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0章 皇上眼光真好
“正如皇帝陛下刚才所说，或许有人觉得好，故而出价很高，或许也有人不喜欢，确实难以估价，还是取决于个人吧。”传教士回答。
“那诸位有没有朋友愿意买呢？”朱翊镠接着又问道。
一片安静。
申用嘉仿佛什么明白了。
忽然，有人又强调道：“不过我们愿意出高薪请他去教学。”
“可以预付金请吗？”朱翊镠问道。
“可以。”那传教士毫不犹豫答应。
“好，那你们私下协商，朕在此就不便多问了。”
至此，朱翊镠需要介绍的三件瑰宝全部展现完毕，除了申用嘉没有得到想要的金钱之外，李时珍与朱载堉都超出他们各自的想象。
不过，在朱翊镠看来，申用嘉肯定也不是一无所获。
毕竟得到各国传教士的邀请。
申时行还是感觉尴尬，没有那么自然地面对众人。
大明官员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明白，本以为很难为情的事，为什么在外国传教士眼里看似平淡？
他们看到女子人体素描时，竟像看到普通画作一样。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召见外国传教士结束之后，朱翊镠留下李时珍、朱载堉与申用嘉。
其他大明官员以申时行为首，一道退下，临走时还在窃窃私语。
虽然每个人的关心点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皇上太牛了。
将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与朱载堉的《十二平均律》卖出一个天价来。
“皇上卖的钱，归国家所有，还是归他个人所有？”有官员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个人所有吧，毕竟都是皇上发掘，并包装打造出来的。”
“皇上挣钱怎么跟玩儿似的？”
“不过，李神医说了，要将这笔钱捐赠给朝廷，那皇上估计也不会将另一半据为己有。”
“那郑公王世子的收入所得呢？”又有官员好奇地问道，毕竟朱载堉的所得要比李时珍还多。
“世子倒是没说捐赠的事儿，但想必也不好意思将一半据为己有吧。”
“不知各国传教士能出多高的薪酬聘请首辅大人之子？”
说到申用嘉时，虽然官员们没有明确指出来，但心里都想着，还是达不到李时珍与朱载堉的高度吧。
因为看得出来，当时确实没有一个传教士想买申用嘉的画，以致于纷纷猜测，外国传教士答应聘请申用嘉，也不过是为了给皇上与首辅的面子。
至于花钱买画，则没人愿意。
其实这倒也好理解，毕竟《本草纲目》与《十二平均律》价值明摆着，但画作就不好估量了。
出价太高估计也没人愿意，出价太低又显得寒酸。
毕竟，这是皇上特意将三件瑰宝放在一起介绍，另外两件卖得那么高，倘若到申用嘉这儿，相差太大，那也说不过去，不叫事儿吧？
所以干脆用另一种方式，让皇上与首辅、申用嘉不至于太尴尬。
至于外国传教士到底怎么想，大明众位官员也不得而知。
唯独能够确认一点：皇上眼光好。
……
东暖阁。
朱翊镠给李时珍、朱载堉、申用嘉都赐了座。
待都坐定后，首先笑问申用嘉：“有没有觉得沮丧？”
“陛下，要说没有，是骗人的。”申用嘉坦诚地道。毕竟李时珍与朱载堉的著作都卖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只有他的画没人买。
“外国传教士确实指出了炭笔素描的缺点，但没人买并不代表没有价值，看他们愿意出钱聘请你们教学，不是为了给朕与你爹面子，而是真心的，况且他们承诺了可以先付定金，届时你准备出场费定价多少？”
“还请陛下定夺。”申用嘉道。
经过这样一比，加上他左手还远远达不到曾经右手的水平，所以自信心自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两分。
“十万。”朱翊镠道。
“……”申用嘉有点吓到了，忙问，“十万教学多久？”
“当然一年呀，难道要一辈子呀？”朱翊镠脱口而出，“并且可以同时执教于不同的国家。”
“陛下，这会不会太高了？”申用嘉不自信地道。
“不高，就按朕说的来，你倒是适合去西方国家走走，多领略异域风情，对你的创作会有帮助。”
“这个我知道，先头就是这么想。”申用嘉点了点头。
“那朕届时派你出国深造把。”朱翊镠道，“在教学的同时学习钻研，争取做到东西兼收并蓄。”
“谢陛下！”申用嘉还在想着“十万”的事，若真能几个国家同时执教，那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呢。
“好，那暂时就这样说定了。”朱翊镠这才将目光投向李时珍与朱载堉，笑了笑问，“李神医与世子没有惊吓到吧？”
“确实很吃惊。”李时珍回道，“外国传教士居然出此价格购买版权。”
“我更是没想到。”朱载堉道，“只是他们会兑现，该不会后悔吧？”
“世子对自己的研究要有信心嘛，朕说了，钢琴必须借助世子的十二平均律来定音制作，肯定有人想到了，所以才愿意出大价钱购买。”
“陛下，莫非他们能够生产出钢琴所需要的琴弦？”朱载堉好奇地问。
“暂时应该还不能，可不是有两百年的使用权吗？朕想，有两百年时间足够德国人研究出来，可以说他们国家一直是技术的先锋，走在前列。”
“那我们有可能研究制作出来吗？”朱载堉忙又问道。
朱翊镠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
“或许某些方面就是不如人家吧，就像人与人一样，假若让朕研究十二平均律，永远也达不到世子的水平。”朱翊镠如是般解释道。
“无论如何，假若得到那么多钱，也全是因为陛下的眼光，我留下一部分解决贫穷之后，其余的也都捐赠给朝廷吧。”朱载堉慷慨地说道。
朱翊镠笑：“随你们，朕可没有强迫你们必须捐赠给朝廷哈！”
“当然明白。”朱载堉与李时珍都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们自愿的，毕竟没有皇上便没有这一切。
……
第1921章 似乎这是文人的宿命
李时珍一直表现平静，从东暖阁退出时也是如此。
朱载堉却是一路奔跑回家的，想着自己的《十二平均律》居然有外国人出价一千万购买版权，他就忍不住喜悦甚至向对天长笑。
从前的付出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
冯保一直在朱载堉的宅子里翘首以盼，多么希望朱载堉能够彻底摆脱总是钱不够花的窘境。
忽然见朱载堉像个孩子似的拊髀雀跃般蹦蹦跳跳回来了。
看似心情很是不错。
冯保大松一口气，他最怕朱载堉垂头丧气地回来。
“世子殿下，怎么样？外国人有识货的吗？”冯保忙问。
“有有……”朱载堉兴奋得连连点头。
“具体什么情况？”
“来来来，我们进屋慢慢说。”朱载堉眉飞色舞地道，“原来皇上要将我的研究所得《十二平均律》的版权卖掉，交给外国人开发、经营。”
“这么说是有外国传教士买喽？”
“嗯嗯嗯。”
“卖了多少钱？”
“冯公公不妨猜猜看。”朱载堉因为太兴奋，故意卖了个关子。
“卖了多少？十万两银子？”冯保猜测道，但说心里话，这还是他懂得《十二平均律》，不然不会说出这个价。
“不对。”朱载堉摇头，“往大了说。”
“二十万？”
“……”朱载堉依然摇头，笑眯眯地冲冯保伸出一根手指。
“世子殿下，不会卖到一百万吧？”冯保瞠目结舌地问道。
“……”朱载堉依然摇头。
“那是多少？”
“冯公公肯定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将我的研究所得卖到一千万吧？”
“多，多，多，多少？”冯保都有点结巴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德国传教士愿意出资一千万两购买版权两百年，皇上说与我五五对分，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五百万。”
“……”冯保愣住了，咂摸着嘴，“一千万，真的卖到一千万……”
“没错，就是卖到一千万。”
“有了这么多少钱，世子一下子变成百万富翁，那这钱准备怎么花呢？”
“我已经想好了，先将皇上的贷款与滞纳金还清，然后十倍奉还父亲给我的钱，十倍感谢冯公公这阵子为我搭进去的钱，再留下一部分，其余全部捐赠给朝廷。”朱载堉无比憧憬地说道。
“世子殿下，我为你花的钱，不必用十倍的钱来感激我。”冯保忙道。
“要要要，当然要了。”朱载堉坚持地道，继而又感慨不已，“记得我曾对冯公公说过，若非因为皇上，我还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文人，没几个人知道我，更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研究所得。”
“那是，那是，万岁爷就是世子殿下的伯乐。”冯保连连点头道是。
“因为家世的缘故，我太清楚一个人处于低谷的时候是多么无助，没有人愿意亲近你，没有人愿意支持你，也没有朋友，似乎全世界都嫌弃你。”
“是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冯保跟着附附和道，他何尝没有刻骨铭心的体会？当初被万历皇帝排斥，并贬出皇宫的时候，多么令人心酸！
有几个人愿意接近他帮助他？出京时也没几个人送他。
后来二度入宫当上司礼监掌印，巴结他的人立马儿多了起来。
如今退下，又过起冷清的日子。
好在他现在的心态转变过来了，觉得这就是人性，无所谓，日子是自己过的，不必非得被多少捧着。
一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也挺好。
只要有亲人，有几个真心朋友，与其他人的关系真的没那么重要。
只听朱载堉接着说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人只有在最凄凉的时候，才会看清哪些人对你好，哪些人值得交。也只有在最凄凉的时候，愿意搭把手的人才是真心对你好的。”
“是啊，”冯保又跟着附和道，“人在最凄凉的时候，许多人都是想看你的热闹，看你的笑话。”
“可不？所以在很早以前我就暗暗发誓，对真心对我好的人，如果我一辈子都贫穷翻不了身，也只能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里；但凡有机会翻身，我一定会好好感激他们，就像皇上、冯公公，我愿意十倍二十倍地报答。虽然这份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这代表我的心意，所以希望冯公公接受。我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原来没有行动，只是因为能力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翊镠慷慨激昂地说道。
“明白，明白，世子殿下是个性情中人，怎会不懂感恩？”冯保连连点头，“我算是发现了，文人若没有至情至性的性格，很难达到一个巅峰。”
“多谢冯公公的理解！”
“咱都是经历过起起落落大风大浪的人，当然理解最人在凄凉时的凄惨。”
“现在好了，终于熬出头了，下半生再不会为钱而发愁，可以一门心思搞我的研究了。”朱载堉兴奋地道。
“世子殿下，可我记得万岁爷曾经好像提及一个理论。”冯保又提醒道。
“什么理论？”
“就是文人必须经历人生的低谷与凄惨，只有低到尘埃处，才会将他至情至性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倘若无忧无虑，恐怕创作方面难以达到巅峰状态。”
“哦？冯公公的意思是，希望我继续清贫下去吗？”朱载堉心领神会地笑问。
“不是，不是，世子殿下不一样，该经历的你都已经历过了。”
“是啊，想我一个人独居十九年，还有什么比这更难的？经历清贫似乎是天底下所有文人的宿命。”
“那李神医的《本草纲目》卖了多少钱？”冯保好奇地问道。
“加起来五百万。”
“只有世子殿下的一半吗？”冯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论名气、论大众接受度，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是。”朱载堉笃定地道。
“那申用嘉的画作呢？”冯保又问。
“没有卖，只是有好几个国家，想要出高薪聘请他去教学。”
“这么说，世子殿下的书最有价值？”
“也不能这么看吧，只是我的这个理论，皇上说可以用来制作钢琴，并为钢琴定音，而钢琴是高端奢侈品。”
“哦，原来如此。可既然是这样，那万岁爷为何还要卖给外国人呢？”
冯保又不解地问道，既然那么有价值，说明可以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有钱为什么不自己挣？
“皇上还说了，德国技术先进，而大明还制造不出来钢琴所需要的琴弦，所以只有卖过外国人开发经营。”
“大明不行，其他国就行了？”冯保还是不解。
“莫非冯公公还是以为大明天下无敌吗？皇上力排众议也要出使他国，其目的之一，不就是希望国人不要以为大明天下第一吗？如今外国有许多方面都走在大明的前头呢，他们看到申用嘉的人体素描艺术平静得很，而我们反而大惊小怪，说明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家见多识广，故不以为奇吗？”
