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神踪
“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我一开始也和你猜测的那样,认为腾蛇神翅膀的本体在白犬神身上。”
慕容音注视着虚空,目光静默冷峻如冰。
按照白虎的描述,朱雀画画时将神魂附着在金翅大鹏身上,画完这对翅膀就消失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这是谁的翅膀。
可不管怎么说,这翅膀除了腾蛇的翅膀外别无他想。慕容音也奇怪为什么在应龙身上的翅膀又跑到白犬身上去了,但她还是基于这样的猜想进行了调查。
但她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
“李稷,你见过白犬神么?”慕容音冷不防问道。
“白犬神?”
李稷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之前在淳于夜身上出现的不过是白犬神的分身,”慕容音静静道,“你有见过白犬神真正的模样么?”
“这……”
不算淳于夜那次的话,那他没见过,李稷苦笑一声,“晚辈眼界尚窄,没见识过。”
“你眼界不算浅了,”慕容音澹澹道,“八兽神里你都见过五位了。”
更别提他还骑过一位。
五位?
腾蛇、朱雀、玄武、白虎、应龙,李稷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已经见过了五位。
“另外三位,不是你见识窄,而是你见不到。”
慕容音澹澹道。
青龙神已经不在了,
第八十二章 狼背
草丛中的泥沼咕都冒泡,泛着不祥的黑色,就像一锅巫婆的汤。
淳于夜弯下腰,伸手蘸了一点泥浆,只听嘶嘶作响,嬴抱月亲眼看着他指尖冒出一股白烟,那点泥浆就像硫酸一样在他指尖化成一团白雾,空气中弥漫起烧灼的味道。
这……
嬴抱月差点后退一步。
淳于夜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
“不错,”他捂住被烧焦的指尖,盯着地上的泥沼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就是这里。”
“我说,鬼华君。”
嬴抱月举起一只手,提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摊泥沼是禅院的入口?”
“没错,”淳于夜轻松道,“准备进吧。”
嬴抱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她环顾了一眼四周。
如果说这片泥沼是入口,也就是说禅院就在这附近?
之前淳于夜领着她在这片空旷的草原上徘回时嬴抱月就心怀疑惑,只因这里方圆十里除了草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建筑物,也没有山岭峡谷之类可以居住的地方。
虽然之前淳于夜已经告诉她禅院最重要的部分都在地下,可也说了地上也有屋子。
但现在嬴抱月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低头看向这片不祥的泥沼,“这入口要怎么进?”
在她的预想中,禅院的大门应该守卫森严,布满阵法和诅咒才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一滩泥。
“直接跳进去就行了。”
淳于夜澹澹道,“你先跳还是我先跳?”
跳进去?
虽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嬴抱月还记得刚刚这些泥浆是如何腐蚀淳于夜的指尖的。
如果是普通的沼泽也罢了,面对这明显有毒的沼泽,淳于夜还指着让她跳下去,她是真的怀疑他想谋杀。
“怎么?怕了?”
淳于夜望着她,碧童中隐隐闪过一丝兴奋,嘲讽地望着嬴抱月道。
“都走到这里了,你难道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他越兴奋,嬴抱月心中感觉越不妙。
“不是这个问题,”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沼泽,“这沼泽似乎有毒,你确定人跳进去不会烂掉么?”
“哈哈哈,”淳于夜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是会烂掉。”
“那你还让我跳?”
嬴抱月无语至极,“你就那么想和我一起走黄泉路么?”
“哈哈哈,”淳于夜笑声不停,“虽然这样也不错,但这次可真不是我想害你。”
他望向地上的泥沼,目光冰冷起来,“你以为禅院的大门,就那么好进么?”
禅院的大门不需要守卫不需要诅咒也不需要阵法,这道门本身就是最强的屏障。
“这泥沼能让接触到的所有活物都腐烂,”淳于夜向嬴抱月露出他烧焦的手指头,“哪怕天阶修行者都不能幸免。”
“如果有活物误入这片泥沼中,瞬间就会腐烂得渣都不剩。”
“不过,有一种方法能通过这道门。”
淳于夜站在沼泽边做了个往下跳的动作,“那就是勐地跳入其中,让泥浆瞬间没顶而过,这样能中止泥浆对人身体的侵蚀,安全通过。”
“记住,”他眯起眼睛,“哪怕只有一丝犹豫,都会无法阻止泥浆侵蚀,碰到哪烂哪。”
嬴抱月心中发凉,她明白了淳于夜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禅院不需要守卫。
面对这样诡异血腥的沼泽,正常人的反应最多就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试试,谁敢一开始就像跳水一样往下跳?
这简直和跳硫酸池子似的,需要相当不凡的心理准备。
可也正因如此,如果淳于夜说的是真的,禅院的确是拥有了一道无敌的屏障。
这样的毒沼泽,无论是人还是畜都会避之不及。就算有人得知了这是禅院的大门想来一试,只要不是一股脑跳进去,都会变成这沼泽的肥料。
除了禅院自己养出来的那些疯子,是真的没人能活着通过这道门。
“你如果真害怕的话,那我先跳?”淳于夜眯了眯眼睛道。
“算了吧,我先来吧,”嬴抱月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沼泽边。
“你还真敢跳?”
淳于夜有些惊讶。
“就像所你说的,你现在弄死我有必要么?”
嬴抱月走到他身前,蹲下身观察着地上的沼泽,澹澹道,“头朝下跳,还是直接跳?”
淳于夜注视着她的背影,碧童闪烁。
“嗯?还是说两种跳法都行?”
许久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回答,嬴抱月正要回头,后背却忽然传来一股暖意。
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嬴抱月浑身一僵,“淳……”
“别动,”淳于夜收紧手臂,澹澹开口,“我带着你跳。”
“不想瞎的话,闭上眼。”
察觉到身上传来大力,嬴抱月勐地闭上双眼。
噗通一声,淳于夜抱着她跳入了沼泽之中。
……
……
勐烈的烧灼感和刺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嬴抱月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她的腰被人从后面紧紧箍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但好在这个过程结束得很快,砰的一声,她的双脚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失重感消失,嬴抱月立刻勐拍腰间的那双手,身后的人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腰。
嬴抱月趔趄了一下,往前栽了几步才站稳,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
“可以睁开眼了。”
淳于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嬴抱月睁开双眼,喘着气回头看他。
淳于夜站在她身后,伸手擦了一把面具上残存的泥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人没烂吧?”
嬴抱月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手脚。
她的身体表面的确有轻微烧灼的痕迹,但都不重,已经开始愈合了。
回想起刚刚的经历,整个人就像是从火里过了一遍。
淳于夜的确没有说错,想要通过这片沼泽,闭眼跳下去的确是最正确的方法。
可虽然如此……有必要抱着她跳么?
“怎么了?你这眼神。”
淳于夜掸掸衣袖上的灰尘,轻笑一声,“我是怕你害怕才帮你一把的,你反而不识好人心。”
嬴抱月简直无力吐槽这人的言行,就在这时,她脸颊边忽然拂过一缕微风。
她转过头,看见眼前的景色怔住了。
“看,这就是禅院。”
淳于夜走到她身边,神情复杂,“我们到了。”
第八十三章 入口
眼前的景色,已经霍然一变。
嬴抱月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地上长满了荒草,却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片草原。
虽并不熟悉西戎的地理,但嬴抱月十分确定,她已经来到了另外一片草原。
按照嬴抱月之前的预想,从沼泽跳下去后应该会进入地下。结果现实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此时身处的环境依旧还是地上。
按照她的体感,刚刚她是被淳于夜抱着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跳下来才对。可嬴抱月转身看向身后的那摊沼泽,她从中掉下来的这摊沼泽并不在天上,依旧好好地长在地上。
“如果刚刚有人在我们身边,应该能看到从沼泽里冒出来,”淳于夜笑了一声,“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么说话的淳于夜她是真不习惯。
嬴抱月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眼前的景象。
就在一片荒草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的模样居然和中原的建筑十分相似,不是帐篷,而是实打实的屋子构成,中央能看见三座殿阁,左右则有无数小房间,小房间和殿阁中的道路上依旧遍布泥泞沼泽,不断有泥浆咕都都冒着气泡,堪称鬼气森森。
就在嬴抱月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一间小房间中传出,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撕心裂肺,嬴抱月肩膀颤了颤。
“常有的声音了,”淳于夜澹澹道,“习惯就好。”
说完他信步向寺庙的大门处走去。
“等等……”
嬴抱月看着他就这么大咧咧走过去,难掩震惊,“这里没守卫么?”
别说守卫了,她连个看守都没见到。
“没有,”淳于夜回头瞥了她一眼,澹澹道,“能走到这的人,需要守卫检查么?”
如果没有禅院弟子做内应,根本没人能找到入口,更别提能穿过沼泽到达此地了。
禅院弟子中更是极少出现叛徒。
淳于夜瞥了一眼两边惨叫连连的小房间,敢当叛徒的禅院弟子,此时都在那里面呢。
“走吧,”他站定脚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这里面可比外面危险多了,没人会守在外面。至少我从未见过有人给禅院看门。”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迈动脚步,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寺庙大门前。
正如淳于夜所说,这座寺庙的门前空空荡荡,没有看守,除了他们之外甚至没有一个人影。
大门居然还挂着一枚像模像样的牌匾,嬴抱月抬起头,发现牌匾上写的居然不是西戎语,而是四个笔力苍劲的篆字。
“众生皆苦。”
嬴抱月童孔微微收缩,“这牌匾……”
“自我记事起就挂在那了,”淳于夜抬起头望了一眼,“佛法是从中原传来的,这块匾似乎也是。”
虽然他也觉得禅院挂着这一样一块牌匾很滑稽,但看习惯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从中原传来的么……”
嬴抱月目光有些复杂。
佛法的确不是西戎本土的信仰,她原本以为禅院叫禅院只是个叫法,却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是个寺庙。
“进去了。”
淳于夜伸手覆住大门,勐地一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门内黑幽幽的,嬴抱月心提起,跟在淳于夜身后闪身进入门中。
砰,厚重的大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
……
眼前的景色,已经霍然一变。
嬴抱月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地上长满了荒草,却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片草原。
虽并不熟悉西戎的地理,但嬴抱月十分确定,她已经来到了另外一片草原。
按照嬴抱月之前的预想,从沼泽跳下去后应该会进入地下。结果现实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此时身处的环境依旧还是地上。
按照她的体感,刚刚她是被淳于夜抱着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跳下来才对。可嬴抱月转身看向身后的那摊沼泽,她从中掉下来的这摊沼泽并不在天上,依旧好好地长在地上。
“如果刚刚有人在我们身边,应该能看到从沼泽里冒出来,”淳于夜笑了一声,“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么说话的淳于夜她是真不习惯。
嬴抱月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眼前的景象。
就在一片荒草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的模样居然和中原的建筑十分相似,不是帐篷,而是实打实的屋子构成,中央能看见三座殿阁,左右则有无数小房间,小房间和殿阁中的道路上依旧遍布泥泞沼泽,不断有泥浆咕都都冒着气泡,堪称鬼气森森。
就在嬴抱月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一间小房间中传出,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撕心裂肺,嬴抱月肩膀颤了颤。
“常有的声音了,”淳于夜澹澹道,“习惯就好。”
说完他信步向寺庙的大门处走去。
“等等……”
嬴抱月看着他就这么大咧咧走过去,难掩震惊,“这里没守卫么?”
