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黄焖鸡（求月票）
吕氏餐饮研发部的实验室里，杨峰戴着白色的厨师帽，站在灶台前面，一双眼睛盯着燃气炉灶上的砂锅，砂锅盖子上的散热孔中，突突冒出一阵又一阵热气，让抽油烟机呼呼吸走。
一股肉香味渐渐传出来，连高明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吕冬就站在高明旁边，这股香味让他想起了泰丰园吃黄焖鸡的时候。
杨峰打电话过来，让吕冬来品尝一道菜，说是过年放假的时候，他研究了接近两个月，感觉能够量化生产一道传统鲁菜。
年前，吕冬跟杨峰谈鸡排的时候，杨峰就说过传统鲁菜能否进店的事，后面一直在研究几道拿手菜，最终选择了他认为非常合适的黄焖鸡。
不是说这道菜最好，而是最适合吕氏餐饮。
来到这家公司好几个月了，杨峰已经非常清楚公司的连锁经营模式。
美味不是唯一的标准，能够统一规格量化生产才是关键！
黄焖鸡不是代表性的鲁菜，但杨峰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将类似糖醋鲤鱼、爆炒腰花和葱爆海参之类的菜，进行统一规格量化生产的办法。
相比较而言，黄焖鸡最可能做到这一点。
吕冬问高明：“杨老师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
高明回道：“吕总，他在研究将拿手菜量化生产的方法，试过好几道菜，最终选择了黄焖鸡。”
吕冬点了点头，耐心等起来。
如果杨峰能把问题解决了，那再好不过。
杨峰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来到灶台前面，关火之后，又等了一会，这才打开锅盖，将掺杂着土豆和香菇的炖鸡块，盛进三个小碗里面。
“吕总，高经理。”杨峰招呼附近的两个人：“尝尝？”
“好，尝尝。”吕冬率先过来，拿起筷子夹起鸡肉，小心的咬了一口，缓缓咀嚼。
好像跟上次在泰丰园吃到的差不多，口味多少有一些变化，不是特别明显。
高明工作就在这里，明显不是第一次吃，点点头：“跟前几次没区别，口味几乎一样。”
杨峰看向吕冬，吕冬说道：“味道还可以，但缺了点什么……”
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作为饭菜，缺少了饭，米饭！”
随后，吕冬提议让研发部和配送部的一些人都过来尝尝，再收集这部分人的意见，毕竟这是针对大众的消费品。
这些人反响都不错，就算不合口味，也说起码不难吃。
口味这东西的差异客观存在，一家人有的时候都有差别。
吕冬找来二十多个人品尝，最后给出好吃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虽然每人只是吃了一块，但多少能说明问题。
大光头苏小山干脆对吕冬说道：“我爹整天吹他擅长炖鸡，老杨做的这个，可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杨峰摆摆手：“不一样。”
吕冬拍了下苏小山：“行了，出去忙你们的。”
苏小山带着人出去，吕冬、高明和杨峰三个人，进了实验厨房旁边的办公室。
几个月下来，杨峰对于吕氏餐饮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归属感，最大的因素不是别的，就是高额的薪水。
人到中年，不受到太大刺激，往往没有那么些雄心壮志，稳定才是最大的追求。
杨峰刚坐下，就对吕冬说道：“吕总，您觉得这道菜，有进店推广的可行性？”
吕冬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能量化生产？”
“应该可以，我之前试验过多次。”杨峰详细的说道：“吕总，本来这个黄焖鸡属于文火慢炖的一道菜，我借鉴了火锅店和麻辣烫店的烹制方式，公司旗下两家店，都是底料配料制作好，然后再熬制汤料……”
吕氏餐饮需要的配料，都是吕家食品公司代工生产的。
这点，吕冬创业之初就确定好了。
杨峰的话还在继续：“所以，我提前调配好料包，鸡肉也是事先煮好的，当您和高经理过来时，我直接在砂锅里加入配菜、料包和熟鸡肉，原本需要一个小时文火慢炖的鸡肉，十分钟左右就做好了。”
吕冬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套工序如果能流水线复制，也就意味着黄焖鸡有了开店的基础。
杨峰又说道：“这样做，可以让顾客进店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吃上饭，但缺陷也很明显，味道上有差距。”
吕冬说道：“不是很大。”
杨峰说出他的观点：“这味道按照我……我们家里的标准，是不合格的。”
吕冬笑了笑：“有所得，自然有所失。”
杨峰也笑：“量化生难免的。”
吕冬认真问道：“杨老师，你去过吕家食品公司的生产车间，可以大规模生产？”
“可以！”杨峰言之凿凿。
作为吕氏餐饮公司最早的一批员工，已经够到高层管理的高明，这时突然出声，说道：“吕总，杨老师，这道菜放在哪个店里？汉堡皇，不合适；火锅店和麻辣烫店……”
杨峰有过考虑：“作为麻辣烫店的一道菜？”
吕冬摇了摇头：“不，我们再创建一个新的品牌，就叫黄焖鸡怎么样？”
高明问道：“做连锁？”
“对！”吕冬直接说道：“做连锁店。”
杨峰微微皱眉：“一道菜，会不会太少了，没有吸引力……”
吕冬没有多说，反而说道：“杨老师，你多试验几次，我让吕家食品公司的人过来与你对接。”他非常自然的说道：“尝试料包的初步车间化生产，采用肉杂鸡进行口味调配。”
他略微一顿，又说道：“鸡肉为了方便运输，肯定要全冷链，冷冻后再烹制的口味，也需要考虑到。”
杨峰拿了个笔记本过来，一一记在本子上。
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距离真正能流水化生产，并且开店还有距离。
虽然只有一道菜，但杨峰接下来有很多工作要做。
与其等到开店后接连出现问题，不如尽可能多的在前期做好准备。
再就是另一个关键，要尽可能压低成本。
黄焖鸡的定位，甚至低于麻辣烫店，利润的关键一是销量，二是适当压低成本。
后面吕冬、高明和杨峰就重点讨论的这个。
杨峰烹制试验时，使用的一直是公鸡，公鸡肉质比一般的肉杂或者肉食鸡好太多了，但价格也高。
五十天左右出栏的肉杂鸡，价格相对比较低，肉质也还可以。
真正开店经营的时候，必然要选用肉杂。
另外一个就是主配料之一的香菇，干香菇能否换成鲜香菇？鲜香菇成本更低，但作为辅料的话，香味不如干香菇浓郁。
这些，都是下一部要进行尝试或者改进的地方。
黄焖鸡项目一旦上马，第一期起码涉及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投资，吕冬不可能还没形成成熟的量化生产菜式就推出。
第二天，吕氏餐饮召开股东大会，吕冬、杜小兵、宋娜和乔卫国参加了会议，薛天负责会议记录。
会上，吕冬提了黄焖鸡这件事。
年前的时候，私底下全都通过气，宋娜还陪着吕冬去吃过黄焖鸡，杜小兵试吃过杨峰改进的中式风格的炸鸡排，对此也不意外。
“我的意见，咱们成立一家由吕氏餐饮绝对控股的子公司。”吕冬大致说了下停留在纸面上的规划：“由子公司来运作黄焖鸡这个连锁品牌。”
杜小兵问道：“杨峰那边呢？”
吕冬明白他问的啥意思，说道：“可以让他在子公司以配方和技术入股。”
杜小兵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从事餐饮行业，对此也算屡见不鲜：“在商言商，咱们提供平台，投入资金，还做推广，给杨峰的股份不应超过百分之五。”
在他眼里，吕冬这人比较仗义，但这件事上，没有吕氏餐饮，杨峰的黄焖鸡就是饭店里一道菜而已。
吕冬应道：“可以。老杜，到时让薛天和徐曼去谈就行。”
宋娜这时说道：“我没意见。”
乔卫国摸摸光头：“你们做决定就好。”
杜小兵又问道：“注册新公司的话，你想好名字了？”
“没有。”吕冬简单说道：“我的计划之一，咱们直接收购杨峰之前工作的泰丰楼，泰丰楼这个老字号，在泉南周边也算有些名气。”
杜小兵是个老泉南，说道：“名气还不小，也就这几年衰弱了，以前名声很响。”
吕冬接着说道：“老杜，你去过泰丰园没有？我详细问过了，酒楼只是泰丰园占地的一小部分，后面的大院连带一片仓库，全都是泰丰园的产业，如果我们能拿下来，得到不仅仅是泰丰楼这块招牌……”
“我上一次去泰丰楼，还是上高中的时候。”老杜仔细回想：“对，泰丰楼后面确实有一大块地。”
他家里就干过收地皮的事，对此并不陌生：“这块地要是能拿到手里，升值空间非常大，十二马路这边，称得上泉南西部的中心区域了。”
宋娜插一句话：“房地产行业的热度在提升，这样一个地方如果转让，应该不止咱们会注意到。”
吕冬说道：“优先拿下泰丰楼的招牌，地皮之类的，能拿就拿，拿不到咱们也不勉强。”
杜小兵说道：“总要试试。”
第593章 基本门槛
只有股东参加的小会开完，下午接着开管理层大会，一项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徐曼和薛天准备跟进泰丰园事宜，杜小兵很快就会出差，前往南方开拓市场，顺便与王栋和吕建武一起去趟魔都，代表吕氏餐饮签署与九村的投资协议。
宋娜的温馨商贸还有一摊子事，跟乔卫国一样，只是挂名副总和单纯的持股股东。
吕冬未来一两个月的事情同样不少，秦雅那边已经辞职，正在办理最后的交接手续，两人数次通电话，等到那边完事，他打算去谈谈合作的事。
泰丰楼具体有人去谈，但也要时不时关注。
黄焖鸡的进展和未来连锁计划，需要他主持制定，好在有吕氏餐饮现成的成功模式与经验，新品牌的创立比起之前的创业，困难少多了。
过年的时候，马君刃专门给吕冬打电话拜年，提到开春以后想要带藏獒过来，同时提到了他的藏獒园还有另外一位大股东，会一起来泉南看看。
虽然到时过来的都是名震全国的大忽悠，但吕冬在电话里面表达了热烈欢迎的态度，因为这两位对他对吕家村，都有可能形成助力。
当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主要还是看如何运作。
这方面要等两位大忽悠来到泉南，实际见到人再说其他。
吕家村的事，吕冬也不可能扔到一边，上班之后打过魏光荣给的电话，要与李文越和吕建设一起去外经贸厅谈吕家食品公司的产品能否出口。
老村的维修与建设也要关注，赵振最近也要过来，游乐园项目要全面开工。
县里还准备参加几个招商会，想要让吕家村形成集群效应，进一步吸引人在附近投资。
再就是配合县里做工作，推动吕家村进入全国文明村的评选当中。
全国文明村镇的产生过程，一般是省文明委来根据中央文明委的工作部署，确定本省符合条件的范围。
同时，全国文明村镇首先是省文明村镇，这是它的基本门槛。
吕家村已经具备先决条件。
所以，公司一开完会，吕冬又跑到县里去开会，接连参加了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和精神文明办的会议，又与吕振林收到两位大领导的召唤，领导们要求吕家村一定要做好评选的相关事宜。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在乡村文明建设过程中，基层组织和先进典型的模范带头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大领导说出口的，很有水平：“要凝聚全村力量，展内在美，显风貌美，呈外在美，打造新时代的新农村。”
吕振林浓眉如剑，随着年龄增加，人越发沉稳，说道：“请领导放心，吕家村刚刚召开过支部会议，通过了吕冬同志的提议……”
他将李文越写好的材料交上去：“吕家村从三月份开始，全面开展党员亮身份、重承诺系列活动，全村三十多名党员，全部责任到人，包片到户。”
大领导快速浏览过文件，说道：“不错，新时代新农村，就要有新模样。”他看向吕冬：“你挺有想法。”
吕冬认真说道：“领导您年前视察吕家村时，说过一句话，我和吕家村的人一直牢记在心，您说吕家村的发展要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吕家村秉持您的讲话精神，决心打造村美民富风尚新的新时代新农村！吕家村未来，既要颜值高，又要有内涵……”
大领导忍不住笑起来，指了指吕冬：“你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但这些话不仅要说，更要做！”
吕冬正色道：“是。”
“老吕，你们吕家村现在有个好火车头。”大领导看眼吕冬：“将来的火车头也不错。”
吕振林不会因为吕家村发展起来，就不将地方上的一把手当回事，说道：“年轻人，还需要领导多多提点。”
从大领导办公室出来，吕冬和吕振林又专门跑了趟精神文明办，毕竟是直接对接的单位，不求能帮上太大的忙，只求别拖后腿就行。
很多事，关系理不顺，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吕家村也成立了相应的文明小组，由吕振林亲自挂帅，像村里的卫生和墙面标语等等，都制定了各种相关的规定，并且专人负责。
别看是农村，只要没人管，用油漆写广告的，用不了很长时间，就能在新村显眼处的墙壁上，给画上各种涂鸦。
这些最基本的面子上的工作，需要长抓紧抓。
如果连最简单的表面光鲜都做不到，还能指望做到其他的？
吕冬又趁着刚上班几天时间比较宽裕，同吕振林跑了马叔那边一趟，跟着张秘书到省文明委混了个脸熟。
上面有人好做事，这些话不是说说，有马元山的电话，有张秘书亲自领着过去，很多事情办的都挺顺利。
虽然省文明委不可能直接给答案，但审核过青照县的推荐书和吕家村的相关材料，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吕家村有极大的概率拿到省文明委今年的推荐。
即便评选是上面下来人，省里的推荐却极为关键。
如果省里不支持，连参评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吕家村获评全国文明村，接下来的一些事，就好运作多了。
比如上面有领导到青照县视察，去农村看看必不可少，首选目标是哪里？肯定是吕家村。
有了领导的视察，吕家村势必站的更稳，发展的更快。
期间，吕冬还跟李文越和吕建设跑了一趟外经贸厅，与联系好的人见了一面，详细聊了些出口贸易的事，外经贸厅有下属的出口公司，后面会对吕家食品公司进行相关的考察，确定是否具备出口贸易的条件。
“这种事肯定需要一个过程，哪怕有靠谱的人介绍，也要相当的运作。”具体的事务，用不着吕冬去过问，他在办公室里，对杜小兵说道：“出口也不是说行就行的，一步步来就是了。”
杜小兵拿起一个吕家食品公司的包装袋，其中装的是新品卤素牛肉，问道：“老外能喜欢咱们这边的卤制品？”
吕冬有着清晰的认知，跟食品公司的管理层也沟通过，说道：“出口后的主要市场，还是国外的华裔聚居区。”
杜小兵点点头：“我家的外贸，都是搞进口，没做过出口，要不也能帮你一把。”
吕冬笑着说道：“这边沾了你家不少便宜，要是再沾，说不定哪天我真要跟杜叔站在一边了。”
“可别！”杜小兵连忙抬手，隔空冲着吕冬推了一把：“吕冬，跟你有交情的是我，不是我家里，这点你要认清楚！”
吕冬说道：“放心，我始终都站在你这边。”
杜小兵情绪稍微有些低落：“万一我跟家里闹翻了，除了你们这帮朋友兄弟，我也没谁可依靠了。”
吕冬直接说道：“没说的，但凡我有个窝住，就少不了你的房间。”
“我就怕到时睡不着觉。”办公室里没外人，杜小兵开句玩笑：“我年前回来的时候，见到宋娜又去买床了，你们又用坏一张？”
吕冬脸皮越发厚起来：“啥叫又？”
杜小兵看眼手表：“行了，不跟你扯了，我这就去赶飞机。”
吕冬起来送他：“多的我也不说了，老杜，一路顺风。”
下了楼，杜小兵汇合吕建武和王栋，直奔遥墙机场，准备飞去魔都。
吕冬和下楼来送的乔卫国，一直看到汽车拐出中心路口，这才往回走。
两人边走边说话。
当然，基本都是吕冬在问：“卫国，过完年又去小付家里了？”
乔卫国点头：“初二我去的小付家，初三她来的我家。”
吕冬明白，卫国同志和付朝霞算是定下来了，两边家里也都同意了，又问道：“你们两边家长啥时候正式见一面？”
乔卫国说道：“小付说了，清明节前找个时间，我爸和她爸的意思，到时想叫着你。”
别人的话，吕冬不会掺合，但乔卫国毕竟不一样，想了想，说道：“行，定好时间通知我就行。”
乔卫国说道：“好。”
虽然话比较少，为人又有些木纳，但这几年见识也算广泛，乔卫国看得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一早就跟着吕冬，哪有现在这样？
能成乔教练？能成乔副总？能找到小付这样的媳妇？
说不定会跟乔思亮一样，进了监狱数着天的过日子，浑浑噩噩的连基本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回头想想，当初跟着的乔思亮有多可笑，乔思亮所谓“统一青照”的话有多无厘头。