……
第1922章 廷议与廷议后
接待完外国传教士后，朱翊镠便准备隆重地召开一次廷议了。
相信通过接待传教士一节，大明官员从中也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本草纲目》与《十二平均律》卖出如此高的价格，没有人不反思吧？
即便是申用嘉的人体素描，在外国传教士眼里似乎也并不稀奇，而在国人眼里却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是东西方观念上的差异。
大明官员的反应与外国传教士可大不一样。
就是申时行，当初见了儿子的画也是怒火中烧，要全部毁掉。
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以，很有必要让大明官员了解外面的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只停留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在幻想中的世界里，其他国家都不如大明。
除分享出使他国的收获与成果，最重要的就是改变大明官员的观念了。
至少在朱翊镠看来，这种观念已经很落后，甚至害人不浅。
廷议当天，在京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必须全部出席参加。
而且依据朱翊镠的指示，人手一本手册《世界之旅》。
内廷外廷的官员都来了。
廷议上以张简修、邓子龙等官员为代表，谈了自己的心得体会，将他们在各国的所见所闻所想与大家分享了。
朱翊镠再次点名徐光启，有心也让这位年轻人谈谈自己的感受。
先头已经接待过徐光启，就让他按照之前在东暖阁时的想法谈。
徐光启受宠若惊大受鼓舞。
而对于其他官员而言，似乎徐光启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皇上单独选中他这个年轻代表说。
之前其实都已经听说了，皇上同时召见张简修与邓子龙谈话，却单独召见徐光启，而在这次廷议上又将徐光启单独拎出来，可见这人不简单。
像申时行这些官员已经习惯了，被皇上看中的人很快便会飞黄腾达的。
于是都记住了徐光启这个年轻人。
朱翊镠做了最后的陈述，重申出使他国学习深造的意义，并指示第二次出使他国规模行动正式启动。
至于从外国带回来的那些洋货，只有等户部慢慢处理了。
张简修希望能挣钱回本，但朱翊镠感觉很难，毕竟东西观念有别。不过带回来也好，让过国人先见识见识。
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挣钱先放一边儿，关键是要改变国人的观念。
这次廷议整整召开了一天时间，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只是中途午饭时间休息片许，朱翊镠也是全程陪同。
毕竟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大事。
世界的历史进程，其实不断重复地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只有相互学习提升进步，才不会落后挨打。
这时候的大明与外国的交流，实在是太少了。
可尽管花了一天时间，朱翊镠依然觉得有问题没有讲透，所以第二天又将内阁几位阁臣召来。
申时行、王锡爵、王家屏三个一道来了。他们都好奇，皇上回来了，东北军区总司令与奴儿干都司都指挥使都已经换人，可张学颜怎不见回来？
朱翊镠只得回复，张学颜执行特殊任务去了，具体也没有多说。
内阁几位阁臣当然也不便追问。
朱翊镠开始正题。
“昨日廷议之上，还有几件要事朕没有说开，今日特召几位阁老前来，再详细谈谈，第一件事就是与日本之间的关系，战争还是会不可避免，所以需要我们时刻准备着，只要他们侵犯朝鲜或我大明沿海边境，我们便出击，绝不姑息纵容，这个总的指导方针。”
对此，几位阁臣都达成共识。
毕竟，皇上这时候召集他们来，还是像从前一样，说是议事，但其实就是让他们带耳朵来听的。
其他大臣或许还不是太了解，但以申时行为首的几位阁臣，早就知道皇上有对付日本之心。
出使他国其中有一个目的，不就是有心训练水师，届时做好与日本海上角逐争锋的准备吗？
包括成立台湾行省也有这个目的。
既然要战，兵部就要做好出兵的准备，户部做好经济支援的准备。
虽然主力肯定是东北军区，但东北军区眼下与京师还是相差甚远。
这是朱翊镠强调的第一件事。
议论完后，便是第二件事，取消南京留都的设置。
这件事早就吹风了。
而且两京关官员也都已料到，皇上回京便要裁撤留都。
本来南京那边的官员都已经裁撤得差不多了，可谓名不副实，只剩下一道圣旨的事儿。
所以几位阁臣听完都很平静，裁撤留都已是铁板钉钉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改组的问题。
朱翊镠接着说了第三件事，西北与西边以及西南边的少数民族，必须像原女真族、蒙古族一样回归大明。
对于反抗者，只能先好言相劝，实在不行，就只有诉诸武力了。
而且越快解决越好。
这件事让三位阁臣头有点大。
一来，肯定牵涉到战争，不可能所有少数民族都那么老实。
战争没有几个人不头疼。
二来，收回来后如何对各民族有效管理，也很具有挑战性。
相信没有人觉得这个容易。
“陛下不会还要御驾亲征吧？”申时行忽然警觉地问道。
毕竟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回京，感觉可以好好修养调整一阵子，若皇上再次御驾亲征，他一颗心又得砰砰直跳了。
“申先生放心，朕暂时还没有御驾亲征的打算。”朱翊镠道，“最头疼的是东北那边，其他地区的少数民族问题相对容易解决一些，所以朕想选出一位征讨大元帅，代朕出征，不知几位阁老以为谁更适合担任此职呢？”
申时行与王锡爵、王家屏，三人立马对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神里仿佛藏着同样的一句话：皇上这是来征询他们的意见，还是已经想好了人选只是出于礼貌性地问问？
以从前的经验看，他们猜想皇上这时候肯定已经想好了，眼下只是履行该走的一道程序而已。
“还是陛下来定夺吧。”申时行道。
“朕想让努尔哈赤挂帅如何？”朱翊镠确实已经想好了，又道，“东北那边虽然内事平息，但军队不能离开，戚大帅与李总兵自然也就必须留守辽东，努尔哈赤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朕推荐他，几位阁老该没有意见吧？”
……
第1923章 钦点大元帅、大将军
努尔哈赤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但申时行也有另一层面的考虑。
故而说道：“陛下，努尔哈赤曾有反明之心，倘若将军权交给他，臣怕他反明的火焰会在他心里再次燃烧起来。”
朱翊镠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朕看不会，毕竟朕交给他的军队不是来自原来的女真族，这是其一；其二，朕相信他现在也已经看清了历史大趋势，不会再萌生反明之心了；第三，他弟弟舒尔哈齐如今司牧一方，怎么着他也得为他弟弟考虑考虑吧？”
“可努尔哈赤不是已经去了西南边支援许阁老吗？不知他何时才能回京？”申时行接着又问道。
“朕当初派他去时，给他的期限最多是一年，不会太久。”
“臣还担心一个问题，倘若将边境各少数民族全部纳入大明，日后的管理指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儿。”
“这个朕也知道，但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边境少数民族的问题终究需要解决，朕现在不解决，以后也要留给后世，那还不如由朕来呢，再难我们也要面对，总不能逃避吧？”
当初誓要收服女真族与蒙古族，朱翊镠也是这样解释的。
申时行点了点头。
朱翊镠又问王锡爵与王家屏：“还有你们二位呢？不知有何意见？”
“没有。”王锡爵与王家屏都摇头表示没有。心想，即便有，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由皇上说了算？
“那这件事暂且这样议定下来，其实努尔哈赤也不必非得回京。”朱翊镠接着说道，“他只需要沿着西南、西、西北方向去，最后回京即可。”
三位都点点头，感觉皇上这是要扫荡边境各少数民族的节奏，从而进一步扩大大明的版图。
正说着，只见一名近侍忽然进来禀道：“万岁爷，兵部尚书吴大人说有要紧事求见，此刻正在乾清宫外。”
“传。”朱翊镠不假思索。
三位阁臣不禁都是神情一紧，不会哪个地方发生兵事了吧？
很快吴兑来了。
“臣吴兑参见陛下！”
“免礼，不知吴尚书忽然求见，有何要事？”朱翊镠开门见山地道。
“回陛下，三娘子来了。”吴兑回道。
“她来所为何事？”
“与大汗闹掰，所以是逃出来的。”
“她人现在在哪儿？”
“在臣的家里，她也害怕有负陛下所托，所以不敢直接请求面圣。”
“让她速来见朕。”朱翊镠抬手吩咐。
“臣遵旨。”
吴兑正要退下，只听皇上说道：“吴尚书且慢。”
吴兑又只得回来。
“她上次是不是答应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而再也不会委屈自己了。”
“回陛下，她是这样说的，可做起来还是不简单，需要巨大的勇气，同时还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嗯。那她逃出来什么意思？要与土默特部永远分开吗？”
“她不想继续做扯力克的伴侣了，而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好！朕支持她，赶紧派人传话去。”
“遵旨。”吴兑这才离去。
“朕好像忘了三娘子。”朱翊镠喃喃地道，“她同样可以委以重任。”
“陛下是说，三娘子也可以像努尔哈赤一样，领军征讨不伏烧埋的部落？”申时行问道，毕竟三娘子是女人。
“是。”朱翊镠笃定地回道，继而又解释，“三娘子在西北一带很有影响力，如果让她领导军队，必定所向披靡。而且还可以彰显女将的风采，对朕解放女性事业也有积极的引导作用，男人会做的事，女人一样可以，包括领兵作战。”
这样一点明，申时行、王锡爵、王家屏三个就能理解朱翊镠的意图了。
当然他们都知道三娘子的厉害，确实有着过人之处，况且最重要的是，三娘子对大明无比的忠诚。
这一点可不像努尔哈赤。
所以申时行几个都点了点头。
“届时，朕可以委任三娘子为征讨大将军，让她跟随与努尔哈赤一道，只不知她是否愿意。”
“陛下开口，便是圣旨，如此相信三娘子，她焉有不愿意之理？”
“但愿如此吧。”
朱翊镠也相信只要他开口，三娘子断无拒绝之理。
“朕刚才说到哪儿了？”
“陛下，正是说到由努尔哈赤领兵挂帅。”申时行提醒道。
“挂帅一事朕已经解释清楚了哈？收服边境部落，几位阁老都无意见吗？”
“没有意见。”三人异口同声。
……
吴兑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娘子带到了朱翊镠跟前。
而此时内阁三位阁老还在。
因为自上次分别时没过多久，所以朱翊镠一眼便看出来了，三娘子神情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看来三娘子回到土默特部后，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痛与折磨。
其实不加详问也能想象，三娘子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肯定要与扯力克和离闹掰，压力可想而知。
“三娘子既然已经进京，为何不主动请求觐见？”朱翊镠不紧不慢地道。
“不瞒欺瞒陛下，臣最近心情不好情绪太差，怕打扰到陛下，也怕将不好的情绪传递给皇上，所以不敢觐见。”
“朕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弱，心情岂会轻易被干扰？”朱翊镠信心满满。
“是臣多虑了！”
因为人多，朱翊镠也不好意思详加细问，毕竟，三娘子与扯力克之间的感情，怎么说也属于个人隐私，还不知道三娘子是否愿意分享。
朱翊镠也就打住了，想等送走三位阁老再与吴兑、三娘子详谈。
申时行似乎也意识到了该撤，有他们内阁三位阁臣在，三娘子总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这样，申时行便起身，带着王锡爵与王家屏离开了。
三娘子这才跪下来，声音哽咽地说道：“陛下，扯力克要杀我。”
“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不想与他过了。”
“他敢？你先起来。”
“他是个糊涂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平日里啥也不管，所以听说我要离开他，便勃然大怒跳起来要杀人。”