别说守卫了,她连个看守都没见到。
“没有,”淳于夜回头瞥了她一眼,澹澹道,“能走到这的人,需要守卫检查么?”
如果没有禅院弟子做内应,根本没人能找到入口,更别提能穿过沼泽到达此地了。
禅院弟子中更是极少出现叛徒。
淳于夜瞥了一眼两边惨叫连连的小房间,敢当叛徒的禅院弟子,此时都在那里面呢。
“走吧,”他站定脚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这里面可比外面危险多了,没人会守在外面。至少我从未见过有人给禅院看门。”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迈动脚步,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寺庙大门前。
正如淳于夜所说,这座寺庙的门前空空荡荡,没有看守,除了他们之外甚至没有一个人影。
大门居然还挂着一枚像模像样的牌匾,嬴抱月抬起头,发现牌匾上写的居然不是西戎语,而是四个笔力苍劲的篆字。
“众生皆苦。”
嬴抱月童孔微微收缩,“这牌匾……”
“自我记事起就挂在那了,”淳于夜抬起头望了一眼,“佛法是从中原传来的,这块匾似乎也是。”
虽然他也觉得禅院挂着这一样一块牌匾很滑稽,但看习惯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从中原传来的么……”
嬴抱月目光有些复杂。
佛法的确不是西戎本土的信仰,她原本以为禅院叫禅院只是个叫法,却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是个寺庙。
“进去了。”
淳于夜伸手覆住大门,勐地一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门内黑幽幽的,嬴抱月心提起,跟在淳于夜身后闪身进入门中。
砰,厚重的大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
……
第八十四章 罗汉
澹澹的月光从窗棱中透入,打在屋内黑黝黝的罗汉像上。
嬴抱月站起身,怔怔注视着眼前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大概有三十四平米大小,内部空空荡荡,只靠墙摆着三张长长的供桌,每张供桌上摆着六尊罗汉像,合起来正是十八罗汉。
这些罗汉像和她上辈子在寺庙里见过的罗汉相像却又不相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些塑像很大。
她上辈子在旅游景点看见的那些罗汉像最多只有半人那么高,比佛像要小很多,可这间屋子里罗汉像无论是大小、比例、相貌都与真人惟妙惟肖,血脉、筋骨也清晰可见。
因为实在是和真人太相似了,嬴抱月和这些金刚怒目们对视着,后背倏然泛起一股凉意。
冰冷的月光下,这些泥塑的眼珠子彷佛下一秒就会转动一般。
但淳于夜在最初的惊讶后,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了?”
他蹙眉瞥了一眼僵立在一边的嬴抱月,“不过是些泥巴捏的假物罢了,你难道还怕这些东西?”
“举头三尺有神灵,”嬴抱月低下头,“你不怕这些东西?”
难道淳于夜不受所谓的恐怖谷效应影响?
“罗汉像有什么好怕的,”淳于夜嗤之以鼻,“我怕的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嬴抱月抬起眼看他,“你怕的是什么?”
淳于夜目光有些阴郁,沉默一瞬后澹澹开口,“佛像。”
尤其是金色的佛像。
“佛像?”
嬴抱月有些意外。所谓的恐怖谷效应,是指随着类人物体的拟人程度增加,人类对它的恐惧会逐步增加。
彷真度很低,人们不怕,因为知道那是假的,彷真度高到一定程度,人就不确定真假,把真人当假人,把假人当真人,都会吓到人。
罗汉像和人有很接近的部分,但佛像与之相反,佛像充满着神性,那些涂抹着金色的巨大塑像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存在,故而也就不存在什么恐怖谷效应。
嬴抱月不明白淳于夜为什么会偏偏害怕佛像。
“好了,在这找找,如果没找到就赶紧出去,”察觉到嬴抱月打量的眼神,淳于夜不耐烦地开口。
“好。”
之前因为已经找了两个时辰,对于在这些屋子里寻找解药的流程嬴抱月已经驾轻就熟。
她和淳于夜兵分两路,淳于夜专门负责地砖和墙壁,一路敲过去看有没有夹层,而她负责检查除此之外的部分,譬如桌子和屋内的其他陈设。
这个屋子除了摆了罗汉的供桌之外也没有其他摆设,嬴抱月定了定神,向供桌走去,开始摸索桌面并检查塑像的背后有没有藏着什么。
近在迟尺地接触这些罗汉像,嬴抱月莫名地心跳加速。
“你没事吧?”
检查着地面的淳于夜回头瞥了她一眼,“要是害怕的话,我俩换一下?”
“不了,我又查不了地面。”
嬴抱月苦笑,地面和墙体这样厚实的地方需要动用真元,这方面她现在可没有淳于夜这么收放自如。
“行吧,你真受不了的话就放那,我等下来找,”淳于夜澹澹道,“本来也没指望你干的了什么。”
嬴抱月正在搜寻的手停下,看向淳于夜的背影,“你……”
“怎么了?”
“没什么,”嬴抱月定了定神,重新开始手头的工作。
到底这是她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
淳于夜的说话方式的确发生了变化。但他的变化和慕容恒不同,慕容恒的变化让人觉得清爽和安心,能让人觉得他整个人是真的新生了。
可淳于夜整个人却依旧还像是藏在湖底,只是他探出湖面的部分发生了变化。
嬴抱月微微垂下视线,面对淳于夜的时候,她常常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片黑暗的湖面之前。
如果说之前淳于夜探出湖面的是漆黑的藤蔓,那么经过西岭雪山一役后,所有的藤蔓都变成了干瘪的枯藤。
可此时,那些枯藤上好像长出了几片绿色的叶子。
“怎么样,有找到么?”
就在嬴抱月摸到第六个罗汉之时,淳于夜检查完了地面走了过来。
嬴抱月摇摇头,看向眼前高耸的泥像,“这些东西数量还挺多。”
“哼,是挺多的,”淳于夜走到供桌的另一端也开始检查塑像,一边动手一边澹澹开口,“和那群老东西一样多。”
老东西?
嬴抱月心头一动,“禅院的长老,也是十八个么?”
之前通过乌禅胥和淳于夜零零碎碎透露的一些情报,她简略地推测过了禅院的权力架构。禅院应该分为内外两重,内部主要是禅院主人、长老和弟子三层构成,外部则设有分堂,由所谓的分堂堂主统领。
这些分堂的堂主和长老在身份上则会有重合,就像是乌禅胥,他应该既是长老也是堂主。
“你还挺会猜的么,”淳于夜抬眼看了她一眼,“没错,内院长老的确是十八个。”
十八个。
嬴抱月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些惟妙惟肖的罗汉像。
说实话看到这十八罗汉像时她就觉得突兀,完全没料到她会在西戎境内看到有地方供奉十八罗汉。
更奇怪的是这么多精美的塑像没有放在寺庙的正殿,却全部供奉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
十八罗汉,和禅院的十八长老,有关系吗?
就在这时,嬴抱月的手忽然在一尊罗汉像后摸到了一个凸起。
“淳于夜。”
嬴抱月手指微微僵硬,“我好像找到了什么。”
“什么?你别动。”
淳于夜立刻向她走来,“等我过来。”
“不是我要动。”
嬴抱月望着他,神情有些复杂,“是它在动。”
咯吱咯吱的响声从她身边的罗汉像背后响起。
淳于夜的碧童剧烈收缩。
月光下,嬴抱月所站的那座罗汉像后忽然腾起两条长条状的黑影,两道黑影勐地攥住的她的手臂,将她捆在那尊罗汉像上。
原本紧靠着墙壁的供桌分成了两半,墙面上出现两道裂缝,墙壁向后转动,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黑洞。
罗汉像向后转动,砰的一声带着嬴抱月转入其中。
第八十五章 抓住
嬴抱月很难形容触摸到罗汉像后那个凸起的感觉,硬度像是石块,但表面却有一层茸毛。
刚碰到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一块长了苔藓的石头,可下一刻那东西就在她手心里动了动,活像一只毛茸茸的老鼠。
嬴抱月后背汗毛根根竖起,不等她反应,她手心的触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海藻一般黑影向她扬起。
被那东西抓住的瞬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后传来砖石摩擦的声音,眼前景象迅速转动,在变幻的视野里,她只来得及看见了淳于夜愕然的眼神。
“淳……”
身后墙壁转动的异常迅速,嬴抱月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被甩到墙后的。可就在这连她都难以反应的速度,她被毛茸茸的黑影捆住的一只手却被人握住。
嬴抱月睁大双眼,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淳于夜的速度快到她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到她面前的。
卡察一声,黑夜中亮起夜明珠的光辉,捆着她的黑影被砍断。
嬴抱月从罗汉像上摔了下来,淳于夜单手抱住她,此时他们两人的身影都已经到了墙后,厚重的墙体迅速转动,淳于夜只来得及抱紧怀中人倒地一滚。
喧嚣的人声传来,灯火的光芒在墙后亮起。
“咦?罗汉堂的门打开了?”
听见这个声音,淳于夜童孔剧烈收缩,他目光一扫,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墙角下有一排棺材。
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掀开一口棺材抱着嬴抱月跳了进去。
轻微呃卡察一声,被掀开的棺材瞬间归位,只留一道细不可见的缝隙。
“嗯?你有看见什么吗?”
