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两位老神仙
楚天秀在金銮殿的人群中东游西逛,看看这宫里有什么好玩意。
崔皇后拉着李虞谈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开她的手。皇宫大宴,来的王侯三公九卿命妇太多,都等着觐见皇后呢,也不好耽搁太久。
李虞向皇后道了一声告退,随后怀疑的看了楚天秀一眼。
楚天秀刚才和谢安然、沈万宝、太子项天歌,金陵四大纨绔,凑在一起似乎聊的很起劲。
只是她正和皇后聊着,也无暇朝他们多看几眼。
“他们几个刚才在聊什么?”
李虞低声朝祖儿、狄儿问道。
“隔得远,没听清楚。好像提到了...元宵什么的。姑爷可能约了他们,逛元宵灯会吧。”
祖儿吃着宴席上的小吃糕点,塞得满满,摇头道。
“四大纨绔居然凑一起,定然想做坏事。”
狄儿轻哼道。
元宵节是举城同庆的大日子,连平王府众人都要去游秦淮河,当然不能让楚天秀不去。
李虞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祖儿,元宵的时候你跟紧姑爷,别让他独自一人去游秦淮河。”
小昏侯的折腾能力非同一般。别人没钱也就消停了,小昏侯没钱也能搞出一堆事情来。
而且人越多,小昏侯越有折腾的冲动。
“嗯嗯!”
祖儿连连点头,牢牢记下来。
...
金銮殿上,众公卿们几乎都到了。
九卿御史大夫孔寒友,入宫赴宴,还带着两个弟子董贤良、晁方正为跟班随从,蹭吃蹭喝,增长世面。
当然,最重要的是带这两名弟子,多结交一些王侯、公卿权贵,留个好印象。
朝上当官,那是要官官相护,才能走得远。
否则,就凭董、晁两个“乡下”来的书生,在金陵城没家世没帮衬,在朝廷上没有官员相助,想在朝廷想混个高官,难如登天。
这不,皇宫大宴几乎聚集了皇城里所有最顶尖的一批权贵,是结交各方权贵的最好机会。
“臣孔寒友,拜见太后,太后万福安康!”
孔寒友进了金銮殿,立刻拜见沈太后。
“嗯!”
沈太后冷淡的点了点头,“孔卿,入席就座!”
孔寒友躬身拜完,知道太后不喜他,无奈,只能告退。带着两个弟子,去拜皇后,引见其他官场同僚。
没辙啊,沈太后喜欢黄老之术,经常看道家经典,请金陵城的资深道士讲解道经。
对儒家那一套,向来不中意。
...
楚天秀正在殿内人群中瞎逛。
忽然,宫殿外联袂进来两名衣袂飘飘的老者。
其中一名仙风道骨的清瘦道士,头戴黄冠,身穿宽松道袍,披着鹤氅,宛若飞升之羽,鹤发童颜,俨然一副世外神仙的摸样。
另一名老者,却是腰间左侧悬着一口大葫芦,右侧一个青囊,身披白袍的老大夫,面色红润,神采栩栩。
这两位老者,显然都是名气盛大,才步入殿内,便响起了众多热切的招呼声。
众达官贵人们,纷纷朝两位老者望去,一时惊喜。
“哎呀,淳于老神仙。您老竟然来了金陵城,这是有好些年头没来了吧!可想死老夫了。待这大宴之后,定要去我府上喝一杯。”
“李老神仙,您这闭关隐修多年,许久未见啊!终于舍得出关,在这凡尘走一走了。多年未见,老朽想念的紧啊!”
金銮殿内,竟然喧嚣热闹起来。
王侯三公九卿,许多人热切的主动问候这两名老者。
当然了,孔寒友之类的大儒,自然是矜持,并未上前去招呼。
楚天秀看到这两名老者步入金銮殿内,不由目光一亮,心中瞬间想起这两位老神仙的记忆。
这两人,显然并非王侯公卿,都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但是,却能进皇宫内,赴这皇宫大宴,却是绝非寻常之辈。
淳于纯,大楚一代神医,游医天下数十载。
且不说他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
光凭他的大徒弟宋邑,当世良医,是宫廷御医首领,为皇帝和后宫诊病。便知道他的医术之高明。
这位淳于纯老神医不愿侍奉王侯,有诸侯王邀请也不去,只在民间行走。
这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就算是三公权贵,也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谁家有病人,不想请淳于纯老神医出手相救?
淳于纯在大楚皇朝,就是一尊四处游走,漂泊不定的活神仙。能否遇上,完全靠运气。
至于另一位,那名气大的更别提了,简直如雷贯耳。
大楚以黄老之道治理朝政,连大臣们都主修黄老之术。
这黄老之术,源于道家。
大楚皇朝的道士,何止数万之众,呼风唤雨,遍布整个皇朝境内的百郡所有城镇和乡野,影响力极大。
而道士之中,名望登峰造极之辈,无疑就是眼前这位李自然老神仙了。
这两位虽是乡野平民,可在大楚皇朝的名气和威望之高,却是极少有人能望其项背,不亚于诸侯和公卿。
楚天秀这位“小昏侯”,经常在金陵城里到处闲逛和折腾,当然早就听过两位老神仙的鼎鼎大名。
只是,以前未曾和两位老神仙打过交道而已。
没想到,在这皇宫大宴上,居然能看到他们两人联袂出席,也算是非常罕见了。
“两位老神仙居然有空入宫,哀家这是喜不自胜啊!”
沈太后见了他们二人,面色惊喜。
“贫道李自然,给太后请安了!”
“小臣淳于纯给太后请安,太后这面色红润,看来气色不错。”
李自然和淳于纯两位老神仙,来到太后面前,躬身施礼。
“宋御医给哀家开了一些调养的方子,在两年的精神是越发的好了。来人啊,快给两位老神仙赐座。哀家有些疑惑,正要请教李老神仙。”
沈太后笑道。
立刻有老嬷嬷,安排两位老神仙入席就坐,就在沈太后的旁边,尊崇无比。
也好方便,太后向他们说话。
楚天秀眯着眼睛,不由琢磨起来。
这老道士、老郎中,名气不是一般的大啊!大楚的道士、大夫里面的首领级人物。
就不知道,他们两位的本事,够不够大了。
本事大,才能有大用处。
...
孔寒友站在远处,看着两人如此受尊崇的一幕,心中百味交际,说不出什么滋味,暗暗摇了摇头。
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一个大夫而已,居然受到满朝上下,如此热捧。
沈太后对道士、对大夫,如此尊崇,对他这治国的大儒,却不屑一顾。
这儒家何日才能在大楚,大举兴盛起来?!
“恩师勿要心忧,只要能劝动皇上,迟早能推行儒术。”
董贤良却是淡定,低声道。
“哼,两个学了小术的老朽而已,不值一提。我们儒生早已经遍布大楚,私塾学童莫不学儒术,迟早要推行天下。”
晁方正也是不屑道。
孔寒友看了这两个年青气盛的弟子一眼,却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还年青,或许能看到大楚皇朝,举国上下尊崇儒家的一天。
但是他老了,七八十岁为之苦苦追寻了一生,却不知能否见到这一天了。
61 爱吹牛的李老神仙,就你了!
日渐正午时分。
来赴宴的众王侯公卿们几乎都到齐了,正在殿内各自入席就坐,热闹纷纷的谈笑着。
李虞、楚天秀等人,坐了一桌。
老昏侯楚庸也匆匆赶回来,在楚天秀旁边坐下,他换了一身新的侯爷冕服,满脸的笑容合不上嘴。
“皇上驾到!”
蔡和大太监的尖细嗓门,在宫殿内响起。
皇帝项燕然昨夜处理完朝政,回寝宫歇息到上午,眼下终于来到这皇宫大宴上。
沈太后坐在宴席主位。
项燕然则在太后旁边入座。
喧嚣热闹的金銮殿,终于迅速安静了下来,众王侯公卿、贵妇小姐们起身朝拜,恭迎皇帝驾到。
“今日正月初一,朕邀请诸位来赴皇宫大宴,勿要过多礼节。众卿起来吧,不是早朝,都随意一些。”
项燕然笑道。
皇帝到了,这正月初一的大宴,正式开席。
宫女们如流水一般,纷纷为王侯公卿们上酒上菜。殿内中央空地,也一片莺歌燕舞,为皇帝和众大臣们助兴。
沈太后笑问道,“李老神仙近年在忙些什么?”
“贫道五月去了一趟山西祈雨,登台施法,降了一场大雨以解旱情。九月又去了一趟东海,寻找延年益寿的千年灵芝,寻思着带回来献给太后,可惜苦寻数月之久,未有收获。
这年前刚回金陵城的玄武庙,恰好遇上淳于神医来访,相邀来宫廷赴宴。”
李自然说着,还有些遗憾。
沈太后不由深感欣慰,“李老神仙千里迢迢去山西祈雨,解百姓之疾苦,真是辛苦了。也劳你去东海寻灵芝仙草,此等可遇不可求之仙物,哀家是没这个福分了。”
“小臣这也是多年未见皇上和沈太后,心中惦记着,年底正好回了一趟金陵城,便邀了李仙长一同进宫看看。今日见皇上和太后无恙,圣体安康,小臣也是心安了。”
淳于纯笑道。
“呵呵,有淳于神医的高徒在宫中,朕和太后高枕无忧。酒菜已上,众卿家们畅饮起来,边吃边聊,热闹点!”
项燕然道。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纷纷举杯恭祝皇帝和太后安康,然后众宾客们喝酒吃菜,彼此交谈,热闹纷纷。
“祈雨,我也会!”
董贤良颇不以为然,说道。
他和恩师孔寒友坐了一桌,离楚天秀这一桌不远。
楚天秀不由诧异,回头问道,“这是道术,董老弟你一个儒生,怎么会?”
旁边众年青人不由都感到诧异。
“天关闭阳气,则天下雨。天闭阴气,则雨停止。天有阴阳,人也有阴阳。只需要让男子不出门,便可增加天地阴气。让女子不出门,便可增加天地阳气。降雨、止雨,随我掌控。这哪里是什么神仙之法,不过是简单的天地阴阳,循环变化而已。”
董贤良淡淡,自信道:“待我成为县令,治理一方,便要施行此法,定要让一县之地风调雨顺,再无旱涝之灾。”
这个阴阳祈雨之术,他已经研究了几十年的理论。只恨自己不是地方父母官,无法验证效果。
他一旦上任,便要去试试这阴阳祈雨术的神奇效果。
“阳气闭则雨,阴气闭则晴。这个说法,好有道理啊!”
“董兄不愧是金陵才子,一言点透了其中奥妙啊。”
众人听着,有些惊懵,大感惊叹。
“不敢,在下对阴阳之术,略有研究。所谓神仙道术,小技而已。”
董贤良含笑,拱手。
“董老弟,高才!佩服,佩服啊!”
楚天秀呆了半响,无言以对的拱手。
算了。
也不能太苛求两千年前的古人是不是,能用阴阳开闭,来解释天晴下雨的原理,已经是非常认真的动过脑子,苦思的人了。
其他人根本没动过这脑子。
...
他们这边也不算热闹。
殿内最热闹的,还是李自然老神仙,身为名动天下的道士,他这张嘴巴太能吹了。
从去山西祈雨,到东海出海寻找千年灵芝。
山西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旱灾之下百姓们如何凄苦,降雨之后如何的狂喜。
去东海一路的艰险,出海遇上小山一般的大海怪,娓娓道来,让人听着惊心动魄,闻之动容。
众王侯公卿们问其中的细节,他也能无不详实的说出来,令众人深感惊叹。
皇帝项燕然默默听着。
那些东海奇遇海兽,倒也不太信,也不很在意。
但是,李老神仙在山西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遇上百姓们旱灾爆发的情况,还是让他听着还是挺动容的。
老神仙不是朝廷官员,没必要在这上面隐瞒什么。将老神仙说的这些情况,和山西官员们奏报的灾情,核对比较一下,便知道哪些官员有没有隐瞒灾情。
很显然,山西的郡守还是隐瞒了灾情的严重性。
不过,所幸的是,李老神仙离开山西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缓解了旱情。
楚天秀忽然站起来,笑问道:“李老神仙,你神通广大,可会炼仙丹?就是那种吃了能长生的仙丹?”
“不老仙丹?”
