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退休生活,宇宙究极问题
“什么,有人竟然击穿了血路,要过来了吗?之前也有一个狠人打上来了,现在又来一个,未来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局,竟然影响整个世界发现如此惊人的巨大变化?”
与李乐这般的百无禁忌不同,之前的穿越者可是暴脾气,直接锤过去,那种无敌的气势,几乎将整个断路上面的众人都给吓傻了,根本就不敢与其争锋。
毕竟,他们只是一些残存的残影,不是本体。
要是本体的话,就算是穿越者也是要害怕和忌惮的,可你就是一群残影,我还怕你个球啊!
无敌血路,承载了以前世界的万世荣光!
然而,无论是你之前多么牛逼和厉害,死了以后,还想要镇压未来,当真是不现实的。
需知道,前浪和后浪,后浪是要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面的。
李乐这边平淡无比,各种禁忌也明白,此人不可招惹,让开一条大道来。
唯有那些没有多少意识的虚空影子,反应十分激烈,对着任何人都是一顿猛打,毫不含糊。
毕竟,他们已经成为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又如何能够主宰自己的身躯呢?
李乐见到这样的虚空残影,忍不住说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就算是死亡以后,依旧还是如此凶猛,生前的确都是一些了不得的人物啊!”
岁月无情,不知道将多少这类的英雄人物,埋葬在岁月和时光当中,不复存在。
而今,在特殊的地方,凝聚出来一条血路,让后来的人见识到过去人的风采,当可浮天下一大白。
相比起李乐的感叹,风暴龙神种则是显得异常地激动,觉得自己所向披靡,真正的做到了一辈子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梦想突然实现是什么感觉?
现在风暴龙神种彻底的体会到了!
他很想要怒吼一声,说道:“风暴龙神种,终于站了起来!”
得到了李乐的加持,风暴龙神种无论是遇到谁,都是一招秒杀,仿佛普天之下,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当他们来到核心地带以后,之前的那位穿越者已经提前抵达了。
“李公子,前面就是他们的国了!”
这位穿越者来到此地,已然是知晓了很多的信息,故而,他看着李乐到来以后,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对着李乐说道。
听到此人的话语,李乐拍了拍风暴龙神种的宽厚脊背,说道:“下去吧!”
“又是一尊大佬?”
风暴龙神种想起自己之前所经过的地方,要是没有李乐在,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几乎必死无疑。
而面前这尊狠人,则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横扫出来一条生路,抵达此地,当真是厉害无匹。
不用多说,必然是一尊大佬无疑。
“对于里面的情况,你摸清楚了吗?”
李乐看着这位穿越者,询问起来,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光之国度,里面的生命体,是属于能量文明体系。他们最高的主宰是无上光脑,一颗巨大的光球。据说,这颗光球乃是他们整个文明无数年的智慧结晶,甚至于在关键时刻,可以让全部的光人,化为流光和力量,融入其中,将这颗无上光脑,蜕变为至高之神。”
“按照我的估算,不下于李公子,红尘仙。”
在提前来到此地以后,他就前往里面的世界探索片刻,确定情况,也被里面的人发现,不得不逃回来,等候李乐的归来。
现在李乐归来,他看着李乐,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李公子,出面才行!”
“走吧!纵然是龙潭虎穴,也需要走一趟才知晓根底。”
李乐没有犹豫,也没有害怕,反而是神色淡然地,说道。
下一刻,他就行走到里面去了。
身后的穿越者则是拍了拍风暴龙神种一下,说道:“你就留在此地,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必然会给你好处的。要是我们回不来,你去了也是送死!”
跟这样操纵宇宙的霸主级别文明谈判,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万一发生什么事故,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死问题了,而是关乎一个文明能否存在的大问题了。
风暴龙神种在此地来回走动,神态凝重地盯着面前的光之门户,来回踱步,很明显,他的心里面也是犹豫不已。
毕竟,他是真的想要进去见见世面的。
“哎!”
风暴龙神种在心头暗暗地叹息一声,他还是太垃圾了,在外面的世界可以称王称霸,可在这个地方,连尘埃都不算。
这就是生命层次上面的差距,不是说数量可以弥补的。
“欢迎时空掌控者!”
巨大的光脑,在李乐他们还未到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对话的准备。
无数的光人通过自己身上的联系网络,见证这一幕。
他们看着李乐这两个模样跟他们完全不同的生命体,顿时知晓,这是有域外的文明到来,打算跟他们对话了。
“蓝星文明是你们在保护吗?”
李乐见到这颗巨大的光球大脑,说道。
“没错。蓝星文明的确是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而类似于蓝星文明这样被我们保护的文明,还有很多很多。”
听到这样的消息,这位穿越者才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别人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
正所谓,关心则乱,反而是李乐满不在乎。
然而,李乐下一个问题,所发出来的疑问,却是震动了整个光之文明。
“宇宙到底有多大?”
听到李乐的询问,就算是光之主脑,这颗大光球也是变得郑重无比起来,迟疑片刻,毫无疑问,李乐所发出来的问题,关乎整个物质宇宙的究极奥秘,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松地回答上来。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文明亦是如此。
“无边际!”
许久以后,光之主脑,给出这样的答案。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宇宙到底有多大,整个宇宙太大太大,比之李乐之前所在的诸天界,还要大。
因此,在这样的世界里面,红尘仙也算不得最为无敌的。
按照李乐的估算,红尘之上的存在,这个宇宙完全有条件诞生出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退休生活,问大道
这个时候,李乐也好,穿越者也罢,他们都明白光之主脑,在此刻所说出来的话语,到底有多么的沉重,其背后又到底具备何种恐怖的蕴意。
简简单单的话语,不长不短,却是字字如千钧之重,挪移不得半字。
与光之主脑相比,李乐对于这个宇宙是不怎么了解的,所走过的地方亦是比之他要少上许多,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打算跟光之猪脑商谈起来,了解这片星空宇宙里面的星辰布置,以及各种各样的星空领域。
这片星空宇宙,在多年以前到底是什么模样,光之主脑已经模拟出来一条光线出来。
光线散发出来,所去过的地方,皆是他所到之处。
李乐坐在这里,跟光之主脑,坐而论道。
天地大道,在他们的世界里面,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他们的世界当中,唯有关乎宇宙生灭的终极问题,才是核心和关键所在。
除此以外,其他的万物规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事实上,光之主脑坐镇星空宇宙,跟各种高等文明,以及其他文明皆是有联系。
这样的联系,极其的紧密,而且他们每年都会有很多的光之子,前往其他文明世界历练自己,修行自己,将这些文明的信息,采集到位以后,返回光之国度。
长久下来的话,当世之中对于这片星空世界,最为了解的文明,必然是属于他们光之文明不可。
只是,他们文明很少会入侵其他的文明,仅仅只是蜷缩在自己的世界和范围之内,可以说是属于那种少见的和平文明了。
绝大多数的星空世界文明,哪怕是那些强大的机械文明,走到尽头都很难跟光之文明抗衡。
科技越是发展到巅峰,他们所需要的资源也就越多。
而能量文明不多,虽然同样资源需求多,可他们也可以减损自己的损耗,尘封自己,延续自己文明的长度和宽度。
跟机械文明一比,他们的优势是很大的。
故而,很多机械文明在初期发展,专注于核聚变的研究,发展可以持续不断循环的资源。
可最终还是发展遭遇到瓶颈,底层的资源或许可以循环,可上层的资源就不是那么容易循环的了。
李乐在见识到这些机械文明的资料以后,发展这些人当真是可以创造奇迹的种族,有些玩意,就算是在诸天界里面都属于那种绝对无敌的概念。
毕竟,他们研究出来的镇压文明的武器,乃是概念武器,依托于一种概念,直接从源头消灭你。
这样的武器之下,神通术法算不了什么,就算是大帝秘法亦是不值一提。
唯有红尘仙的大道之术,才可以与其争锋和抗衡。
这个时候,在其他光之国的众人眼中看来,李乐就是一个巨大的文明宝藏。
跟李乐这样的人物,交换资源和知识,获得的成就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是关于诸天界的一些知识,太过于奇特和玄妙,让他们明白这个宇宙之外,还有其他宇宙的存在。
可这个宇宙的极限,他们都没有探索到,更别提取探索域外宇宙的文明体系了。
李乐不是低等生命体,相反他的进化程度高的超乎他们的预料,简直是非凡。
从另外宇宙,横渡混读虚空而来的域外宇宙的外来者。
这样的人物,比之什么走出星辰,从其他已经知晓的文明体系到来的人,有价值的多。
要不是李乐有无敌之力,恐怕他们这些人就敢对李乐动手,掀起一次滔天大战,将李乐抓起来,研究一二。
毕竟,这样完美的科学标本,放在他们这群疯狂科学家的眼前,那简直是最为美味的食物了!
即便是他们无法对付李乐,可他们还是有很多的办法,从李乐这边换取到一些不属于这个宇宙的资源。
未来的光之文明,必然因为这次的交易,腾飞而起,发展到更为高深的层次。
“听闻在宇宙的深处有三体文明,你要是遇到他们的话,可得小心点。”
光之主脑,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看着李乐提醒起来,说道。
三体文明是光之主脑,利用自己散发出去的光,追溯到源头,感知到的一个奇特文明。
这个文明强大无匹,就算是他们也无法抗衡,乃是真正的更高层次文明。
宇宙黑暗森林法则他是知晓得。
因此,在发现这个文明以后,立刻斩断联系,就算是敌人想要追溯到他们的位置也很难。
你都没有看到我,如何追溯痕迹,找到我呢?
这就是他们光之文明的优势所在,隐匿性和机动性强大的一批。
这也是他们可以横行宇宙的根底和勇气!
听到光之主脑的话语,李乐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三体文明?”
比之其他文明而言,三体文明无疑是更强大的。
这种文明想要对付宇宙之中的其他文明太过于容易和轻松了。
然而,现在这个三体文明依旧处在一种封闭状态,不曾出现在外面宇宙,那就代表着他们或许不怎么理会外面宇宙的风云变化,亦或者被其他什么原因给牵制住了。
对此,李乐不打算去这个文明探索。
那太冒险了!
接下来李乐打算去各大文明走一趟,去看看这些文明的特色,去见识这些文明的风采,走过这个宇宙的角落,等到走遍以后,就是他离开的时刻。
“你打算离开了吗?”
光之主脑盯着李乐,说道:“你要是离开的话,这个东西可以送给你。”
“光之战舰,是我无聊的时候,研究出来的东西。这个光之战舰,可以在宇宙各大文明里面横行,见到他以后,任谁都要给我面子。”
“毕竟,我们光之文明在这个宇宙还是很有牌面的。”
见到光之主脑拿出来的好东西,李乐也没有拒绝,这种好东西,他手中也没有多少,如今既然光之主脑大大方方地送给他,他自然是要拿的。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你打算跟我怎么谈?”
此刻,光之主脑才想起有来自于蓝星文明的人,打算跟他们商谈一些事情,转身看着穿越者,说道:“来自于蓝星的强者,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五百四十二章退休生活,机械文明
“欢迎来到鲁特星系,航空港。”
李乐刚刚登陆这个机械星球,密密麻麻的机械来来往往,布满整个星球。在这个地方,你可以见到跟寻常生命体没有任何区别的机械人,改造人,乃至于生物人。
他们皆是由各种巅峰科学技术,制造出来的科学结晶。
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没有关注李乐这个外来人。
毕竟,每一个世界都有无数为自己生活而奔波的人,就如同你坐在地铁站里面,看着来来往往不曾停下脚步的人流,便是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起,从何而来。
“这位先生,需要导游?”
此刻,一个负责接待的改造人,来到李乐的跟前,对着李乐,说道。
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就是机械的造物,可当你真的去关注他面容的话,就可以发生他可以根据你的心情,来改造自己的面容,调节自己说话的语速和态度。
李乐微微一笑,淡然地看着这个改造人,眼神里面闪烁着柔色的光辉,盯着改造人,说道:“你就带我随便转转吧!”
“这位先生看来应该是新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机油,这种机油可是有价值的东西,珍贵异常。”
在他们这些科技生命体眼中看来,机油这些东西乃是硬通货,亦或者可以称呼为能源水晶,乃是他们可以行动和生存的源泉。
机械零件损坏可以更改,可要是没有了机油,那么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李乐听到此话,说道:“你带路。”
这个改造人没有想到,李乐竟然真的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要知道,其他生物体一听到机油这种东西,表情都很僵硬,直接摇头就走,对此根本就不感兴趣。
可李乐不同,不仅仅没有拒绝他,反而是让他带路,这一点就让他对李乐产生不少的好感。
毕竟,身为机械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属于自己的人工智能,相当于一个生命。
李乐既然对于他提供的产品,表示认可,自然心头舒服一些。
接下来,他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对李乐,还是有不错的好感地,说道:“说实话,你是我见到过的人类里面,最为淡定的人类。其他人类来到我们世界,大部分都会惊诧,少部分会直奔目标,直接去自己要去的地方交易,而少有您这样拥有闲情逸致,随便逛逛的。”
的确,来到他们机械文明的人,要么就是来见世面,要么就是来交易,而类似于李乐这种人还是属于少数的。
李乐本来就是来随便走走的,走到什么位置,那都是缘分。
他容貌不算太过于帅气,平平无奇,但是周围的人都会主动忽略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而在这个科技世界里面,则是有些不同。
李乐这样的平平无奇的模样,很快就步入到他们的数据库里面,属于重点关注的人群。
“sss级别的危险人物吗?”
负责机械城安全的众机械,看着手中的数据报告,说道。
“这样的人物,几乎很少来我们的地盘吧!”
当他们打开李乐的资料之时,见到光之战舰的时候,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还是算了,将之前的布置都撤退回来。”当他们见到光之战舰的时候,就明白这又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不,还是算了!将之前的布置继续下去,不过转为暗中保护,不能够让他在我们的地盘上面出事情。不然的话,我们文明会在其他文明面前丢脸的,而且光之文明也会前来找我们兴师问罪,那都是麻烦事情。”
这个负责处理机密事件的机械人,对着身边的其他机械人,开口说道。
其他机械人没有任何反应,只需要去办事即可。
此刻的李乐,来到重金属酒吧,这个机械文明的酒吧里面,不少机械改造人来来往往,他们所喝的乃是来自于各种文明的机油。
这些机油都属于能源,可以满足他们的生命延续和成长。
李乐看着这些机械人,说道:“来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好。”
负责接待李乐的人,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次遇到不差钱的肥羊了。
至于李乐的种族,他自然是看的清楚,应该不属于改造人。
可只要李乐付钱,那就是上帝。
李乐坐在这个酒吧里面,听着来自于机械文明的音乐,心头莫名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回到了以往的时代,回到过去的那段岁月。
“可以请我喝杯酒?”