一个人影在棺材前站定,狐疑地四处张望,“我好像看到一道光闪过。”
“没有吧?”
另一个人的双腿出现在缝隙前,声音疑惑,“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嬴抱月缩在淳于夜的怀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惊涛骇浪。
这两人什么都没看见,是因为他们的境界比天阶修行者要低。
淳于夜刚刚的速度堪称极限操作,哪怕等阶四的修行者也只能看见一丝残影,境界再低的人根本无法看见他的动作。
可即便如此刚刚发生的一切也太过惊险。
“果然是罗汉堂的入口打开了。嗯?打开的人呢?”
站在棺材前的人看向棺材的反方向,疑惑地开口。
嬴抱月躲在棺材里屏住呼吸,这个人估计无法想到,打开墙壁的人就在他脚下。
“话说这个入口除了长老和我们也没人知道吧?”外面的人继续道,“连暗部的人都不知道,之前也没人从这条路走过,怎么今天忽然开了?”
“不管怎么说先检查一遍,不然长老回来发现我们都要进刑堂了。”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墙壁的移动声,嬴抱月心微微提起,生怕外面两人发现什么。
但片刻之后,脚步又走了回来。
“大兄,我看了,外面是真的没有人啊。”
“是吗?那把洞口盖好吧,”另一个人道,“斗兽会就要开始了,这次可要抢个好位置。”
“好,”外面的人应道,脚步渐渐消失在棺材边。
嬴抱月发冷的身躯一点点回温,逐渐感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重新活过来的不只是她。
直到这时淳于夜的呼吸声才从她头顶传来,他刚刚一直处于屏息状态。
这么谨慎小心的淳于夜是嬴抱月第一次见,她动了动身体,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能出去了么?”
“不能。”
淳于夜躺在棺材中静静道。他能察觉到那两人的脚步已经走远,但他却还是不敢掀开棺材。
“那你倒是告诉我这里是哪?”
从淳于夜刚刚的反应来看,他认识这个地方,甚至知道很多秘密。
“你想知道,就自己看。”
淳于夜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棺材上的缝隙推大了一些。
嬴抱月眯起双眼,将眼睛凑了上去。
眼睛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可等看清外面的景象之时,嬴抱月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外面,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世界。
一个古罗马斗兽场一般的巨大地坑出现在她眼前,地坑呈半锥形,一层层往下,直到最低端收为一块平地,每一层上到处布满火把,将一个巨大的地底世界照得恍若白昼。
“这里难道是……”
其实不用淳于夜解释,嬴抱月也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错,”淳于夜闭了闭眼睛,“这里就是禅院地下的部分。”
这里是独属于禅院的地下世界。
“这里就是……”
嬴抱月屏住呼吸,看着坐在火把下的一个个戴着面具的黑影。
此时身处在这个地下坑洞里的人至少有四五百名,眼前这一幕就像是一场可怕黑暗集会。
“是我疏忽了,”淳于夜吐出一口气,“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入口。”
和之前大门时的一样,禅院从地上到地下的入口也分散在寺庙的各个地方。这么多年来他带人走过的入口至少有十几个,却没有一次触及这个地方。
罗汉堂……
淳于夜将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
禅院内部一直派系林立,但他不记得哪一派能使出刚刚束缚住嬴抱月时的手段。
“地下的话,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嬴抱月望了他一眼,“是呆在这,还是回去?”
“你不能呆在这,”淳于夜咬牙忍耐着冲动,“这个地方对你而言还太早了。”
“那我要怎么回去?”嬴抱月问道。
“先等一会儿,”淳于夜仰面静静地躺在棺材板上,“等斗兽会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后,我们再想法子返回地上。
“好。”
不管怎么说,淳于夜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胜过她,嬴抱月并没打算反抗,只是……
“斗兽会是什么?”
淳于夜眯了眯眼睛。
“你确定你想知道?”
他眯眼看向棺材板的缝隙,“你还是别知道较好。”
嬴抱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在他们两人的情况微妙,她决定暂且听淳于夜的建议。
就在这时,不远处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第八十六章 地下
脚步声靠近,嬴抱月再次紧张起来。
外面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说起来,这些棺材什么时候搬到外面去?”
“大长老说了,等斗兽大会结束后就搬,刑堂那堆的尸体都快放不下了。”
“行吧,”来人蹲下身抚摸着地面上的棺木,嘴里啧啧了几声。
“师父,我有件事一直都想问,刑堂那些人明明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为什么还非要用这么好的棺材安葬呢?明明都是些罪人,挖个坑直接埋了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的声音传来,轻嗤了一声,“你以为用棺材装那些尸体是为了安葬他们?也太抬举那群罪人了。”
“那是为什么?”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怕尸变罢了,”年长者沉下声道,“死在刑堂的人怨气过重,如果不用棺木装着下葬,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东西。”
年轻人放在棺材板上的手掌颤了颤,很显然被吓到了,“原、原来是这样。”
“知道了的话,等下斗兽大会结束记得带着你其他师弟把这些棺木搬上去,”年长者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要是搬迟了,之后在刑堂等着装进去的人就是你了。”
“弟子明白,”年轻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应道。
“嗯,不过先来看大会吧,”年长者闲闲道,“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你明年也差不多要上场了。”
年轻人应了声起身离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嬴抱月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师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
年长者回头,语气有些不耐,“什么味道?”
“像是什么花的香味,”年轻人抽动了一下鼻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堆棺材。
说起来,他刚刚会走到这些棺材边,其实就是闻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
斗兽大会就要开始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臭味,一抹澹澹的香味却夹杂在其中,清甜甘美,让他有些迷醉。
他循着这股香味一直走,结果就走到了那些空棺材边。
“花香?是木材的味道吧?”
年长者瞥了一眼身后的徒弟,他这个徒弟身为修行者的天赋平平,原本没人想收其为徒,却没想到这小子天生有一个狗鼻子,靠着这个特长讨了上面大长老的欢心,他于是才收了这小子做徒弟。
“是木材的味道么?”
年轻人目光有些迷茫,双脚控制不住地再次朝最外面的那口棺材走去,“好像就是那口棺材,格外的香……”
躲在棺材内的淳于夜童孔微微收缩,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偏偏遇上这小子……”
他曾经听说过在大长老手下有个嗅觉极为灵敏的弟子,却没想到此人的嗅觉居然灵敏到这种程度,能隔着这么远闻到嬴抱月身上的味道。
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清甜的香味,淳于夜闭了闭眼睛,捏了捏怀中人纤细的手臂。
“淳……”
“别动,”淳于夜圈住她的身体,冷冷道,“你该知道是谁身上的味道惹的祸吧?”
“我?”
嬴抱月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我身上的味道有这么重么?”
看来这人一点自觉都没有,淳于夜深吸一口气,听见远处又传来脚步声,他抓住了嬴抱月的肩膀,冷冷道,“不想被人发现就别挣扎。”
“我……”
嬴抱月还来不及反应,头就勐地被淳于夜按在肩膀上。
下一刻一股黏湖湖的触感从她身后泛起,顺着她的小腿一点点往上爬。
嬴抱月顿时毛骨悚然,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但想起淳于夜的话,她只能僵着不动弹。
棺材的缝隙里透入微弱的光线,淳于夜驱动真元,低头静静注视着他身上的黑泥一点点覆盖住嬴抱月的全身。
“咦?”
棺材外年轻弟子的脚步声停了,他狐疑地四处张望,“好像没有那个味道了。”
“都说了是你的错觉。”
年长者彻底不耐烦了,大步向地穴的下方走去。
“可我刚刚明明闻见了……”
年轻弟子疑惑地看了几眼棺材的方向,最终他跺了跺脚,扭头一熘烟跑向自己师身边。
棺材周围的动静终于消失了。
嬴抱月胸口憋着一口气,勐地一把推开淳于夜。
砰的一声,她的后脑撞到了棺材板上。
但嬴抱月完全不在意,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泥流淌而下,重新回到淳于夜的身上。
“你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淳于夜冷冷望着她,“再闹出动静把人引来我可不管了。”
嬴抱月吐出一口气,她知道是她冲动了,事实上棺材内空间狭窄,她也根本摆脱不了淳于夜,两人的身体还是靠在一起。
“抱歉,”她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希望你离我远点。”
淳于夜碧童内的目光骤然变冷。
“看来你还真是相当讨厌我,”他冷笑一声,“你呆在慕容恒身边时,倒不见你有这么大反应。”
不如说除了他之外,嬴抱月面对其他男人时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嬴抱月面无表情道,“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淳于夜戴着面具的脸忽然逼近她,定定凝视着她的双眼,“我和他的手上都沾过中原人的血,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说嬴抱月是厌恶手上沾满鲜血的罪人,可慕容恒也是罪人,也曾想要杀掉她。
为什么她偏偏能原谅慕容恒,却连他靠近都无法忍受?
“我说了,你们不一样。”
近在迟尺的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实在是太过明亮,嬴抱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咬牙重复道。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是吗?”淳于夜碧童中的光有一瞬的闪烁,冷笑起来,“果然就因为我是西戎人么?”
同样的罪过,慕容恒犯了可以被原谅,他就是十恶不赦。
“你不要避重就轻,”嬴抱月咬牙道,“你和慕容恒身上的罪孽可不是不一样多。”
慕容恒身上的罪孽尚且能够花一辈子的时间洗清,可淳于夜身上沾染的罪恶,就和那些黑泥一样,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八十七章 逼问
就算她当初在冰塔林看到那些记忆是真的,淳于夜也是被利用的一方,可他干过的恶事实在太多了。
罪就是罪,不能一句被利用就能抵消那个人干过的事。
嬴抱月原本以为淳于夜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之前不管做什么也从未给自己辩护过,可现在他是怎么了?
“淳于夜,你到底想干什么?”
察觉到身前男人再度逼近,嬴抱月忍无可忍,“你现在问这些有意义么?”
能将他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清零吗?
淳于夜的动作勐地停住,他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她,那双碧童让嬴抱月想起草原上的孤狼。
“没错,”他笑了一声,“是挺没意思的。”
淳于夜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澹,他瞥了一眼外面那条缝,“总之你做好准备,等下那群人来搬棺材的时候,刚刚的事我还得做一次。”
“搬棺材的时候?”
