫画，没有之一的那种。
他在这边下定了决心，又开始认认真真准备起《胜者即是正义》的作画了。
在东野司看来，《胜者即是正义》这部漫画的剧情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缺失的就是单纯细节提升。
包括台词，人物形象，举止动作...这些东西，东野司都开始注意起来，并且用上了十二分力气进行认真雕琢。
就这样，接下来几周...《胜者即是正义》吸引了许多关注《恶寒》的青年。
古美门研介与黛真知子的又一谈话。
“金钱和权力形影不离，有钱的人就有权。”古美门研介舒缓地伸了伸腰肢，又反问黛真知子：“知道为什么吗？”
被东野司以精细笔法，极度写实还原出来的古美门研介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了读者面前。
对此，黛真知子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很快，古美门研介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人会往有钱的地方挤。在这个国家，有钱的人会被当做坏人。”
“于是，谄媚的政治家向这种愚民标榜清廉政治，愚民便支持这种政治，结果，只见没有能力，一无所知的政治家增加，于是人民又开始感叹，日本的政治家不行了。但实际上呢？这些标榜清廉政治的人就没有捞钱了吗？要知道，一位普通县议员的收入足以让他每天去银座俱乐部吃喝玩乐。”
古美门研介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
他的一举一动，他所看见的这个日本社会，仿佛都在东野司的UU小说仿佛活了过来。
他以辛辣的口吻讥讽，戏谑地把日本社会中血淋淋的现实拿给黛真知子看，然后再拍拍她的脑袋，笑着告诉她‘你还是可以做你的正义美梦，但现实就是这样’。
古美门研介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而且在东野司入木三分的刻画之下，让原本就辛辣敏感的话题更加激热！
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讲，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他们所知道的，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去面对...准确来讲，是不愿意去直接面对。
政客的手段就是肮脏的，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愿意往上爬？你难不成真以为议员那点绵薄的工资能每天供他们去银座俱乐部吃喝玩乐？你真以为政治家是做慈善的？
东野司只是把这些社会现象全部拿出来，摆在了许多人的面前。
老实讲，细川小春在发布这一话的时候都还在担心是否会引起社会问题...毕竟这方面的话题还是比较敏感的。
但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反而是《胜者即是正义》又一次提升了热度。
而伴随着话题的社会传播度越传越广，一些有心的社会评论家也是注意到了这部漫画——这群人就属于那种没事干的，没事儿骂骂日本的倒霉蛋首相，抨击一下社会现象，然后躺着拿钱，再喷一喷倒霉蛋首相的那种人。
眼见着《胜者即是正义》有了社会性热度。
他们当然也要来蹭一蹭，再挑几个倒霉蛋议员喷一喷：“我也看《胜者即是正义》的，漫画里说的那种一无是处的政治家现实里的确有，就是xxx和xxx，喔，还有那个倒霉蛋首相也是这样的。”
这并不是开玩笑，日本那群社会评论家只要有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对政客破口大骂，特别是日本首相，这几年一直都是集火目标——反正只要骂的人地位够高，就有读者买账。
本来《胜者即是正义》的话题也就止于漫画、动画以及喜欢看电视剧的圈子中。
但这群社会评论家一站场出来，那就完全不同了。
而底下什么都不懂的民众...包括并不知道《胜者即是正义》这部漫画的那批人，都一下子惊讶了。
日本原来被这么一群人领导着的吗？
我们的国家内部体制**了？
要知道日本可是给消费都要缴税的国家，不少民众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还真有不少人相信的。
《胜者即是正义》的话题也再度挂上了公信榜讨论中...
《胜者即是正义》第十一话695票！
十二话700票！
十三话713票！
看着这个数据，老实讲，细川小春都是有些懵逼的。
一开始的涨幅还算是可以预料，虽然惊喜，但是并没有太大波动，可是到了后面，这涨幅她就完全看不懂了...
她想到前三个星期东野司说过的话——
要全力以赴，不断挑战**。
这就是东野司交出来的答卷...？
就算是单元剧类型，他也能将单元剧画得趣味横生。
而与此同时。
“这次的《胜者即是正义》真的很好看！之前我都对它提不起兴趣的，可以看看。”一个男性武藏美大学生小声对旁边男大学生的推荐。
“哎...？你确定吗？我记得你之前就是东野老师的粉丝了吧？家里的《恶寒》还有东野老师的单行本撂起来都快有我半个人高了。你不是骗我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次的《胜者即是正义》真挺不错的。”
“那好吧，我等会儿就买一册《恶寒》...说起来大志君呢？”
“说是去买啤酒还有炸鸡了，今晚去他家庆祝。”
“喂，你认真的吗？我之前还看见大志君他往大学街那边去了。”
“该死，这个混蛋难不成瞒着我们俩去参加大学联谊了吗？”
细碎的讨论声传来，让名川千美也禁不住吐了口气，她转而看向手边的《恶寒》，看着站上了首页彩封的《胜者即是正义》，她又咬紧了牙关，很不甘心地继续翻下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好看啊...确实很好看啊。
如果说上一部漫画有《午夜凶铃》剧情的功劳，那么这部《胜者即是正义》则完全是靠东野司的画技撑起的半边天。
没有他那种强有力代入感的画面，让人如同体验到漫画中发生事情的感觉...名川千美估计《胜者即是正义》应该是要往下面跌一些的。
这便是单元剧漫画不好的地方了。
“不过说这个也没用...”名川千美翻到最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她把《恶寒》放下，毕竟她也不是特别喜欢看漫画的人，购买《恶寒》也就是看一看东野司的《胜者即是正义》而已，至于其他漫画...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名川千美放下漫画后，转而看向另一边戴着眼镜黑宫明纱。
此时的黑宫明纱早就完成了武藏美大学要求的期末作品，她正低着头不断在漫画原稿纸上面模仿着东野司《午夜凶铃》画法。
她画得很认真，蘸水的g笔尖在画笔上起起落落，蘸墨，落笔的频率也很快。
在黑宫明纱的UU小说，一张即将爬出电视屏幕的贞子很快便成型了。
阴森恐怖的模样让旁边的名川千美都禁不住浑身发冷。
但黑宫明纱很明显不满意，她不说话，只是把这张贞子放在另一边，开始动手画下一幅——
“明纱，你就休息一下吧。而且现在也太晚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名川千美把板凳扯到黑宫明纱旁边，开口劝了一句。
本来她是不抱什么期望的，毕竟黑宫明纱的脾气比牛还倔，只要对方不满意，对方就会一直硬拖着下去，根本不想休息。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黑宫明纱居然点了点头：“...嗯，那就休息一下吧，回家。”
这让名川千美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友人会说出这种让她觉得意外的话语。
她愣在原地半天没动，直到黑宫明纱把画具都收拾好了，她才‘啊啊啊’地勉强回神，不太对劲地看着黑宫明纱：“明纱，你怎么了？”
该不会是被东野司最近打击的实在太狠，精神都有些错乱了吧？
“没怎么，我也累了。”黑宫明纱轻轻地推了推眼镜，平坦的胸口没什么起伏。
听着这完全不符合好友的回答，名川千美不作声色地摸出手机，觉得现在应该发动自己的人脉，先把黑宫明纱制服，然后送她去精神病或者心理医生那边看一看。
因为今天的黑宫明纱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的味道。
奇怪。
实在太奇怪了。
记得之前是和东野司打了电话，然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是东野司对她做了什么？
第一六一章.你不是喜欢圣诞老人吗？(8000字目标达成!)
要说男女之间还能发生什么事情，那名川千美怎么想都只能是‘爱情’方面的话题。
倒也不是她容易想歪，而是男女之间存在纯洁的友情的几率实在太低。
难不成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不...硬要说的话，其实明纱的条件也没东野司好，而且东野司旁边还有个大胸学妹...
那就是黑宫明纱猪拱了东野司这颗白菜？
不会吧...？
名川千美还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呢，见黑宫明纱把东西完全收进包里，这才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了一句：“明纱，说起来你怎么看东野学弟的？”
“啊？”黑宫明纱不明白自家好友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话题，她显然愣住了，娴静的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思索着回答道：“东野学弟是个很厉害的人，画技比我要好很多，交流学习的时候也教会了我很多，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他。”
“啊？”
名川千美听到自家好友说出这句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完了完了，全完了。
以前她问黑宫明纱的时候，黑宫明纱总是会低着头思考很久，然后再抬头回答：“我一定会超越他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东野学弟很厉害，我要多向他学习了？’
要知道以前的黑宫明纱可是很好强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服软认输了？
看来自己瞎想的是真的，黑宫明纱估计是动了想拱白菜的心了。
名川千美犹豫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委婉点，不能太直接劝说黑宫明纱。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爱情中的女生是盲目的，要是自己不小心挫伤到黑宫明纱的自尊心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思索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明纱，我个人觉得你和东野学弟谈恋爱有点不太合适...这种老牛吃嫩草的行为是不对的。”
呃...？
黑宫明纱原本是个很平静不爱说话的人，可猛地被名川千美这么一说也是满脸莫名其妙：“千美，你在说什么？”
她完全不懂了。
什么老牛吃嫩草？吃谁的草？东野司？
偏偏这个时候名川千美还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平坦坦的胸口：“作为友人，我其实是支持你的，不过东野学弟旁边的大胸学妹你打算怎么解决？”
接着名川千美又有些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她可是在报纸上看见过了，就是‘月色真美’那一期报纸。
东野司说过他有女朋友了，那个女友十有**是之前看见的那个大胸学妹...
那这可怎么办呀？明纱胸小是先天性的，打不过大胸也挺正常的，果然还是要用胸垫吧？
名川千美思索着就想揉一揉黑宫明纱的胸了，她想看看黑宫明纱这玩意儿究竟以后还有没有发展空间。
但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黑宫明纱就直接一速写本砸下来了，把她的手背都砸红了。
“好痛啊！明纱！你干嘛！？我可是为你好！”
名川千美那边还在想着胸部按摩的可能性呢，怎么突然黑宫明纱就给自己砸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黑宫明纱嘴巴抽了抽，她确实没想到自己的死党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你不是喜欢东野学弟吗？我给你参谋参谋有没有可能性。”名川千美说着又想伸手，但看着黑宫明纱面无表情手里捏着的速写本，她耸耸肩只能作罢：“好好好，我不参谋了。”
黑宫明纱被她这表情丰富的逗趣模样弄得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她才不解问名川千美：“千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东野学弟？”
她似乎也没干什么吧？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都在对照《午夜凶铃》的原稿模仿吗？”名川千美见她还没自觉又继续说道：“而且以前提起东野学弟的时候，你都是很苦大仇深，特别不甘心输给他...但是今天你的态度完全不同了啊。”
“我以前是那个样子吗？”黑宫明纱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啊...就像这样。”名川千美亲身做了个示范，脸色直接一垮，眉毛皱在一起，五官挤在一团...只不过这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苦大仇深，反而像是死了爹妈。
这模样让黑宫明纱都有些诧异，她反复摸着自己的脸，可不想成为名川千美这副鬼样子。
不过她也就摸了一会儿，然后才犹豫着告诉了名川千美答案：“其实，千美...我之所以一直模仿东野学弟的笔触，那是因为...”