一个机械人身披着妖艳的外表,来到李乐的身边,看了李乐一眼,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可以。”
李乐看着这个机械人,心头微微有些吃惊,机械人也会寻觅其他物种吗?
当他转身环视周围的时候,发现不少其他文明的人,跟机械人谈的很好,顿时明白,自己这是歧视这些机械人了。
机械也可以拥有爱情!
这种爱情,或许可以跨越种族!
这或许就是大宇宙的精彩之处吧!
毕竟,你永远猜测不到,你身边站着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亦或者全身上下皆是零件的机械吗?
现在这本书是不是应该叫做,我和我的机械女友吗?
想起来都刺激。
李乐盯着她,说道:“你们机械也会有性别?”
“最开始是没有的,但是日子长久以后,也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性别。”
对于她的状态,她颇为的清楚。
因为机械文明的特殊性,他们可以在诞生出来以后,自由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极其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要他们不触犯制定的法令,那么他们在这个世界可以活的很滋润。
“你呢?来到这个地方想要寻觅什么东西?”
她给了李乐一个眼神,神的慵懒模样,显露出来。
最是一抹让人神魂颠倒的温柔,那种姿态,简直就是迷倒众生。
“不得不说,你对于表情和人类的模仿已然做到了极致。或许,这就是你们文明最大的优势之一。”李乐对此毫不在意,仿佛闲定惬意地钓鱼人,以钓鱼为乐,乐得自然,笑着说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退休生活,两个宇宙
当李乐与这位美丽的改造人,在这里闲谈关于机械文明各种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不少的风波,一些极度危险的改造机械人正在逃亡,躲避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机械大军,穷追不舍的追捕。
他们虽然在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可他们的目的地却是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目标一直都是李乐这边,是向着李乐这个人来的。
“我已经入侵了入境的管理系统,跟踪了这个人的坐标,前面就是那位光之国出来的大人物的位置。我曾经通过监控观测过他,他身上没有光之铠甲,应该是落到光之战舰上面了。只要他没有光之铠甲这类的武器,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将其捕捉,作为跟机械主宰谈判的筹码,将我们入狱的先知解救出来。”
机械文明发展的前途是深不见底的,而在这样疯狂发展的过程当中,并非是一帆风顺,相反,越是高端的人工智能,所产生出来的各类系统bug,也就越是厉害。
任何程序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bug,bug这种东西,几乎一旦出现就会完成病毒体的快速进阶和蜕变,所释放出来的毁灭之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机械文明给毁灭。
当然,这些机械文明的人也不是傻子,经过跟病毒bug的对抗当中,积累经验,研究破绽以后,一些足以针对病毒和bug的预备方案,也就逐渐模拟出来,用来防止这种突发情况的发生。
不论是出现了什么样的危险病毒,他们这些杀毒软件,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们想要找那个光之国的人当人质吗?当真是异想天开啊!”
李乐这个家伙,可是连他们机械主宰都看不透的人啊!
试问,连机械主宰都拿李乐没办法,那么他们这些病毒杀过去,也不过是去送死而已。
抵达李乐跟前的病毒,手握科技枪,威风凌凌,不可一世。
当他们踢碎这里的大门,疯狂扫射这里的众机械以后,说道:“都给我趴下,谁敢起来,就打死谁!”
此刻,一些报废的机械,在地上打滚,偶尔还闪烁出一些来自于机械损坏造成的电子火光,众人见到外面到来的病毒,顿时间变得沉默起来,保持一定距离之后,就准备对他们发动进攻。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从数据库里面等候重生而已。
就算是那些极其强大的文明,想要弄死他们这些机械生命体,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只要母体不死,他们就可以无限制当复制粘贴,重新归来。
本来他们就是一堆数据而已,复制一堆数据,你认为很难吗?
这也是为何这些机械都不怎么害怕死亡的缘故。
“拥抱机械神!”
此刻,这些机械启动自己的后备隐藏能源系统,将自己当隐藏能源全部化为可以用来斩杀敌人的科技之力,刹那之间,外面的机械大军也将这个地方给团团包围起来。
在这样的阵容之下,几乎没有一个病毒害怕。
他们本来就是bug,无数次程序碰撞,诞生出来的一些错误的漏洞融合体,天生就是具备毁灭一切当使命。对于他们而言,如同机械生命体回归母体,等待重生一样,死亡不过是新生的开始而已。
病毒文明乃是机械文明的天敌,他们从机械文明的计算系统里面诞生出来以后,就极其喜欢挑起战争,制造事端和冲突。
在他们的世界观看来,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只有他们将整个世界毁灭,创造属于自己喜欢的世界,那才是真正的完美世界。
放在玄幻世界里面的话,那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李乐转身回头,发出一声轻叹,对于他而言,好不容易过一段悠闲的生活,总是有一些傻蛋前来捣蛋,当真是不当人子。
听到李乐的话语,这些病毒冒着爆炸的风险,冲向李乐的位置。
“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音,响彻云霄,这片区域里面的机械生命体,开启能量庇护,承受住这里发生的恐怖余波。
下一刻,机械警备大军毫不犹豫地向着里面杀进去。
可是当他们踏入其中以后,才发现李乐已经不见踪迹了。
等到他们接到消息以后,李乐已经坐着自己的光之战舰,行走在星际航道上面,前往下一个文明。
“这里的文明竟然有属于诸天界当气息?”
李乐行走在半路上面的时候,神游宇宙太虚,突然触碰到一些熟悉的气息,立刻起身前往那个位置,这才发现这里外面的冰天雪地只是伪装而已,其中蕴含有惊人的大秘密。
“你们来了?顺着我们来的路来的?”
李乐看着面前的红尘仙,以及一些熟悉的东西,对着这位红尘仙,说道:“这个宇宙的物质法则可跟诸天界截然不同,即便是你们可以改造这颗星球,让他适应你们的环境,可整个大宇宙的环境还是相当差的。对于你们来说,这个宇宙不可小觑,别看这些文明看起来不咋地,可那些幕后文明那是真的牛逼啊!”
听到李乐的话语,红尘仙低头沉思起来,之前他也收集过关于这个宇宙的消息,可是整个宇宙太大,太过于空旷,想要肆无忌惮的行走,就算是他也得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更何况,两个宇宙之间碰撞,那可是大事情,不可能轻易地出去冒险,去送死。
“你说的事情我们也有所思考,只是超脱之上的道路,诸天界不可能出现,而在这个宇宙则是有可能出现。因为,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宇宙的上限更高,可以踏上更高的巅峰!”
红尘仙给李乐介绍了一下他们来到这个宇宙以后所做的各方面准备,以及其他人员上面的安排,在他们看来李乐属于他们这边的人。
毕竟,李乐可是从诸天界里面走出去的,是属于故乡人。
他乡遇到故人,自然免不得要唠叨一些家里面的事情。
自从李乐离开诸天界以后,整个诸天界就步入到无线循环的状态当中。
每一个时代都有天骄崛起,然后被新一代的天骄斩杀,成就更高!
一代更比一代强!
一位无上强者的诞生,乃是一尊尊天骄用自己当生命铺垫出来的!
任何世界都是如此,没有所谓的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而已!
李乐听到这些事情,忍不住唏嘘起来,想起以前诸天界的往事,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
岁月匆匆,唯有长生者,永存!
坐观岁月变迁,一万年以后,我还是我!
这或许就是永生者的枯燥生活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退休生活,完结
过往的岁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述说,人活一生,长生一世,李乐所见过的世界太多太多,就算是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到底去过什么样精彩的世界了!
然而,在这么多的世界当中,他对于诸天界的情感是格外不同的。
比起在地球上的简短岁月,他在这个世界付出太多太多,有自己的血,有自己的泪,也有自己的一颗心。而今,往事如烟,回归诸天界,看着面前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不免有些动容。
李乐来到古蜀山的遗迹,在这片遗迹上面,斑驳的残缺痕迹,还依稀可以见到往日蜀山剑派的巅峰和繁荣,过去不曾有,未来也难以再现。
当初李乐在这个地方,建立起傲视寰宇的蜀山剑派,一声剑来,剑从天上来,诛杀九重天。
李乐并未打算在这个地方建立起一个全新的蜀山剑派,而是坐在这里聆听着身边牧童的牧笛声音,陷入到了沉睡当中,侧卧在这个地方,赏漫天繁星,心则是早已经回到当初的蜀山剑派去了。
而路过这里的人,见到李乐如此古怪的姿态以后,也就没有打扰。
毕竟,他们看到过很多修行之人,来到这个地方,打算观摩蜀山遗迹,揣摩出来无敌的剑道,从此走上一条无敌之路。
也有一些人打算在此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道统来。
可惜,他们的命格不够,即便是残缺的蜀山剑派气运,也不是他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想要发财的人也有,打算挖掘出来一些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古董卖。
故而,来到这个地方当人皆是有所求,想要得到很多东西。
“你回来了?”
此刻,苍天大道来到此地,看着侧卧的李乐,想起当初自己跟李乐打的赌,结果自己被李乐偷走了一方大世界,损失巨大,之后纵然他打算去寻觅李乐,将这样的因果了断,却再也找不到李乐的行踪。
而今,李乐再次出现在他跟前,可他的心态跟当初的他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身为苍天大道,自然也分出一部分当意识跟随红尘仙他们去了,未知的宇宙。
在那个宇宙当中,无论是生死,都不打算回来,将危险带回来。
这里是他们的根底和家,要是那方宇宙太过于恐怖强大,一旦招惹,势必不会放过他们的本体宇宙,到时候入侵者,反而是成为了绵羊,那才是后悔都没用机会。
故而,他对于李乐其实是多了一些其他的心思和想法。
“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之上是什么地方吗?”
李乐从沉睡当中苏醒过来,盯着苍天大道,开口说道。
“看来你真的摸索到了这个位置了吗?苍天之上,那个地方可不是好地方,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一趟。毕竟,那个地方我还是比较熟悉,有几个朋友在那,可以给你引荐一二。”
苍天之上,这是只有苍天大道这类巅峰级别的至尊,才会发现的地方。
这个地方孕育有无数的奇迹,甚至于可以在里面找到残缺的宇宙碎片,乃至于其他一些珍贵异常的东西。
据说,那个地方是无数宇宙的核心地带,一些破碎毁灭的宇宙残骸,会在未知的力量作用之下,被流放到苍天之上。
因此,准确的来说,苍天之上是宇宙垃圾场,堆砌有无数宇宙奇迹。
可以说,在那种地方,你就算是捡起一块石头,极其有可能就是一颗宇宙毁灭以后的核心原石,亦或者一方混沌世界的本源石。
在那个地方,也是强者最多的地方。
但凡是突破到苍天大道这个层次的人物,在发现这个地方以后,都会前往这个地方寻觅自己的机缘和造化。
只是无数宇宙里面真正诞生出来的超脱之人,少之又少。
在少部分的宇宙里面,类似于李乐他们这种人,则是彻底成为了孤儿。
与世界格格不入,表面上高高在上,可实际上独孤寂寞。
巅峰之上,无敌之姿,必是孤独。
毕竟,强者又怎么能够不懂得独孤和寂寞的味道呢?
谈及苍天之上的奥秘,李乐就来了兴趣。
远处,一些被惊动的众生,看向李乐他们这里,发现自己见到了神,真正的无上神。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的气运也在剧烈的波动,很多人从普通的白色气运,突破到紫色气运,也有一些人的气运不升反降,跌落深渊。
“一命二运三风水!他们的命格本就如此,强求不得。若是强求,必然不得好死。”
李乐回头看着这些被他们改变的众生,神色淡然地说道。
“不论如何,那都是他们的命。路在自己脚下,命也在自己脚下!”
作为苍天大道,从一开始就把众生的命运还给了众生,只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命运被人主宰了而已。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不但如此,他们还喜欢逆天什么的,当真是让他头疼不已,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因此,他对此处于一种淡然的状态,不曾改变自己的初心。
“你不累吗?”
李乐看着苍天大道,问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
“累!”
苍天大道如此说道。
对于他而言,无数众生生存在这个世界,每一个时辰和岁月都需要他去处理和算计,各种各样的问题,足以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舒服!
若非他本身就有运转程序,只需要按照程序运转即可的话,那他肯定会被累死的!
“可惜,众生不懂!”
李乐看着自己脚下的众生,微微摇头,说道。
“苍天之上,大道本源之地,当真是令人向往的世界啊!”
他说着,手中比划着,也在揣摩着。
盯着李乐的苍天大道,说道:“那可不是好地方,混乱,无序,偶尔还会有毁灭一切的宇宙潮汐,只要你去了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说罢,苍天大道开出一条道路来,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苍天之上,我来了!”
李乐步入其中,离开了诸天界。
人总是在颠沛流离当中的行走,偶尔或许会安定下来,可安定以后,便又要颠沛流离起来。
许是人心永远不会满足罢了!
也许是人总想要去见到外面的世界吧!
而李乐则再次踏上了新的冒险之路。
第1章 集市上的少年
八十年代末,这是开放的时代,改革的时代,也是思想解放,百废待兴的时代。
德口镇下大明村市集街道喧嚣不已,坑坑洼洼的道路两侧摊位琳琅满目。市集上日用商品,肉摊菜摊,杂货摊应有尽有,这儿看上去虽然没有城镇里繁华洁净,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对生活的追求。
卖菜的老人门牙都掉光了,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对过往的路人总是不忘流露那张可爱又慈祥的笑脸。
图命强是大明村百花大队的村民,年龄刚好满十六岁,他已是家中户主。父母曾是煤矿工人,在他九岁那年,因矿山坍塌被掩埋,挖出后已是两具尸首。
后来矿山老板赔付了一笔钱给他,没有监护人的他拿着那笔钱,带着比自己小八岁的妹妹一起生活。唯一关心他们兄妹的人只有村支书白老书记,年少不能管钱的图命强后来把钱都交给了白老书记为他掌管。
每逢一周赶集的日子,图命强定不缺席,会拉着妹妹图永易一起来赶集。白老书记给的钱较少,图命强不敢乱花,给图永易在饼摊买了一个葱油饼后,拉着图永易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书摊。
图永易好心把葱油饼递到图命强嘴边,说:“哥哥,给你咬一口。”
图命强满眼装的都是书摊上的书籍,随手将葱油饼推开:“你就知道吃,我才不想吃,你别打扰我!”