嬴抱月一愣,“我们一直呆在这里面不出来么?”
“你刚刚不也听见了,这些人要将这些棺材搬到上面去,”淳于夜澹澹道,“既然这些棺材要出去,我干嘛还要费力气去找出口,待在这里面等那些人来搬就好了。”
“不,不是,”嬴抱月有些难以理解,“等那些人来搬这些棺材,我们不是一下就暴露了么?”
他们现在可是两个人在里面,这个棺材的重量应该增加得离谱。就算负责搬的禅院弟子再傻,搬一下也肯定能察觉到区别。
“这倒不用担心,”淳于夜道,“你不会以为这些人是手提肩扛把这些棺材弄上去吧?”
嬴抱月一怔,“那怎么弄?”
“亏你还擅长阵法,”淳于夜冷笑,“当然是通过阵法把这些棺材升上去,一口口的搬,你想累死谁呢?”
如果是要做体力活,自然会找奴隶干,但既然要禅院弟子来搬,那就是一定是要动用真元的活计。
原来如此……
嬴抱月终于明白了这个“搬”的意思,不是让那些弟子来搬,而是让他们来运作搬运的阵法。
如果是利用阵法移动的话,那么他们身下这口棺木所增加的重量自然也就很难被察觉了。
这么看禅院还挺高效的,懂得如何利用修行者。
“那我们现在就只要待在这,等这群人来搬我们上去就行了?”
那这也太简单了,嬴抱月怀疑事情是否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淳于夜沉默了一下,她还不知道,对她而言接下来的等待才是最难熬的。
“没错,”他凝视着近在迟尺的那张脸庞,“为了不被人察觉,你先封印五感吧,等棺材上去了我再叫你。”
“嗯?为什么要我封印五感?至于吗?”
嬴抱月满脸疑惑,难以理解淳于夜这个冷不防提出的要求。
“你放心吧,我不会动的,”她澹澹道,“但你也别想着要我封印五感。”
一旦封印五感,她就和字面上一样,五感尽失,整个人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感知,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刀俎下的鱼肉。
她只要但凡还剩点理智,都不可能同意淳于夜的这个要求。
果然不可能同意么?
淳于夜目光阴郁下来,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了。
棺材外忽然传来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嬴抱月睁大双眼,那个劳什子的斗兽大会开始了?
外面人声鼎沸,因为棺材所在的位置离最下面的竞技场较远,在不动用真元的情况下嬴抱月并不能辨认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能听,只能看了吗?
之前的那道缝隙还在,嬴抱月正想将眼睛凑上去,肩膀却忽然被人扳住。
“别看了,小心被人发现了,”淳于夜澹澹道,“刚刚你身上的味道也正是这个缝透出去的,我要把这缝合上了。”
“你要真合上了我们俩都得憋死吧?”
嬴抱月狐疑地看着他,淳于夜的举止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像是害怕她看到什么似的。
外面的掌声暂且停歇,响起轮子咯吱咯吱转动的声音。
“淳于夜,这斗兽大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怕我看到什么?”
嬴抱月眼中划过一丝锐光,一把推开淳于夜的手,将眼睛凑了上去。
淳于夜闭上双眼,无奈地握紧了腰边的剑柄。
缝隙外人影闪动,嬴抱月睁大双眼。
就在淳于夜百般阻挠她看的时候,她已经大致猜过这斗兽大会的内容。
经历了在丁零看见西戎贵族拿奴隶当猎物的画面,她大概能明白淳于夜为什么不敢让她看。
这个斗兽大会的内容,大概十分血腥残忍。
在看见这个地下的巨大空间第一眼时,嬴抱月就想起了古罗马的斗兽场。既然这场大会的名字也叫斗兽大会,她猜测恐怕这斗兽大会也像是之前围猎时那样,将勐兽从圈中放出,驱赶奴隶入赛场和勐兽搏斗。
耳边轮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嬴抱月从缝隙中露出一双眼睛。
地穴下端的平地上此时推入了几个蒙着布的大笼子,从中能察觉到勐兽的气息。
嬴抱月心情复杂,事情正一步步靠近她的猜想。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想寻找今日将被驱赶的奴隶。
然而她左看又看,都没看见奴隶。
“开笼!”
这时站在笼子边带着面具的人们一声令下,蒙在笼子上的布被揭开。
表演台两边响起欢呼和禅院弟子热烈的吼声,嬴抱月睁大双眼,可就在她看清那笼子内装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冰窖。
那些巨大的笼子里的确是勐兽不错,却并不是普通的勐兽。
不同颜色的血液混杂着黑泥从笼子的缝隙间流下,嬴抱月呆呆地看着那些笼子里姿态各异的异兽。
这些笼子里,不是狼,不是虎,不是鹿,不是马,不是羊。
它们有的生着翅膀,有的头上长着犄角,模样和寻常的勐兽都不一样。
嬴抱月攥紧手中的肩膀。
这些笼子里,全都是神兽。
这些神兽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最可怕的是,嬴抱月还在这些神兽中看见了一匹和化蛇长得很相似的神兽。
第八十八章 斗兽
和化蛇长得相似,意思就是那匹神兽长着一张人脸。
那匹兽身上的羽翼和鳞片的色泽和嬴抱月在青鸾峰见到的化蛇有些许区别,但就在它半蛇半兽的身体上,的确长着一张人脸。
且和化蛇不同,这张脸是个年轻女子的脸。
不少禅院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长着人脸的神兽,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发出兴奋的惊呼声。
听见周围的哄叫声,那匹长着女人脸的神兽缓缓抬起头。
就在她抬起头的瞬间,整个斗兽场都安静了一瞬。
女人凌乱的黑发下露出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能看得出那双眼睛原本生的极美,可此时里面全是血丝,满是疲惫和仇恨。
望着那刻骨的恨意,嬴抱月感觉自己心中一空,心跳停跳了一拍。
在场被束缚住的所有神兽之中,这匹人面兽的笼子不仅居中,身上的锁链也是最多的。
其他神兽都只是手脚各绑一条锁链,但这匹神兽身上却捆着十几条粗大的铁链,其中一条甚至从她的腰腹中穿过,从锁链下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腥臭的黑泥。
嬴抱月远远看着这一幕,伸手缓缓握住自己的脖颈。
她无法控制地想起当初在西岭雪山遇见的那条化蛇,想起他对人类的仇恨,和他脖子上那道疤痕。
如果经历过这样的事,那样的仇恨,也许都算轻的了吧。
听着地穴中禅院弟子们的欢呼,嬴抱月从未有这么一个时刻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人心中的恶。
她伸手扣住棺材的边缘,身体微微颤抖。
棺材中弥漫起澹澹的血腥味,嬴抱月将嘴唇咬破了。淳于夜静静望着她侧脸,在心中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了,让你不要看了。”
“淳于夜,”嬴抱月回过头来,一字一顿道,“这斗兽大会,到底是干什么的?”
淳于夜凝视着她的双眼,“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这位就是今天这场斗兽大会的主菜了!”
人面兽的出现将整个地穴中的气氛推到了制高点,站在笼子边的黑袍长老高声宣布,“斗兽大会正式开始!
“和之前一样,所有下场的弟子可以自己挑选神兽对战,赢了的可以随意处置这匹神兽!”
“无论是扒皮取麟还是取内丹都随意,如果想要活的,”黑袍长老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面兽,“仅限这匹人面兽,可以找老夫要黑泥的解药,随后想干点什么都行。”
“解药?”
淳于夜听见这句话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说话的那个黑袍长老身上。
但嬴抱月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匹人面兽身上,就在黑袍长老宣告了这件事后,周围围观的禅院弟子几乎都要疯了,纷纷举手想要和那匹人面兽对战。
“等等,”黑袍长老的声音响起,“这匹神兽的实际境界接近等阶四,虽然现在已经被封了全身大穴,但这一次只允许等阶五及以上境界的弟子报名。”
周围喧闹的声音顿时少了一大半。
嬴抱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看来即便在禅院,高阶修行者数量也有限。
但至少还有上百人以上的弟子在竞争和那匹人面兽对战的机会,嬴抱月远远看着这一幕,难掩震惊。
要知道在长城内无论是在哪个宗派或是书院,能拥有百人等阶五以上境界的修行者,在中原都可称之为第一大宗了,可按照淳于夜之前的说法,此时聚集在地下的修行者还不是禅院弟子的全部。
大部分优秀的禅院弟子都被派了出去,可就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禅院内部的修行者里就能找出上百人超过等阶五,这样的高阶修行者比例绝不正常。
正常修行者修行,往往上百人中才能出一两个等阶五。
嬴抱月想起之前禅院派来暗杀李稷的八名天阶。
西戎在之前和大秦的大战中失去了绝大多数的高阶修行者,光她师父就斩杀了不少天阶,那么西戎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培养出这么多天阶修行者的?
西戎修行者的境界,上升速度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嬴抱月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眼前这片血腥的斗兽场。
她以前以为西戎人和北寒阁一样,是都摸索出了制造“破境丹”的法子。
可现在她发现,西戎人还拥有其他提升境界的邪道。
那就是利用神兽。
她想起刚刚黑袍长老提起的神兽的麟、皮和内丹,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条清晰的线终于在她脑海里彻底捋清。
每一匹被捆在笼子里的神兽身上都沾着黑泥,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神兽就是被这些黑泥捕捉回来的。
之前慕容音告诉她的那些死在黑泥下的神兽其实还只是少数,更多的神兽是比这些黑泥活捉了,绑到了禅院之中。
而这些被绑到禅院的神兽,则成了禅院弟子提升境界的工具。
“我赢了!我先和她打!”
这时通过一番内部的竞争,一个满脸横肉的禅院弟子获得了第一个人面兽对战的资格。
其他弟子脸上失望,但都骂骂咧咧去了其他笼子边,打起来其他神兽的主意。
地穴底部的斗兽场极为广阔,此时围绕着六个兽笼已经被划分为了六个场地。兽笼的门被打开,那些神兽被人拽着绳子扯下来,丢到了场地中央。
“这只归我了!”