李自然闻言,面色一愣。
自秦始皇之后,杀了众多炼仙丹不成的道士,道士们就不敢轻易再提炼仙丹的事情。
他也曾私下,对门生弟子吹嘘,自己有上古相传的仙丹秘术。但这话,只是在玄武庙里,对弟子和寻常百姓说一说,让他们仰视一下而已。
可不敢在皇宫里轻易说。
能炼成当然是富贵。
可炼不出来,这可是要被皇帝杀头的。
这金銮殿内,满朝的王侯三公听了楚天秀这么一问,都一副热切的目光,望向李自然老神仙。
当然,还有孔寒友这种目带怀疑,董贤良等一些不以为然的目光,望着李自然。
李自然心念一转。
他要是当众否认自己能炼仙丹,这也绝对不妥。
一个不能炼仙丹的老神仙,必然让众人大感失望,有什么资格称为“老神仙”?
跟其他道士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这...”
李自然老道士沉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本道有上古相传的仙丹秘方,也不是不能炼仙丹。
只是,太难太难,需要寻遍名川大山,采集数十上百味千年奇药,以天降灵露为液,再以天地神火,造神炉以炼丹十载,方能得这长生不老仙丹。
这炼仙丹,耗资甚巨,没有个数十万两银子、一二十年之功,是没法练。
本道曾经在一百多年前,耗尽万贯家财,花费数十余年寻遍名山大川,方才侥幸炼成了一副,服用之后,颐养至今。想要再炼,却是难上加难喽!”
这个说辞,滴水不漏。
李自然既承认自己会炼丹神仙术,让众人仰慕,却又完全可以轻松推脱掉炼丹这个巨大的风险。
众王侯公卿们闻言,即是羡慕,又是遗憾。
这仙丹确实有,但太难得来,至少他们是没这福分了。
活了一百七十年之久李老神仙,也就眼前这么一位。仙丹若是这么容易炼成,岂不是遍地都是李老神仙?!
楚天秀的目光越发亮了。
这老道士,还真敢吹嘘啊!也不怕牛皮给吹破了。
不过,只要他承认自己会炼仙丹,就行了。
就他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苦思许久的一口大黑锅,非要李老神仙来背不可。
“李老神仙,果然是当世第一神仙,炼丹术冠绝天下。本小昏侯愿资助十万两银,再助你炼成仙丹,献给太后和皇上!”
楚天秀豪爽的一拍桌子,大笑道。
61 爱吹牛的李老神仙,就你了!
日渐正午时分。
来赴宴的众王侯公卿们几乎都到齐了,正在殿内各自入席就坐,热闹纷纷的谈笑着。
李虞、楚天秀等人,坐了一桌。
老昏侯楚庸也匆匆赶回来,在楚天秀旁边坐下,他换了一身新的侯爷冕服,满脸的笑容合不上嘴。
“皇上驾到!”
蔡和大太监的尖细嗓门,在宫殿内响起。
皇帝项燕然昨夜处理完朝政,回寝宫歇息到上午,眼下终于来到这皇宫大宴上。
沈太后坐在宴席主位。
项燕然则在太后旁边入座。
喧嚣热闹的金銮殿,终于迅速安静了下来,众王侯公卿、贵妇小姐们起身朝拜,恭迎皇帝驾到。
“今日正月初一,朕邀请诸位来赴皇宫大宴,勿要过多礼节。众卿起来吧,不是早朝,都随意一些。”
项燕然笑道。
皇帝到了,这正月初一的大宴,正式开席。
宫女们如流水一般,纷纷为王侯公卿们上酒上菜。殿内中央空地,也一片莺歌燕舞,为皇帝和众大臣们助兴。
沈太后笑问道,“李老神仙近年在忙些什么?”
“贫道五月去了一趟山西祈雨,登台施法,降了一场大雨以解旱情。九月又去了一趟东海,寻找延年益寿的千年灵芝,寻思着带回来献给太后,可惜苦寻数月之久,未有收获。
这年前刚回金陵城的玄武庙,恰好遇上淳于神医来访,相邀来宫廷赴宴。”
李自然说着,还有些遗憾。
沈太后不由深感欣慰,“李老神仙千里迢迢去山西祈雨,解百姓之疾苦,真是辛苦了。也劳你去东海寻灵芝仙草,此等可遇不可求之仙物,哀家是没这个福分了。”
“小臣这也是多年未见皇上和沈太后,心中惦记着,年底正好回了一趟金陵城,便邀了李仙长一同进宫看看。今日见皇上和太后无恙,圣体安康,小臣也是心安了。”
淳于纯笑道。
“呵呵,有淳于神医的高徒在宫中,朕和太后高枕无忧。酒菜已上,众卿家们畅饮起来,边吃边聊,热闹点!”
项燕然道。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纷纷举杯恭祝皇帝和太后安康,然后众宾客们喝酒吃菜,彼此交谈,热闹纷纷。
“祈雨,我也会!”
董贤良颇不以为然,说道。
他和恩师孔寒友坐了一桌,离楚天秀这一桌不远。
楚天秀不由诧异,回头问道,“这是道术,董老弟你一个儒生,怎么会?”
旁边众年青人不由都感到诧异。
“天关闭阳气,则天下雨。天闭阴气,则雨停止。天有阴阳,人也有阴阳。只需要让男子不出门,便可增加天地阴气。让女子不出门,便可增加天地阳气。降雨、止雨,随我掌控。这哪里是什么神仙之法,不过是简单的天地阴阳,循环变化而已。”
董贤良淡淡,自信道:“待我成为县令,治理一方,便要施行此法,定要让一县之地风调雨顺,再无旱涝之灾。”
这个阴阳祈雨之术,他已经研究了几十年的理论。只恨自己不是地方父母官,无法验证效果。
他一旦上任,便要去试试这阴阳祈雨术的神奇效果。
“阳气闭则雨,阴气闭则晴。这个说法,好有道理啊!”
“董兄不愧是金陵才子,一言点透了其中奥妙啊。”
众人听着,有些惊懵,大感惊叹。
“不敢,在下对阴阳之术,略有研究。所谓神仙道术,小技而已。”
董贤良含笑,拱手。
“董老弟,高才!佩服,佩服啊!”
楚天秀呆了半响,无言以对的拱手。
算了。
也不能太苛求两千年前的古人是不是,能用阴阳开闭,来解释天晴下雨的原理,已经是非常认真的动过脑子,苦思的人了。
其他人根本没动过这脑子。
...
他们这边也不算热闹。
殿内最热闹的,还是李自然老神仙,身为名动天下的道士,他这张嘴巴太能吹了。
从去山西祈雨,到东海出海寻找千年灵芝。
山西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旱灾之下百姓们如何凄苦,降雨之后如何的狂喜。
去东海一路的艰险,出海遇上小山一般的大海怪,娓娓道来,让人听着惊心动魄,闻之动容。
众王侯公卿们问其中的细节,他也能无不详实的说出来,令众人深感惊叹。
皇帝项燕然默默听着。
那些东海奇遇海兽,倒也不太信,也不很在意。
但是,李老神仙在山西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遇上百姓们旱灾爆发的情况,还是让他听着还是挺动容的。
老神仙不是朝廷官员,没必要在这上面隐瞒什么。将老神仙说的这些情况,和山西官员们奏报的灾情,核对比较一下,便知道哪些官员有没有隐瞒灾情。
很显然,山西的郡守还是隐瞒了灾情的严重性。
不过,所幸的是,李老神仙离开山西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缓解了旱情。
楚天秀忽然站起来,笑问道:“李老神仙,你神通广大,可会炼仙丹?就是那种吃了能长生的仙丹?”
“不老仙丹?”
李自然闻言,面色一愣。
自秦始皇之后,杀了众多炼仙丹不成的道士,道士们就不敢轻易再提炼仙丹的事情。
他也曾私下,对门生弟子吹嘘,自己有上古相传的仙丹秘术。但这话,只是在玄武庙里,对弟子和寻常百姓说一说,让他们仰视一下而已。
可不敢在皇宫里轻易说。
能炼成当然是富贵。
可炼不出来,这可是要被皇帝杀头的。
这金銮殿内,满朝的王侯三公听了楚天秀这么一问,都一副热切的目光,望向李自然老神仙。
当然,还有孔寒友这种目带怀疑,董贤良等一些不以为然的目光,望着李自然。
李自然心念一转。
他要是当众否认自己能炼仙丹,这也绝对不妥。
一个不能炼仙丹的老神仙,必然让众人大感失望,有什么资格称为“老神仙”?
跟其他道士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这...”
李自然老道士沉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本道有上古相传的仙丹秘方,也不是不能炼仙丹。
只是,太难太难,需要寻遍名川大山,采集数十上百味千年奇药,以天降灵露为液,再以天地神火,造神炉以炼丹十载,方能得这长生不老仙丹。
这炼仙丹,耗资甚巨,没有个数十万两银子、一二十年之功,是没法练。
本道曾经在一百多年前,耗尽万贯家财,花费数十余年寻遍名山大川,方才侥幸炼成了一副,服用之后,颐养至今。想要再炼,却是难上加难喽!”
这个说辞,滴水不漏。
李自然既承认自己会炼丹神仙术,让众人仰慕,却又完全可以轻松推脱掉炼丹这个巨大的风险。
众王侯公卿们闻言,即是羡慕,又是遗憾。
这仙丹确实有,但太难得来,至少他们是没这福分了。
活了一百七十年之久李老神仙,也就眼前这么一位。仙丹若是这么容易炼成,岂不是遍地都是李老神仙?!
楚天秀的目光越发亮了。
这老道士,还真敢吹嘘啊!也不怕牛皮给吹破了。
不过,只要他承认自己会炼仙丹,就行了。
就他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苦思许久的一口大黑锅,非要李老神仙来背不可。
“李老神仙,果然是当世第一神仙,炼丹术冠绝天下。本小昏侯愿资助十万两银,再助你炼成仙丹,献给太后和皇上!”
楚天秀豪爽的一拍桌子,大笑道。
62 吓死贫道了
楚天秀这番豪言一出,金銮殿内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寂静无声。
沈太后,皇帝项燕然,众王侯公卿,贵妇小姐们,还有纨绔子弟们。满殿之人,无不震惊、错愕的望着他。
...
我去!
李自然老道士吹嘘完,拿着酒盏正要豪饮。
听到小昏这番话,他的铁手顿时一颤,嘴角一哆嗦,差点吓得尿了出来。
他心头骇然的望向楚天秀。
贫道不过说说,过过嘴瘾而已。
好让皇帝、满朝王侯公卿和天下人皆知,贫道虽有炼丹神通,却苦于炼仙丹的条件太苛刻了,根本做不到。
难道贫道暗示的还不够明显?
数十上百味千年灵药,耗资数十万银,一二十年的苦功。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哪一条都不容易做到——如此多的艰难险阻,贫道这是苦口婆心的告诉你,这仙丹是炼不成的,别多想。
你个小昏侯,为何还要多想,非要砸个十万两银子出来摆显自己有银子?!
你银子贼多。
本道的老命可就一条啊,不要拉着贫道一起死好么!
这~...这,本道接下来该怎么把大话给圆下去?
李自然如坐针毡,心中已经慌了神。
难道本道要以炼仙丹之名,收下这笔巨银...走上携银而逃的不归路?
可这大楚皇朝,繁华富贵之地尽在金陵城,以及长安、洛阳、成都等大都城,大把的银子才能排上用场。
携逃到穷荒僻壤,无人之地去,他要十万两银子何用,跟随身带着一万斤的石头有何区别?!
他又不傻,再多的金银,也就天子皇城脚下才能享受,躲到乡下只有吃土吃糠的分!
像先秦的老祖宗徐福一样携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为始皇去寻蓬莱仙山,从此消失在茫茫的东海之上。
那是傻,指不定就在海浪暴风里翻船,又或是碰上几十丈的大鱼怪,下海喂鱼怪去了。
就凭他这张能吹嘘忽悠人的嘴,平躺在皇城脚下颐享天年,受弟子仰慕,香客们朝拜,不更爽吗!
要不是为了混点吹嘘的真材实料,他连山西祈雨、东海寻灵芝都不想去,累苦累活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这短短一瞬。
李自然感觉自己吹着吹着,忽然溜达到了鬼门关外面,背上冷汗淋漓。
他已经在深刻的反省,自己跟小昏侯素无往来,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这金陵头号大纨绔小昏侯!
莫非是进了金銮殿,没跟小昏侯招呼一下?!
...