黑宫明纱把要去《午夜凶铃》制作组当绘画师的事情告诉了名川千美。
“去当绘画师？！”
名川千美有些失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点大了。
于是她急忙骤降音调，语气中的惊讶还是一点没有散去：“明纱，你真要去当绘画师？那可是一件特别苦的差事...而且赚的钱也不多。”
名川千美经常帮黑宫明纱画背景，对于动画以及漫画业界的事情还是挺清楚的。
现在挺多动画电影制作公司都使用的是全手绘制作，还没有采取cg电脑制作的方式。
而这其中就派生出来两个职务，一个就是原画师，另一个就是动画绘画师。
虽然都带着‘画师’的名头，但原画师的职务可比动画画师的要高多了，工资也比动画画师的工资要高。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
比方说一个男生跑步的镜头，分别有抬手，抬腿，迈步，收腿这几个关键动作。
原画师的工作就是负责绘制这些‘抬腿、迈步’的关键动作，但只是这样，跑步这一动作肯定是不完整的，比方说‘抬手’这个动作，手抬起来肯定是要有时间过程的，‘抬脚’这个动作也一样，同样有将脚抬起来的过程，但原画师则是忽略了这些过程。
而动画画师就是负责补足抬腿，迈步中的过程，让整个画面能动起来。
这个工作很累，而且主要是看原画师脸色，最关键的是工资还不高——黑宫明纱随便画一本漫画，卖一下单行本都是大几百万日圆...她没必要吃这种苦。
而且最主要的是...怎么是《午夜凶铃》的动画电影？
“明纱...这个工作听说是相当累人的...你真要去吗？”名川千美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要去的。”黑宫明纱点头。
她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但态度很强硬，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名川千美一直都憋着没想提黑宫明纱关于东野司的伤口的，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想主动见东野司。
这话一说出来却并没有让黑宫明纱思考多久。
她只是想了想，便开口道：“我想问东野学弟很多问题。不仅是漫画上的，还有油画方面的...简而言之就是我想当他的弟子。我确实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名川千美听了这个回答哑口无言。
因为她发现了...
黑宫明纱比起以前来讲，似乎更加沉稳，也更加谦逊了。
这当然不是说以前黑宫明纱的态度就咄咄逼人...但是...天才嘛，总是会带着一点难以靠近的感觉。
可现在的黑宫明纱比起之前那种拉开周围一个身位的天才形象来讲，似乎更加接地气了。
她会主动承认自己的不足，而不像之前那样，满脑子‘我一定要打败东野司’。
这个转变究竟是好呢？还是坏呢？
名川千美莫名有些期待了。
......
《胜者即是正义》自从第十话开始，前面累积的口碑就开始逐渐爆发了。
而看着重新引起口碑与话题的《胜者即是正义》，东野司也是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气——好歹没给前世大火的这部日剧丢人，也拿到相当的荣誉了。
但与此同时，东野司一直混日子的北义塾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要开始放冬假了。
而牵扯到放冬假...这就不得不提起日本这边学生的放假制度。
日本学生一共有三个假期，春假，暑假，冬假。
其中冬假的时间最短，也就只是圣诞节假期外加上年假两个星期的假期，到一月初六就要重新来上课的那种。
而除开这三个标准假期，其余的就剩下黄金周假期以及平时零零散散的三连休假期了。
东野司是能够开开心心度过这个冬假的，毕竟北义塾那边直接就把他的成绩给隐藏了，相当于直接开绿灯，一路保证东野司升学那种。
但与暗箱操作的东野司不同，近卫凉花的死党高桥由美则是直接哭出了声，她挂了两科，接下来要补考，要是补考还没过那就得留一年了。
藤原葵在旁边各种冷嘲热讽，但真正到了高桥由美需要她帮忙补习的时候，她虽然满口‘蠢猪’，一脸嫌弃，但还是耐不住高桥由美磨，答应了。
而她们选择举办学习会的地方就是近卫凉花家。
东野司平常的时候就能听见她们那边吵吵闹闹的，近卫凉花的惊慌失措声，高桥由美没心没肺笑着的声音，藤原葵的痛骂声，这吵吵闹闹的氛围都让东野司觉得这个寒冷的冬日多了一分喧嚣和温暖。
他也算是穿越过来半年了，家里面除了自己就是东野千早，显得冷冷清清。
半年来同级生的朋友，东野司也没交几个，大概就她们仨了，平时她们也能过来陪着东野千早玩游戏...这就已经够了。
东野司对于目前的状况很满足。
他画完原稿后，也会时不时地去客厅陪着东野千早她们玩游戏，特别是松鼠搬箱子那个游戏——他害死了不少人，除了藤原葵之外，近卫凉花和高桥由美都遭到了他的毒手。
这也导致每次东野司出现的时候，这些小女生都会啪的一声把这个双人游戏的卡带拔了，换上另一个小野人会扔斧头，吃到蛋还能骑飞龙的卡带游戏。
这是单人游戏，东野司自然插不了手。
而在这一来二去的时间里，圣诞节也悄然无息到来了...
东野司实际上并不怎么在意圣诞节究竟是几月几号，但既然是节日，他自然也准备了礼物。
准备给东野千早的是新款的主机游戏机——这个时代已经有主机游戏机了，而且游戏还不少。
近卫凉花的则是条围巾，而给高桥由美、藤原葵的礼物则分别是限定贞子的周边与新的眼镜盒。
这些算是他精心挑选过的礼物，应该会让近卫凉花她们高兴一点的。
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后，东野司便把礼物放在桌赏，想要坐进年末置办的暖炉。
但还没来得及伸脚，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门铃声。
这让刚坐下来的东野司只得站起，往门外一看——
然后他就一脸错愕地看见了穿着一身臃肿圣诞老人衣服的东野千早了。
是真的很臃肿，完全没有往常在日本动画片里看见的那种露胸露大腿的感觉。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红色的圣诞老人服给包裹住了一样，虽然脸上挂着胡子，但胡子也挂歪了，整个一个四不像。
“你们在玩什么？”东野司忍不住开口问站在东野千早身后的三个小女生。
近卫凉花、高桥由美、藤原葵...她们都穿着一身圣诞装，臃肿的像个大肉球，看的东野司都满脸莫名其妙。
要说的话，尤其是东野千早，她一脸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模样，却偏偏还要装得瓮声瓮气，动作笨拙地比划着：“我是圣诞老人喔，阿司。”
“......”东野司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眼见着东野司根本不相信，东野千早一下子就慌了神，她用力地跳起来，还转了个圈，生怕东野司觉得自己是假扮的：“我真是圣诞老人，阿司，你看，你看！”
她说完这话又强行蹦了好几下。
然后在东野司与近卫凉花他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啪’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是真的实打实的痛，东野司感觉地面都颤了颤。
东野千早这一下子完全没忍住，直接哭出了声。
她边哭还一边不理解地小声嘀咕：“阿司以前说过他喜欢圣诞老人的...我觉得阿司会高兴才这么做的...”
说着，便更加想不通，有种‘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的感觉，哭得更大声了。
她是真觉得东野司喜欢才假扮成圣诞老人的。
结果东野司表情没什么波动，自己反而屁股着地——疼得要死。
她自然就委屈得哭出了声。
第一六二章.猝死都是小事!(4000字)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高桥由美、藤原葵、近卫凉花、包括东野千早都给东野司送了礼物。
高桥由美送的礼物最务实了，直接送了一袋年糕还有面粉、红豆，说是留给东野司在家里可以做荞麦面和年糕红豆汤，日本人好像过年的特别爱吃的这玩意儿，年糕和红豆汤弄在一起，很甜又粘牙，东野司会做，但是吃不惯。
而且东野司觉得估计是高桥由美这货自己想吃，但又懒得做，于是就想来东野家蹭东西吃，所以才送自己送面粉红豆这些东西的。
真是个营销鬼才，自产自销，还带上东野司这个免费人工帮忙给她做东西吃。
不过好歹这也算是圣诞礼物，东野司还是笑着收下了。
轮到藤原葵时，她就给东野司送了一支全新的蘸水笔，还附带了几种漫画作者常用的笔尖。
这就是标准的实用原则的女生了，不过也正好，东野司的蘸水笔确实用了很久，得到这个礼物确实挺不错的。
他谢了藤原葵，但还没说两句，就被东野千早拉了过去。
东野千早送的礼物是她自己制作的奖状，奖状就是用普通的a4纸做的，横过来看上去特别像幼稚园老师颁给儿童的奖状，上面还写了奖状的名字——东野千早对今年弟弟表现打分。
东野司的得分是一百分外加小红花。
这让东野司看见了也是一阵好笑，他伸手摸了摸东野千早的脑袋，把奖状接到手，打算等会儿就挂在自己的房间中。
东野千早的礼物也送了，那么按照顺序，马上就轮到近卫凉花了。
近卫凉花送过来的礼物就很朴素了...甚至硬要说还有些随处可见。
她递过来的小盒子里面装了蓝色的手机链，是挂在手机旁边的小玩意儿，蓝色这个色调也很普遍。
不过要说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这条蓝色的手机链是与近卫凉花那边粉色手机链所相匹配的情侣手机链，但就算是这样，这个礼物也很普通，是外面那种情侣间随处可见的小礼物，完全没有动画或者电影里那种送个礼物都还可能被车撞的激烈矛盾剧情。
但是...这确实就是普通情侣的一天。生活里哪有电影、动画、小说中那么多波澜？
东野司将礼物收下，笑着表示感谢。
然后近卫凉花就抬着脸，露出微微发红的脸蛋，抿着嘴露出安静笑容...这就是生活嘛。
这气氛正好，东野司沉吟一声，觉得可以亲上去，尝尝这个棉花糖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可就是这个时候，旁边的高桥由美却突然发出了声音：“快看快看！外面下雪了！”
这个年龄的女生，对雪通常都有很浪漫的幻想的，她这一开口，自然就吸引住了其余三个女生的注意。
冷空气打着转从她们的头顶掠过，空中小雨夹着白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看上去特别有味道。
她们统统跑到房间外，包括东野司都禁不住半仰着脸看雪飘荡着落下。
他感叹着这估计又是一场大雪，气温估计要降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看雪，除了近卫凉花。
她从来都没有看雪。
她就只是侧着脸，偷偷地看着东野司。
你在看雪，而我在看你。
这是个白色圣诞节。
......
圣诞节过后，就是北义塾的补考了，高桥由美发出抗议，说是下这么大的雪还要去补考，学校简直不人道主义。
而旁边的藤原葵则是看都懒得看她，并且表示如果你不去补考，你妈将会给你来一次人道毁灭。
不过依照东野司看来，这场雪确实下得很大，不少线路的电车都直接停运了，这种状况去学校确实有点惨。
而除开这点外，还有一点很值得提起...那就是近卫凉花也被接走了，说是近卫家那边的年会开始了，她必须要去参加。
走的时候近卫凉花还把她家里的钥匙留给了藤原葵、高桥由美以及东野司，东野司这份钥匙是她偷偷给的，说是被藤原葵她们看见会有些不好意思。
送走了近卫凉花，还有藤原葵与高桥由美陪着东野千早，整体生活也不是特别枯燥。
东野司就这样停留在画稿，聊天，做饭的生活中。
只不过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有天东野司正打算再画画原稿的时候，本桥导弘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东野老弟吗？”
“是我。有什么事么？”
本桥导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这让东野司多少有些料想不到，毕竟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动画脚本也早就已经做好了。
按道理来讲，接下来就是本桥导弘他们制作方面的事情了。
“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午夜凶铃》动画电影的原画师问题。”
“原画师？”东野司愣住，紧接着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和黑宫明纱有个约定来着？
说是之后会在《午夜凶铃》动画电影这方面带一带她的...但最近实在太忙了他直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被本桥导弘一提，他才想起来。
“原画师有什么问题吗？”东野司斟酌着词句，思考着要不要和本桥导弘说一下，把他也安排进原画师组里，不然这可就失信于人了啊。
“嗯...怎么说呢...”本桥导弘看着手边原画师提交上来的稿子，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头恳请道：“请东野老弟你加入原画师组吧！”
啊？
本来东野司还想提一下加入原画师组事情的，结果他还没开口，那边的本桥导弘就主动说了？
这让东野司有些没有料想到，但他也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并且不理解地问本桥导弘：“为什么要突然增加原画师啊？本桥？”
“呃...这个...哎，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桥导弘摸了摸脑袋，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难得一见地露出了左右为难的神色：“我们这边的原画师...嗯...没有东野老师你那种画技...我看着他们画的东西，总是觉得很不对劲。很奇怪啊。”
不...其实根本就不能说是奇怪，而是邪门儿。
本桥导弘低头看着左右两边《午夜凶铃》的稿子，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导演，他自然是要围绕着东野司的原画来展开工作的——这样才对得住东野司《午夜凶铃》的那批粉丝。
而想要还原《午夜凶铃》漫画中的一些恐怖场面...