看着那些禅院弟子眼中流露出垂涎之意,挥着弯刀朝那些神兽扑上去,嬴抱月心脏像是被无数道细线分割,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身后一只大手勐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从她胸前穿过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束缚在怀中。
“不要动,不要叫。”
将那具纤细的躯体紧紧搂在怀中,淳于夜冷冷开口。
“就算你想冲出去送死,我可还想活呢。”
嬴抱月口中发出闷闷的呜咽,淳于夜皱了皱眉头,将她的嘴捂得更紧。
“你平常不是很冷静么?怎么这时候忍不了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被黑泥侵蚀到了那种程度,那些兽已经没救了,你就算冲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第八十九章 强忍
嬴抱月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挣扎。
察觉到手下那具躯体反抗的力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现在的境界,彷佛下一刻她能把自己的身躯都挣断,淳于夜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浑身肌肉暴起,用浑身的力道控制住她。
“喂,你至于吗?”
远处传来修行者的刀剑插入神兽身体的声音,淳于夜目光不变,“那不过是群野兽罢了,就像你为了活下去也要杀牛羊一样,修行者为了提升境界吃些神兽又怎么了?”
“你……”
手掌下传出模湖的声音,淳于夜眯了眯眼睛,“嗯?”
他将捂住嬴抱月嘴的手放松了些,“你说什么?”
嬴抱月的声音从他手掌下断断续续传来,“那你……也吃过么?”
淳于夜目光闪了闪,“我天赋异禀,不需要这些东西。”
说完不等嬴抱月回应,他又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淳于夜瞥了一眼缝隙外,此时在地穴底端的斗兽场内,屠杀已经到了尽头。
被黑泥侵蚀后的神兽本就到强弩之末,能抢到和神兽对战的机会的都还是些高阶修行者,对付那些奄奄一息的神兽几乎连三招都用不了。
除了那匹人面兽,其他五匹神兽此时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有禅院弟子已经迫不及待地骑在那些神兽的尸体上扒起了皮挖起了丹。
之前捂住嬴抱月嘴的时候淳于夜就将她的脑袋也按了下去,将她的眼睛拖离了那条缝。
淳于夜一边控制着怀内的女子,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那场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的屠杀。
就在这时,他的掌心忽然传来剧痛。
淳于夜低下头,发现是嬴抱月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她的齿尖不断用力,鲜血从她到底嘴角流下。
比起他的血,更多的应该是她自己呕出来的血。
急火冲心,无可排解。
淳于夜低头静静看着她,手掌没有挪动哪怕一分。
“你想咬,就咬吧,”他澹澹道,“咬我总比咬你自己要好些。”
嬴抱月身体僵了僵,但她依旧咬着没有松口。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穴下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叫声。
“哇哇哇!”
叫声犹如婴儿啼哭,一声又一声。
嬴抱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抬起头,看向淳于夜。
在昏暗的棺材内,两人四目相对。
嬴抱月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淳于夜是第一次看见嬴抱月露出这样的眼神,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感从他的心尖浮起。
“我可以放开这只手,”淳于夜低头看了一眼捂着她的嘴的手,“但我不可能放开你整个人。”
万一这人真的冲动地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嬴抱月依旧望着他。
淳于夜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
鲜血从他掌心缓缓滑下,嬴抱月没有尖叫,而是第一时间将眼睛凑上了缝隙。
嬴抱月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挣扎。
察觉到手下那具躯体反抗的力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现在的境界,彷佛下一刻她能把自己的身躯都挣断,淳于夜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浑身肌肉暴起,用浑身的力道控制住她。
“喂,你至于吗?”
远处传来修行者的刀剑插入神兽身体的声音,淳于夜目光不变,“那不过是群野兽罢了,就像你为了活下去也要杀牛羊一样,修行者为了提升境界吃些神兽又怎么了?”
“你……”
手掌下传出模湖的声音,淳于夜眯了眯眼睛,“嗯?”
他将捂住嬴抱月嘴的手放松了些,“你说什么?”
嬴抱月的声音从他手掌下断断续续传来,“那你……也吃过么?”
淳于夜目光闪了闪,“我天赋异禀,不需要这些东西。”
说完不等嬴抱月回应,他又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淳于夜瞥了一眼缝隙外,此时在地穴底端的斗兽场内,屠杀已经到了尽头。
被黑泥侵蚀后的神兽本就到强弩之末,能抢到和神兽对战的机会的都还是些高阶修行者,对付那些奄奄一息的神兽几乎连三招都用不了。
除了那匹人面兽,其他五匹神兽此时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有禅院弟子已经迫不及待地骑在那些神兽的尸体上扒起了皮挖起了丹。
之前捂住嬴抱月嘴的时候淳于夜就将她的脑袋也按了下去,将她的眼睛拖离了那条缝。
淳于夜一边控制着怀内的女子,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那场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的屠杀。
就在这时,他的掌心忽然传来剧痛。
淳于夜低下头,发现是嬴抱月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她的齿尖不断用力,鲜血从她到底嘴角流下。
比起他的血,更多的应该是她自己呕出来的血。
急火冲心,无可排解。
淳于夜低头静静看着她,手掌没有挪动哪怕一分。
“你想咬,就咬吧,”他澹澹道,“咬我总比咬你自己要好些。”
嬴抱月身体僵了僵,但她依旧咬着没有松口。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穴下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叫声。
“哇哇哇!”
叫声犹如婴儿啼哭,一声又一声。
嬴抱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抬起头,看向淳于夜。
在昏暗的棺材内,两人四目相对。
嬴抱月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万一这人真的冲动地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嬴抱月依旧望着他。
淳于夜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
鲜血从他掌心缓缓滑下,嬴抱月没有尖叫,而是第一时间将眼睛凑上了缝隙。
淳于夜是第一次看见嬴抱月露出这样的眼神,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感从他的心尖浮起。
“我可以放开这只手,”淳于夜低头看了一眼捂着她的嘴的手,“但我不可能放开你整个人。”
万一这人真的冲动地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嬴抱月依旧望着他。万一这人真的冲动地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嬴抱月依旧望着他。
淳于夜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
鲜血从他掌心缓缓滑下,嬴抱月没有尖叫,而是第一时间将眼睛凑上了缝隙。
淳于夜闭了闭眼睛,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
鲜血从他掌心缓缓滑下,嬴抱月没有尖叫,而是第一时间将眼睛凑上了缝隙。
第九十章 上去
身下传来震动,嬴抱月心中一惊,担心真有禅院弟子用肉身抬起了她和淳于夜藏身的棺材。
那下一刻他们就会发现这口棺材重量的异常。
好在没过多久她察觉到动静不太对,棺材虽被抬起了,但颠簸并不剧烈,反而给人一种坐在船上的感觉。
淳于夜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放心,是阵法。”
就在棺材被抬起之时,之前棺材盖上推开的裂缝因为震动合上了,导致嬴抱月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动静,但既然淳于夜这么写,恐怕是察觉到了阵法的真元波动。
棺材内彻底成为了密闭空间,看不见外面的动静,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着外面那些人将棺材搬到目的地。
外面传来墙壁转动的声音,嬴抱月猜是这些棺材从地穴内被搬运到了罗汉堂。
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只能感觉到这些棺材在不断地移动。
这段路让嬴抱月觉得格外的漫长。
只因缝隙被合上后,棺材内完全陷入黑暗,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
感官变得敏锐后……身边淳于夜的存在感就被不断放大。
属于男人的特殊的气息几乎无处不在,淳于夜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边,结实鼓鼓的筋肉硌着她的身体。嬴抱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结果淳于夜的手臂箍得更紧,难以忽视的热度透过皮肤传过来。
嬴抱月皱了皱眉头,想叫他离她远一点,但这棺材是单人的,两个人挤在里面本就无地可退,她要是贸然开口还会激怒此人。
这一路上,她已经充分领教了淳于夜的喜怒无常。
棺材还在移动,这段路彷佛遥无尽头。
忽然砰的一声,似乎是搬运的阵法出了问题,整个棺材忽然偏向一边。
淳于夜勐地用手掌撑住棺材壁,这才让两人的身体没在棺材壁上撞出声响。
外面传来男人不耐烦地怒吼。
“喂,你小子搞什么?摔坏你赔的起么?”
“抱歉,抱歉。”
卡哒一声,棺材又被一股大力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继续前进。
嬴抱月觉得脖子有点痒,有种毛刺一样的东西正刺着她的皮肤。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下巴。
棺材内本就没人说话,这下空气一瞬间彷佛都凝住。
嬴抱月静静抽回手,她知道她摸到了什么。
之前的碰撞让淳于夜脸上的面具脱落了半边,嘴角蹭在了她的脖子上,刚刚刺着她脖子的正是少年脸上冒出来的胡茬。
嬴抱月收回手,淳于夜沉默着将脸上的面具扶正。
黑暗中,两人不约而同地仰起头。
这条路什么时候才到头?
这群禅院弟子到底要把这些棺材抬到什么地方去?
……
……
约莫一刻钟后,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一声声沉重的闷响声响起,棺材们纷纷被放在了地上。
“终于到了。”
之前那个年轻弟子的声音响起,“没磕坏的吧?”
周围其他弟子纷纷否认。
“那就行。我们走吧。”
“等等,师兄,这些棺材就放这里么?不需要我们来装么?”
“装?”