老昏侯正在皇宫大宴上使劲扒菜,想要吃饱一些。
他特意饿了两天肚子,空出了一个腹。就是为了在这皇宫大宴上,吃一顿丰盛的大餐,回去还能顶一天饿。
他正猛咬着山珍海味,听到小昏侯要捐助李老神仙十万两银子炼丹的豪言壮语。
老昏侯手里的筷子“哗啦”一下掉在桌上。
“秀儿,你疯了吧!”
老昏侯张大了嘴吧,难以置信的望着楚天秀。
资助李老神仙...神棍,十万两银子,去炼那狗屁仙丹?
就算把昏侯府拆了,也拿不出这十万两来啊!
至于平王府那边,平王还能给他一个上门女婿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别做梦了。
小昏侯这要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岂不是欺圣之罪?!
可是他看楚天秀的神色,分明是不拿出这十万两银子不罢休的摸样。
老昏侯楚庸不由悲怆,老泪纵横。
以前的小昏侯,从来不会掏自己的银子,只掏别人袋子里的银子。
这儿子,真的变傻了,那夜被他一棒槌敲晕了送去平王府,给敲的完全没脑子了。
...
“夫君,不要啊~!”
李虞瞬间芳容变色,心肝一颤,拉着楚天秀的衣袖,美丽的脸庞上尽是绝望。
别人都是看热闹而已,多少钱也不用他们出银子。
可她,那是真要掏银子啊!
她心中已经提心吊胆的防备着,楚天秀会在元宵节秦淮河灯会上,搞出事情来。
不过那是十五天之后的事情。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充裕的准备,以防夫君在灯会上折腾。
可是李虞怎么也没想到。
这才一恍神间,夫君居然在皇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众王侯公卿聚集的皇宫大宴上,豪气的许诺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啊!
这可不是几千两银子,不痛不痒的小钱。
她的私房小银库,花了十多年积攒下银子,一口气几乎全折腾光了。换回来的,却是不知能否炼成的虚无缥缈的“仙丹”,还是献给皇帝和太后。
夫君这是人来疯,人越多越热闹,他折腾起来更起劲。也不想想自己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私房小金库的钱财挥霍一空,连嫁妆都添进去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祖儿和狄儿,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完全傻眼了。
十万两银子!
天呐,姑爷疯了。
一把挥霍掉了郡主十多年积累的银子,她们以后都要跟着姑爷受穷了。每日只能花几个铜板,天天腌菜粗糠度日。
以后,要看二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苦命啊!
她们两人眼眶都红了,两眼泪汪汪,欲泣无泪。
祖儿可怜兮兮的牵着楚天秀的衣袖,满脸的哀求。
姑爷,咱们不闹了。
回家好好过日子,好不?!
...
二夫人谢丽元,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抹暗自得意的淡笑。
小昏侯这位好女婿...这是自作孽啊!
这一口气把郡主的私房小金库给挥霍干净。
以后,骄傲的李虞郡主也好,目中无人的小昏侯也好,想要什么大笔的开销,还不求着她,瞧她这二夫人的脸色度日么!
她这二娘忍气吞声,总算熬出头了。
终于,成为平王府真正掌握一府上下财政大权的二夫人了。
...
平王李荣手中的杯盏,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豪婿!
豪婿啊!
李荣一直以为,自己挥手之间,花了五万两银子去盖一栋五层楼的大楚皇朝第一大藏书阁,这份豪举已经是傲视金陵十大门阀了。
以后邀请谢胡雍主相、王肃副相,还有孔寒友大人等等众三公九卿们来平王府,参观他的汗牛充栋,可有的吹嘘了。
可是,没想到,自家的上门女婿才是真正的豪婿。
哪怕女婿兜里根本没一文铜板,但依然敢凭空要拿十万两银子炼仙丹,献给皇帝和太后,发出这等震惊满殿的豪言壮语。
这等豪婿,不愧是他李荣的女婿,叹为观止。
他唯一好奇的是,豪婿从哪里变出这十万两银子来。若是找虞儿要这笔银子,他非一脚把这昏庸透顶的大纨绔“豪婿”踹出平王府外睡大街去不可。
62 吓死贫道了
楚天秀这番豪言一出,金銮殿内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寂静无声。
沈太后,皇帝项燕然,众王侯公卿,贵妇小姐们,还有纨绔子弟们。满殿之人,无不震惊、错愕的望着他。
...
我去!
李自然老道士吹嘘完,拿着酒盏正要豪饮。
听到小昏这番话,他的铁手顿时一颤,嘴角一哆嗦,差点吓得尿了出来。
他心头骇然的望向楚天秀。
贫道不过说说,过过嘴瘾而已。
好让皇帝、满朝王侯公卿和天下人皆知,贫道虽有炼丹神通,却苦于炼仙丹的条件太苛刻了,根本做不到。
难道贫道暗示的还不够明显?
数十上百味千年灵药,耗资数十万银,一二十年的苦功。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哪一条都不容易做到——如此多的艰难险阻,贫道这是苦口婆心的告诉你,这仙丹是炼不成的,别多想。
你个小昏侯,为何还要多想,非要砸个十万两银子出来摆显自己有银子?!
你银子贼多。
本道的老命可就一条啊,不要拉着贫道一起死好么!
这~...这,本道接下来该怎么把大话给圆下去?
李自然如坐针毡,心中已经慌了神。
难道本道要以炼仙丹之名,收下这笔巨银...走上携银而逃的不归路?
可这大楚皇朝,繁华富贵之地尽在金陵城,以及长安、洛阳、成都等大都城,大把的银子才能排上用场。
携逃到穷荒僻壤,无人之地去,他要十万两银子何用,跟随身带着一万斤的石头有何区别?!
他又不傻,再多的金银,也就天子皇城脚下才能享受,躲到乡下只有吃土吃糠的分!
像先秦的老祖宗徐福一样携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为始皇去寻蓬莱仙山,从此消失在茫茫的东海之上。
那是傻,指不定就在海浪暴风里翻船,又或是碰上几十丈的大鱼怪,下海喂鱼怪去了。
就凭他这张能吹嘘忽悠人的嘴,平躺在皇城脚下颐享天年,受弟子仰慕,香客们朝拜,不更爽吗!
要不是为了混点吹嘘的真材实料,他连山西祈雨、东海寻灵芝都不想去,累苦累活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这短短一瞬。
李自然感觉自己吹着吹着,忽然溜达到了鬼门关外面,背上冷汗淋漓。
他已经在深刻的反省,自己跟小昏侯素无往来,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这金陵头号大纨绔小昏侯!
莫非是进了金銮殿,没跟小昏侯招呼一下?!
...
老昏侯正在皇宫大宴上使劲扒菜,想要吃饱一些。
他特意饿了两天肚子,空出了一个腹。就是为了在这皇宫大宴上,吃一顿丰盛的大餐,回去还能顶一天饿。
他正猛咬着山珍海味,听到小昏侯要捐助李老神仙十万两银子炼丹的豪言壮语。
老昏侯手里的筷子“哗啦”一下掉在桌上。
“秀儿,你疯了吧!”
老昏侯张大了嘴吧,难以置信的望着楚天秀。
资助李老神仙...神棍,十万两银子,去炼那狗屁仙丹?
就算把昏侯府拆了,也拿不出这十万两来啊!
至于平王府那边,平王还能给他一个上门女婿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别做梦了。
小昏侯这要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岂不是欺圣之罪?!
可是他看楚天秀的神色,分明是不拿出这十万两银子不罢休的摸样。
老昏侯楚庸不由悲怆,老泪纵横。
以前的小昏侯,从来不会掏自己的银子,只掏别人袋子里的银子。
这儿子,真的变傻了,那夜被他一棒槌敲晕了送去平王府,给敲的完全没脑子了。
...
“夫君,不要啊~!”
李虞瞬间芳容变色,心肝一颤,拉着楚天秀的衣袖,美丽的脸庞上尽是绝望。
别人都是看热闹而已,多少钱也不用他们出银子。
可她,那是真要掏银子啊!
她心中已经提心吊胆的防备着,楚天秀会在元宵节秦淮河灯会上,搞出事情来。
不过那是十五天之后的事情。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充裕的准备,以防夫君在灯会上折腾。
可是李虞怎么也没想到。
这才一恍神间,夫君居然在皇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众王侯公卿聚集的皇宫大宴上,豪气的许诺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啊!
这可不是几千两银子,不痛不痒的小钱。
她的私房小银库,花了十多年积攒下银子,一口气几乎全折腾光了。换回来的,却是不知能否炼成的虚无缥缈的“仙丹”,还是献给皇帝和太后。
夫君这是人来疯,人越多越热闹,他折腾起来更起劲。也不想想自己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私房小金库的钱财挥霍一空,连嫁妆都添进去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祖儿和狄儿,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完全傻眼了。
十万两银子!
天呐,姑爷疯了。
一把挥霍掉了郡主十多年积累的银子,她们以后都要跟着姑爷受穷了。每日只能花几个铜板,天天腌菜粗糠度日。
以后,要看二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苦命啊!
她们两人眼眶都红了,两眼泪汪汪,欲泣无泪。
祖儿可怜兮兮的牵着楚天秀的衣袖,满脸的哀求。
姑爷,咱们不闹了。
回家好好过日子,好不?!
...
二夫人谢丽元,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抹暗自得意的淡笑。
小昏侯这位好女婿...这是自作孽啊!
这一口气把郡主的私房小金库给挥霍干净。
以后,骄傲的李虞郡主也好,目中无人的小昏侯也好,想要什么大笔的开销,还不求着她,瞧她这二夫人的脸色度日么!
她这二娘忍气吞声,总算熬出头了。
终于,成为平王府真正掌握一府上下财政大权的二夫人了。
...
平王李荣手中的杯盏,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豪婿!
豪婿啊!
李荣一直以为,自己挥手之间,花了五万两银子去盖一栋五层楼的大楚皇朝第一大藏书阁,这份豪举已经是傲视金陵十大门阀了。
以后邀请谢胡雍主相、王肃副相,还有孔寒友大人等等众三公九卿们来平王府,参观他的汗牛充栋,可有的吹嘘了。
可是,没想到,自家的上门女婿才是真正的豪婿。
哪怕女婿兜里根本没一文铜板,但依然敢凭空要拿十万两银子炼仙丹,献给皇帝和太后,发出这等震惊满殿的豪言壮语。
这等豪婿,不愧是他李荣的女婿,叹为观止。
他唯一好奇的是,豪婿从哪里变出这十万两银子来。若是找虞儿要这笔银子,他非一脚把这昏庸透顶的大纨绔“豪婿”踹出平王府外睡大街去不可。
63 甩不掉的黑锅!
皇帝项燕然坐在大殿宴席的上首,淡然的脸庞,终于再次露出错愕之色。目光如炬,洞察天下的眼眸,尽是不解之色。
上一次他如此错愕,还是殿试的时候。
小昏侯献了一篇《禁私铸铜币策》,请求禁止诸侯门阀铸币。连昏侯府废铜山和郡主的铜山也一起封。
忠心耿耿到自己捅自己一刀的份上,这份赤胆忠诚和无所畏惧的勇气,远在董贤良、主父焰和晁方正之上。
他这皇帝,也不好意思不给小昏侯一个岁举殿试优甲。
没想,这才几天功夫,小昏侯又一拍胸脯要拿十万两银子来资助李自然炼仙丹,献给皇帝和太后。
这是对皇帝、太后的忠心,简直到了掏心掏肺掏心肝的程度啊!
小昏侯这是图个啥啊?
项燕然对李自然老神仙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能炼长生仙丹的话,很是将信将疑,并未放在心上。
这世间吹牛者众。
像什么力举千斤大力士,胸口碎石刀枪不入,种谷子可得金。
听听笑笑也就是了,不必当真。
李自然老神仙是大楚皇朝境内,数万计道士的头领级人物,游遍四海,名望极大,也的确做了一些祈雨求福,救济百姓的事情。
大体来说,这位老神仙并未打着神仙的幌子,招摇作恶。
况且,李自然也没找他这皇帝要银子,也没来找太后要银子,只是在这酒席间醉酒吹吹牛皮,算不得什么大错。
他当然不会施以惩戒。
要是“李老神仙”敢打着幌子,找他这皇帝求财炼丹,早就被拖出去斩了喂鱼。
可是,小昏侯这人也不傻啊!
怎么就凭李自然的一句话,就信了呢?还主动热切的为老神仙献上十万两银子。
看小昏侯这副急切献银的摸样,谁要是劝住他,怕是要干一架。
项燕然很恼火的发现,他真心弄不明白小昏侯的脑子在想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拍一下他和太后的马屁,就舍得出十万两银子?