“哦!不吃正好。”图永易大大咬了两口葱油饼,满嘴食物的她问道:“哥哥在找什么呀?”
“找一本书。”图命强找得不耐烦了,直接开口向书摊老板询问道:“老板,有《基督山伯爵》吗?”
书摊老板迷恋着手中新出版的金庸武侠,懒理图命强,拽拽的说:“不知道,自己找,书都在这儿了。”
书摊老板做生意的态度使得图命强及其反感,手叉着腰跟书摊老板理论了起来:“嘿,你这态度做什么生意呀?你回家喂猪得了。”
同样,书摊老板也不是什么善茬,丢下手中的书籍开始跟图命强理论了起来:“孙子诶,你有毛病吧?我卖书跟喂猪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想找打呀?”
对方撸起袖子,瞧那阵势好像要干架似的,图永易赶忙拉着图命强离开了书摊,还不忘回头跟书摊老板道歉,一声声“对不起”和“抱歉”都是图永易说的。
“呸,什么玩意?迟早得关门大吉。”图命强骂骂咧咧的。
图永易开始抬杠了:“哥,人家是摆的摊,没有门可以关。”
没买到自己想要的书,图命强心灰意冷,垂头丧气走在集市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图永易又问道:“哥哥,《基督山伯爵》是什么书呀?很好看吗?”
谈论书籍,图命强言辞凿凿:“那是大仲马写的一部小说,讲的就是基督山扬善惩恶,报恩复仇的故事。”
“你都知道书的内容了,为什么还要买书看呢?留着钱吃葱油饼不好吗?”
图命强无言以对,重重的戳着图永易的头说:“你的心里除了吃还有别的吗?我告诉你,在这百废待兴的时代中,我们农民只有读书才能翻身,懂吗?小屁孩!”
他对妹妹图永易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疼爱到极点。因为妹妹是图命强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父母过世后,图永易由他一手带大,九到十岁读书那会,没人帮他照看妹妹,他都是将图永易背在背上去上学的。
兄妹俩感情特别要好,长大一点了,图命强喜欢拿妹妹寻开心,会逗弄她,欺负她,总是让图永易嚎啕大哭。
可大多时候,图命强都会保护妹妹,村里有人敢欺负他的妹妹,他会跟人拼命。他常说我的妹妹我可以欺负,但是别人不行。
两人走到市集尾端,又发现了一个书摊。图命强满心欢喜奔跑过去,直接向书摊老板询问道:“老板,你有《基督山伯爵》这部小说书籍吗?”
“那个呀……”老板犹豫两秒,好像记起了什么,他开始在一边角落中翻动着书籍,很快,一本封面破旧的《基督山伯爵》书籍呈现在图命强眼前,得到自己垂涎已久的书籍,图命强比得到什么都开心。
“老板,这本书多少钱?”
“有些旧了,就拿八毛钱吧!”
“要八毛钱?我没听错吧?”图命强知道自己兜里钱不够,早晨说要赶集,白老书记就给了他七毛钱,刚刚给图永易买葱油饼已经花掉两毛了,他全身上下只剩五毛钱,看来是买不起这部小说集了。
老板说:“这种国外畅销小说之前都是卖一两块的呢,我给八毛已经很便宜了。你看这书都是正版的,只是封面有点旧而已。”
图命强太想拥有这部小说书籍了,可钱不够,不知有什么法子可想。他跟书摊老板商议着:“老板,我现在回家取钱,这本书你得答应我不许卖给别人了。”
老板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回来呢?”
买起书来的时候,图命强六亲不认,他抓着旁边的图永易送到书摊老板面前,说:“我把我妹妹压在这里,一个时辰我没回来你可以把我妹妹卖了,这总能让你信任我会回来了吧?”
书摊老板忍俊不禁大笑着:“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呢?这我不成人贩子了?行吧,我等你,你把你妹妹带走,一个时辰后你没回来,有人要这本书我可就给别人了?”
“一言为定。”
图命强牵着妹妹的手跑了,为了早点把书买到手,他把图永易安顿在家。随后,脚步匆匆赶来白老书记家里。
“老白,老白……”图命强在白老书记的土砖房里穿梭来穿梭去,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仍不见白老书记的身影。
白老书记的妻子听见图命强大呼小叫着从厨房走出来,向来不怎么喜欢图命强的白婶每次见图命强总是一副丧脸。
“找老白干什么呀?他在村委。”
“哦,谢谢白婶。”
得知白老书记的落脚处,图命强转身抬脚便离开了白婶视线,他是一个聪明人,白婶不喜欢自己他心中有数,能少不碍别人的眼他会尽量避开。
白婶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抱怨着:没事就来找老白,看你把钱领完了还能拿什么借口来找他,老白说你们兄妹可怜,我也很可怜啊。
其实她不是真正讨厌图命强,只是因为图命强打小没有父母,赖在她家里蹭饭蹭住的回数太多太多了。
白婶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要养,虽说有个当书记的老白,但这种贫困乡村里的村官没什么油水可捞,自己一家过得捉襟见肘,还要白养两个别人家的娃儿,才造成白婶对图命强面表上的不喜欢。
图命强奔跑的速度快如闪电,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部小说集,跟书摊老板约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晚了那部小说集就不属于他了。
仅仅用了七分钟的时间,图命强完成了一点五公里路程的跋涉来到村委。无论是在白老书记的家还是村委,图命强永远学不懂规矩二字。
“老白,老白……”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白老书记原本在办公桌前写着文件函,听见图命强的火急火燎的呼喊声火气上来了,气的他起身堵在办公室门口。
图命强来到门口直接撞上白老书记的额头,白老书记瞪着他,图命强一个劲的道歉着:“对不起啊,老白,不知道您站在这儿了,疼吧?”
白老书记用手在他头上重重的栽了两下,愤愤的责备着:“你当这里是集市呢?大呼小叫的,跟你说过那么多遍了还是改不了你这臭毛病,十几岁的人了,永远都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图命强略过所有话题,直接在白老书记衣服兜里找钱:“我找到我的最爱了,快给我钱,一块钱就够了。”
白老书记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拍打着,打疼了图命强他才罢手:“你干嘛呀老白,我在拿我自己的钱!”
“什么你自己的钱?”老白窝火极了,也火大了,训斥道:“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钱在我这里?你要钱是吧?行,我来跟你把帐算清楚,反正只剩下那一百多块钱了,你全部拿走。”
白老书记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账本,这个账本,记录的都是图命强从父母过世,把煤矿老板赔的钱交付到白老书记手中再从他手中领钱的年月日所有详细记载。
“这个账本你自己好好的核算一下,剩下的钱我全部都会交还给你。我老白在大明村当村支书一世清清白白,可别到时候说我贪图了你们兄妹俩的钱了。”
图命强翻阅着账本,随意阅览着,他并非是在看自己这么多年从白老书记这里领走了多少钱,而是他过去从没有重视过自己和妹妹还剩下多少钱,突然间白老书记告诉他钱不多了,想到今后自己和妹妹的生活,那该何去何从呢?
白老书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那双触摸账本的手在颤抖,白老书记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十六了,是个男人了,没有钱没有家底不可怕,但你得有活着走下去的勇气,你想想,你学习成绩好,又聪明好学,学门手艺糊口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再想想,等你大学混个几年出来,你就能存到钱了,再讨个老婆,生几个娃儿,家庭不就又变得兴旺了嘛。所以,没什么好沮丧的,相信老白,活着最惨不过讨饭,不死总会出头。”
第2章 单车换书
图命强人生第一次遇到瓶颈,他和图永易家徒四壁,没有人扶持。
他曾梦想着自己可以上大学,可以靠知识改变命运,可白老书记交给他的家底只有一百来块钱了。
九年义务教育已经普及,图永易还过于年幼,她需要上学,需要生活,一百来块钱,能做点什么呢?
市集上找到那本心爱的小说集不能买了,现在的他,一分钱也不能乱花。
一个时辰已过,图命强拿到钱却不敢出现在书摊。迈着艰难的步伐,带着对那本书籍的喜爱之心,和不舍之心,图命强折返来到市集。
当他马上要走到市集尾端书摊时,他看到有一个同龄男生骑着“凤凰牌”单车摇着车铃从身边穿梭而过,这个男生,他非常熟悉,他就是大明村村长的儿子林自得,更是他的同班同学。
林自得对畅销小说的喜爱远超图命强,可悲的是他爱小说胜于一切课本书籍,考试时靠抄靠作弊维持着表面的优异成绩和高分数,每期考试分数起伏动荡过大,极不稳定,还时好时坏。
“凤凰牌”单车并不是每户人家都买得起,许多人家看到这样的单车只会投来羡慕的眼光。林自得对于自己家中的单车没多稀罕,反而稀罕着外面书摊上琳琅满目的小说集。
林自得的单车骑到书摊前停下来了,问询着:“老板,我要国外那部《基督山伯爵》你这儿有吗?”
今天来问这部小说集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前面两位都在书摊老板和图命强的约定时间里,书摊老板遵守约定没有卖。
过了约定时间又来人问了,书摊老板无需再遵守承诺继续等待,他答复并抬高了书本价格:“有啊,但这套小说有点贵啊。”
“多少钱?”林自得问。
书摊老板比划着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毛?”林自得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
书摊老板臭骂道:“你想得美,是两块!”
“两块?这么贵?新的也才两块多吧?你凭什么卖这么贵啊?”林自得气急了,明知自己被宰,书生气太重的他不敢跟书摊老板耍横。
“嫌贵的话你去镇上买新书啊。”
书摊老板看穿林自得太想得到这部小说集的心思,丝毫没有降价的意思。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图命强直摇头感慨:这黑心的老板,跟我说八毛,竟然卖林自得两块,有点意思!
林自得掏出裤兜里的钱一瞧再瞧,全身上下把分票算上也才五毛钱不到。平时自己攒的钱都买小说看了,想想自己如果回去问父母拿钱,他们肯定不会顺从自己的心意,还会招来一顿骂。
无意间,林自得瞄上了自己骑来的单车,他指着单车说:“老板,我用我的单车跟你换这部小说集,怎么样?”
书摊老板仔细看了一眼单车牌子,确认是“凤凰牌”,心里痒痒的。他想眼前这位小伙到底是个傻子还是在找茬呢?一辆“凤凰牌”单车换一部小说书籍这种亏本买卖也有人做?
“小伙子,你确定要跟我换?你这换了,单车可就是我的了,就算你爸妈来了,我都不会再跟你换回来了!”
“不换不换,我保证不换。书给我,单车你拿走。”
图命强眼看着林自得做了一笔亏本买卖,好替他惋惜那辆多数人无法拥有的单车。这样可把书摊老板给乐坏了,一本破书换了一辆“凤凰牌”单车,图命强理解林自得想要拥有《基督山伯爵》这部小说集的心,既然要换,为什么不再问书摊老板多要基本其他小说书籍呢?至少得换得相等的价值才值得呀。他还为林自得担忧着,拿单车换了一部小说集回去,这顿打免不了。
心爱的书籍落到了他人之手,自己想要,无法买,家中更没有等值物件可兑换。
图命强打消了购买《基督山伯爵》这本畅销小说集的念头,转身依依不舍离开市集,心想着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大明村村长林捡家,林自得回到家中果不其然得到了一顿打骂。
老父亲林捡得知林自得拿家里的单车换了一套破书回来,气得直往他身上挥舞着粗木棍:“你这个败家子,你当你老子是市领导是省委是县城首富呢?啊?拿单车给我换了这么个破书回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林自得蜷缩着身体,被林捡逼到了角落里。
“错了?就一句错了?”林捡拿粗木棍指着他:“我就问你,单车还能不能换回来?”
“换…换…可能,可能是换不回来了。”
唯唯诺诺的样子,惹得林捡再次往他身上挥舞起粗木棍,嘴里边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单车换不回也就算了,你知道老子最气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种胆小怕事,遇到比你强的只会老实巴交的往角落里钻的模样,你这副怂样,你要没有老子这个当村长的爹你早就被人欺负死了,老子我在村里从小称霸,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出来了?你懦弱且不说,有条件上学,你学习成绩比咱们村那个无父无母的狗命强还差,你说你有什么用啊?”
林捡这番话,刺激到林自得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尊心。林自得咬牙切齿怒视着林捡,此刻全然把林捡当仇人了。
他恨别人说他没用,说他是废物,尤其是父亲林捡,对林自得从小拳脚相待,棍棒相加,不问对错,一言不合便将暴躁的脾气发泄在林自得身上。
林自得的懦弱和怂都是败林捡所赐,今天,林自得终于爆发了。
手捏成拳头,怒火攻心冲林捡怒喊道:“我不是废物,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辈子林自得第一次那么大声反驳林捡,他带着怒火和刚换回来的小说逃离了。林捡错愕的目光跟随他的背影到门口,直至他消失在家中。
林捡喃喃自语着:这大怂包今天吃错药了吧?敢跟老子吼?
随后静下心一想,林捡挺开心的。林自得敢这么做了,说明他终于学会反抗,学会不再害怕了。
逃离父亲的魔掌,林自得在外晃荡许久,整个大明村他找不到栖息落脚之地。站在堤坝边的大石上,林自得十分惆怅。
手中握着那本《基督山伯爵》小说集,林自得忽然感觉自己拥有了它后没那么开心了,甚至不想翻开来看。
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此刻,脑海里想的最多的是过去十多年,自己在父亲林捡棍棒下的成长经历。父亲说他懦弱,说他是个废物,他在内心不断反问自己:我是废物吗?我真的不如狗命强吗?
负气的林自得仰吸着天地间灵气,一口一口深呼吸着。
堤坝不远处是一片菜园地,图命强开始采办他和妹妹图永易的晚饭菜来到此地,无意间,他看到林自得的背影,张开双臂,头微微上翘着。
图命强惊魂不已,念道:“糟了,这孙子这是要投河自尽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图命强拼了命的往堤坝边奔跑着。平时对林自得诸多嫌弃,更瞧不上他,两人矛盾重重。到了生死关头,图命强心系他人生命,以为林自得要自杀,他极力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当林自得心正平静下来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给抱着摔倒在地,自己的额头还磕破了皮。
图命强骂道:“你有病啊,什么事那么想不开要投河自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没听说过吗?”