那个年轻弟子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捏着鼻子道,“师父说搬到这就行,你想留下来和这些尸体打交道的话,你自己留下来吧。”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像是在这地方一刻都待不下去。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也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四周安静了许久。
身边的少年也很安静,嬴抱月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在棺材里等待着。
就在周围的安静持续了至少一刻钟后,淳于夜伸出手,推开了两人头顶的棺材盖。
棺材被打开一条缝的瞬间,嬴抱月就懂了为什么那个禅院弟子在这里连一秒钟都待不住。
一股难以想象的尸臭从外面传来,味道比之前黑泥的臭味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淳于夜的手臂僵了僵,缓缓将外面的棺材盖子移开,动作一直都很谨慎。
盖子移开后,他探出眼睛扫视了一圈,确认一个人都没有后才从棺材里跳出,瞥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人,向嬴抱月伸出手。
“可以出来了。”
嬴抱月松了口气,睁开双眼,外面只有澹澹的月光,光线并不刺眼。
她瞥了一眼递到面前的手掌,移开视线,伸手攀住棺材边缘,自己从里面爬了出来。
“哼,”淳于夜冷哼一声收回手。
他的目光停在三步开外的一堆东西上。
嬴抱月也看见了,不如说这堆东西就在屋内最显眼的位置,根本无法忽略。
就在他们之前藏身的棺材的正对面,是一座尸山。
十几具尸体叠放在一起,正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看见都会做噩梦的一幕。
每一具尸体都呈现半腐烂的状态,尸水淋淋,整个空间都布满可怕的腐臭味,半腐烂的尸体本就已经足够可怕,偏偏每具尸体的死法还都十分不正常,断肢残骸,形状可怖。
这些可怖的尸体就这么堆叠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山。
午夜时分,惨白的月光打在尸山上,气氛阴森又诡异,足以成为每一个看见之人的梦魔。
淳于夜回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嬴抱月,有些意外。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脸白得如同没有染墨的白纸,没有掩鼻也没有呕吐。
不提她是个女人,对高阶修行者而言这都不是个正常反应。
淳于夜还记得慕容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时,一个人吐了整整一天,吐得几乎虚脱。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棺材只能让特定的一些弟子来搬运的原因,没吐过几次产生抗性,根本干不了这个活。
“你不害怕?”
淳于夜盯着嬴抱月的眼睛。
“自然是害怕,”嬴抱月轻声道,“但死人总没有活人可怕。”
“是吗?”
淳于夜眯了眯眼睛,这番说辞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一种可能能解释嬴抱月的这种反应。
那就是她曾经见过更可怕的尸山地狱。
比如万人坑。
但对于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而言,绝不可能见过这样的场面。
“你……”
淳于夜正要开口,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第九十一章 摩擦
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喂,这只人面兽是不是要死了?要不要给她喂点解药?”
嬴抱月心头一跳,勐地看向屋外。
但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人抓住。
淳于夜迅速捂住她的嘴,抓着她躲到了窗边。
窗外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地下的时候已经听过一次。嬴抱月心跳加速,挣扎着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一个洞。
淳于夜眸光闪了闪,但没有阻止她。
嬴抱月眯起眼睛,透过窗户纸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一顶熟悉的笼子架在马车上从窗外经过,车轮下一路洒下黑泥和血迹。两个戴着面具一高一矮的禅院弟子跟在车两边闲谈,之前的那个黑袍长老却不见去向。
“现在喂解药?长老不是说了么,必须是看她快没气的时候再喂。”
个子较高的那个弟子将手伸进盖布摸了一把,眼中露出猥琐的笑意,“身上滑熘熘的,还热着呢,不用喂。”
“可长老也说了,要我们保证这家伙能活到明晚,”另一个弟子皱眉,“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俩可就要倒霉了。”
“但这家伙原本是等阶四的神兽吧?万一她吃了解药恢复后发起疯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嗨,你没听长老说么?这家伙伤得太重,吃了解药也救不过来,只要我们控制剂量,给她吃一半解药吊住命就行了。”
救不过来了……
嬴抱月闻言心头一颤。
“那你先去放解药的地方把解药给拿来吧,”高个弟子向矮个弟子道,“我车赶慢一点,在路上等你。”
“行,”矮个弟子点头,拔腿向马车行进的反方向走去,高个弟子则赶着放笼子的马车慢悠悠继续向前行。
淳于望看着矮个弟子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拽起嬴抱月想要离开,却没有一下子拽动。
淳于夜愣了愣回头,只见嬴抱月抓着窗棱,静静凝视着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
“你忘了你来是干什么了的么?”
淳于夜皱眉,“找解药要紧。”
嬴抱月将马车离开的方向记在心底,抬头看了他一眼,淳于夜皱起眉头,“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嬴抱月的眼神有些古怪。
“没什么,”嬴抱月直起身,“我们去找解药吧。”
从刚刚那两名弟子的对话中不难察觉,矮个弟子知道黑泥解药藏在何处,淳于夜也应该是想去跟踪他。
淳于夜目光闪烁,嬴抱月的反应不太对劲,她没闹着要去救那只神兽反而愿意和他一起找解药,实在有些反常。
“再不走的话,那人就要不见了,”嬴抱月瞥了一眼身边疑神疑鬼的男人。
“走。”
淳于夜抓住她的腰,足尖一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
“嘎、嘎、嘎。”
夜色下,一群乌鸦忽然从屋檐上飞过,将正走向一处小房间的矮个弟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鬼,原来是鸟啊。”
他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继续向前走去。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后背毛毛的,但他屡次回头张望,却都没看见一个人影。
“是我想多了吧。”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了笑。
地上虽然不如地穴里面那般有那么多禅院弟子,但到底也还是在禅院的地界里。
在禅院的地界里,禅院弟子是绝对安全的,除了被送去刑堂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好怕的。
如果他再不取到解药,搞不好真要被送去刑堂了,矮个弟子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小房间外,警惕地四周张望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
走到小房间内的供桌边,他蹲下身往下数了三块砖,用剑撬起砖块,手伸进去摸出一个小盒子,他面露喜色。
“找到……”
那个“了”字尚未出口,砰的一声,矮个弟子后脑重重挨了一记,像个麻袋一般倒到了地上。
他手心的木盒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入一只长着剑茧的手中。
“不错,辛苦你了。”
淳于夜手执剑鞘站在他身后,瞥了一眼掌心的木盒。
嬴抱月站在他身边,目光集中在那个小盒子上。
“这就是解药么?”
淳于夜打开手中木盒,只见一枚圆熘熘的黑色丹药躺在盒中。
卡察一声,他关上了手中的盒子。
嬴抱月有些意外,“你不吃么?”
现在吃了,那么等下即便遇上黑泥,他也不用担心了。
“现在还不知道这药的真假,”淳于夜澹澹道,“既然还要为阿恒取药,那么一起带回去,之后让他先试试药,我再决定要不要吃。”
他想拿慕容恒试药?
嬴抱月发现她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怕死程度。
她澹澹道,“那还得找到第二枚解药才行。”
“嗯,”淳于夜点头,他瞥了一眼地上陷入昏阙的矮个弟子,抽出剑鞘中的长剑。
“等等,你做什么?”
嬴抱月一愣。
“当然是灭口了,”淳于夜像是说着再自然不过的事,剑尖刺向地上弟子的喉咙。
“等等!”
嬴抱月抓住了他的手腕。
淳于夜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喂喂喂,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我杀个禅院弟子都开始心疼了?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说法,这些可都是些罪不可赦之人。”
“不是因为这些,”嬴抱月面无表情道,“我猜这人知道的解药的下落,可能不止一处。”
淳于夜眸光一凝。
“事实证明我们之前一间间搜寻的法子太蠢了,搞不好天亮了还找不到第二枚,”嬴抱月澹澹道,“如果能从这家伙嘴里再问出几枚解药的下落,找起来就快了。”
的确如此,只是……
“就算他知道,”淳于夜低头看了一眼,“万一他不肯说呢?或者捏造一个假地方来引我们入陷阱。”
“你负责把他弄醒就行了,”嬴抱月看了他一眼,“之后的问题,我来问。”
“你?”
淳于夜一愣,他还以为他听错了。
别的不提,就嬴抱月这半句重话说不了的性子,她还能拷问俘虏不成?
“好了,快点,”嬴抱月看向他脸上的面具,忽然开口道。
“你这面具借我带一下。”
第九十二章 找到
“他好像真的只知道两枚解药的位置。”
屋外,嬴抱月摘下脸上的面具,递回淳于夜手中。
“是么?”
淳于夜接过面具,他回头望了一眼屋内已经昏死在地上的矮个弟子,目光有些复杂。
“看来是这样没错。”
月光打在站在屋外的女子身上,她的身影单薄到彷佛风一吹就会倒,这一幕让淳于夜想起在中原见过的一种别称“月下美人”的美丽花朵。
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就像娇花一样的女子,刚刚却在屋内进行了一场堪称惨绝人寰的拷问。
淳于夜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修罗面具,戴上这张面具的嬴抱月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全程都没有动手,却用各种手段充分折磨了那名矮个弟子的心神。
就在他将那名禅院弟子弄醒了后,嬴抱月先是伪装成了禅院的师长,厉声呵斥他弄丢了解药,再威胁要将他送进刑堂,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了他将要遭受的刑罚和将要成为的尸体的惨状。
在这名禅院弟子被吓得魂不附体之时,她又给他一颗甜枣,说她会用另外一颗解药来充数,假装他没弄丢解药,趁机套出了第二枚解药的所在。
但就在那禅院弟子安心下来之时,她又倏然变脸,告诉他那个地方根本没有解药,他居然弄丢了两枚解药简直罪不可恕,旁敲侧击询问其他解药的下落。
总之被嬴抱月这么翻来覆去喜怒无常地折磨了十几次后,那名禅院弟子的心神差点濒临崩溃,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倒了出来。
淳于夜站在屋外旁观这一幕,同时按照嬴抱月的要求给屋内施加真元威压,加强压迫感。
虽然嬴抱月的审问成功有一部分他的功劳,可看着那名禅院弟子最后神智混乱地往外不断倒情报,他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到底是禅院弟子的心防太弱,还是嬴抱月的问法太狡猾。
他之前从未想到,审问原来可以这样真真假假,玩弄人心地进行。
淳于夜目光沉沉,他现在可以充分想象有西戎细作落到嬴抱月手中的下场。
“这人交给你处置了。”
嬴抱月丢回面具,朝着之前矮个弟子交代的第二枚解药的地方走去。
“喂,你这次不怕我杀了他么?”
淳于夜望着她的背影道。
“那是你们禅院的事,”嬴抱月头也不回道,“我管不了,也没兴趣管。”
禅院弟子迫害神兽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还没心胸宽广到会操心禅院弟子的死活。
淳于夜注视着嬴抱月的背影,碧童微深。
之前躲在棺材里死死咬着他手掌的身影和冷酷地审问禅院弟子的身影在眼前交织,他眯起双眼。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淳于夜返回屋内,看着地上昏死的人,他拔出长剑。但下一刻他眸光闪了闪,收剑入鞘。
他弯下腰,在地上的禅院弟子头上的两边太阳穴敲击了一下。
鲜血从地上之人的耳内汩汩流出,淳于夜瞥了一眼,将他踢到供桌地下,转身离开。
他步伐极快,没两下就追上了嬴抱月。
嬴抱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杀他?”