乔卫国知道，自个这样脑袋不是特别灵光的，就怕跟错人。
吃过午饭，乔卫国去交通技校，跟着黄海教练去练车，争取十五前就参加路考，早点把驾照拿出来。
去年的工资、奖金和分红拿到手里，不仅全款在大学城买了一套新房子，乔卫国还准备带着小付去买车。
买辆十几二十万的新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有车有房，工作好收入高，又找到个好媳妇，乔卫国觉得自个只剩下一个遗憾。
办公室中，吕冬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准备下班回家，接到刘琳琳打来的电话，她准备去单位报到实习。
第594章 打铁还得自身硬（求月票）
青照文旅计划文员会的办公室，就在县府大院靠近办公大楼的一座三层楼里面，占据了整整一层的办公室。
虽然这是个统筹规划文旅项目的临时性机构，但青照以未来多年的收入，建设文旅之城，打造的主产业清晰可见，文旅计划委员会的重要性，但凡有点了解的人全都知道。
过完年上班，半公开的消息证实了流言，青照县已经向上级申请，将文旅计划委员会设置为正式机构——青照县文旅局。
放在一些主打工业发展或者农业发展的县市，比如卫桥所在的平城，或者种植大棚蔬菜的寿光等地，这就是个标准的冷衙门。
但在青照，这会是个份量极重的县局单位。
已经在里面的，自然不想离开；有些外面的人，想要进来。
这个时候能在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起码在青照县这个层面上，将会获得一份关键的履历。
青照各个单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这辈子也就能在青照官场上打拼。
很多人为了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的位置，挤破脑袋。
老刘算是个意外，担任办公室主任的他，就快到点退休了，之前调过来也是发挥下老同志传帮带的作用，同时作为老好人，协调下关系。
今天一上班，处理过几份文件，大办公室里稍微清闲一些，趁着这会没啥事，男男女女六七个人议论起来。
“听说这批实习的人，今天就到了。”其中一个女的说道：“有几个高材生。”
那个媳妇在组织部的人说道：“据说有的学历高的吓人。”
女的问老刘：“刘主任，您消息灵通，倒是说说。”
老刘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喝一口：“有个青花毕业的，以前县里的高考状元。”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说道：“青花？回咱们县里来，有多想不开？”
“咱县咋了？咱县还盛不下一个青花生了？”有人对这话有意见：“咱青照孬好全国百强县，还是排在七十多位，人口上百万的大县强县！”
老刘慢节奏了一辈子，这时慢吞吞的对那个三十多岁的说道：“杨振，你不懂？想走仕途，想走得高点，基层这一环必不可少！咱青照这就要大发展，进入咱们委员会，这是搭上快班车！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
在座的都是体制内的，谁不知道，仕途想往高处走，基层履历不够，绝对是硬伤。
“还有一点，人走泉南选调生的路子。”老刘在单位几十年，消息灵通上没得说：“只要转正，起码就是正科！就是省里挂号的后备干部！提拔起来，就跟做火箭一样。”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杨振忍不住说道：“一毕业就正科，凭啥？我这干了多少年了？才一个副科……”
其中的郁闷，其中的羡慕，压不下去。
“老杨，你还别不服气。”那个媳妇在组织部的人说道：“这个青花生既然走的选调生，肯定是省里考核通过的，那就是后备领导干部，来咱们这叫放到基层锻炼！”
话是这么说，多年熬资历才到个副科，杨振心里难免不平衡：“刚毕业的学生，会干啥？不就会读书吗？”
老刘接话道：“会读书就是个本事，学历高起点就高！老杨，你要不是有个中专学历，当年能进得了县府？”
一时间，老杨无话可说。
他就是个农村普通家庭，能有现在村里绝大部分人羡慕的好工作，就是沾了读书好的光。
那年头，一个县里的中专生就很了不得。
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稍微大点的说话声没了，但两两相对的办公桌后面，却有窃窃私语。
杨振看了一眼，心里那股不平衡劲始终下不去，他估计这个屋里不少同事都是这样，毕竟相处这么久，谁不了解谁？
不管来的人是哪毕业的，不管是不是选调生，终归是个新人，来到办公室里，新人就得干活，说破天去都是这个理。
以后手头的事，跑腿的活，都有人揽下来了。
杨振目光扫了一圈，大家伙应该都差不多，办公室政治嘛，全国通用。
老刘喝完一杯茶，又倒上一杯，取过一份报纸，从头细看起来，临近退休的人，那是老油条当中的老油条，不用猜也知道办公室里面这些人在想啥。
只要不过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材生？不压压担子，磨练磨练，哪能成材？
就在办公室里的人想法各异的时候，有人敲响办公室门，随后计划委员会的李副主任，陪着县组织部的人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个头不高、皮肤白皙的女孩。
老刘赶紧迎上去说话，同时打量过女孩，留着个短辫子，人长的挺俊，就是白皮肤衬托的两三个红疙瘩有些显眼。
组织部的人做了介绍，这就是刚刚分配过来实习的选调生刘琳琳，今年六月份青花毕业！
听到这名字，很多人想了起来，这不是前几年的县高考女状元嘛？
李副主任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交待老刘帮助刘琳琳同志尽快融入集体，熟悉文旅计划委员会的工作等等。
这也等于将刘琳琳交给了这间办公室的负责人。
组织部的人要走，李副主任去送，老刘开始为刘琳琳一一介绍办公室里的人。
刘琳琳本就是青照人，一一用青照话跟人打招呼，她多少也算有社会经验，没有因为学历等东西，就有轻视或者轻慢的举动。
其他人表现的倒也客气，这种办公室里，最讲究一个面子上的功夫，有点脑子的人，哪怕心里再有看法，也不会当人面轻易表达出来。
反正日子还长，骑驴看唱本就是了。
老刘刚准备安排座位，叫人去要申请新的办公桌，办公室面积够大，有的是空处。
门又一次被人敲响，两个人先后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李副主任，后面的文旅计划委员会的单列委员吕冬。
一个年纪比他们小很多，却人人服气的年轻人。
县里都在传他是青照首富，办公室里的人在青照也算有些能量和阅历，知道吕冬不是首富也是第二富，身家过亿肯定的。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摸爬滚打出来的，懂得金钱的能量有多大。
况且，这人不止有钱，还有社会地位，还有政治身份。
老刘比面对组织部的人还热情：“吕总来了！”
吕冬跟以往一样，与老刘握手打招呼，然后跟李副主任一起坐在老刘办公桌旁边。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李副主任是在小楼门口碰见的吕冬，正好一块过来了。
吕冬说道：“吕家村不是想试试全国文明村的评选吗？书记要一份材料，我给送过来，顺道过来看看。”
他本就是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的单列委员，三不五时就来这边。
李副主任说道：“吕家村要是能拿到全国文明村，对咱们县文旅打造可是一大贡献。”
“尽全力争取！”在吕家村的事上，吕冬故意拿出一种当仁不让的气势：“县里大力支持，市里和省里都没有设置任何障碍，剩下的就看工作做的咋样了，打铁还得自身硬。”
刘主任接话道：“我觉得吕家村这次希望非常大。”
吕冬笑笑：“借刘主任吉言！”他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刘琳琳，直接说道：“刘主任，我发小从今天开始，就是你手下了，你可得多照顾着点。”
听到这话，刘主任赶紧转眼看了下刘琳琳，说道：“吕总放心。”
李副主任这时也说道：“小刘与吕总是同学？对了，都是青照一中95级的，瞧我这记性……”
吕冬特意说道：“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刘琳琳不是死读书的，听到这些话，哪能不明白吕冬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李副主任会来事，立即招手把刘琳琳叫了过来：“小刘，你以后就跟着老刘，他可是咱们这的万事通，工作人事样样在行！”
老刘看了看吕冬，又看了看李副主任，笑着说道：“行，我就带小刘一段时间。”
刘琳琳赶紧说道：“谢谢李副主任关心，谢谢刘主任。”
她看向吕冬，吕冬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人来到新单位新环境，难免紧张忐忑，刘琳琳这下心中大定。
这边的话声音不算高，却落在办公室每一个人的耳朵当中。
杨振看着面前需要打印的表格，原本想着等新人安排完了，就开始让她发光发热，没想到这人不一般。
吕氏餐饮的吕总这趟过来，根本不是随便看看，分明就是为了这个发小。
李副主任分明就是叫他专门请来的。
有些事，分寸不好掌握，万一叫人记了仇，省组织部太远了，不会跟基层的人较劲，但这位就扎根在青照，那关系网深厚的……
惹不起，惹不起。
杨振收起所有小心思，还是安安稳稳熬资历，谁让自个没考个大专和本科？回头一定要儿子争口气，说啥都得考上211！
就他们这些普通家庭，上个好大学，起跑线上就赢了一大截。
吕冬和李副主任走后，老刘招呼办公室里两个男的：“你们去申请一张新桌子，回来就放在我对面！”
刘琳琳连忙说道：“主任，我也去吧。”
老刘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安静下来。
众人知道，老刘这是亲自带刘琳琳了。
第595章 心甘情愿
来到县府和文旅计划委员会，有事没事的，都要跟人聊聊，何况吕家村和吕氏餐饮跟县里有着诸多合作。
一直到接近十一点，吕冬才返回大学城，到公司面试几个人，汇合宋娜一起去体育学院餐厅吃午饭。
有些专业系的开学早，体育学院的餐厅已经开张了。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黄娟，也就是宋娜以前的上下铺。
黄娟从第一体育里面出来，穿着印有第一体育的运动外套：“你们要去餐厅吃饭？”
吕冬客气一句：“一起去？”
黄娟摇头：“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吕冬，看看你家宋娜这眼神，要是我跟着过去，还不要把我吃了。”
宋娜笑：“顶多让你请我们吃饭。”
“改天我再请。”黄娟冲俩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
吕冬和宋娜也挥了挥手，穿过广场去体育学院。
“她啥时候去第一体育的？”吕冬边走边问。
宋娜说道：“年前就确定来，这不一过完年，初七黄娟就回来了，她家里条件比我家好一点……我说的是高中时候，家里帮不上忙。”
吕冬拉着她快速穿过马路：“咋也是专业学社会体育学的。”
俩人进了体育学院大门，宋娜又说道：“要是黄娟能把这一块挑起来，我也能轻松一些。”
第一体育这边，也牵扯了宋娜一部分精力，黄娟找到宋娜想进第一体育实习，宋娜答应下来，一方面是基于俩人大学时的情谊，另一方面也是想扶持一个代言人。
丁情入股第一体育，为第一体育外带来快速在平城以及周边扩张的机会，让这家公司发展进一步加快，扩张的同时也带来不少管理上的问题。
人才，一直都是民营企业渴求的。
体育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再不济也能找到一份中学体育老师的工作，无非就是要花一部分钱打点的问题。
但这几年，各所大学选择体制之外工作的人，也在陆续增加。
来到体育学院餐厅，宋娜去占位置，吕冬去买饭菜，然后俩人在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边吃饭边聊天。
各自都有事业，有时候难免比较忙，但宋娜早就跟吕冬说过，只要不出差没有应酬，俩人每天要一起吃顿饭。
吕冬的回应是，只要不出差，俩人每周要住在一起两三天。
感情需要呵护，更需要维护，连那么难的开头都熬过来了，他们谁也不想中途掉队。
吃着饭，俩人说起好友乔卫国，言谈间也都为卫国高兴。
小付家里通情达理，起码不会对乔卫国设置障碍。
吕冬和宋娜甚至说到彩礼，这两年消息传递速度快了，不时就能听到因为彩礼问题闹崩的。
那种迎亲时突然要一万块开门钱或者上车钱，不是狗血编剧胡编出来的狗血桥段，在青照这边就不是稀罕事。
“很多事，事先商量咋都好说。”吕冬摘着炸带鱼的刺，肉全都放在宋娜的餐盘里：“就怕搞突然袭击，人没心理准备，容易搞出不理智的事来。”
宋娜又说道：“还有一种，彩礼不回。听我爸说，我村里去年有一个，刚结婚就离了，还闹到打官司，就是给的彩礼一分钱都没回来。”
她对此有自个的看法：“彩礼这东西，有很正常，婚姻不就是两个成熟的家庭，帮着共同创造出一个新家庭？”
吕冬拿湿巾擦手，宋娜夹起自个餐盘里的带鱼肉，塞进吕冬嘴里。
吃下一口鱼肉，吕冬说道：“你说的也对。”
宋娜继续说道：“要是变成一个家庭给另一个家庭扶贫，就算一时没事，后面也会出问题。”
吕冬啧啧称奇：“想不到，宋黑蛋还有社会哲学家的思维。”
宋娜说道：“农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太多，经常听我爸我妈唠叨，见得不多听得却多，听多了就容易瞎想。”
她拿筷子戳了下吕冬嘴：“这么一对比，咱俩太幸福了。”
吕冬哈哈笑：“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宋娜转而问道：“好久没看见七叔了，他在忙啥呢？”
“跟振丁爷爷忙着搞铸造。”吕冬大致说了下洛庄汉墓博物馆造室外仿品的事：“几个青铜鼎，都用现代工艺弄好了，听说开始做驷马车架了。”
宋娜点点头，问道：“振丁爷爷，大年三十集上卖手工饰品的是吧？”她抬起右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个就是你在他那做的？”
吕冬说道：“是，就是振丁爷爷。”宋娜提到大年三十，吕冬想起个事来，问道：“年三十那天，你看了振丁爷爷的摊位，说是有些想法？”
宋娜琢磨了一会，说道：“当时看到振丁爷爷做的手工饰品，还有你送给我的镯子，我就在想，手工制作的东西，虽然没有机器做的那么精细，但每一件都有不同于另一件的地方，也能说是独一无二。”
吕冬大致明白了宋娜的意思：“你想做手工制作这块业务？”
“当时起了这个念头，所以我跟你说要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说。”宋娜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回来后，我仔细想过，温馨商贸目前算挤进了中等档次，但饰品最高端的也就是银制品，想走手工定制，与温馨商贸的现阶段的品牌定位不符。”
她一手支在餐桌上，托起下巴：“手工定制这一块，看起来很不错，似乎也很高档，但以我的能力，现阶段做起来不现实，只能停留在纸面计划上，等以后更好的机会。”
吕冬说道：“女性用品这一块，我不太懂，提供不了意见，你自个做决定就行。”
这个行业上面，吕冬肯定不如宋娜了。
宋娜笑了笑：“我想的有点多，也有点早，也是受到一些高端奢侈品的影响，咱们国内的品牌，想跨过这条线太难，起码市场就很难认可。”
吕冬放下筷子：“大环境如此，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这要等到咱们国家强大了，民众自信了，或许能有所改观。”
吃过中午饭回到公司，吕冬正好看到徐曼从外面回来。
俩人说了下跟泰丰园接触的事。
“粮食局这一周就会与人正式签下聚丰园的转让合同。”徐曼大致说了下目前的情况：“泰丰园的转让，粮食局已经提上日程，不会设置太多障碍，留在手里只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吕冬问道：“有没有竞争对手。”
徐曼回答道：“竞争对手有，目前不多，实力也不强，但粮食局不会立即转让给我们，想要利益最大化的不仅仅是粮食局，还有负责这一块的人。”
吕冬明白这话的意思：“很难搞？”