林自得暴跳如雷爬起来,狠狠推了一把图命强,凶恶的说:“你他妈才投河,谁他妈要自尽啊?我站在这里吹吹风不行啊?你他妈才有病。”
图命强滑稽一笑,问道:“你不是要自杀啊?呵呵,我还以为你拿单车换了这部小说集回去被你爸爸打了,就想不开要自杀呢!”
在学校多数男生面前,林自得会怯懦,唯独在图命强面前,他显得气势凌人,更不害怕图命强,原因在于图命强和他妹妹是孤儿,没有父母可以为自己撑腰。
被图命强误解要投河自尽,林自得自然心中不爽,张口骂道:“你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叫花子,你都活得好好的,我爸还是村长,我干嘛要自杀?”
图命强听到这种辱没自己的话心中难免伤感,可他不是第一回听了,许多人都这样说过他,早已对这样的话产生免疫力。即使别人说他有娘生没娘教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与人计较这些。
“既然你不是想自杀,那我就不必守着你了,再见。”
“站住!”林自得走到他跟前问:“你怎么知道我拿单车换书的?”
“我在集市上看到了。”
“你跟踪我?”
“我才没那么无聊。本来我也想买这部小说集的,被你捷足先登了而已。”
“哈哈哈!”林自得哈哈大笑的取笑着他:“我看是你没钱,买不起这套书吧?”
命中要害,图命强心虚不已,他低下头,久未开口说话。林自得拿着《基督山伯爵》一书在他眼前晃动着,问道:“想看吗?想拥有这部小说集吗?”
图命强心中明白林自得无非就是想羞辱自己,他无畏无惧,凝视着他不说话。
林自得当着图命强的面,一页一页的撕毁着这本用一辆单车换回来的小说书籍,嘴里边说着:“狗命强,你看清楚了,这就是命,你想要拥有这本书,可是你得不到,我想要,我就能得到,而且,我随时还能毁了它,你只能看着,就是不让你得到。”
第3章 不美的胡安适
一本好可惜的珍贵书籍,林自得用单车换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他亲手撕毁,图命强眼睁睁的看着这本书变成满地碎纸片无力拯救,心中一片惋惜。
“林自得,用单车换回来的书,还换来了一顿打,结果你看都没看就在我面前把它给撕毁了,值得吗?”
“当然值得。”林自得高傲的还击着:“一本书而已,不值得一提。狗命强,你知道我最不服气的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我最不服气的是我爸妈每次说我,骂我的时候,他们永远都说你看看狗命强,人家没爸没妈学习成绩还那么好,你怎么就不如他呢?狗命强,你可能耐了,你跟我们家无亲无故,可你却总是出现在我家生活里,把我贬的一文不值,你能耐呀!”
图命强打小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已经忍受够了林自得的无理取闹,用食指指着他说:“孙子诶,我警告你啊,不要给我改姓,你他妈要是个男人你倒是混得有出息一点啊,你总是这么激怒我,恐吓我,你以为我就会怕你了?我不仅跟你无亲无故,我也跟你无冤无仇吧?我都不恨你你那么恨我干什么?是脑子里积水太深了吧你?”
与志趣不相投的人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图命强推开他,无视他的存在,从他跟前走过。
图命强永远不会懂得林自得为什么会那么恨他。
这个秘密,只有林自得自己心里清楚,原因在一个女孩身上。
德口镇一中,图命强和林自得都是该校在读生,他们很快可以参加高考。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凌寒和一个胡安适的女孩。
两女生都生的亭亭玉立,身姿挺拔,放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论相貌身材,凌寒更加出色。额头和鬓角碎发自然卷,藏有西方人独特审美点。浓眉大眼,肤若凝脂,十五六岁的青春年化就能凸显高端气质。她出现在学校时,会学城里女人那样化上淡淡妆容,嘴唇更显红润,精神样貌极佳。
不论是在大明村还是在学校里,凌寒总是能赢得身边男生的垂青。
图命强自命俗人,他同样贪图着凌寒娇美的容貌和迷人的气质,时常对凌寒那种女生无法抗拒,无法忘怀。
身边垂青自己的男生多了,凌寒性情随之飘起,男生给她买礼物送吃的,她喜欢的全都接受,不喜欢的会找借口拒绝。
对比凌寒,胡安适佛系多了。她不化妆,不涂口红,平日里严谨到从不主动跟男生搭讪。
胡安适的家境比凌寒家优越,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是享誉全乡的人民教师。
林自得恨图命强的原因都在于胡安适身上。林捡一直教导林自得:娶妻当娶胡安适那样的女子,书香门第,规规矩矩,大方得体。在父母书香气息的熏陶下,胡安适被教养得成了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看不到一丝娇作之气。
两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时日,皑皑白雪覆盖了上学的路,乡下的土路出现坍塌的路段,道路积水很深,深到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膝盖。
天寒地冻,许多上学的学生被阻挡在道路对面过不去,多数男生不怕冷,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子踩着泥地过去了。
当时凌寒和胡安适都在场,零下几度的天气,女生们没有脱鞋的勇气,凌寒早被其他男生给驮过了这趟泥地。
胡安适正要脱鞋走过去的时候,图命强来到她的身边,对胡安适说他可以背她过泥地。
当胡安适趴在图命强坚硬的后背上过了泥地后,她对图命强刮目相看了,甚至有了她不曾懂得的情感。
当时图命强不仅仅是把胡安适背过了泥地,还将对面七八个过不去的女生全都背了过去。
看到图命强不畏寒冷,一趟一趟背着女生们过泥地上学,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还一个劲的对着她们笑,他在胡安适眼中像极了一个长了翅膀的天使。
也是因为那一次,胡安适对图命强有了难以言说的好感。
图命强在胡安适心中是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不像林自得,自己走过去了不仅不帮助其他同学,还要回头嘲笑女生们不敢从泥地里走过去。
更是因为那一次,胡安适跟图命强成为了好友。
许多同学瞧不起图命强没有父母时,只有胡安适会心疼他。
这天来校上课,图命强无精打采且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校门口遇见了胡安适,胡安适兴奋的跑来跟他打招呼:“图命强!”
“是你呀!”图命强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始打量着她,感觉她今天和以往有点不一样,胡安适脸上竟然擦了胭脂,嘴唇也是红红的:“哟,胡安适,你这是偷你妈妈的胭脂和口红了吧?你怎么也学凌寒化起妆来了?这可不是你们这年龄女孩该干的事呀。”
胡安适一反常态答复着:“你们男生不都喜欢女生这个样子吗?”
图命强忽然捂嘴取笑着:“哈哈,但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适不适合,看凌寒这样大家看习惯了,再看看你呀,脸那地方,跟猴屁股似的,太难看了。”
精心打扮了一早上,路上逢人就被别人夸赞,到了图命强这儿,他竟然说她的脸像猴屁股,还说她难看,胡安适备受打击。
“你就觉得凌寒最好看是吗?”
图命强丝毫没有察觉到胡安适在吃醋,还答复道:“凌寒呀,她哪儿都好看,就是不应该化妆。女孩子整的那么花里胡哨的干嘛?自然美看着才是最舒适的。”
胡安适莫名的想生气,亏得自己打扮了那么久,以为图命强会夸夸自己漂亮,没想到他两只眼睛只看得到凌寒的美。
回到教室里,晨读课上,胡安适一会埋头苦读,一会偷偷回头看背后的图命强在干什么。
图命强的眼睛竟然在偷看坐在他前边的凌寒,如痴如醉的模样,胡安适预测不到图命强有多喜欢有多迷恋凌寒。
胡安适失望的扭转头,身体继续执行看书背书,灵魂已经出逃。
下课铃声一响,图命强马上捧着一个路上买的包子来找凌寒了。
“凌寒,你一定没吃早饭吧?这个特意给你留的。”
凌寒注视着图命强手中的包子,满心嫌弃:“图命强,包子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待会自己去商店买泡面吃。”
“泡面没营养,包子里面有肉,吃这个更健康。”
他强行把包子塞到凌寒手中,哪知凌寒发怒了,将包子摔在了地上,凶恶的骂道:“你有毛病啊,我都说了我不吃,你拿在手上这么脏的东西我怎么吃啊?”
凌寒没给他好脸色,气得冲出教室。
图命强没有伤心,只是可惜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包子想留给凌寒吃,却被凌寒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子将包子拾起,独自在角落里把包子表层皮缓缓剥去,最后,一个人在角落里把包子给啃掉了。
全程经过被胡安适看在眼里,她满眼装的都是图命强,奈何图命强眼里只装得下凌寒,而凌寒的眼中,只装得下物质,那些图命强给不起的物质。
图命强吃完包子回到座位上,林自得又来挑衅了:“狗命强,对凌寒还没死心呢?你看看人家怎么对你的,她根本看不上你嘛!”
“我不需要她看得上我。”图命强淡然的说:“大家都是同学,是好友,说什么死心不死心的?”
“哦,是同学是好友啊?班上那么多同学呢,为什么你那脏脏的包子只能给凌寒吃呢?我们都不嫌弃啊,你倒是给我们也带一个呀!”
林自得引起周边同学全都起哄了:“就是啊,就是!明天给我们也带一个吃吃呗!”
图命强已被林自得激怒,上学在一个班级以来,从小到大,林自得处处针对他,两人打架的次数不亚于吵架的次数。
这不,图命强刚被激怒,顺手便往林自得脸上挥了一拳,正击中他的鼻子。林自得鼻子鲜血直流,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图命强骂道:“狗命强,你敢打我?”
“对啊,我就打你了,谁叫你这么欠揍?”
林自得忍无可忍,不顾自己已经受伤的鼻子,扒拉上去跟图命强人肉搏斗着。
到了拳脚相向的地步,周围的同学都不再帮谁,反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高呼道:“加油,打!”
胡安适看不下去了,她扒开周边的同学,挤到人群里边开始劝架:“别打了,住手,别打了!”
论打架和读书,林自得永远不是图命强的对手。
图命强骑在他身上,压着他,拳头往他脸上辉了一拳又一拳:“我叫你没事就来跟我唱反调,王八羔子,就你还想羞辱我,我反正没爹没娘没人管教,有本事你叫你村长爹来学校打我呀!”
胡安适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图命强从林自得身上给扒拉下来了,林自得爬起来哭着指着图命强恐吓道:“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这笔账的!”
图命强毫不畏惧的卷着手臂,答复道:“你放心,我一定等着你,早看你不顺眼了,不打你我都对不起自己这双眼睛。”
林自得跑出了教室,谁都知道他有个当村长的爹,他挨了打十有八九是回去找他爹林捡来复仇了。
第4章 立志当村长
看热闹的同学散开了,担心图命强的只有胡安适而。
“现在好了,你把林自得打成这个样子,咱们村长肯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图命强乐观开朗劝慰着:“不用担心,我打了林自得这么多回,哪次他的村长爹敢动手揍我了?没有父母也是有没有父母的好啊,这样别人揍我那不就成了欺负我了嘛!”
他当做玩笑说出的话触动着胡安适的心,她在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图命强没有父母关爱,他会孤单吗?
想给图命强更多的关心时,胡安适发现自己只能规行矩步,不可践越。他们的关系,仅限于同窗情。
果不其然,林自得于两个时辰后带着父亲林捡来到学校。
林捡指着满脸是伤的林自得对老师凶恶斥责着:“你们自己看看,哪有这样的?我把我的孩子送到这里读书不是来挨打的,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怎么就不知道劝阻一下呢?伤成这个样子,我们当父母的看着也心疼不是?”
“林主任您消消气!”老师解释着:“这个,林自得和图命强打架是在教室里,是晨读课后,我们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啊,知道了以后,林自得已经回家找您了呀。”
“我不管那么多,把那狗……那图命强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能打架,三番五次把我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的。”
老师无奈,只好亲自走到教室去请图命强。
图命强跟随老师到达办公室里,林捡立即上去揪着他的耳朵,硬生生把图命强拽到林自得跟前,呵斥道:“你这混小子,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谁允许你打他的,啊?”
老师都看不下去了,使劲的掰开林捡的手说:“林主任,您不能这样啊,他还是个学生,又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没有父母就可以随便乱打伤人了?”
图命强使劲挣脱了,强辩着:“是他先出言不逊的,我没办法忍了。”
“出言不逊就可以打人了?”林捡食指不断戳着他的头,大声责骂着:“这是谁他娘的教给你这样的规矩的啊?你这没爹娘的娃儿脾气倒是不小啊,听不惯别人说话就可以动手打人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打的还是我的儿子,眼里还有我这个村主任吗?”
“我眼里干嘛要有你这样的村主任?整个大明村谁不知道你这村长每天就知道吼别人骂别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年了,你有一点作为吗?你为大明村村民谋过什么福利吗?村里河道下游决堤涨水你不管,村里一条主干道的大马路你也不找关系修整,一天到晚不是打你儿子就是帮你儿子欺负别人!”年少气盛的图命强把窝藏在心中的事实瞬间全都倾吐出来了。
林捡不知这小鬼头这些话从何处来风,气得他举起手掌想要抽他。
图命强赶紧往后退着,连老师都护着他,图命强说:“你别动手啊,你这是欺负未成年你懂吗?你要是打我我就告诉白老书记说你欺负我。林主任,我知道你听了这些话生气,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没作为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但凡你有点作为,你儿子能这么窝囊被人欺吗?身为大明村村民,我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因为,我从来没有享受过村里半点福利待遇。你儿子林自得,长得又不比我矮小,他要是能打赢我,尽管跟我动手就是了,小孩子打架把大人搬出来这是什么道理嘛,您这不就是欺负我没有爹妈嘛,这是您这村主任该干的事吗?”
林捡被气的半死,老师还挡在他前面护着他,想要在这里动手打图命强是不太可能了。
“好,图命强,你有种,你有能耐。嫌我这村长没作为是吧?可以啊,来,你来当,我把这村主任的位置让给你当,行吗?”
“我当?”图命强尴尬一笑:“我有当村长的能耐,年龄也不允许啊。你得问问村民们答不答应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啊!”
