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0章 朝鲜丞相很满意
其实，申用懋在接到旨意赶来辽东后，就忙着整理条约协议的事了。
毕竟，朱翊镠已经料到，朝鲜方肯定还会来求助，赶走日本，不可能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更大的困难肯定还在后头。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只是向日本表明捍卫本国主权的决心，却并不代表日本从此以后便不再来侵犯朝鲜了，相反，取而代之的更有可能是日本的变本加厉。
所以，料到朝鲜方会重提“愿内属”大明一事并不难。
既然已经料到了，而朱翊镠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当然会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将申用懋召来。
申用懋本里负责这方面的事宜。
故而在柳成龙尚未抵达辽阳时，申用懋就已经完成了条约的草案。
第一，明确大明与朝鲜的边界。
第二，明确义州、宣州、铁山、皮岛一带都是大明的领地。
当然，条约上并没有提“割地”，只是将原混淆不清的界限划清了。
对，凡是不清楚的通通纳入大明。
作为朝鲜的宗主国，大明承诺会与朝鲜共同进退，将保护朝鲜不受任何外国恶势力的挑衅与侵犯，挑衅侵犯朝鲜便等于是挑衅侵犯大明。
柳成龙对此很满意，表示无异议。
有了国王李昖的授意，这时候他也能做主，自然而然点头答应。
但作为必不可少的程序，也得将条约带回朝鲜，给国王李昖过目。
基本上算是敲定了。
只等李昖最后一道程序。
这样，柳成龙带着条约又匆匆赶回朝鲜，感觉这趟出使任务虽然艰巨，却庆幸很顺利地完成了。
只是像徐文颖、王象乾、李成梁他们一样，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愿内属”大明的确是朝鲜自己提出来的，但内属的方式其实值得商榷。
柳成龙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他还是国王李昖，当然都倾向于这种方式：只作为藩国，而不是像女真族、蒙古族那样入籍大明成为大明一份子。
可这时朝鲜风雨飘摇，倘若没有大明的保护，很难想象日本会将他们怎么样，极有可能国将不国。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那不如被大明收了，暂时成为大明一份子。
嗯，只能是暂时。
这是国王李昖对他的特别嘱咐，假若大明皇帝对待朝鲜，像对待女真族与蒙古族那样，朝鲜该怎么办？
事先他们就考虑到了。
毕竟朱翊镠已经拒绝过他们一次。
如果这时候将日本打败，朝鲜重提内属大明，大明同意了，但前提是与女真族、蒙古族一样的方式，而不是仅仅只作为藩属国的存在。
所以李昖嘱咐柳成龙，首先当然倾向于作为藩属国的内属方式。
但如果大明坚决不同意，朝鲜也能做出让步，朝鲜可以像女真族与蒙古族那样的方式，成为大明一部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当然这种方式只是暂时的，确保和平以后，待休养生息强大之后，再与大明谈嘛。这是柳成龙见朱翊镠之前，与国王李昖达成的共识。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皇帝压根儿就不希望朝鲜像女真族、蒙古族那样入籍大明，成为大明一份子。
只不过略微提了一嘴。
看得出来，本心是拒绝的。
这让柳成龙没有想到，他们朝鲜是贫穷，这个没错，可心想，他们与女真族、蒙古族不是一个水平吗？
半斤八两嘛。
为什么大明皇帝宁可出兵，也要将女真族、蒙古族各部收回来，却也不希望接纳他们朝鲜呢？
只要大明皇帝态度稍坚决一点，他就会代表国王答应。
这是胡国王的暗中授意。
可大明皇帝没有，没有姐接纳朝鲜的意思，这正合他们心意。
既内属大明以防范日本侵略，又保持了朝鲜国的独立性。
虽然是藩属国，但毕竟是国。日后实力强大起来，就不需要大明庇护，自然可以不必进贡效劳了。
至于边境不明确地带的归属，暂时只能答应，不然大明图什么？
柳成龙确实也想得开，其实这一点朱翊镠也说得很清楚了。
双方都按照自己想要的结果来，这场谈判自然顺顺利利。
回去的途中，柳成龙也认真考虑了这场谈判，想着朱翊镠倾向于这样一种内属方式，第一应该是考虑到大明的负担，第二恐怕就是友谊了。
朝鲜与大明的关系一直很好嘛，大明可不像日本那样霸道，动不动想侵占他国的领地，可恶至极。
有了这样一份条约，以后就不怕小日本来犯了，朝鲜便可以安心练兵，发展生产，以富国强兵。
李成梁与大明皇帝都说得对呀，大明不可能保护朝鲜生生世世，最终还得靠朝鲜自己有实力才行。
虽然柳成龙与朱翊镠才见一面，但他感觉这位少年天子不简单。
不说别的，就说飞球空袭日本海军这一节，就可谓石破天惊。
再加上李成梁向来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可柳成龙看得出来，李成梁对朱翊镠的钦佩与尊重发自肺腑。
足以证明这位少年天子很有几把刷子，不然何以令李成梁心服口服？
总之这一趟没白来。
柳成龙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而此刻侥幸逃回去的日兵，可就恼羞成怒，个个义愤填膺。
这一仗败得着实很惨。
关键是，即便逃回去镇定心神之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晚他们还在睡梦中，可天上怎么就有人撒尿、放火呢？
对，他们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尿，因为想明白了天上有人。
朝鲜请了大明支援那是肯定的，不然朝鲜敢都不敢打，更别说拥有那样先进的武器与战斗力了。
可大明让人在天上袭击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逃回去的日军一个个匪夷所思，实在想不明白。
还有，被俘获的日兵怎么半？
只能去朝鲜要人了，顺便打探一下大明怎样将人送到天上。
这个技术要是学不会，那以后就不要觊觎朝鲜与大明了。
所以，日本在震惊、愤怒、痛定思痛之余，第一时间派使者前往朝鲜交涉要人。
……
第1891章 失踪七天了……
柳成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朝鲜。
李昖正焦急地等候，生怕日本人来而柳成龙却没有与大明沟通好，俘获的两千多日军还在朝鲜关着呢。
倘若这时候日本人来了怎么办？
还好柳成龙赶在前头回来。
当看完柳成龙带回来的条约时，李昖如释重负地笑了。
大明终于答应。
这下就不怕日本了。
而且还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内属”大明的方式，只是作为藩属国。
至于存在争议的地段，暂时就给大明吧，想着等大明治理好了，而朝鲜有实力的那一天再收回来。
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李昖毫无异议地签署了这份条约，以内属大明的方式以摆脱日本的侵犯，绝不让日本得逞。
刚好，这时日本使者来要人了。
有了大明这个后盾，李昖底气十足也不怕，当即带着柳成龙去接见。
并遵照大明的指示，明明白白告诉日本使者，要人可以，但必须签署一份互不侵犯的条约，否则休想放人。
之前害怕柳成龙与大明不能达成共识，如今既有大明撑腰，怕什么？
反正硬气得很，而且还有心将与大明签署的条约给日本使者过目。
日本使者当然也看明白了，朝鲜此举这不就是狐假虎威吗？
所以在看清朝鲜方的态度之后，日本使者很快便回去复命了。
李昖也不害怕，坐等日本的回复。
……
距离朱八戒等人的海上失踪，已经有七天了，仍没有消息传回。
朱翊镠很是着急，隐隐感觉情况似乎不妙，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
而且七天时间过去了，还有继续派巡逻队在海上搜罗的必要吗？
田义小心翼翼地道：“万岁爷，要不让秦、李两位将军先回来吧，万岁爷不发话，他们肯定也不敢回。”
“去吧。”朱翊镠一摆手表示同意，继而又嘱咐道，“哦，还是让他们留下一艘船候着，万一有发现呢？”
“奴婢明白。”田义忙安排人去通知秦得倚与李兴两位副将。
一会儿王象乾来了禀道：“陛下，朝鲜国王已经签署条约。”
“这在朕的意料之中。”
“他们还说日本去朝鲜要人了。”
“让朝鲜务必按照朕先头的指示，逼迫日本签署互不侵犯条约方可放人。”
“他们是这么做的。”
“那就好。”这些原本都在朱翊镠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表现得尤为平静，也没有刻意交代什么，脑子里还是想着朱八戒失踪的事儿。
王象乾知道皇上为何而愁？他何尝不是？这些天一样着急。
“陛下，还没有小朱他们的消息？”
“没有，恐怕凶多吉少。”
“哎！”王象乾深深叹了口气。
“朕刚才已经吩咐田公公，让他派人通知秦得倚与李兴两位将军回来，不必继续海上搜索了。都已经找了七天，还怎么找？要找早就找到了。”
王象乾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他觉得其实找一天没有找到，就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了，根本不用七天。
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朱八戒与皇上还有与他的关系，估计也没人在海上搜索七天，想必早就已经放弃了。
“人没了，救生圈儿应该在呀！”朱翊镠接着又喃喃地道，“为什么找七天没找到人，救生圈儿也没找到呢？”
“是啊！即便人被鱼吃了，救生圈儿该浮于水上。”王象乾附和道。
“难道他们真的被鲨鱼吃了吗？”
“……”王象乾没敢吱声，但心想恐怕十有八九了，不然他们人呢？淹死了尸体也会漂浮上来的呀。
“可鱼也不吃救生圈儿呀！”朱翊镠又纳闷儿地似是喃喃自语。
“如果连陛下都想不通，那这事儿确实太奇怪了。”王象乾接道。
“朕是不是不该利用热气球实验不成熟的飞天技术？”朱翊镠忽然问。
“臣不这样认为，倘若不是因为飞球队，与日军一战胜负难料，死去的人指定更多。况且任何新兴的事务都需要付出代价，所以请陛下不要愧疚小朱他们只是运气不好，又或是他们自己操作失误，毕竟出状况的是少数。”
这是王象乾的真心话，虽然邓子龙参与进来了，可若没有飞天队，即便最后取胜，也必将是一场血战。
因为飞球队，不知减少多少损失。
还是那句不中听但很现实的话，虽然人与人的生命是一样的重要，但如果不是因为朱八戒与皇上与他的关系，肯定也没有那么多人关注。
名人与普通人的效应是不一样的。
“姽婳妹妹还好吧？”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朱翊镠只得跳转一个话题。
“多谢陛下关心，好，姽婳与她孩子都很好。”王象乾答道。
“预计下个月就要回京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朱翊镠感慨一声。
“那陛下与淑妃娘娘孩子的满月酒宴呢？”王象乾忙问道。
“算了，回京再说，朕从来不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陛下与淑妃娘娘已经商量过了？”
“还没有，相信她能理解。”
“臣建议还是商量一下，通常女人都比男人更重仪式感，况且孩子又是在辽东出生的……”王象乾说到这儿，忽然想到自己女儿，又补充道，“臣这么说，不是想为姽婳的孩子办满月酒哈。”
“朕明白，都回京办吧，辽东事儿已经够多了，回京前不想再折腾。况且依现在看，小朱不一定能找到。”
转了一圈儿又情不自禁转到朱八戒那儿，朱翊镠叹了口气——
“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让他担任什么飞球队队长了。”
王象乾又只得劝道：“陛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若小朱真有此一劫，相信在天之灵，他也不会后悔，毕竟他不当飞球队队长做好表率，谁来？”