本桥导弘第一件事就想到了临摹。
是的，让一批原画师临摹东野司的原画，学会他的画法，再用东野司的画法，还原出来贞子...让恐怖贞子再度登上银幕...让那些电视机完好无损的家庭再次把电视机砸烂...
这就是本桥导弘的想法。
而会画画的人其实都知道，临摹并不困难，而拥有美术基础的人去临摹一幅画，那就更加简单了。
他们临摹出来的东西不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率，但是百分之九十五相似率还是能达到的。
但偏偏就是本桥导弘请来这一批原画师...明明都已经照着东野司《午夜凶铃》原稿临摹了一个多月了...
可他们临摹画出来的东西，却就是不能像东野司《午夜凶铃》那样，让人从心里由衷产生恐惧感。
虽然这群原画师画出来的贞子看着阴森恐怖，但完全赶不上东野司原稿那样——恐怖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仿佛有人在背后用手掐死了你脖子。
这就很邪门儿了。
明明都已经完全还原了东野司的原画，甚至在东野司原画上面，他们还有所改动，想让画面看起来更加恐怖...但还是没那个味道。
东野司的贞子就像是不能复制的画一样，不管再怎么还原，都没有东野司本人画出来的那种让人鸡皮疙瘩起满身的恐怖感。
邪门，真的邪门。
如果要说这些原画师都是那种经验不丰富的菜鸡...这还是可以稍微理解一下的。
但偏偏这批原画师可都是他带过来的员工，拥有很丰富的动画电影制作经验，手绘经验更加别谈，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至少七八年手绘年龄了。
可也就是这种类似于中国跳水梦之队的阵容...跳出来的却是菲律宾跳水梦之队的成绩。
这让本桥导弘的血压都直接拉满了。
他本来就有些高血压，看着这些与东野司的原稿完全没办法比较的东西，更是感到头晕目眩，有种说不定会死在《午夜凶铃》动画制作工作室的感觉。
猝死都还只是小事，日本一向都讲究加班文化，有些时候加班直接到凌晨，在公司睡觉都很正常。
最关键的是《午夜凶铃》那批粉丝看见这种质量的作品...指不定会有人给他们俩邮寄死亡预告信...别不信，日本收到这玩意儿的艺人特别多，而他们这一次又是大制作...
要是真没做好，指不定以后公司就不给他们机会了。
这还得了？
于是本桥导弘连夜找了户田志光商量。
最终两个人得出了结果，还是得找东野司这个原作者过来，至少得让人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画的。
要不然一直卡死在原画上面...那简直就是游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至少这种质量的原画是不能交上去的。
要真当作电影制作上去，指不定会被人乱骂。
本桥导弘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稍微给东野司说了一下，东野司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事儿啊...
那这也难怪他们没办法还原《午夜凶铃》。
毕竟东野司与常人可不同，他画出来的东西是有系统自动特效加成的...对方怎么可能还原得出来那种恐怖感？
说到底东野司的画法其实也与普通漫画创作的手法不同，他是加了一些写实派油画的手法进漫画技法中的，一般画师过来还真画不出来他那种感觉。
这确实是个难题，应该解决一下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边的东野司笑着点头回答：“我明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参加原画师组...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动画绘画师那边有一位名叫黑宫明纱的女生在吗？”
黑宫明纱？
“东野老弟是说黑宫老师，对吧？”本桥导弘根本就用不着怎么回忆，就回答了东野司的问题：“她是昨天刚来我们制作组的...不过以她的手绘经验还有学历当动画画师有些浪费了，所以我给她调到了原画师组。”
昨天刚过去报道？
那倒是还行。
至少没晾她一个多月。
说起来武藏野美术大学也已经放假了吧？
“我知道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过去吧。”
东野司说着，看了一眼正在陪东野千早玩游戏的藤原葵、高桥由美。
有她们陪着东野千早也好。
“现在吗？...如果东野老弟你愿意，倒是可以现在过来。”
本桥导弘又有些哑然无语了。
别人都是巴不得过年的时候休息休息，结果东野司倒好，主动要求过来，这种工作态度让他都未免有些汗颜——难不成这就是业内东野打印机名称的由来吗？
他在这边同意了，很快便安排底下负责出纳复印的员工去打印合同。
毕竟东野司又负责动画脚本又负责原画，这算是兼职，该发的工资还是要发的，可不能马虎。
得到本桥导弘肯定答复后，东野司也没犹豫，他裹了一件大衣，绑了东野千早给他织的围巾，再与藤原葵她们打声招呼，告诉她们晚饭冰箱里还有剩的，不用等他了。
说完这些后，东野司才开始往屋外走。
不得不说，东京的冬天确实很冷。
东野司只是刚出门，就能感觉到冷空气从脸边割过去，刺刺的。
他很快就下了楼，冷空气卷着雪花砸过来，脚下的道路虽然经由铲雪车清理过，但还是冻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咔擦咔擦的有响声。
东野司吐了口白气，随后便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下半边的脸。
手脚都有些发凉了，该走快一点了。
这东京还真是鬼天气，说冷就这么冷了。
东野司把手塞进大衣口袋里，吐着白气，打了车往电车站的方向而去。
第一六三章.雪人？雪女？(8000字目标达成)
天气确实很冷，东野司下了电车后就一边搓着手一边往都京动画制作公司而去——搓手这个动作其实没什么用，就给了东野司一点心理安慰而已。
都京动画制作公司距离电车站并不远，东野司下了出租车后便到了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口。
不得不说，这都京动画制作公司倒是还算可以，挺有动画人制作精神的，在大门不远的地方还堆了个雪人。
东野司扫了一眼，刚绕开雪人走进去——
“那个...不好意思，你踩到我牌子了。”
嗯？
东野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侧了头，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原来是‘雪人’说话了。
不...看起来并不是雪人。
东野司刚才就是粗略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
眼前这分明就是个女生，二十多岁的大学生模样，看起来有些清纯可爱。
她戴着白色的毛帽，还戴了耳罩，穿了一身很臃肿的衣服，从她肩膀上的小雪堆来看，对方应该是在这里站很久了，脸蛋都冻得红红的。
此时对方正指着东野司脚下，东野司这才看见，自己确实是踩了这个雪人女生的木牌了。
他收了脚回去。
“谢谢！”穿着臃肿女生对着东野司恭敬客气地鞠了一躬。
她的声音很清脆，但与此同时又很有底力，给人一板一眼，性格很认真的感觉。
“...不客气。”东野司摆了摆手，这才顺势看了一眼木牌上写着的自己。
只见木牌子上面用马克笔粗笔头写着——‘我是长谷川莉子！恳请各位给我一次配音试音的机会！’
呃...
东野司愣住，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有着一副清纯面孔雪人女生。
这是来求职的？
还是带着木牌来求职的？还是个声优？还有这种野路子？而且这个字也写得太难看了吧？看上去像是几岁的小学生写的字。
东野司觉得很奇怪。
毕竟从一般来讲，声优...也就是配音演员，他们通常都是由自己声优事务所的制作人带去各种地方争取试音的。
换而言之，就是用声优事务所在业内的人力资源去推这个声优。
究竟能否接到好角色，那就是看声优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日本声优其实有很多，但百分之九十的人大多数就是配一些龙套a，同学b这种背景角色。
能拿到的好角色的人屈指可数。
但像这位长谷川莉子如此...自己站在动画制作公司旁边，请求配音试镜的机会...这实在是太少见了。
至少东野司是从来没见过。
当然，东野司也没继续上心，他对这个雪人女生道了歉，随后便往上拉了拉围巾，向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里走去。
在他身后，雪人女生又没了声音，她只是很小心很小心地把牌子从积雪里拿出来，用冻得红红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雪还在继续下着。
偶尔能听见从她那边传来的低沉咳嗽声。
这就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不过那个雪人女生站在雪地里等待的模样，还是让东野司多少有了些印象，记下了长谷川莉子的名字。
他很快便从主栋转移到附属栋，然后一口气上了三层，来到《午夜凶铃》制作组的工作室。
到了这个地方就已经挺暖和了。
不得不说，都京动画制作公司这边室内保温措施还是挺不错的。
东野司整理了一下衣冠穿着，拍了拍肩膀的落雪，走进其中。
“东野老弟！你终于来了！”
本来本桥导弘还在与创作组其他人讨论镜头的问题，这一下见到东野司过来，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朝他这边走过来。
“又见面了，本桥老哥。”他握了握本桥导弘的手，寒暄了好一阵。
寒暄的内容主要是介绍这批原画师的姓名。
寒暄结束后，东野司又喝了杯热茶才进入正题。
“你看，东野老弟，就是这个镜头...不管我们这边的原画师怎么画，都完全没有你那种感觉...你给看看大概要怎么办？”
本桥导弘火急火燎的，看来这个问题真的已经折磨他很久了。
“嗯...别急，我先画一遍给各位看看吧。”东野司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黑宫明纱确实在。
黑宫明纱正捏着一本速写本，看着这边的东野司。
要见她看过来，东野司也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哈了口气，活络了一下手指，这才在本桥导弘他们那批原画师的眼皮底下动工了——
他画得不快，就是匀速，毕竟要展示给本桥导弘他们那批原画师看，虽然东野司不觉得他们学得会。
而就在东野司手中铅笔滑动之间，一副贞子爬出电视的画面便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披头散发的贞子向现实的这个世界伸出手，怨毒可怖的双眼从发丝之间死死地盯着众人。
这犹若活物一般的注视，让本桥导弘等人就感觉自己进入了《午夜凶铃》的世界中一样...他们仿佛就在那狭小的和室之中。
他们的面前就摆着阴冷，闪着雪花的电视机。
而就在电视中...不可名状之物睁开了双眼，并且向这个世界伸出了手...
“唔——”
本桥导弘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看着东野司手底下已然成型的贞子，心里居然真有种‘难道真会从画里面爬出来？’的感觉。
旁边的黑宫明纱更是张了张嘴。
她从来没想到恐怖漫画还能这么画...还能画得这么恐怖...
她下意识地用手比划，在空气中隔空画画，觉得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没抓到什么。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怎么样？”
东野司双手捧起旁边还散着温度的热茶，喝了一口暖身子问道。
怎么样...？
研究原画的几个原画师都是面面相觑，然后都有点讲不出话来了。
因为就单拿东野司新画出来的这副作品来看，与他们画得东西其实也相差无几。
但他们画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东野司这样抓人视线...不对，是能把人抓到《午夜凶铃》那个恐怖世界里去的感觉。
眼见没人说话，旁边的本桥导弘这才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由东野老弟以后负责主要原画，各位老师帮忙打下手...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他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是动了这些原画师的蛋糕，毕竟主要原画这个位置可是很诱人的，这些原画师都不想让位...