林自得很没礼貌的指着他说:“你还当真了?知道自己坐不上这个位置了?我告诉你,村主任这个位置,就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你真能耐的话,我等你长大,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在大明村立足,我就看你能不能坐上村主任这个位置。”
“好,一言为定。”图命强霸气的回击道:“你等着瞧,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当大明村村长,我要带领全村二十一个大队发家致富。”
林捡和老师都很好奇图命强连大明村有多少个大队都能精准的说出来,换做学校任何一个学生,恐怕没人能说出大明村有多少大队来。
尽管如此,林捡还是瞧不上图命强。
“哼,就你这样,还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自己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妹妹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林捡说出了图命强心中最大的软肋。
他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刚刚立志要当村长的气势也消失了。他确实很苦恼,他和妹妹的全部家产已经只够他们活一个月了。
那点钱财想要活一个月还得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生活。
他还有上大学的想法,想要求取知识改变命运。可自己上大学去了,妹妹图永易就会没人管,再者,上大学的钱,也不知从何而来。
最终,图命强跟林自得赔礼道歉获得了林捡的大度谅解,林捡无法为难大明村出了名的孤儿,若是真为了帮林自得出口气而打了图命强,全村人都会笑话林捡这个村主任无德。
每次图命强跟林自得动手也是掐准了这项保护名。
不叫林捡来还好,这下在学校老师的办公室里被图命强数落一顿,让他在别人面前丢尽脸面。
林自得送林捡到校门口,被林捡狠狠的骂了一顿。
“你这个废物,你说你读书读不过那狗命就算了,你打架都要被人欺负,这下好了,村里人都会在背后说我林捡这村长的儿子不如人家一个孤儿,经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我这老脸往哪里搁?我拜托你争口气把那狗命给比下去行吗?”
被图命强打,得不到父亲的安慰,回头还要被父亲责骂,林自得丧气到极致。
默默的忍着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所有的气都不能白受,我一定要伺机报复。
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胡安适是全校最担心图命强的人,也是唯一担心图命强的人。
在教室急得打转的胡安适恨不得走到办公室里打探消息了。
这时,图命强安然无恙的回到教室来了,还面带笑容,笑得十分爽朗。
胡安适迎上前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林主任有没有揍你啊?”
“哪能呀?我都说了他不敢。”
如此目中无人又狂妄的图命强引起了旁边凌寒的注意。
回到教室听同学们对图命强殴打林自得一事议论纷纷,看到图命强不畏权贵把林自得打了一回又一回,心里莫名钦佩这这样强悍的图命强。
凌寒打断了胡安适与他的对话,忽然问道:“图命强,你又把林自得给揍了,就不怕咱们村主任暗地对你下黑手呀?”
“那还能怎么样?我就不信林主任敢在背后杀了我!”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狂妄啊?”
图命强得意的笑着说:“这不是狂妄,这是勇敢,我图命强就有一颗勇敢的心,不管是谁,只要有理,我都敢跟人对着干。”
凌寒冷腔冷调的笑着说:“你这人也就欺负林自得这点能耐,谁让林自得成绩和打架都不如你呢?”
“谁说我就这点能耐了?”图命强极力想在凌寒面前突出自己伟岸的形象:“凌寒,你别瞧不起我,我告诉你,等我将来大学毕业了,我就回到村里,我要当大明村的村长,我会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的。”
凌寒不屑一笑:“当村长有什么出息?而且村长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你一个孤儿,谁会选你当村长啊?”
图命强天真的反问着:“孤儿就不能当村长吗?”
“不是不能,而是你上不来。”凌寒鄙夷的说道:“图命强,你面对现实好吗?”
“我怎么不面对现实了?”说图命强当不了村长他就来气,极力争执着:“都改革开放那么久了,现在讲究的不是民主吗?只要有能力,我怎么就上不来了?”
“对,对,民主!”凌寒不屑与他争执,但又特想让图命强看清自己的命运,她继续阐言着:“民主社会你也得看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家族史。胡安适她父母是教师,有时间你可以去向他们请教请教,问问他们在一个村里家族史现实还是民主化现实。”
凌寒懒与他争辩,推开他回自己的座位了。图命强始终不懂得凌寒嘴里说的家族史跟民主选举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瞅着胡安适问道:“你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胡安适解释道:“你不是村选干部里的人,可能你不能理解。我听我爸妈说过,能当上村长的人,不一定是有能力的人,但一定是本村家族人群最兴旺的人。所谓的民主选举,就是全村村民投票选举,你的家族在本村没有兴旺的人丁,谁会选你上去呢?”
第5章 永易很饿
“图命强,你为什么那么想当村长呢?”
“当村长不好吗?你可别把村长这份职业想的太不美好了,我跟你说啊,当村长好处可多了,比如村里分配农田,村长呢,一定会给自己分配离家近,离水渠近,离晒谷坪近的农田给自己家,亲戚家。其次,当了村长就可以号召全村人出工,只有村长才能有领导全村人的号召力。再者,假如多年后实行乡村建设,国家征收土地修建公路,厂房等等,那村里最先受益的也是村干部,单单列举这些,你觉得能当村长哪里不好呢?”
放学的路上,图命强和胡安适一同从县城走回家,两人聊到了梦想。
图命强说他想当村长,在他眼中,整个村里,最能嚣张跋扈,最具有权威又最目中无人的人就是村长林捡。
他这么一说,胡安适感觉他俗不可耐。
“我还以为你想当村长是为了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呢,没想到你也只是想到自己的利益。”
图命强坏坏的笑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知道吗?我是想全村人发家致富,但我图命强也是个凡人,我也想发财,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为什么不能考虑自己的利益呢?”
“嗯,这么说也没错,你是个俗人,还是个坦坦荡荡的俗人。”
图命强忽然捂着嘴笑着:“其实我还有更俗的想法。”
“是什么?”胡安适问。
他低头害羞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凌寒嘛,我想我当了村长应该有娶她的资格了吧?”
不经意的一句话,胡安适内心备受伤害。
心里些许感到伤感,可胡安适终究不是那位入得了图命强心中的女孩。
提到林寒,她迷茫无措,不知该怎么跟图命强继续交流。她大度的微笑着,并且祝福着:“那你将来就努力当上村长,我相信你跟凌寒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胡安适内心的失落未表现在图命强眼前,年少的图命强不懂洞悉女生的内心,全然将胡安适当做好友相处。
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已经伤害到胡安适的心,还大大咧咧的赞赏着凌寒:“你真这么认为呀?林寒很漂亮很不错是不是?你真是跟我一样有眼光,我一直就觉得林寒除了漂亮以外,还是个很特殊的女生……”
“图命强,我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再见。”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各自家门的分岔路口。胡安适无法继续听取他对其他女生的夸赞,故而打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往分开路口走去了。
图命强猜测不透女生的心思,一脸无辜望着胡安适离去的背影自言道:明明还可以继续同一截路嘛,以前不都是在前面的路口分道扬镳的吗?真是奇怪。
迟疑中,图命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神情紧促,使劲的奔跑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妹妹,早晨出门上学,自己好像没有拿钱给图永易吃饭。
图命强和图永易的家在整个村算是最简陋的,几间土砖房,木质房梁历史悠久,房子倒塌了一半无人检修,屋顶到处漏水。
柴房里,图永易围着灶台转来转去,满屋浓烟缭绕,她一边生火一边鼻涕泪流。
被烟熏呛鼻太久,图永易双眼浮肿跟刚刚哭过似的。一会儿后,灶台内明火旺盛,她又转到了灶台上。
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锅里蒸着两个小红薯,图永易拿起小红薯啃了起来,刚咬下去一口,她变得眉头紧蹙:“怎么还没熟呢?”
手上烫烫的红薯竟然还是生硬的,图永易圆溜溜的双目在上头逗留了许久。想放回锅里继续蒸熟,可肚子咕咕直叫。
最终,她没能忍住,生硬的红薯拿在手上也开始啃着。一个啃完了,又到锅里拿起另一个红薯啃着。
家门外来了一对夫妻,大明村百花大队付姓之家。还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付母站在门口大喊着:“狗命强,贱丫头,你们给我出来。”
图永易抱着小红薯从柴房走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站在家门口,看到家门口站着四个人心中万分胆怯。
她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刚刚吃掉的小红薯和手上抱着的小红薯,是她从别人的菜地里偷来的。心想眼前这四人,大概就是红薯地的主人吧。
付母看到图永易手中的红薯后,满腔怒火跑了过去,从图永易手上把红薯抢了过来,凶神恶煞的吼着:“你敢去我家菜地偷红薯?你这个贱丫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边骂着,付母一边用手指戳着她的头。
图永易很害怕,很担心他们几个会动手打自己,她跪着跟付母道着歉:“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就偷了你家红薯,对不起,我还给你,我不吃了。”
付母的丈夫付父看到小女孩也怪可怜了,走来劝道:“她知道错了,算了吧!”
“不行,这么小就会偷东西了,长大了还得了。”付母四处找寻着,问道:“你家狗命强呢?他不在家吗?也不知道他怎么教的你,纵容你偷人家菜地里的菜,太不像话了。”
图永易跪着哭泣,继续跟付母认错:“哥哥上学去了,婶儿,我再也不敢了,你别骂我哥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其中一个男孩是付母的儿子,名唤付昂,另一个男孩是付昂的好友,名张翱。
付昂打小就知道母亲是个严厉又刻薄之人,他和张翱跟来并不是为了跟自己母亲一起找图永易和图命强的麻烦,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欺负图永易。
付昂走上前劝说着付母:“娘,你别揪着人家小女孩不放了,不过就是两个红薯而已,你至于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吗?”
说完,付昂搭把手欲将图永易从地面上搀扶起。
哪知付母又开始责备着付昂,同样的动作又在付昂身上上演着,付母直戳付昂的头,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什么叫就两个红薯而已?红薯就不要力气和汗水去种了?红薯就允许被人偷了?”
付昂畏惧着母亲的强势,更不敢反抗付母的无理责备。
旁边的张翱也看不过去了,他和付昂与图命强虽说算不上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但他们和图命强多少有点交结,甚至心里认同图命强是他们的大哥。
“婶儿,命强哥都不在家,您让永易妹妹起来吧,看着像我们欺负她似的,回头白老书记可又得去您家里给您上政治教育课了。”
张翱几句劝说之词让付母心生畏惧,不害怕图命强,还得顾及着白老书记。
正想让图永易站起时,图命强恰好赶回家。
大老远看到四个人围着图永易,而图永易还跪在地上哭泣着。那一刻,图命强眼中带泪,心中含恨奔向付昂几人。
图命强使劲的推开了他们几个,大呼道:“干什么你们?给我滚,离我妹妹远一点。”
他将图永易搀起,护在臂弯中,怒火冲天指着付家人和张翱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付昂焦急解释着:“你误会了,命强哥,我们没有欺负永易妹妹……”
付母打断了付昂的话:“你跟他解释什么呀?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贱命娃。狗命强,我告诉你,你妹妹偷了我家菜地里的红薯,我还没找你赔钱呢!”
图命强看着付母手中握着一个小红薯,他终于弄懂了付昂一家人和张翱来此是为了什么。再看看臂弯中被吓坏了的图永易,图命强心痛到深深喘息着。
“你…你们…就为了一个红薯,逼得我妹妹给你们下跪道歉?她才八岁,你们至于这么狠毒对她吗?”
付母辩驳道:“喂,你搞搞清楚,是她偷东西在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逼她下跪道歉了?”
付昂和张翱看到眼前这对相依相偎的兄妹眼中含着痛恨的泪水,他们太想呵护图命强和图永易了。
终于,付昂开始反抗付母了,他拽着付母的手腕往后一甩,怒斥道:“够了,娘,我求您不要再凶他们了,永易妹妹要不是饿极了,她怎么会去菜地里挖红薯?你就当施舍给一个幼童一点吃的不行吗?”
图命强站出来怼道:“不用你们施舍,你们说我妹妹挖了你家的红薯,我给你们钱就是了,你说,多少钱?”
“呵,这么大口气?”听到钱字,付母的态度很快变了,她摊开手掌竖立在图命强面前说:“五毛!你给得起吗?”
付父来到付母身旁扯着她的衣角,细声说:“你太过了,两个红薯五分都不值,你要他们五毛?”
为了扬眉吐气,为了让图永易抬起头做人,图命强怒视的眼神下,手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五张一毛的纸币塞到付母手上。
“钱付给你了,给我滚,以后再敢欺负我妹妹,我杀你们全家。”
“行,你有种,我们这就走。”看到了钱,付母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付父和付母走了,付昂和张翱却不舍离去。付昂好想跟图命强解释清楚,好想为自己的父母跟图命强道歉。
可图命强牵着图永易进了家门,头也不回的将门关上了。
付母回头大喊道:“回家了,还站在这里人家有晚饭给你吃呢?”
付昂和张翱内心五味杂陈,看到图命强目光中夹带的恨和泪水,两人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跟图命强做朋友。
第6章 少年的梦
面对年幼的妹妹,图命强满心愧疚。
由于自己的疏忽,图永易身上没有一分钱,家里没有吃的,图永易不会做饭,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一整天的。
黑暗的屋子,只有一丝月光从满窗灰尘的窗台掠进。
图命强坐在图永易面前,眼珠红红的,他抬起手掌揉搓着脸庞,随后问道:“晚饭吃饱了吗?”
“吃得好饱,哥哥做的饭菜就是好吃。”图永易摸摸自己的肚子,能吃上一顿饱饱的晚饭,已是今天最幸福的事了。
被妹妹夸赞,原本值得高兴,可图命强心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忧伤。
房间蚊子嗡嗡横飞,图永易在小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掌心一只蚊子吸了她很多血,图永易说:“哥哥,房间里好多蚊子,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亏欠了妹妹太多,图命强点头答应了。
兄妹二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走了一截漫长的乡路,图命强给她说在学校发生的趣事,给她讲武侠小说里的桥段,谈天说地,十分融洽。
渐渐的,图永易瞌睡上来了,她停下脚步对图命强说:“哥哥,我困了。”
她揉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松鼠,嘴唇微微翘起,可爱极了。
图命强在她身前蹲下身子,道:“不想走了吧?上来,哥哥背你。”
图永易欢快的爬到了图命强的背上,兄妹两人在乡间小道上夜间漫步,画面温馨极了。
“妹,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哥哥对不起你。”走着走着,图命强把自己心里最想对妹妹说的话说了出来。
图永易好奇问道:“我没受委屈呀?哥哥干嘛要跟我道歉?”