“算了，还是不说这个。”说起朱八戒，朱翊镠确实有些伤感。
没有朱八戒在身边，他也是感觉很有几分不习惯。
人就是这样，在时或许不觉得某某某的好，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如此的不可代替。
落入茫茫大海中七天都没找到，还有什么希望呢？
……
第1892章 不信邪的劲儿
待日本使者回去，明确传达朝鲜方的要求，丰臣秀吉等头领震怒。
日本的目标是建立亚洲大帝国，这还只是试探性地进攻朝鲜，便遭到疯狂地抵抗，那后面还怎么玩儿？
签署互不侵犯条约？
哼，强者才有说话的资格，朝鲜凭什么与日本签署互不侵犯条约？
就是让朝鲜来侵犯，小样儿，他有这个能力吗？还互不侵犯条约？
然而使者反复强调，朝鲜只是仗着有大明撑腰，已成为大明的内属国了。
可以丰臣秀吉为首的许多官员，依然不信邪，就不信大明年年月月能罩着朝鲜，眼下明军不是撤出朝鲜了吗？
那就先假装答应朝鲜，让朝鲜将人放了，然后立即进兵，越快越好。
而且这次也不打水战了，直接进军朝鲜内陆，看大明怎么庇护朝鲜？
这个不信邪的方案，居然得到了日本大多数官员的同意，仿佛一次失败让他们受尽了屈辱，一定要找补回来。
如果说之前对这次试探性的进攻朝鲜抱着三分热情，毕竟日本这个时候国内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呢。
经过这次失败的战役后，居然让他们对进攻朝鲜的热情瞬间飙升，现在得有八就分热情了，就是不信邪。
同时也很想检验一下，大明这个东方大国到底有多大能耐。
要想建立亚洲大帝国，大明是一道必须跨越的坎儿。
如果区区一个朝鲜都搞不定，那还谈何建立亚洲大帝国？
总而言之，一次失败竟让日本战斗的欲望得到空前高涨。
……
而此时的朝鲜国王李昖等，还以为与大明签了条约后，有大明这座靠山罩着，再也不怕日本来犯了。
尽管之前他们也想到了，日本或许会因为失败而疯狂进攻，可那是在没有大明承诺保护他们的时候。
如今大明已经答应朝鲜内属，会保护朝鲜的安全，还怕什么呢？
殊不知，朝鲜方还是低估了日本的狼子野心。
而这份野心恰恰就是在不信邪的理念支撑之下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可以说支撑了日本几百年。
后来历史也不断被证明，不信邪的理念似乎刻入日本人的骨子里。
说得难听点，这种不信邪的理念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得好听点就是有理想有坚持，可称作是一种永不放弃的精神，或者说已经衍变成了一种民族气质。
日本人确实有这样的气质。
虽然他们位于东方，但却有在这个时候西方国家彰显出来的“狼性”。
世事都有两面性。
这种不信邪的精神或许会带来致命的伤害，后来历史确实证明了。
但也不可否认，这种不信邪的精神同样为日本带来了莫大的荣耀。
不信邪的精神能够成就许多伟业。
民族由一个个人组成。
不信邪就是偏执嘛，偏执的人大多独孤甚至痛苦，但他们所创造的成就往往也是许多人所不能比的。
因为那种人身上有一股劲儿，不怕输不信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后来历史不断向世界证明，日本人有这股劲儿，并一直持续到今天。
对日本的影响也是双方面的，一方面让他们承受了许多非议，但另一方面也让他们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精神”对一个民族的作用，通常不好解释到底有多大，但任何人不可否认精神的力量很多时候让人震撼。
……
朝鲜国王李昖很快收到了日本方的回复，同意签署互不侵犯条约，请求朝鲜方放人。
李昖激动，虽然只是收到日本方的回复，还没有与日本正式签署，便派人通知大明。
王象乾收到信息后，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朱翊镠。
田义听了，说道：“万岁爷，看来小日本还是怕咱们。”
朱翊镠却摇了摇头：“谈不上怕，只能说他们忌惮。”
“如此一来，朝鲜便安全了呗？”
朱翊镠又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日本狼子野心，岂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而退缩？”
“可万岁爷，他们已经答应了朝鲜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呀？”
“那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而且没有得到国际公认，约束力能有多大？再说了所谓的条约，无不都是强者说了算。”朱翊镠接着又说道。
“万岁爷的意思是，日本答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只是为了让朝鲜放人，然后可以随便毁约？”
“以日本人此刻的牙野心，不得不提防他们来这一手。”
“陛下，那该如何回复朝鲜方？”王象乾不禁问道。
“与日本的角逐肯定还要上演，而这次只是一个开始。”
“万一日本再次宣战，我们还出兵支援吗？”王象乾又问。
“咱可不像日本说了不算，既然已经与朝鲜签署了条约，就会保护他们的安全，日本来犯，明着是侵犯朝鲜，其实是针对大明，必须支援。”
这一点，朱翊镠态度很明确。日本嚣张的气焰必须灭一灭。
“来一次，灭他们一次，看他们能撑到几时？”朱翊镠也不信邪。
王象乾点头，心领神会。
想着到时候皇上离开辽东了，这边他肯定要主持大局。
“那臣告诉朝鲜使者，让他们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不要因为内属大明，便掉以轻心。”王象乾道。
“嗯。”朱翊镠点了点头，继而又喃喃地道，“朕想，以日本人的性子，恐怕很快就会侵犯朝鲜，最好大明派一支军队过去，日军一来就往死里干。”
“那以陛下之见，派谁过去呢？”
“这个任务艰巨，派李总兵的儿子李如柏过去吧。”朱翊镠沉吟片许后，给出指示，“田公公，让李总兵来一趟。”
“好，奴婢这就去请。”
“告诉朝鲜方，驻守朝鲜的军队，最低必须得享受大明的待遇，这部分开支由朝鲜负责，倘若有误，那我们可就不管了。”朱翊镠接着又道。
“这是应该的，朝鲜方必须配合，咱可是友情支援呀。”
“小日本胆敢不信邪，朕便以不信邪还击，看他们有多大脾气。”
朱翊镠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眼神里的杀气。
对付日本就是不能软，必须硬气。
……
第1893章 抗日援朝志愿军
李成梁很快来了，一来便问道：“陛下，日本还要找事儿吗？”
朱翊镠抬手示意李成梁先坐，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日本不会善罢甘休，尽管朝鲜方好像因为朕答应内属所以放心了，但在朕看来其实或许低估了日本的欲望，反而因为失败会激起日本的斗志。”
“所以朕想派李如柏领兵五千前往朝鲜驻守一阵子，同时帮助朝鲜练兵，时刻防日本的狼子野心，这支军队朕称之为抗日援朝志愿军。”
“志愿军的一切开支用度，以不低于大明的标准，由朝鲜方提供，暂时计划为一年，李总兵以为如何？”
李成梁现在对朱翊镠，那可是相当信服了，所以不假思索地道：“既然陛下觉得有必要，臣当然支持。”
“朕确实觉得有必要呀，日本狼子野心，可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退缩，尽管朝鲜来信说，日本答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但朕怀疑日本并非诚心诚意。”
“那就让犬子李如柏去一趟。”李成梁明确表态。
“你是他父亲，有些话好说，一定要嘱咐他，对日本不能心慈手软，只要他们敢来侵犯，就往死里干，日本明着是欺负朝鲜，实际是在挑衅大明。尤其是当大明答应朝鲜内属之后，日本还敢来侵犯，是用心彰然若揭。”
“臣明白。”
“但朕也得与李总兵说实话，日本不好对付，所以此行任重道远。李总兵几个孩子，朕最先认识李如柏，相信他的能力，交给他朕放心。”
“多谢陛下对他的信任！”
“李总兵几个孩子都有大将之材，其实派谁去朕都觉得没问题。”这可不是恭维，而是朱翊镠的心里话。
“其实臣也没想到啊，日本居然有此实力，这次战役虽然取胜，但若非飞球队立了大功，正如陛下所料，以辽东水师的战斗力，未必能取胜。”
李成梁感慨地道，话语中难掩对朱翊镠的钦佩，判断太准了。
心想若非皇上反复强调日本的狼子野心，他还只将日本当作朝鲜一样。
殊不知，这时候的日本已经与朝鲜拉开了距离，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以日本海军的标准来看，日本军队的战斗力可以完全碾压朝鲜。
难怪朝鲜不敢应战，宁可内属大明也要请求大明出兵，很明显打不过。
“尽管朕痛恨日本不老实，整天喜欢惹是生非，可朕也不得不承认，日本有许多方面，确实值得我们学习。”
李成梁点头表示同意。
朱翊镠接着说道：“他们军事走在大明前头，包括他们的兵器装备，都与西方国家接近，相信李总兵这次战役中也感受到了，人家若没有一定实力，也不敢到处惹事，更不敢挑衅大明。”
“臣确实感受到了。”
“所以，李总兵要告诉令郎，对付日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同时也需要向他们学习一切可取的地方，不要盲目自大地还是认为大明天下第一。”
“臣谨记陛下的嘱咐，出发前一定谆谆教导犬儿知悉。”
“朕很快就要启程回京，以后这边的事儿就要靠你们了。”
“臣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敢说一定会竭尽全力贯彻落实好陛下倡导推行的政策主张。”李成梁信誓旦旦地道。
“好，没有你们，朕也不敢回京。”朱翊镠感慨地来了一句。
这确实也是真心话。
“那臣这就去安排吧，只是陛下，广宁城那边交给谁来镇守？”
李如柏这时候正镇守广宁。
“将镇守奴儿干都司的李如梓与李如梧调回来吧，同时通知镇守铁山的李如梅，让他随时准备协助他哥哥。”
“臣明白。”
李成梁领旨，躬身而退。
朱翊镠在安静地琢磨，还有哪些方面没有考虑到，在离开辽东之前，肯定要都安排妥当了才行。
忽然田义进来禀道：“万岁爷，秦得倚与李兴两位将军回来了。”
“有请。”朱翊镠忙一抬手，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朱八戒。
已经过去了十天。
“臣秦得倚参见陛下！”
“臣李兴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还是没有小朱的消息吗？”朱翊镠迫不及待地问道。
“陛下，没有。”秦得倚道。
“也没有任何发现？”
“陛下，末将与李将军猜测，可能有这么几种情况。”
“说。”
“第一，朱侍卫他们几个人有可能已经被附近岛屿上的人救走了，不然也不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被救走了？”
“对，末将与李将军是这样猜测的，毕竟附近岛屿那么多。”
“那你们派人去问了没有？”
“末将有派人去，只是那一带岛屿众多，需要时间。”
“如果真是这样，被耽误上的居民救走了，那倒是好消息，还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朱翊镠接着问道。
“回陛下，第二，还有可能他们不知道漂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没有找到救生圈儿，当时也没有看见海上留下鲜血或尸体漂浮，所以末将认为不大可能被鱼吃掉或死去，极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他们漂到哪儿去了，只能确定不在黄海海域。”
“都已经十天了，在海上还能活下来吗？”朱翊镠有点丧气地问道。
“陛下，这也不好说，当初巡抚大人的夫人与女儿在乌蟒岛上好像将近一个月，以后也活了下来呢。”
“哼，你们就安慰朕吧。”朱翊镠摇了摇头，道，“不过也好，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也就有了一丝盼头。”