“放心，他若敢胡来，朕绝不会放过他。”朱翊镠信誓旦旦地道。
……
……
第1924章 君臣同心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你肯定也不想回去吧？”吴兑问三娘子。
“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是不会回去的。”三娘子笃定地回道。
“那你的儿子呢？”吴兑又问。
三娘子虽然嫁给爷孙三代，但她与俺答汗有自己的孩子。
“儿子暂时没有随我来，但这是我与扯力克之间的事，与儿子无关。”
“走到这一步，你有没有后悔？”朱翊镠望着憔悴了很多的三娘子问道。
“没有，这是我考虑了很久才最终决定下来的，不会再与扯力克过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吴兑接着又问三娘子。
“陛下不是已经答应我可以进京做官吗？”三娘子道。
吴兑连忙看了朱翊镠一眼。
“是。”朱翊镠道，“只要三娘子愿意进京做官，朕热烈欢迎，至于欢迎的理由，朕也早已经说过了。”
“那我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三娘子对吴兑微微一笑，又担忧地道，“就怕因为我的离开，扯力克将责任归结到你与陛下的头上，从而在土默特部胡来，或有心叛离大明，故意制造事端。”
“这个三娘子大可不必担心。”朱翊镠信心十足地道。
吴兑跟着也鼓励：“整个女真族，还有科尔沁部都被陛下收服，如今扯力克还能翻起多大浪花？只要你想好了，那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便是。”
“多谢！”三娘子松了一口气。
“其实，朕刚才与三位阁老谈到了三娘子。”朱翊镠坦诚地说道。
“哦，是吗？为何而谈及？”
“是这样的……”朱翊镠于是将有心收复西北、西、西南方向上的各民族及地区的想法，与吴兑、三娘子说了。
“陛下，这可是一项巨大的事业。”吴兑不由得感慨道。
“是，吴尚书以为如何？”
“臣当然完成开疆拓土，不过收复如此大片疆域，治理起来恐怕很难。”
吴兑所想与申时行他们一样。
“其实只要政策好，诚心诚意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也不会不领情，而执意与大明为敌肆意挑事儿吧？谁不希望拥有一片和平的乐土？”
“那倒是。”
“所以眼下需要有号召力的人才，而对于那些不服从不配合的民族部落，还需要给予一定的手段，朕就缺像三娘子这样有眼光的领袖啊。”
“陛下过奖了！”三娘子谦虚地道。
“这是朕的心里话，刚才与三位阁老谈及三娘子时，想请三娘子做征讨大将军，随同征讨大元帅努尔哈赤一道，帮助朕收复边疆原本属于大明领地的这项伟大事业，不知三娘子意下如何？”
“任凭陛下调遣。”三娘子表态道。
“陛下是要任命努尔哈赤为征讨大元帅吗？”吴兑立马儿警惕地问道。
“嗯，朕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他曾有反明之心。”吴兑与申时行想到一块儿去了。
“朕想过，现在应该不会，如果他还看不清形势，那只能怪朕的眼光出了问题，况且还有三娘子在他身边，朕也就更加放心了。”
继而，朱翊镠又自信满满地补充了一句：“即便他仍有反明之心，朕也有许多办法对付他。”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就干，反正臣举双手赞成。”
“有你们，朕更有底气。三娘子刚进京，也累，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待朕的旨意。哦，对了，在哪儿落脚？”
“暂时住在臣的家里。”吴兑答道。
“哦。”朱翊镠点了点头。
“那臣先行退下。”三娘子识趣地道。
“好，吴尚书稍等。”
这样，三娘子躬身而退，留下吴兑一个人——当然也是朱翊镠的本心。
有些话感觉当着三娘子的面问，终究还是有点不太好。
“虽然三娘子本心不想与扯力克继续过下去，但她如此笃定地离开，怎么说也有我们的鼓励。”朱翊镠说道，“可人家还不到四十岁，对感情一定有向往，不然也不会如此笃定地离开。”
“那是。”吴兑点头认同。
“吴尚书知道她在感情方面是怎么想的吗？”朱翊镠问。
“陛下是想问什么？”
“她心中有没有心仪的男人？”朱翊镠直截了当。
“这个臣没有与她谈，不知道呢。不过感情的事儿也得看缘分吧？”
朱翊镠摇了摇头：“朕不相信什么缘分，还是看有没有心吧。”
“臣确实不知。”
“那吴尚书可以去问问，朕当然希望她幸福。扯力克那边好办，倘若他真敢胡来，直接抓起来押解京师。”
“好，臣明白。”
“既然吴尚书来了，朕干脆将另一件事也与你说了，就是要积极准备与小日本一战，朕预感他们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会找朝鲜麻烦，届时大明还要出兵增援。”
“陛下是想动用京师的兵力吗？”吴兑忙问。
“朕想应该不用，如今东北军区的兵力大约有十六万，但京师这边也要时刻准备着。”
“臣明白。那陛下刚才提及收复征讨的事，兵力如何调度？”
“朕也会给努尔哈赤与三娘子一些精兵，但多半还是要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领导起来恐怕有些费劲。”
“这个倒是阻无碍，朕是想主要靠震慑，而不是随意掀起征战，只是对付那些不服从不配合的部落，就像哈达部与科尔沁部，多数肯定还是愿意配合。”
“嗯。”
“收复之后，还是以自治为主，朝廷会适当给他们补助与政策倾斜。”朱翊镠忽然笑了笑说，“对于少数民族来说，这是只挣不赔的好事儿嘛。”
“这些年来，大明对边疆各区域的控制力的确在不断削弱，乃至许多区域已经失去控制，所幸陛下由此决心重新收复，当然重点是有能力收复。”
“朕只是不想将这个头疼的问题留给后代子孙，如果说朕真有这个能力，那就多干一点实事吧，迟早需要解决，后世自然也就省心一点了。”
“臣在有生之年，一定竭尽全力辅助陛下，争取早日实现这个目标，就不知臣还能活几年，感觉身体越来越差。”吴兑忽然悲伤春秋地感慨道。
朱翊镠笑了笑：“杨老七十多岁还很健旺，吴尚书与他比，还很年轻呢。”
吴兑也笑了，拉家常似的说道：“有几个人的身体素质能与杨老相比？”
他们口中的“杨老”指吏部尚书杨巍。
如果没记错的话，朱翊镠记得杨巍还要活十几年，有九十多岁的寿命。
在这个年代，绝对堪称长寿。
而吴兑年纪虽然也不小，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比杨巍小了九岁。
吴兑与张居正同年。
若与身体早已经出了状况的张居正比，年纪确实不小了。
……
第1925章 成亲当天哭泣的人何止一个？
在胡逸仙与王衡的主持下，陈三与迎丝、迎竹成亲了。
朱翊镠送去最真挚的祝福，还亲笔书写一副对联送上。
这个年代成亲相对容易得多，只是程序有点繁琐，但不用买车买房，也不用准备太多的彩礼。
况且陈三迎丝迎竹他们可称得上是为爱结婚，觉得在一起就是幸福，至于有没有钱，住哪儿，都不在乎。
陈三婚礼的当天，听说胡逸仙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还大哭起来。
仿佛是他嫁女儿一样。
确实，胡逸仙与那几个孩子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且，陈三还是十个孩子当中的老大，胡逸仙一直让他带好头。
陈三确实也够争气的，如今跟随王衡算是混出一点名堂来了。
十个孩子当中，最先成名的是天生神力的朱八戒，可惜已经回不来。
所以，胡逸仙当天的大哭，想必也不全是因为陈三结婚而高兴。
或许，只是因为情绪到了需要发泄出来的时候，或喜或悲。
……
相沢也为陈三送去美好的祝福，毕竟这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只是她当天也哭了。
一来为陈三、迎丝、迎竹三个感到高兴，二来望着怀里的孩子朱轩婕，她又不禁想起了朱八戒。
看来朱八戒是回不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只会越来越渺茫。
王姽婳看到相沢哭了，问道：“陈三今天结婚，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是啊，可是在成人的世界里，哭有时也是高兴的表现。”相沢坦诚地道，“还有，我忍不住想起了轩婕她爹。”
说起朱八戒，王姽婳也深深叹了口气。朱八戒虽然很多时候给人一种懵懂的感觉，但因为心性纯正所以没人讨厌他，与朱八戒相识的人都很怀念。
可朱八戒回不来有什么办法？
王姽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本来她们都是要去喝喜酒的，但因两个孩子太小离不开，所以只能送去祝福。
“姐姐流泪，该不会有些遗憾吗？”王姽婳忽然问道。
“妹妹此话何意？”相沢问。
“因为陈三之前要与你一起过呀，今天他结婚了，以后恐怕……”
“妹妹说哪里话？我可不想耽误人家的幸福，一耽误就是三个人，而且，他们三个人还都是我的好朋友。”
“可陈三许诺，结婚后还是会照顾你与轩婕的。”王姽婳又道。
“申用嘉不是也承诺还会照顾妹妹与常泓吗？”相沢道，“妹妹拒绝了，我也不会接受。我与妹妹有手有脚，难道靠我们自己还养不活两个孩子？”
“听说他与陈珂玥、郭三吵架了。”王姽婳忽然眼睛瞥向窗外，来了一句，似乎不想让相沢看到。
“为什么？陈、郭两位不是快要生了吗？”相沢好奇地问。
“因为他答应几个国家的传教士，届时出国教授人体素描。”
“出国深造，那不是好事吗？”
“可在陈珂玥、郭三看来，是他不想与她们过了，所以选择逃避。而且两个孩子那么小，他这个时候选择离开，陈珂玥与郭三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孩子都快生了，何必这时候吵架？怎么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商量嘛，申用嘉不是还没有走吗？”相沢感觉不大能理解，除非只有一种解释。
“孩子生没生下来，他都已经与外国传教士签了协议。陈珂玥与郭三生气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与陈、郭两位商量。”
“男人有些事，怎会与女人商量？”相沢感觉陈珂玥、郭三有点无理取闹。
“事先说一声，至少表明他还尊重她们心里有她们嘛。我猜想陈珂玥与郭三是这样认为的。”王姽婳道。
“我看不是。”相沢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其根本原因我想应该是他们之间没有真爱，若没有真爱凑合一起，终究有一天会出问题。”
王姽婳微微叹了口气，头依然没有扭过来，仍望着窗外。
相沢鉴貌辨色地道：“妹妹心里说与申用嘉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他，没说错吧？”
“我当然希望他好，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他遭遇这般，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妹妹又不想与他复合，牵挂那么多有何用？妹妹不会也哭了吧？”
“我只是感叹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难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来受罪的？”
王姽婳终于扭过头，相沢发现她的眼睛确实已经红润了。
“妹妹一向积极乐观，怎么这会儿却悲春伤秋起来？都怪我不好，在陈三结婚的当天哭什么劲嘛？”
相沢抹了一把眼泪，有点自责，强颜笑道：“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妹妹来来来，说些开心的事儿吧。”
“姐姐想说什么？每天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儿啊？”王姽婳付之一笑，“我只是感叹，可不是消极，也没有悲伤。”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刚才她确实眼睛红了，怕被相沢发现，又不好意思刻意遮掩，只好扭头望向窗外。
但还是被相沢看出来了。
她眼睛红润，是因为感觉到申用嘉眼下的日子过得也苦，她还依稀记得那天申用嘉找上门来对她说的话。
其实即便刚才相沢没有明说，她也知道申用嘉之所以与陈珂玥、郭三过得不自在，还不是因为不够爱对方？
申用嘉是“被逼无奈”的，而陈珂玥与郭三从一开始就怀有目的——可以说他们三个是强行扭在一起的。
如今在孩子即将出生之际，申用嘉却想去国外，不吵架才怪？
相沢见王姽婳情绪有些低落，又抚慰道：“妹妹，情绪会感染的，虽然我们的孩子都还小，但也会影响他们。我不哭了，妹妹也别叹息哈。要不说说皇上接下来打算让妹妹做什么吧？”
“我们两个孩子都还小，姐夫又回不来，估计还得等好一阵子，皇上才会安排我出去做事。”王姽婳道。
“妹妹最想做什么？”