徐曼说道：“他们想要鼓动多家企业入场，竞争对手越多，谋利的可能越大。”
吕冬想了想，说道：“你继续盯着这一块，首要目标还是泰丰楼的招牌，估计这块争夺的人相对少一些，泰丰园本身，看情况再说。”
在公司忙了一阵，吕冬又去研发部转了一圈，看看杨峰那边的进展，杨峰目前正在调配制作方式和相关配料，以便让半成品的肉杂鸡，在冷冻之后尽可能保持黄焖鸡的口感。
有过烹饪经验的人可能会有亲身感受，很多肉制品冷冻之后做成菜，与采用新鲜的肉做出来，口感差别往往比较明显。
但做连锁，必须考虑到货物的运输与调配，冷冻存贮必不可少。
这些都是杨峰需要解决的问题。
下了班，吕冬专门买了排骨，准备去学府文苑亲自下厨，给宋娜做个晚餐，刚回到小窝，接到刘琳琳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吕冬问道：“第一天，还顺利？”
另一边的刘琳琳，出来县府大院不远，下了二六自行车，举着手机对吕冬说道：“挺好的，办公室里的人都很客气，刘主任非常热心，教了我不少东西。”
她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吕冬，谢谢。”
吕冬说道：“没事，我就随口说了几句话。”
刘琳琳今天听刘主任说过，想让吕冬随口说上几句，不是一般的难。
只是几句话，却让她所处的环境，好了不少，尤其刘主任，愿意带她，会少多少麻烦？
刘琳琳不是话多的人，没有多说这方面的事：“等我发了工资，请你……和宋娜吃饭。”
“行！”手机听筒里，刘琳琳似乎听到高压锅响起的声音，接着吕冬的话音传了过来：“不跟你说了，我这里做着饭来……”
刘琳琳说道：“好，再见，吕冬。”
“再见。”那边挂了电话。
刘琳琳收起手机，蹬上自行车往前走，耳边好像有声音，似乎是呜呜直叫的高压锅汽笛在响。
吕冬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做饭？
刘琳琳初一就认识吕冬，一直在同一个班级里，听李文越等吕家村的同学，说起过很多吕冬的事情，比如吕冬烤过蚂蚱，烧过豆虫，炒过蝎子，炸过泥鳅……
但正儿八经的做饭，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过。
几年不见，吕冬变化太大了，大的都快叫人认不出来了。
谁能让吕冬去做饭？有谁让吕冬心甘情愿的去做饭？
刘琳琳只能想到一个人——宋娜！
第596章 卡拉OK（求月票）
泉南，十二马路，就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泰丰园酒楼安静的矗立在人行道边上，盯着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在纷扰的世界上，努力挣得一席之地。
但几十年下来，有些东西终究不同了，比如过往的行人大多只看眼泰丰园黑底金字的招牌，对进入其中用餐却提不起太多兴趣。
泰丰园二楼的雅座上，总经理莫可看着坐在对面身材有点矮小的女人，说道：“徐经理，现在对泰丰园感兴趣的人和公司很多，我委实难以判断，作为酒楼的总经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对酒楼负责到底，对所有员工负责到底！”
“莫总，吕氏餐饮想要收购泰丰园，也是想要帮助粮食局解决困难。”徐曼挤出笑来，努力不让嘴歪掉：“泰丰园已经超过半年没有发工资了，如果吕氏餐饮接手，这部分费用吕氏餐饮全部负责。”
对粮食局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对莫可本人来说，却无足轻重。
下面的员工能不能领到工资，于他有什么好处？要是他想让下面的人领到工资，也不至于超过半年不发钱了。
莫可该拿的钱，不该拿的钱，一分都没少拿。
“徐经理，这不是解决拖欠工资就可以的事。”莫可稳坐钓鱼台，决心站好最好一班岗，在他的眼睛里，无论谁来收购泰丰园，怎么也绕不过他这个现任的一把手去：“不怕实话告诉你，下面的员工听说泰丰园要出售，抵制情绪很大，相当麻烦，不好弄。”
徐曼不是刚出校门的人，听得出其中的潜台词，却也没有妄动，先稳住人：“莫总，员工的事总有办法解决。”
莫可看着徐曼，脸上露出笑，有办法就要拿出来看看。
你不拿出来，不给点诚意，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办法，是不是我想要的办法？
徐曼之所以找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莫可这个泰丰园现任的一把手身上打开局面，眼见对方比粮食局那边还要“卡拉OK”，知道一时半会办不成。
与其跟这人纠缠，还不如在粮食局那边下功夫。
莫可笑了笑：“这些难事不解决，局里那边也不好办。”
经营饭店之类的，莫可没啥能力，既不懂也不费这力气，但玩起“卡拉OK”来，那叫一个纯熟。
先卡住人，却不卡死人，拉长对方的时间，拉高对方的成本，等到对方“觉醒了”、“明白了”、“到位了”，自然一切都OK。
这是莫可在体制内十几年，学的最多，记得最牢，用的最熟的工作方式。
吕氏餐饮是家大公司，传闻上面还有关系，但莫可是个基层管事的人，上面有关系的，面对基层你也得张张手，这是默认的规则。
徐曼客套几句，提出告辞，莫可自然不会留人，况且还准备了别的手段。
越有竞争对手出现，才越能从中谋利，所以昨天吕氏餐饮的这位徐经理给打了电话以后，莫可就主动约了另一家有意收购泰丰园的公司的人今天见面。
时间由他秘书亲自安排，可谓恰到好处。
徐曼下到一楼，就见到有人准备上楼。
这人穿着一身女士西装，长发在脑后梳成马尾，左胸口有一块铜制铭牌，上面写着“三联房地产”一行字。
徐曼认识这个人，对方曾经去吕氏餐饮公司找过吕总。
楚玉香一眼就认出了徐曼，叫不上名字来，却记得在吕氏餐饮总部见过。
俩人没有说话，错身而过。
有人下来送徐曼，待到离远一些，那人说道：“徐经理，泰丰楼不缺买家，刚刚过去的人，三联房地产外联部的楚总。”
徐曼微微点头，出门上了门口的桑纳塔，开车去粮食局，见约好的另外一个人。
店里，楚玉香上二楼，问跟过来的莫可的秘书：“那是吕氏餐饮的人？”
女秘书笑着说道：“楚总，那是吕氏餐饮与泰丰楼谈收购的负责人，好像叫徐曼。”
楚玉香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人，跟着秘书朝前走去，边走脑海里边在思考，吕氏餐饮公司的手真快，怎么就伸到这边来了？
难道吕氏餐饮公司和吕冬也看中了泰丰园这块位置不错的地？
没听说吕氏餐饮公司有房地产业务，就算想要开展，好像连开发资质都没有吧？
但三联这边跟吕氏餐饮公司那边打过多次交道，对吕冬这个人，楚玉香也有所了解，立即想到吕冬不止有吕氏餐饮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公司，背后还跟诸多企业公司有着密切联系。
比如光美电器，比如银座商场，比如吕家村的食品公司和建筑公司，比如千盛集团。
吕冬是吕家村出来的，吕家村有个建筑工程公司，而吕冬又与千盛集团的老总于占龙关系非同一般，千盛集团是有开发资质的，说不定吕家村的建筑公司也在申请相关资质。
而且资质能租能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泰丰园的这块地，看来三联房地产有强力竞争对手。
想到公司高层最近做出的联合其他两家公司的决定，楚玉香很清楚，三联必然把吕氏餐饮抬到竞争对手的位置上，因为困住三联家电主业的，就是吕氏餐饮加光美电器加银座商城的商业联合体。
三联也准备走这条路。
楚玉香走进莫可所在的雅座，立即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应付起这个人来。
这人很油滑，明着说对泰丰园负责，为员工争取利益，实际上一个劲的暗示要好处。
泰丰园酒楼本身不算大，但在酒楼后面，不但有个非常大的院子，后面还有一大片产权隶属于泰丰园的仓储区。
如果能拿下这片地，开放一个中小型的小区完全没有问题。
最主要的是，这片地产权清晰，没有居民区，不用动迁，拿下地之后，顶多跟一些租赁仓库的商户达成解租协议，就能进行开发。
单单不用动迁这一项，可以省下多少麻烦事？
从事房地产，或者稍微跟这个产业沾边的人，都知道动迁非常难，一个弄不好，还会沾上一身骚。
泰丰园这块地，恰恰免除了最为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当通过内部消息，打探到吕氏餐饮为收购泰丰楼，开出总计3000万元的收购价时，三联房地产毫不犹豫的向粮食局报价4500万元！
这样的价格，足以让粮食局忽略掉很多东西，毕竟报价在粮食局内部算是半公开的形式，选择低价的话，其中的1500万的差价，谁都不好交待。
去年以来，有多位主管过公有企业拆分或者出售的人锒铛入狱，这对一定层级上的某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个警醒，起码能让很多人做事小心一些，注意一些，收敛一些。
叫人扣上一个公有资产流失的帽子，弄不好就会断送仕途。
相关的消息，由徐曼第一时间传到吕冬这里，吕冬在详细了解过所有竞争企业的资料之后，让徐曼联系了粮食局的直接负责人牛副局长，在泉南见了一面。
“吕总，三联房地产的报价，已经在局里领导层面传开了。”
因为跟千盛集团有联系，牛局显得很坦诚：“三联的报价，比你们高了1500万！如果粮食局忽略掉这1500万，强行将泰丰园出售给你的吕氏餐饮，对上上下下都无法交代。”
吕冬盘算了下价格、位置和地皮的前景，说道：“吕氏餐饮不会让牛局为难，我们也可以将报价提高到三联房地产的同等价位上。”
牛局直接说道：“情况不一样了，三联房地产入局报价，让局里一下拔高了泰丰园的心里价位，局里不会只看一个公司的报价，势必要询问三联在内，其他商家的报价。”
他提醒吕冬一句：“也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年前出的几件案子，你应该听说过，上面在盯着泰丰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太过分。”
吕冬想到了泰丰园的那位小经理，知道即便拿下来，那边可能也会出难题，上有上的门道，下有下的路子。
最简单的一个方法，暗地里挑拨泰丰园的员工，让员工闹事就行，毕竟太长时间没发工资了。
吕冬笑着说道：“谢谢牛局。”
地皮的事，没这么简单，真要竞争起来，利润就不会有想象的那么高了，毕竟吕氏餐饮不可能去搞房地产开发，终归就是个二道贩子。
吕冬迅速做出决断，先完成第一个目标，再说别的：“牛局，我想问一件事，粮食局这边有没有考虑过单独转让泰丰园的商标？”
牛局立即明白吕冬的意思：“你想要泰丰园这块老招牌？”
吕冬说道：“是的。吕氏餐饮做的就是餐饮行业，泰丰园在泉南屹立几十年，老字号就此消失太可惜了，能不能将泰丰园的商标单独剥离出来，出售给吕氏餐饮？”
牛局沉思起来。
吕冬又说道：“牛局，据我所知，所有竞争泰丰园的企业，只有吕氏餐饮一家从事餐饮行业，其他基本都是房地产公司或者仓储物流公司，他们买下泰丰园，不可能是为了涉足餐饮行业，就是单纯的想要泰丰园的仓库或者地皮，利用这些来盈利，对于泰丰园的老字号招牌，没有兴趣。”
牛局仔细回忆一番，情况确实像吕冬说的这样。
吕冬过来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特意详细了解过竞争对手：“剥离出泰丰园的老字号招牌，粮食局能够多一笔收入，又不影响到另一边的竞价，非常划算。吕氏餐饮得到泰丰园商标，还能让老字号继续流传下去，也是一桩美谈。”
第597章 三联联盟
美谈不美谈的，牛局不是多关心，但将老字号招牌拆出来，又不影响另一边的转让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对他个人而言。
吕氏餐饮已然做到省内连锁餐饮龙头，这个吕冬在泉南名声渐显，消息灵通的人，大体上都知道，他背后的人脉关系，在泉南乃至太东非同一般。
既不违背纪律和原则，又不用掏自个腰包，就能卖这种人一个好，绝对不是坏事。
这次会面之后，牛局就在泰丰园的相关转让事宜上，提出了分割固定资产和品牌资产的建议。
跟聚丰园情况差不多，盯上泰丰园的根本没有餐饮公司，买家真正感兴趣的，就是地皮。
大环境和政策方面的变化，肯定是资源更丰富的人率先察觉到，房地产行业正在酝酿的风暴，瞒不过有心人。
别说一个个地产公司，就连秦雅这样稍微高级点的房产公司打工者，都看到了这个行业的机遇。
吕冬这边吩咐徐曼，暂时不要管别的，先把泰丰园的招牌拿下来再说。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个的，看着在嘴边的，实际上随时可能让别人伸手拿走。
其实另一边没几个人关心泰丰园这块招牌，毕竟最近五六年以来，泰丰园生意惨淡，别说挣钱了，都是粮食局在往这边输血。
如果粮食局真要重视这些老字号，也不会一个个全都卖掉，反而给旗下新成立的连锁公司再起一个金得利的新名字。
这年头，无人问津最后消失的老字号，不胜枚举。
牛局长那边顺利拆分，再次跟吕氏餐饮谈的时候，对于这个老字号商标，仅仅开了50万的报价。
以十年后的目光看，几十年传承的商标，廉价到不可思议。
双方谈的很顺利，也就一些细节问题需要敲定。
泰丰园所属的地皮，与老字号招牌完全不同，那是绝对的热门商品，感兴趣的又有一定实力的公司，就有吕氏餐饮、三联房地产、三生地产、阳光地产和三清开发公司等等。
同一地区的地块不难找，但不需要动迁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单单这一项，能少多少麻烦，节省多少成本？
老字号招牌已经大半截吃到嘴里，地皮这一块价格抬高之后，吕冬已经在考虑放弃了，倒不是说做二道贩子不能盈利，而是上面盯着粮食局，那些长期分期付款和拿下家付上家之类的操作不好弄，这就需要吕氏餐饮压资金进去，这会影响到餐饮公司的现金流。
毕竟杜小兵已经赶去南方，带着业务部的精干力量开拓新市场。
原本，吕冬不打算再太过关注泰丰园地皮的事，没想到刚过正月十五，泉南这边举行的一次商业酒会上，遇到了三联集团的老总张涛。
尽管在主业务家电市场上，三联让光美打得节节败退，丢掉了太东市场的半壁江山还多，却在新业务的开拓上有所建树，阳光舜城小区的房子基本销售一空，已经动工的采石山庄号称更是泉南第一高端。
三联房地产的出彩表现，让张涛在泉南商圈一时间风生水起，甚至称得上志得意满。
见到吕冬，张涛想到楚玉香前几天打上来的报告，忍不住上前聊几句：“吕总，晚上好。”
吕冬礼貌回应：“张总，晚上好。”
张涛笑了笑，说道：“听说去年吕总公司的营业额超过3亿？可喜可贺。”
“谢谢。”吕总客套一句：“比起三联，吕氏餐饮还得努力。”
张涛直入正题：“听说吕总对泰丰园那块地很感兴趣？还向粮食局报了价？”
吕冬得到过徐曼的回报，知道瞒不过人去，说道：“没有你们三联房地产的报价高。”
“哈哈……”最近三联房地产发展的顺利，张涛颇有几分自得：“吕总的公司不做房产开发，参与这种竞购，难免让人觉得不务正业。”
吕冬不卑不亢：“有些事，不做做，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张涛仿佛赞同一般：“说得有道理，像是三联，以前主做家电，谁能想到三联会在房地产市场上打开局面？吕总，三联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未来比很多人预计都要好。”
吕冬说句实话：“没人能小看三联。”
张涛旧话重提：“我们两边完全可以合作，我和三联对吕总一向有诚意，但吕总……却总是站在三联的对手那一边。”
三联这边有了联合方案，如果能提前把吕氏餐饮拉走，也是好的。
这话不是很好听，吕冬倒也不至于为几句话就气愤：“希望未来能有机会合作。”
对方话说的很好听，却都是些屁话，张涛连续几次，认为表达出了诚意，但对面的年轻人，执意要跟光美合作。
张涛话开始加重：“吕总，光美电器是三联集团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你站在光美一边，意味着站在了三联的对立面上。”
吕氏餐饮与光美电器的合作，不止在太东，已经扩大到了四五个省份，吕冬不可能放弃光美电器，转头回来找三联，那不是脑袋有毛病？
张涛紧盯着吕冬：“过去这十多年，三联有过很多竞争对手，吕总是青照人，想必有所了解。”
吕冬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张总是要把吕氏餐饮划到三联竞争对手的行列中了？”
“难道不是嘛？”张涛淡淡的笑：“不谈光美电器，不谈上次我提出的合作，我们现在不是在竞争泰丰园这块地？不是直接竞争对手？”
他突然加重语气：“吕总，退出吧！”