“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哥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爸妈。”
极具灵气的图永易最心疼的人就是图命强了,她懂得哥哥是在难过,也懂得什么叫做愧疚。
她抱着图命强的脖子说:“哥哥对我最好了,没有对不起我。哥哥,你教我做饭吧,以后你上学去了,我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好!”
嘴上答应教她做饭,图命强的内心却无比抗拒。在他心中,妹妹还小,需要被呵护着。这也是他们父母临终前嘱托给图命强的话。
不管自己心中有多大的抱负,图命强总是难以忘怀父亲母亲被矿山压着翻出后奄奄一息送到镇上卫生院抢救,握着他的手含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妹妹太小,爸妈走了,她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你必尽的义务和责任。
背负着图永易这项艰巨的责任和义务,图命强必须在生命中舍弃一些东西。
黑夜里,他躺在床上挣扎到大半夜,脑子里一直在做着思想斗争。
图永易睡在他对面的木板床上,看到妹妹乖巧可爱的睡觉模样,图命强做了最后的决定:他决定放弃学业,自己去镇上做点零工,一边挣钱养大妹妹,一边读书。
他再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因为饿肚子而去偷别人菜地里的红薯,再也不想自己的妹妹无端被人羞辱,欺凌。
翌日,清晨的风透心凉爽。
图命强从邻居家借来一把木梯子,他上到房顶补瓦。房间漏水很久很久了,今天终于有空闲可以修补。
图永易一脸起床气走到屋外,发现门前有一把梯子竖立着,她侧头往梯子上方望去,大喊道:“哥哥!你怎么没去上学呀?”
“我得补漏啊!”
“补完漏再去吗?”
图命强停顿了,放眼望向地面的图永易,她一头蓬乱的黑发,穿着短裤和脱鞋,腿脚全都露在外面。
他顺着楼梯走下来了,牵着图永易进房间,还帮她穿起了长裤,他蹲在地上,轻抚图永易鬓角碎发:“永易,你是个大女孩了,以后要穿长裤才能走出去,懂了吗?”
“哦!”
他满心宠溺微笑,接着说:“永易,哥哥以后出去挣钱,然后让你去上学,好不好?”
哪知图永易十分抗拒:“不好,哥哥不是常说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吗?为什么你不读书要去挣钱呢?”
“哥哥上了七年学了,字都认得,不打紧。倒是你,已经过了上学的年龄,可是哥哥就是没有能力让你去上学。不过哥哥保证,今年下半年,一定把你送到学校去上学。”
“我不上学,哥哥是男孩,你要读书才可以挣大钱,白婶说,我是女孩,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可以不读书,只要会做家务就行。”
图命强茫然错愕凝视着她,激动的问:“她什么时候给你灌输这种思想的?简直是在祸害你啊!永易,不要听白婶胡说八道,年代不同了,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我们现在的国家再也不是满清的封建社会,女孩和男孩都需要读书,女孩不单单是要会做家务,她也可以满腹诗书,胸怀天下,她也可以穿上战甲保家卫国,翱翔在天地间,懂吗?”
小小的图永易跟随着图命强的言辞幻想着自己穿上战甲的样子,她幻想不出未来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反而把自己幻想成了花木兰,穿上战甲上阵杀敌的英姿模样。
只是那样的自己,她也很满足:“哥哥,我真的可以成为你说的那样的女孩吗?”
“可以的,所以,你要听哥哥的话,要上学,要读书,在这思想解放的年代努力成就最美好的自己,才不负此生。”
图永易兴奋的高呼着:“我要上学,我要读书,我要当女将军。”
妹妹笑得那么开心,当哥哥的图命强觉得很幸福。
她愿意上学了,可不知道她下半年上学的钱和生活费该从哪里来。
有哥哥在,图永易快活似神仙。中午,她又吃上了图命强亲手烧的饭菜。
兄妹两人在屋前搭了一块木板当饭桌,尽管只有一个菜,图永易吃起来也特别开心。
“妹,饭菜够吗?”
“够,哥哥,我吃饱了。”
听到妹妹说吃饱了,直到她放下筷子,图命强才舍得把菜碗里剩下的油辣椒拌饭。
狼吞虎咽几口,午餐草草收场。
这时,付昂和张翱提着一只野山鸡来了。
“命强哥,命强哥!”
图命强回身瞧了瞧,看到两人心里火气一涌而出,丢下手上的碗筷问道:“你们跑来我家干什么?”
付昂举着野山鸡说:“我跟张翱猎到一只山鸡,送给你和永易妹妹吃。”
本以为这样做了,图命强就会不生他们的气了,付昂将手上的山鸡递到图命强面前,哪知被图命强给推开了。
他仍旧保持着一副凶恶之态面对着两人,并食指指着付昂说:“少在我面前献殷勤,我告诉你,欺负我妹妹这笔账我迟早跟你们算。”
付昂和张翱百口莫辩,想要解释,图命强直接轰人了。
“赶紧给我走,不然让你们好看。”
图永易使劲的抱着图命强的腰板,劝说着:“哥哥,你误会付昂哥哥和张翱哥哥了,昨天欺负我的不是他们,是付婶,他们还帮我说话了呢。”
图命强看着三人迟疑不定,他怎么瞧,付昂跟张翱都不像付婶那般尖酸刻薄之人。
在他犹豫之际,付昂跟他道歉了。
“我知道我娘很过分,命强哥,我代她跟你和永易妹妹道歉。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跟我娘一般见识,她就是村里的一个无知妇孺,哥,你多担待点,山鸡送给你们,我们走了。”
“站住!”想来想去,图命强选择了相信他俩:“付昂,我跟我妹妹和你妈妈吵架,你会不徇私选择帮我们?”
付昂坚挺着胸膛,答道:“我不帮谁,但是谁有理我就站在谁这边,昨天,我知道是我娘不对,是她做得过分了,所以我今天来跟你们道歉了。”
图命强上下打量着他,瞬间对他有了敬意之心。
“你小子还挺正道的。”
付昂忙问道:“哥,那我跟张翱还能和以前一样,跟你一起玩耍吗?”
图命强试探着问道:“你们跟我玩耍?就不怕回去了你们的娘拿棍子抽你们吗?”
张翱大义凛然回答说:“哥又不是病毒,为什么我们跟你玩耍就要拿棍子抽我们呢?反正我不管那么多,不管谁打我骂我,我就要跟命强哥你玩。”
有这么两位跟随自己的死党,图命强忽然之间弄不懂自己是哪里优秀了。
“你们俩,这么喜欢跟我玩,是有什么阴谋吗?”
“命强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就不能问问,你身上是什么魅力吸引了我们非跟你玩不可呢?”张翱答复着。
“哦,该这么问呢?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张翱灵机一动,努力的形容着:“哥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头大是被满脑子智慧给撑的,身材不算高大那也是浓缩的精华,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跟着哥你混,将来就会有肉吃。”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我就觉得命强哥将来是当领导的料,跟着哥混一定能出人头地。”付昂附和着。
图命强的优越感顿时迎上心头,虽不知他们哪来的这种感觉,但被人追捧的滋味总是甜如蜜罐。
他们说他将来是当领导的料,而他的梦想就是当上大明村的村主任,那不也是领导一方的领导人吗?
“你们俩家伙真有眼光,哥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论宏图大志,哥我还真有。”他大方的揽着付昂和张翱的肩,大言不惭的说:“我跟你们说,将来长大,我要建设大明村,我要当村长,要让大明村成为德口镇第一富有的村庄。”
或许,这个世上任何一人听到图命强的宏图大志都会嘲笑他不自量力,是在痴人说梦,唯独付昂和张翱,及他的妹妹图永易不会。
张翱竟对图命强深信不疑,高举手臂应和道:“我要跟着命强哥建设大明村,我要成为大明村的第一富豪。”
付昂推搡着他的胸口,道:“瞎说什么呢?第一富豪得是命强哥。”
第7章 百家讨米
这几天,图命强都在家里教图永易怎么煮饭和炒菜。
图命强的父母过世后,父母的农田被村干部分配了出去。他和妹妹分配到手的农田只够他们俩人的口粮。
然而过于年少的他没有稻谷种植技术,需要喷洒农药的时候未执行,稻田里的草比禾苗还长得高。
因此,他家的稻谷产量每年都很低,低到两个季度的收成难以维持他跟妹妹的一年需求量。
眼看着米缸见底,图命强心神不宁。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家里很快揭不开锅了。思考了一会,他决定外出“借米”。
早晨,他来到后山涌泉井边,将自己昨天存在井水里保鲜的野山鸡给吊了出来。
回到家砍鸡,生火,忙活了一阵,半只野山鸡在锅里煮熟了,精心调味后,自己喝了一小碗汤,扯了几根鸡骨头啃。
他把鸡肉留给了图永易,盛在大碗里,放在锅里热着,等图永易起床她就能吃到鲜美的野鸡汤了。
图命强背着背篓,拿了一个白色布袋出门了。
这不是他第一回外出“讨米”,村里还是好心人多,许多村民都知道图命强和妹妹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大人,无法种植高产量的稻谷。
每年这个时候家里没米了,他都要走这一步。内心是无比的抗拒,但为了妹妹健康成长,“借米”的事从父母过世后就开始做了。
他路过付昂家,付昂把图命强拖进了家门,趁付父和付母不在,付昂给图命强量了一升米倒进他的布袋里。
随后,付昂将图命强带到张翱家。张父张母通情达理,更加同情没有父母养育的图命强。
张母抱着竹制“米升子”装满了米来到图命强面前,图命强怪不好意思的:“婶儿,给太多了吧?”
张母和气的说:“婶子家里也就只有这样的条件,但知道你比我们家更不容易,你别嫌弃就好。”
随后,张父抽着烟斗也来鼓励着图命强:“命强啊,你是个好孩子,张叔相信你将来会有出息的,凭你对你妹妹的这种责任心我就看得出来。”
图命强摸摸自己的脑门,笑着。
“那能有啥出息?不把跟着自己生活的妹妹饿死就是最大的出息了。”
在真心对自己好的长辈面前,图命强懂得谦虚。若换做是林氏父子,他会能把牛吹得多大就吹多大。
一家家路过,许多村民家里,图命强不用进门,那些长辈会叫他,会主动给他量米倒进他的布袋里。
有的家里稻谷和蔬菜产量高,甚至会施舍一些蔬菜给他。
在村里转悠了一整个上午,图命强满载而归。
“永易,永易,快出来!”
到达家门前的草坪里,图命强累坏了。满满一背篓的米,两只手还提了许多蔬菜回来,有青菜头,豆角,茄子,黄瓜,辣椒等等。
图命强卸下身上和手上极具重量的财物直接摊睡在草坪上,刺眼的阳光将他额头汗水照耀得晶莹剔透。
聪慧的图永易抱着父亲留下的大瓷杯倒了满满一杯水跑来,蹲在地上:“哥哥,你一定渴死了吧?快喝水。”
图命强此时此刻最需要就是这杯水,坐起后接过大瓷杯猛喝了几口。
“傻丫头,渴死了你就没有哥哥了。”他十分宠溺着妹妹,使劲的盘弄着图永易的头发,他指着背篓和地上的蔬菜说:“你看哥哥这是干什么来?”
图永易抱着大瓷杯,天真的回答道:“哥哥你讨米去了吗?怎么不带我一起去呢?”
图命强嗞咧着牙齿,无奈一笑:“你可以说哥哥是去借米了,我将来会还的,你说哥哥去讨米,好像我是叫花子似的。”
“哦,哥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借米呢?”
图命强被她接连的问题给难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因为,出去借米,好像不太光彩,这种不光彩的事,哥哥做就好了。”
“借米有什么不光彩的?你不是说将来会还嘛,又不是讨米!”
图命强心里打了个寒颤,心想这鬼滑头问题怎么那么多?面对着独一无二的血亲挚爱,图命强维持着最初的耐心,又解释道:“这个借米,表面上是说的借,实质应该只能算讨吧。哥哥说以后会还,只是想给米给我们的邻居心里舒服一点,过去十几年后,谁还记得我跟他们借的那点米呢?对吧?”
图永易反常的生气了,她噘着小嘴说:“哥哥不诚实,原来你不是真心的还米给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你是骗他们的。”
瞧她认真生气的模样,图命强竟不敢惹。
“我……我不骗他们,我真的还,将来挣了钱一定还。别生气啊,妹!”
图永易抱着坐在地上的哥哥的脖子说:“哥哥,我知道你带着我在身边每天很辛苦,可是爸爸妈妈以前说过,我们要做诚实的人,不可以欺骗别人,大家给我们米,他们都挺好的,所以,我不喜欢哥哥骗他们。”
此刻,图命强满心愧疚感。
他以为自己聪明,随意三两句话就哄得村里的人高高兴兴的送米送菜给他,嘴上说还,心里却从没有想过真正要还。
图永易仿佛在提醒着他:人们善意的心不可被欺瞒,否则就是在践踏别人的善心。
她用她小小的身躯感化了图命强的投机取巧,和他心中仅存的一点邪念。
图命强暖心不已,轻轻拍怕她的后背,答道:“哥哥知道错了,妹,哥哥答应你,我现在借的米和菜,将来我一定还,决不食言。”
图永易听着无比快乐,他甚至不理解图永易为什么那么天真,会因为自己答应还米还菜市给村民而那么开心。
兄妹两人没了心结后,图命强开始生火教图永易煮饭炒菜了。
家里的土灶台面较高,图永易并不能像大人那样娴熟操作锅铲。图命强给她搬来一张椅子,对她说:“你太矮了,炒菜的时候还是踩在凳子上吧。”
灶内燃烧着熊熊大火,图永易有模有样的翻动着锅里的青菜头,图命强在边上不厌其烦教引着她:“可以放盐了,然后放点酱油,还有辣椒。”
图永易一一照做着,总是问:“盐够了吗?酱油放多少……”
即使被柴房的烟熏得泪水横流,她从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苦。有哥哥在家的日子,就是住在避风港的时候。
图命强望着锅里的菜欣慰的说道:“嗯,看着还不错,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兄妹两人每顿饭只有一个菜,只要外边不下雨,不管外头多热,他们都喜欢在草坪里搭个木板坐在地上吃饭。
图永易吃着自己亲手操刀的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哇,真是美味呀,原来我炒菜这么好吃呢。”
图命强吃了一大口青菜头,夸赞道:“嗯,确实不错,妹,你真厉害,多做几回,你就比哥哥都能干了。”
“好,以后我都做饭给哥哥吃。”
图命强冲她傻笑着,多亏了父母给他留下了一个亲人。图命强总是在想:如果没有妹妹图永易,他的每一天或许会更加枯燥无味吧。有妹妹在,他更有勇气面对将来的生活,也更加懂得责任是何物。
吃过饭,图命强拿了一扎旧旧的零钱给图永易。
“妹,哥哥给你三十块钱,你学会做饭了,哥哥就得出去找工作了,钱你小点花,不要全部拿去吃零食了,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知道吗?”