居然有他看不懂的人。
但是,小昏侯上门女婿没银子,这是铁定的。否则他也不至于欠了平王十万两还不上,沦落到当上门赘婿。
项燕然坐在座上,也不说话,淡淡的喝着小酒看这场戏。
哼!
朕,倒要看看。
究竟是你这小昏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炼仙丹,犯下欺君之罪!
还是这位自诩能炼不老仙丹的李自然老神仙,牛皮吹破了天,却根本不敢接下这十万两银子的炼丹钱!
一个大言不惭的金陵大纨绔,一个爱吹牛的“老神仙”,今天总有一个要倒霉!
...
这满殿的王侯公卿,贵妇们,无不震惊错愕的望着小昏侯。
他们更想不通,小昏侯为何要说这番话。
孔寒友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拍案怒斥道:“哼,小昏侯,勿要在这金銮殿上胡闹!
满口的胡言乱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仙丹!秦皇之鉴,尚在不远。徐福耗费如此巨资出东海寻灵药,杳无音信,一去不返。秦皇一怒杀了多少方士。可见这长生不老术有多荒唐。
你欲献仙丹给陛下和太后,拿不出来,这可是欺君之大罪。再敢造次,休怪本御史大夫在早朝上奏你一本。”
他受不了了。
这李自然吹嘘自己什么山西祈雨,什么东海寻灵芝。
沈太后爱听老神棍这满口没边的吹嘘。
你吹嘘就吹嘘吧!
他这御史大夫,就当没听见,反正不花钱的吹牛皮,谁都会。只要不费朝廷的钱粮,他懒得去管。
可小昏侯,居然要献十万两银子,请李老神棍去炼丹。
这是要浪费多少民脂民膏,用在这虚无缥缈的鬼神之事上,空耗国力。
皇帝要是被小昏侯给带进了这沟里,沉迷于长生仙丹,疏于朝政,那这大楚皇朝就完了。
他这御史大夫,身负劝诫皇帝,监察百官之责,岂能坐视不管!
李自然老神仙正愁着不知怎么接小昏侯的招呢,听到孔寒友这一顿怒叱指责,立刻缓过劲来,长舒了一口气,呵呵一笑,“孔大人,您是三公高官,这高帽子可不能随便给贫道戴啊!
徐福东渡,这海上风浪何其之大,翻了船也未尝不可。他在淼淼大海上杳无音信,这是一宗迷案,未得证据,不可枉定罪名。
况且,贫道从未有一句话,索要钱财,炼这长生仙丹。这满朝的王侯公卿,皆可为贫道作证。
这是小昏侯非要出十万两银子炼丹,可非贫道要他如此做。您老痛骂小昏侯便可,勿要牵连贫道。
这长生仙丹实在是太难了,贫道去名山大川苦寻灵药,非得折十年寿。贫道委实在不愿去炼。
小昏侯,孔大人,两位还是饶了贫道。”
李自然借助孔寒友的叱责,轻飘飘的把自己身上担子,甩了一干二净,保全了自己,责任全丢给小昏侯了。
“哼!”
孔寒友冷冷的看了李自然这个老神棍一样,很想痛骂这老家伙一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老神棍太狡猾,滑不溜秋,不承认自己招摇撞骗,抓不到把柄。
要是继续痛骂这老神棍,又没铁证如山,沈太后定然更加厌恶自己,得不偿失。
至于小昏侯...他岳父平王李荣就在座,看在太尉的份上,他也不好骂的太狠。
算了。
只要小昏侯自己识趣,不再提这事,就此揭过。
...
但小昏侯是这么识趣的人吗?
显然不是啊。
楚天秀很郁闷的说道:“李老神仙,您老别被孔大人这一句话,就吓得打退堂鼓啊!
这天下又没别的道士会炼仙丹了,我就指望着您来炼这仙丹,您要是不炼出来。我拿什么献给太后和皇上?要不,您介绍个会炼仙丹的道士给我!”
“你...”
孔寒友难以置信,这小昏侯这么作死。
他已经刀下留情了,非要往刀上撞?小昏侯觉得,他这把刀不够利,非要亲自试一试。
李自然正松了一口气,顿时呆呆的望着小昏侯。
他当然也不能介绍别的什么炼仙丹道士给小昏侯,这不是说天下还有比他更高明的神仙吗!
小昏侯!
贫道真不会炼仙丹啊!
我只是吹嘘,您怎么就信了?
难道非要逼着他,在这皇宫大宴上承认自己不会炼仙丹?他一世英名,岂不毁之一旦。
...
“别吹了,你没有银子!”
终于,殿内有一个声音飞快的喊了一句,戳穿了小昏侯的老底。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不由四下张望,却不见是谁喊的。
这喊话的,显然怕得罪小昏侯,捏着嗓子喊的。
也不知是太子项天歌,还是沈府沈万宝,藏头露尾的掐着嗓子尖声喊了那么一嗓子...他们两个挨的有点近,听不出是谁。
64 诛心!一群没孝心的东西!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听了这一声喊,不由都怀疑的看向小昏侯。
“对啊!”
“先拿出银子,再说其它!”
上门女婿小昏侯,有什么的银子。还十万两,你倒是拿出一两银子来瞧瞧?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银子,说什么也白搭。根本不用李自然老神仙去炼丹,小昏侯拿不出银子就是欺君。
这才最要命的一击。
连孔寒友都无需出手了,冷笑的在一旁看着,小昏侯怎么给自己收场。掏不出十万两银子,就是欺君罔上。
楚天秀顿时一愣,豪气之状僵在原地,尴尬的挠了挠头。
“呃...”
“那位藏头露尾的仁兄,说得好有道理!”
“我都忘了自己是上门女婿了,还是没带嫁妆的那种!”
楚天秀苦笑,转头望向老昏侯,道:“老爹,有银子不?借十万两,应个急。”
“没有没有!没见老爹刚才还一身补丁破衣吗。”
老昏侯顿时吓了一跳,破浪鼓一样拼命摇头,坚决否认,和小昏侯完全切割。
他怕小昏侯不信,把身上的崭新冕服一掀,露出里面的破补丁衣衫。
瞧见没!
本侯是贫农,补丁破衣还留着下次用呢!
一文铜板都没有。
把昏侯府拆了也没银子,你现在是平王府的人了,找平王求救去!
你惹的大祸,爹也擦不了屁股。
楚天秀其实也没指望这不靠谱的老爹,老爹要是能给这笔银子,他也不至于被打昏了送去平王府。
他看向李虞,“娘子,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夫君...我这里,还有点...你要省着点...以后,不要这样了。”
李虞眼眶泛红,哭了。
楚天秀是她的夫君,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犯下大罪,不去救啊!
她的私房小金库,果然留不住,要彻底挥霍出去了。
夫君才上门几天呢,她的小金库就要空了。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哼!”
此时,却听李荣冷哼一声,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阴恻恻的盯着女婿。
这大纨绔就不能惯着!
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
敢向李虞要这十万两银子,休怪他这当朝太尉,大义灭女婿。
楚天秀呆了一下,李虞纵然同意,岳父大人这一关难过啊。这银子,是拿不到了。
“唉——~!”
他长叹一声,面露惆怅。
这一声长叹,听的满殿众王侯公卿们,都心生一丝丝的怜悯。
唉,说来,这小昏侯也真怪可怜的。上门女婿真难过啊,楚家没人疼,李家没人护。
没想到小昏侯折腾金陵城,折腾了十年,一个大跟头栽在这金銮殿上了。
这就叫做,不作不死,求仁得仁啊!
“完蛋球了!”
“没银子,我这是自寻死路啊!”
楚天秀很光棍的站起来,众目之下,五体投地的拜倒在金銮殿上,朝沈太后悲怅大声道:
“太后!小臣闻老神仙能炼仙丹,心中无比欢喜,尽孝心切,只想着花十万两银子,便能为太后炼出一枚仙丹!
您是李虞郡主的祖母,便是小臣的祖母。您现在六十余,再过十年便是七十岁。小臣寻思着炼得仙丹献于太后。太后不老,再活一二百岁也是绰绰有余。
至于老神仙能不能找到仙药,炼成仙丹,小臣只是一心尽孝,早已经置之度外。
钱财如粪土,如何能和太后仙寿相比。纵有万一之机会,小臣也要冒死一试!
可是小臣真该死,居然忘了自己没银子!
臣只恨,自己不是这金陵城里的有钱人家,眼见李老神仙能炼仙丹,却掏不出炼仙丹的银子,错失良机。
臣没钱,悲痛欲绝啊!
却不知,那些个有钱的,为何一个个都心肠如此之硬,李老神仙在此,却视而无睹,见若枉闻,就是舍不得掏这点银子,尽这份孝心!他们心中只有钱,没有您啊!
臣大错!错在没钱,却还想着尽这份尽不了的孝。
请,太后降罪!
呜呼~哀哉!
臣羞于他们同处一世啊!”
说着,楚天秀越说,越是悲怅,在殿上恸哭起来。
泪流满面。
他哭的天昏地暗,比老爹死了都凄惨,都要断气了。
“...”
项燕然端着酒盏,正幸灾乐祸的准备看这小昏侯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呢,闻言不由脸色错愕。
小昏侯这一手黑锅,甩的真漂亮啊!
连他这个皇帝,头上都盖着一口大黑锅了。
这样下去,他这皇帝要是不掏银子,就是大不孝啊!这大纨绔,连朕...都敢坑!
殿内,一片死寂。
“你~...”
“我~...”
项家的皇子皇孙们,嫔妃贵妇,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卧槽!
诛心啊!
别人杀人要拼命。
你小昏侯杀人,不过一句话。
他们这是无妄之灾啊,祸从天降。
这金陵城大纨绔,战力太彪悍了。
你自己一两银子都不掏,把这大孝顺给尽了。
却逼得这满殿的众皇子、皇孙,嫔妃、公主,一起掏这十万两银子,帮你把这孝顺给补圆了!
你小昏侯还是人吗!
“爹啊...我就说,别去招惹他。他是金陵城头号大纨绔,出手太狠了!”
“儿啊...迟了,赶紧想法子补救啊!”
沈氏父子两人,听的浑身都开始哆嗦了,小肚腿打颤,面上尽是恐惧之色。
沈太后,也是他们沈府的大靠山,沈万宝的姑姑啊!
金陵第一大土豪沈府,贼有钱贼有钱的豪门,比大多皇子还有钱。
最有钱,却最没孝心。
这口万斤重的黑锅,可足够把他们沈府给压死啊。
小昏侯这句句诛心,分明是在指着鼻梁,骂他们沈府啊!
63 甩不掉的黑锅!
皇帝项燕然坐在大殿宴席的上首,淡然的脸庞,终于再次露出错愕之色。目光如炬,洞察天下的眼眸,尽是不解之色。
上一次他如此错愕,还是殿试的时候。
小昏侯献了一篇《禁私铸铜币策》,请求禁止诸侯门阀铸币。连昏侯府废铜山和郡主的铜山也一起封。
忠心耿耿到自己捅自己一刀的份上,这份赤胆忠诚和无所畏惧的勇气,远在董贤良、主父焰和晁方正之上。
他这皇帝,也不好意思不给小昏侯一个岁举殿试优甲。
没想,这才几天功夫,小昏侯又一拍胸脯要拿十万两银子来资助李自然炼仙丹,献给皇帝和太后。
这是对皇帝、太后的忠心,简直到了掏心掏肺掏心肝的程度啊!
小昏侯这是图个啥啊?
项燕然对李自然老神仙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能炼长生仙丹的话,很是将信将疑,并未放在心上。
这世间吹牛者众。
像什么力举千斤大力士,胸口碎石刀枪不入,种谷子可得金。
听听笑笑也就是了,不必当真。
李自然老神仙是大楚皇朝境内,数万计道士的头领级人物,游遍四海,名望极大,也的确做了一些祈雨求福,救济百姓的事情。
大体来说,这位老神仙并未打着神仙的幌子,招摇作恶。
况且,李自然也没找他这皇帝要银子,也没来找太后要银子,只是在这酒席间醉酒吹吹牛皮,算不得什么大错。
他当然不会施以惩戒。
要是“李老神仙”敢打着幌子,找他这皇帝求财炼丹,早就被拖出去斩了喂鱼。
可是,小昏侯这人也不傻啊!