虽然大多数时间，吕冬很少去做语言间的意气之争，但张涛越发逼人的姿态，终极让他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张总，吕氏餐饮求购泰丰园的时候，没有其他任何一家公司联系粮食局，要说退出，总也有个先来后到。”
本质上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这个时候退让，可能会被张涛和三联视为软弱可欺，而且说破天去，吕氏餐饮在光美电器打入太东市场上，都起了不小的作用，跟三联确实站在对立面。
张涛只是盯着吕冬看，然后铿锵有力的给了一句话：“三联对这块地势在必得！”
不等吕冬回话，张涛笑了笑，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吕冬往前走，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终究越走越远。
或许是房地产业务上的巨大成功，给张涛以极强的自信，准备在主业务上扳回一城，作为光美电器太东重要合作伙伴的吕氏餐饮，大概也成了一个剪除或者削弱的目标。
而泰丰园这块地的竞争，成为了双方间的一道催化剂。
到了第二天，吕冬就看到了三联集团的动作。
三联家电与家乐福和德克士三方宣布在太东市场全面合作，以家电卖场加超市加西式快餐店的模式，在太东全省进行商业推进。
这就是在复制银座商城加光美电器加吕氏餐饮的成功模式。
光美电器的范云明立即给吕冬打了电话，加上银座商场的张明宇，三人立即闭门开了个小会。
坐在张明宇的办公室里，范云明捧起茶杯，说道：“三联集团就不多说了，我们都很清楚。另外两家的情况，我专门让人做了了解。”
吕冬和张明宇面前的小茶几上，就放着相关的资料。
范云明又说道：“家乐福超市是来自法国的一家企业，此前已经进入多个大型城市的商超市场，泉南目前还没有，但分公司已经开来了这边，据说第一家选址就在解放桥北边的居民聚居区。”
他一一说道：“德克士是西式快餐，主打炸鸡和汉堡，玩玩顶新集团下属的独立分公司和品牌。吕总，德克士与你的汉堡皇是直接竞争对手。”
吕冬微微点头，吕氏餐饮与肯德基的关系不算很差，甚至在泉南太东有无言的默契，就像曾经的麦当劳与肯德基店总是挨着一样，汉堡皇与肯德基在多个城市的商圈里都比邻而居，有竞争却控制在正常的商业规则之内。
在太东尤其如此。
现在德克士来了，倒也在吕冬的预料之内，就像汉堡皇一样，只要有能力开店，很难挡得住。
如今的市场大环境下，谁也无法挡住德克士进入太东的步伐。
很明显，德克士和家乐福做了不少准备，起码研究了太东一些成功模式。
范云明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解放桥北的家乐福店，将会是三联家电、德克士和家乐福三家合作的第一个商圈。”
吕冬说道：“有意思，他们这是打算走我们的路，让我们无路可走？”
张明宇不禁笑了起来：“吕总，你这说法有意思。三家刚开始合作，好像威胁不到我们，但真要发展起来了，我们势必会受到冲击。”
他站起来，来到一副泉南地图跟前，看着地图说道：“就说这个解放桥店，距离我们的花园广场店不到三公里，受众重合度极高，这边一旦热闹起来，我们那边人流就少了。”
吕冬问范云明：“他们还有下一部计划吗？”
范云明说道：“泉南路步行街，大观园，燕山商圈，八一英雄山市场等等，这些有三联家电卖场的地方，未来一个都不会少。”
吕冬问道：“他们联合的核心是三联？”
范云明说道：“对，就是三联！”
第598章 釜底抽薪（求月票）
三方合作，明显有目的有针对性，吕氏餐饮加光美电器再加银座商场的合作，总体上取得相当大的成功，所以包括吕冬在内，在座的三人都非常清楚，一旦让三联电器加家乐福再加德克士做起来，已有商圈格局势必会受到冲击。
身为既得利益者，谁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开创出的大好局面？
吕冬凝神思考，如果仅仅德克士，其实在太东乃至北方几省打下基础的吕氏餐饮，并不用太过担心。
但这种三方联盟的商业联合体，可能带来的后果是——釜底抽薪！
己方好不容易打造的商圈不远处，形成一个类别极其相似的新商圈，一旦造成消费者分流，带来的不是一时的影响，整个商圈都会衰弱下去。
每一个商圈里，吕氏餐饮都是三店连开，其中涉及的资金流水并不比另外两家少太多。
后面，更多的消息汇总到了吕冬三人手边。
这是一场由三联集团策划并且居中联络的合作，家乐福在泉南和太东至今没有一家店铺，德克士也是刚刚进入太东市场。
前者原本的计划只是在太东的经济最强的两个城市泉南和岛城各开一家店，而不是大面积开拓太东商超市场。
后者的计划本来也相对保守，毕竟德克士刚到北方市场。
但三联集团这个大号地头蛇的出现，带来了一系列的改变。
虽然被光美电器在家电市场上逼得节节败退，但初步在房地产行业取得成绩的三联，还是名副其实的泉南商业巨头。
比起当初的吕氏餐饮，三联更当得起地头蛇这个称号。
三联集团的人耗费时间和资源，以吕氏餐饮加光美电器再加银座商场的合作作为成功案例，说动这两家公司，最终达成合作。
因为成功的案例就摆在太东，以及太东周边几个省份，成功的话获利的不仅仅是三联。
可能六七年以后，谁也挡不住新的商业综合体的迅猛崛起，但在这2002年之初，吕冬等人不可能默认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个联合体的关键在于三联！”
新一次的碰头会，放在吕冬的办公室里，因为从这边看过去，就能见到对三联集团旗下三联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大楼。
相关的资料范云明和张明宇都看了，吕冬只说关键：“家乐福与德克士的加入，更多来源于三联的游说推动，这两家公司的关系并不好，曾经在弯弯产生过利益冲突，在国内不太多的家乐福超市，很难见到德克士的身影，其中缺了三联这个关键因素，所谓的商业联合体必然崩溃。”
范云明担任太东以及周边几个省份的大区总经理，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打压三联，抢夺三联的市场，这时说道：“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三联了？”
张明宇认可吕冬的话，插一句：“泉南和太东是银座的基本盘，也是我们三家合作的基本盘，我们努力了近三年时间，才有今天的成果。”
“不止是泉南和太东。”
说到对付三联集团，范云明精神头十足：“在冀北和豫南等太东周边几个省份，我们三家的合作，也很成功。他们想走我们的路，一旦成功，绝对不会止于太东。”
吕冬这时说道：“以目前情况判断，只要能拖住三联集团的脚步，让他们没有更多的资源去开新的家电卖场，这个计划对我们的威胁性，将会小很多。”
范云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三联，老对手了。”
张明宇所在的银座商场，因为企业性质的关系，感受到的威胁最小，但他本人却知道，银座业务受到冲击，现在的位置也会坐不稳，直接问道：“范总，你跟三联老朋友。吕总，三联现在跟你是邻居，想必你们比我更了解。”
范云明的目光转到吕冬身上：“还是让吕总说说吧，三联涉足的不止电器一个行业，吕总比我了解的情况更多。”
维护切身利益，吕冬没什么好谦虚的，说道：“三联的家电业务不断萎缩，仍然能产生一定的现金流，但这部分资金，三联大多投入到了房地产市场上。现在的三联，主业务不限于家电，而是把更多的起源放在了房地产上面，张明宇那人我接触过，有些三联房地产公司的股东，我也接触过。”
吕冬从白胜那里，打听到不少消息：“就像三联抽调家电业务的资金发展房地产公司一样，三联一旦在房地产业务上获利，同样会抽调资源反哺家电业务。”
范云明把握到吕冬话中的关键：“也就是说，房地产是三联集团投资的核心？业务的核心？”
“现阶段的确如此。”吕冬又把通过穆坤家里和杜小兵家里收集的部分资料，递给两位合作伙伴，说道：“房地产业是重投资行业，三联房地产已经成功运作阳光舜城这个项目，目前正在全力打造号称泉南第一高档社区的采石山庄，这样一个项目，其投入可以想象，阳光舜城上的收入，三联家电的大笔储备金，三联房地产的融资，还有银行贷款，全都砸在采石山庄上面。”
可能是他带来的连锁效应，三联比曾经更早涉足房地产，阳光舜城的成功，加上光美电器抢占走的更多市场份额，让张涛决定放一颗大卫星，曾经只是规划成中高档社会的采石山庄，愣是变成了泉南第一高端社区。
其中的风险很大，但风险总是伴随机遇，如果采石山庄获得成功，三联必然摆脱颓势。
吕冬发表自个的看法：“想要打破这个计划，关键在三联。想要拖住三联，关键在房地产！”
他进一步说道：“我有确切消息，三联房地产目前在争夺十二马路泰丰园地块，拿下的态势非常坚决，去年大学城就在筹划卖地事宜，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场土拍，三联准备拿下其中的地王。”
张明宇也有所耳闻，说道：“三联房地产的融资、抽调的资金和银行方面的借贷，全都投在采石山庄上面，还有足够的资金运作新的地块？”
范云明说道：“再贷款或者民间融资？”
“三联房地产有向民间进行融资。”吕冬接过话来：“他们还打算将采石山庄抵押出去。”
张明宇和范云明立即明白过来，这本就是很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操作方式。
甚至还有比这玩的更大的，利用招商引资进入一个地方，看中地方上某个地产项目，然后画下一张大饼，利用地方上申请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用贷款去运作地方上的项目，再把项目抵押出去，用资金去开启另外一个项目。
从头到尾，就是拿地方上的政策和银行的钱运作。
地方上要经济指标，只要运作方有一定来头，也愿意合作。
当然，银行不是吃素的，只要资金链一旦断裂，就变成银行通吃。
范云明缓缓说道：“这样的资金运作方式非常危险。”
张明宇点点头，表示赞同。
吕冬说道：“如果三联资金链出现问题，想要再推动商业联合体计划，基本没有可行性。”
范云明补充道：“除了向对手施压，我们还要加强自身。”
吕冬早有准备，说道：“范总，张总，我听说新世纪影院公司准备扩张，影院不止放在西门的千盛商厦和花园广场，想要在泉南和省里建立更多的多影厅影院。”
新世纪花园店本就是银座引进的，张明宇对此特别熟悉，说道：“有这么回事，具体我去跟新世纪的人谈谈。”
已有的成熟商圈，对于影院公司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范云明说道：“光美电器这边，我打算在大区的几个省里搞促销活动，预热五一黄金周，抢占更多市场份额。”
吕冬明白，光美这边继续扩大市场，必然挤压三联电器的空间，压缩三联电器为三联房地产输血。
“银行这一块，我们挡不住。”吕冬看得很清楚：“三联房地产把项目压给银行，估计银行也乐于接纳。”
张明宇说道：“想办法增加三联房地产的成本和投入。”
吕冬轻轻点头：“张总，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银行那边能影响到，如果三联搞抵押贷款，就很难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三联集团本身还有很多优质资产。
如果没有曾经的经历，三联把打造的声势十足的采石山庄抵押给吕氏餐饮，吕冬说不得都要收。
市场都在这么做，银行稳坐钓鱼台，不说稳赚不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说白了，房地产行业搞的这些，本就是银行通吃的局面。
毕竟几大银行后面坐着的，谁都惹不起。
三人迅速商讨好分工，范云明继续正面与三联对抗，全面吸引三联的火力，通过光美电器挤压三联电器的市场空间和资金流。
张云明负责与新世纪影院谈合作，争取在三家联合打造的商圈上，再增加一个吸引客流的点。
根据西门千盛商厦的情况来看，影院有一定的引流作用。
吕冬主要做些背地里的工作，比如让三联房地产增加成本开支。
目的无非就是让三联资金链紧张，如果能断裂，那就更好了。
第599章 不担责任
发展到现在，吕氏餐饮公司算有了一些规模，吕冬和杜小兵作为公司最高的两位管理者，分工较为明确。
吕冬更多制定战略决策和投资事宜，同时守好公司大本营。
老杜则是前线指挥官，带着一众业务部的干将们攻占新的地盘。
前线开疆拓土，不断有新市场打开，如果后方太东泉南大本营失守，吕冬自个都不好意思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恰好，吕氏餐饮与粮食局谈妥商标转让事宜，吕冬为了显示对粮食局领导们的尊重，专门赶到泉南，亲自代表吕氏餐饮与粮食局签订转让协议。
吕氏餐饮以五十万元的价格，从粮食局手里拿到了泰丰园这个老字号的招牌。
不仅仅是商标，还有挂在酒楼门口数十年的那块老招牌。
至于这五十万转入卖方手中后，粮食局如何走账，就不是吕冬该关心的了。
签完字，吕冬专门邀请主管泰丰园转让事宜的牛副局长，以及另外一位跟此事有关的曾主任，一起吃了个便饭。
席间，聊到了关于泰丰园酒楼本身的转让上面。
跟上次打算放弃不一样，吕冬言谈间又对泰丰园有了兴趣：“牛局，曾主任，泰丰园上面，还没有决断？”
牛局摇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主管财务工作的曾主任说道：“这项工作必须严谨，严防公有资产流失。”
吕冬听得懂背后的意思，上面打去年年底以来就抓的格外严，判了一些典型，如今又盯着这次转让交易，下面这些人收敛了许多。
“我当然不是想让两位为难。”吕冬显得很痛快：“吕氏餐饮可以将报价提高到5000万。”
敢说出这话，因为他知道有人报过这样的价，不可能弄假成真。
牛局笑中带苦：“吕总，你别让我为难了，我是真想交吕总这个朋友，但泰丰园的事，不像聚丰园那么简单，聚丰园屁大的一点地方，除了酒楼本身，连停车都难。”
曾主任说话稍微直一点：“吕老弟，牛老哥最近都快愁怀了，我多个嘴，有意申购泰丰楼的，哪一家都不简单，哪家背后没有关系？”
吕冬知道这是实话，如果吕氏餐饮背后没有一定关系，粮食局能谈泰丰楼的买卖？连进门都难。
请这顿饭的本意，不是真的要买泰丰园，吕冬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毕竟就他得到的消息，三联拿下泰丰园地块的意图不是一般的强烈。
“肯定不能让两位领导为难。”
听到曾主任的话，吕冬就想提高一下粮食局在转让中的心理期待值：“牛局，曾主任，吕氏餐饮跟别的公司不一样，我报出的5000万，最长三个月之内就可以付清！”
他略微停顿，给人一点思考的时间，又说道：“那些房地产公司，哪一家现金流不紧张？想必他们都是分期付款吧？这些公司，一年的分期，拖到两年三年都不罕见。”
别说粮食局，有些房产开发公司，连房管局都敢坑。
牛局和曾主任有所动，却也不是太在乎。
吕冬敬了两人一杯，继续说道：“我明白，公家的钱嘛，与咱们何干？但两位老哥，我借着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一句，现在公家管的越来越严，老哥们都有大好前途，不至于为这么个事，留下个尾巴。”
这种事，没人追求不叫事，关键时刻让人揪住，就是麻烦，牛局在单位多年，一说就能想通，但想通归想通，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人。
吕氏餐饮有背景有关系，别的企业同样没个简单的。
牛局回敬吕冬一杯：“老弟，不是老哥不会做人，这事真要能应，我能不应吗？能轻轻松松应下来，何至于拖到现在。”
曾主任添了一句：“老牛很为难，一个办不好，就得罪人。”
吕冬倒上酒，又敬曾主任一杯，反正这事说过来倒过去，俩老油条总有一百个理由。
这恰恰是吕冬想要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轻易从粮食局手里买下泰丰园这块地，尤其购买欲望最为强烈的三联房地产。
上面盯得紧也是个好事。
觥筹交错之间，吕冬从俩老油条的言谈中，渐渐产生一个想法：“牛局，曾主任，我吕冬懂得好歹，这事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牛局连忙接话：“还是吕老弟通情达理。”
吕冬心思百转：“这样，我只求一个吕氏餐饮能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话让牛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公平竞争？”