“这是末将的推测，并非只是用来安慰陛下的话。”秦得倚认真地解释道。
“好，朕知道。”
“陛下，以朱侍卫的本事，即便在大海中遇到鲨鱼食人鱼，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秦得倚又道。
“可岛上没有吃的呀，他的饭量你还不清楚吗？”朱翊镠又摇头说道。
“……”这个秦得倚不知如何回复了。
确实，朱八戒的力大无穷，肯定与他吃得多有关，可茫茫大海中，让朱八戒吃饱可真是个大问题。
……
第1894章 神预测也没用
李昖又坐立不安了。
都还没有与日本正式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大明就特意提醒，不要上了日本的当，小心日本发泄攻击。
“大明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昖不禁问丞相柳成龙，“日本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不算数吗？签了之后还能反悔吗？大明皇帝是不是这个意思？”
“好像是。”柳成龙点了点头。
“日本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日本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只是碍于两千多战俘被我们关着，所以不敢贸然行事。”
“意思是只要我们将人放了，日本就会反悔，要来进攻我们吗？”
“大明皇帝的提醒，好像是有这个意思。”柳成龙喃喃地道。
“日本果真这样不要脸？”李昖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有可能。”
“那怎么办？大明派兵过来驻守，肯定也没这么快吧？”李昖着急地道。
“我们可以拖一拖，直到大明派兵来了之后再放人。”柳成龙神思电转。
“对对对，就该这样。”李昖小松一口气，举一反三道，“或者不能全放。”
随即，他又喃喃地道：“小日本真的到了如此狂妄的地步吗？连大明的话都敢不听，到底是野心支撑着他们，还是他们以为真有强悍的实力？”
这一点柳成龙也感到费解，按理说内属大明后，日本就不敢继续挑衅，可为什么大明皇帝还要这般提防？甚至不惜派兵过来驻扎支援朝鲜一年？
想着以大明皇帝的聪明睿智，该不会只是因为谨慎才做出如此抉择吧？肯定是有一定的判断依据。
更不可能是高看日本，又或是让朝鲜分担大明五千士兵的军费开支吧？
绝不可能。肯定还是因为料到日本会出尔反尔再次发动进攻，都说大明皇帝有神预测的超级本领呢。
一念及此。
柳成龙坚定地道：“为安全起见，即便与日本签署完了条约，也要拖到明军来了之后才放人。”
而日本这时候迫不及待要与朝鲜签署互不侵犯条约。
但目的有两个：第一催促朝鲜方赶紧放人，第二打消朝鲜方的疑虑。
日本以为签署完了，朝鲜不就安心放松了吗？就是要趁他们放松之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料这点小心思，已经被朱翊镠看穿了，所以提前督促朝鲜做准备，同时辽东也在积极准备。
只要小日本敢来挑衅，就不客气。
这是总体的战略指导方针。
放到现实中当然要靠实力说话了。
不过来到陆地上交战，对付日本的信心肯定要比海上足得多。
大明水师本就落后了，加上辽东正规的水师又刚筹建不久，相反，辽东的步兵、骑兵以战代练，可以说每年都得到了锻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
为了找朱八戒等人，朱翊镠又特意颁发一道旨意给李如梅和李永芳。
眼下李如梅负责镇守铁山，那一带耽误很多，而往西就是长山列岛了，当初考察任务交给李永芳。
转眼半年时间也快过去了，李永芳应该也快回辽阳了。
朱翊镠按照原本的计划，就是让李永芳随他进京做官。
如果依然还是找不到朱八戒等人的音讯，那就无能为力了。
至于像秦得倚另外猜测的那样，或许不知道漂浮到哪儿去了，反正不会在黄海海域，那没法儿找。
去东海、太平洋上找吗？
这不现实。
再说了，朱翊镠也没那么多时间。
眼下正逐一交代各方面的事宜，准备启程回京呢。
虽然徐文颖与王姽婳的孩子都小还在襁褓之中，但也已经不能再拖了，无非途中走慢一点。
找不到朱八戒他们也没办法，回京的日子已经确定，不会改变。
即便小日本挑衅朝鲜，甚至发动战争，也只能交给李成梁他们了。
待王姽婳孩子一满月就回京。
这天，徐文颖又不禁伤感地问起朱八戒：“真的找不到小朱了吗？”
她当然比谁都清楚朱八戒之于朱翊镠的价值与意义。
“怕是很难了。”朱翊镠道。
找人的事儿越到后来越难，就像当初张静修与秦涵茜的孩子被盗，至今都毫无音讯呢。
毕竟这个时代信息忒不发达，又没有定位系统。要是当时没找到，过后指定越来越难了。
“那回京如何与相沢交代？”
“有什么办法？现在每天还有人在找呢，朕也不想出事儿呀！”
“可怜他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
“可秦得倚与李兴相信，小朱很有可能还活着。”朱翊镠当然希望是真的。
“你的预测预感不是一向很神吗？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徐文颖问。
“没有。”朱翊镠摇头，心想哪有什么神预测神预感？不过是知道得比别人多而已，可这种事儿他也无能为力。
“哎，生命有时候竟是如此脆弱！”徐文颖不由得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明天去看望姽婳妹妹吧？”
“好！”
“哎，姽婳妹妹与相沢都是好人，可为什么悲剧偏偏先后发生在她们姐妹俩的身上呢？”
“……”朱翊镠也很无语。
次日，朱翊镠与徐文颖一道，在田义的安排下，来到王象乾家。
徐文颖和王姽婳都是顺产诞下大胖小子，本来都很高兴。
可因为朱八戒海上失踪，至今音讯全无，让他们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如果真的出了事儿，那王姽婳更要尽快回京陪伴相沢。
王夫人这两天时常独自一人坐着以泪洗面，感叹两个苦命的女儿，感情的路为什么都如此崎岖坎坷？
王姽婳受了太多的苦，如今落得孑然一身，对男人的心门似乎永久关闭。
难道相沢也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两个女儿都是年纪轻轻，以后各自带着孩子不要男人过日子吗？
王姽婳看起来比她娘好，对于朱八戒的失踪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当然只是看起来，朱翊镠知道心里肯定也难过，肯定担心相沢怎么办。
朱翊镠与徐文颖也尽量避开谈及朱八戒，即便被迫谈及，也是像秦得倚与李兴一样，只说抱有希望的话。
……
第1895章 果然不出所料 日本就是欠揍
日本被迫与朝鲜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要求朝鲜方立即放人。
可李昖与柳成龙等大臣担心，放人后日本会立即反目，故而一直拖着。
而日本这时也听到了风声，明军正在赶往朝鲜的路上，这让日本更是按捺不住了，催促朝鲜方立马儿放人，然后来一次速战速决的进攻。
倘若等到明军赶到再战，明摆着就有挑衅的意思了。
眼下日本国内的问题尚未解决，虽然不信邪，但这时候大明皇帝毕竟还在辽东，没必要硬碰硬。
想着待大明皇帝回去，届时再好好收拾朝鲜，看大明如何庇护？
朝鲜的意图似乎被日本看穿了，越是想拖，日本越是催得急。
朝鲜方也清楚，互不侵犯条约已经签完了，一直拖着肯定不是办法，只能盼望明军快点到来。
这天，柳成龙向国王李昖紧急汇报称，日本已经给出最后时间期限，明天再不放人便进军朝鲜。
李昖急得团团转，虽然感觉日本会像大明皇帝说的那样出尔反尔，但毕竟条约签署完，朝鲜方理应立即放人，这时候理亏的似乎是朝鲜方。
“明军到了哪儿？”李昖焦急地问。
“陛下，大明皇帝这次是派李成梁的次子李如柏来的，此刻正在路上，应该还要几天时间。”柳成龙回道。
“那如何回复日本？”
“陛下，要不还是先放人吧？”柳成龙小心翼翼地道。
“人放了，万一日本来攻呢？”
“来攻咱就应战，打不赢也要打，不能输了士气。”柳成龙正义凛然地道，“我们也必须向日本表明决心，哪怕没有明军支援，也会誓死捍卫国家的主权，与任何来犯者抗争到底。”
“真的又要打吗？”李昖确实害怕。
“是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倘若真的来了，我们必须应战。”柳成龙态度坚决地道，“臣已经想过了，不能让日本觉得我们好欺负，战斗力是没有他们强，但我们也不能胆怯，必须死磕到底，不然他们欺负上瘾了总是来。”
“那好吧，柳丞相通知兵部随时准备应战，把日本战俘放了。”
没办法，李昖一咬牙，在柳成龙的说服下，只能答应先放人。
“臣遵旨，陛下其实也不用着急。”
“怎么说？”
“首先，明军这时候来了，即便打起来，咱还是能拖住日本几天时间的；其次，臣已经打听到，日本自己国内的争夺战都没有结束，不可能派全部兵力来攻打我们。故依臣猜测，恐怕他们也只是自己给自己壮胆，由于上次失败，所以想出一口气罢了。”
“但愿如此，那就立即放人吧。”
“好，臣这就去安排。”
这样，朝鲜迫不得已将两千多日本战俘放了，而此时明军尚未抵达。
就在放人的当晚，日军就登陆朝鲜发动战争，包括二千多战俘也参与了这场规模并不太大的战役。
由于没有明军的支援，况且又是日军早已策划好的晚上偷袭，朝鲜根本不是对手，火速一败涂地。
好在日本只为出一口气就跑了，并没有打算发动大规模地战争。
确实，这时候日本自己国内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好呢。
也是感觉朝鲜太弱了，不然也不会刚签署完条约便来找事儿。
但此举意在向朝鲜方表明，一纸条约根本限制不了他们的行为，即便有大明罩着又能怎样？他们可不怕。
朝鲜震怒。
从李昖到柳成龙到百姓，一方面痛恨小日本不讲道义，另一方面也感觉到危机，靠大明庇护终究不是办法。
甚至都感觉到羞辱，日本太不将他们当回事儿了，落后就得挨打。
所以这也促使朝鲜方加紧练兵，并决心研究引用新式武器。
不然，小日本时不时地来一下，多腻味人，必须有反击的能力。
当李如柏领军抵达朝鲜时，日本偷袭战已经结束了，不过也再一次证明了朱翊镠判断的准确性。
小日本就是不老实，签署互不侵犯条约很有可能成为一纸空文。
人家就是不讲信用不遵守。
消息很快传到辽阳，王象乾义愤填膺地道：“小日本竟如此可恶！这不是明摆着单方面毁约吗？”
本来就是朱翊镠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不觉得稀奇，还是坚持原来的主张与策略，必须将日本打怕了才行。
不然以日本的性子会没完没了。
当然关键还得靠朝鲜自己，几百年的今天拥有核武器的朝鲜，看看日本还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不？
“不出朕的意料，咱大明与日本的角逐刚刚开始。”朱翊镠感慨地道，“以后肯定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战争。”
“万岁爷，小日本再来挑事儿，干脆打过去将他们灭了。”田义愤愤地道。
“那也得等朕回京，重新评估大明的军力与国力是否允许。”
“万岁爷真的这样想过吗？”田义不禁讶然道，感觉他只是一时愤怒。
朱翊镠微微一笑，随即迅速将笑容收敛起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倘若日本继续挑衅大明，朕还真想过呢。”
“反正对付如此不讲道义的日本，奴婢举双手双脚赞成。”
“臣也赞成。”王象乾附和道。
“马上就要回京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朱翊镠问道。
“万岁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李永芳怎么还没回来？长山列岛还没有考察完毕吗？”
朱翊镠接着又问道，不过问起李永芳与长山列岛，他又不禁想到至今仍毫无音讯的朱八戒等人。
“回陛下，臣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王象乾回道，“他肯定会赶在陛下回京之前回来，届时与陛下一道进京。”