可这些原画师也知道本桥导弘是什么性格。
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笑眯眯，乐呵呵的，但是该大刀阔斧的时候绝对不会含糊，是那种标准的豆腐嘴刀子心的动画监督。
要是没达到他的标准，直接让你滚出制作组都挺正常的。
当动画监督的，能有几个好脾气？
很多新职员都是被骂着‘干不下去就辞职走人’起来的。
再加上东野司确实有本事，不算浪得虚名的那种人，所以在他位置底下，这些原画师都还是能够接受的。
所以自然的，每个人都点了头，表示同意。
“好，我就尊重大家的决定。”本桥导弘咳嗽一声，并且表示我们这是民意选举，是公平公正公开，没有任何暗箱操作的，他还鼓气道：“这次是难得的大制作，我们一定要做出好成绩来！”
而在一边的东野司见了本桥导弘这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模样，自然也没有多嘴什么。
毕竟《午夜凶铃》是自己作品的动画电影，他这个原作者当原画主要负责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接下了这个工作，东野司也自然会花心思把它做好。
等到本桥导弘吩咐完这些必要的事情后，东野司这才靠近他，小声开口说了一句：“本桥老哥，关于黑宫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位置和她安排在一起？”
只有这样，黑宫明纱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他，他也好立刻给出回答。
“我知道的。”本桥导弘很明显就是会错意了，他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看了一眼东野司，张罗着把东野司的工作桌与黑宫明纱的工作桌安排在了一起。
毕竟黑宫明纱长得确实漂亮，而且为人娴静，是个好女人。
再加上还与东野司在同一个出版社，凑一对cp组合完全没压力...本桥导弘自然想歪了。
可想歪了归想歪了，本桥导弘也还记得东野司似乎以前在报纸上说过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东野司有了女朋友还想着吃黑宫明纱这颗白菜？
本桥导弘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人心不古’。
东野司见他这个模样也是半晌无语——这货肯定是想歪了，觉得自己是想要泡妞才这么请求的。
不过算了，东野司也懒得就这个问题进行解释。
他坐到黑宫明纱旁边，又看了一眼本桥导弘拿过来需要他画的分镜头，刚准备动笔——
“我以为你忘了。”
黑宫明纱平静如水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这句话也正好是戳到了东野司的痛处。
不过东野司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他笑着摆了摆手，面色毫不慌乱回答一句：“没忘记，只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而已。”
黑宫明纱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看着东野司。
她的目光很平稳，没什么别的情绪，似乎就只是在观察东野司而已。
但也就是这种女生是最难应付的。
她们看上去表面没有反应，实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近卫凉花那种感情全部写在脸上的类型完全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东野司才感觉停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移开了，与此同时是黑宫明纱轻微‘嗯’的声音。
这算是蒙混过关了。
东野司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回过头认认真真地准备画分镜头了。
只不过他还没画完两张，便听见旁边有几个人细声讨论。
“你听说了吗？那个长谷川莉子又来了，一直就站在我们公司门口的。”
“...真的吗？这么大的雪，她还要一直站在那个地方吗？不会出事吧？都快成雪女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她那样也算是自作自受吧。不是说她单方面解除和事务所的合同吗...”
“嗯？真有这事儿吗？”
“我也就是听说...今晚去歌舞伎町吗？那边有个不错的居酒屋...”
“去的去的，顺带叫一下山中君吧？”
“哎，他不行，山中很怕他老婆的，啧啧...那可真是头老虎。”
这讨论的内容吸引到了东野司，你别说，长谷川莉子那个清纯模样还真有种雪女的感觉。
这让东野司有些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扯了板凳来到几个人面前。
而他这位主创脚本以及原画负责人一下子过来，立马就让这几个人闭了嘴，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担心东野司是不是对他们上班时闲聊有些生气了。
毕竟东野司算是他们的上司，他们这批制作组的人就是给创作组打工，制作他们的成品而已。
要是对方不满意还得打回来重做...所以东野司还真能向本桥导弘建议，把他们赶出这个制作组的。
“您有什么事吗？东野老师？”
其中有个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东野司一句。
“啊...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东野司思索着问道：“那个雪女...呃...长谷川莉子的事情各位似乎很清楚？”
“啊？噢...您是说长谷川小姐吗？”其中有个动画画师开口了。
这个画师有点摸不准东野司与长谷川莉子的关系，所以用的是敬语：“长谷川莉子小姐之前还算是挺出名的一个声优，实力应该是也有的。作品我记得是《群青哲学》、《金田杀人案》中的女主角...”
“是吗？那我刚才听见单方面解除事务所合约...？”东野司多少来了兴趣。
“事务所发文，说是她不满足事务所给她找的角色，要求配音更多的好角色，然后对方还单方面解除了与事务所的合同...现在处于完全下降期吧。”
对方的用语很讲究，东野司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位长谷川莉子的情况。
这不就是人人喊打的状态吗？
得罪事务所可是一件大事，被业界排挤也是当然的。
难怪对方不带着自己的经纪人进入都京动画制作公司试音...
这是根本就没机会啊。
第一六四章.哥哥,你娶我姐姐好不好?(还有两更)
东野司听完这几个人的解释后才算是明白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边那位‘雪人’长谷川莉子的情况。
这不是完全被排除业界了吗？
东野司摇了摇头。
长谷川莉子现在算是没有事务所的自由艺能人，看似无忧无虑不受事务所管束，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很多人都说，日本一向都是个学历至上的社会，但实际上，摆在学历前面的还有一个词——上下级关系。
就算你在职场再怎么有能力，都必须要跟着前辈走，比起天朝那边的人情社会来讲，日本的上下级关系是更加扭曲的。
所谓的‘下克上’只存在于寥寥个例以及电视剧之中。
再加上日本动画业界是一通百通的，各个地方都需要关系打点。
只要长谷川莉子之前得罪的那家事务所向业内的动画制作公司打声招呼，其他动画制作公司基本不可能采用她作为配音演员——人力怎么可能打得过资本？
且配音这种工作本来就要走关系的，基本不会有那家动画制作公司会录取一个连事务所都没有的自由配音演员。
简而言之就是长谷川莉子基本上是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除非是长谷川莉子遇见了个贵人，特别赏识她，并且破格让她上来试镜...不然不可能成功的。
至于动画制作组工作人员之前说的那些关于长谷川莉子只配好角色，看不起龙套角色...
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东野司对于这种说辞一向都抱有信一半，不信一半的想法的。
毕竟这就是单纯的事务所单方面说辞。
东野司满足了好奇心，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动笔画原画，就这么闷头直接画到下午六点多，藤原葵那边来了电话——她们已经和东野千早吃了晚饭，让东野司不用管她们，直接在外面吃饭就可以了。
“确实有点饿了啊。”
东野司挂了电话，经过刚才藤原葵提醒后，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饿了。
而且现在也已经六点多钟了，作为创作组的其他原画师早早的就下班了，就只剩下他和黑宫明纱还在孤军奋战了。
于是东野司想了想，转而看向身边的黑宫明纱，想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毕竟也算是一个制作组的伙伴了，一起吃个饭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但动作抬到一半才止住。
因为黑宫明纱此时正看着他。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太准确。
是对方正看着他手底下画出来的还没有上色的原画。
她双眼死死地盯住，眉毛皱起来，手指还不时在原稿纸上比划着，似乎在思考东野司这究竟是怎么画出来的。
黑宫明纱很入神，脑袋都快要伸到东野司面前桌子来了，连东野司正在看她都没有察觉。
这让东野司有些莫名觉得好笑，他干脆也不叫黑宫明纱了，就这么看着黑宫明纱，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大概三分钟后，黑宫明纱似乎是有些累了，抬起脑袋想要揉一揉眼睛，然后她才看见东野司，被吓了一大跳，整个肩膀都抖了一下：“东野老师...你怎么还在这儿？”
事实上也确实是吓了一跳。
黑宫明纱一直在看东野司的原稿，压根就没在意他这个人究竟在没在...再加上东野司《午夜凶铃》原稿本来就很恐怖，看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张大脸，不亚于恐怖片里一惊一乍闪出来一张鬼脸——她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不过黑宫明纱这说辞让东野司颇感无语。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坐在旁边这么久你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算了。
东野司摇头，还是对旁边的黑宫明纱打了声招呼：“黑宫学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吃饭？
黑宫明纱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肚子，然后又侧头看了一眼东野司，点头应了一声：“好。”
既然已经决定，东野司与黑宫明纱也没继续在这儿磨蹭。
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人便出门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东野司与黑宫明纱一站起来，旁边就响起了整齐的‘您辛苦了’的声音。
这让东野司摇了摇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工作环境。
至于旁边的黑宫明纱...她也是皱了皱眉毛，生性偏爱安静的她，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
至于去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这个东野司就任由黑宫明纱安排了。
毕竟东野司来东京也就半年，基本都是在家做东西吃，偶尔会去外面吃饭也是去给《孤独的美食家》取材，所以对于都京动画制作公司新宿一带不怎么了解。
不过听说东京新宿歌舞伎町是个不错吃饭的好地方，东野司还是有点兴趣的。
两个人很快便出了附属栋，往主楼那边走去。
出了主楼，东野司还特意侧脸看了一眼‘雪人’还在不在。
他也就是看一眼，根本就没有抱什么期望。
毕竟这冰天雪地的，雪都把路面铺白了，对方应该是不会在了吧...
呃...
东野司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
还真让他没想到...长谷川莉子居然还在。
对方还是戴着毛帽，耳罩，双手大白手套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杯装咖啡，双脚活动着，身上穿着很多衣服看上去有些臃肿，左蹦右跳的模样像是个大个儿企鹅。
她咳嗽几声，吐着白气，手中咖啡冒着热气，一时间将她露出的那半张脸也熏得有些红红的。
她感受着咖啡杯传来的热量，接着脑袋低下来，显得很小心翼翼，浅浅地喝了一口热咖啡，喝完一口咖啡后，她又很警惕地抬起头左顾右盼，似乎担心自己忙中偷闲的这段时间里，有配音的机会被她错过了一样。
这已经站了一个下午了吧？
东野司眉毛一挑，刚这么想着，便发现对方看了一眼手表，犹豫了一会儿，总算是抱着自己的小木牌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东野司也有些感叹。
看得出来，这个女生确实很想找到配音的工作。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拼命。
不过只是站在门口...基本上还是希望渺茫的。
顶多就是让人对她有个印象，但却不会有人向上推荐她。
东野司收了心思，并且对前面一直没说话的黑宫明纱抱歉：
“不好意思，黑宫学姐，刚才有些事情比较在意。”
虽然自己是观察到了长谷川莉子，但拖累着黑宫明纱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一起挨冻...这就不太妥当了。
关键是黑宫明纱自己也是个闷葫芦，她见东野司停下来，自己也就停下来，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东野司。
此时，听见东野司的道歉，她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在前面继续带路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很快便到了新宿区的歌舞伎町区域。
歌舞伎町，这里是日本的大型红灯区，在这里有着密集的夜总会、风俗店分布，对外也十分有名。
但除开这些多多少少带着颜色的地方，这里同样也有许多正规饮食店分布，只要你不是特意去寻找，这基本上可以看作是上班族下班后喝闲酒，发酒疯的地方。
黑宫明纱对于这里的环境很明显十分熟悉，毕竟有个特别爱玩的死党名川千美在，平时她也会陪着对方没事来这边逛一逛——当然，是在白天。
黑宫明纱很快就带着东野司选定了一家寿喜烧店...