吕冬干脆换了个角度去说：“这次求购泰丰园地块的企业很多，三联房地产，三清开发，三声建筑，阳光地产等等，都有关系有背景，牛局作为实际负责人，不管最后成交的是哪一家，在其他家那里都可能落上埋怨。”
牛局瞬间沉默，这也是泰丰园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实际下家的主要因素之一。
他个人也顾虑重重。
这工作看似油水十足，但面对这些关系匪浅的房地产企业，上面还有眼睛盯着，更像架在火上烤。
吕冬说道：“年前，青照汽配厂转让，那边采用了公开竞标的方式，以价格论英雄，价高者得，能缴纳起保证金的，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里面的一些事，吕冬当然不会说，那场拍卖会，第一次竞标的时候，获胜者不是预想中的公司，然后直接宣布竞标无效，进行二次竞标……
牛局一只手缓缓转动酒杯，考虑着其中的利弊得失，这些混迹公家单位多年的老油条，哪个都不是没脑子的蠢货，不看清楚了，不会轻易迈出脚步。
吕冬只是顺着牛局的话，轻轻推了一把，不管能不能成，总要试试才知道。
曾主任年轻一些，主要管财务，从他的角度出发，说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保证金能排除掉那些浑水摸鱼的公司，竞标可以让上面看得清楚，咱们没有搞什么暗箱操作，省得人过来找麻烦。”
牛局拿来酒瓶，给吕冬和曾主任满上酒，扯开话题：“喝酒，喝酒，吕老弟来一趟泉南不容易，咱们不醉不归！”
嘴上说着这些，心里却有了打算，这是个办法，但责任不能随便担，先向上面请示，看领导怎么说。
领导同意，没问题。
领导不同意，再议。
吕冬也不再提这个事，与牛局和曾主任喝起酒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到九点多，吕冬才坐上回去的车，喝的有点多，半路上就睡着了，以至于到了学府文苑都不知道，吕坤只好给宋娜打了电话，宋娜从北边家里过来，叫醒了吕冬，扶着他一起回了俩人的房子。
喝多的时候，一般吕冬都不回家，以免胡春兰操心。
当然，操心的人难免就变成了宋娜。
这两年，吕冬应酬不少，喝过酒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宋娜在照顾他。
…………
三联房地产公司，早已脱离出泉南路步行街西首的三联家电大厦，搬到省大创新港的独栋办公大楼当中，一座二十多层的办公大楼作为总部，哪怕大楼是通过银行质押分期购入，对一个公司来说，仍然是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
随着工作重心朝房地产行业上转移，一周的时间里，张涛有一大半待在房地产公司。
甚至，还把家电公司一部分得力人手，抽调了过来。
在房地产上尝到的味道，似乎能叫人叫公司上瘾。
目前，三联房地产正在同时推进三项工作，一是采石山庄的开发，二是求购隶属于粮食局的泰丰园地块，三是紧盯大学城的土拍。
第一项进展比较顺利，最后一项只是做准备工作，最近真正需要投入资源运作的是泰丰园地块。
这块地不算很大，但位置地段好，周边配套早已成熟，附近学校又在泉南能排的上号，开发时不用动迁，综合评定高达九十五分。
刚见到泰丰园这块地时，张涛想到的就是阳光舜城，三联在房地产行业跨出的成功的第一步。
泰丰园这边，除了面积小一些，其他方面比阳光舜城那块地好多了。
张涛敏锐的察觉到，房地产市场这两年就会发力，专门给公司下了指令，一定要尽全力拿下泰丰园。
敲门声响起，张涛应一声之后，楚玉香推门进来，手里的一份传真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张总，泰丰园那边情况有变化。”
楚玉香不等张涛去看文件，就大致说道：“粮食局刚刚发来通知，泰丰园地块将会以公开竞标的方式进行交易，所有有意的泰丰园的人或者公司，在3月10号之前，把公司资料提交到粮食局委托的建所交易中心，同时缴纳保证金，以参加竞标会。”
张涛快速浏览着传真文件，上面写的更为详细，好一会才放下，说道：“这倒也不算坏事，凭财力说话。”
楚玉香提醒道：“竞标采用明标，价格可能超出我们的预期，通知上有注明，一旦中标，两个月内必须缴清所有费用，否则交易作废，不归还保证金……”
“这有点麻烦。”张涛了解三联房地产的资金状况，太多的资源投在已经开工的采石山庄上面。
楚玉香又说道：“张总，我们现在的资金流紧张。大学城的土拍会日期虽然未定，但想必不会太远。三联家电与家乐福和德克士的合作计划，也需要资金推动。”
张涛不缺冒险精神，这些事推动了他下定决心：“公司召开董事会，另外替我约一下商行信贷部的华主任。”
第600章 决战的时刻（求月票）
泉南路步行街西首，省城商圈最繁忙的地段之一，今天的人流量骤增，拥挤的人流朝着千盛商厦飞扑而去。
就在这一天，光美电器经过简单的预热，再一次打响家电市场的价格战，以让利大促销的方式，告诉所有消费者，不管哪一种品牌的家电，光美才是最便宜的！
“激情三月，让利促销，光美承诺，惊爆全城！”
“一元购家电，价格无底线！”
“诚信光美，礼礼俱到！”
一条条横幅挂在商厦上面，吸引着来往行人的目光，勾动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但这一次促销活动，千盛商厦光美旗舰店有所改变，以前活动入口全都放在南边紧邻泉南路步行街的南门，这次却让人在商厦西门排队进场。
长长的队列排出去老远，甚至排到了西边仅有一条南北双车道相隔的三联家电总部东门边上。
相比这边的人来人往，反应迟钝的三联家电门可罗雀，上面暂时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只有几个卖场人员穿着三联的马甲，站在东边门口上，好奇的看向隔壁的光美电器卖场。
“看看人那，看看咱这，差太远了。”有个女的双手抱胸，忍不住说道：“这么大个三联，咱省里家电销售的龙头，为么连个外来户都干不过？”
另一个男的抱怨道：“还不是上面的人胡搞，把家电这边的钱抽过去搞房地产，咱们没钱，凭啥搞促销，送礼品，搞活动？怎么干得过光美？”
他旁边有个矮个子说道：“我有个同学，就在隔壁上班，上个月光提成绩效，就是我拿到手的四五倍，要不咱去投奔隔壁？”
这些普通的员工都是熟人，说话没那么些顾忌，第一个开口的那个女的说道：“你还投靠隔壁，人收不收都是个问题。”
有人说道：“为么不收？我敢说，只要咱们去，光美电器那边绝对收！咱们有卖场工作经验，懂得这行的道道，不比招啥都不懂的新人强？”
这么一说，不少人心里都仿佛多了只猫爪子，在那里挠啊挠的。
光美电器与三联家电直接竞争，企业间关系极其紧张，但两家卖场一道之隔，普通员工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甚至非常熟悉，没事也打听下彼此的收入。
工资这东西，最怕比了，跟多的一比，谁都觉得自个赚的少，认为自个这么大的本事，怎么就赚这么点？凭啥那个笨蛋能拿那么多？
三联家电正在失去的不止是顾客，还有经验丰富的促销员们。
同行业其他公司的人收入高出一大截，普通员工难免有想法，心多少都稳不住。
或许多年的公家企业气质和本地市场老大的习性深入骨髓，也或许是三联抽调了太多精干人手去房地产公司那边，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三联家电这边才反应过来，研究对应方案。
也仅仅是西门一家店反应过来。
视线放到整个泉南，整个太东，乃至太东周边的冀北和豫南，但凡有三联家电卖场的城市，光美电器无一例外推出了“激情三月让利大促销”的活动。
单单价格战一项，就令成本一直居高不下的三联家电难以招架。
况且，光美电器还有大量的促销活动，像疯狂团购、满送满减、购就送（送吕氏餐饮餐券）、一元抢购之类的活动一应俱全。
家电行业战争愈演愈烈，光美电器和三联家电直面相争，似乎只能有一家存活。
光美电器大区总部的会议室里，范云明不复跟吕冬时的谈笑风生，此刻一脸严肃，对一众手下说道：“你们全都给我打起精神，高度紧张起来，把所有卖场，所有员工，所有资源，全部调动起来，决战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全部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范云明已经得到总公司的全面支持，说道：“这次，就是光美电器与三联家电在太东的大决战！谁要在这个时候拉跨，我回头把他的跨拉了！”
没人将这当成玩笑话，谁都知道，这位大区总经理工作作风强硬，在大区的事务上，几乎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
“老姜，带着你的人，与每个大中型厂家做好沟通。”范云明越发严肃：“告诉那些厂家，全面缩短与三联家电的账期，越短越好！如果有人不配合，你直接跟他说，他们的品牌在光美内部评价下降，甚至移出卖场！”
他强调道：“光美电器不强迫他们在光美和三联之间做选择，光美电器在太东市场已经占据六成以上市场份额，只会越来越多！”
被点到名的老姜说道：“好的，范总。”
光美大区的高层们，已经充分意识到，与三联电器的决战开始了。
可能这次决战无法彻底打垮三联家电，但怎么也要三联元气大伤，在太东以及周边市场上，只能跟在光美电器后面吃灰。
光美电器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打这场决战，但三联那边反应仍然迟缓，在某些方面，就像这些年不断垮掉的大型企业一样。
张涛很快得到了光美电器全面大促销的消息，但他的心思大都在房地产公司上面，只是略作思考，就对前来汇报的人说道：“跟以前一样，光美促销，三联也搞促销，就这样。”
过来的人说道：“这次光美促销力度很大。”
张涛手中的笔轻轻敲了下桌子：“先跟上，然后静观其变。”
自从光美电器进入泉南，进入太东，单单大型促销每年都要搞很多次，无非就是想用价格战拖垮三联家电。
张涛上任以后，很快就习惯了。
价格战，这是阳谋，没什么好办法。
“行了，你们去制定策略。”张涛着重提醒道：“不管促销活动如何，准备与家乐福和德克士首次合作的储备金不能动！这关系到家电业务是否能够夺回市场！”
张涛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三联的家电卖场业务，前一任丢掉的，他能拿回来，恰好能向董事会和所有股东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个计划他也颇为自得，吕氏餐饮和银座商场两家泉南公司不讲一点香火情，那就用他们的模式击败他们。
但三联正处于关键时刻，不能因为光美电器的促销，就打断在房地产行业上的发展节奏，与家乐福和德克士的合作需要资金，三联家电本身造血能力已经不足，只能依靠房地产业务反哺。
这位负责家电业务的副总很快离开，张涛随后去了会议室，召开会议商讨三联房地产在泰丰楼地块上的相关事宜。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最终在张涛的大力推动下，通过了以采石山庄项目作为抵押，向商业银行贷款的决议。
晚上，张涛约了商业银行信贷部的华主任一起吃饭。
交谈中，说到吕氏餐饮与吕冬。
“吕氏餐饮的吕总，我见过一面。”
可能跟从事的工作有关，面对的又是潜在客户，华主任说出口的话，总是收着三分：“有次在名仕会所吃饭遇上，都有认识的人，就说了几句话。”
泉南稍微拔高一些的商圈，说大也不算大，碰上彼此都认识的一个人，算不上稀奇，张涛倒也不意外，又说了几句吕冬和吕氏餐饮，也就转了话题。
他此行有着重要工作要做，没必要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这一顿饭下来，张涛与华主任相谈甚欢，一些大方面上，不说达成一致，却也有了默契。
三联集团的摊子正在越铺越大。
原本，三联只有家电卖场一项业务，顶着太东第一大家电卖场的名头，实际上家电卖场连太东的地级市都没有覆盖完。
真正推动三联将规模扩大的，恰恰是光美电器进入太东。
市场和需求就摆在那里，以前买家电到三联，可能很多人为了买大家电，从其他市里专门跑一趟三联。
但本地有了光美电器呢？
三联家电不跟上，市场只能白白便宜光美电器。
然而，三联的资金终究有限，开拓新卖场的钱从哪里来？一部分肯定要走银行贷款。
信用贷款是有额度的，三联很多的固定资产已经抵押了出去。
三联集团的摊子还在不断变大，资金链扯得越来越长，却没有短期内大量回收的现金流。
跟华主任见面的第二天，张涛就让人去跟商业银行谈贷款的事，又亲自盯着泰丰园的事宜，让人准备参加即将举行的竞标会。
提交材料，缴纳过滞纳金，三联房地产已经获得了入场资格。
张涛在竞标企业名单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吕氏餐饮有限公司的名字。
两家企业终于还是正面对上了。
张涛之前想过这一天，因为三联联合家乐福和德克士的计划，终究会对上吕氏餐饮加光美电器加银座商场的商业联合体。
就在三联房地产忙着竞争泰丰园地块事宜的时候，三联的两家合作公司的泉南负责人，悄悄坐在了一起。
德克士的大区经理问道：“你对光美电器突然向三联家电发难，大打价格战怎么看？”
坐在解放桥北租赁的办公室里，家乐福的高管看着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商场，说道：“是想在我们的合作真正展开之前，给予三联家电更大的打击。我们先看着，三联能挺下来，不伤到运气，继续合作就是了。如果三联本身不行了，合作自然没了价值……”
不能因为连合作都没真正展开的三联，就让自家贸贸然进入到一场混战中。
大不了继续最初的保守开拓计划。
第601章 真敢出价
后面几天，吕冬、范云明和张明宇又数次会晤，最终敲定了针对三联的一个计划。
跟泰丰园和粮食局的接触中，徐曼有个想法，特意约了人见面。
一家咖啡店里，徐曼面对着泰丰园的总经理莫可，轻声说道：“莫总所言句句在理，吕氏餐饮如果拿下泰丰园，一定会解决所有职工的欠薪和奖金事宜，并且给予工龄买断或者补偿金。”
莫可微微笑，这人这公司还是很上道的。
徐曼又说道：“莫总能保证他们不会成为阻碍？”
“当然。”莫可伸出手来：“你们不用怀疑我对这家酒楼的掌控力。”
徐曼点头，声音再次放低：“吕氏餐饮能拿下，对莫总的好意，会有一份表示。”
莫可笑起来：“预祝贵公司明天一切顺利。”
两人聊完，徐曼出来上了车，开车的薛天问道：“可还行？”
“只是拔高这位的心理预期。”徐曼耸耸肩：“我们给张空头支票，后面拿下的公司给的太差，这位肯定有心理落差。”
有句话她没说，这几年跟基层单位打交道相当多，下面的小干部，胆子和作风相当野。
当然，没有用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顿饭而已。
…………
黑色的奥迪轿车停在建工大厦前的停车场上，吕坤看眼后面的吕冬，说道：“冬哥，我也上去？”
吕冬开车门：“走，一起上去，多见识一些总是好的，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司机？”
吕坤只好下车，锁好车门，跟上吕冬，说道：“冬哥，给你开车挺好的。”
吕冬等他跟上来，说道：“多看，多学，不要把自个固定在某个单一的位置上。”
两人说着话，进了建工大厦，搭乘电梯上楼，来到建所交易的大厅，泰丰园的那块地今天上午在这里公开竞标。
来到门口，出示过准入证等手续，吕坤领到叫价的号牌，跟着吕冬进了大厅。
大厅里面人不少，各自分散坐着，吕冬大致扫了一眼，人分成八九个小团体，估计每个小团体就是一家公司的代表。
这次竞标发布的突然，预留出的反应时间又短，估计串标和冒名之类的可能少一些。
吕冬和吕坤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吕氏餐饮公司的位置，坐下等待竞标开始。
相关的资料、文件和手续早已办妥，就剩下举牌了。
没多大会，吕冬看到了三联房地产的人进来，张涛亲自带队。
两人目光有一瞬间交汇，各自微微点头，就此分开。
张涛带人坐在了吕冬的左前方。
吕冬左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人，领头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竞标会还没开始，这人看到吕冬，过来打招呼：“你是吕冬吕总吧？”
“我是。”人很客气，吕冬也有礼貌：“请问您是……”
这人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我是宏昌开发公司的郭明。”
吕冬看一眼名片，说道：“郭总好。”
郭明笑着说道：“千盛集团的于总帮过我大忙，于总跟我说起过吕总创业的事，叫人佩服。”
扯到于占龙，双方关系多少拉近了一点，吕冬说道：“比起于叔，我差远了。”