“哎！”朱翊镠忽然叹了一口气。
田义与王象乾都心知肚明，皇上肯定又想起朱八戒了，只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提及这一茬儿。
因为朱八戒失踪一事，皇上最近经常动不动叹气呢。
找到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只愿皇上能尽快忘记。
可皇上如此情深义重，又怎会轻易忘记一个与他关系亲近之人呢？
……
第1896章 坏事总是传得那么快
坤宁宫。
还是王安在向郑妙谨汇报消息。
“皇后娘娘，邓子龙将军成功击退日军，已经来凯旋归来了。”
不过王安汇报这个本该兴奋的捷报时，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我军伤亡如何？”郑妙谨关切地问。
“皇后娘娘，其实万岁爷已经想到了对付日军的策略，邓子龙将军回来说即便他没有领军去，与日军一战，我们同样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继而，王安将飞球队一节说了。
郑妙谨觉得这很稀奇，不禁喃喃地道：“居然能将人送到天上去？”
“是的，皇后娘娘，正因为有了飞球队的助攻，所以那一战，日军几乎等于是不战而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军在天上，而日军在海中，他们只有挨揍的份儿嘛，只是，只是……”
王安欲言又止。
郑妙谨这才察觉到，王安的情绪似乎不对，当即镇定地问道：
“只是什么？”
“皇后娘娘，或许因为万岁爷发明研究的飞球技术尚不成熟，所以有一定的风险，飞球容易从空中降落，这样飞球所承载的人也会跟着降落……”
王安再次欲言又止停了下来。
“说。”郑妙谨感觉不妙，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
“飞球队队长是御前侍卫朱八戒，不知何故，在袭击日军之后，尚未抵达预备降落的地点，便在空中出了事故，落到海里，与他同行的还有努尔哈赤曾经的两个心腹，额亦都与费英东，都落入海里，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
“是在邓将军回来时没找到，还是至今一直没找到？”郑妙谨忙问。
“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落入茫茫大海中，恐怕，恐怕……”
王安正是为此事而忧虑，他当然知道朱八戒对皇上有多重要。
“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这事儿不要乱传，尤其暂时别让相沢知道。”郑妙谨沉吟片许后嘱咐道。
“奴婢明白。”
王安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仅不好向相沢交代，届时也不好向努尔哈赤交代，毕竟额亦都与费英东俩，曾是努尔哈赤的左臂右膀，奴婢斗胆，可以说是万岁爷从努尔哈赤手中抢走的。”
“怎么？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难不成还将责任推到皇上头上？”
“皇后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安连忙解释道，“奴婢是想说，虽然战争死人是常态，可万岁爷一向仁慈，如果真的出了事儿，他一定会非常内疚，不知如何向相沢与努尔哈赤解释。”
“不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吗？”
“嗯，朱侍卫一身本事，没准儿会有奇迹发生呢。”王安抚慰道。
“皇上应该也快动身回来了吧？”
“是，据邓子龙将军说，万岁爷将在半个月之后启程回京，只是因为淑妃娘娘的孩子太小，回京时会很缓慢。”
正说着，只见近侍进来禀道：“皇后娘娘，相沢来了，哭得很伤心。”
郑妙谨与王安都不由得神情一紧。
这么快就传到相沢耳中了吗？
“请她进来。”郑妙谨一抬手。
话音刚落，见相沢已经冲进来，哭得梨花带雨，跪下问道：“皇后娘娘，听过夫君小朱他葬身大海，是吗？”
“相沢先起来，我也是刚听说，不过这并非确切的消息，皇上没有旨意穿回来，也许这会儿已经找到了呢。”
郑妙谨只得安慰道。
如果朱八戒真的葬身大海，那对相沢来说确实太悲惨了。孩子出生，朱八戒都还有没看上一眼呢。
“皇后娘娘，落入大海中，船队搜索寻找好几天，都是一无所获，那还能存活的希望吗？”相沢哽咽难鸣地道。
邓子龙跟随李成梁，领军从朝鲜回至辽东，确实有几天时间。
虽然王安与相沢听到的都是在这段时间里的消息，随后的消息邓子龙他们也不知道，可在那几天时间里，确实没有朱八戒几个人的音讯。
按此推理下去，随后的时间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有奇迹发生，海上失踪差不多等于永久失联。
“相沢别哭，等皇上回来吧。”郑妙谨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皇后娘娘，孩子出生，孩子她爹都还没有看上一眼呢……”
虽然王安知道相沢与郑妙谨亲如姐妹平时无话不说，但还是提醒道：“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皇后娘娘已经很悲伤，你就不要在这里哭了。”
相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里可是翊坤宫，而不是她的家。
相沢忙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冲郑妙谨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跑到坤宁宫来问皇后娘娘。”
“无碍，你我亲如姐妹，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郑妙谨抚慰道，“我们还是安心等待皇上回来吧，兴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坏。”
“好，那不打扰皇后娘娘了。”相沢忍住悲伤，躬身而退。
郑妙谨又特意嘱咐王安道：“你去告诉迎丝、迎竹，最近多陪伴相沢，多开导她，多说鼓励的话，在皇上回来之前切记胡思乱想。”
“奴婢明白。”王安跟着也退下。
郑妙谨摇头叹息，不禁感叹世事太无常，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还说先不让相沢知道呢，没想到相沢或许比她还先知道。
看来邓子龙领导的水师，一回来就将此事当作大新闻传开了。
毕竟凭借送人上天的飞球队将日军轻松打败太值得宣传造势。
可谓爆炸性新闻。
加上朱八戒与皇上的关系，人们可不乐此不疲地当作谈资？
郑妙谨也只能祈祷有奇迹发生了。
不然相沢会哭死。
……
张简修回京后，一直在整理修改出使他国时合著的旅行手册，书中记载了所见所闻所感、天文地理、各种技术发明等等，总之一句话，无所不包。
检查还有什么漏洞，需要做哪些补充，到时候皇上回来好汇报工作。
出使他国的收获自不必多说，震撼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可以说，反正出去的，没有一个人不感到震撼，无论是负责哪个领域，回来时都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仿佛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了。
……
第1897章 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放在陈三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他学习能力很强，跟随王衡加入朱氏集团北京部后，干得有声有色，很快成为王衡的得力助手。
只是感情的事儿一直没有着落。
他是当初胡逸仙托付给朱翊镠照顾的十个孤儿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如果说早期是因为穷所以讨不到媳妇儿，可现在他的日子还很不错。
跟随王衡成为朱氏集团北京部核心管理者之一，挣钱已经不是问题了。
将来的前景也很不错。
唯一的不足恐怕还是读书少，毕竟早些年流浪街头的时间太长了。
但他胜在聪明，学习能力很强，也是十个孩子中最有悟性的一个。
按理说现在找媳妇儿不难，不说大富大贵人家的闺女，普通人家的姑娘应该很好找，可不知为何一直单身。
为了这事儿，胡逸仙操心不少。
王衡也特意找他谈过话，都希望他尽快成家立业。
然而在陈三看来，娶媳妇儿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必须找到一位合心合意的姑娘才肯谈婚论嫁。
反正一定不能潦草。
给他介绍好几个姑娘，有熟人介绍也有媒婆牵线，可最后都没谈成。
陈三自己倒是不急，总感觉缘分还没到，着急又有什么用？娶媳妇儿又不是像养小猫小狗那样容易。
可把胡逸仙和王衡急坏了，朱八戒比他小，人家都已经当爹了呢。
这天，陈三也收到消息：朱八戒落入海里，极有可能葬身大海。
陈三当即愣住了。
“小水牛的孩子还不到半岁呢。”他还是喜欢称呼朱八戒的小名。
“万一小水牛真的回不来，相沢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陈三第一时间去抚慰相沢。
相沢自然又是一阵痛哭，这几天她眼睛都哭肿了。
尽管陈三将相沢当作弟妹，可其实他并不擅长与女子交流，来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哭泣中的相沢。
见相沢哭得如此伤心，最后拍着胸膛，很有担当地说道：“弟妹放心，如果小水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孩子，还有弟妹你，以后都交给我负责。”
相沢感动地望着眼前这个老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时，迎丝、迎竹两位都在。
见陈三说得如此坦诚，迎丝姑娘不禁问了一句：“陈公子如何负责？”
“孩子当作是我自己的亲生女儿。”陈三脱口而出，稍顿了顿，又带有几分腼腆，但十分诚挚地补充道，“如果弟妹不嫌弃，以后跟着我过日子都行，我会待弟妹如同自己媳妇儿一般。”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因为其真诚，都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更不觉得他是趁朱八戒不在了，企图占相沢的便宜，只觉得是表达他的诚心诚意，不让相沢有后顾之忧。
而在陈三自己看来，这是一种责任与担当，小水牛是他的弟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孩子与媳妇儿不得由他负责照料吗？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尽管他并不擅长与女子交流沟通，可因为真诚朴实，反而在这个时候让人觉得更有男人味儿与人情味儿。
相沢感动得泪流满面。
迎丝与迎竹两位姑娘顿时也对陈三刮目相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有责任心与担当了。
临走时，陈三还诚挚地说道：“小水牛是我弟弟，我这个老大当然不希望他出事，能与师祖一道安然回来最好，但如果回不来，弟妹与孩子都交给我，弟妹不必担心未来的日子。”
有这样一个老大，相沢甚是欣慰。
这不是陈三第一次看望相沢，所以自然不是迎丝、迎竹第一次见陈三，但这一次让她们特别刮目相看，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有责任与担当的男人。
但或许这方面有些木讷，陈三并未察觉到，直到有人上门说合。
而说合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王安。