怎么就凭李自然的一句话,就信了呢?还主动热切的为老神仙献上十万两银子。
看小昏侯这副急切献银的摸样,谁要是劝住他,怕是要干一架。
项燕然很恼火的发现,他真心弄不明白小昏侯的脑子在想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拍一下他和太后的马屁,就舍得出十万两银子?
居然有他看不懂的人。
但是,小昏侯上门女婿没银子,这是铁定的。否则他也不至于欠了平王十万两还不上,沦落到当上门赘婿。
项燕然坐在座上,也不说话,淡淡的喝着小酒看这场戏。
哼!
朕,倒要看看。
究竟是你这小昏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炼仙丹,犯下欺君之罪!
还是这位自诩能炼不老仙丹的李自然老神仙,牛皮吹破了天,却根本不敢接下这十万两银子的炼丹钱!
一个大言不惭的金陵大纨绔,一个爱吹牛的“老神仙”,今天总有一个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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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殿的王侯公卿,贵妇们,无不震惊错愕的望着小昏侯。
他们更想不通,小昏侯为何要说这番话。
孔寒友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拍案怒斥道:“哼,小昏侯,勿要在这金銮殿上胡闹!
满口的胡言乱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仙丹!秦皇之鉴,尚在不远。徐福耗费如此巨资出东海寻灵药,杳无音信,一去不返。秦皇一怒杀了多少方士。可见这长生不老术有多荒唐。
你欲献仙丹给陛下和太后,拿不出来,这可是欺君之大罪。再敢造次,休怪本御史大夫在早朝上奏你一本。”
他受不了了。
这李自然吹嘘自己什么山西祈雨,什么东海寻灵芝。
沈太后爱听老神棍这满口没边的吹嘘。
你吹嘘就吹嘘吧!
他这御史大夫,就当没听见,反正不花钱的吹牛皮,谁都会。只要不费朝廷的钱粮,他懒得去管。
可小昏侯,居然要献十万两银子,请李老神棍去炼丹。
这是要浪费多少民脂民膏,用在这虚无缥缈的鬼神之事上,空耗国力。
皇帝要是被小昏侯给带进了这沟里,沉迷于长生仙丹,疏于朝政,那这大楚皇朝就完了。
他这御史大夫,身负劝诫皇帝,监察百官之责,岂能坐视不管!
李自然老神仙正愁着不知怎么接小昏侯的招呢,听到孔寒友这一顿怒叱指责,立刻缓过劲来,长舒了一口气,呵呵一笑,“孔大人,您是三公高官,这高帽子可不能随便给贫道戴啊!
徐福东渡,这海上风浪何其之大,翻了船也未尝不可。他在淼淼大海上杳无音信,这是一宗迷案,未得证据,不可枉定罪名。
况且,贫道从未有一句话,索要钱财,炼这长生仙丹。这满朝的王侯公卿,皆可为贫道作证。
这是小昏侯非要出十万两银子炼丹,可非贫道要他如此做。您老痛骂小昏侯便可,勿要牵连贫道。
这长生仙丹实在是太难了,贫道去名山大川苦寻灵药,非得折十年寿。贫道委实在不愿去炼。
小昏侯,孔大人,两位还是饶了贫道。”
李自然借助孔寒友的叱责,轻飘飘的把自己身上担子,甩了一干二净,保全了自己,责任全丢给小昏侯了。
“哼!”
孔寒友冷冷的看了李自然这个老神棍一样,很想痛骂这老家伙一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老神棍太狡猾,滑不溜秋,不承认自己招摇撞骗,抓不到把柄。
要是继续痛骂这老神棍,又没铁证如山,沈太后定然更加厌恶自己,得不偿失。
至于小昏侯...他岳父平王李荣就在座,看在太尉的份上,他也不好骂的太狠。
算了。
只要小昏侯自己识趣,不再提这事,就此揭过。
...
但小昏侯是这么识趣的人吗?
显然不是啊。
楚天秀很郁闷的说道:“李老神仙,您老别被孔大人这一句话,就吓得打退堂鼓啊!
这天下又没别的道士会炼仙丹了,我就指望着您来炼这仙丹,您要是不炼出来。我拿什么献给太后和皇上?要不,您介绍个会炼仙丹的道士给我!”
“你...”
孔寒友难以置信,这小昏侯这么作死。
他已经刀下留情了,非要往刀上撞?小昏侯觉得,他这把刀不够利,非要亲自试一试。
李自然正松了一口气,顿时呆呆的望着小昏侯。
他当然也不能介绍别的什么炼仙丹道士给小昏侯,这不是说天下还有比他更高明的神仙吗!
小昏侯!
贫道真不会炼仙丹啊!
我只是吹嘘,您怎么就信了?
难道非要逼着他,在这皇宫大宴上承认自己不会炼仙丹?他一世英名,岂不毁之一旦。
...
“别吹了,你没有银子!”
终于,殿内有一个声音飞快的喊了一句,戳穿了小昏侯的老底。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不由四下张望,却不见是谁喊的。
这喊话的,显然怕得罪小昏侯,捏着嗓子喊的。
也不知是太子项天歌,还是沈府沈万宝,藏头露尾的掐着嗓子尖声喊了那么一嗓子...他们两个挨的有点近,听不出是谁。
64 诛心!一群没孝心的东西!
殿内众王侯公卿们听了这一声喊,不由都怀疑的看向小昏侯。
“对啊!”
“先拿出银子,再说其它!”
上门女婿小昏侯,有什么的银子。还十万两,你倒是拿出一两银子来瞧瞧?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银子,说什么也白搭。根本不用李自然老神仙去炼丹,小昏侯拿不出银子就是欺君。
这才最要命的一击。
连孔寒友都无需出手了,冷笑的在一旁看着,小昏侯怎么给自己收场。掏不出十万两银子,就是欺君罔上。
楚天秀顿时一愣,豪气之状僵在原地,尴尬的挠了挠头。
“呃...”
“那位藏头露尾的仁兄,说得好有道理!”
“我都忘了自己是上门女婿了,还是没带嫁妆的那种!”
楚天秀苦笑,转头望向老昏侯,道:“老爹,有银子不?借十万两,应个急。”
“没有没有!没见老爹刚才还一身补丁破衣吗。”
老昏侯顿时吓了一跳,破浪鼓一样拼命摇头,坚决否认,和小昏侯完全切割。
他怕小昏侯不信,把身上的崭新冕服一掀,露出里面的破补丁衣衫。
瞧见没!
本侯是贫农,补丁破衣还留着下次用呢!
一文铜板都没有。
把昏侯府拆了也没银子,你现在是平王府的人了,找平王求救去!
你惹的大祸,爹也擦不了屁股。
楚天秀其实也没指望这不靠谱的老爹,老爹要是能给这笔银子,他也不至于被打昏了送去平王府。
他看向李虞,“娘子,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夫君...我这里,还有点...你要省着点...以后,不要这样了。”
李虞眼眶泛红,哭了。
楚天秀是她的夫君,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犯下大罪,不去救啊!
她的私房小金库,果然留不住,要彻底挥霍出去了。
夫君才上门几天呢,她的小金库就要空了。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哼!”
此时,却听李荣冷哼一声,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阴恻恻的盯着女婿。
这大纨绔就不能惯着!
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
敢向李虞要这十万两银子,休怪他这当朝太尉,大义灭女婿。
楚天秀呆了一下,李虞纵然同意,岳父大人这一关难过啊。这银子,是拿不到了。
“唉——~!”
他长叹一声,面露惆怅。
这一声长叹,听的满殿众王侯公卿们,都心生一丝丝的怜悯。
唉,说来,这小昏侯也真怪可怜的。上门女婿真难过啊,楚家没人疼,李家没人护。
没想到小昏侯折腾金陵城,折腾了十年,一个大跟头栽在这金銮殿上了。
这就叫做,不作不死,求仁得仁啊!
“完蛋球了!”
“没银子,我这是自寻死路啊!”
楚天秀很光棍的站起来,众目之下,五体投地的拜倒在金銮殿上,朝沈太后悲怅大声道:
“太后!小臣闻老神仙能炼仙丹,心中无比欢喜,尽孝心切,只想着花十万两银子,便能为太后炼出一枚仙丹!
您是李虞郡主的祖母,便是小臣的祖母。您现在六十余,再过十年便是七十岁。小臣寻思着炼得仙丹献于太后。太后不老,再活一二百岁也是绰绰有余。
至于老神仙能不能找到仙药,炼成仙丹,小臣只是一心尽孝,早已经置之度外。
钱财如粪土,如何能和太后仙寿相比。纵有万一之机会,小臣也要冒死一试!
可是小臣真该死,居然忘了自己没银子!
臣只恨,自己不是这金陵城里的有钱人家,眼见李老神仙能炼仙丹,却掏不出炼仙丹的银子,错失良机。
臣没钱,悲痛欲绝啊!
却不知,那些个有钱的,为何一个个都心肠如此之硬,李老神仙在此,却视而无睹,见若枉闻,就是舍不得掏这点银子,尽这份孝心!他们心中只有钱,没有您啊!
臣大错!错在没钱,却还想着尽这份尽不了的孝。
请,太后降罪!
呜呼~哀哉!
臣羞于他们同处一世啊!”
说着,楚天秀越说,越是悲怅,在殿上恸哭起来。
泪流满面。
他哭的天昏地暗,比老爹死了都凄惨,都要断气了。
“...”
项燕然端着酒盏,正幸灾乐祸的准备看这小昏侯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呢,闻言不由脸色错愕。
小昏侯这一手黑锅,甩的真漂亮啊!
连他这个皇帝,头上都盖着一口大黑锅了。
这样下去,他这皇帝要是不掏银子,就是大不孝啊!这大纨绔,连朕...都敢坑!
殿内,一片死寂。
“你~...”
“我~...”
项家的皇子皇孙们,嫔妃贵妇,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卧槽!
诛心啊!
别人杀人要拼命。
你小昏侯杀人,不过一句话。
他们这是无妄之灾啊,祸从天降。
这金陵城大纨绔,战力太彪悍了。
你自己一两银子都不掏,把这大孝顺给尽了。
却逼得这满殿的众皇子、皇孙,嫔妃、公主,一起掏这十万两银子,帮你把这孝顺给补圆了!
你小昏侯还是人吗!
“爹啊...我就说,别去招惹他。他是金陵城头号大纨绔,出手太狠了!”
“儿啊...迟了,赶紧想法子补救啊!”
沈氏父子两人,听的浑身都开始哆嗦了,小肚腿打颤,面上尽是恐惧之色。
沈太后,也是他们沈府的大靠山,沈万宝的姑姑啊!
金陵第一大土豪沈府,贼有钱贼有钱的豪门,比大多皇子还有钱。
最有钱,却最没孝心。
这口万斤重的黑锅,可足够把他们沈府给压死啊。
小昏侯这句句诛心,分明是在指着鼻梁,骂他们沈府啊!
65 满殿骇然
太子项天歌气苦。
小昏侯痛骂满殿的有钱人,没一个舍得掏钱尽孝心,不就是骂他这皇孙和父皇吗。
他恨不得拔出太子佩剑跳出去,当众斩了这小昏侯。
全殿的皇子、皇孙,嫔妃、公主,全都是心肠硬,眼里只有银子,看不到老神仙能炼仙丹!就你个小昏侯甲鱼有孝心,哭死哭活要尽孝!
可你为孝心,掏出了一两银子吗?
一个铜板也没掏出来啊!
居然还有脸,义正言辞,指着其他皇子皇孙们来劈头盖脸的一番痛骂。
你说,你这人嘴巴怎么就这么毒,心肠就这么狠呢!
可是今日皇宫大宴,沈太后、父皇、崔皇后、项凌公主,满朝王侯和三公九卿、贵妇们都在。
项天歌没敢在这金銮殿上造次,不由悲愤的望向他的父皇,期盼着父皇出手。
父皇!
您瞧见没?
我在殿试的《除奸佞策》里说的有半点假吗?
这小昏侯,就是个似忠实奸的大奸臣啊!嘴巴上说的多漂亮啊,出手有多狠,全殿皇子皇孙,没有一个不被他痛骂的。
父皇!
干他!
狠狠的干他啊!
让这小昏侯知道项家皇室的厉害。
...
皇帝项燕然面色沉静,他哪有空去理会太子项天歌的悲愤。
他已经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抉择。
要不要让李自然炼这仙丹?
炼了,他这个皇帝,怕是要被朝臣们骂成大楚皇朝新一代昏君。
史官们定要愤怒的记上一笔,和秦皇一起青史留名。
“庚子年正月初一,大楚皇帝项燕然,敬奉道士李自然,耗费十万两炼仙丹。朝政由此败坏,民不聊生!”