郭明又说道：“吕总，您是做餐饮的，怎么突然对这块地皮感兴趣？”
吕冬的理由很强大：“我做的连锁餐饮，需要足够大的地方做仓储运输中心，泉南是太东的中心。”
来而不往非礼也，吕冬反问道：“郭总对这块地决心很大？”
“有决心没用。”郭明半真半假说道：“宏昌刚成立两年，只是在做些边边角角的小项目开发，一直想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做个成熟的能打响招牌的项目，泰丰园的地段不错……”
他声音不高，其中夹带着无奈：“原本想着做做工作，三四千万总能拿下来，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又搞起竞标会，看今天这架势，可能炒的很高，我这边是没希望了。”
吕冬同样给了郭明一张名片：“我这边希望也不大。”
郭明恭维一句：“吕总的公司实力强大，总有一挣之力。”
“总要试试。”吕冬当然不可能说真实的目的。
主要还是看看三联房地产那边，根据他这边得到的消息，三联房地产通过抵押贷款的方式，又获得了一笔资金。
十点整，竞标会开始，粮食局的牛副局长和曾主任全都来到会场里，牛副局长还说了几句，然后将会场交给了建所交易的专业人员。
这年头的土拍多少有点乱，因为前面几十年的遗留问题，很多土地紧握在一个个公家单位或者企业手里，转让上总有些不规范的事情发生。
粮食局这边被盯得紧，干脆采用竞标，但时间短任务重，竞标采用简单明了的拍卖叫价的方式。
主持人先介绍了拍卖地块位置、面积、用途、规划要求及其他有关事项。
这块地的性质属于商住两用，一应手续俱全，底价3000万元，每次举牌最低加价100万。
程序走完，拍卖即将开始。
吕冬看眼旁边拿着号牌的吕坤，说道：“5000万以下，一会你负责举牌……嗯，竞拍开始，提到4000万。”
如果没人要，4000万拿下，绝对赚。
这种可能当然无限小。
吕坤多少有点紧张，看似喊出的是个几千万的数字，但代表的却是金钱。
跟在吕冬身边，对于金钱数字算是有相当大的抵抗力了，握着号牌的手心，仍然止不住出汗。
主持人刚喊了开始，吕坤以复原军人出色的反应，第一个举牌，同时声音洪亮的喊道：“4000万！”
好歹在部队待过，又跟着吕冬一年多，哪怕紧张，吕坤仍然喊得干蹦利落。
唰！唰！唰——
无数道目光立即转了过来，全都落在吕冬这边。
吕冬面无表情，坐着巍然不动。
很多人都认识吕冬是谁，听到这个报价，不禁微微皱眉。
张涛回头，看了眼吕冬，吕氏餐饮拿下这块地的决心好像很大？
三联已经彻底将吕氏餐饮划在对立面上，还准备与家乐福和德克士合作，单单这一点，就不能让吕氏餐饮轻易得逞。
况且，三联房地产对这块地是真有想法。
阳光地产那边这时叫出了4300万。
张涛毫不犹豫的举牌，直接喊道：“5000万！”
吕坤动了下手，把刚要举的牌子收了回来，只喊了一次，就没机会了。
宏昌的郭明咬咬牙，举牌：“5500万！”
对于这样的公开竞拍，泉南的商人还不是特别熟悉，想着一次拔高价格，吓退其他竞争者。
不止小公司的郭明这么想，大公司的三联也是这样，张涛再次举牌，价格涨到了6000万！
三生和阳光等公司开始迟疑，郭明干脆松开了号牌，5500万的话还可以拼一拼，再多出500万来，既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去筹措，不如放弃。
但泉南本土的另一家大型房企花润没被三联吓住，仍然在加价。
吕冬已经放弃了，地皮价格抬到一定高度，对于吕氏餐饮不再有意义，房企可以在地皮上开发，吕氏餐饮充其量只能做个二道贩子。
目前，泉南的房价，包括大学城在内，一直稳中有升，甚至从去年冬天开始，房价上涨幅度明显变快了。
政策上的调整，市场上的变化，房企感受最为真切。
三联房地产与花润开发公司较上了劲，到7000万以后，两边开始100万一次咬牙往上加。
这是一次创泉南竞拍轮数纪录的土拍，经过二十多轮竞价，三联房地产最终以8500万笑到最后。
当主持人落锤宣布成交的那一刻，张涛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价格超出预期，但三联房地产拿下这块地的目标，总算完成了。
房价上扬的趋势很明显，地皮在手里稍微压一段时间再开发，肯定能获得较为丰厚的回报。
参与竞拍的，基本都是泉南商圈的人，落锤之后，不知道谁率先鼓掌，随后交易大厅里响起一片掌声。
郭明又来到吕冬这边：“三联房地产决心很大，8500万啊，他们真敢出价！”
吕冬话里全是对三联领头人的赞誉：“现在三联的老总有想法，有冲劲。”
不管怎么说，这场土拍最后的赢家是三联房地产，吕冬也算达到了目的。
“8500万！”郭明压低声音：“三联摊子铺的这么大，从哪抽调资金？他们的家电主业务让光美打得节节败退，难道要把家电业务转让出去？”
吕冬随口回一句：“谁知道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三联的房地产和家电业务哪个都不会放弃，并且想把两项业务全都做起来。
三联领导层的想法没有错，哪怕换成吕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发家致富的主要业务。
最近这些天，盯着三联的同时，吕冬其实也在关注新近进入泉南的家乐福和德克士两家公司，但这两家公司非常安静，完全没有与三联家电这个合作方站起一起、同仇敌忾的架势。
其实不难分析，真正的合作尚未展开，两家公司的利益还没有与三联搅合在一起。
对于吕氏餐饮、光美电器和银座商城的商业联合体来说，能将三联的釜底抽薪策略消灭在萌芽状态，付出无疑是最小的。
甚至可能从中获利。
吕冬就盯上了一些公司有需求，三联手中又有的东西。
如果三联来一场自由落体运动，付出肯定会大为减少。
离开交易所的时候，吕冬碰到准备去办理《拍卖成交确认书》的张涛。
彼此也算熟人，吕冬笑着跟张涛握手：“张总，恭喜了。”
张涛也在笑，笑容阳光灿烂：“谢谢吕总承让。”
吕冬说道：“终归是张总有决心！”
张涛话音陡然一转：“不是我有决心，是三联实力足够强大。”
这话说得也不算错，毕竟谁都要承认，如今的三联集团还是一家大公司。
“我就不耽误张总了。”吕冬挥了下手：“再见。”
张涛微微点头：“再见。”
看着吕冬两人离开大厅，张涛略微站了一会，对旁边的人说道：“通知家电那边的人，尽快推动合作计划。”
三联丢掉的市场，当然要再抢回来。
出了建工大厦，还不到中午，吕冬刚上车，接到秦雅打来的电话，问他这边完事没有，完事一起吃中午饭。
两边昨天就说过这事，吕冬让吕坤开车去解放路，准备跟秦雅谈谈。
第602章 房产中介（求订阅）
解放路的东郊饭店里面，吕冬见到了两位熟人，一个是去年就有提前拉投资的秦雅，另一个也算是熟人，经手过吕冬在学府文苑多处房产的柳洁。
这两人当时关系就很好，今次一起跳出原公司准备创业。
房地产这个行业，养活了太多的人和公司，乃至地方上。
据说曾经有些地方，只要两三个月不卖地，连给老师和公务员们发工资都成问题。
秦雅穿了一身女士西装，问道：“吕总，今天的拍卖顺利？”
吕冬笑了笑，直接说道：“三联房地产以8500万高价拿下了泰丰园的地。”
旁边坐着的柳洁接话道：“三联真舍得投入。”
“很多公司都看好房地产业的前景。”秦雅敢从原公司跳出来创业，就是看好这个行业大有可图：“房价一直在涨，从去年国庆节以后，涨幅不断增快。”
吕冬问道：“所以，你们准备出来大展宏图？”
秦雅笑：“这哪叫大展宏图，我也没这个本事，房地产开发人脉关系比资金还重要，就我和柳洁两个，别说搞开发了，连地都拿不到。”
这两人别看是女的，却在房地产行业多年，看得比较清楚。
就她们这点身家，要走开发这条路，只会被人生吞活剥，不止是资金。
柳洁说道：“我们这点小身板，可不敢往里面跳。”
秦雅一再对吕冬说起出来创业，说起新公司的事，不止是因为吕冬手里有钱，她还知道吕冬在泉南这座城市，能够立得住！
当初摆地摊的小商贩，早已一飞冲天。
秦雅想找吕冬拉投资，说出口的话比较实在，姿态摆的也很低：“我们胆子小，不敢去抢大佬们的蛋糕，也不敢去抢别人的肉，喝别人的汤，就想着捡一点别人从碗里洒出来的，搞个二手房交易公司，做些中介的活，赚点辛苦钱。”
柳洁连忙跟上：“对，对，对……”
这俩人，跟吕冬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吕冬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人，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比起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讲究的是实际，漫天画饼反而不好。
确实如此，如果这俩人像曾经的互联网大佬一样胡吹海吹，说连影都没有的公司怎么怎么样，吕冬反而会怀疑她们可能别有想法。
他不会以为熟人就不会骗人，熟人骗起来更方便。
搞传销的，卖保险的，非法集资的，不都是从杀熟开始？
吕冬直接问道：“秦姐，你上次就跟我说过，想出来创业做房产中介。”
房产中介这种东西早就出现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泉南不少地方，都能看到房产中介店铺的身影。
秦雅笑着说道：“是啊，开一家主打二手房交易和房屋租赁的房产中介公司。”
她早有准备：“从去年开始，我和柳洁就针对泉南和周边城市的部分房产中介店铺做过大量实地调查，本就不算多的中介店，几乎全是家庭作坊式的散店，既没有资源联动，又不能形成规模，这片市场缺乏一个正在能引领行业的正规公司。”
秦雅创业开的是公司，而不是某一个店面。
柳洁翻出相应的资料，放在吕冬面前，吕冬看得很仔细，秦雅和柳洁为出来创业明显下了大力气。
其实想想也是，对于吕氏餐饮来说，这样一次投资失败不会有太大伤害，那俩人却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
秦雅又说道：“吕总，我们不是第一个吃泉南房产中介蛋糕的人，却可以拿走蛋糕中最大的一块。”
等到吕冬看完一份，柳洁又将另一份放在吕冬面前。
秦雅继续说道：“这是我从房管中心拿到的资料，去年一年，仅仅泉南市区一地，涉及到正式过户的二手住房、商铺和自建房数以万计，但很多人并不了解具体该怎么做，走了不少弯路，市场对专业公司和专业人员有着迫切需求。”
真的想把公司开到一定规模，而不是做成几个家庭作坊式的店铺，秦雅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尤其是资金方面。
秦雅由低开始，根据吕冬这人的实际经历和追求实际的作风，逐渐展露自身的优势：“我和柳洁从事房地产销售多年，有丰富的经验，还有不少公司的前员工和其他公司的销售员，愿意跟着我们出来创业，这样一支专业化的队伍，不是街面上一般中介店的人员能比的。”
她称得上厚积薄发：“在各区的房管局，甚至在泉南周边几个城市的房管局，我们都有相熟的人，银行信贷部方面，相熟的人就更多了，这些在新公司初期，不会成为业务的阻碍，还可能成为助力。”
吕冬买过房子，大致了解房产交易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比如说关键的贷款。
在太东这么个地方，不管你想与不想，有没有人脉关系，办事的效率真的天差地别。
这些都是秦雅和柳洁从业多年的积累，也确实是她们的优势。
吕冬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在嘀咕，秦雅不愧是做销售的出身，这一段段话术，比吹我的公司怎么样怎么样强多了。
秦雅笑着说道：“房地产业的前景，吕总不也一直看好？”
这件事，吕冬都没法否认，因为经秦雅手购入的房子，就差不多有十套了，要说不看好房地产市场，那是侮辱人的智商。
说完自身优势，秦雅又说大环境形式：“当年在大学城的时候，学府文苑的房子一开始很难卖，但大学城管委会和各所大学联合推出的一个政策，却让附近小区的房子短时间内销售一空。”
吕冬当然知道，因为最早的时候，就是他跟杨烈文提的建议，杨烈文以此作为大学城工作的突破口，打开了上任后的局面。
秦雅笑了笑：“当年这项政策，在大学城还有一定的开创性。但现在，泉南几乎所有的学校，尤其中小学，入学资格都与房产捆绑在一起，为了后代，为了孩子，人愿意掏空三个家庭的积蓄，城外的人想走进来，城内的人想要进排名靠前的名校，这客观上繁荣了房产市场交易。”
说这么多，其实她就想告诉吕冬，这一个并不崭新的行业，这一个即将成立的公司，未来大有可为。
但对人直接说大有可为，根本没法打动人，一项项一条条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柳洁这时再次把一份资料放在吕冬面前，说道：“吕总，我和秦姐过完年后，趁着工作交接有时间，专门跑了一线市场，去了泉南最大的两个居民聚居区，甸柳庄和工人新村，已经完成房产改制的房子，过去两年转手率超过百分之十，这是个很惊人的数字，还有些条件比较好的人，想要卖点旧房子，更换环境更好的新房子，我们不会缺少房源。”
“我和秦姐还有份资料，来自近几年各家房产销售的统计，其中很多人有意购房，却最终因为价格等众多因素放弃，这些都是潜在的优质客户资源。”
不得不说，秦雅和柳洁在这个行业内的履历，为跳出来创业，带来了太多便利。
吕冬虽然没说话，但对两人所说还是比较认可的，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行业确实大有可为。
最为典型的，曾经2010年以后的青照县城，如果问街上的门店，哪一行哪一类最多，找十个人过来，十个人的答案九成九一致。
答案就是房产中介！
哪怕是个县城，还是老县城，任意一个小区边上，没有个两三家房产中介，绝对罕见。
一百米的街道上面，有个五六家房产中介，更是司空寻常。
有市场才会有这么多门店。
吕冬放下手里的资料，说道：“秦姐，说说具体的吧。”
听到这话，秦雅松了一口气，有种中考时看到分数很高，却又不知道能否过中专线的感觉：“目前，除了我和柳洁，还有二十多名前同事愿意一起投资创业，他们的资金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们本身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她想到这话刚说过了，没再重提，转而说道：“我打算连锁开店，就像吕总的餐饮店铺一样，在公司开张的一个月内，在泉南的居民聚居区，开店规模至少二十家，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抢占泉南市场。”
柳洁接了一句：“先发往往能带来巨大优势，让后来者疲于追赶。”
吕冬想了想，干脆问道：“秦姐，你希望从我这里拿到多少投资？”
秦雅不自觉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掌心的肉里：“吕总，我和柳洁有些积蓄，还把房子抵押了出去，其他人能凑一部分，您只要投资150万，我的计划就能真正实施起来。”
吕冬继续问：“后续会不会融资。”
秦雅知道，这个时候乱说话，可能会丢掉跟吕冬间不多的信任，说道：“有可能会，如果吕总愿意，融资您肯定有优先权。”
“我明白了。”吕冬说道：“这样，我派人与你们谈具体的事务，占股，分红，权限等等，你们保持手机畅通。”
秦雅松了一口气：“好的。”
第603章 玩笑开大了
大学城西侧，已经部分启用的太东软件园区，十几栋高楼拔地而起，还有一座像是体育场般的椭圆形建筑矗立期间。
这是软件园的标志性建筑，像中创软件和朗朝软件等公司，全都进驻其中。
椭圆形建筑的四楼，一家律师事务所刚刚开业，天蓝色的公司前台后面，张贴着一行白色的亚力克大字——建武律师事务所！
公司人不多，主要提供商业法律服务。
实际上，这家刚从泉南市区搬过来的律师事务所，基本不接外来的小案子，除非报酬丰厚。
因为律师事务所的人手，目前刚刚能满足几家合作公司的需求。
事务所最大的办公室里面，吕建武正在跟合伙人商议一个侵权案子，最近泉南市场上，冒出了一个叫做“目家绝味”的品牌，也在做袋装熟食和零食，产品质量极差，包装上目字与吕字的相似程度，远远超过康师傅和康帅傅。
吕家村已经探明是北河一家私人加工厂所为，不但正式报案，还准备以侵权走民事起诉。
对方根本就不会想到，吕家食品公司资金稍微宽裕后，吕冬就让吕建武将各种相似的商标进行了注册，比如“目”“冢”之类的。
合伙人是吕建武的老同学，此前也有公家单位工作履历，吕建武凭借吕家村的业务，跳出原有事务所以后，成立了这家新的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不缺生意，目前承担着为吕氏餐饮公司、温馨商贸、第一体育、吕家食品公司、吕家村建筑公司和吕家村旅游开发公司提供法律服务的工作。
吕建武和整个事务所，全都专攻商业法律。