原来迎丝迎竹也是性情中人，自对陈三刮目相看后，便将心事儿告诉郑妙谨了。郑妙谨当然乐见其成呀。
早就对迎丝、迎竹说了，包括她身边的所有近侍，只要有心上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可以出宫。
得知迎丝、迎竹的心事儿后，郑妙谨当即派王安去说合。让王安去，也是因为知道陈三不简单，既是几个孩子的老大，又是王衡的得力助手。
陈三很是受宠若惊，感觉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让皇后娘娘与王安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而且对象还是皇后娘娘的侍俾，同时还是两个。
是的，迎丝、迎竹两位姑娘大方地表示，愿意同时嫁给他。
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责任与担当。
桃花运来得竟是如此突然。
然而，陈三在考虑又考虑之后，还是没有立即答应王安。
首先，陈三当然感谢皇后与王安看得起，还有迎丝、迎竹。
其次，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眼下小水牛不知道能否生还，若不能，他将全心全意照顾相沢与孩子。
王安知道陈三很有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所以得知陈三的想法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如实回去禀复给郑妙谨与迎丝、迎竹知。
她们三个都觉得陈三这样想合情合理，但迎丝与迎竹两位姑娘也都再次明确表态，愿意等。
不仅如此，即便朱八戒回不来，将来陈三一心一意照顾相沢与孩子，她们也不介意，还是愿意与之一起。
郑妙谨尊重迎丝、迎竹，还有陈三的选择，那就等皇上回来再说。
对于陈三的大义之举，郑妙谨也由衷喜欢，故而很乐意撮合，觉得将迎丝迎竹许配给陈三让她很放心。
而陈三其实并没有多想，心里只想着朱八戒一定要安全回来。
万一真的回不来，那他这个老大就担负起照顾相沢与孩子的重任。
至于是否娶迎丝、迎竹，他还真没想过，只是觉得两位姑娘很不错。
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善良体贴懂事，毕竟他也知道，迎丝、迎竹两位曾经可是师祖为李皇后选出来的。
师祖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
只是，如果朱八戒安全回来，他肯定欣然同意；可如果朱八戒回不来，他觉得给不了迎丝、迎竹全心全意的爱。
这样对两位姑娘不是不公平吗？
……
第1898章 靠自己 还得老实点
退出？
现场，安静落针可闻。
没一个人站出来，每个人脸庞上，都变得异常坚毅。
确实。
怎么可能有人退出？
要知道，他们都是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削尖脑袋才挤进来，有这样一个快速成长的机会。
因为一点难处就退出？
可不是他们所为。
这阶段的训练，的确很紧张、很紧凑！
第1天飞歼7！
第2天，就上实弹飞行。
第3天，第4天……
这么短时间内，就开始进行防空演练，去突击一个团部机场。
虽然的确很辛苦，但不可否认，这段日子的训练让他们都成长了不少。
当然，如此恐怖的训练节奏，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现在，师长告诉他们下一阶段的训练，还要更紧蹙，更刺激，也更大胆万分。
听完这些话，所有人反而更激动。
这么疯狂、极致的训练，估计要不了几年，他们不就能真正飞上歼20？
每个人眼眸中都透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放手大干一场！
而所谓的适应不了，更无从谈起。
有一个坚定无比的目标，所做出来任何事，那都是有意义的。
要真不适应，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反而，他们听了师长的话，更期待接下来的节奏，再快一点、再疯狂一点！
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和结果是成正比。
他们想更早日坐上歼20威龙的王座，成为梦寐以求的五代飞行员，完成首飞。
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雷鹰眼眸噙着一抹满意，点头道：“既然没人退出，那么我宣布一下接下来的训练内容！”
“每天，你们都要进行一次防空演练特训，直到总部调令下来，才会去往那个地方接受晋升考核。”
众人齐声大喝道：“是！”
每天一次防空演练？
这不可谓不疯狂！
估计，这种要求也只有他们才能接受。
毕竟就算凌霄，真要他每天都来一次一百米贴地飞行，还持续两分钟，他也吃不消啊！
但想到晋升考核，想到下一阶段就能飞歼8、歼10，再吃不消，也得咬牙挺过去。
虽然很艰难，但不历经风雨又如何见彩虹？
雷鹰一眼扫过，淡淡道：“好了，其他人解散，凌霄你留下，校长要见你。”
“是！”
凌霄一怔，还是答应下来。
其他人陆续离开，剩下凌霄站在原地，满是疑惑。
校长突然要见他？
有什么事吗？
以他对那老头的了解，自从校长身份暴露之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轻易现身。
正思索着，秦立明的身影已经出现，正儿八经走过来。
“校长好！”
凌霄站直身体，喊道。
秦立明笑呵呵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我俩不用见外了，跟我走走吧。”
说完，在前面领路。
凌霄亦步亦绉的跟上。
“我来找你，主要是通知你一下，期末考试快开始了。”秦立明说道。
凌霄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校长说的，不会是飞行学院的期末考试吧？
算算时间。
还有半个月，这学期快结束了！
来到南航以后，只有第一个月，他还去学校上上课。
之后被选入五代计划，上学这件事，从此好像就跟他脱离了，完全不符合他现在学生的身份。
秦立明扭头看他一眼，提醒道：“别缺考，挂科很麻烦，会影响到你毕业。”
凌霄点头：“好，我会参加的！”
虽然已经驾驶上歼7，但他的身份，还是南航的学生，还是大一新生。
如果想拿到军衔，首先，就得从军校顺利毕业。
军校管理机制，是对标部队的，所以格外严格，要是缺考或者挂科，对毕业会造成很大阻碍。
到时，即便有校长帮衬，事情也会很麻烦。
秦立明知道，凌霄的训练已到了关键时刻，即将进入第一阶段终极试炼，容不得分心。
但是期末考试，不能不参加，以这小子实力，不缺考就不存在挂科。
所以，他才会来刻意提醒一句。
凌霄答应干脆，是他有信心，如今大一的那些课程，太小儿科了。
他更关心的，反而是那一场晋升考核！
“咳……校长，您知道那场考核的地点在哪吗？”
凌霄忍不住问道。
一直听师长说那个地方。
可到底是哪个地方？
他很好奇。
不远处，正解散开的王冠宇和姜明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放缓了脚步。
他们同样不知道考验的地点。
可师长不说，众人也不好直接发问。
师长可郑重交代过，那地方，堪称是一个神秘禁区，危机重重！
如果贸然打听，不是挨揍吗？
此刻，听凌霄提出来，一个个情不自禁竖起耳朵，悄悄偷听起来。
“哦？你这么想知道？”
秦立明嘴角一扬，似笑非笑打量着他。
“也不是那么想，随便问问。”
凌霄耸耸肩，装作无所谓，不想叫对方看出自己心理。
嘿！
这老头的眼神，可厉害呢。
被人窥探的感觉，终归是不爽。
秦立明深深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所知也不清楚，想知道，问你们雷师长去。”
雷师长很快就回复了。
“凌霄小子，不该问的别问！提前透露消息，连你们校长都要挨处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微微一僵。
那么严厉？
连校长都要受处分！
秦立明身为南航校长，除了不掌兵权，他的级别，可是等同于大炎国一位一星首长。
他们想象不出，连这样的身份，一旦泄密都要接受重大处分？
那地方，该是何等机密！！！
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凌霄怔愣一会儿，双眸渐渐的爬上一抹凝重。
看来，他们还是小瞧了那场终极试炼啊！
不过越是这样，反而越发好奇。
仅仅透露一个地点，就要接受处分，那他们所接受的到底是什么考验？
而其中试炼内容，又该是如何惊心动魄！？
可惜。
没有人知道。
在那场终极试炼到来之前，他们只能被吊足胃口，乖乖投入到既紧张又刺激的训练中！
第1899章 原来心上人是她……
王衡又一次找陈三谈话。
还是为了陈三感情的事儿，而且这次特意将胡逸仙也拉来了。
陈三自然有点紧张，可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神仙爷爷要来。
王衡出身名家，虽然不喜科举，但终究是个饱读诗书的人。
这一点与陈三截然不同，不过并不影响他与陈三之间的感情。
陈三来时，王衡与胡逸仙已经聊了半天，两个人都为陈三着急。
胡逸仙是看着陈三长大并一年一年成熟起来的，见陈三进来，劈头盖脸地道：“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儿？”
“神仙爷爷，怎，怎么？”
“你小子眼睛是不是长天上去了？大公公王安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给你说媒介绍两个姑娘，怎么还拒绝了？”
胡逸仙异常气愤，跳起来说道，这架势，就差没有掐陈三的脖子。
陈三镇定心神，不慌不忙地道：“神仙爷爷，第一，小水牛生死未卜，他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倘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相沢以后怎么办？”
“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小水牛真的死了，让相沢与孩子跟你过是吗？”
“我是这么想的。”
“可你问过人家相沢没有啊？”
“神仙爷爷，问过，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我是想着，如果小水牛真的出事儿了，那我这个做老大的，必须挑起这个担子。”
“看着我老实回答，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因为责任与担当，还是因为你真的很喜欢相沢？”
“都有吧。”陈三如实回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全是因为责任与担当。”胡逸仙勃然大怒，斥道，“趁小水牛不在相沢身边，你小子借老大这个由头，经常去看望相沢，一来二去的，就觉得人家很好，是不是？”
“相沢本来就很好。”
“可她是小水牛的媳妇儿。”
“神仙爷爷，我与相沢是清白的，又没有发生什么……”
“难道你还敢发生点什么吗？”胡逸仙气得面红耳赤。
“……”陈三不敢吭声。
“大仙儿，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嘛。”王衡不得不劝道。
“让我怎么冷静？我就知道这小子喜欢相沢，朋友妻不可欺，他这叫什么？”
“人家只是欣赏嘛，又没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儿。再说了，当爱来临时，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得住呢？”
“这样第一对不起兄弟；第二倘若不知情，不是有损相沢的形象吗？”
“大仙儿，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别只看到黑暗的一面嘛，我看陈兄弟是性情中人。”王衡看得很开。