“皇上慧眼如炬，安排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会让我发挥自己的特长。”
……
第1926章 第一位少数民族在京女高官
既然三娘子已经决定不再与扯力克过日子了，朱翊镠便暂时留她在京，与内阁、吏部商议过后，任命她为兵部右侍郎。
这样三娘子便成为大明在京第一位女高官。
至于征讨大将军的任职，朱翊镠暂时并未公开，仅限于内阁与兵部尚书吴兑几个人知道。
感觉时机尚未成熟，担心引起反战的情绪。
毕竟刚刚收服全部女真族与蒙古族绝大部分，又与日本小干一场，虽然都没有伤筋动骨，但怎么说也是兴兵，只要兴兵自然有人反对。
所以先缓缓，没有提及征讨边境不配合的部落一节。
可即便如此，任命三娘子为兵部右侍郎也是引起轰动。
早知道，三娘子第一是女人，第二来自少数民族。
竟然让她担任如此高的职位，在京官员都看清了皇上的用意。
其实，这股风早已经吹过了，就是要鼓励女性参政议政、入伍当兵、参加科举考试、出去工作……
总之一句话，解放女性。
三娘子正是皇上要树立的典型。
告诉天下人：女人可以出来做官，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官职。
少数民族男人进京做大官不稀奇，已经有了努尔哈赤等人的先例。
如今又有了女人。
这一政策方针，恐怕再也没有人觉得只是说说了。
既然如此，那女人与男人一样，就什么都可以做了呗。
这样给了女人无限希望。
而这正是朱翊镠的初衷。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实在太低，基本就是宅在家里，以抛头露面为耻，其实这是资源的巨大浪费。
希望通过解放女性运动等政策方针来激发大明的活力。
当然还只是开始，万事开头难，解放女性提高女性的地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肯定也会遇到困难。
但只要用心做，坚持不懈做，朱翊镠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眼下以永宁公主为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庭参加了工作。
朱翊镠很是欣慰。
争取先在京城开好头，然后推及全国，让天下女人都动起来，从而激发大明的潜力，加快大明前进的步伐。
在任命三娘子为高官的第六天，朱翊镠便收到消息，称扯力克领军进京扬言要抓三娘子回去。
而汇报消息的正是兵部尚书吴兑。
“扯力克已经领军跨过大同即将进入京师了？”朱翊镠问。
“是的，陛下，扬言一定要抓三娘子回去。”吴兑回道。
“他好大的胆子，朕已经委任三娘子为兵部右侍郎，他不知道三娘子进京做官吗？居然擅自兴兵。”
“陛下，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只是臣与三娘子都感觉，正是因为扯力克知道三娘子进京做大官，才会更加愤怒，以为正是受到我们的怂恿，三娘子才敢与他提出和离。”吴兑道。
这个观点，三娘子几天前确实提及过，就怕扯力克胡来。
“不想一起过了，那就离呗，好聚好散，他还纠缠什么？”
“恳请陛下指示，该怎么办？”
“他领军来只是为了抓三娘子，并没有骚扰边境，做杀人劫掠的事儿吧？”
“暂时还没有，但扬言，如果陛下不放人，他可不保证继续听大明的话。”
“阻止他领军进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想要人，让他直接来找朕。”
“臣遵旨，可倘若他不听呢？如果不领军进京，他肯定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敢不听。领军拦截劝返，倘若不听，直接抓人。”朱翊镠当机立断。
“臣明白，那依陛下之见，该派谁去拦截劝返呢？”吴兑谨慎地问道。
朱翊镠脑海里立即闪现一个人。
随即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近侍进来。
“去翊坤宫将塔娜姑娘叫来。”
“遵旨。”近侍立马儿转身而去。
吴兑微微一滞，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莫非要派塔娜姑娘前去？”
“怎么？你以为不可？”
“臣不是这个意思，是怕塔娜姑娘年纪轻轻，一来对扯力克没有威慑力，二来也怕领会错陛下的旨意，上去一言不合就开战，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放心，朕一会儿交代清楚便是。”
很快，塔娜来到东暖阁，行礼过后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不是一直希望领兵吗？朕这次便给你这个机会。”朱翊镠道。
随即，将三娘子与扯力克的事，对塔娜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将这次领兵的任务也说介绍清楚了。
而后又叮嘱塔娜道：“记住，此次出兵不在战，而在劝，倘若扯力克执意不听，也要先安抚其他人回去。”
“明白，倘若扯力克就是不听呢？”
“无论听与不听，都务必让他进京来见朕，若是挑衅找事儿，那就抓人。”
“好。”
“扯力克这次领了一万精兵来，朕也给你点兵一万吧，让你弟弟与哱云做你的副手，有信心吗？”
“当然有。”
“但不要刻意发动战乱，这次目标只是扯力克，他若不听，另当别论。”朱翊镠觉得已经嘱咐清楚了。
当即点拨一万精兵，让塔娜去了。
算是第一次交给塔娜任务。
可惜朱八戒回不来了，不然让朱八戒去最有把握。
……
虽然有皇上与吴兑给她撑腰，三娘子确实不怕扯力克。
但她内心还是有不安，毕竟是她主动提出不想与扯力克过了。
作为一个女人，勇敢地迈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
自然也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所以在吴兑请示完朱翊镠，并安排塔娜出兵拦截劝返后，三娘子又对吴兑说道：“毕竟与他夫妻一场，塔娜姑娘不会伤害他吧？”
“皇上只说让他进京，倘若不听，便抓人，不知道扯力克会不会反抗。”
“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会。”
“那就难说了。”吴兑坦诚地道，“这事儿本不需兴兵，可以当作是家事来解决，但扯力克仍要带兵进京，多多少少有些挑衅的味道。如果还不听劝，恐怕会引发冲突。”
“那我赶紧去一趟。”三娘子忙道。
“你去不行，只会让他更加愤怒。”吴兑当即阻止，继而又道，“既然皇上派塔娜姑娘去，想必对她有足够的信任，三娘子无需多虑，静候消息吧。”
“我是怕他性子拧，万一不顾死活开战，不是会连累众多无辜吗？”三娘子又担忧地说道，扯力克是什么人，她看得太清楚了。
“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吴兑坚持道，“还是相信陛下吧。如果扯力克不识趣，即便这次不闹，下次也会，长痛不如短痛，别担心。”
“可塔娜只有十几岁，我担心……”三娘子还想说。
但被吴兑打断了：“这个三娘子大可放心，皇上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我们还是安心等待吧。”
……
第1927章 成人的世界还是利字当头
“其实许多人的婚姻都不幸福，你为什么要干预三娘子呢？”
郑妙谨问。其实她感觉也不是不理解，只是想问个明白。
朱翊镠回道：“一来想借三娘子树立典型，做一个表率；二来也是觉得一直以来她受了很大委屈，是大明欠她，所以想为她出头，希望她做回自己，余生做一个快快乐乐的人。”
“怎么？你是觉得不妥吗？”继而，朱翊镠又追问一句。
“我是觉得兴许你没有考虑大局，知道三娘子受了很大委屈，可正因如此才换得土默特部的安定，倘若因你想帮三娘子出头，而令土默特部作乱，不是因小失大吗？”郑妙谨坦诚地道。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朱翊镠微微颔首，喃喃地道，“可重点是扯力克根本不思进取，占着大汗位子不作为。”
郑妙谨笑了：“你是想除掉他？”
“除掉他倒是不至于。”朱翊镠跟着也笑了，但随即认真地道，“但不能再让他做大汗，不能尸位素餐无所作为，朝廷早就不容许这样的臣子，如今土默特部也是大明一份子，同样不允许。”
“我明白，原来这才是你的本心？”
“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只是其中一个考虑。倘若直接拿下扯力克，恐怕会引发更大问题，大明不能没有三娘子，却可以没有扯力克。”
“这样看的话，三娘子会不会觉得你利用她？”郑妙谨又问道。
“在成人的世界里，除了家人，哪有单纯的为一个人好？首先我是诚心诚意帮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顺便解决一下那个不成器的扯力克。”
朱翊镠笑了笑，接着说道：
“倘若三娘子觉得我是在利用她，那她不是也在利用朕的威权来维护她不被扯力克报复吗？所以也不必分得那么清吧？这个确实也分不清。”
郑妙谨微微点头，道：“好像说得也有点道理哈。”
“本来就是这样。虽然我没有见过扯力克，但我想应该配不上三娘子。当然人与人之间也不能简单地说配不配，至少她们两个强扭在一起不会快乐，既然如此，那何必继续呢？在一起是为了幸福，离开也是为了幸福。”
“我明白了。”郑妙谨莞尔一笑，“在你眼中，三娘子肯定又是一个女性觉醒的代表人，对不对？”
“那是，必须弘扬。”
“为什么要派年纪轻轻的塔娜去？”郑妙谨接着又问道。
“看他领兵能力、处事能力如何。倘若有真本事，可以独当一面，那不是朝廷之福吗？又一位杰出女性代表，这方面的人才当然多多益善。”
“怎么感觉你每步棋都有目的性？”
“不会告诉我现在才感觉到吗？”朱翊镠爽朗一笑，“当初与你那个时，你就应该感觉到了呀！”
郑妙谨不禁莞尔一笑：“确实，当初你也有利用我之嫌。”
朱翊镠回之一笑，这个他不否认不辩解，因为郑妙谨说的就是事实，当初可不是因为爱郑妙谨。
“那如果依据这个逻辑，将来你是不是也有可能娶塔娜？”
“这个……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朱翊镠没有撒谎，目前他确实没有这个想法，不过将来的事儿还是不去预判为好，顺其自然发展吧。
“如果塔娜真有独当一面、领兵作战的能力，那你娶她真不错，将来可以代替你御驾亲征。”郑妙谨又道。
朱翊镠竖起大拇指，坦诚地道：“不瞒你说，之前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看吧，我又说中了你的心事儿。”郑妙谨带着两分得意，继而又似乎变得有两分歉意道，“这样是不是不好？”
“挺好呀，夫妻间坦诚沟通多好。”
“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
“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你比其他女子聪明很多，虽然也不全是因为聪明，但至少要占大部分。”
“好吧，我且当真了哈。”
“我像是在说假吗？”
“你希望我肚子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郑妙谨摸着自己肚子问道。
“无所谓，男女一样，不过我更倾向于女孩儿。”朱翊镠坦诚地道。
“为什么？”
“男孩儿调皮捣蛋，女孩儿乖巧，倘若像我小时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我们每天头都要大了。”
“我也希望是女孩儿，一男一女，多好！”郑妙谨憧憬地道。
“你的意思是，只生两个？”
“那你还要多少？最多三个，再多不生了。”郑妙谨认真地道。
“随你。这个你做主，反正生多少都养得起。”朱翊镠洋洋自得，又道，“只希望孩子们一点，别尽我们添乱。”
次日一早，朱翊镠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便见王安来了。
一看就知道有事儿禀报。
“万岁爷，昨晚朱氏集团北京部传来消息，说总顾问胡逸仙恐怕不行了。”
“什么？大仙儿快不行了？”朱翊镠微微一滞，感觉大仙儿的身体还不错。
“是的，来信说自打胡逸仙在陈三婚礼当天喝得酩酊大醉后，就像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挨不了多久的。”
“……”朱翊镠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朱八戒说没就没了，胡逸仙难道也要去了？回京后见了胡逸仙一面，感觉他有说有笑还挺健朗，陈三的婚礼都是他一手操办并主持的呢。
与胡逸仙也算有缘。
自打遇见胡逸仙后，也算是让他成功改邪归正做了一个好人。
一念及此，朱翊镠对王安说道：“你安排一下，朕去看看他。”
“万岁爷，或许感觉自己日子所剩不多，胡逸仙正有此意。”
“那你尽早安排，准备一点礼物。”
“奴婢遵旨。”
“还有事儿吗？”见王安似乎没有立即走的意思，朱翊镠又问。