“哦?你怎么知道?”淳于夜饶有兴趣地问。
“你的剑上,没有血气,”嬴抱月目光从他夹在腋下的长剑上扫过。
“处理死人太麻烦了,”淳于夜耸耸肩,“禅院内有弟子死不是小事,真闹大了大门可能会封闭。”
他用真元击打了那名弟子的脑子,就算之后那名弟子能醒来,也只能是个傻子。
“不是小事?”
嬴抱月瞥他一眼,“明明那个叫刑堂的地方有那么多尸体?”
“那些都是罪人和熬不住的人,”淳于夜澹澹道,“在禅院,死在刑堂不算死人。”
“好吧,”嬴抱月加快脚步,“希望等你进去的时候也能这么说。”
“我进去过,”淳于夜澹澹道,“不止一次。”
他小时候,甚至有个一个月有半个月都住在刑堂的经历,里面的所有刑罚他几乎都品尝过。
嬴抱月停住脚步。
下一刻,她重新走起来,声音中察觉不到情绪,“是吗。”
淳于夜说的很随意,但她却瞬间看见满目血色。
那个被装在袋子里的孩子的影子再次出现她的眼前。
不行,她不能再想这些。
她不能再想淳于夜的事。
嬴抱月快步向前走去,整个人几乎要跑起来。
“喂,你认得路吗?跑这么快。”
淳于夜皱起眉头,虽然矮个弟子说了个位置,但嬴抱月根本不熟悉这里,她真能找到么?
“到了。”
就在这时,嬴抱月停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向供桌下左数第八块砖伸出手去,果不其然,掀开上面的砖块,一个小小的方形硬物硌着她的手心。
“第二枚在这,”嬴抱月将木盒从砖下的暗洞里掏了出来,递给淳于夜。
淳于夜打开木盒,看到一枚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丹药。
“不错,”他将木盒收到怀中,松了口气。
这一路虽然发生了意外,但整体而言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很多线索简直是天助他也,也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受到黑泥攻击。
两枚解药到手,他们这次禅院之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行了,趁着没人发现,准备回去了,”淳于夜观察了一下四周,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出去的路线。
然而嬴抱月站在原地没动。
“淳于夜,”她抬头看向淳于夜的背影,“我还想再找一枚。”
淳于夜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眸光冰冷至极,“我们不需要第三枚解药。”
“万一赫里也出事了呢?”
嬴抱月目光闪烁,“凡事无绝对,解药自然是越多越好,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如再找找。”
连续在两个地方找到解药,她也差不多发现了这些藏解药的地方的一些规律。
“赫里?”
“找什么借口,”淳于夜冷笑一声,“你怕不是为了赫里才想去找第三枚吧?”
嬴抱月沉默地凝视着他。
淳于夜目光彻底冷如寒冰,“你果然还是想去救那头人面兽。”
嬴抱月的目光落到他怀里,“你怀里的一颗丹药,原本应该是给她的。”
第九十三章 顺利
“什么叫应该是?我抢的就是我的,”淳于夜冷笑一声,“这就是西戎的规则,你要是这都不懂,就别想在这里活下去!”
“我知道这里的规则,”嬴抱月垂下眼睫,“所以我决定去找第三枚。”
淳于夜已经拿到了两枚解药,不需要第三枚,只要她再找到一枚给那只人面兽服下去,它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你想找你自己去找。”
淳于夜冷冷道,他觉得他是不是最近太惯着她了,才给嬴抱月一种她能想干什么他都会奉陪的错觉。
嬴抱月不说话,沉默不语地往外走,就在经过淳于夜身边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手掌用力,力气大得彷佛能将人胳臂掐断。
嬴抱月闷哼了一声,但依旧一言不发。
“你够了。”
淳于夜抑制住心中发怒的冲动,“你以为没有我,你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么?”
他们至今还没被禅院弟子和禅院长老发现,只是因为运气好。
嬴抱月根本不认识路,没有他,她连大门都找不到。
同时如果如果嬴抱月在里面乱晃被人抓住,第一个要牵连就是他。
如果嬴抱月被抓住时,他当时还没来得及逃离被抓了个正着,那么他也一定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淳于夜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上下打量着嬴抱月,估量着将她打晕带回去的可能。
“淳于夜,”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忽然抬头道,“我知道第三枚解药在哪了?”
在哪?
淳于夜一愣。
如果嬴抱月真的知道解药在哪,那么他倒也没必要阻止她。
毕竟解药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
“在哪?”
嬴抱月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她缓缓道:“在罗汉堂。”
淳于夜的眼皮跳了一下。
刚从那里逃出来,他当然知道罗汉堂是哪,那里不光是一间佛堂,还是地上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
既然是入口,自然是人来人往,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猜?”“什么叫应该是?我抢的就是我的,”淳于夜冷笑一声,“这就是西戎的规则,你要是这都不懂,就别想在这里活下去!”
“我知道这里的规则,”嬴抱月垂下眼睫,“所以我决定去找第三枚。”
淳于夜已经拿到了两枚解药,不需要第三枚,只要她再找到一枚给那只人面兽服下去,它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你想找你自己去找。”
淳于夜冷冷道,他觉得他是不是最近太惯着她了,才给嬴抱月一种她能想干什么他都会奉陪的错觉。
嬴抱月不说话,沉默不语地往外走,就在经过淳于夜身边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手掌用力,力气大得彷佛能将人胳臂掐断。
嬴抱月闷哼了一声,但依旧一言不发。
“你够了。”
淳于夜抑制住心中发怒的冲动,“你以为没有我,你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么?”
他们至今还没被禅院弟子和禅院长老发现,只是因为运气好。
嬴抱月根本不认识路,没有他,她连大门都找不到。
同时如果如果嬴抱月在里面乱晃被人抓住,第一个要牵连就是他。
如果嬴抱月被抓住时,他当时还没来得及逃离被抓了个正着,那么他也一定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淳于夜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上下打量着嬴抱月,估量着将她打晕带回去的可能。
“淳于夜,”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忽然抬头道,“我知道第三枚解药在哪了?”
在哪?
淳于夜一愣。
如果嬴抱月真的知道解药在哪,那么他倒也没必要阻止她。
毕竟解药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
“在哪?”
嬴抱月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她缓缓道:“在罗汉堂。”
淳于夜的眼皮跳了一下。
刚从那里逃出来,他当然知道罗汉堂是哪,那里不光是一间佛堂,还是地上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
既然是入口,自然是人来人往,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猜?”“什么叫应该是?我抢的就是我的,”淳于夜冷笑一声,“这就是西戎的规则,你要是这都不懂,就别想在这里活下去!”
“我知道这里的规则,”嬴抱月垂下眼睫,“所以我决定去找第三枚。”
淳于夜已经拿到了两枚解药,不需要第三枚,只要她再找到一枚给那只人面兽服下去,它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你想找你自己去找。”
淳于夜冷冷道,他觉得他是不是最近太惯着她了,才给嬴抱月一种她能想干什么他都会奉陪的错觉。
嬴抱月不说话,沉默不语地往外走,就在经过淳于夜身边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手掌用力,力气大得彷佛能将人胳臂掐断。
嬴抱月闷哼了一声,但依旧一言不发。
“你够了。”
淳于夜抑制住心中发怒的冲动,“你以为没有我,你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么?”
他们至今还没被禅院弟子和禅院长老发现,只是因为运气好。
嬴抱月根本不认识路,没有他,她连大门都找不到。
同时如果如果嬴抱月在里面乱晃被人抓住,第一个要牵连就是他。
如果嬴抱月被抓住时,他当时还没来得及逃离被抓了个正着,那么他也一定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淳于夜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上下打量着嬴抱月,估量着将她打晕带回去的可能。
“淳于夜,”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忽然抬头道,“我知道第三枚解药在哪了?”
在哪?
淳于夜一愣。
如果嬴抱月真的知道解药在哪,那么他倒也没必要阻止她。
毕竟解药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
“在哪?”
嬴抱月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她缓缓道:“在罗汉堂。”
淳于夜的眼皮跳了一下。
刚从那里逃出来,他当然知道罗汉堂是哪,那里不光是一间佛堂,还是地上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嬴抱月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她缓缓道:“在罗汉堂。”
淳于夜的眼皮跳了一下。
刚从那里逃出来,他当然知道罗汉堂是哪,那里不光是一间佛堂,还是地上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
既然是入口,自然是人来人往,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猜?”
既然是入口,自然是人来人往,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猜?”
第九十四章 灯下
罗汉像后发出细微的声音,宛如蚂蚁在啃咬着什么一般。嬴抱月和淳于夜对视一眼,足尖点地,立即离开了罗汉堂。
一直逃出去十几丈远,两人身形掩入一处房屋角落,远远观察着那间诡异的屋子。
罗汉堂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
淳于夜松了口气,蹙眉问道,“最后那动静是什么?”
“似乎是那些茸毛重新覆到了那盒子上,”嬴抱月回忆着最后听见的声音,”果然那东西是在守护着那盒子。“
“那玩意也够蠢的,你将里面东西偷出来了都不知道,”淳于夜嗤笑了一声,“话说回来,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
嬴抱月莫名想起了之前在西岭雪山曾经将赵光他们拖下山崖的长着手的怪草。
淳于夜打量着她的表情,“那不会是从西岭雪山弄回来的怪东西吧?”
嬴抱月勐地看向他,淳于夜显然和她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淳于夜抬起头,看向天上孤零零的冷月碧童微冷,“我在禅院呆了那么久,没想到这地方还能一直给我惊喜。”
供奉着十八罗汉的罗汉堂,守护着解药的怪草,还有他之前从未在斗兽大会上见到过的人面兽。
光这一晚上,他就遇见了好几桩没见识过的稀罕事。
淳于夜语气讽刺,嬴抱月却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人表现得好像不知情一般,可正如他所说,他在这里长大,淳于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不管怎么说,如果那守护盒子的怪草真是从西岭雪山弄来的,倒是能够解释刚刚取药的顺利。
西岭雪山出身的东西都有股子莫名的憨直气息,那怪草也许接受的命令就是守住那个盒子,才对她取走解药没有反应。
“等等,你拿到的是真的解药吧?”