作为吕家村话事人的独生子，吕建武一点都不想回去继承老爹的事业，所以格外努力。
“先这样吧，你亲自带人过去看看，收集证据。”吕建武对人说道：“另外，落实好那位私营企业主的信息和个人财产，尽快向法院申请保全，这个案子怎么打都不可能输。”
合伙人把材料装进文件袋里，起身说道：“行，我就这去。”
民事诉讼案，证据都要自己搜集，这案子一旦胜诉，侵权方必然付出高昂的代价。
类似这种案子，自然不只看侵权和证据，还受众多因素影响。
以吕家村如今的影响力，根本不可能败诉。
合伙人刚走，一名法务助理拿着夹满文件的文件夹进来，说道：“吕老师，吕氏餐饮刚刚传真过来的文件，那边还打来过电话，您正在忙，我没接进来。”
吕建武接过文件夹快速翻看，是去协助谈投资的事，他拿起电话，直接拨了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叫徐曼的小姑娘，在商务和组织调配上很有一套，据说是省大学生会组织部长出身。
打过电话，看过文件，吕建武基本了解了，冬子最近很能折腾，刚拿下魔都一家网络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又准备让吕氏餐饮投资房产中介公司？
这家伙，买房子上瘾不说，还准备亲自下场？
吕建武收敛起这些念头，对助理说道：“立即收集有关房产中介行业的相关资料，最晚明天我就要看到。”
领导一句话，员工跑断腿，助理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工作。
小助理打事务所成立，就过来工作，对事务所了解很多，知道事务所涉及的项目，资金数额经常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容不得马虎。
…………
省大创新港，吕氏餐饮总部。
吕冬的办公室里，左手边靠墙的位置，新近安放了一个玻璃柜，柜子里面固定着偌大的一块紫黑色的木制招牌，上面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泰丰园！
这就是吕氏餐饮花费五十万买回来的商标，以及泰丰园从解放前传下来的招牌。
据说动乱时期，差一点就让人搜出来烧了，当时的经理灵机一动，做了一块假的给打砸抢的那些人，糊弄了过去。
等到改革开放，泰丰园正常营业，这块老招牌又挂在了正门上面。
如今，几十年的老字号招牌，落到了吕氏餐饮的手里。
这更加方便吕氏餐饮接下来讲故事，比如传承有序，历史悠久，百年名吃……
赵干事就站在玻璃柜前，欣赏着这块紫黑色的木制招牌。
这时吕冬跟吕建武通完电话，从外面进来，赵干事问道：“什么材质的？不会是老檀木吧？”
吕冬分辨不出来，只是觉得与自家老爷爷被传下来的方桌案板有点类似：“我也搞不清楚，还没找人看。”
昨天马明来过，吕冬让马明帮忙看了看，可惜马明在考古上非常专业，辨别这些物件的材质并不擅长。
赵干事笑：“啊呀，要是檀木的，可就值钱了，这么大一块。我老家那里，今年有个人卖了个檀木秤杆，好几百块。”
吕冬也笑：“要真是檀木的，我就找个保险柜收起来，说不定过上十年就价格飞升了。”
从玻璃柜那边回来，赵干事坐在沙发上，转入正题：“听说你去竞购泰丰园了？”
“别提了。”吕冬指了指玻璃柜：“碰了一鼻子灰，这不，就买回来一块木头。”
话说得轻描淡写，赵干事却听吕冬提过计划的一些事，问道：“用它做新品牌的招牌？”
吕冬承认：“泰丰园的名气和影响力还是有的，前期宣传能省不少事，有了这块招牌，营销时更容易讲好故事。”
赵干事说道：“这些我就不太懂了，新公司啥时候成立？”
“快了。”吕冬简单的说了一下：“我正让人准备材料，很快就会正式注册，开店可能要稍微晚一点，菜品那边还没完全准备好。”
跟曾经的杨氏黄焖鸡一样，新品牌简单明了，就叫泰丰园黄焖鸡，吕氏餐饮准备注册成立的子公司，叫泰丰园餐饮管理有限公司。
泰丰园黄焖鸡采取的经营方式，与现有三大品牌并不完全一样，定位更加亲民，深入社区与办公区，接受其他经营业户加盟。
赵干事问道：“新公司要新场地和新的仓储配送中心？需不需要建立加工厂？”
吕冬不会拿这种事忽悠赵干事，说道：“新的仓储配送中心肯定要建，加工厂用不着，到时全都外包出去。”
赵干事明白了：“外包给你们吕家村？”
吕冬笑：“差不多。”
“你一个人，就把你们吕家村公司的业务托起来一大截。”赵干事突然话音一转：“对了，你们吕家村申请全国文明村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吕冬大致上说道：“省文明委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吕家村各种准备工作都在做，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上级什么时候下来考察。”
赵干事说道：“这种事，快不了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可能要到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怕中间突击。”
吕冬说道：“我们村把这些工作当成日常来抓，也无所谓了。”
赵干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话音突然一转：“吕冬，管委会目前有种声音，关于你们吕家村的。”
听到这话，吕冬配合的问道：“哪一种？”
赵干事似乎是说真的，又好像在开玩笑：“管委会里面有人提议，大学城的范围进一步往外扩张，跨过泉岛高速公路，将吕家村纳入大学城范围。”
“这玩笑开大了。”
既然赵干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吕冬同样也用开玩笑的方式回应：“县里还不得疯了，领导们估计要找管委会拼命。”
虽然审批需要一个过程，但形势非常明确，位于青照西部的大学城单独划分出去，跟泉南东部一片地区，组成全新的城区已是必然。
吕家村一旦纳入大学城管辖，也就意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彻底脱离青照县。
整个青照好不容易竖起这么一个典型村来，却叫人划走，别说现在的青照领导，即使换了一批领导过来，照样要找人拼命。
赵干事稍微收敛笑容，改用青照土话问道：“吕总，你们村对青照认可度很高？”
吕冬想了想，说道：“吕家村属于宁秀镇，宁秀镇是青照的中心。”
话说村这一级的行政划分，需要哪一级审批，他都不了解。
这种涉及政绩之争的事，最好别掺合进去，否则最少也得弄个里外不是人，吕冬干脆说道：“赵哥，这种事情上面，吕家村根本不可能有发言权，说破天去，吕家村也只是一个自然村和行政村。”
“也是。”赵干事随意笑笑，一句话揭过：“就是有些人的想法，不用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吕冬还是留了意，这种事赵干事突然拿到这里来说，很难说后面是不是有人在推动。
真要争起来，打不完的口水仗，闹不完的是是非非。
突然，办公室门敲响，薛天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吕冬，比划了个手势。
吕冬知道不是大事，问道：“怎么了？”
薛天轻声说道：“刚王芳从外面回来，说是三联房地产大厦门口，来了很多人闹事，好像有几十个。”
赵干事腾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吕冬连忙跟上，又给吕坤使了个眼色，后者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一起跟着俩人下楼。
第604章 还是编制（求月票）
三联房地产大厦前面，几十号人堵住正门，阻断大厦进出主道，再往外还有上百号人在看热闹。
讨薪要账，哪怕在管理较为规范的大学城，也不算新鲜事。
但三联叫人堵到门上来，还是引起不少人好奇。
尤其那白底黑字的条幅，看起来触目惊心！
“三联还我血汗钱！”
“颠倒黑白的三联天理难容！”
“三联拖欠工资可耻，职工的利益谁来管！”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好家伙，三联这是欠了职工多少钱，竟然逼得人用这种方式要钱！”
“没听说？三联不太行了。”
讨薪的人倒也没有太过火的举动，就是堵在三联房地产大厦的门口。
其中最为夸张的一个，也就手里拿了个旗子，不停摇旗吸引人关注，让人看他前胸硬纸板上用彩笔写的大字——三联不要脸，欠钱就不还！
吕冬跟着赵干事急匆匆的过来，率先看到了这个人，恍惚间有种眼熟的感觉，好像前两年光美电器千盛旗舰店搞活动时，见过类似装扮的人在光美门前搞事。
难道光美电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吕冬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看到了几个女服务员，多少有点印象，貌似跟黑蛋去泰丰园吃饭的时候见过。
认出这几个人来，吕冬大致猜到了咋回事……
赵干事一看到这么多人，二话不说立即掏出手机，赶紧给大学城派出所那边打电话。
几十个人，倒也不算特别大的事。
近两年，经历过不少讨薪的事，赵干事也算有处理经验。
大学城正在快速发展，建设始终未曾停过，说到处都是工地并不夸张，每年要不上钱来的人，都有一大批。
看看三联房地产的铭牌，再看看讨要工资的人，赵干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建筑行业的公司，本来就容易叫工人堵门。
赵干事打完电话，就想分开吃瓜群众进去，吕冬适时提醒一句：“赵哥，这些是泰丰园的职工，我去泰丰园的时候见过其中一些人。”
“泰丰园？”赵干事对这名字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刚跟吕冬讨论过。
吕冬简单的介绍道：“吕氏餐饮买了泰丰园的招牌，泰丰园本身却让三联房地产买下来了。”
这年头，公家企业转让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根本不是秘闻，没见过总听说过，赵干事听到吕冬的话，只是稍微一想，大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转让过程中，老单位和新东家忽略职工权益，或者给予的安抚不够的事，实在太常见。
企业名义上的主人，被老单位和新东家当皮球踢，赵干事也见过不少。
看看讨薪的横幅，很明显的事。
赵干事的工作风格，受到杨烈文影响很大，看到三联房地产大厦门口，有人带着保安出来，赶紧朝那边走去，以防发生不可控的情况。
堵门讨薪很常见，只要不闹的太过分，谁也不会当成群体性事件，要是起了肢体冲突，就不好交待了。
人一多，火一大，热血上头，人就容易不管不顾，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赵干事很有担当，取出工作证，就走向门口。
吕冬没过去凑热闹，吕氏餐饮、光美电器和银座商场这个商业联合体，正在围剿三联的家电业务，偏偏三联现阶段的重点不在家电业务上面，导致三联只能疲于防守。
这时候跑人门前去，没那个必要。
“跟着点。”吕冬指了指赵干事，对吕坤说道：“万一有事，立即把人拖出来。”
吕坤赶紧带着人跟了上去。
赵干事工作经验丰富，与三联房地产的人交流几句，就拿到了主导权，迅速安抚最前面的泰丰园职工代表。
先把人稳住，再说解决问题的事。
距离不太远的地方，一辆桑纳塔2000轿车上，一老一少两个人透过车窗，正在看着这边。
驾驶位坐着的男的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见到人群把三联房地产公司的大门都堵了，明显不安，问后车座上的中年男人：“爸，这样不太好吧？要是上面追究下来……”
后车座上坐着的，就是泰丰园现任的一把手莫可，他降下车窗，点上一根烟，说道：“有么不好的？追究么？跟你爸你啥关系？”
儿子莫锋远没有锻炼出来，更没有领悟其中的诀窍：“可是，爸，这些人不是你鼓动的……”
“小锋，说话要先过脑子！然后才能过嘴！”莫可先教导儿子一句，才说道：“你爸从来都没鼓动过这些人，只是开会说了下实际情况，局里把泰丰楼卖给三联房地产，三联房地产却不想保障他们的权益！作为领导，我要为手底下的职工负责，要告诉他们实情！”
他缓缓说道：“很多人，捧了一辈子铁饭碗，现在三联想把铁饭碗打破……”
莫锋多少领会到了：“这些人原本抱着很大期待，结果一场空，积累的怨气全都落到三联头上？”
莫可吐出口烟：“做事要靠脑子。”
莫锋想了想，又问道：“可是，这么做，咱们有啥好处？”
莫可冷笑两声：“连吕氏餐饮这个不如三联的公司，都知道你爸在转让中的重要性，三联这群人，竟然一毛不拔，他们以为买下来了，后续就没别的了？”
“爸，还是你高明！”莫锋不禁低头看面前的方向盘，以他爸的工资，如果不是手段厉害，他哪辈子能开上这种好车？
莫可稳坐钓鱼台，三联房地产想要解决这件事，怎么都绕不过他这个泰丰园的总经理去。
具体的资料，详细的报表，都在他手里。
经营餐馆，莫可不会，也没那个心思，玩这些，信手拈来。
…………
三联房地产，门前的事情瞒不过人，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张涛。
“到底怎么回事？”张涛皱眉，找来跟泰丰园对接的负责人问道：“你们工作怎么做的？”
负责人说道：“张总……”
张涛手一抬，打断：“我不想听辩解，你们立即拿出解决方案！泰丰园拖欠了多少工资？给他们一个时间表，先把人打发走，这样在门前闹，成何体统？”
负责人欲言又止。
毕竟是亲信，张涛稍微平静一点，说道：“有话就说。”
“事情有些麻烦，粮食局那边把整个泰丰园都踢给了我们，包括职工问题。”负责人理顺思路，一项接一项说道：“我们的人过去对接，对方的财务人员却找不到一些资料，说是可能遗失了，需要时间重新统计，其中就包括人员的考勤、工资和奖金。”
对方想拖，办法太多。
他看一眼张涛，又说道：“我们原先的计划，是让这批人转入三联公司工作。”
张涛轻轻点了下头，这是他的意思，以三联这么大的公司，接纳这批人过来，不让他们失业，从他的角度和立场出发，这绝对是种优待。
不让人失业，也是与粮食局谈好的。
有些事，想的很好，计划的也不错，但事情往往不按计划走。
负责人似乎明白上司想的什么：“张总，三联早已完成改制，现在是股份制公司，但泰丰园在被我们收购前，是粮食局下属的正式编制单位，很多职工都有正式的编制，转入三联意味着要让他们放弃编制……”
说到这里，张涛自然明白了：“怎么？这些人还想要买断工龄？要编制补偿金？”
负责人没法说谎：“我刚跟下面的人联系了，他们与泰丰园的人有过初步交涉，确实如此。”
张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泰丰园今天来了几十个人，全体职工按照人头算，大概七八十个，如果按照岗位编制数目算，有一百多人都可能。
买断工龄，说起来简单，这笔可能数百万的支出怎么算？
“你怎么考虑的？”张涛问道。
负责人说道：“找粮食局协商，不过……皮球踢回来的可能性很大。最好的办法，先稳住这些人，再找泰丰园的领导班子谈谈。”
张涛想了一会：“你去办吧。”
等到下属离开，他来到窗户跟前，从上面往下看，能见到楼前小广场上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张涛忍不住皱眉，最近三联的处境不是特别好，面临的事情有点多，让他有种疲于应付的感觉。
家电市场，光美电器咄咄逼人，后面还有吕氏餐饮和银座商场支持；房地产上，从群狼环伺中抢到泰丰园地块；与家乐福和德克士的合作，尚未开始对方似乎就有延缓节奏的趋势。
张涛站立良久，目光落在办公室的采石山庄效果图上，再次坚定决心，家电行业采取防守反击，守住现有的市场，尽力拉动家乐福和德克士的合作作为反击。
主要的力量还是要放在房地产上面，只要采石山庄和筹划另外两个地产项目完成，三联就能获得巨额资金，掉头再杀回家电市场，不敢说能把光美电器逼出太东以及周边市场，起码能平分天下。
想到这里，张涛觉得，泰丰园的事，最好快刀斩乱麻。
对，这两天抽时间去解放桥那边，再跟家乐福和德克士的人谈谈。
如果家乐福和德克士一起发力，起码能分散光美电器还有另外两家的力量。
第605章 调动起来找机会
有些事情，经历的多了，处理经验自然就有了，虽然是泉南那边过来的破烂事，但三联房地产终归在大学城的范围之内，大学城官方配合着三联公司，平复了泰丰园讨薪者们的情绪，三联又给出承诺，人没有坚持太久，就散掉了。
其实真要论及闹事的激烈程度，这批人远没有建筑工人们激烈。
赵干事回管委会报告，吕冬在他走之前，特意约定晚上下班一起吃饭。
三联房地产和泰丰园的事，跟吕氏餐饮没关系。