“万岁爷，昨儿申用嘉与陈珂玥、郭三又吵架了。”王安谨慎地说道。
“成何体统？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他们不要颜面，申先生还要呢。去，传朕旨意，让申用嘉马上进宫一趟。”朱翊镠恼怒地一摆手。
“奴婢遵旨。”王安立马儿去了。
关于申用嘉与陈珂玥、郭三争吵的事儿，朱翊镠有所耳闻，只是觉得夫妻间小吵小闹也算正常。
所以没打算过问。
只是刚才看王安的神情，似乎还不是吵架那么简单。
……
第1928章 都是我的错
朱翊镠用过早膳，一仍旧贯来到东暖阁，刚坐下，申用嘉便来了。
朱翊镠抬头一看，见这家伙竟一脸的疲惫，憔悴得不行。
“陛下！”
申用嘉知道被召见是因为什么，所以弱弱地叫了一声。
“朕每天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处理你们这些私事，明白吗？”
一上来朱翊镠便当头棒喝。
“对不起，陛下！左思右想，男人还是应该承担起所有的责任，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与辩解。没经营好婚姻，给家人给陛下带来困扰，没给大众做好名人该有的形象，都是我的错。”
说着，申用嘉便诚挚地跪下了。
“然后呢？”朱翊镠问道。确实他也没想到申用嘉一来就认错。
“陛下，我想，既然已经接受了珂玥与三儿，我就应该好好呵护她们，不该让她们受委屈，受冷落，更不该与她们争长短，反正都是我的错。”
“到底怎么回事儿？”
“先头不是与外国传教士签了出国教学的协议吗？结果为了这事儿，珂玥与三儿揪住不放，一会儿说我不与她们商量，一会儿说我就是想躲避她们，动不动大闹，发脾气，砸东西……”
“那她们说的是事实吗？”
“是，所以我问心有愧，不想做任何争辩。”申用嘉回答。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何还要与她们争吵呢？”
“并没有刻意争吵。”
“争吵了就是争吵了，没有刻意争吵是几个意思？”
“我本心不想与她们争吵，毕竟孩子马上就要出生，这时候哪敢惹她们？是她们自己发火，摔东西，还撕毁我的画作，这些我都能忍，可唯一不能忍的是她们说将孩子生下来掐死算了，说反正我不想与她们过日子，孩子一出生就要去遥远的外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所以为这个吵了几句，或许被左右邻居放大了许多倍。”
申用嘉陈述时一脸的委屈，仿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是他。
朱翊镠叹了口气，“女人嘛，说几句漂亮话，多哄她们不就是了？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名人，自己不要颜面，你爹还要呢，这样吵起来成何体统？”
“她们不理解我，正如我也不理解她们。我有错，我做得不好，我承认，我也不想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协议已经签了，人家定金也付了，总不能违约不出国吧？”申用嘉无奈地说道。
“出国肯定是要出国的，人家看得起你，又出高薪聘请，且不说不能违约不能不讲信誉，这是你历练提升自己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就是嘛，可她们不理解，哎，我这两天头很疼，吃不好睡不好。”
“与她们好好沟通嘛，这事儿也不能怨她们，你为何事先不与她们商量？朕还以为你得到她们的同意了呢。”
“事先没有商量，这是我的错。可我已经赔礼道歉了，她们还是不依。”
“说白了与她们就不是一路人。”申用嘉又带着莫大的无奈补充一句。
“可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有什么办法？不能让她们太激动，这样对胎儿不好，算了，朕稍后随你去一趟。”
“有劳陛下，我也是无计可施。”申用嘉感激涕零地磕头。
“摊上这样的事儿有什么办法？朕知道她们发火绝不仅仅因为这一件事，这件事儿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是她们对我所有的抱怨叠加一起了。说我不挣钱，说我不够爱她们，说我不该私会姽婳，反正很多很多……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想出国学习深造这一件事儿。”
“但凡争吵总不会全是一方的错，你与她们肯定都有责任，她们或许感觉到你冷落她们不够爱她们，所以很敏感处处找茬儿，朕就想问你，与她们这日子还能不能继续过下去？”
“不过怎么办？为了孩子也得过呀！”
“那你多用点心好不好？”
“让陛下担忧，我知道错了。”
“朕担忧倒无所谓，朕年轻，还扛得住，可你爹娘肯定也知道了这事儿，他们才真担忧呢，难道还想气到你爹吐血你们才肯罢休吗？”朱翊镠词严厉色。
“……”申用嘉不敢搭话，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念头，都说婚姻美妙很是令人向往，可他为何没有感觉呢？
当初与王姽婳没有享受到美好，就发生了一连串的糟心事儿，如今与陈珂玥、郭三又没多少欢乐可言。
想着如果往后余生都是这样动不动抱怨，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朕本不该掺和，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别人感受不到，但朕将你当好朋友，实在不想看到你们这样。你爹又是首辅，你们更需要顾及他的颜面，不然他压力大。”朱翊镠又语重心长地道。
“……”申用嘉不住点头。
“起来吧，朕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不然不会如此疲惫不堪。”
“……”申用嘉挣扎着站起来，确实感觉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头。
“你先回去吧，朕稍后去微服嘉年华画居一趟。”朱翊镠抬手道。
“陛下有心了，真不知如何感谢！”申用嘉躬身而退，感觉自己好失败，事业不见起色，感情也没有经营好。
为什么皇上与皇后、淑妃却能过得如此之和谐？想来想去难道还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吗？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回去的路上，申用嘉不断反思，当然希望与陈珂玥、郭三不再闹腾。
……
朱翊镠带着两名近侍与王安，微服偷偷出宫了，准备先去见胡逸仙，毕竟消息称估计过不了几日。
胡逸仙在朱氏集团北京部住着。
朱翊镠微服前往时还被集团门卫阻拦，后来找来王衡才允许进去。
自始至终朱翊镠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当然被王衡认出来了。
“不知陛下大驾光临……”
“大仙儿怎么样？”朱翊镠迫不及待地问道，与王衡也无需寒暄客气。
“医生让准备后事。”
“怎会突然这样？”
“陛下，其实也不是突然，自打陈三结婚那天，大仙儿喝得酩酊大醉后就卧床不起了，医生开药吃了也不管用。”
“到底什么原因呢？”
“医生断定他的肝脏都出了问题。”
朱翊镠也就没有多问。
此刻，除了朱八戒，以陈三为首的曾经那九个流浪孩童，都在胡逸仙身边日夜轮流守候着。
……
第1929章 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朱翊镠进去时，刚好听见胡逸仙嘴里念叨着要见他。
不过数日不见，胡逸仙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儿，虽然还没到只剩皮包骨的地步，但也已经不像人样儿。
“大仙儿，我来了。”朱翊镠只是看了第一眼，便感觉鼻子酸酸的。
“陛下。”胡逸仙激动地一扭头，本能地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或许因为身子太虚弱，居然又无力地躺下。
“就这样吧，不必动。”
“那怎么行？”胡逸仙还想挣扎。
“这是圣旨。”朱翊镠只得威严地道。
“好！”胡逸仙这才罢休，躺着一动不动，目光直盯着朱翊镠，欢喜地道，“陛下来了可真好！”
“朕特意来看望你。”
“多谢！老朽日子所剩不多，正想见陛下最后一面呢。”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会？”朱翊镠望着胡逸仙有点说不出来了。
“年纪大了，一病不起，也是正常的事儿，陛下不必为老朽悲伤，生老病死而已，老朽早已看淡了。”
“为什么想见我？”
“陛下请坐，老朽有几句真心话想与陛下说，恐怕会耽误陛下些时日。”胡逸仙话音一落，陈三已经搬来凳子。
“好。”
“陈三，你去把其他几个孩子都叫来这里。”胡逸仙吩咐道。
“好的，神仙爷爷。”陈三立马去了。
朱翊镠坐下。他带来的两名近侍在外头，但王安一直在身边。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或许就是遇见陛下，是陛下让我重见光明，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大仙儿原本也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嘛。”朱翊镠感慨地道，“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份子，然后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对弈着平凡。”
“多谢陛下用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鼓励老朽，老朽确实平凡，也确实去对弈着平凡，但老朽曾经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坏事儿，也是事实。”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无论怎么说，我还是一直很欣赏大仙儿，不然也不会救你，并委任你当朱氏集团总顾问。”
“这便是老朽见陛下的第一件事，必须郑重地感谢陛下的知遇之恩。老朽已经下不来床了，就这样趴在床上给陛下磕头吧。”胡逸仙深情地道。
“不必。”朱翊镠道。
“一定要的。”胡逸仙坚持地道，然后吃力地挣扎起来，就趴在床上对着朱翊镠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他已经精疲力竭，直接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躺下来都没有力气了。
王安连忙心领神会地帮胡逸仙挪动身子，助他艰难地躺下。
胡逸仙气若游丝脸色惨白，感觉随时都会气绝身亡一般。
缓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惨白的脸色才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然后缓缓说道：“老朽为什么一定要磕头感谢陛下才心安？如果不是陛下救我，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那些孩子这时候指定很鄙视老朽，老朽死时恐怕也就没人为我送终了。”
朱翊镠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无论大仙儿之前做了多少坏事，但对孩子门们的心还是善良的。”
“可如果他们知道老朽直到临死都死性不改，孩子们岂会原谅？虽然孩子们现在也知道老朽从前是那样一个人，但他们都原谅老朽了，这是陛下之功，老朽死时，竟有九个孩子相送啊！”
说着，胡逸仙不禁热泪盈眶，此刻他的内心一定很激动。
“这是大仙儿该得的。”朱翊镠由衷地道，坑蒙拐骗是坑蒙拐骗，但若没有胡逸仙的帮助，十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全部活到今天。
“可惜小水牛再也回不来了。”胡逸仙这下哽咽落泪。
“我也深感遗憾！但他娶了媳妇儿还生了一个孩子，也算有了继承。”
“是啊，听说陛下将她的孩子取名为朱轩婕，与公主朱轩姈只一字之差，老朽真不知如何感激陛下。”
“这是朕应该做的，小朱如果死了真的回不来，那就是为国捐躯，他的妻子孩子本该得到照顾。”
“怎么说，也还是陛下有心。”胡逸仙道，“想我泱泱华夏民族，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像陛下这样的？”
“感谢的话，大仙儿不必多说，想见我，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感谢吧？”
朱翊镠直截了当地问道，因为感觉胡逸仙说话已经非常吃力了，也不想耽搁他太多的休息时间。
“陛下就是聪明，除了感谢，老朽还有一大心愿，恳请陛下。”
“说吧。”