得!
又一个不顾民生,耗费民脂民膏,求长生仙丹的大昏君诞生了!
可是,不炼。
这小昏侯瘪犊子已经用一个大不孝,把他的退路给堵死了。
进退之路两难。
不管怎么做,他这个皇帝都要被坑在这里了。
项燕然心头一股怒火,简直要从胸腔里爆出来。
这瘪犊子,连朕都敢摆了一道。
不把这小昏侯踩在脚下蹂躏一番,他还以为自己皇帝是假的。
皇帝不由转头,想要跟沈太后说几句,说一下他不能当这炼仙丹的昏庸皇帝。
却见,沈太后正拿着锦帕,在抹着老泪。
她望着匍匐在殿下,悲声哭嚎的小昏侯,沧桑的脸庞上,说不出的感动和欣慰。
小昏侯说的不对吗!
很对啊!
这满殿的皇子皇孙,嫔妃公主们,他们哪个没一个几万两银子的钱财。可他们谁心里想过,要请老神仙,给她这个老太婆炼上一枚长生不老的仙丹?
她这老太婆老了,不中用了,大家都嫌弃了,想都不会去想。
就算想炼着仙丹,也都是偷偷给自己炼,谁会提上那么一句,给她这老太婆炼仙丹?
可是,人家小昏侯这位干孙子,虞儿的夫婿,就是记着啊!还想着再过十年,七十大寿,给她献上仙丹。
且不说小昏侯能不能做到。
光是他有这个献仙丹的想法,已经比那群皇子皇孙们,不知道孝顺多少倍。
“天秀乖孙儿,起来吧,也不枉皇祖母疼你和虞儿一场!皇祖母知道你这份大孝之心,皇祖母吃了一辈子的苦,这辈子的福分浅,受不起这长生仙丹啊!此事,勿要再提了。以后有空,多来宫里看看我这老太婆,皇祖母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沈太后抹泪,欣慰道。
项燕然闻言呆住了,嘴巴苦涩,一个字也没法说出口。
母后被小昏侯给感动的落泪。
母后这沧桑憔悴的面容,她是真的老了!
她心中,定是希望这项家的皇子皇孙们,多些孝心。
可是,她不愿说出口。
尽心的自然会尽心,不尽心的,说了又有何用?小昏侯把她心中最想要的,说了出来,她能不感动么。
项燕然不由想到几十年前。
那时候,母后还是后宫里一个小小“良人”,竭力保护着幼年的他,躲避着一场又一场的宫廷之乱,在皇宫里苦苦煎熬,受了多少苦难。
全靠着母后的竭力庇护,他才能熬到最后,熬死了那些宫里争斗的皇叔、皇兄,最终登基称帝。
今日大殿,老神仙吹嘘自己能炼仙丹。
小昏侯都想到了要请老神仙炼上一枚,献给太后贺七十大寿。...能不能成是一回事,想不想去做,那才是关键。
他这皇帝,居然根本没有去动“炼仙丹,献母后”这个念头。
这份心思,差了小昏侯,何止千里!
项燕然闭上眼睛,反省自身,心中有些惭愧。
唉!
母后说不要仙丹,可是他这儿子能说一句不给吗!就算知道这长生仙丹虚无缥缈,难道就不愿尽这份孝心了?
罢了,这史书青笔,千古的骂名,他只能背上了。
这炼仙丹的银子,不能从国库里掏,只能从他的私房内库里支一笔出来。
...
这满殿的皇子皇孙,嫔妃,王侯,三公九卿和贵妇们,望着小昏侯,无不脸色骇然。
一片死寂和沉默。
诛心之问,敢人敢答?
小昏侯是晚辈,虽然在金陵城成名已久,只是在小辈们里厮混,以前很少跟他们这些王侯公卿打交道。
他们虽听过小昏侯的这金陵大纨绔之名,只觉得不过尔尔,年轻小辈之间的玩闹而已。
今日方知,他折腾起来,这金陵城里真没几个能抗打啊!
那些外姓的王侯,三公九卿们好些。
但项家的皇子皇孙,他们定是要给一个说话出来,否则过不了这诛心的一关。
...
御史大夫孔寒友,心头大震。
孝,乃儒家伦理大道也。
天地君亲师,一个挨一个要对上孝敬,这是建立起儒家天地伦常的核心要义!
这小昏侯,居然把这个“孝”字诀,运用的如火纯情。别说他这御史大夫了,哪怕是皇帝也扛不住啊。
纵然他这样的大楚皇朝赫赫大儒,精通儒家要义,也差点在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
刚才,他若是坚持到底,强力反对小昏侯炼丹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被小昏侯这一招,给狠狠的打趴在地上,扣上一个阻止尽孝的大黑锅了。
阻止小昏侯向太后尽孝,这不是一般的严重!
他这大儒的一世英名,恐怕就此毁于一旦,孔家宗主之位易主,三公之位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孔寒友不由的心寒。
这朝廷之争,果然是步步凶险。哪怕他位列三公,也依然要谨言慎行,避免露出把柄。一步之差,怕是坠入深渊。
他不能再说话了,再说一句,被小昏侯给翻旧账,怕是引火烧身。
忍,百忍方成钢。
晁方正拽着拳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瞪,怒视着小昏侯。
昏贼!
大昏贼也!
大奸佞也!
此子大奸,却在这殿上哭嚎尽孝,拿装神弄鬼的仙丹,逼着众皇子皇孙们出银子。
十万两的民脂民膏,多少农夫才能挣到的血汗钱,被挥霍在毫无用处之地。
只恨,他位卑言轻,在这大殿上,还没他这小县令说话的份。否则他豁出去,也要把小昏侯给灭了。
晁方正愤怒,朝这满殿的众王侯和公卿们望去,希望有人站出来。
可是,让他无比失望的是,几乎所有王侯和三公九卿们都或低着头,或望向别处,根本不管此事。
这些王侯、公卿,该到了锄奸的时候,却一个个都畏之如虎!
太可悲了!
66 皇子皇孙争相尽孝
今日赴宴的王侯,其实大多都不是项氏子孙。
而是平王李荣、昏侯楚庸之类的外姓王侯,虽有封地和食邑,但无权管辖,是朝廷派出郡守、县令管着。
项氏的诸侯王,全都待在大楚各自的郡国封地,没有奉诏,不得擅自进入金陵皇城。
小昏侯放的这把火烧的太猛,这么多皇子皇孙都还没表态呢,这些王侯、公卿根本不想管,免得烧到自己身上。
最急的,还是沈府父子。他们不是项氏皇族,全靠着沈太后的荫泽,才享有今日的富贵。
“儿崽,有主意了吗?”
沈大富低声急道。
该怎么应付小昏侯这诛心之问,他有些乱了方寸,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不过,他儿子脑子转得快,应该有办法。
沈万宝低声苦道:“爹,没办法了,出银子吧!我感觉最近姑姑对咱们沈家照顾的不上心啊,怕是早有怨气了。”
沈大富想想,好像也是。
最近沈家疏于对太后孝敬,变得不太得宠了。昏侯府这样欺负沈家,太后似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
太后这怕是早就对沈府只顾着自己挣钱,颇有不满。
满朝上下,都知道金陵城里沈府最有钱,比皇子皇孙们都有钱。却舍不得拿出点来尽孝。太后心里能没想法?
这笔银子,无论如何都要出了!
只要能得太后的恩宠,花出去的银子迟早能收回来。
沈大富一咬牙,一脚踹沈万宝出去。
沈万宝在席上,立刻噗通一声拜倒,大声道:“姑姑,侄儿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了五千...”
沈大富怒的又踹了一脚,现在是省钱的时候吗?
现在是争宠的时候!
他之前不是给了五万两银子吗,难道都花光了?
沈万宝知道老爹不满,急忙忍痛改口道:“五万~,五万两银子,侄儿原本打算大寿的时候拿出来作为寿礼!现在愿奉出来,请李老神仙,为姑姑炼长生仙丹。”
沈家侄儿带了这个头,项家的皇子皇孙们更没办法当缩头乌龟了。
崔柔皇后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微微点头。
这种昏庸之事他还真不好亲自开口,只能让皇后说了。
崔柔这才朝众项氏皇子皇孙们道:“为母后炼仙丹,这是大家的事情,不是一人的事情。
皇上出一万两,本宫出一万两。沈家侄儿生意做得大些,出五万两银子孝敬,也合适。
贵妃五千两,其余嫔妃、皇子、皇孙、公主,量力而行,各出三千两到一千两不等。
咱们皇亲国戚一起筹齐这十万两银子,请李老神仙,早日为母后炼制长生仙丹,贺七十大寿。诸位看如此可好?”
“皇后所言正是!”
“我等一起,凑这笔炼丹银子!”
“皇祖母,孙儿愿出千两银子!”
众皇子皇孙们顿时欣喜。
“太后,孙女出三千两银子!”
项凌公主道。
立刻,便有众多的项氏皇族站出来,纷纷要捐献几千两银子不等,为太后炼仙丹。
这样分摊下来,他们每人只用出约一二千两银子不到。这对他们来说,压力还是比较轻的。
这肉割的不太痛。
...
楚天秀看到项家的皇子皇孙们都捐了银子,终于停下了悲恸欲绝的哭泣,连忙一个打滚爬了起来。
“恭喜皇祖母,筹得十万两炼丹钱!”
他连对沈太后的称呼都改了,笑道:“正所谓有钱的出钱,没钱处力。大家都出了银子,孙臣没钱,只好出苦力了。
孙臣愿为仙丹监工,全程协助老神仙寻找炼丹所需的各色灵药,核查所需之费用,炼丹的所有事宜,孙臣都会亲自过问,督促老神仙早日炼得仙丹。
老神仙一日炼不出仙丹,我小昏侯便一日监督到底!”
“好!天秀,你办事,皇祖母放心。”
沈太后自然是赞许。
其实仙丹什么,她也不是太在意。
她还没老糊涂。
秦皇都没得到的仙丹,自己得到的可能性太低了。
但是,炼仙丹贺七十大寿,这象征了整个皇子皇孙们一起献上的一份大孝心,对她这老太婆的关切之意,把她放在项家皇室最重视的地位上。
这才是她最在乎。
小昏侯对炼丹一事最卖力、最上心,自然是督工的最好人选。
皇帝项燕然淡淡点头,眸中闪过一道寒芒,笑道:“小昏侯,督工的事情还非你不可。
朕,封你为御前炼丹使,负责炼丹一切事宜,责你督促李老神仙炼丹!定要在太后七十大寿之前...炼成长生仙丹!”
要是炼不出来,呵呵。
让你这个坑皇帝的小王八羔子,浑身骨头都松一松。
“谢太后,谢皇上!臣定不负重任!”
楚天秀对皇帝的威胁暗示置若罔闻,立刻激动叩谢。
至于这金銮殿内,众皇子皇孙们一副恨不得扒他皮的摸样。
有沈太后罩着,他才懒得理会。
来咬我啊?
在他记忆力,“小昏侯”可不是第一次得罪他们这群皇子皇孙了。连那头蠢鹅都恨不得拿剑砍他。
他哪会在乎身上的蚤子再多一点。
万一沈太后驾崩了。
他立马改换门庭,紧抱皇帝的大腿就是了。让皇帝高兴到舍不得杀他,这还不简单吗!
...
李自然“老神仙”坐在座上,拿着酒盏强制镇定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炼仙丹一事,你们七嘴八舌,这就定下了?
你们都不问问,贫道能否真炼出来?!
贫道只是习惯性的吹吹牛而已,贫道是大忽悠,贫道不是大骗子,也没打算诓你们的银子啊!
你们为何非要较真,要捐这十万两银子,逼贫道去炼从来没人炼成的仙丹?
听到小昏侯主动请缨,要亲自督工炼丹。
他差点心脏都快跳出来。
全程监工!
小昏侯居然要亲自监工,核查炼丹的费用。这样的话,他连贪污银两的机会都没有。
好处未必能有。
小命却要搭上了。
淳于纯老神医看到李自然老道士,这副如丧考批的摸样,暗自摇头,心中对李大忽悠无比的同情。
他身为“神医”,天天跟草药打交道,从来就没见过什么仙药可以延寿的。
哪怕是千年灵芝,也顶多延年益寿,祛病而已,离长生差得远。
无病而终,已经是极限。
淳于纯早就对李自然说了,自己私下里吹一吹牛也就罢了,别到处去吹嘘自己这一身的“神仙”本领。
这下好了,被小昏侯这一较真,硬是逼着皇子皇孙们捐了十万两银子出来,倒霉了吧!