就她所说，这家寿喜烧锅似乎很好吃。
东野司对此自然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其中。
这是一家还算宽敞的寿喜烧店。
这家寿喜烧店的风格是全和式的，黑布遮挡，旁边的台柜上放着两只大招财猫，，榻榻米，日本拉门，边上的墙面还挂着《神奈川冲浪里》这幅名画的拷贝品，头顶上蚊香形状的顶灯散发着淡黄的光彩，向内延伸而去，两边的墙纸看上去有些老旧，边缘有明显的卷曲痕迹...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家老店。
东野司多少来了些兴趣，于是脱下鞋踩在榻榻米上，跟着黑宫明纱一路往里面走。
他们俩刚找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坐下，还没来得及暖脚，从外面就啪嗒啪嗒跑进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小女孩，看年龄应该是刚上幼稚园，齐刘海，婴儿肥的脸，大眼睛，看上去肉乎乎的很可爱。
她一见到黑宫明纱就半抬着脑袋，半个身子都贴近了黑宫明纱，将食指放在嘴边奶声奶气地问：“大姐姐你要配音演员吗？”
啊？
小孩子突然地亲近让黑宫明纱不明就里地张大了嘴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那种安安静静的性格，虽然喜欢小孩子，但属于那种小孩子这样过分亲近就不知道干什么，满脸懵逼的类型。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感觉身上一轻。
原来是东野司将小女孩抱起来，同时乐呵呵地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估计这是店主的女儿，店主那边有些忙，所以就没看好她，让她跑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一下子就被东野司这动作给弄得愣住了，但她却一点都不怕生，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憨憨地看着东野司，过了好一会儿才奇怪地问东野司：“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啊？你娶我家姐姐好不好？”
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东野司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才问她：“问问题之前你得先回答哥哥的问题。”
“我、我叫长谷川幸子，今年五岁了。”
长谷川？
这个姓氏有些熟悉啊。
东野司想到了之前在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边的长谷川莉子。
不过很快他就把想法甩到脑后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是叫幸子啊。”东野司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想继续问话：“你从哪儿过来的？”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刚出口就被长谷川幸子给堵死了。
“我都告诉哥哥姓名了。哥哥不应该先回答我问题吗？”
她傻乎乎地抬着脑袋。
你别说，她看着傻乎乎的，其实一点都不傻，还知道反问。
不过东野司对此也不慌张，就只是乐呵呵地回答她：“那不一样，哥哥年龄比你大，所以可以先问你两个问题，刚才已经问一个了，现在还有一个。”
“是这样吗？”长谷川幸子摸了摸脑袋。
她被忽悠得觉得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但长谷川幸子还是乖乖听话，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是从莉子姐姐那里溜过来的。”
“莉子姐姐？”东野司咳嗽一声，有些诧异。
还真是长谷川莉子？
他还想再问，但很快就被长谷川幸子打断：“哥哥、哥哥，你该回答我问题了。你娶不娶我姐姐啊？”
好嘛...
东野司对长谷川幸子这行为有些无语。
是你姐姐平时一直虐待你吗？你这么想卖她？
于是他想了想又说道：“哥哥现在十七岁，幸子五岁，算起来我比幸子大十二岁，一岁算一个问题，所以能多问幸子你十二个问题。”
“哎？”长谷川幸子呆住了。
她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十根手指想要掰手指算，嘴巴里还在念着‘17减5’。
但很快，长谷川幸子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好像有些不太够用了，两眼瞪大，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双眼发直的小样子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那幸子现在是不是要回答我十二个问题？”
东野司又忽悠了她一句。
这让长谷川幸子更加不懂了，她想了好久好久，这才抬着脑袋不理解地问东野司：“哥哥，12是多少啊？”
“......”东野司，黑宫明纱。
正当东野司想要回答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拉门被拉开，进来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穿着藏蓝店员围裙的女生，她正带着托盘，上面放着热毛巾，准备交给东野司与黑宫明纱，顺带问他们吃什么...
但很快，这个女生就看见了还在纠结17减5的长谷川幸子，于是失声叫道：
“幸子？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六五章.是个狂热粉了!(还有一更!)
“哎？莉子姐姐，我在给你找老公呢！这个大哥哥很好看的！”
长谷川幸子扑向自己姐姐的怀中，这让长谷川莉子也是张了张嘴，半晌无语。
她本来是要准备给客人菜单与热毛巾暖手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就看见自己妹妹在客人边上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让她忍不住半拉住了长谷川幸子，同时低头对东野司道歉：“非常抱歉！客人，这是我妹妹，我在后厨忙活的时候没看住她，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本来长谷川幸子这小家伙应该在楼上写作业的，结果被她偷偷溜下来了。
这小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饶是长谷川莉子一向好脾气也有些生气，她打算这次道歉后就狠狠地揍一顿长谷川幸子的屁股。
有句话说得好，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会儿就哭得有多大声。
长谷川幸子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儿站着乐呵呵地傻笑。
长谷川莉子再三鞠躬，低头，但低着低着就有些诧异了：“您是...今天在都京动画制作公司的那位...不对...您是东野司东野老师吗？”
她这才发现东野司的身份。
毕竟东野司在业内也算是个有名人了，她这种前声优也听人提起过，更是在电视上看见过东野司接受采访的内容。
不过今天东野司遮了半张脸，还穿了大衣，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有认出来。
“是我。”东野司笑着点了点头：“刚才就见过面了，长谷川小姐。”
“啊...啊...嗯。是见过面了。”长谷川莉子‘啊’了好几声，看上去很明显是有很多事情想问东野司。
但她还是把这些话吞进了肚子里：“请问东野老师还有...黑宫老师的寿喜锅是吃牛肉还是吃猪肉呢？”
她的记忆里明显不错，甚至连旁边的黑宫明纱都能记住名字。
“还有猪肉寿喜锅么？”东野司大奇。
日本寿喜锅一向都是以牛肉为主，长谷川莉子这家店还提供猪肉寿喜锅，自然让东野司有些讶异。
“是的，因为客人里也有不喜欢吃牛肉的...而且猪肉寿喜锅也还不错，就作为本店的菜色保留下来了。”
长谷川莉子跪坐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黑宫学姐想吃什么？”东野司侧头看向黑宫明纱。
毕竟还带了一个黑宫明纱，自然不能只按照他的想法来。
“牛肉。”黑宫明纱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却明确表达了想吃牛肉寿喜锅这一点。
接着黑宫明纱又看向长谷川莉子，目光有些疑惑：“长谷川小姐，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之前的店主呢？”
是呀...之前的店主呢？
黑宫明纱印象里这里的店主应该是个还算和气的中年大叔，和名川千美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算是沾了名川千美的光，黑宫明纱也认识了那个店主，每次对方上菜都会上很多。
怎么到了今天...变成长谷川莉子掌厨了？
“呃...”长谷川莉子听见黑宫明纱的疑问，嘴巴动了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薄薄的嘴唇抿起，秀气的脸似乎都在发抖了。
但是——
“长谷川小姐，隔壁差不多该上菜了。”
外面传来了招呼声，这让长谷川莉子愣了愣，随后她低头抱歉一句：“不好意思，外面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会儿再说吧。”
她立刻就起身离开了，顺带还带走了长谷川幸子。
看着长谷川莉子离开的秀气背影，东野司心里面也是难得升起了一抹好感。
长谷川莉子的表现并不像很多社会人那样，见了东野司一面后便死命地攀人情，拉关系，她反而是很认真地做好了手头的工作，并没有打扰到他这个顾客的用餐时间。
要知道东野司可是《午夜凶铃》原作者，他只要开口，给长谷川莉子一个提名的机会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可长谷川莉子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言不发地做好了她目前的本分工作。
这一板一眼的认真性格让东野司很满意，也让东野司挺尊重对方的。
东野司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又等待了一会儿，长谷川莉子才将东西全部上齐。
味霖料汁、金针菇、香菇、魔芋丝、大葱段、雪花牛肉以及两块豆腐、两颗无菌鸡蛋...
她跪坐在地上，露出了一小截嫩生生的后颈，动作麻利地将生铁锅放在瓦斯罐小火炉上，这才开口说道：“两位请慢用。”
长谷川莉子做事很快，很稳，而且是肉眼见得到的认真，连开火关火都试了好几次，确认没问题了才将其交给东野司与黑宫明纱。
办完这些事后，长谷川莉子又抬起头，不太好意思地说道：“黑宫小姐，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有事情，等我事情忙完后...再和你谈一谈父亲的事情。”
她说完这话后就又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另一边的东野司倒是看得懂她为难的脸色，不过既然是与黑宫明纱有事情，那与他就没多大的关系了。
并不是东野司冷漠，而是多管闲事并不是什么好行为。
他敲了鸡蛋，又往里面下了牛肉润锅，待到牛油香味起来，这才加入葱段煎制，等到出了香味，他才往里面下入牛肉。
寿喜烧，里面既然带了个‘烧’字，那么自然就有煎制的过程，所以东野司没有急着下料汁，等着牛肉两面熟了一点点后，才往上面淋了味霖汁——伴随着‘滋啦’一声，香气从牛肉、葱段里逼出来，整个寿喜锅便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了。
东野司将沾了味霖汁的牛肉与葱段一起裹挟着夹出来，拌了一些鸡蛋液吃进肚里...
呼...
确实不错。
就是有些偏甜了，东野司的口味偏咸口。
而另一边，黑宫明纱也对着她那锅开始动手了，东野司也找着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天。
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午夜凶铃》如何绘制原稿的问题。
对方显然还在纠结东野司的绘画风格。
就这样窸窸窣窣的过了四十多分钟，东野司与黑宫明纱也算是将这桌子菜解决了。
吃得还算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甜料汁有些不适合东野司的口味。
这时，拉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长谷川莉子的声音：“不好意思，黑宫老师、东野老师，打扰了。”
她得到许可后，便拉门进来：“后厨那边暂时不需要我帮忙了...所以就过来想对黑宫老师说一下关于父亲的事情。”
说完后，长谷川莉子露出很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东野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去隔壁的空房间里暂时等等呢？”
这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黑宫明纱认识长谷川父亲，东野司这没什么关系的在这儿也不好。
事实上就算长谷川莉子不提，东野司也会主动提出来。
他当即点了头，走到隔壁的空房间中等待。
只不过他还没坐下多久，就听见门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哥哥！我知道12是多少了！刚才姐姐告诉我了！”
长谷川幸子左顾右盼一眼，小心翼翼地跑到东野司旁边。
这在家里就像是做贼的小表情，让东野司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长谷川幸子叫过来，又有些来了兴趣问她：“是吗？这么厉害吗？”
“嗯嗯！”长谷川幸子用力地点了头，又有些困惑问他：“所以大哥哥什么时候娶我家姐姐？”
“......”
看来这辈子这个小家伙都绕不开这个问题了。
东野司有些无语，对于长谷川幸子的执拗表示不解：“你怎么这么想让我娶你姐姐？”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啊。”
长谷川幸子愣都没愣一下，婴儿肥的小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答。
东野司听了这话更加忍不住摇头了——好嘛...这个小家伙，才五岁年龄就年纪轻轻的是只颜值狗了，这样下去可有点不太妙。
所以东野司故意皱起眉，眉毛压下，显出一副很冷漠的模样，接着直接把长谷川幸子抱起来，吓唬她：“我其实是坏人，一天吃十几个小孩儿那种坏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长谷川幸子非但不怕，还咯咯咯直笑：“大哥哥不会吃我的。”
“嗯？”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因为幸子长得也很好看啊！比哥哥还要好看！白白胖胖的！”
长谷川幸子抬着脑袋，很天真地说着。
“...”好家伙，这长谷川幸子是把好看当成正义了。
只要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的那种。
于是东野司思索了一会儿，指向了用餐间里挂着的一幅年历挂画。
上面拍了一头小奶牛犊，看上去很是笨拙可爱。
每个用餐间里都配着这样的插画，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他一边指着画一边问长谷川幸子：“它可不可爱？”
“牛牛很可爱的！”长谷川幸子立刻就点了头。
“比你还可爱吗？”
呃...