“只有交给陛下，老朽才放心。当初将十个孩子托付给陛下照管，如今看来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十个孩子少一个小水牛，眼下只有陈三成家了，其他八个至今未婚，此事还得劳烦陛下。”
“这个大仙儿不说，我也知道。”
“孩子长大成人，如今都拥有自己的工作，老朽十分欣慰。除了婚姻，也恳请陛下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关心他们的成长，一定要走正道，不要学老朽，因为生活所迫而走上一条坑蒙拐骗的道路，老了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好，他们都是我的徒孙，我当然知道教他们踏实做事诚信做人。”
“如此一来，老朽死也瞑目了。”
“真的感觉时日不多了吗？”朱翊镠直截了当地问道。人在将死之时，很多时候他自己的判断比别人要准。
“是的，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感觉卧床不起几天后，五脏六腑都已经不对劲了，医生也说活不过几天的。老朽不怕死，有九个孩子为我送终，陛下又答应将来会好好管教他们做人做事，老朽可以安心离去了。遇见陛下，老朽三生有幸，老天爷待我真不薄。”
“大仙儿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没有了。”
“吉壤选好了没有？”朱翊镠又问。
“没有刻意去选，老朽让陈三随便将我死后埋葬在哪里，正如陛下所提倡的那样，侍奉死者不如善待生者，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安葬哪儿没甚区别。”
“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多谢陛下！大明有陛下掌舵，实乃国民之福！”胡逸仙感慨地道，“如果陛下早执政，天下海清河晏，也许老朽就不会走上一条坑蒙拐骗的路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必老是惦记着，我们都得往前看。”
“话虽如此，可走过的路必定会留下脚印，对自己对别人都产生过影响，又怎会轻易忘记？”胡逸仙忏悔地道。
“大仙儿也做过不少好事，我心里有数，孩子们同样心里有数。”
“感谢陛下的仁慈！”
忽然，胡逸仙吃力地拔高音量，“陈三，你们都进来吧。”
原来陈三已经将其他八个孩子都找来了，此刻正在外头候着。
……
第1930章 临终嘱咐
陈三领着其他八个进来了。
如今都已经长大，不再是孩子。
他们八个的小名分别是小虎子、小兔子、小懒蛇、小野马、小猴子、小狗子、小猪猪、小跳蚤。
因为当初全是流浪孩童，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所以被胡逸仙收留时也没名没姓，只取了这样的小名。
但除了陈三，其他几个，后来都像小水牛一样，朱翊镠全赐予他们“朱”姓，并给每个人取了一个正式名字。
比如，小虎子叫作朱能彪，小野马叫作朱飞龙，小狗子叫作朱忠实……
不过胡逸仙还是习惯叫他们小名。
这会儿他们九个进来后站成一排。
“都跪下。”胡逸仙开口道。
以陈三为首，不由分说，当即全部跪下来。
“怎么还如此不懂事？不是跪我，是跪你们的师祖。”胡逸仙几近呵斥道，只是换来他一连串的咳嗽。
以陈三为首，又只好微微调整各自的跪姿，正对着朱翊镠。
“哎呀，大仙儿，你这是要干嘛？”朱翊镠只得站了起来。
“陛下请坐，您既是一国之主，又是他们的师祖，给您下跪是应该的，陛下请听老朽把话说完。”
朱翊镠只得坐下，如果没记错，好像这是胡逸仙第一次用“您”称呼他。
陈三他们九个虔诚地跪成一排。
胡逸仙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我马上就不行了，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但在另一个世界，我也会看着你们，绝不允许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
“神仙爷爷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陈三信誓旦旦地道。
“好，你们的神仙爷爷曾经就是因为鬼迷心窍做了许多傻事儿，如今想来后悔不已，你们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否则我在世界另一边会诅咒你们。”
“知道，神仙爷爷。”这次九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拥有美好的现在与将来，都是你们师祖赐予你们的，所以你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听师祖的话，绝不能有半分违拗之心，明白吗？咳咳……”
“明白。”九人再次异口同声回答。
“平时你们师祖很忙，要对天下人负责，没有时间关心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自觉，不要辜负师祖，还有神仙爷爷对你们的期望。陈三你是老大，平时必须严格约束他们几个，知道吗？”
“神仙爷爷放心，我知道。”陈三点了点头。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如今你们九个，还只有陈三一个人成家了，剩下八个要努力工作，努力挣钱，虽然神仙爷爷是看不到你们将来娶媳妇儿，但你们师祖能看到。”
胡逸仙又似乎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接着嘱咐道：
“不过你们记住，娶妻当娶贤，要会过日子才行，而不能光看外貌，漂亮不能当饭吃。神仙爷爷建议你们娶贫穷小户人家的女子最好了，这样夫妻或许才会有更为一致的奋斗目标。”
顿了顿，接着又道：
“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神仙爷爷希望你们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勇敢地面对而不能选择退缩、逃避，更不能消沉麻醉自己，实在为难，便去请教你们的师祖，相信没什么事儿可以难倒他。”
紧接着又道：
“无论世界怎样对我们，我们都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世界对我们好，我们要感谢，对我们不好，我们要看作是让我们变得更好才会磨炼我们，所以我们仍要感谢，这方面你们必须向你们师祖看齐，千万别学神仙爷爷。”
“咳咳……神仙爷爷不行了，不过有你们，死也瞑目，死也瞑目，咳咳……”
胡逸仙又一阵有气无力地咳嗽，仿佛随时都会窒息一般。
“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
陈三他们几个都忍不住流泪了，知道他们的神仙爷爷恐怕日子不多。
“男儿有泪不轻弹，都不许哭，神仙爷爷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你们哭什么？”胡逸仙又呵斥道。
陈三他们几个顿时变成哽咽。
此刻，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你们九个，一定要情同手足，答应神仙爷爷，无论因为什么，都要一条心相互扶持，永远不要反目成仇。”
“神仙爷爷请放心，不会的。”陈三作为老大，代表回答。
“那神仙爷爷的话说完了，可以安心地上路了，感谢你们最后的陪伴，我会想念你们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胡逸仙好像已经算好了似的，安详地闭上眼睛，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陈三他们一个个扑向胡逸仙，终于放声嗷嗷大哭。
“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您为什么要抛下我们就这样走了，为什么……”
朱翊镠见不得这种凄凉的场景，眼睛早已经红润，不得不退了出来。
“万岁爷。”王安跟着出来。
“陛下。”王衡叫了一声。
他们两个的眼睛也早已经红了。
王安是因为看到人间有真情，被感动。而王衡与胡逸仙本就有感情，毕竟两个人共事了那么久。
“大仙儿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了。”朱翊镠嘱咐王衡道，“一切开支用度，自有朱氏集团北京部负责承担。”
“知道了。”王衡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朱翊镠带着王安与近侍就此离开。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亲近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心情还是沉重。
“万岁爷，我们直接回宫，还是去嘉年华画居？”王安轻轻地问。
“还是去嘉年华画居吧，出宫一趟不容易。”朱翊镠想了想回答。
“好！”王安答应一声，便立马儿安排轿夫，前往嘉年华画居。
坐在轿子里的朱翊镠思绪飞驰，脑海里飘过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身边已经死去的那几个亲近的人。
李之怿、赵灵素、胡逸仙，还有生死未卜恐怕早死了的朱八戒……
其实，人生“苦乐参半”只是美好的理想，更多的人现实世界苦要更多些。
只不过对待方式不同，悲观主义者选择悲叹忍耐，乐观主义者选择用快乐激励自己，还有一种机会主义者，选择用依赖的方式让对方把“苦”带走。
李之怿可谓是乐观的代表，而赵灵素则是悲观的代表。
胡逸仙曾经乐观过，也悲观过，后来选择了机会主义，企图通过坑蒙拐骗的方式，将痛苦转嫁给他人，但最后还是走向了乐观，所以也就避免变成被人讨厌的那个坏人。
朱翊镠想，胡逸仙肯定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临终前一定要感谢他，然后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
第1931章 调解还算顺利（求订求票）
嘉年华画居不再像之前那么安静。
从前只有申用嘉一个人住，他每天都闷头作画，也不问世事。
现在不仅有陈珂玥和郭三，还因为她们孩子马上要生了，所以请了下人来帮手，申用嘉他娘也经常来看看。
朱翊镠一来就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嘉年华画居不再是原来那个不被尘世打扰的嘉年华画居，已经变了味儿。
申用嘉眼下变得有些浮躁、急躁，或许也与这个有点关系吧。
文人总喜欢安宁，不喜欢整日被喧嚣打扰，而一旦被打扰到了，又因他们的真性情不善于掩藏，所以与身边的人有时候往往也容易发生矛盾。
申用嘉或许正是面临这种尴尬，承认有时候确实有想逃离的念头。
而陈珂玥与郭三都是聪明人，所以肯定也感觉到了，这才“找茬儿”。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吵架肯定不是一方的原因，而是双方的。
朱翊镠也没有让王安通报一声，便径自进去了，刚一进去，便听见陈珂玥坐在那里发牢骚。
“咳咳。”朱翊镠咳嗽两声。
“哎呀，陛下怎么来了？”陈珂玥忙笑脸相迎，“三儿，快，陛下来了。”
“朕特意来看看你们，无需客气，申用嘉呢？”朱翊镠努力将刚才见胡逸仙时悲伤的情绪压抑住。
“陛下，我在。”申用嘉如释重负般，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随后郭三也挺着大肚子出来了。
“都坐吧，不必拘谨。”朱翊镠抬手，自己率先大方地坐下来。
申用嘉坐下。
然后陈珂玥与郭三也坐下。
但他们三个并没有坐在一起，也没有看对方，似乎矛盾还没有解开。
“都知道朕为何而来吧？”朱翊镠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后不紧不慢地问道。
“知道。”陈珂玥回答说，“我们之间的事还要麻烦陛下出面解决，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他也只听陛下一个人的话。”
“他已经向朕坦诚了错误，不该冷落你们，不该事先不与你们商量。”
“可他离开我们的事实已无法改变。”
“不是离开你们，只是暂时出国学习深造两年，又不是抛弃你们。”
“可是陛下，孩子一出生，他就要离开，这与抛弃我们有甚分别？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不想与我们过。”
“那不过是一时气话，不可当真。”朱翊镠又问道，“他与外国传教士签协议的定金给了你们没有？”
“这个倒是给了。”陈珂玥答话时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那不就对了嘛？他又没有说抛弃你们，对你们还是会负责的。”