“他这行为不是给自己兄弟戴绿帽子吗？”胡逸仙依然怒不可遏。
“陈兄弟都说了没发生什么，只是欣赏，觉得相沢好，怎么叫戴绿帽子？”
“人言可畏呀！”
“何必在乎？让他们去说吧，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王衡劝说胡逸仙几句，然后才将目光投向陈三。
笑了笑说：“我说怎么老是给你介绍伴侣，结果总是讨不到一起，原来你心里是有喜欢的人哈？”
“我知道不该喜欢相沢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很痛苦。”陈三摸着自己心门口说道。
“我是过来人，理解。”
“但我绝对尊重相沢，一直将她当作弟妹看待，也从未在她面前坦诚过自己的心迹，今天当着王大哥与神仙爷爷的面，是第一次将心里话说出来。”
“可喜欢一个人又岂能藏得住？相沢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捅破这一层，可我相信她肯定也感受到了。皇上很快就要回京，倘若小水牛没有回来，你真的要拒绝迎丝迎竹而与相沢过吗？”
“是。”陈三笃定地回道。
“据我所知，找到小水牛的可能性已经很渺茫了，王公公也是这样说的，他还说迎丝迎竹两位姑娘明确表态过，并不介意你照顾相沢母女俩。”
胡逸仙又忍不住斥骂道：“瞧瞧人家两个姑娘，多好！可你这臭小子，居然不知好歹不领情，不答应人家。要不是皇上照顾你们，这会儿你还不知道能否吃饱饭呢，醒醒吧？”
“神仙爷爷，王大哥，我已经考虑很清楚了，也与王公公说过，感谢那么多关心我的人，可如果小水牛没回来，我的心便放在相沢母女俩身上，如果我答应接受迎丝迎竹姑娘，那不是对她们不公平吗？”陈三还是坚持自己。
“可人家姑娘说根本不介意呀！”胡逸仙近乎吼道。
“神仙爷爷，这样我介意，对她们对相沢都不公平。”
“我看你就是榆木脑袋。”胡逸仙狠狠地一拂袖，目光瞥向窗外懒得搭理了。
“王大哥是个读书人，你说呢？”
“如果不喜欢迎丝迎竹两位姑娘，我同意你明确拒绝她们。感情的事儿就是要认真，喜欢就是喜欢，好好去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既不能搞暧昧，也不能给人家念想。”王衡回答说。
“王大哥言之有理。”陈三欣慰地点了点头，要不能与王衡成为好朋友呢。
“只是这样，以后你与相沢恐怕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呀！”
“我不怕。”陈三坚定地说道，“我也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多说也没有用，便不劝了，安心等皇上回来吧。”
“嗯。”陈三点了点头。
“哼！”胡逸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大仙儿，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给陈兄弟太大的压力，这时候我们不支持他谁支持？”王衡又劝胡逸仙。
“要是小水牛没死看你怎么办？”胡逸仙又气咻咻地来了一句。
陈三马上信誓旦旦地说道：“神仙爷爷，要是小水牛还活着的话，那我立即找一位姑娘成亲，迎丝迎竹都行，保证从此再不会惦记相沢。”
“哼！”胡逸仙又哼了一声。
“好，我相信陈兄弟。”王衡笑道，继而一抬手，“你做事去吧。”
陈三退下。
胡逸仙立即变了一副脸，笑呵呵地问王衡：“迎丝迎竹两位姑娘，难道只能看上陈三？”
“大仙儿什么意思？”
“除了陈三，不是还有好几个孩子吗？嫁给其他孩子行不行？”
“你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谈爱情不能随便，彼此中意才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第1900章 启程回京
直到朱翊镠启程回京之日，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朱八戒等人的任何消息，原本海上搜寻队伍就已经撤回来了。
女真族、蒙古族的问题，已经按照朱翊镠预计的方向改造成功了。
对俄罗斯、朝鲜的边界，也已经确定下来，对日本也算是警告过了。
可以说，这趟辽东之行，趋近于完美，遗憾是没有带朱八戒等人回去。
启程回京之日，辽东大大小小的官员原本都要来送行，可被朱翊镠拒绝。
这个时代的交通又不发达，来来回回太耽误事儿，最后只答应让辽阳的官员来送即可，就连戚继光、王承勋、舒尔哈齐、孙守廉等人都没让来。
除了徐文颖与王姽婳带着孩子乘坐两顶大轿，其他人都是骑马。
包括朱翊镠自己在内。
轿子里头一应俱全，有床有厕所有服务的近侍，如星级宾馆一样。
徐文颖来时可不是这样。
这样安排只是为了孩子。
原本安排朱翊镠也是坐轿的，可他不依，还是与众将士们一道骑马。
回京的时候肯定不像来时快，朱翊镠预计行程在二十天到一个月之间。
反正也急不来，两个孩子还太小。
只是因为离京一年多，辽东那边又基本稳定下来，是该回去了。
不能将京城的重担，就这样一直交给郑妙谨与申时行扛着。
如今郑妙谨又怀有身孕，不能太过操劳，而申时行身子不太好，总是感觉压力山大，两鬓几乎全白了。
回京后指定能让他们放松。
塔娜自然跟随徐文颖一道进京，这时还在大轿里充当近侍。
土谢图汗奥巴与哱云一道，也跟随进京了，只不过差别在于哱云是心甘情愿，而土谢图汗奥巴是被逼的。
塔娜希望她弟弟进京，是担心她弟弟回去又做与朱翊镠对着干的事，所以有心将弟弟带在身边。
这样总比将弟弟软禁起来好。
况且如果弟弟与皇上对着干，那她要嫁给皇上的希望更渺茫了。
而站在朱翊镠的角度，也不希望土谢图汗奥巴回去，这家伙还年轻，感觉心里反明的火焰并未熄灭，只不过眼下找不到机会所以忍着而已。
这是朱翊镠的直觉，所以也倾向于带土谢图汗奥巴进京。
李永芳也跟随进京了，这位历史上第一位投降大清的明朝将领，命运就这样被朱翊镠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田义自然不用说，当然回京。在辽东时尚不觉得，回去他才想起原来还是司礼监头号秉笔，且兼任东厂提督。
曾经担任南京司礼监掌印时，他就感觉自己已经升到头了，期满卸任之日就是自己退休之时。
却不料还有事业第二春，竟从南京将他调到北京，成为大内二把手。
他知道这必须感谢皇上，是皇上不计前嫌信任提拔重用他，毕竟他曾经可是万历皇帝的心腹。
这样，以王象乾、李成梁为首，就朱翊镠一行人送出辽阳。
来时一万精兵，回去时还是，毕竟这一万精兵几乎没有参与战斗。
朱翊镠一走，王象乾与李成梁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原来有皇上坐镇辽东，什么事都有皇上出主意，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好在辽东改革已经进行一年多，也算基本步入正轨，按部就班来就是了。
最担心的两点就是，也是朱翊镠反复强调的两点，第一，防止被改造的满族与蒙古族反明势力抬头；第二，随时提防日本的狼子野心。
毕竟，辽东这边与朝鲜挨得近，抗日援朝还得靠东北这边，而东北三省自然是以辽东马首是瞻。
除这两点，其他方面暂时好说，努力改革发展生产便是了。
对这两点，朱翊镠确实担心，担心他一走，满族与蒙古族又有人不老实想跳起来，更担心日本会侵略朝鲜，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靠李如柏领去的五千精兵远远不够。
但担心归担心，他也得回京，这边的事只能交给戚继光、王象乾以及李成梁等大臣处理。
至少这边颠覆大明的势力，已经被他一步一步瓦解了。
反正感觉东北这边大局已定，虽然不敢说无后顾之忧，但绝不会像原本的历史那样葬送大明的江山。
东北军区总司令是戚继光，副总司令是李成梁，军区牢牢控制在两位大将手里，反明势力该无法抬头。
而努尔哈赤已经被调离，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这边，舒尔哈齐没有她大哥那般有野心，相信眼下给他安排的职位也满意，掌管内蒙古自治区，同时兼任东北军区总参谋，可以了。
像尼堪外兰，本该同样委以重任的人，却还在原来的职位没有升迁呢。
不过朱翊镠也没有忘着一茬儿，毕竟尼堪外兰当初是第一个来辽东境内做官的女真族高级将领。
朱翊镠有对李成梁嘱咐过，因为宽甸的重要地理位置，所以暂时还不像换其他人镇守，待稳定下来，可考虑升任尼堪外兰为辽东副总兵，镇守广宁。
这是朱翊镠对李成梁的交代，只是没有当面对尼堪外兰说而已。
所以离开辽东之前，方方面面的工作朱翊镠都有所交代而没有落下。
王象乾肯定还得在辽东坚持几年。
不过对他现在这个年纪，就当上了辽东巡抚，绝对是跳着前进的。
本来他就算是戚继光与李成梁的晚辈嘛，与他父亲王之垣平辈。
所以他也没什么可多想的，接下来的日子撸起袖子干就完事了。
而李成梁算是达到生涯顶峰了，东北军区副司令加上辽东总兵。
在东北仅次于戚继光。
原本戚继光在二度回蓟镇担任总兵官时，朱翊镠就有心加持他为蓟辽总督一职，要略高于李成梁。
李成梁与戚继光神交已久，且都是被张居正提拔重用的大将，两人英雄惜英雄，也不觉得高一点低一点有多大关系，当初李成梁都没有介意，更何况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变得平和多了？
可以说是大明最顶尖的两大神将都来这边镇守，还能有失？
至于西边以及西南边，朱翊镠想着回京后再好好琢磨琢磨。
……
第1901章 多少人期盼
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朱翊镠终于抵京了，从两宫太后到郑皇后到内外官员再到百姓几乎个个兴奋。
在众人眼里，皇上回京意味着从上到下方方面面的压力都减轻了。
申时行日盼夜盼，皇上回来了，那他又可以轻轻松松当他的首辅了。
只要皇上在，感觉再也没有哪一位首辅有他轻松自在，通常只需点头附和就行了，什么主意都不用出。
皇上坐镇辽东一年多，他这个首辅感觉前所未有的压力。两鬓斑白了，人也显得憔悴，瘦了一大圈儿。
若非郑妙谨替他抗下许多压力，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彻夜难眠，虽然也有是为儿子申用嘉的事儿操心，但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国事。
所以从得知皇上启程之日起，申时行就在数着日子，早就安排好了官员去迎接，从京城一直到山海关。
郑妙谨的期盼就更不用说了。
她一方面要教育孩子，一方面还要操心国事，眼下又有孕在身。
虽然她曾经对相沢说，有心爱的男人在身旁固然更好，可不在时也不比觉得生无可恋，一样要过好日子。
但谁又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身边呢？抛开感情不说，至少不用她操心国事了，只需一心一意照顾孩子。
朝中官员也盼皇上早日回京，尽管也有一部分官员因为害怕所以只是嘴上说说，但大部分还是真心实意。
毕竟如今都知道皇上的英明，原来或许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没了。
再也没有人怀疑皇上的决策。
皇上的许多决策，起初甚至都有强烈反对觉得不可行的，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才知道原来是如此富有远见。
比如收服女真族与蒙古族各部，当初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觉得不是带着两个累赘自讨苦吃吗？
可现在没有人觉得了，改造过后边患问题迎刃而解，边患问题解决了，军费开支自然减少，那就可以一门心思忙生产，全国人负担都减轻了。
虽然暂时需要支援他们，但这只是短暂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其实，与俺答汗、三娘子他们达成的和平共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再比如，废除延续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守制之礼，起初反对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人抗议呢。