图永易激动问道:“哥哥要出去找工作?那晚上你会回来吗?哥哥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他抚摸着图永易的头,微笑着说:“当然,我只是白天出去干活挣钱,晚上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所以,白天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
她的眼珠圆溜溜的,说话的样子甜化了图命强的心。
他想着自己要外出工作了,白天很担心图永易一个人会饿肚子,会被人欺负,可自己没有办法把她带在身边。
不知图永易心里有没有觉得苦,图命强想着自己明天就要去外边找活干,要把图永易一个人留在家中,心里万般不舍。
以前自己去县里上学从没有离别的酸楚感,等图永易学会做饭,又给她准备好了大米和蔬菜的时候,他反而放不下心。
他把妹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柔和的说:“永易啊,为了你,哥哥一定会努力干活挣钱的。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在白天照顾好自己,不要出去玩水,不要一个人乱跑,一定一定不能出任何事。”
“哥哥放心好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
约定好了,图命强可以安心出去找活干挣钱了。
次日凌晨四点,他起床了。
外头云雾缭绕,灰蒙蒙的,看似像要下雨似的,有点闷热。
图命强来到付昂家,他在付昂房间窗口外探了探头,看到付昂是一个人在床上睡着,他抑压着嗓门,轻声喊了两声付昂。
付昂醒来,走到床边看到图命强满脸惊喜:“命强哥?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进来吗?我给你开门。”
“不不不,付昂,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白天要去镇上找活干了,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你跟张翱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请你有时间去帮我照看照看我妹妹。”
付昂拍着胸脯说:“哥,你放心,妹妹在,我在,妹妹要不好了,我以死谢罪。”
图命强嘴角上扬一笑,感觉自己没有信错人。有了付昂拍胸脯保证,这下他可以安心去镇上找活了。
第8章 干活挣钱
寻活之路,任重道远。
图命强从天未亮开始上路,快走加小跑,一路歇歇停停,花了一个时辰十五分钟到达了德口镇镇上。
肩上挂着一个古旧且已褪色的绿色军旅斜挎包,这是他背了七年的书包,上学七年,不曾更换过。
德口镇上早晨过于喧嚣,道路宽阔,两边有许多早餐摊点,包子,馒头和炸油条,葱油饼,更有粉面小摊。
走了一个多时辰路程的图命强早已饥饿到前胸贴后背,看着道路两边的早餐摊点直咽口水。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下馆子吃过面条,听村里的人说,镇上的米粉也特别爽口,在粉面馆前徘徊了许久,想去试试,但舍不得口袋里的钱。
最终花三毛钱买了三个大馒头,他预留了两个馒头在书包里,如果今天没能找到活干,没能挣到钱,两个馒头就是他的中饭和晚饭。
图命强边啃着馒头,边走着路。顺着城镇主干道,他来到一个在建的工地外。
停下脚步站在外边仰头看了一会,谁知招来工地上工头的驱赶。此男子看着不到四十,头顶发量稀少,地中海若隐若现,又肥又矮,油腻极了。
“小伙子,看什么看?走远点,等会楼上掉砖头下来砸到你了我可不负责啊!”
图命强躲到了角落里观看着工地上的高空作业。馒头抓在手上忘记了吃,双目紧盯着楼层上的工人眨都不眨一下。
工头巡视,对他产生了好奇感。
“小伙子,我说你在这干嘛呢?离作业区远一点听见没有?东西砸到你我可真不会管你我跟你说,这是玩的地方吗?真是的……”
图命强没有被工头吓到,反而冲他嬉皮笑脸的。
“大哥,你吃早饭了吗?我书包里有馒头!”
“去去去,不吃。”工头斥责着:“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呀?没事你给我吃什么馒头?”
图命强有如古代小厮一般微屈着身躯满脸笑容,问道:“大哥,你是这工地上的工头吧?老实跟你说,我其实是来找活干的,我看你这里的事,我都能干,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进去试一试吗?”
工头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很怀疑他的能力。
“我看你这年纪,还有这小身板都没二两肉,你几岁了?还在上学吧?”
“我已经满十六岁了,大哥,您别管我多大了也别管我还上不上学成吗?我真的特别想找活干挣点钱给我妹妹缴学费。”
“哟,还养着妹妹呢?你爸妈呢?”
“都死了,煤矿塌了,被活埋了。”
工头是德口镇本地人,他听说过几年前大明村里有煤矿工人被活埋的新闻。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就是被压死的煤矿工人的家属,工头问道:“你真是来找活干的?你不会做了今天受不了累,骗两顿饭吃明天就不来了吧?”
“那怎么可能?我跟我妹都揭不开锅出去讨米了,有活干有钱挣怎么会不来呢?”
“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工头指着工地内介绍着:“你看,这楼有上万平米,我这里很需要人手,你在这里干活,干得好的话,我给你十块钱一天,还管你午饭和晚饭,怎么样?”
图命强脸色逐渐显露出喜悦之态:“真的?十块钱一天还管两顿饭?”
“不骗你,只要你勤快不偷懒,慢慢的学着去做工地上的这些事,我保证你有饭吃还有钱拿。”
从未上过工地干活的图命强在陌生的工头手上讨到一份活后,内心激动不已,热情似火握着工头的手,一个劲的感激着他。
入了工地大门,工头除了交给了他一顶安全帽和一双手套以外,没有给他做任何资料登记。
图命强被领到了正在和灰的泥工班组小包头面前,监工头嘴里叼着烟介绍道:“老袁,给你招了个能干活的年轻小伙,好好培养啊!”
打了声招呼,工头又走了。
泥工班组包头老袁也是大明村人,只是跟图命强不是同一个大队的人,两人素不相识。
老袁一脸严肃,同样用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图命强:“这么小的年纪不好好读书,跑工地上来窜什么?当泥工又苦又累,能有什么出息?”
图命强保持着谦逊之态跟老袁解释着:“这不家里需要用钱嘛,师傅,你教我呗,我什么都能干。”
“别叫我师傅,我姓袁,叫我老袁就好了。”
“哦,老袁。”
“行了,别愣着了,去背几包水泥过来,跟我学着和灰,然后挑到三楼去。”
“好。”
有机会干活了,图命强很舍命的干着。
年轻力壮的他不怕苦累,双肩一次能扛下两包水泥,随后又挑沙子,提了几桶水,做事特别麻溜。
和好灰后,挑着一担混凝土健步如飞上楼了。
紧紧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他跟整个泥工班的人员差不多混熟了,能清楚的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中午的时候,老袁亲自带着图命强到工地临时搭建的食堂打饭菜,跟着前辈们蹲在工地砖头上狼吞虎咽般吃着碗里的饭。
工友劝他吃慢点,他只会哈哈大笑。
他早就饿了,早上仅吃了半个馒头,剩下的半个在开工了后塞回了书包,打算留着明天早上再吃。
午休时,欣赏他的老袁不再那么严肃,特意来到砖块存放之地跟他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图命强知无不言,答道:“我叫图命强,大明村人。”
“哦,也是大明村人啊?”
“难道老袁你也是大明村人?”
“可不是嘛!”老袁点了一根糙烟,问道:“要不要来一根?”
图命强拒绝了,摇着手说:“不用,我没这习惯。”
老袁划燃火柴点燃了烟,深吸一口,在图命强身旁吐着烟雾,看似极度疲倦。
“老袁,明天早上咱们几点开工呢?”
“六点半。”
“啊?这么早?”
“六点半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起不来早床?”
图命强苦恼的摸着脖子,答复着:“那倒不是,六点半就六点半吧,我没问题的。”
干活时间过早,他担心妹妹图永易不会吃早饭,心细的他总是挂念着妹妹。
老袁看他似乎有什么苦恼,追问道:“你到镇上来干活怎么来啊?”
“走路啊!”
“走路?这么远不得走两个时辰了?家里没有单车吗?”
图命强笑着自嘲着:“我像是拥有得起单车的人吗?不过等我挣到钱了,我就要买一辆凤凰牌的单车。”
提到钱,老袁又多问了句:“高矮子给你多少钱一天的工钱?”
“高矮子?”这个名字,图命强觉得陌生:“高矮子是谁?”
老袁不解气的说:“不就姓高,天天在工地上呼来喝去的那矮子嘛!”
“哦,你说的是监工头啊?原来他叫高矮子啊!”
“对啊,奸工头,最奸的就是他了。”
图命强隐约觉得老袁很不喜欢工头似的,不然怎么会给人取这么难听的外号呢?
高矮子收下了他,让他在这里干活,图命强把他当恩人一样供在心里,老袁这么说他,图命强心里还不乐意了。
“奸吗?我觉得他还好吧?”
“好什么好?你才第几回见他?怎么就知道他好不好了?”老袁不屑与他多争辩,直问道:“行了,你就告诉我,他给你开的什么工价吧。”
图命强如实回答着:“十块钱一天,还让我吃午饭和晚饭。”
听他说得这么坦然,好像自己占了便宜。
老袁则是镇定无言,悠悠的吸着手上的烟。
这是高矮子能做得出来的事,他懂得图命强吃了多大的亏,然而他却不能告诉他,否则,他会被高矮子给踢走,甚至没活干。
他们泥工班组的工价都是十八到二十块一天不等,同样也管两顿饭,高矮子给图命强的工价显然是坑了他。
图命强不知道自己被坑,反而干得很卖力。
老袁无奈的叹着气,内心大概在感慨着这不公的世道吧。
图命强始终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第一天出来找活干,竟然就被他找到了。
管两顿饭,还能挣到十块钱一天,他不知有多满足。
在他心中没有行情行规,只要自己觉得满足,他便愿意继续做下去。
比起没有收入,比起让妹妹饿肚子,这样的工价已经很好了。单纯的他没有反问过老袁他们的工价是多少,有活干可以挣钱的日子就这么过着,他很知足。
累了一整天,熬到收工的时间,他好想去学校看一眼,只要远远的见一眼凌寒就好。
可自己一身泥土,头上的灰尘硬生生的将他一头黑发染成奶奶灰。
自己这副狼狈的样貌出现在凌寒面前,或许凌寒会更嫌弃自己。想了一会,去学校的念头打消了。
好心的老袁踩着一辆大架单车捎带了图命强一程,背影看着像极了一对父子。
“老袁,你真好,教我干活,还带我回去。”
老袁笑了笑:“你小子还挺招人喜欢的,话多,活泼,但又不让人生厌,知轻重,很好。”
“我谢谢你的夸奖。那你明天早上还可以带我一程吗?”
“可以啊,明天早上五点五十,你准时到大马路边等我,我经过那里就捎你去工地。”
图命强兴奋得找不到北,在单车后座摇动着身板,连累得老袁扶着单车把手直晃荡。
“坐好,晃什么呀?跟个泼皮猴似的。”
该骂的时候,老袁毫不客气。
第9章 工价十元
清晨被图命强叫醒的付昂在图命强家中陪伴图永易一整天了,他和张翱带着图永易到堤坝边用网子网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鱼回来,三人可开心了。
付昂在家里看多了付母用烟火烘焙小鱼仔,那味道,别提有多爽口了。
得知图永易和图命强在家每天都只吃一个青菜,付昂主动提议去网鱼。捕到大半桶小鱼仔后,付昂和张翱在他家草坪里用泥巴糊了个小灶。一张铁丝网是张翱从自己家带来的,两人做的这些事,无非是想给图命强和图永易吃点好菜。
烘焙小鱼仔,生火需要极高的技术,不能用明火,火炕里还得冒烟。
为了做好这件事,付昂跟张翱没少花心思,一整天就在图命强家草坪里烘焙小鱼仔。
夜晚六点半,天已渐渐暗下。
三人围坐在烘焙小鱼仔的火炕边,鬓角汗流不止。张翱抬起手臂擦擦额头说:“我们三个守了它一天了,熏好了吗?”
付昂揭开锅盖嗅了一遍,再观测着小鱼仔的色泽说:“小鱼仔是没问题了,只是,命强哥还没有回来啊!把永易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图永易无畏无惧的答道:“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付昂哥哥,张翱哥哥,你们都快回家吧,不然你们的娘会要生气揍你们了。”
张翱吐槽着:“就是,付昂,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你妈妈肯定会骂你,指不定还会来骂永易妹妹呢!”
付昂低眉一想,他们的顾及不无道理,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喜欢无端指责别人的人。担心母亲来找图永易的麻烦,付昂起身准备回家了。
家门前小道一里之外,图命强已经赶回家了。
在他看不到自家房屋只看得到家的方向冒青烟的时候,图命强忽然急张拘诸,极度不安。
家里是着火了吗?难道妹妹……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心急如焚拔腿奔向家的方向。
书包挂在肩上一晃一晃的,图命强边跑边拼命大喊着:“妹,妹……”
终于到达屋前草坪了,寒毛卓竖的他看到图永易跟付昂,张翱三人完好无损的站在草坪上,他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回来了!”图永易奔向他,见到图命强回家来眉欢眼笑的。
图命强看着火炕直冒青烟脸上黯然无神,但图永易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在熏腊肉吗?那么高的烟直上青天,我还以为家里着火了,吓死我了。”
张翱笑容可掬,道:“哥,猪我们没办法给你弄一头来,所以,想吃腊肉就别想了,不过,火焙鱼也不错,当弟弟们给你和永易妹妹加餐了。”
“火焙鱼?”这可是图命强最爱的食物了,比肉还珍贵:“你们还有这手艺?我跟你们说,这比腊肉可好吃多了。”
“哥你喜欢就好。”付昂道:“永易我们帮你照顾好了,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家了。”
图命强很想感激他俩,从包里掏了自己存留的两个大馒头递给他们:“拿着,给你们吃。”
付昂和张翱不忍夺取图命强的口粮,拒绝道:“不用哥,留着给你跟永易妹妹吃吧。”
图命强向来恩怨分明,更不想欠两个好友的,强迫的把馒头栽到他们手中:“拿着,嫌弃啊?”