离太后七十大寿,也没多少年了。
考验你“神仙”本领的时候来了!
67 淮南王急抢头功
傍晚时分。
这场从正午持续到夜晚的皇宫大宴,终于在热闹中散了。
虽然过程有些令人惊心胆颤,但皇子皇孙们一起筹钱尽了孝心,太后和众皇子皇孙,王侯公卿们,各得所需,欢喜一堂,最终结果还是很好的。
沈太后自是很满意。
皇子皇孙们也不操心,反正他们凑了银子尽了心,就算最后炼不成仙丹,也是小昏侯倒霉不是?!
楚天秀到处去敬酒,皇子皇孙们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不回敬。
满殿的王侯三公,贵妇郡主们吃饱喝足,喝了一个大醉,其乐融融。
当然,除了李老神仙。
李自然老神仙整个人浑浑噩噩,饮酒如喝水,食佳肴不知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几个时辰的。
待到宴席散了。
他被淳于纯老神医领着出了宫门,被宫外的冷风一吹,终于清醒了几分,回头一望这深深宫廷,尽是惧色。
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当年沛公在项家宴席上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也在这皇宫大宴上栽了跟头,领了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踏进这险恶的深宫了。
楚天秀在祖儿和狄儿的搀扶下,醉醺醺的出了皇宫,他和李虞,正要上马车座驾,却见到李自然老神仙在宫门口踟蹰。
他不由大笑道:“李老神仙,明日初二,本侯还要回娘家省亲。待过两日得闲,本小昏侯去拜访玄武庙,上柱香!也交流一下,这长生仙丹的炼法!
你别说,本侯最懂炼丹了...这世上就没人比我更懂炼丹!”
“姑爷喝醉了,扶他上去。”
李虞担忧道。
祖儿吐了吐小舌头,和狄儿搀扶着楚天秀,上了五乘座驾。
李虞歉意的朝李自然老神仙道,“老神仙勿要怪罪,小昏侯一醉就昏!待他清醒了,再去玄武庙向老神仙赔个不是。”
“哼!”
李自然怒,拂袖而去。
是是是,小昏侯最懂炼丹!
本道这炼丹专业户,还没弄明白什么是长生丹,你就啥都懂。
...
金陵城里的皇子皇孙们是尽孝了。
可是,还有许多金陵皇城外,在藩地无旨不能入京的诸侯王们,可没有来得及向沈太后,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
这不公平。
大家都是项家皇子皇孙,凭什么就你们把孝尽了!
金陵城内,鸿门客栈内,一只忠诚的信鸽“扑哧扑哧”从客栈内飞起。
它身负艰巨的使命,箭矢般一飞冲天出了金陵城,怒而飞越浩荡长江,拼命一直往西北四百余里。
饿了,它吃小虫。
渴了,它喝露水。
累了,它在风中歇。
飞鸽终于精疲力竭抵达淮南王的辖地寿春城,飞落八公仙山,飞向它效忠的主人淮南王项安世,向他传递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八公仙山。
凉亭内。
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一副帝王相貌的中年诸侯王项安世。
他正在鼓琴,豪迈的引吭高歌,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好!”
“君上豪迈,志向千里,大气磅礴!”
“当今之世,有志者,非君上也!”
在项安的周围,相国阙权、谋士吴良等众臣,纷纷面色激动,鼓舞大赞。
围聚在外围的,还有一群赫赫有名的儒生、道士、郎中。
他们整日聚集在八公亭附近,饮酒切磋,谈笑风生,评论天下,好一派文士荟萃,人才济济之景象。
淮南王项安世,在大楚皇朝分封各地的数十位纨绔跋扈的诸侯王里,可谓是一股清流般的异类存在。
别的诸侯王,各个忙着纨绔和寻欢作乐。
他却少有大志向,日夜读书,从不做狗马游猎之事。一直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到处招揽才学名士,养了数以千计的门客。
这淮南郡,就是大楚皇朝的国中之国,宛若一个备份的小朝廷。想要什么人才,都能找出来。
每日,项安世都和这群门客们议论治国之道。
他所学涉猎之广,对一切都极感兴趣,足以傲视大楚皇朝所有的诸侯王。
他甚至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和门客们一起编撰一部大楚皇朝最宏伟的巨著《淮南鸿烈》,作为自己名传万世的根基。
里面记载了道家、儒、阴阳、墨法、治国、民生、天文、地理、农田水利...无不涉猎。
鸿,广大也!
烈,光明也!
他淮南王项安世,就是那镇国安邦,广大和光明的天生帝王。
把所有的诸侯王们都拿来比一比的话,那些纨绔们恐怕足够在他面前羞愧死。
天下若变!
帝必在我!
淮南王项安世对此极有信心,一直是舍我其谁。
本王把帝王术都学齐全了,刀枪都准备好了,枕戈待旦,就差振臂一呼,诸侯奋起争夺帝位的机会而已。
“飕~!”
那只疲惫的飞鸽,飞落在淮南王的肩臂,啄了啄他的手,打断了项安世的豪迈高歌。
“辛苦了!”
项安世抚了抚信鸽。
众臣子们见了这一幕,无不感动,淮南王对信鸽尚且如此仁爱,对他们众臣、门客们的厚待,就更别提了。
项安世这才面色淡然,抽出飞鸽足筒里的一封加急密函。
“十万火急!君上,皇宫大宴,小昏侯楚天秀诱逼众皇子孙筹银十万两,请李自然炼长生仙丹,为沈太后贺七十大寿!太后大悦,命小昏侯为炼丹使,以备大寿之礼。请君上速炼长生仙丹,抢此头筹。”
项安世看完,不由脸色一变。
当今大楚皇朝,沈太后是宫廷里最为重要的人物。其他所有皇后、贵妃、公主加起来,都比不上沈太后一句话管用。
皇帝项燕然是个厉害的狠角色,对诸侯们管束的很严厉。但他自幼被沈太后带大,碍于对母后的孝敬,很多事情都会听从于沈太后。
连沈府沈大富这样的无能之辈,凭借太后的荫泽,都能成为金陵首富,江南第一丝绸大豪商。
天下诸侯王们自然都想尽了法子,去讨好沈太后,免得皇帝找各种借口拿自己开刀。
要命的关键时候,只有沈太后能救他们。
正月初一的皇宫大宴,太后必定会出席盛宴,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机会。
可是,碍于禁令,诸侯王们非奉诏不能进金陵城,到太后跟前去讨好,几乎成了奢想。只能经常派人往慈宁宫里送东西,好让沈太后记得自己。
没想到,被这小昏侯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借口献仙丹,取悦沈太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项安世心中嫉恨,大怒,“可恶!这朝廷之上,尽是小昏侯这般阿谀谄媚的奸臣!这朝廷,迟早会被葬送!”
他若在大宴上,还轮得到小昏侯出头吗!
他手下门客数千,会炼丹道士极多,有名气的神仙足有八位,不比金陵城的李自然差多少。
若在皇宫大宴上,他定是第一个向沈太后提出献仙丹,讨得欢心。
可恨啊,居然被小昏侯楚天秀抢先了一步。
不过,好在仙丹还没有炼出来。
其它的诸侯王,一旦得此消息,定然也会竭力以赴,抢着炼长生仙丹。这不是仙丹,这是保命符。
“来人,给本王速召八大仙公前来,商议要事!”
项安世大喝。
沈太后想要长生仙丹,他淮南王决不能落后于人。
68 水法炼丹,点浆为...菽乳!
“君上,八仙公正在闭关炼仙丹,非要务不会出关。传唤他们何事?”
“不错,何事如此急切?”
众臣子和门客们不由纷纷惊诧的问道。
项安世将这封飞鸽密函,给众人过目。
阙相国、吴谋士和众门客们看了密函,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经常在此谈论朝政大事,对金陵城里的事务是非常的熟悉,情报也很及时。
大楚之重在皇宫,皇宫之重在沈太后。
讨好沈太后,堪称是大楚宫廷斗争里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得沈太后欢心者,得一道保命符也,那是连皇帝都杀不死的保命符!
“为沈太后准备七十寿礼,乃是头等大事。”
“小昏侯居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谄媚之举...断不能让他得逞!”
“君上才是项氏子孙,孝敬沈太后是君上义不容辞的责任。岂能让小昏侯越俎代庖!”
“对,君上速和八公商议,问问他们炼长生丹炼的怎么样了了。”
众门客连忙道。
“不传唤他们,本王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项安世想了一下,起身带着众臣子、门客,往半山腰的一座铸炉炼丹神仙府邸而去。
淮南王的手下,以八位炼丹方士最为赫赫有名,被他尊为八公。
这八位老神仙,其实投效淮南王已久,早已经在这座仙山,筑炉炼丹,炼了好多年了。
项安世对炼丹一直都非常感兴趣,投入数万两银子,想把秦皇未能炼成的仙丹,给炼出来。
他寻思着,项燕然才四五十岁,一时半会怕是死不了。
他项安世比项燕然的年纪还更大些,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苦学帝王术,一直等着机会熬成皇帝。
万一熬到七老八十岁才找到机会,马上就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大亏啊!
所以,他早就请了天下有名的八大神仙,未雨绸缪,一起聚集在这座寿春山上炼长生仙丹。
甚至连这座八公仙山,也是以这八位老神仙来命名。这八公仙山,也成了淮南王邀臣子、门客们的最爱之地。
他盘算着,把这长生仙丹,先炼出一枚来孝敬沈太后,抢得头功,让沈太后欢心之下罩着自己。
自己日后再慢慢炼第二枚也不迟。
...
八公神仙府邸。
项安世率领众臣和数百计的门客们,来到半山腰的一座巨大的府邸前。
这是八公闭关炼丹的所在,耗费巨资打造的炼丹府邸,内有各色炼丹仙炉。
八公在此闭关,已有许之久,极少出来。
他们派人敲门,称淮南王来访。
“嘎吱!”
府邸的大门,被小道童打开。
“贫道,恭迎君上!”
一名衣袂飘飘的老道士,迎了出来,鞠躬行礼。
“苏老神仙,许久不见!”
项安世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这长生仙丹,炼制的如何了?”
“呃...略有小成。”
苏老道士面色有些古怪,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淮南王项安世和众好奇的大臣、门客们,来到一座屋内。
只见,屋内一口精美的陶瓷盆。
陶瓷盆内,是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乳白汁液。
八位老神仙各有所长。
他专门研究水法炼丹,其余神仙则在研究火法炼丹,土法炼丹,木法炼丹等等,各有不同。
“这是什么?”
项安世疑惑问道。
“呃...贫道寻到一份上古秘方。以寿春山的仙露灵泉之水,祥瑞的饱满之灵豆,研制出的一种水法点浆炼丹术,炼出的水系仙丹!”
这位苏老神仙解释说道。
说着,他从袖内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倒入一小碗清水之中,搅拌均匀。
随后,将其撒入陶盆内。
不一会,奇迹出现了,只见纯白的汁液逐渐凝成絮状,继而成了鲜嫩柔滑之物。
此物雪白如乳。
鲜嫩!
软绵绵!
项安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碰它一下。
它还随波荡漾起来,凝而不散。
看似水乳,却不破。
触之,手感极佳。
“咦,好神奇!”
项安世不由的瞠目结舌。
众臣子和门客面色都变得无比的怪异。闻所未闻之物,居然由此奇妙。
苏老神仙笑道:“请君上和诸位品尝一下...放心,贫道等八人,已经反复试过食用,无毒!反而颇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众人看苏老神仙等八位老神仙的神色,果然面色红润,气强体壮。此物若是有毒,他们怕早死了。
有门客大着胆子尝了一口,顿时目光大亮,啧啧称奇。
“啧啧!口味极佳!”
“鲜嫩!”
“润滑...酥软若无物,稍加吮吸便滑入咽喉!果然神奇无比!”
众人纷纷品尝,不由目露奇光。
“此乃贫道耗费数年,苦心研制出来的水系仙丹。请君上,给此神奇之物,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苏老神仙见众人都惊奇,有些得意起来。
“豆为菽,其色泽若乳。就叫‘菽乳’吧!”
项安世沉吟。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老神仙说这是水系仙丹。
可是,这玩意跟正常的一粒一粒仙丹,长得不一样啊!