“可陛下，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陈珂玥又道，“我们也不是争这个，而是在意他的心压根不在我们这儿。”
“给他一点时间吧，毕竟出国学习深造也是朕同意了的，短暂的离别或许会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深，难道你们认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陈珂玥脱口而出，继而又嘀咕一句，“要是他无情无义，当初喜欢我与三儿的人那么多，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跟他好。”
“说明你们还相信他的人品，那何必为了这件事而纠缠不放？”朱翊镠道，“这事儿是由朕掀起的，倘若你们因此而责怪他，朕心里也感觉不痛快。”
“陛下，刚才说了我们只是怪他心不在我们身上，并不是怪他出国深造，学习提升的机会我们当然支持他。”
“那你们何必吓唬他，说待孩子出生也要捏死？”朱翊镠以调侃的口吻。
“陛下，虎毒不食子，我们不过说说气话，他这个木头人竟然当真了，让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女人怀胎十月那么辛苦，孩子就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又怎么可能会亲手捏死呢？”
“就说嘛。”朱翊镠笑了笑，“他这个木头，是不大会哄你们开心。”
“哎，他人是个好人，我与三儿心里都清楚，可就是不会说话，要是有陛下十分之一体贴就好了，而且他心里确实也不够爱我们，我们是清楚的。”
“你们也不要总是这样想，朕建议给他一点时间，不要动不动抱怨，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当初也不够爱姽婳呢，可到现在你们再看，他还惦记着人家放不下，朕没说错吧？”
“可不？”陈珂玥立马儿接道，并以揶揄的口气，又补充，“人家刚一回京，他就要去私会人家呢，看，多么痴情、深情、重情的一个男人。”
申用嘉在旁边一句话不辩解。
朱翊镠道：“所以说嘛，朕还是建议你们给他一点时间缓缓，他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也不会胡来，你们知道他重情重义，给他一点自由吧。”
“协议已经签完，陛下都开口了，我们还能拒绝吗？”陈珂玥道。
“朕就知道你们是讲理的人。”朱翊镠笑了笑，继而望着申用嘉，“看，好好与她们沟通，她们也都能理解嘛，哪有像你说的那样无理取闹。”
“多谢陛下百忙之余为我们调解。”申用嘉这才开口。
“来，当着朕的面给她们赔个礼道个歉吧，日子还得好好过，有什么想法摊开了说，别压在心里。”
申用嘉站起来，对着陈珂玥与郭三分别深深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
“对不起，我是男人，不该与你们争辩，以后会多加注意我的言行，也会尽心尽力去好好爱你们与孩子。”
“你们对他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朱翊镠又对陈珂玥与郭三说道。
“没什么要求，去了国外记得想我们与孩子，别在外面胡搞乱了心性，回来更不想与我们过了。”陈珂玥道。
“听清楚了没有？”朱翊镠问申用嘉。
“陛下，听清楚了。”
“那就不要因为这点事儿争吵了，人生不易啊，还是多想开心的事儿，愉快地活着多好，胡逸仙刚刚去世了。”
“啊？”申用嘉微微一滞，“前不久看着他还挺健旺的呢，怎么突然就……”
“是啊，病来如山倒，刚走的，所以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当珍惜当下，不要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无谓的琐事上。”
说到这儿。
朱翊镠站起来：“好了，既然你们已经说开了，那朕也该回宫，你们不要再怄气，出国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吧。”
说罢，转身离去。
“我送陛下。”申用嘉忙道。
“不必了，你还是好好陪伴身边的人吧。”朱翊镠一摆手，“不要朕刚一走，你们又开始怄气争吵起来。”
认真提醒一句后，朱翊镠便领着王安出了嘉年华画居。
……
今天有一个主编力荐，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更新会比较多（也不敢多说，万八千的日更还是能保证）。
还是想求订求票求赏……谢谢！
第1932章 皇上出手 谁人能挡（求订求票）
朱翊镠刚一回到乾清宫，迎头便撞见色急匆匆的陈炬。
尽管朱翊镠身着微服，但陈炬还是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了。
“万岁爷终于回来，奴婢正要安排人去找，兵部尚书吴大人紧急求见。”
陈炬着急地禀道。
“因为何事？”朱翊镠忙问。
“塔娜姑娘与扯力克干起来了。”
“吴尚书他人呢？”
“在东暖阁候着，三娘子也来了。”
“走。”朱翊镠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回到东暖阁。
吴兑与三娘子正焦急地踱步等待。
见朱翊镠回来，两个人连忙迎上去行礼。而后吴兑问道：
“陛下，塔娜姑娘与扯力克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朱翊镠回道：“既然将任务已经交给塔娜，那就让她自己做主。”
“臣与三娘子都担心，怕扯力克性格固执又不服软，与塔娜姑娘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届时岂不酿成大祸？”
“那就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朕了。”
“陛下，我想过去看看。”这时三娘子担忧地请示道。
“你想算他？”朱翊镠问。
“是，这件事本是我与扯力克之间的纠纷，理应我出面调解。”
“朕还是觉得你去会加剧矛盾，既然与塔娜干起来了，那说明扯力克违抗圣意，根本不想进京与你调解，这会儿去会不会让他火上添油？”
“可依他那臭脾气，真怕他死不罢休誓与塔娜拼个你死我活。”
“那就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是否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
朱翊镠坚持不让三娘子前去。
一来，确实怕扯力克更加愤怒，从而加剧矛盾；二来，有心看看塔娜能力到底几何，包括领导能力与领兵作战的能力；当然，还有一点考虑，扯力克如果如此不识抬举真的酿成一场兵变，那就不是革职拿下那么简单了。
“陛下，三娘子是怕事情闹大，她心里内疚，过意不去。”吴兑又道。
“你们还是别管了，这件事由朕来处理吧。”朱翊镠态度明确地道。
吴兑与三娘子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虽然还是很担心，但两个人都感觉到朱翊镠的强势。
只好就此退下。
出了皇宫，吴兑便坦诚地对三娘子说道：“皇上或许另有考虑。”
“什么意思？”三娘子忙警觉地问。
“据我对皇上的了解，他一向反对用兵，原则是能不打就不打，可这次似乎并不想简单地和平调解。”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心一战？”
“倒也不是说有心一战，但至少也没有竭力避免这一战。”吴兑担忧地道，继而又猜测，“一来恐怕是想锻炼塔娜，二来恐怕不想放过扯力克。”
“皇上要杀他吗？”三娘子脸色一变。
虽然她不爱扯力克，已经决定离开他，但毕竟夫妻一场，总不想看到扯力克因她的离开而赔上性命。
“杀他未必，但或许会拿下他大汗的职位，觉得他不适合领导土默特部。”吴兑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与三娘子情同父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他这次不是撞在刀口上了？”
“他如果能识趣一点，坐下来与皇上与你好好谈，应该会好一些，但如果固执地不识抬举，结果恐怕……”
余下的话吴兑没有说。
但三娘子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吴兑想说什么。
“所以我们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吴兑接着又补充道，“无论如何，违抗圣意终究是不智之举，这时候最好是静下心来与皇上好好谈谈。”
“那我去与他说。”三娘子道。
“不行，你还是不能去，一来皇上已经明确说了，二来你去确实有可能加剧矛盾。要去我派人去吧，我自己也不适合去。”吴兑头脑清晰地说道。
“那赶紧安排人去，将你的想法对他阐述清楚。”三娘子着急地道。
吴兑立即安排去了，临走时还撂下一句：“就怕他不信邪，不听。”
“咱们尽力就好了，不管结果吧，命运终究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
三娘子头脑也是非常清晰，只是这件事由她而起，所以有点着急。
不爱扯力克不想与他继续过是一回事，但如果因为她连累扯力克甚至连累更多无辜的人，那她会不心安。
而事实上，塔娜与扯力克已经打起来，恐怕已经连累到了不少人。
但让她又有什么办法？
既毅然决定与扯力克分开，那就想到了极有可能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离开土默特部后，扯力克确实无力领导，本来平时就是一个不作为的主。
“皇上或许早就想拿下他吧。”三娘子喃喃自语，“只是他这样不配合，指定会加速这件事的进程。”
想通这一节后，三娘子觉得自己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这一切仿佛都在皇上的运筹帷幄之中。
试问皇上出手，谁人能够抵挡？
反正土默特部也要进行改组，以扯力克的能力，皇上绝不会让他领导。
这一点，三娘子早就看明白了。
尽管吴兑很快安排人去了，但他可不敢抱多大的希望扯力克会听。
他再冷静下来一想，也与三娘子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皇上明确不让他们管，那他还瞎操心干什么？
皇上似乎早有预谋，如果真的想拿下扯力克，那三娘子与扯力克感情的事儿，也只是一个导火索。
毕竟土默特部纳入大明后，即将要改组，领导人就要换，三娘子离开，自然不会落到扯力克头上。
这时候扯力克跳出来找事儿，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心意吗？
“扯力克还真不是一个明白人啊！”吴兑不由得暗自感慨，“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皇上怎么安排怎么来，倘若就是不信邪，那结果会很难看。”
毕竟皇上出手对付谁，试问谁还有反抗的能力？要知道曾经的万历皇帝都没有，更何况是扯力克？
老老实实的，或许还能赢得皇上几分同情，倘若不服气……
吴兑不想了。
三娘子说得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看扯力克怎么选了。
皇上是给了扯力克回旋的余地，并没有说一上来就要抓人，与塔娜开战肯定也是因为扯力克不配合。
这样一想，吴兑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有皇上出马就足够了，十个百个扯力克也不是对手。
……
第1933章 又一位女战士（求订求票）
就在吴兑派人出去准备给扯力克传信的第二天，便收到信息称，塔娜已将扯力克生擒，即将押解京师。
这倒是挺合吴兑与三娘子心意。
将扯力克生擒，至少没有杀他，押解进京后好好谈谈，再开导开导，皇上能力强，也许就可以解决了。
要是直接将扯力克给杀掉，三娘子心里头无疑又会多了一层顾虑。
“看来，塔娜姑娘是一位女战士。”三娘子不由得感慨道。
因为她很清楚，以扯力克的性格是绝不会投降的，唯有生擒。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此举有一个目的就达到了。”吴兑说道，“皇上一直想多树立几个女性的典型代表，就像永宁公主，还有你，塔娜将成为下一个。”
“那依你看，皇上会怎样处置他？”三娘子问。她口中的“他”自然指扯力克。
“可以肯定的是，土默特部不会再让扯力克继续领导了。依皇上的性格，我想该不会杀他，可如果他执迷不悟，即便皇上不杀人，扯力克也难逃一劫。还是你那句话说得对，命运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就看他怎么选了。”
“听说战斗激烈，估计死伤不少。”三娘子又担忧地道。