长谷川幸子犹豫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刚才连这么可爱的牛牛都吃了，你觉得我会不会吃你？”
“哎？”长谷川幸子终于傻住了。
她看了一眼日历挂画上的奶牛，又看了一眼东野司，这才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有些大惊失色。
偏偏她又被东野司拉住了，完全逃不开。
于是她就挣扎了一下，最后才很犹豫地看着东野司：“哥哥...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不好。”东野司立马否定。
“那...那...”长谷川幸子慌慌张张的，在原地‘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幸子的手手给哥哥吃好不好？幸子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全部都被哥哥吃了。”
“还有事情要做？”东野司也没继续逗她了，毕竟再开玩笑下去就有些过火了。
“嗯。”长谷川幸子轻轻地点头，小声地说着：“幸子还要陪着姐姐...不然姐姐一个人太可怜了。”
一个人...？
东野司止住了嘴，没有继续再问了。
事实上也不用他继续问下去。
结合之前长谷川莉子犹豫的神情，再加上长谷川幸子说的话...东野司就大概明白了。
长谷川莉子的父亲估计是遭到了什么意外...而且听长谷川幸子的话...好像她母亲也早早就不在了。
东野司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是笑着摸了摸长谷川幸子的脑袋，跳过了‘吃小孩儿’这个话题，和她开始扯东扯西。
虽然说是扯东扯西，但长谷川幸子毕竟只是个孩子，她有时候的言谈还是会暴露一些长谷川莉子目前的状况。
长谷川莉子的父亲并没有阻止长谷川莉子追逐配音演员的梦想。
而在她父亲的支持下，长谷川莉子也是十分努力，她从正规的声优学校毕业出来，然后转折到了一家名为ak89的声优事务所中。
她在那里工作了将近两年，然后凭借出色的实力，在去年拿下了《群青哲学》这一部动画中女二号角色的配音。
之后时间到今年年初，在长谷川莉子出色配音下，《金田杀人案》爆火，而她作为配音演员也开始被人所认识...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是长谷川莉子事业开始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后面长谷川莉子一下子就摔落谷底，与ak89单方面解除合约不说，父亲也在这期间染病去世，只留下了长谷川幸子与这家寿喜烧店面。
然后一直到今天，她继承家业在这家寿喜烧店工作...每天都会去都京动画制作公司一趟碰运气。
至于单方面解除合约的原因...这一点长谷川幸子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只是抬着头，很认真地说着：“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的。那些人是坏蛋，故意抹黑姐姐的。”
对于这句话，东野司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毕竟在没有真相之前就妄下结论肯定是不妥当的。
只不过就东野司目前的观察...长谷川莉子确实不像是那种对待工作不负责的人。
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长谷川莉子居然还是他的粉丝。
《午夜凶铃》单行本，整套《午夜凶铃》周边，外带《孤独的美食家》全册以及特别篇...她全部都收藏了。
这绝对是个狂热粉了。
第一六六章.梦想是什么？
长谷川莉子确实是个狂热粉丝了。
东野司只是看这些东西就能明白。
《午夜凶铃》珍藏版特典，《孤独的美食家》特别篇单行本，《胜者即是正义》单行本三册...
除开这些外还有七七八八的周边一类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没点手段确实搞不来的。
甚至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粉丝去现场抢购，而且每个人限量，只能拿到一份的收藏品。
偏偏这些长谷川莉子还全部都凑齐了。
东野司有点感叹。
这么狂热的粉丝，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长谷川幸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从抽屉底下拿出来一份录音带：“对了！这是姐姐的声音！很好听的！哥哥你听了之后娶莉子姐姐好不好？”
长谷川莉子的声音？
东野司沉吟一声，将其接过来。
这卷录音带明显是最近才录的，上面贴着的纸胶带很新，上面还写上了‘练习’这个字眼。
字迹很是秀气。
这就让东野司多少有点意外了。
要知道白天长谷川莉子拿着的那个木牌子，上面写的字可是歪歪斜斜的，像是个五六岁小孩儿写的一样，那有这么漂亮...？
等会儿？五六岁小孩？
东野司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长谷川幸子——原来是你写的啊？
估计是长谷川幸子想要鼓励自己的姐姐，所以就在木牌上写字了吧。
东野司哭笑不得，他是真以为长谷川莉子是个文盲，连个字都写不好的。
他把录音带收下了，然后才带着长谷川幸子重新回到用餐间。
刚好黑宫明纱与长谷川莉子也谈完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穆氛围，让人感觉这里不像是餐厅，倒像是屠宰场了。
不过这氛围也没持续太久，一见到长谷川幸子跟着东野司，长谷川莉子的脸色就垮下来了，她伸手直接就要抓长谷川幸子——这个小家伙是真的需要教训了，天天都这么调皮，不打一顿不知道厉害的。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等到长谷川莉子抓住了长谷川幸子，并且堵住了她‘我是在给姐姐找男朋友！我没错的！’那张嘴后，东野司与黑宫明纱才正式告辞。
长谷川莉子也是恭恭敬敬地回礼。
看着东野司与黑宫明纱离开的身影，她张了张嘴，有点想说什么。
但到了最后，她还是把千言万语都憋进心里，摸了摸长谷川幸子的脑袋后，又咳嗽了好几声。
是的，直到东野司离开，她都没有提起‘东野老师，请给我一次配音机会吧’这种话。
她的性格似乎有些死板，也同样有些较真。
长谷川莉子之所以把东野司招呼到另一个房间，是因为她不想让东野司听见自己的遭遇而产生同情自己的情绪，进而把试音的机会给自己。
她想靠实力来让东野司认同自己。
因为配音演员是她从小的梦想，她不想让‘同情’之类的情绪带入到梦想中。
但很明显，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练习用的录音带也没能送出去。
看着东野司越走越远，长谷川莉子也是捂着脸，缓缓地半蹲在地上。
你体会过突然心脏啪嗒的，感觉好像响了一声，接着整个人浑身就脱力了，软倒在地上的感觉吗？
长谷川莉子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东野司可能是她目前为止...唯一能见到的有关于动画方面的制作人了。
放跑了对方，也就可能代表着自己的梦想破碎了。
“姐姐...”长谷川幸子不理解地攥住了长谷川莉子的手掌：“你还要当配音演员吗？”
“想啊，那是姐姐的梦想呀。”长谷川莉子擦了擦眼睑，打起精神来，摸了摸长谷川幸子的脑袋，她不想在长谷川幸子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
长谷川幸子站在旁边，半抬着脸说道：“什么是梦想啊？”
“梦想啊...梦想就是...”长谷川莉子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点什么出来的时候，却又完全说不出来。
对啊...什么是梦想啊？
世上有很多关于梦想的名人名言，可真正轮到长谷川莉子自己说的时候，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她就只能很勉强地笑了笑：“对啊，什么是梦想啊？”
就算是她自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唔...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梦想。”长谷川幸子在旁边，很生气地说着：“但是让姐姐这么伤心，梦想肯定是个坏东西！”
“嗯。”
长谷川莉子听见这话犹豫了好久。
真的过了好久。
她才喃喃自语着：“或许是该放弃了。”
长谷川莉子看着夜空。
寒风正刮着雪沫子到处飞...
东京是座不夜城。
但有些人梦亮着。
有些人梦熄了。
......
东野司摸着口袋里那卷长谷川莉子的录音带思考着。
要不要给她一个试音的机会呢？
毕竟只是给个试音机会而已，东野司确实只要提一提就可以了。
而且硬要说的话，长谷川莉子也不一定会被选上。
只是给个试音机会根本就无伤大雅。
不过说到底长谷川莉子现在还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配音演员...要让她参演...那要准备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至少得说服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
毕竟《午夜凶铃》制作组又不是东野司的一言堂。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直到浑身上下像是透了冷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往身上刮的时候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未免也太冷了！
真不知道长谷川莉子是怎么在这个天气底下坚持站一个下午的！
不得不说，从温暖的室内走到冰冷的室外，这确实是需要勇气的。
他吐了口白气，与黑宫明纱一同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们俩家住的方向不同，但是总归是要搭电车的，所以就没什么差别。
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一直安静走在东野司旁边的黑宫明纱突然开口了：“是潜规则，东野老师。”
“潜规则...？喔...是说长谷川小姐的事情吗？”东野司从思考中回神，颇觉诧异。
艺能界潜规则，这在日本其实也有个本土化的语言来形容，那便是‘枕营业’。
所谓的‘枕’，其实就指的是枕头，‘营业’，就是经营、钻研的意思。
换而言之就是艺人在事务所中，靠着和上司滚床单的**关系上位，或者是拿到什么好作品的参演权。
不靠实力靠身体。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其实都挺常见的，东野司也只是有所耳闻，不过像这样直接摆在身边的事例，确实让他有种第一次见到的感觉。
“长谷川小姐拒绝了来自上级的枕营业要求，而实际上是她被单方面解除合约了，只不过对外ak89宣布的是她主动解约...要不然她也赔偿不起昂贵的单方面解约金。”
黑宫明纱在旁边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两三句就把事情给抖清楚了。
“是这么一回事么？”
东野司皱紧了眉毛。
那这么一说...长谷川莉子还真有些倒霉。
事业刚处于发展期就被人盯上了，要是她再配音一两部作品，继续大火成为招牌配音演员，事务所也肯定是不会愿意解约的。
长谷川莉子很倒霉。
确实很倒霉。
至于长谷川莉子会不会骗黑宫明纱或者东野司...这就是在开玩笑了。
这种事情只要东野司稍微问一句《恶寒》编辑部的编辑亦或是本桥导弘他们，就一下子就能全部弄明白了。
毕竟整个日本动画业界就这么大，有些人在圈子里风评差基本上是所有人心里基本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们干的龌龊事只是没人愿意主动说出来，毕竟这个社会是人情社会，主要看关系走路的，指不定哪天就要靠他们帮忙了呢？
所以长谷川莉子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而知道了这些，东野司自然也是有些感叹。
长谷川莉子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优秀的配音演员，但目前的现实情况根本就不允许她这样下去。
长谷川幸子需要她照顾，家里的寿喜烧店需要照看，没有事务所愿意引荐接收，简直就是把她往死胡同上面逼，再加上东野司还听说网络上对于长谷川莉子都是一片骂声...
这简直了。
“东野老师...我并不擅长替别人说情，但我觉得，确实能让长谷川小姐试一试。”
黑宫明纱很是干脆。
完全就没有兜圈子的意思。
这倒是黑宫明纱第一次主动和东野司谈了这么多别人的事情，而不是《午夜凶铃》。
这让东野司也是哑然失笑，但他也没想太多，很快就思考着点了点头：“只是一个试音机会我还是能给她的，但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对她来讲也根本没什么帮助吧。”
是啊。
现在网络上舆论都是在骂长谷川莉子的，就给她一个普通小龙套角色是不行的。
真要镇住场子，那估计得是高山龙司或者浅川玲子那样的角色了。
可那是主角。
是最难争取的角色。
难不成长谷川莉子还能是个天生配音的好苗子？完美的配音声优？
这未免要求也太高了。
再加上网络上的评论...