对任何人，吕冬都会说这话，毕竟徐曼只是向那个姓莫的经理，开出一堆空头支票，说吕氏餐饮收购成功如何。
但吕氏餐饮的收购以失败而告终，竞标会后就与泰丰园没了关系。
只能说，人习惯了伸手，习惯了过手扒层皮，这手就忍不住。
“来，吕冬，敬你一杯！”
赵干事端起酒杯跟吕冬碰了一下：“回头跟你那几个小兄弟，替我说声谢谢。”
吕冬抿了口白酒：“吕坤是我弟弟，不用见外。”
“总算没出事。”赵干事夹起一筷子菜：“本来泉南那边的事，这帮人不去西门三联堵门，跑咱们大学城来闹事。”
吕冬咽下嘴里的肉，紧跟上这话：“收购泰丰园的毕竟是三联房地产开发公司，不是三联家电。”
赵干事放下筷子：“房地产行业拉动作用明显，带来的麻烦事也多。”
吕冬笑：“总不能光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玩房地产的，大部分都是在走钢丝。”
“你说得对。”赵干事摇摇头：“上次你跟我说过以后，我反应给领导，领导特意让我做了下详细了解，这些房地产企业，一个个的都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大部分房企高周转，高杠杠，说不定啥时候就完蛋。
他印象相当深刻：“资金运作到极致，资金链崩到最紧，从外面看，光看到这几年做房地产起来的企业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看不到，太多房地产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把自个玩死。”
吕冬说道：“咱们青照，原先搞房地产的公司有多少家？现在全都没了，除了三公司，其他不都是因为资金问题完蛋的吗。”
赵干事这时提起一件事：“领导很重视，也是因为这些，大学城成立以来最大的这次土拍拖到现在，就是想把风险降到最低。”
吕冬想起报纸上看的一个事，说道：“不能不谨慎，其他省市已经有房产公司拖累地方上的例子了，前段时间晚报上不是刊登了一个吗？有家房地产公司在某个市贷款拿地，说是要建设商场，转头把项目抵押出去，拿钱去另一个市再拿地，结果资金链断裂，两个项目同时烂尾。”
赵干事点点头：“这些不得不防。”
吕冬说起俩人共同经历的一个案例来：“还记得南边会展中心吗？那个开发商想要跑路，被我偶然发现……”
“是啊，当时他要是跑了，留下一摊子烂账。”赵干事记得很清楚，跟吕冬的关系也是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他能走到现在，吕冬帮了不少忙：“说不定还会留下一个烂尾工程。”
他话音一转：“泉南就有现成的例子，经十路靠西段，两栋大型写字楼烂尾了，就在去年，开发公司的负责人直接跑，这事也促使咱们这边要更严谨。”
吕冬记得那两栋楼，烂尾十五年，号称泉南历史最为悠久的建筑，光秃秃的就矗立在泉南经十路边上，仿佛伤疤一样。
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没人敢轻易接手。
吕冬问道：“赵哥，土拍确定下来了？”
赵干事说道：“确定了，很快通知就会发下来，我现在多少有些发言权，相关的限制条件，比以前严格多了。”
“应该这样。”吕冬很认真的说道：“一家房地产公司出问题，关联到的企业和人实在太多了。”
赵干事说道：“房地产企业，拉动就业，拉动市场，作用太明显了。当然，一旦出问题，全是不好解决的麻烦。”
吕冬又说道：“大学城建设成这样不容易，有咱们领导的功劳，你赵哥你的功劳，说句不好听的，也有我的功劳。”
这里没外人，赵干事跟吕冬碰杯：“这话一点都没错。”
吕冬说道：“不能让人将大学城折腾的一地鸡毛，保证金应该多收，土地转让金也要短期内让人交齐。”
赵干事拿酒瓶倒酒：“管委会也是这么规划的，过两天管委会还有场相关的会议，我会再提提，争取把标准再提高一些。”
他看向窗外，外面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局面，哪能往后倒退。”
这话不止说得大学城发展，还有他的仕途。
吃完饭，吕冬让吕坤开着车，先把赵干事送回去。
赵干事去年在大学城北边那个小区的公务员楼买了房子，把家搬了过来，人生与仕途已经这座新城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吕冬步行回了学府文苑小区，下班的时候就给宋娜打了电话，说要跟赵干事一起吃饭，宋娜在北边家里吃了饭，就来俩人的小窝了。
打开门，接过吕冬的外套，宋娜挂在衣架上，闻了下吕冬身上：“酒味不大。”
“又不是跟别人，跟赵哥一人喝了一杯。”吕冬往沙发上一坐，跟大老爷一样：“给我冲杯茶，咱县这酒越来越有不行了，喝了口干的厉害。”
宋娜从厨房里冲杯茶端出来，说道：“都是进食用酒精加香料勾兑的，有啥区别。”
吕冬随口瞎扯：“可能香精加多了。”
“也有可能。”宋娜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坐在吕冬旁边：“钱峰以前不就青照酒厂的？他就说过，青照酒厂从来没酿造过酒。”
她又加了一句：“酒精这些东西，没好处，以后能不喝就别喝。”
最近吕冬喝酒的次数有些多，宋娜也在担心，很多人年轻时看不出来，岁数大一些，身体就垮了，尤其是胃。
吕冬了解宋娜是关心，说道：“特殊时期，过段时间就没这么多应酬了。”
宋娜知道吕冬他们最近策划的事：“三联是个大公司。”
“是啊。”吕冬端起杯子，喝口热茶：“正因为是大公司，才有丰厚的资产。”
宋娜问道：“你们有把握？”
吕冬却摇头：“哪有啥把握，就凭吕氏餐饮、光美电器一个大区，再加上银座商场，把三联打压下去不难，但想要真正瓦解三联，单凭三家做不到。”
很多事都是跟范云明和张明宇计划的，吕冬也就只说给宋娜听：“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想办法将三联调动起来，三联只有动起来了，才能找到机会。”
宋娜微微点头：“三联这样的公司，稳步经营的话，短期内不会有大问题。”
吕冬认可这一点：“所以，不能等着，有多少企业，没在出苗头的时候出手，结果完蛋。”
他已经下定决心：“三联联合家乐福和德克士，虽然后两者就目前来说很保守，并不积极，但这样的联合成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咱们跟光美跟银座的联合体，就会大受影响。三联现在刚动未动，家乐福和德克士又没有真正投入进去，牵扯到的利益极少，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宋娜是个女人，多少有些感性：“咱们不是要把三联怎么样，是三联要进攻，咱们只能防守反击。”
吕冬喝了酒，又当着最亲密的人，说话没啥顾忌：“这种商业竞争，哪有啥正义邪恶的，终归是要看利弊得失。”
说白了，除去能打压竞争对手，还可能从三联那边捞到好处。
宋娜问道：“光美和银座也发动起来了？”
吕冬简单说道：“光美围剿三联家电，用价格战直接打压三联，让三联家电无法有效形成资金回流，进一步提高周转，并且推动厂商缩短账期。银座性质特殊，商业局控股，消息灵通，三联在泉南商业银行抵押贷款，就是他们翻出来的。”
他笑了笑：“我这边相对轻松一些，主要是想办法消耗三联集团的现金流，让他们的资金链绷起来。”
看到吕冬一口喝掉半杯子水，宋娜起身去拿水壶，又给吕冬倒水：“你们还需要点运气。”
吕冬正儿八经说道：“如果机会出现，还需要靠得住的帮手，因为很多事单凭咱们是做不好的，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既要盯着曹操，还要防着刘备。”
“你脸皮真厚。”宋娜故意说道：“好意思把自个比喻成孙仲谋？”
吕冬脸皮就是变厚了：“那你不就是小乔了？不对，应该是大乔，也不对……”
宋娜抓住吕冬一只手，把他沙发上拖起来：“你这个学渣，不渴了吧？不渴赶紧去洗澡，一身酒味。”
吕冬朝卫生间走去，半路上突然回过头来，邀请道：“黑蛋，咱一起洗，还能互相搓搓背。”
宋娜不是扭捏的人，说道：“大老爷，还是你先去，我得去拿浴巾，得去给你准备换的衣服。”
吕冬进了卫生间，脱掉上衣，露着一身腱子肉，又出来：“我等着你。”
宋娜看一眼，在春风中轻飘飘的荡漾起来，说道：“五分钟就好。”
实际上，只用三分钟，宋娜就准备好了浴巾和俩人换洗的衣服，然后快步进了卫生间。
第606章 真实想法（求月票）
光美电器的促销大战仍然在进行，三联家电已然跟进，但力度和规模，尤其厂家的支持度，比起光美电器差太多了。
这年头的光美电器，发展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在家电销售行业，简直是BUG般的存在。
范云明已经得到了京城那位黄老板的全力支持，毕竟三联家电在太东乃至周边几个省份，堪称光美电器的头号竞争对手。
光美电器不止要打趴下三联家电，还想要收编三联家电。
吕冬的印象中，曾经的光美电器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在三家联合中，光美电器最为积极。
正面战场上大打价格战，似乎在以煌煌之兵，临堂堂之阵。
但在人目光看不到的背后深处，光美电器正在暗中串联各大家电厂商，以厂商压迫渠道。
价格战的厮杀尤其残酷，三联家电比价格不如，比配送和服务还不如，短期内的出货量降到了五六年来的最低。
家电，尤其大件家电，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属于高消费，消费者的心态其实很简单，同样的品牌，谁更便宜，谁促销力度更大，我就买谁的。
至于光美电器不是本地企业，谁考虑这些。
不说别的，就王旭明的九羊小家电，进入光美电器卖场后销量大增，电动豆浆机渐渐打出了名头，王旭明准备进行新一轮融资扩股，吕冬准备将持股比例提高到百分之十，成为仅次于王旭明和穆坤的第三大股东。
吕冬跟王旭明谈过，未来九羊家电肯定要上市。
九羊家电的发展，有效降低了吕氏餐饮硬件厨具上的成本，经过多家店铺的实地测试以后，吕氏餐饮新开的店铺，全线更换九羊家电研发的例如电磁炉之类的厨房用小家电，老店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新。
大学城九羊厂房建设到了后期，预计今年就能全面投产。
另一边，徐曼和吕建武基本上谈妥了吕氏餐饮与秦雅合作房产中介公司的事宜。
这家主打二手房租赁交易的公司，以“泉南市安居房产经纪公司”正式注册，吕氏餐饮投资180万元，占据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第二第三大股东分别是秦雅和柳洁，二人不但投入全部积蓄，还抵押了名下的房产，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再就是俩人前同事和朋友的一些小股东。
日常经营肯定是秦雅和柳洁去做，如果公司发展不顺利，或者以后有其他意外变化，以吕氏餐饮的实力，拉拢小股东拿到一半以上的控股权并不难。
这俩人不是杜小兵，不是宋娜，不是乔卫国，甚至不是卫永和穆坤等关系比较牢固的人，吕冬自然要商业上的事，以商业规则去说话。
安居房产中介成功注册，在泉南解放路敲定办公地点，同时租赁多家店面，近期内就会开业。
秦雅和柳洁两个人，为此做了太多的准备，拉来的不少人，都是有相关经验的业内人士。
过往多年的积累，能让她们尽快打开局面。
与此同时，吕氏餐饮在另一个项目上的运作，也到了真正要实施的阶段。
吕氏餐饮总部的会议室里面，吕冬、宋娜、高明、徐曼、钱峰和杨峰等人，围坐在会议桌边，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份饭菜。
饭是普通的蒸白米饭，菜是冒着热气的黄焖鸡。
配送部刚把两者从配送中心那边送过来。
吕冬拆开一次性筷子：“快中午了，都尝尝，吃完咱们再开会。”
话是说这么说，但没人真把这当成中午饭，稍微尝了一些，就放下碗筷。
公司要围绕产品研发部副主管杨峰新开发的一款产品，打造一个全新餐饮品牌的事，并不是秘密，这些中高层的管理人员都知道。
吕冬放下筷子，看向杨峰：“跟上次差不多。”
杨峰笑了笑：“我对配方进行了调整，烹饪方法也做了改进，肉杂鸡冷冻后的口味影响，小了很多。”
满天出栏肉杂鸡，比之小公鸡，哪怕没到出栏时间的肉杂鸡，成本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就像西式的炸鸡用肉一样，规范化的大众餐饮，不可能用成本高昂的公鸡或者散养鸡。
吕冬看向周围几人，问道：“你们呢？”
高明率先说道：“比前几次口味提升明显。”
宋娜说道：“我吃着跟泰丰园没区别。”
不是专业搞美食的，杨峰数次调整配方和烹饪方式，在宋娜这种嘴不是很刁的人看来，口味不比在泰丰园吃到的差。
杨峰说出一个事实：“因为生意不好，这两年泰丰园的菜，比以前下降不少。”
前面是做多做少，发的钱都差不多，干嘛费那么多事？后面是做多做少，做好做差，钱都发不下来，费那么多事有毛病吗？
进入到吕氏餐饮，融入到这家充满活力的民营企业，杨峰深刻认识到一个问题，泰丰园这样的单位不完蛋，才叫没天理。
好在泰丰园又回来了，公司把泰丰园的招牌买了回来。
可惜，泰丰园本就被粮食局卖掉了，不出意外的话，会让三联房地产公司改建成一个崭新的居民小区。
钱峰和徐曼也先后发言，认可黄焖鸡的口味。
同时，徐曼公布了一份相关的数据。
“过去的半个月，公司针对黄焖鸡这个菜品，在大学城总公司和四个省的分公司，做了内部品尝。”徐曼一脸严肃的时候，嘴巴非常正：“同时在泉南、石市、鹏城、津门和魔都等地，做了街头品尝调查。”
吕氏餐饮要运作黄焖鸡这个菜品，不是想让它成为一小撮人认可的美味，而是大多数人觉得味道不错的饭菜。
徐曼简单的说了下相关数据：“这次市场前期调研，主要针对口味和价位，具体数据有统计，总体来说反响良好。”
众人都翻看面前的数据统计资料。
吕冬问道：“生产工艺方面呢？”
高明回答道：“吕家村的两家公司，可以满足半成品鸡肉和相关配料调料包的加工事宜。”
吕冬微微点头，配料和调料包全部可以委托给吕家食品公司代为加工生产，半成品的鸡肉，泉南这边铁叔的加工厂可以满足供货要求。
铁叔铁婶也在吕氏餐饮和吕家食品公司的协助下，在外地投资建厂，合作还能继续深入。
其他一些远的市场，将来打进去了，也可以找其他加工厂代工，这不是难事。
后面的会议中，又对诸多事项进行了讨论，连在南方的杜小兵，也通过电话会议的方式，短暂加入到其中。
老杜的意见非常明确，吕冬说可以，那就可以。
会议形成的决定，就是成立一个吕氏餐饮下属的子公司，子公司以泉南著名的老字号“泰丰园”作为招牌，随后注册成立泰丰园餐饮管理公司，专门负责运作“泰丰园黄焖鸡”这一品牌。
有子公司，自然要人负责管理运营。
杨峰现在是个纯粹的厨师，不合适。
吕冬早就有所考虑，会后将高明叫到了办公室里。
“泰丰园成立后，需要一个总经理。”吕冬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高明，你是最早加入吕氏餐饮的一批员工，能力、经验和操守都叫人放心，我打算把你调过去。”
事先就吹过风，高明也不意外，知道这是机会，也是挑战，说道：“吕总，我全力以赴！”
吕冬说道：“运营模式和管理方式，都是现成的，按照吕氏餐饮走就行，最大的不同，黄焖鸡要做加盟，这方面你要多学习。”
高明连忙应是。
聊了大半个小时，高明离开，吕冬又找来了杨峰。
“老杨，你加入公司时间不长，但对公司贡献很大。”吕冬说得也是实情：“改进火锅店和麻辣烫店的汤底，研发新的菜品……”
杨峰想到的几天前三联房地产大厦门前的事，说道：“吕总，您可别这么说，是您给了我跳出泥潭的机会。要不是我来了公司，现在可能连工作都没有着落，跟着人到处讨薪……”
以前他的直属领导，泰丰园的厨师长，为了要工资，为了那个编制，跑到人公司门前堵门，连面子都顾不上了。
这些人，简直就是对他人生的另一种写照。
如果不是进了吕氏餐饮公司，恐怕他也要跟前同事们一样，为了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堵门、抗议、闹事……
人的际遇，真的是一个决定，天翻地覆。
像他，一个月能拿3000多块钱，数次在菜品上做出成绩，连着拿到公司发的奖金。
前同事还在为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吵闹不休，他已经筹划着买个几十万的新房子了。
现在的杨峰，没有经历那么多，还是比较纯粹的厨师，又说道：“我拿着公司的工资，做些本职工作，都是应该的，总不能拿钱不做事？我做出这么一点成绩，公司还给我发奖金。”
这些话说的确实没错，也是杨峰现在的真实想法，但吕冬知道，人的想法会变。
有些东西，不在新公司创立之初，就以符合法律的方式规定下来，后续说不定就会有更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