后来当有人父母真的与世长辞，而手头又有要事走不开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种弹性的改变有多得人心。
而且这种改变，就是父母过世不必强制必须守制三年的改变，还有一个理念贯穿始终：侍奉死者不如善待生者。
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孝敬，等到人死什么都没了，再怎么侍奉也是徒劳，不过是安慰自己减轻自己的愧疚罢了。
这个理念已经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共鸣与认同。
所以朝中的官员都期盼皇上早日回京，再对那些落后的祖制与礼仪进行一次大洗礼，让大明焕然一新。
百姓更是盼望皇上回京。
尤其是穷苦百姓，是皇上公平公正地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不再挨饿，对未来的日子有了盼头。
当然，也还是有不希望皇上回来的豪强权贵，甚至希望永远别回来。
无它，只因皇上一回来，就要对他们下手，割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
但这一部分人终归是少数。
无论如何，在一片欢呼声中，朱翊镠安全抵京了。
这一路上的安全确实没有问题。
朱翊镠选择走陆路回京，除了他带的那一万精兵，整个辽东境内都有王象乾与李成梁安排的军队相送。
过蓟镇时戚继光也安排了人。
然后便进京了，等到进京又有申时行他们安排的部队迎接。
……
得知皇上回京，一颗心跳得最厉害的人恐怕就是相沢。她已经连续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总是刚一睡着，就被噩梦惊醒，然后满脑子都是朱八戒。
她渴望皇上回来，但又怕皇上回来时而朱八戒不在身边。
京城流传的消息她也全知道，都说朱八戒葬身大海回不来了。
其实她有预感，因为如果有了朱八戒的音讯，想着皇上肯定会派人先回来通知她嘛，可是没有。
所以预感朱八戒肯定是回不来了。
但她又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希望有奇迹发生。
陈三的心意她已经知道了。
原来陈三一直暗恋着她……因为暗恋她，还拒绝了迎丝迎竹两位好姑娘。
她心里有点愧疚，但眼下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只是揪心地等待皇上回来。
朱八戒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
……
申时行本还安排了迎接活动，什么锣鼓、唢呐、炮竹都准备好了。
但全被朱翊镠撤掉。
他可不想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回京时的动静已经够大了。
尽管如此，官方的迎接活动是被取消了，但抵不住热情的百姓。
有太多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各种各样的迎接活动欢迎归来。
朱翊镠甚是感动。
在极其热闹的氛围当中，陈三与相沢也都来了。
他们没有看到皇上身边有朱八戒。
陈三杵在原地挪不动步子，好兄弟走了，并没有因为他喜欢相沢，而沾沾自喜，只是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而相沢站在人群中默默流泪，也立即上去哭着扑到皇上面前。
已经无需多问。
这时候大家都那么高兴欢迎皇上回来，这时候她哭着问皇上成何体统？所以她流着泪一个人默默离开了。
很想大声哭一场。
朱翊镠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场景，只是他能阻止官方的活动，却无法阻止民间自发的行为。
他也只能笑脸迎接了。
就当与民同乐吧。
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不好，有人晕倒了。”
朱翊镠还以为是有人被踩着了，或是因为人多拥挤猝死啥的。
巡城御史顾青云当然也来了。京城的秩序需要五城兵马司维持。
他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看，原来晕倒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相沢。
相沢看见朱八戒没有回来，一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往哪儿走，忽然感觉两眼一黑，一个踉跄载倒在地。
最近她感觉太累了。
自打得知朱八戒出事或许回不来之后，她就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关键还要给孩子喂奶，身子被掏空了似的。
她一直强撑着，这会儿那一丝丝的希望终于破灭，再也撑不住了。
……
第1902章 没男人又能怎样？
当相沢醒来时，身边除了迎丝迎竹两位姑娘，还是陈三。
哦，还有她沉睡中的孩子。
“姐姐终于醒了，是万岁爷派人送你回来的。”迎丝迫不及待地说道。
除了一无所知的孩子，其实四个人都很悲伤，只是程度或许不同。
“小朱终究还是回不来了？”此刻的相沢已经没有眼泪，面无表情。
“万岁爷说或许真的回不来了。”迎丝如实回道，反正皇上是这样说的。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陈三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相沢看似平静地说道。
“不行，万岁爷让我们照顾好你。”迎丝摇了摇头。
“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照顾。”见三个人都没有动，相沢又道，“放心，我有孩子，会好好活下去，只是想安静地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有我。”陈三道，他也没有因为心事被相沢知道而显得腼腆，反而觉得这个时候更应该想一个男人站出来。
相沢明白陈三的心意，但没有任何回应。
陈三对迎丝迎竹说道：“那我们出去吧，让她安静会儿。”
“好。”迎丝道，“那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姐姐可随时叫我们。”
三个人刚一转身，只见王姽婳急匆匆赶来了。她刚安顿好自己孩子。
“姐姐。”王姽婳深情地叫了一声，同时俯身拉着还平躺在床上的相沢的手。
“妹妹。”相沢立马儿坐起来，一把抱住王姽婳，肝肠寸断般痛哭流涕。
陈三对着迎丝迎竹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三人一道退出。
孩子还在沉睡中。
“妹妹，我俩的命为什么这样苦？”相沢一边哭一边说，还抱着王姽婳不放。
“姐姐，我知道你此刻的心难受，可既然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办法？我们还是要勇敢乐观地活下去。”
王姽婳抚慰道，曾经的她也十分痛苦，可现在真的看开了。
觉得老天爷总是会给人制造一些刺激与挑战，然后让人慢慢学会坚强、成熟，最后变成生活中无所畏惧的勇者或叫强者。
从这个层面上说，老天是公平的。
一个人要想变得无比强大，就是会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痛苦与磨难，完成蜕变，不然如何变强？
“妹妹，皇上说，真的没希望吗？”相沢松开王姽婳，不死心地问道。
“嗯。”王姽婳点了点头，她不想欺骗姐姐，反正终究需要面对的嘛。
“皇上对姐夫的感情妹妹也清楚，在辽东时，已经动用了很多力量搜寻，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落入茫茫大海，生还的几率确实很渺茫。”
继而王姽婳又补充道：“姐姐该不会怪皇上为何派姐夫执行任务吧？”
“当然不会。”相沢脱口而出。
“那就好，皇上已经够内疚了，当时任务确实艰巨，提前已经预料到了或许会有风险，但姐夫不带头谁带头？只是没想到十个出事的人中就有姐夫。”
“我知道，战争本就会有死伤，我不怪谁，只怪小朱自己命不好。”相沢看了孩子一眼，终于停止了哭泣。
“乐观一点，坚强一点，毕竟我们还有孩子。”王姽婳又抚慰道，“而且，我们身边还有许多爱我们的人。”
“是的，妹妹的孩子呢？”
“孩子还太小，安顿在家里，所以我赶紧来看姐姐一趟。”
“妹妹有什么打算？”
“皇上不是已经为我们想好了吗？姐姐照顾我们两个孩子，我出去工作，投身到解放女性的事业中，即便没有男人我们也要将孩子抚养成人。”
“妹妹说得对。”相沢受到鼓舞，“我就是这么想的。”
“姐姐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孩子醒来会哭。”
“妹妹将孩子带来，索性与我住一起呗？”相沢热情邀请道，但随即又道，“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王姽婳忙问。
“这房子原本是皇上送给我们的，条件是让小朱侍奉皇上十五年，可如今小朱他……”相沢担忧地道。
“那姐姐不是小看皇上了吗？没事儿的，小朱不在，皇上也会将房子送给姐姐与孩子住的。这事儿姐姐放心吧，改天我会与皇上提及。”
“那多谢妹妹！”
“你不知淑妃娘娘认我为妹妹吗？所以皇上平时与我也是兄妹相称。”王姽婳带着几分得意劲儿说道。
“这个我知道。”
“那就别担心，稍后我就带着孩子搬来与你一道住，只是我怎么听说有人主动请求照顾姐姐和孩子呀？而且还是姐夫的那个老大。”
“妹妹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呢？”相沢有些诧异地道。
“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也不能，妹妹还是尽快搬来与我同住吧。”
“好，此事稍后慢慢再谈，我先回去看孩子了。”王姽婳很想就此事谈谈，可又心念孩子，只得起身离去。
与王姽婳简单交流一番后，相沢感觉心情好了几分，感觉对接下来的路也更加明确、坚定了。
虽然还没有与王姽婳详谈关于她与陈三之间的事儿，但她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都进来吧。”沉吟片许后，相沢对着外头喊道。
陈三与迎丝迎竹都进来了。
“如今皇上回京，确定孩子她爹已经回不来了，而我也已确定与我妹妹一道生活，将孩子抚养长大，所以……”
说到此处，相沢抬眸坦荡地对陈三说道：“你以后也不必经常来看我，更不必承担照顾我与孩子的责任，这事儿本与你无关，我也不需要。”
“可你们两位女子……”陈三还想说。
只是被相沢打断了：“不要小看我们女人，难道你忘了你师祖倡导男女平等女性独立吗？如果因为责任，请你将心思放在需要的人身上，如果因为爱，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我要拒绝。”
相沢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陈三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有点不自信地问一句：“为什么呢？”
“我既做了小朱的妻子，这辈子就是他的妻子。”相沢坚定地道。
“对不起！”见陈三失落的神情，相沢接着又道，“请你珍惜身边该爱的人，比如迎丝迎竹，不要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我想已经说明白了吧？”
……
第1903章 最感谢的人当是皇后
陈三心碎一地，想去找师祖，可又想着师祖才回京，不知有多少事儿等着处理呢，只好一个人悻悻然回去，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倾诉。