就算长谷川莉子真的拿下了主角的位置，但要是她发挥一般，估计也还是要被喷惨。
所以，她不止是要发挥的好，而且还要发挥到最好...毕竟要改变网络上人们评论的单一印象，那便要她亲手去打破这个印象才行。
这种种要求砸下来...未免也太难了一点。
东野司摇摇头，转而看向手边的录音带，决定回去好好儿听一遍，看看长谷川莉子的实力如何，再做打算。
虽然不懂配音，但配得到底好不好还是能听出来的。
东野司很快便与黑宫明纱告别了。
他回到家中后，发现藤原葵与高桥由美也才刚出他家门，本来东野司是想送她们两个回家的，不过她们两人似乎是打算在隔壁近卫凉花家里睡一晚，所以也就无伤大雅了。
回到家中，东野千早已经被藤原葵她们哄睡觉了，整个客厅特别安静。
东野司也没犹豫，干脆就把磁带卷回到起始点，随后便塞进录音机里。
他等了差不多五秒钟，磁带开始播放——
“知道是什么样的录像带吗？”一道很稳定，带着些许轻松的声音从录像带中放出。
就算长谷川莉子有所变声，东野司也听出来这是她的声音了。
磁带录制得很粗糙，有沙沙沙的声音。
然后则是长谷川幸子呆板读稿子的声音传来：“听说是会出现一个恐怖的女人，说你会在一个星期后死掉的录像带。”
这背板一样的僵硬念稿让东野司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是长谷川莉子在家里录制的，陪练对象是长谷川幸子。
这一幕大概是《午夜凶铃》开场的时候，浅川玲子负责采访几个高中学生，从她们口中得知了诅咒录像带的事情。
可长谷川莉子却没有在意这呆板的对稿，她的声音依旧很平稳，很悦耳，确实有种电视台女主播的感觉：“录像带是在什么地方呢？”
这一段对手戏很快就过去了。
途中东野司笑场了好几次——没办法，长谷川幸子实在是太呆了，这压根儿不能说是棒读，毕竟棒读也没有像她那样中途来一句‘姐姐，这个字怎么念’的。
但是长谷川莉子却完全无视了这些，保持着轻快的语调，平稳的语速，将稿子念完了。
她的基本功真的特别扎实，甚至感觉没怎么出过错，就算长谷川幸子再怎么呆，她都能稳住情绪。
而且配音功底也很强。
只不过刚才那段台词本来就很平稳，不考验功底...不知道接下来长谷川莉子会怎么表现。
东野司对此很满意，于是继续听了下去。
而这一次，开场便是一阵急促而又惊恐的呼吸声。
沉默许久后，便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电话铃声——
叮叮叮、叮叮叮——
恐惧无声在蔓延，东野司只觉得这惊恐而又急促的呼吸声是自己的一样，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但很快，电话音停滞——
沉默一会儿后，绝望、惊慌失措到极点的声音从录音机中炸响！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啊啊！！！”
尖利害怕的女声撕扯着耳膜，电话中是滋滋滋的杂音。
仿佛贞子真的对录音带那头的女人伸出了手一样。
这犹若自身体验一样的声音让东野司脸色渐渐变了，心口仿佛压住了大石。
他只听见了录音带里长谷川莉子的声音。
或者说是...录音带中那宛若亲身经历的恐怖感让其他所有杂音全部都失声了。
第一六七章.天生的配音好苗子!(4000字)
东野司专注于配音，心情也伴随着录音带的声音而波动。
紧迫。
压力...
就算没有背景音乐刻意营造出恐怖音效来烘托气氛，长谷川莉子的声音也真带着一种拉扯别人思维的魅力。
这...确实厉害啊。
东野司听着声音，忍不住思考着。
不带音效都能配音到这种地步，要是带了音效...那岂不是要把人真的吓死？
可别小瞧了背景音乐的作用，像很多恐怖片，把音量直接关掉，然后再去看，就会发现男主角和女主角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一点都不恐怖。
由此也可见背景音乐的重要性了。
而长谷川莉子没使用任何修音软件，甚至周围还有沙沙沙的杂音，都能达到这种地步...
别的不说，东野司觉得要是将长谷川莉子拿下...那估计观众就不止是砸电视了，到时候估计连板凳都要一并砸碎，市场上怕不是锁电视柜的大铁链子都要脱销。
厉害，确实厉害。
伴随着录音磁带逐渐放完，东野司也是禁不住吐了口气，开始进行总结。
老实讲，他是不懂配音演员里的门门道道的，但就算是他这种纯门外汉去听这录音带都禁不住有些感叹了...这还真是个天生的配音苗子。
对方的声音从头至尾都很稳，而且极具特色。
东野司虽然不能像专业动画监督那样什么‘高音’、‘低音’一类的专业性词语说一大堆，但却能比较直白的说出长谷川莉子给他的感觉。
与偶像或者大多数配音演员矫揉做作感不同，东野司仿佛真能从她的声音中感受到属于浅川玲子的灵魂。
就好像长谷川莉子就是浅川玲子本人，声音也真是从《午夜凶铃》那个世界里传出来的一般...
说句有些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前世浅川玲子的扮演者松岛菜菜子，都没有长谷川莉子的声音给东野司如此冲击感。
但仔细想想也是，毕竟术业有专攻，松岛菜菜子是个演员，她主要钻研的也是演技，而配音演员则是不断打磨发声技巧，拿这个和松岛菜菜子比确实有些不太公平了。
可是...这样也多少能看出长谷川莉子的本事。
东野司之前就听说长谷川莉子在动画《群青哲学》以及《金田杀人案》中配音表现出色...看来这并不是过誉，她确实很有本事。
只不过她算是很倒霉了，遇见了一家风评不好的事务所。
东野司又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这声音要是不来配《午夜凶铃》简直就是浪费。
一个试音机会不算什么，要是长谷川莉子能保持联系中这种发挥，给她女主角的位置都挺正常的。
这也算是双赢了。
长谷川莉子拿到配音机会，顺带东野司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午夜凶铃》动画电影红红火火！
他做了决定，思考着将磁带从录音机里退出来，接着又放进去连续听了好几遍。
听得直到他本人都有些鸡皮疙瘩起来，他这才洗漱上床休息了。
真不错，是个人才，不来配我的《午夜凶铃》简直浪费了。
......
翌日，东野司做好了早餐，大清早就离开前往都京动画制作公司了。
他过去的时候还专程在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边看了一眼。
今天长谷川莉子这‘雪人’不在。
不过东野司也不怎么在意。
不在也好。
天寒地冻的，长谷川莉子过来挨冷也不太好，免得到时候还影响到试音的状态了。
他戴上了临时员工牌，往附属栋那边靠去。
或许是来得太早的原因，本桥导弘和户田志光两个重要决策人都不在。
东野司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决定还是暂时收住心思，动手先把今天的原画镜头画好。
他在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让手掌稍微暖和了一些后才开始动笔。
由于贞子是他画了很多次的角色，再加上原画并不用上色，只用提交线稿，所以东野司画得特别快，只是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把今天分量的三分之二原稿全部画好了。
他画出来的原画用上了系统的强化技能，所以依旧那么恐怖，有种仿佛将人拉进画中的窒息感。
而且还不只是这样，东野司也抽空看了一眼制作组粗略将原画全部连接起来的小成品了。
这些原画里混杂了他画的原画，所以投影出来居然也有《午夜凶铃》漫画中那种恐惧感了。
虽然感觉没有漫画中那么浓烈，但要是加上配音与后期音效...估计与东野司的《午夜凶铃》漫画原作相比较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一想，长谷川莉子的重要性就再度提升了。
东野司思考着继续画下去，可这一次还没画上两笔，就听见旁边传来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的声音了。
他们两人正皱着眉毛，一边小声交谈一边对东野司打了招呼：“东野老弟，有空吗？这里是改编之后的台本，你看一眼有没有问题，有问题我让他们再改改。”
台本这个概念前面也说了，其实就是配音演员用来练习台词的台词本。
本桥与户田虽然是监督与副监督，但也很尊重东野司这个搭档，毕竟东野司那句‘月色真美’在外是真的透着一种文艺清新感，所以他们也自然觉得东野司是有些东西的，文学底子肯定很扎实，所以当然得把台本给东野司过过眼。
本桥导弘说着就把一本厚厚的台本放在东野司面前。
东野司听了这话来了兴趣，刚好，他也给长谷川莉子带一份台本。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台本这玩意儿，所以很快把台词本拿起来，逐句逐句看过去。
台本的格式很简单，大概就是那一幕那一幕。
然后人名后面加个冒号，后面是这个角色说的台词。
看得出来，这个改编台本的人还是挺尊重《午夜凶铃》原作的。
大部分台词变都没变。
东野司大略看了一遍，自觉没什么要修改的地方，于是点点头，很客气地说道：“就这样吧，不过能不能麻烦本桥老兄和户田老兄给我留一份台本？”他毕竟是个外行人，还需要学习，胡乱改动这种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
这点小要求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还是很愿意满足东野司的。
但他们也有点奇怪。
要知道台本这玩意儿是用来选配音演员用的，东野司是动画脚本外加原画师，与这东西八竿子打不上关系才对。
不过说起配音演员...
“也确实要开始选角了。”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倒也光棍，他们毫不在意就拉了张板凳坐到东野司旁边，又搬了一大沓资料过来。
这些全部都是听说《午夜凶铃》动画电影制作后，从各大事务所寄过来配音演员资料。
这里面的资料有男有女，不乏业界里有名气的配音演员。
粗略翻过去大概有一百多份配音演员名单。
从大到小，再从小到大，甚至连应征龙套角色同学a同学b的都有好几个。
毕竟这一次可是大制作，夏普株式会社的六亿日圆砸下来——就算制作组全员是菲律宾跳水梦游队，也绝对能保质保量地做出一部好作品。
有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是为所欲为的。
到时候指不定会有一些喜欢分析的人逐帧逐帧分析《午夜凶铃》，所以能让自家配音演员在这里露个脸，那就已经是一件万幸的事情了。
另一边东野司也是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些试音者的资料未免也太详细了。
除了姓名身高体重照片这些，甚至还挂上了特技...比方说唱歌、弹钢琴、玩吉他甚至连毛笔字都来了，这就好像是菜市场里卖猪肉的，恨不得把自己家的猪是从哪儿产的，哪儿检疫的都贴在猪身上——我家的猪比隔壁的家要好，选我家的！这种感觉。
这让东野司有些大奇，不太明白这些特技一类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这也只能说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工作，不明白也挺正常的。
在日本这边，动画电影制作完毕后肯定还有宣传会，到时候这些有唱歌跳舞特长的配音演员就有了天然优势。
所以基本上每个配音演员都会有一两个特长伴身，少有除了配音就什么都不干的。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想要先敲定的角色是男主角高山龙司，倒也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他们俩多少带了些日本重男轻女的倾向，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高山龙司是个很有逻辑分析能力的角色...声音要找个稍微稳重冷静点的。”
“立石可以吗？他的声音很稳重吧？”户田志光翻了翻，找到一个男性配音演员。
“不行，太老气了。高山龙司这个角色感觉要稍微年轻些的。”
“那中尾呢？他声音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可形象不太好，长得没那么英俊。而且他家事务所要价太高了。”
他们俩细声讨论着。
东野司在旁边也是听见了不少圈内的八卦。
什么事务所恩怨，三角关系，花边小新闻...这些东西都是平时在杂志上少见到的，所以东野司也挺感兴趣的。
但本桥导弘和户田志光却不这么认为了。见东野司时不时看过来，他们俩也有点奇怪。
其中本桥导弘第一个开口了：“东野老弟，你有合适的男主角人选要推荐吗？”
日本毕竟是讲究人情的社会，东野司与他们是铁三角创作关系，要是东野司有合适的人选，他们怎么说都要卖个面子的。
“没有。”东野司很耿直地摇头了。
男主角人选推荐他肯定是没有的。
“是吗？”本桥导弘哑口无言。
东野司从刚才就一直往这边看，他还以为东野司有合适的人选呢。
他又回头与户田志光去讨论了，最终敲定的人选是一位名叫松田正男的男性配音演员以及其他五六个配音演员过来试音。
虽说是过来试音，但如果松田正男的配音水平没多大变化，就基本上敲定是他了。
当然，要是其他几个配音演员有超水平的发挥，他们也会考虑其他几个配音演员。
男角色就这么敲定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浅川玲子了。
这个角色基本上是全剧中最重要的角色了。
她从一开始的好奇作死，到后面被诅咒的录像带弄得心神不宁...可以这么说，《午夜凶铃》整部剧情都是围绕着浅川玲子转的。
她的戏份比男主角高山龙司还要多，而且这个角色的配音难度也比高山龙司要大，各种情绪都要有。
再加上这还是个女角色...这就更需要精挑细选了。
首先长得一般的是不行的，之后做宣传肯定是要把女主角给推出去做宣传的，必须要长得端正漂亮的。
其次就是没有配音技巧是不行的，浅川玲子这个角色配音难度很大，各个场景都有，需要配音演员适应各种声音的变化。
最后就是最好要找一个有特长的，没有特长倒也没关系，但有特长总是好的。
他们又在那一沓资料里挑挑拣拣起来，挑走了很大部分女配音演员，就留了五个。
“嗯...水口其实挺不错的...如果不出意外就应该是她了吧？”
本桥导弘点了头，同时问了一句身边户田志光的意见。
而户田志光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水口是个新兴的女配音演员，事业处于上升期，粉丝也很多，而且配音的技巧不错，圈内也没闹出来什么绯闻，再加上人也长得漂亮，由她来配音绝对不错。
但本桥导弘还是有些不满意，他觉得水口的音线有些少女偶像的味道，不太适合配成熟稳重的浅川玲子。
就当他们打算选角到这里算是结束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东野司突然插嘴了：“我有个人选想推荐一下。”
“......”本桥导弘。
好嘛...刚才问你有没有男角色要推荐，结果你没有...原来是想着拿下女主角浅川玲子这个位置的？
不过东野司既然有人选要推荐，他们当然还是要给面子的。
“是那家事务所的配音演员呢？”
旁边的户田志光拿起纸笔，想要记录。
但是东野司却笑着摆了摆手：“是本桥老兄与户田老兄都熟悉的人。”
他也没卖关子，笑着就把名字报上去了：“是长谷川莉子。”
第一六八章.走,和为师一起去捉雪人!(8000字)
长谷川莉子？
这名字确实很熟悉。
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一下子就想到了每天都会来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边站着的那个‘雪人’。
“喔...原来是她啊。”本桥导弘恍然大悟，随后他回头看向户田志光：“记得她配音的作品是一共就两部吧？”
“嗯，是《群青哲学》与《金田杀人案》吧。”户田志光不愧与本桥导弘是长年以来的黄金搭档，本桥导弘一个眼色，他就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信息了。
“我记得她配音的实力确实不错的，长相也很好，是很有天赋的苗子。”他又补充了几条信息。
看来是长谷川莉子天天过来刷脸有了作用，就算户田志光对她一开始没有印象，但在这种长期刷脸的情况下，也变得有所关注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抖落出来这么多信息。
不过...