“不是,我们哪好意思拿命强哥你的食物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图命强春风得意的拍着胸脯说:“哥今天找到活干了,等哥接了工钱,带你们去镇上吃粉。”
“哥你这么快就找到活干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付昂惊喜交集,打从心底为图命强感到开心。
图命强抿嘴笑着,又开始夸夸自谈了:“那可不,你们的哥我是什么人?我出去能找不到活干嘛!”
“命强哥,你在镇上干什么呀?工钱多吗?可以带我们去吗?”张翱接二连三的问着。
“我在工地上做泥工,待遇还行,有十块钱一天,高矮子说他那里还缺人手,你们去的话,我明天可以跟老袁说一声。”图命强又用质疑的目光瞟望着他俩:“只是,你们俩还没有我的年龄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收你们呢!”
付昂抓着他的手腕哀求着:“哥,我求求你帮我们问下好不好,我不想上学了,上了几年学大字不识几个,浪费钱。”
图命强无奈的感慨着:“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你们有书读不想读,我他妈想读书却要干活挣钱,都是什么命啊这是?行了,你们走吧,我明天去工地了,会帮你们问的。”
夜,孤灯伴我昏暗暗,对窗徒然长叹。
干了一天活,图命强早已疲倦。早早躺在床上歇息,却无法安沉睡去。
油灯被窗口飘进的微风吹得一闪一闪的,图命强会忍不住看向对面木床上的图永易。
好羡慕年幼的妹妹,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而自己,早已瞌睡却不能入眠,发现自己需要考虑的事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他不甘心就这样远离校园了,他仍旧想回学校,仍旧想上大学,仍旧有鸿鹄之志。
然而现实不容许他对校园和学业存有念想,选择了校园和学业,就得放弃妹妹。
图永易是他无悔的选择,也是他义无反顾,责无旁贷的坚守。
国家刚刚开始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他不去挣钱,图永易根本没办法上学,别说九年,活下去都成问题。
好想有一个办法,图永易可以好好的活着,可以去上学,而自己也不需要放弃学业。
茫茫大地,又有谁能帮助自己呢?
男儿铮铮傲骨,怎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图命强一再劝谏自己: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吧。
有时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她不知。
凌寒好美,好让他惦念,好让他心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不能上学了,凌寒也见不到了。此刻身体像漂浮的云,心像纷飞的柳絮,气像一缕缕游丝。空剩下一丝回忆留在心间,殷勤期盼的爱,不知最终会去向哪里?
日复一日,图命强已经开工四天了,他把付昂和张翱都带进了工地干活。
他们三个新蛋进入泥潭里没有任何福利可言,连工价都是最低的。
和工友们关系处的再好,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们三人:我们的工价比你们高出一倍。
为了自己的饭碗,人人选择了自保。
弃学的图命强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学了,学校老师找到村上来了。
得知此事后,当天夜晚,白老书记带着愤怒的心来到图命强家。
刚进门,白老书记手中的木棍便抽向图命强的屁股和大腿,图命强无处藏身,只得围着桌子椅子转圈。
“老白,你干嘛呀?不分青红皂白的,进门就打人。”
白老书记快被气昏头了,指着他骂道:“你这混小子,一星期没去学校了,你干什么去了?不高考了?不上大学了?”
“哦,弄半天你是为这事来打我的?”图命强把凳子搬到白老书记屁股后,强行将他按压坐了下来,认认真真的跟他解释着:“我还有多少钱您又不是不知道,还上什么大学呀,家里早揭不开锅了,我跟你说老白,我这阵子出去干活挣钱了,我得养活妹妹不是?”
白老书记的怒火瞬间平息了:“你有情有义,这不假。可是,你没必要放弃学业啊,我还指望你上个大学回来接替我的位置,带领我们大明村致富呢。”
“啊,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望呢?”图命强心酸的笑着,像是嘲讽着自己可悲的命运:“老白,你说,我如果不放弃学业,我怎么挣钱生活?”
“你可以干一天活,再上一天学啊。”
“想得是真美!”图命强滑稽的凝视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老书记你呢?你以为我是高矮子那工头想干活就干,不想干就能撤离了?”他坐在椅子上,抬起一只腿搁在椅子面上,坐没坐相的说:“老白,你让我活得真实一点好不好?你别管我读不读书了,回去吧,啊!”
白老书记拍着桌子强辩道:“那你可以找别的事干,为什么非得在那里干呢?”
“工钱高啊!有十块钱一天呢!”
“十块?”白老书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吓到你了吧?”
“对,差点没把我吓死。”白老书记揪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说你懂什么事?啊?我一个外行人都知道泥工工价至少是十八到二十块一天,你只拿十块,你说你是不是被人给盘了?”
图命强匪夷所思目视着白老书记:“你说的是真的?”
“你个傻小子!”白老书记愤慨不已:“看吧,这就是没文化没见识的结果。十块钱一天就把你给打发了,你还乐此不疲。你的收入跟你的付出不成正比你感觉不到吗?十块钱的工价做泥工谁做啊?也就你这傻小子,什么事都不问问大人的意见,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瞬间,图命强感受到自己内心有一股挫败感。
没想到高矮子那么坏,也没想到,那些工友竟然全然不告诉他泥工工价。
还觉得很对不起付昂和张翱,是他把他俩带上工地的,结果因为自己的无知,让他们跟着自己拿着与劳动成果不成正比的工资。
此刻,图命强很气愤。为了维护自己跟付昂,张翱的劳动权益,他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第10章 结工资的这天
图命强干了十天活后,泥工班组发月工资了。
午间休息时,班组长老袁捧着三个信封走来,对正在歇息的图命强和付昂,张翱说:“你们干活的工钱,给你们,有不对的去找高矮子。”
老袁看过他们三个的工资,心里很清楚工头高矮子扣下了他们的血汗钱。老袁不敢吭声,但心里很介怀高矮子缺乏仁道的行为。
自己帮不到三个男孩,老袁心里愧疚不安,给了他们工钱后,默默的吸着烟走开了。
图命强平淡的打开信封数了数自己的工钱,不多不少,恰好一百块。
付昂和张翱各自领到了六十块工钱正怡然自得着,说好的十块一天工钱倒是一分不少,更是按时发放一天没拖延。
听白老书记说过泥工工价在十八到二十块一天,而自己到手的工钱是按十块一天算的,图命强再怎么大度也会想找高矮子理论。
“付昂,张翱,把你们的工钱先交给我,我去找下高矮子,你们在这里等我。”
“去找他干嘛?”付昂收起张翱的工钱袋递给他,边问道。
“你们先别管,有活干了你们就干活。”
付昂和张翱听从他的安排,不再过问图命强的决定。
手里握着刚发的工钱信封袋,图命强面无表情来到了项目办公室。
高矮子正搭着腿在办公桌上一边抽烟,一边对着“大哥大”说话:“哎,我这也没办法呀,我这儿工价低,干活的人少,又接连下雨,没办法干活啊,拖进度不是正常的嘛!”
他看到图命强走进自己办公室,应付了几句后匆忙将电话挂断了。
“图命强?你干嘛呀?不干活了?”
图命强目光凌厉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把三个工钱信封袋甩在了桌上说:“工钱算错了。”
高矮子瞬间暴怒,拿着“大哥大”指着他说:“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干十天活一百块钱哪里错了?付昂和张翱的你也拿来了跟我算账是吧?你不想干就滚。”
图命强怒火中烧却不显露于表面,高矮子凶他,他也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跟他讲着道理。
“高工,我就想问问你,我们三个,是活比其他工友干得少了还是干得差了?为什么他们有二十块一天我们三个只有十块钱一天?”
“呵!”高矮子性情易爆,接着凶神恶煞回复道:“你他妈的有一手啊,老子当时招你进来的时候跟你谈好的工价,给你结了工钱你又嫌少,你当时如果嫌少你可以选择不干啊!”
图命强不服气的与理据争着:“我当时接受十块的工价是因为我以为泥工的工价就是如此,但我不能接受同样是干活,其他工友有二十,而我们只有十块,这是对我们三个的欺压。”
“欺压?”高矮子气愤到推了他一把:“老子犯得着欺压你们三个?真是有病,老子忙得很,没空跟你在这里啰嗦,工钱要就要,不要就滚蛋。”
图命强依旧平淡,问道:“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不然你还想谈什么呢?”
“我要二十的工价,就算滚蛋你也得给我把工钱补起来。”图命强倾吐道:“高工,我不是在坐地起价,我只是要一种公平而已。我也不是威胁你,总之我这光脚的,不会怕穿鞋的。我和我兄弟三人的工钱谁都知道不合理,但就是没人敢告诉我们,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们三个人头的工钱都是算的二十块,只是到我们自己手中就只有十块了,高工,另外的这一半钱去哪里了,真是不好说呀。”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分了你们三个工钱了?”
图命强弱弱一笑:“我不是说了不好说嘛。”
高矮子露出霸凌似的笑容,威胁着他:“我告诉你,图命强,咱们做建筑的都是单位正式的工人,只有正式的工人才有上岗就业的机会。你们仨,顶多算得上是临时工,你们在这里干活,我压根可以不认同你们的,我好心给你们结了工资,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是我帮了你们,是我给了你们机会挣钱,竟然还不知道感恩戴德。”
图命强是上过高中的人,弄不懂泥工工价状况,却懂得改革开放后的某些政策。
高矮子越是与他辩论,他越是得理不饶人。
“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单位的正式工人,但我知道,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九年义务教育已经普及,高考已经成了教育的发展趋势,同样,国家发展经济,城市建设规模膨胀,早已不是正式单位这点工人专利搞建筑的年代,我们村有一些民工都在市里和镇上参与城镇发展建设了。高工你说我们不是正式工人还用了我们几个,你的目的难道是不为了可以多报工人工钱上去,然后装进自己口袋吗?我不管你认不认可我们三个,总之,施工方每天多少人吃饭都有记录,你不给我们把钱补齐了,等上头有人来查的时候,我就检举你,说你苛扣民工工钱。”
他语气坚决,目光更直击人心,高矮子无形中感觉到一种威慑力。他的凶恶没能把图命强唬住,反而是自己被图命强不动声色的狠给镇压了。
高矮子读的书,懂得的国家政策不如图命强多,图命强根据自己所学随意说道一番还真将高矮子给唬住了。
“算你狠!”高矮子搁下“大哥大”,从自己的包里数了两百多块钱出来甩在办公桌上:“补给你,拿着钱带着你的人立马给我滚出工地。”
图命强赶忙收拾着桌上的一堆纸币,拿在手上还数了一遍,气得高矮子头顶冒烟,又吼道:“怎么还不滚?赶紧滚。”
钱被图命强稳稳妥妥的收进了口袋,钱到手了,他的态度立马转变了。面对刚刚红了眼的高矮子,图命强又变得嬉皮笑脸的了。
“高工,我跟我兄弟三人干活还算稳妥,也比较勤快是不?既然工钱的事解决了,那咱们就都不要生气了,你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说人手不够嘛,泥工的事,我们都学出师了,你何必把我们三个赶走呢?只要您给我们同样的待遇,我保证为您的宏图伟业保驾护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矮子忽然发觉眼前这男孩脸皮还挺厚的,刚跟自己吵了架,威胁了自己,现在竟然又跟自己套近乎,实在不敢相信这人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记仇。
“我说你这孙子心怎么那么大呢?刚刚你才威胁了我就忘记了?要人干活我到处可以抓一大把,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机会呢?”
图命强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随即拍起了马屁:“哪能呀?我是敢威胁高工您的人吗?我一打赤脚的有这个能耐吗?您跟我妥协还不是因为见我可怜,还不是因为您心善,又大人大量嘛。高工,我那真不是威胁您,我只是想多拿点钱给我妹妹多买点肉吃而已,我这没父没母的,还得劳您多发善心待我呢,再说了,您再去外头找人干活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他们能有我们年轻小伙干活利索嘛?再找人您还得再花时间教他们呢,对不?不生气了啊,就按其他工友相同的工价,继续用我们,我保证不调皮,保证把您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拼了命的去干。”
这顶高帽压在高矮子头上,使得他不得不再次妥协。
“你这孙子倒真是能屈能伸啊,一会说我不好,一会又跟我说好话,你这脸皮厚的天下无敌了,不过我喜欢。”高矮子直爽的说道:“那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按照你自己承诺的话帮我把事情做好,哪怕你光着脚,我也会把你的脚趾给你剁了。”
“高老板您尽管放心,我说的要是做不到,脚趾我自己剁下送给你。我努力为你干活,干得好那是本分,干得让你刮目相看才是我的本事,毕竟我也想在您手上讨一份长期饭票啊。”
就这样,图命强凭借着能屈能伸的脾性和一张巧言善辩的利嘴从高矮子手中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工钱,还让高矮子留下他和付昂,张翱继续在工地上干活。
图命强揣着钱高高兴兴的来到红砖堆积地找付昂和张翱了,当他得意的再次分给他们每人六十块钱的时候,付昂和张翱回惊作喜不知该说什么。
“命强哥,你给我们钱,是几个意思?”付昂问。
图命强大言不惭的说道:“高矮子欠我们的,我给要回来了。”
付昂和张翱始终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目光里满是疑惑。
图命强继续解释道:“哎,说白了,就是高矮子把工价压低了,诓我们给他干活,我是早就知道工价的底线了,我故意等到发钱的时候跟他理论。小样,想利用我们的劳动把钱收入自己口袋,当我傻吗?”
“厉害呀,我的哥!”付昂又问道:“那你怎么敢跟高矮子理论呢?你不怕他不认账,再把我们赶出工地不给我们活干吗?”
图命强拍拍付昂的肩说:“所以,没事多读点书,多了解了解国家政策。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党作风优秀啊,我算准高矮子是想在下面多藏点我们这样的人,然后从上面单位多捞点钱下来,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哪有胆子跟我死磕?他更没必要为了这一两百块钱把自己的饭碗给丢了呀。”
付昂和张翱用崇拜的目光凝视着他,张翱一脸迷醉的说:“哥,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领导啊,不对,是我的偶像,你在我心里比张国荣和郑少秋还帅。”
“我就一农民,没他们帅。”图命强顺带着教育着他俩:“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以后在外头干活,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莽撞,要把事情所有的利弊都衡量清楚了再决定该怎么做,懂了吗?”
“懂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