相沢也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他嘛。
他当然也能理解。
毕竟不管相沢心里是否有他，倘若接受，无疑要背负巨大的压力。
既然已经被相沢明确拒绝了，那他是否还要继续坚持呢？
陈三心里头其实很矛盾，可除了师祖，他也不想对任何人诉说。
迎丝迎竹两位姑娘，怎么说呢？她们一来惊叹相沢的果决坦荡，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二来也由衷地感谢相沢。她们能感受到，相沢真心想成人之美。
将话说清楚了，相沢也觉得心里舒坦一些，不然惦记朱八戒时，她心里总感觉还欠着别人一份情。
她倒是感觉陈三人确实不错，除了武功，其他许多方面都胜过朱八戒。
说心里话，确实也更合她心意。
假若在没有成亲之前，让她在陈三与朱八戒之间选择，那她肯定会选陈三做自己的丈夫。
可现在没得选了。
她已经做了朱八戒的妻子，那就是朱八戒的妻子。
不可能再接受陈三。
至少眼下她不想，如果爱陈三，更不会拖着一个孩子与陈三一起。在她心里，陈三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
朱翊镠刚回来，事情确实比较多。
首先抛开国事，以家事为主，拜见两宫太后，并看望孩子。
与李之怿的两个双胞胎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在两宫太后的呵护下，长得水灵灵的，模样儿甚是可爱。
只是认生，看见朱翊镠直躲，也不让他抱，与两宫太后亲。
让他们叫爹也不叫，还直摇头，好娘眼前这人压根儿不是他爹似的。
朱翊镠也是哭笑不得。
但确实没有陪伴孩子，只得在接下来的日子慢慢补偿了。
孩子认生也是常态。
朱常洵刚开始也是这样，但上次偷偷回来，基本都住在坤宁宫，接触将近两个月后便熟了，这次回来也认得，郑妙谨让他叫爹就叫爹。
“镠儿回来了，淑妃也有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顾，娘与你母后就搬回自己的住处吧，两个孩子暂时我们带走。”
李太后说道，在朱翊镠还没有回来之前，她与陈太后就收拾完毕了。
“好，娘与母后辛苦了！”
朱翊镠没有拒绝，让两宫太后搬回自己的住处也好，不然三个孩子同时在翊坤宫，欢乐虽多，但也闹腾。
“娘与你母后再辛苦，毕竟整天坐在宫里享福，可镠儿不一样，坐镇辽东还需要御驾亲征，看你又黑又瘦。”
“哪里？孩儿这是健康肤色。”朱翊镠反而洋洋自得道，“再者说，虽然孩儿是御驾亲征了，但基本没参战没出力，所以也谈不上有多辛苦。”
“解决了辽东那边的事儿，娘心里也感觉踏实多了。”李太后感慨地道，不禁又想起当初朱翊镠对她说的预言，努尔哈赤有可能是大明的“掘墓人”。
“总体来说，确实比较顺利。”朱翊镠颇感欣慰，毕竟只用了一年多时间。
“朝中的事，娘与母后也不操心，你自己看着办吧，原来娘还担心没人支持你，可现在支持你的人多了去，那就奔着你那以人为本的理念好好干吧。”
“多谢娘与母后的理解包容。”
“是你的能力征服了娘与你母后，也征服了朝中大臣，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成果，娘与你母后都很开心。”
“但还是谢谢娘与母后。”
“谢我们不必了。”陈太后接过，“要谢镠儿最应该感谢的人是皇后，她坐镇京师可不容易呀！”
“孩儿知道。”朱翊镠点了点头。
“是啊！镠儿最应该感谢的人确实是皇后。”李太后跟着附和道，“我与你母后只是带孩子，朝中大事一概不管，全是皇后在处理，她同样也带着孩子，而且眼下还大着肚子呢。”
“多谢娘与母后的提醒！”其实不提醒朱翊镠又何尝不知？
“是娘从前错怪她了，不该对她有成见！”李太后忽然诚挚地来了一句。
这句话在朱翊镠听来很是动听。
李太后对郑妙谨一直有成见，虽然后来慢慢淡了，也看开了，但心里还是有解不开似的一点疙瘩。
总之，她与郑妙谨不及陈太后与郑妙谨那么亲热。
而这一次，心里的疙瘩算是彻底解开了，朱翊镠能感觉到，所以觉得李太后这话甚是动听。
当然，这也是郑妙谨用自己的实力彻底征服李太后，外界早就有传言，郑妙谨秉持国政的能力，比当初的李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李太后代为秉持国政时，前头有出色的政治家张居正，而郑妙谨代为秉持国政时，只有申时行。
不管怎么看，虽然申时行也优秀，但终究还是不及张居正有魄力。
这样看，当然郑妙谨更强了。
相信这一年多的表现，不仅让李太后刮目相看，而且更让李太后看到郑妙谨对他的爱。
在任何时候朱翊镠都认为，一个人体内的能量绝不是天生的，而是需要激发出来的，而最能激发人类体内的能量毫无疑问就是爱了。
像什么刺激、仇恨、磨难，当然也能将人类体内的能量激发出来，但朱翊镠始终认为，还是爱最为有效，而且最为纯粹，即正能量。
所以听完李太后这句话后，朱翊镠欣慰地道：“多谢娘的大度，孩儿一定会将娘这句话完整地带给皇后。”
“好，多余的话，娘与你母后也不多说，镠儿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分寸，记得闲下来时，给两个孩子取名字，但如今还没有名字呢。”
“知道，到时候给他们一块儿取。”
“那娘与你母后回到自己的居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你不用管，娘让人直接搬过去就是。”
“听过你那个最得意的徒孙葬身大海死了？”陈太后关切地问了一句。
“是啊，就是御前侍卫朱八戒，最能打的那个。”朱翊镠感慨道。
想到朱八戒他心里又是一阵痛，像朱八戒那样的异人，世所罕见。
……
第1904章 哪有那么多纯粹的爱情？
将两宫太后以及两个孩子的事儿安排停当后，朱翊镠才回坤宁宫。
虽然朱常洵会叫他“爹”了，看见他也不会躲，但孩子还是与郑妙谨近。
“娘与母后都回自己的寝宫了？”郑妙谨将朱常洵交给侍俾后问。
“嗯，娘刚才诚挚地夸你了。”朱翊镠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
“是吗？”
“她娘从前错怪你了，不该对你有成见。”朱翊镠如实说道。
“你们怎么说起我来了？”
“刚才要感谢娘与母后，这一年多时间辛辛苦苦照顾两个孩子，我确实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她们一致认为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
“莫非你也这么觉得吗？”郑妙谨不禁微微一笑。
“当然。”朱翊镠道，“没有你坐镇京师，哪有我坐镇辽东？”
“你我夫妻一场，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本该同心同力，不分彼此，说这些作甚？”郑妙谨摇了摇头。
“好吧，感谢的话不多说，我记在心里。”朱翊镠摸着自己心口，继而放在郑妙谨又鼓起来的肚子上。
“你回来后，我可以好好休息了。”郑妙谨带着两分欢快说道。
“这一年多你确实受累了！”
“塔娜姑娘是怎么回事儿？”郑妙谨忽然笑意绵绵地问道。
“近侍刚告诉你了？”
“你在辽东没回来时我就知道了，不是近侍，是颖儿妹妹说的。”
“既然是颖儿告诉你的，那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申先生很赞同。”郑妙谨又道。
“他也知道了？”
“是我说的，怕我自己判断不准，所以问问他的意见。但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性格，也就没有给你写信，只好等你回来当面问问你。”
“确实不想再纳嫔妃了，有你与颖儿两个就好。虽然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优秀，但敢说我的精神世界很丰盈，并不需要太多的女人来填充，即便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再说，找一个精神高度契合的人其实并不容易，如果一开始就爱得不纯粹也非我所愿。”
朱翊镠感慨地说道，确实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郑妙谨听完却摇了摇头，笑道：“虽然你的观点我同意，越是优秀的人精神世界越丰盈，越是一个人过得很好，确实不需要其他人来填充，要想走进他的心也很不容易，可一开始就想爱得那么纯粹也不现实呀，你扪心自问，与我与颖儿妹妹一开始都爱得纯粹吗？”
郑妙谨语笑嫣然地盯着朱翊镠，似有两分娇嗔三分幸福五分真诚。
朱翊镠被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与郑妙谨、徐文颖刚一开始都没爱得那么纯粹，与郑妙谨不用说，刚开始是为了利用，后来觉得愧疚，再慢慢两颗心融合在一起。
与徐文颖当初也是迫于压力，后来因为李之怿临终前的嘱咐才走到一起。
可以说都不纯粹。
要说纯粹，也不是没有，恐怕只有他与李之怿两个人了。
“是不是？没话说了吧？”郑妙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你只有与之怿妹妹的爱情刚开始是纯粹的，当然我承认或许那也是你最舒服的爱情，但可遇而不可求。我想更多的爱情是彼此间的相互理解，即便爱得不够纯粹，也可以因为包容与责任而变得美好。”
“嗯，这话在理。”朱翊镠点头表示同意，“比我看得更通透。”
“我只是结合自己与颖儿的经历有感而发，毕竟这个世界上的爱情绝大多数都不够纯粹，哪有一开始就纯粹而不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不然就不会有门当户对一说了，一开始不都要关注对方的容貌、身份、地位、家世吗？”
“可我还是没有准备好，在我的生命与生活中又闯进一位女子。”
“那就等等，不着急，塔娜姑娘年纪还小，等两三年没问题。”
“那不是耽误人家吗？”
“人家心甘情愿，也算不上耽误。”
“如果真让人家等两三年，我还好意思拒绝吗？”
“对于你来说，这个确实。”郑妙谨点点头，知道朱翊镠心善，“可你也不好意思赶人家走啊！”
“其实张学颜有个儿子，非常崇拜喜欢塔娜妹妹，如果成其好事，我觉得很不错，只可惜塔娜妹妹不愿意。”朱翊镠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撮合一个深爱你的人，很伤人心的。”郑妙谨道。
朱翊镠笑了笑：“嗯，这一点塔娜妹妹与我亲口说过了。”
“谈情说爱确实是一件难事儿，尤其与你这种认真的人。”郑妙谨感慨道，“我可算是领教过了哦，滋味儿不好受，不知塔娜姑娘能否扛得住，可如果真的抗住了，想必结果也是值得的。”
这也是郑妙谨的肺腑之言，曾经的她确实很难受，在朱翊镠尚未登基之前感觉前途一片灰暗，但如今回过头来再看，不是也值得吗？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吧。
当让你得到一件好东西时，必须让你受尽磨难与经历各种各样的考验，仿佛要试探看你是否值得拥有。
如果抗住了，才会给你；如果扛不住，只能说遗憾要错过了。
“那就不必刻意，任其自然吧。”朱翊镠道。
“嗯，这也是我知道后没有急着表态的原因。不过相沢的事，恐怕需要你出面处理了。”
郑妙谨与相沢情同姐妹，又关心地将相沢眼下的状况告知。
朱翊镠回来时相沢晕倒，其实已经有所了解。
知道陈三暗恋相沢，明确表态愿意照顾相沢与孩子，并因为这个而拒绝了迎丝迎竹两位姑娘。
说实话，由于有申用嘉与王姽婳的事在前，朱翊镠现在不大愿意掺和身边人的感情，觉得还是让他们自己由着内心去做决定好了。
可他清楚郑妙谨与相沢的关系，那是真心希望相沢好。
也算是为了朱八戒。
所以倒是可以给一些建议，但首先肯定还是要知道相沢是怎么想的。
一念及此，朱翊镠点头道：“好，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嗯，只有你说的话，他们都听，据说那个陈三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胡逸仙与王衡都没有将他说服，我特意派王安去同样被他拒绝了。”
朱翊镠微微一笑，道：“要不人家能做老大呢，没主见哪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