“只要开战，指定会有伤亡，这是在所难免的事。知道你关心族人，但我更关心在塔娜的领导下，她带去的一万精兵有多大伤亡，这样便可预估皇上接下来让塔娜做什么。”
“莫非皇上也有心让她领兵作战？”
三娘子用了一个“也”字，是因为将塔娜与她自己作比较。
“皇上行事往往出人意表，确实很难猜测到底想做什么。”
吴兑如是般回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皇上一定有想法，不然这次不会派出年纪轻轻的塔娜。
而且派出塔娜后不让他与三娘子干预，似乎有心锻炼塔娜。
吴兑心里清楚，皇上下棋没有一步是废棋，即便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事实证明都具有前瞻性。
这一点无人能及。
……
东暖阁。
朱翊镠脸上浮现两分得意的笑，当然是因为塔娜生擒扯力克的消息。
见他开心，王安恭谨地说道：“万岁爷，看来又有一名女战士诞生了。”
“嗯，的确是个好消息，朕眼下很缺这方面的人才啊，只不过，不过……”
朱翊镠忽然摇头，欲言又止，余下的话就此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知万岁爷担心什么？”王安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翊镠笑了笑：“朕都不想说了你还问？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王安回之一笑，坦诚地说道：“奴婢也是见万岁爷心情看似还不错，所以才问，不然奴婢是不会问。”
“塔娜能领兵作战，朕当然高兴，你也说了大明又有一位女战士。”
王安又笑了：“万岁爷似乎答非所问呢，奴婢不是问万岁爷为何开心，而是想问万岁爷为何开心之余还担心。”
“她说要是证明自己善于领兵作战就要嫁给朕，然后可以代朕御驾亲征。”朱翊镠慢悠悠地道。
王安当即咧嘴一笑，夹带一股兴奋劲儿：“万岁爷，这很好哇！”
“好在哪儿？”朱翊镠却似漫不经心。
“奴婢觉得哪儿都好。”王安道，“如果塔娜姑娘善于领兵作战，大明不仅多一位女战将，还可以很好地推动万岁爷所倡导的解放女性的方针政策。”
稍顿了顿。
王安接着说道：“第二，若塔娜姑娘真代替万岁爷御驾亲征，那万岁爷以后就不用出京涉险了嘛。”
“切，”朱翊镠却不以为然，“想什么呢？万一真的需要御驾亲征，难道朕还打算让她一位女将冲锋陷阵，而朕自己躲在皇宫里享福吗？”
“这……”王安被噎了一下，但他反应神速，立即转换一个方向，笑问道，“万岁爷，倘若塔娜姑娘善于领兵作战，那您是否会娶她呢？”
“暂时还没。”朱翊镠摇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朕现在只关心我大明又多了一位女战士。”
“那当然，奴婢听说塔娜姑娘战场上很是神勇，居然能生擒扯力克，不知她与三娘子相比谁更厉害？”
“这个重要吗？”
“奴婢只是好奇。”
“届时，你代表朕去迎接她凯旋而归吧。”朱翊镠吩咐王安。
“奴婢遵旨。”
王安当然乐此不疲了，感觉急需与塔娜姑娘建立好感情，毕竟被皇上器重的人都很快能飞黄腾达的。
……
三天之后。
塔娜成功将扯力克押解进京，这是朱翊镠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她自己认为漂亮地完成了。
王安奉旨代表朱翊镠出城迎接，可以说给予了高度重视。
如今王安的地位虽然不及陈炬、田义，但朝廷内外无不认为他与陈炬、田义其实都是一样的存在。
陈炬现在是大内总管，一把手，田义紧接着，再就是王安了。
关键是，王安与陈炬、田义两人的年龄，却相差将近四十岁。
可谓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所以眼下的王安很有分量，不夸张地说应该是当前最红的内廷大珰。
由他代表皇上迎接，当然可以看出皇上对这件事的重视了。
不过，要说看得最清楚，明白皇上的真正用意，非吴兑莫属，他知道这件事可不是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皇上派塔娜生擒扯力克，这里头有许多文章，一两句话说不清。
塔娜回京的当天，吴兑与三娘子都做好了进宫觐见的准备。
然而，又让他们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并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
确实，朱翊镠没打算立即召见吴兑与三娘子，想与扯力克单独谈谈。
想着，如果吴兑与三娘子在，有些话恐怕不好说，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若三娘子与吴兑在，与扯力克谈话的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之前对扯力克的了解，只是停留在书籍以及别人的介绍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朱翊镠其实并不清楚。
还有，扯力克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得而知，对扯力克的认识，暂时几乎只是停留在他“无所作为”这一点上，似乎是“躺平”的年轻人代表。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过于依赖三娘子而无所作为，还是因为深爱三娘子故而将大权全部交给三娘子，又或是说他确实无能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朱翊镠肯定要知道原因，每一种原因会有相应的对策，必须区别对待。
所以，如果三娘子也在，朱翊镠担心得不到最真实的答案。
还是先与扯力克谈谈。
也就没有召见吴兑与三娘子。
但朱翊镠心知肚明，这个时候的吴兑与三娘子肯定着急。
……
第1934章 原来早有预谋（求订求票）
塔娜将扯力克带到东暖阁。
而东暖阁里看似只有朱翊镠一人。
而此时的扯力克还年轻，不到三十岁，与三娘子年纪相差将近十岁。
他被绑着推进东暖阁，所以不甘心的同时显示出一股倔强的劲儿。
塔娜脸上则是洋溢着两分得意，进来后禀道：“陛下，我回来了。”
“土默特部军队呢？”朱翊镠先问。
“让他们回去候命，依陛下旨意，只带回扯力克一人。”
“好，你先下去吧。”朱翊镠有心支开塔娜，留下扯力克。
“遵旨，不过他很不老实，陛下需要谨慎。”塔娜提醒道。
“朕知道，哦，将他松绑了。”
“啊？松绑？”塔娜既不解又惊讶，好像刚才的提醒不起任何这作用，道，“依我看，陛下还是先问他吧。”
虽然她知道朱翊镠身边随时会有近侍保护，但仍有点不放心。
“松绑吧。”朱翊镠坚持地道。
“那好。”塔娜也不争辩，只好将扯力克松绑了，然后躬身而退。
朱翊镠打量着一脸倔强的扯力克。
以质问的口吻道：“朕好心劝你不要领兵进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你怎么还敢抗旨不遵？”
“陛下为何答应三娘子在京做官？”扯力克竟也以质问的口吻。
“她有能力，你认为她不适合在京做官吗？”朱翊镠反问道。
“可他是我妻子，陛下这么做，岂不是成心拆散我们？”
扯力克懂得汉语，不过水平嘛……确实不咋滴，不仅口音很重，而且听起来还很生涩，好在交流不成问题。
“你与三娘子之间本是家事儿，朕不该过问的，但既然她不想与你继续一起过了，你又何必纠缠不放？”
“我要当面问她。”扯力克道。
“难道她没有与你当面说清楚吗？”朱翊镠感觉以三娘子的处事风格，肯定是已经当面说清楚了。
“她只是一时冲动，我那么爱她，将部落大权全部交给她，为什么她还要离开我？”扯力克近乎吼道。
或许感觉眼前只有朱翊镠一人，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里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三娘子确实已经与他当面说清楚了，只是扯力克仍不死心而已。
“爱情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你说你爱她，可你问过她爱你吗？”
朱翊镠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说话时也是慢条斯理的。
这与扯力克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时娶她时她的确不愿意，可大明是支持我们的，而且力劝她跟我，为何现在大明变强势了就改变态度？”
扯力克依然以质问的口吻，感觉他心中的怒火在持续燃烧着。
“你这么问是几个意思？”朱翊镠脸色微微一沉，“说得好像是大明变强了，所以有心拆散你们似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为什么不找自己的原因？为什么不想想三娘子其实并不爱你，与你在一起她一点都不快乐？”
“我不信。”扯力克不死心地道。
“朕可以将三娘子叫来，与你当面说清楚，但朕要先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是真心喜欢三娘子吗？”
“当然，若不爱她，我为何娶她？又为何将部落大权交给她？”
“可朕怎么听说你根本不理政呀？”
“有如此优秀的三娘子在，何需我理政？”扯力克好像还很有理似的。
“朕看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自己是大汗，就是懒，不想管事儿。”
“就算是我懒，可有三娘子理政，大家不都很放心吗？倘若我理政，反而不利于土默特部的发展，毕竟三娘子的威望无论在部落还是在大明都比我高。”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因为这是事实。”扯力克又道，“早知道陛下留三娘子在京做官，等于是不顾土默特部的前途。”
“不知道土默特部被纳入大明后，即将进行改组吗？土默特部现在已是我大明一份子，它的前途，朕知道考虑。”朱翊镠威严赫赫地说道。
“可三娘子一走，部落人心惶惶，陛下难道不需要稳定吗？”
“不仅要稳定，还要发展。”朱翊镠掷地有声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之前不操心，现在你倒是假操心起来了。进京找三娘子就找三娘子，为何领兵来？”
“我一个人来哪有底气？”
“你领兵来就有底气了？难不成还想借助武力要人？”朱翊镠呵斥道。
“人多底气自然要足一些。”扯力克好像也不怕，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三娘子不想与你继续在一起过日子了，你当尊重人家的选择。”
“可我不想与她分开。”
“她不爱你，与你在一起不快乐，想重新选择生活，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放手，给她自由。”
“我偏不。”
“那你想怎样？”朱翊镠没好气地道。
“我要将她带回去，她是我的女人，不可以留在京师。”
“可她心意已决，不会跟你走的。”
“她人在哪儿？我要见她。”
“来人。”朱翊镠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万岁爷，有何吩咐？”值守的近侍立马儿进来。
“传三娘子，立即进宫觐见。”
“遵旨。”近侍转身去了。
“到底是三娘子自己想留京做官，还是陛下怂恿她留京做官？”
扯力克忽然问道，语气中夹带着两分愤愤不平的怨气。
“她想，朕也支持。”朱翊镠道。
这下，扯力克更加愤怒了，他满眼凶光毕露地盯着朱翊镠，恨不得一口将朱翊镠吃了似的，怒道：
“我就知道肯定有你们的怂恿，不然好端端地，她怎会忽然想到离开？自上次出兵支援陛下回来之后，她就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纳闷不解呢，原来果然是你们从中作梗。”
“这里是东暖阁，朕是皇上，休得喧哗！”朱翊镠呵斥道。
“就是你不怀好意，想拆散我们。”扯力克哼了一声，“收了土默特部不说，难道要连三娘子也要一并收了吗？”
“放肆，你胡说什么？”
“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收拾我们部落，先支开三娘子，然后对付我。”
“朕再重申一遍，朕是要重组改造土默特部，而不是收拾。”
“那我就成了你们的眼中钉是吗？”
“眼中钉？”朱翊镠摇了摇头道，“那还谈不上，你不要高估了自己。”
“果然，你们早有预谋，你们早有预谋……”扯力克已经咬牙切齿了。
可朱翊镠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说得这么难听作甚？什么叫早有预谋？不过是小小的计划而已。”
扯力克眼若喷火地盯着朱翊镠，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爆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