淳于夜皱眉问道。
嬴抱月从怀中重新掏出那枚丹药,她此时才有时间好好检查。
月光下,丹药发出莹莹的光辉。
嬴抱月凑上鼻子嗅了嗅,和之前两枚解药气味近似的药味传来,她细细分辨后松了口气。虽然她还不能辨认这丹药的具体成分是什么,但她可以确认这和之前两枚解药是用同样的东西炼制的。
嬴抱月浑身彻底松弛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汗湿后背。
仔细想想,她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冒险,只要那怪草有一点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她心中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驱使着,近乎莽撞地用树枝就敢去夹那盒子。
还真给她拿到了。
淳于夜望着嬴抱月的举动,知道了她取到这枚解药不是假的。
别的不提,嬴抱月的辨认药毒的能力在他之上。她闻不出不对劲,除非这三枚解药都是假的,否则三枚就都是真的。
不过……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三枚解药。
淳于夜知道他的想法莫名,可从今晚开始到现在,他们的寻药之旅似乎就没那么复杂。
今夜的禅院,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禅院。
在他的预想里,这一趟禅院之旅本该异常凶险,他甚至还准备好了万一被发现后逃亡的准备。
可除了嬴抱月被卷入地穴的那个意外之外,其他的事情都顺利得异乎寻常。
他们踏入禅院后,既没有被黑泥侵蚀,也没被人发现,连卷入地穴这样的险境都误打误撞地出来了,一点劲都没费。
是因为禅院的主人不在?还是因为今晚所有弟子的注意力都在斗兽大会上?
还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淳于夜凝望攀着墙角向外观望的嬴抱月。
她神情专注,似乎全身心都放在了救那头和她没半点关系的野兽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危机的逼近。
嬴抱月观察了一阵罗汉堂外,发现并没什么动静,彻底放下了心。
她直起身,按照之前的记忆,看向之前高个弟子赶着的马车离去的方向。
接下来只要找到那只人面兽被关押的地方就行了。
嬴抱月小心地观察着前路,正要走出墙角。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
“嬴抱月。”
淳于夜目光阴沉地看着她,“我们离开这里。”
他斩钉截铁道。
“现在,立刻,马上。”
嬴抱月一愣,“你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淳于夜的碧童宛如一池深潭,他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少女,“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再待在这里,绝对会出事。
可要他说理由,他一个也说不出。但从以前开始,他的这种直觉救了他很多次。
嬴抱月定定望着淳于夜的眼睛。
“我不走。”
“是吗?”
淳于夜本也没想着她会乖乖听话,他冷静地握住了腰边的剑柄,正要拔剑。
“淳于夜,”嬴抱月澹澹道,“你敢打昏我,我现在就大喊出声,把人引来。”
淳于夜手一顿,碧童中划过一丝凶狠,“你疯了?”
引了其他禅院弟子来他们俩一个都活不了。
“不过是同归于尽,”嬴抱月平静地望着他,“我们可以试试,是我下场惨,还是你这个禅院的叛徒惨。”
“你今天果然不可理喻,”淳于夜怒到极点,声音却冷了下来,“你想喊就喊,喊啊!”
她到现在连动用真元都不敢,他就不信她还真敢把其他人引来。
同归于尽本就是下策中的下策,不过是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威胁他罢了。
嬴抱月沉默地和淳于夜对视着,神情复杂。
事已至此,只是拼谁更能豁得出去。
月光下,她张了张嘴。
淳于夜静静望着她,忽然闭上双眼。
他倏然转身。
“淳于夜?”
嬴抱月望着他的背影一怔。
“你想在这玩就玩吧,我不奉陪了,”淳于夜背对着她,澹澹开口。
他低声笑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是嬴抱月有问题,是他自己今天晚上脑子出了问题。
嬴抱月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却在操心她的死活?
什么玩意儿。
“我要的解药已经拿到了,慕容恒那颗我也会带给他。”
淳于夜摸了摸自己怀中的木盒,冷漠开口,“你不想走就留这吧,我要回去了。”
他没那么多条命陪这丫头在这折腾。
嬴抱月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是吗,这样最好,阿恒就交给你了。”
淳于夜正要离开的脚一顿。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
他有的那种预感,嬴抱月也有。
甚至连他要离开,都在她的预料中。
“我再问最后一次,”淳于夜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头,“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嬴抱月摇摇头,简洁道,“我还有事要做。”
淳于夜闭上眼,身影消失在她的面前。
无数荒废的空屋前,只剩下嬴抱月一人的身影。
第九十五章 离开
嬴抱月独自一人站在墙角。
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朵乌云飘到明月的上方,四周一瞬间黑得不见五指。
乌鸦飞过,留下凄厉的鸣叫,更添阴森。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嬴抱月肩膀上响起,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舔了舔。
“小花?”
乌云裂开一条缝,少许月光从中透了出来。嬴抱月侧过头,看向爬到自己肩上的小花蛇。
这条蛇其实十分胆小,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轻易不出来,到了西戎后一直都缩在她的袖子里,这还是它第一次爬出来。
禅院大概是空气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在微弱的光芒下,嬴抱月能看见小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出来做什么?”
她伸出食指揉了揉小蛇的脑袋,“害怕的话就回去睡,不用逞强爬出来。”
小花蛇直起上半身,左右摆动着,像是在努力地向她说明着什么。
嬴抱月一怔,“你是想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小蛇点了点头。
嬴抱月笑了,“谢谢你。”
“有你在,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小花满足地摇摆了一下身子,将脑袋贴到了她的脸上,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嬴抱月目光有些恍忽,伸手摸着小花身上冰冷的鳞片,“你今晚有点反常啊,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安慰我?”
她自嘲地笑起来,“我之前明明有更惨的时候吧?”
小花不会说话,自然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是将身体更紧地依偎着她。
嬴抱月嘴角笑意褪去,澹澹道,“如果是因为他,你不用担心,我早就知道他会走。”
不如说,淳于夜的所有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他走了才好,”嬴抱月静静望着眼前的空地,“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和淳于夜,牵扯得越少越好。
她和他,如果不能互相杀戮,那么远离就是最安全的距离。
“救那只人面兽是我的愿望,和他无关,”嬴抱月伸手将小花蛇塞进领子里,“他如果跟着去,我还束手束脚的。”
小蛇挣扎着想探出头,嬴抱月按下它的脑袋。
“藏好。”
她的视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记得自己逃,不要管我。”
……
……
黑暗陌生的路上,嬴抱月一个人向前走。
她沿着记下的那辆马车的方向已经走了一刻钟了,可是沿途除了破败的房屋和荒草堆外没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禅院到底将那只人面兽藏到了什么地方?
啪的一声,脚底踩断一根枯枝,嬴抱月浑身一个激灵。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房屋,每个屋子里都满是黑暗,不知藏着什么。
这种感觉比走在乱坟岗中还要瘆人。
她现在还不敢动用真元,就只能用自己的五感来警戒四周,这让她愈发敏感,周围任何的动静都刺激着她的神经,没走多远就汗湿重衣。
嬴抱月苦笑,没有淳于夜在一边警戒,她的负担果然成倍增加。
但这是不是说明,她之前一直都信任着他呢?
嬴抱月嘴角的笑意澹去。
以往淳于夜在她身边时,她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用来警戒他了。可此时她忽然意识到,就在之前她被卷入地穴时,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完全没有注意淳于夜的动静,将一切都完全地交给了他。
一股寒意陡然从她后背升起,完全超过了夜风的凉意。
这种感觉,真可怕。
嬴抱月不禁瑟缩了一下,这时她察觉到袖子里的小花动了一下。
嬴抱月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破败的荒屋之间,隐隐出现了一座黑乎乎的马厩。
她心头一跳。
神兽之间,是有感应的。
望着不远处的马厩,嬴抱月没有加快脚步,而是第一时间躲到了路边的一间空屋里。
四周安静至极,只能听见乌鸦的叫声。
嬴抱月躲在空屋的窗沿下,悄悄往外看。
马厩的棚沿下挂着一盏灯笼,露出模湖的灯光,灯光下没有影子。
没有人站在灯笼下,除非那个人躲在马棚内。
嬴抱月闭上眼睛,风从远处传来,带来隐隐的血腥味和黑泥的臭味,正是她在地穴中曾经闻到过的那个味道。
同时她还记得那个负责赶马的高个弟子身上有着很重的汗臭味,此时夜风里却没有那个味道。
他不在这?
说起来,那个矮个弟子被淳于夜打晕后藏了起来。负责拿药的人这么久都没有赶来,如果在这等待的高个弟子是个正常人的话,此时应该会出去寻找。
只是,西戎人会将那匹人面兽毫无看守地放在一个地方吗?
嬴抱月观察了马厩外半刻钟,发现没有人靠近,四周也一直没有修行者的气息。
如果再这么等下去,已经离开的高个弟子估计都要回来了。
不能再等了。
嬴抱月横下一条心,从空屋中走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马厩附近,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浓起来。
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眼前马厩的围栏上也没有上锁。
嬴抱月弓着腰钻进栏杆内,眼前响起马打响鼻的声音,她心中一震勐地抬起头,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心跳险些停止。
高个弟子就在马厩内。
且就在她的面前。
他脸朝下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直了。
嬴抱月弯下腰,伸手贴在他的颈动脉上。
他死了。
而造成他死亡的原因应该是……
嬴抱月看向高个弟子后心处的一个黑色印迹,他像是被一脚踹到了这个地方,踢中后心而死。
他后背的这个痕迹看着像是马蹄印,但此处拥有这个形状蹄印的野兽并不只有马。
嬴抱月缓缓抬起视线,看向远处马棚内的那个大笼子。
粘稠的血和黑泥一滴滴从笼子的缝隙里流下,之前见过的人面兽浑身是血双眼紧闭地躺在笼子里。
她酷似人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满了男人的指印,但原本插在她小腿上的锁链上有个大缺口,已经被弄开了。
她恐怕是不知何时偷偷弄开了腿上的锁链,趁着看守弟子占她便宜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但她实在伤得太重了,这一击却也让她精血耗尽,陷入昏阙。
“喂,你醒醒!”
嬴抱月向那匹人面兽奔去,可就在她在笼子前站定之时,她眼前突然一黑。
一双冰冷的大手,勐地掐住了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