“可我听说，长谷川小姐现在好像是自由人吧？听说好像是和ak89事务所解约了？”本桥导弘皱了皱眉，捏住下巴思考。
他其实是知道长谷川莉子被踢出ak89事务所的深层次原因的，毕竟ak89事务所在业内的风评算不上太好。
本桥导弘倒也不是怕ak89事务所，毕竟都京动画制作公司在业界可是数一数二的动画制作公司，一家事务所而已...他还真不怎么担心。
可如果真按照东野司所说，要用长谷川莉子，那么毫无疑问就要面对这些问题。
这事儿很麻烦，要解决估计要费不少功夫，本桥导弘又是很不喜这些麻烦的——最关键的是，长谷川莉子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给她解决这些麻烦事。
要是长谷川莉子真有拿下浅川玲子这个角色的实力...那他倒是也愿意帮忙解决这些破事。
毕竟本桥导弘从《风吹过蒲公英》就一直走下坡路，现在满脑子就想着做出一个好作品，要是长谷川莉子真有实力...那他肯定是保下对方的。
好的原画师万里挑一，好的配音演员自然也是如此。
如果说原画师能将漫画角色立体化，那么配音演员就能给动画人物的灵魂。
这两者缺一不可。
“我很看好长谷川小姐，也觉得她能拿下这次试音机会。”东野司看出本桥导弘的犹豫。
对方估计是觉得就这么粗略决定了不太好，还想看看长谷川莉子的能力。
这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只是东野司一面之词就想拿下这么重要的角色，简直就是在为难对方。
所以东野司也就补充一句：“只要本桥老兄愿意给长谷川小姐一个试音的机会就可以了，剩下的就看她的发挥了。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这也算是退了一大步，让本桥导弘也松了口气。
如果东野司坚持要用长谷川莉子当女主角，那他们之间肯定会出争执。
主创组出现意见不合可不是好事，再加上东野司话语权也很大，他更不想出争执了。
幸好东野司表现得很成熟，愿意后退一大步。
这就让本桥导弘有些舒服了，同时对于东野司这个人算是又有了个新的认知。
“嗯，那就给长谷川小姐安排上吧...试音时间...”
“我去通知她吧。”旁边一直偷偷听着的黑宫明纱突然抬起了手：“我和她是熟人。”
她这样其实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毕竟这边是主创组在讲话，她作为原画师组不应该偷听的。
就算偷听，她也不该插嘴突然说话的。
这就好比你在外面看盗版小说，不仅看了盗版小说，还要在正版网站上面来一句‘下次一定’一样。
不过由于东野司一直坐在黑宫明旁边指导她关于原画绘制的技巧，完全算得上是手把手教了，也因此《午夜凶铃》制作组基本上都觉得黑宫明纱与东野司属于那种过于亲密的关系，所以对于她突然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东野司也属于主创组的一员，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所以黑宫明纱这突然说话也没让本桥导弘有多生气，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黑宫老师。”
至于旁边的东野司对于这个决定也没意见。
他不想挟恩图报，之所以会在这个选角的会议上提出来，也只是单纯因为长谷川莉子配音实力确实了得。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确定了人选以及试音时间。
试音时间是在三天后。
而除了浅川玲子这个角色之外，东野司也没什么其他的意见了，基本上是由本桥导弘与户田志光两人确认完毕。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翌日，东野司按照往常步调前往都京动画制作公司，但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守在门边东张西望的黑宫明纱。
这让东野司颇感诧异...怎么长谷川莉子不当雪人了，你反而当起雪人来了？
他走上前去，正巧对方也看见了他，于是迎上来：“东野老师。”
“嗯...长谷川小姐呢？”
东野司左看右看也没见到长谷川莉子的人影，好奇地问一句。
“她放弃了。”黑宫明纱摇了摇头，显得很惋惜地叹了口气。
啊？
东野司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
我是让你过去把长谷川莉子拉过来当配音演员的，结果你反手就把她劝退了？
感受到东野司不可思议的目光，黑宫明纱忍不住缩了缩脑袋，难得不敢多说话来反驳对方。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结果让东野司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他忍不住继续问：“长谷川小姐为什么放弃了？原因是什么呢？”
是啊，虽然放弃了，但理由总得给一个吧。
“她说她放弃梦想了，原因我没问。”黑宫明纱有些垂头丧气。
好嘛...
东野司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甚至连原因都没问？对方一句放弃了你也就跟着放弃了？
虽然东野司知道黑宫明纱平时就有些不爱说话，可没想到言简意赅到了这种地步。
性格虽然娴静，但看来也是有些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类型。
“我可以的，东野老师。”似乎是察觉到东野司莫名的目光，黑宫明纱忍不住强调着说道。
“在那之前...黑宫学姐，怎么你一直管我叫‘老师’？”
东野司叫停了黑宫明纱，问了一句他比较在意的问题。
以前黑宫明纱见了他基本就是东野学弟的，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就突然改口了？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完全就不像大学生对待高中学弟的态度。
“我向你学习绘画方面的技巧，叫你老师也是理所应该的。”黑宫明纱很快便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在她看来，东野司确实是她应该学习的对象，虽然是同龄人，但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绘画水平确实低了对方一档次的事实。
而且之前她也说过了‘请收下我吧，东野老师’这句话。
这话就相当于是拜师学艺了。
既然她是东野司的徒弟，所以毕恭毕敬一些也是当然的。
得知这理由后，东野司也没什么办法。就算让黑宫明纱别这么叫他，对方也是摇头表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显出一副很坚决的样子。
这让东野司多少无话可说...自己这就多了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女儿了？
到了最后，东野司也是随便她叫了，反正就是一个称呼——天朝人都不怎么在意的。
可这事儿也算是刷新了东野司对黑宫明纱的认知。
他本来以为黑宫明纱是那种娴静沉稳的人，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也是那种带了点小憨憨意思的女生。
不过刷新印象归刷新印象，东野司还是给了黑宫明纱一个死任务...那就是必须把长谷川莉子给拉进来。
就算你拉不进来，你也得把她放弃配音演员这职业的理由给弄明白。
这总归不难了吧？
就这样，又摇摇晃晃地过了一天。
第二天，东野司再度在都京动画制作公司门前看见了黑宫明纱。
与昨天的信心满满相比较，今天的黑宫明纱显得垂头丧气。
东野司见了她这个表情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不过多少还是要问一句的：“长谷川莉子呢？明纱？”
“没成功。”黑宫明纱很耿直地摇头：“她说她放弃了。”
“理由呢？”
“我问了，她没说。”
嘶...
她没说你不能继续问吗？
东野司被黑宫明纱这句话弄得噎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我和你现在就去一趟。”
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试音时间是后天，这都已经浪费两天时间了。
总得让长谷川莉子适应一下台本吧？
至于长谷川莉子愿意不愿意？这一点东野司还是有信心的。
他对自己的口才很有自信，觉得说服长谷川莉子上他这艘贼船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旁边的黑宫明纱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不太理解地补充说明了一句：“我觉得就算东野老师你过去了也是无用功的，我看得出来的，对方是真的放弃了，她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
东野司听了这话半晌无言。
要是真能读懂眼神，你也不至于连话都问不出来了，好了，快别说了，和为师一起去捉雪人。
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个老师的架子还真得端起来才行。
要不然还真的压不住黑宫明纱。
而旁边的黑宫明纱听见东野司拿了老师的架子压她，也是说不出话来，但心里还是觉得还是很难说服长谷川莉子的。
东野司给本桥导弘请了个假，然后带着台本就往歌舞伎町方向走。
约莫十分钟后，东野司与黑宫明纱走到了寿喜烧店门前。
看样子是来得太早，寿喜烧店门都还没来得及开。
“东野老师，他们家有个后院的。”黑宫明纱在旁边解释了一句：“这个时间点，莉子小姐应该还在后院择菜。”
“是吗？”东野司点了点头，心想这方面的情报你倒是问出来了不少。
他与黑宫明纱很快就走到后院。
这是一个标准的日式后庭院，约莫一人半高的白色围墙，还带着一个小木头门，在木门旁边停着一辆小推车，上面堆满了寿喜烧用的蔬菜。
东野司与黑宫明纱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听见了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正是长谷川莉子的声音。
这还等什么？
东野司伸手敲了敲房门，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了，长谷川小姐在吗？”
“是！我在这里...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哎？东野老师？”
长谷川莉子本来蹲在水池旁边择菜，小手冻得红通通的，这时看见了门边站着的东野司，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要知道东野司可是她的偶像...
就算是已经放弃了梦想，她也还是很喜欢看东野司的漫画，特别是《胜者即是正义》，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做梦都想给其中的黛真知子配音。
于是她赶忙就站了起来，手掌上的水渍也顺带擦干净了，粗略整理了下仪容便走过来：“请问有什么事吗？东野老师还有...黑宫老师。”
“那个...”黑宫明纱刚想说话，但东野司已经抢先她一步开口了：“我代表《午夜凶铃》制作组，诚心请长谷川小姐你过来试音。”
“哎？噢噢...这个事情我知道。”长谷川莉子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但很快打起精神来：“不过我已经拒绝了黑宫小姐才对。我放弃了。”
她这话东野司都已经听黑宫明纱说得耳朵起了茧子了，再加上长谷川莉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东野司捕捉到了。
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这长谷川莉子恐怕不是真心想要放弃，而是暂时因为现实受挫，所以才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来。
察言观色的能力东野司还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很好！
还有希望！
于是东野司向前一步，目光关切且诚恳：“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他声音很诚恳，目光真诚地一直看着长谷川莉子。
这表情别说是邀请加入，就算是求婚估计外面都有人相信。
但实际上东野司的想法很简单。
不说别的！今天这雪人，他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