而且,数量这么多,一下就一大盆出来...莫非是把这水系仙丹,当饭吃才管用?
此物就不适合称为丹。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菽乳的味道,还真挺美味的。滋味鲜美,比蔬菜好不少,又没有肉的油腻。
不知道拿来拌饭,滋味如何。
罢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在他淮南王的地界内诞生的一件人间奇物。
别的诸侯王可没有此神物。
“此名!甚好,甚好!”
众臣和门客纷纷称赞。
“菽乳甚多,众卿一起分食之!”
项安世立刻道:“派人把炼制菽乳之术,献给太后,写上一封信,就说,‘臣淮南王项安世,殚精竭虑,潜心修道,炼金化丹,丹砂点浆,炼成菽乳,以奉太后。日日食之,白日升天。千金不易,神仙秘方!’”
“是,小臣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此秘法送往慈宁宫,献于太后!太后见君上的孝心,必定大悦。”
阙权相国连忙道。
“再过半月,正月十五,便是元宵佳节!皇帝难得开恩,准许诸侯王入金陵,与民同乐。本王,要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去金陵城,会一会这天下豪杰。”
项安世南望金陵,意气风发。
区区小昏侯,这才刚筹到银子,开始准备炼仙丹,连仙丹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他已经炼成一味水系仙丹,在众诸侯中领先抢跑了。
呵呵,小昏侯、天下诸侯,还想跟他这苦心准备了几十多年的诸侯王争宠,门都没有。
69 操碎了心
李虞上了马车。
“娘子...夫君真的会炼丹,这可不是吹的。我懂的东西可多则呢,回头我让你瞧瞧夫君的本事。”
楚天秀嘴里嘟囔着,在祖儿和狄儿的搀扶下,醉醺醺的上了车厢。
他顺势一头倒在座驾内侧,李虞柔软的怀里。
李虞何曾和小昏侯如此亲近过,顿时脸颊霎红。
但她更担忧仙丹一事。
皇子皇孙们把那十万两银子凑齐了,就等小昏侯和老神仙把仙丹炼出来。
可长生仙丹没这么容易炼啊!
从古至今多少人想要炼仙丹。
战国的燕王便召集天下方士炼长生不死药。
秦皇为了求长生仙药,更是给了徐福三千童男童女,打造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前往东海蓬莱、方丈、瀛洲仙岛寻药,消耗的人力财力之庞大,又岂是小昏侯这十万两可比!
可依然一无所获。
她看宫门外李老神仙那副失魂落魄,踌躇沮丧的摸样,就知道他多半是吹嘘过了头,十有**是没把握炼这仙丹。
李自然老神仙要是不行,那更别说小昏侯了。
沈太后七十大寿,献不出这长生仙丹,可怎么收场?
恐怕满朝的皇子皇孙,都要嚷着问罪小昏侯了。
李虞不由犹豫着问道:“夫君,那仙丹...如何交差?”
楚天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轻笑,道:“仙丹?
夫君要的可不是什么仙丹。
夫君要的是一件可以让漆黑的夜晚从此变得繁花璀璨,下可让地龙翻土震撼山河,可以镇压千年气运的好东西。
我小昏侯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这辈子就想要图个无忧无虑,安享太平的小侯爷,每日过着纨绔逍遥的小日子,这希望可就指望它了。
皇帝要是得了这件宝贝,怕是比得了长生仙丹还开心,可更舍不得杀我。...谁想要为夫这条小昏侯的命,可没这么容易。”
“这是何物?”
李虞有些糊涂。
她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比长生仙丹更好。
但她看出来了,小昏侯哪里喝醉了,喝了那么多依然脑子清醒得很。
分明就是在故意借醉酒,占她便宜。
她满是无奈和怜惜,希望夫君能炼出如此神奇之物吧。
从小昏侯上门,她真是日夜操碎了心。
李虞道:“天色晚了,早点回王府歇息,明儿一大早我们还要回门一趟,去昏侯府见公公和婆婆!”
...
郡主的马车前面,是平王李荣的座驾。
平王李荣和二夫人谢丽元正在马车厢内。
平王李荣面色淡肃,闭着眼睛正襟危坐,一边歇着,一边回想着皇宫大宴内的每一幕场景。
尤其是沈太后和皇帝的神色,一言一行。
他世袭王爵,又是皇帝项燕然的义弟,有救驾之天功...可谓是大楚皇朝外姓王侯之首,金陵十大门阀之首,三公太尉天下武将之首。
三首于一身,做臣子做到他这份上,已经是尊崇无以复加了。
可是,伴君如伴虎!
帝王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皇权稳固。
臣子的功劳和地位有多高,被帝王疑心和被小人眼红嫉妒就有多少。
越是位高,他想要维持平王府的世代荣耀,越要低调和收敛,时时反省自己。
在皇家面前持宠生骄,那是自取死路。
正因如此,他这个太尉,在朝堂上素来低调,除了军务之外,朝廷事务极少开口。
细细想来,他李荣能够得皇帝信任,在朝廷的地位尊享如此之久,也不全是昔日的功劳,怕是只有一个原因——无子。
这意味着平王府的这份无上荣耀,到他这一代,戛然而止。没有继承人,也不会去想谋乱犯上。
他死之后,平王府再多的荣耀,也烟消云散。
李氏门阀归于平淡。
皇帝自然不会去多疑心,让他长久的坐享三公太尉。众臣的嫉妒也少些,不会没事找他毛病。
但最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化,皇帝钦赐小昏侯这个金陵第一大纨绔,给平王府当入门赘婿。
皇帝出于心中愧疚,想弥补他三子护驾身亡,平王府后续有人,继承平王爵位。
然而帝心莫测,心思复杂。
让小昏侯入赘,固然是为了弥补他无子。可是小昏侯...会不会让平王府,早点败家呢?
李荣身为臣,也不敢去多联想。皇帝赐什么,收下便是,顺其自然吧。
二夫人有些闷闷不乐。
李荣的心思,何尝不是她的心病。
王爷昔日在战场受了伤,她无法诞下子嗣,继承这平王之爵位。
只有独女李虞和上门女婿,生下的子嗣,方能继承平王爵位...这意味着未来的小平王,跟她这后祖母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现在她固然是执掌王府的主母。
可是她还年青,等以后王爷去了,小王爷掌王府,她这祖母怕是要遭到冷落。
二夫人之前便有个小心思,盼着能吹枕边风说动王爷,让谢氏子弟和丹阳郡主联姻。
她这姑姑,也能亲上加亲,日后地位更加稳固。
平王府丹阳郡主这门亲事,金陵城里不知道多少门阀贵族盯着,踏破门槛想要结亲。
李荣这当爹的都未答应,一直等沈太后给个主张。
这一等多年。
结果,在沈太后的怂恿下,皇上钦点了金陵城头号纨绔小昏侯上门入赘王府,二夫人的这份小心思彻底破灭了。
这让她心中因此恼了小昏侯。
二夫人面色有些担忧,道:“王爷,小昏侯今日在大宴上如此胡闹,怕是得罪了不少皇子皇孙...万一这仙丹炼不成,怕是牵连到王府...如何是好?”
李荣看了一眼二夫人,淡道:“夫人担心的是小昏侯、平王府,还是谢家?”
二夫人脸色微变,知道李荣对她的挑拨有些不悦,低声道:“王爷,臣妾也是为您担心...。”
“若是前两者,也无需操心。
昏侯府,前朝诸侯熊氏后裔,能在大楚传承四代至今,也算是个不小的奇迹。
小昏侯虽然行事纨绔,但是看他将对皇帝的‘忠’、对沈太后的‘孝’,这两字做的如此透彻。满朝上下无人可比,恐怕他想死也难。
这楚氏一门从西周折腾到现在,活的比我们平王府可久多了,还轮不到我们去替楚家操心。”
李荣淡淡道。
之前殿试献策,皇帝把小昏侯提为优甲。
他虽不知小昏侯写了什么对策,但显然是在“忠”字上让皇帝极为满意,才能让一直讨厌小昏侯的皇帝,给出了个殿试头名优甲。
而炼仙丹一事,更是把对沈太后的“孝”字展现的淋漓尽致,愣是逼得皇子皇孙们凑银子,气的郁闷吐血。
光是看这两件事情,把“忠、孝”玩的这么溜,这大楚皇朝能比肩小昏侯楚天秀头脑,已经不多了。
金陵城头号大纨绔,这十多年没把自己折腾死,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已经懒得去操心小昏侯的事情。
“至于平王府,只要皇帝心中还念着一份旧情,李氏无人造反,凭这世袭罔替的王爵,就算我卸任了太尉一职,也衰落不了。”
李荣看了一眼二夫人,“反倒是谢氏门阀,只有一个世代降等的侯爵,却是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就会衰落,要早做应变的准备。”
“这...这怎么可能?”
二夫人闻言,顿时芳容大变。
她爷爷谢胡雍主相,太平丞相在位近十年之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上下。谢氏门阀更是金陵十大门阀之一,谢氏子孙众多。
要不是因为李荣是皇帝的义弟,李荣一人之力撑起了李氏门阀。否则,谢氏门阀的整体实力,才是真正的金陵第一大门阀。
她刚刚明明担忧的是小昏侯,会因炼丹一事,牵连到平王府。
怎么王爷会忽然说谢氏门阀危如累卵,会有一场衰落的大危机?
“帝心将变,新政酝酿...丞相不跟着变,不换脑子就换人啊!回去跟你爹说说,紧跟皇帝,凡是勿要自作主张。”
李荣轻叹道。
他跟皇帝走的近,自是看出了帝心思变的心思。
皇帝尚未拿定主意,他却已经旁观者清了。
这些事情,他也不好多说,点到为止。
只希望谢胡雍主相自己能看明白,跟得上形势。
70 回门,昏侯府
初二,清早。
楚天秀带着李虞,还有祖儿、狄儿,乘坐马车,携带了一马车的回门礼,各色孝敬之物,来到王侯巷的昏侯府,回门了。
王侯巷早已经非常热闹。
聚集在此地的王侯府邸众多,王侯门阀彼此联姻,每逢春节过年,拜年的亲戚、回门的妇人、故友门生,多如过江之卿。
王侯巷内,出入皆权贵,往来无白丁。
昏侯府在巷头,平王府在巷尾。出了王侯巷,便是繁华热闹的长乐街。
李虞在狄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望着眼前这座侯门府邸,心中有些激动。
这一日,她等了太久了。
这昏侯府铜门把手摩挲的泛光,门略有些陈旧,看出年份极久,门口两尊貔貅威武,依旧显耀着昔日前朝血脉的余辉。
在王侯巷,昏侯府无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自西周以来,历朝历代皆信奉和祭祀先祖,将祭祀先祖作为朝廷和家族的头等大事。
不管王侯将相,公卿士族,要拿资历说事的时候,都是先比一比先祖曾经出了那些厉害的人物,再比自己现在的家族,最后才是自身的本事。
昏侯府继承了千年楚国血脉,至今未曾断绝。这在整个大楚皇朝上下,是独一份,没人敢在昏侯面前炫耀先祖的身份。
身为大楚皇族的项家曾经还是熊氏皇族的部将,而金陵十大家族更难以望其项背,只有敬慕的份。
哪怕以儒传家的山东孔氏一族,天下儒宗,在昏侯府的先祖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有敬怀先楚的权贵,路过昏侯府的时候,都会下马步行。
虽然口上不说,但大楚众王侯和金陵门阀,都默认昏侯府才是血脉最尊的第一家族。
身份地位固有尊卑。
但骨子里的血脉,不是一时的衰落和繁华,可以轻易改变。
天下豪门,皆以和金陵十大门阀联姻为荣。而金陵十大门阀,却最尊昏侯府的血脉。
甚至大楚皇室,也曾下嫁皇女于昏侯府的先例。
当然,也正因为昏侯府是先楚血脉,在大楚的地位极为尴尬。
太祖皇帝项羽凭借一己之力横扫天下诸侯,一统天下。
在末代楚怀王熊心死后,为了显示自己这皇帝的宽宏气度,把熊心的后人封为昏侯,以楚为姓。
这昏侯府有着令人仰慕的先祖血脉,但也让其他的功勋王侯、朝臣们不敢太亲近。
除了联姻这件事情上,各大门阀是乐意和昏侯府联姻之外。其它事情,很少会和昏侯府走一起。
昏侯府极少有外客来访,只有亲戚。
李虞如今身为昏侯府的媳妇,对这昏侯府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
“砰砰砰!~爹,儿子回来了。”
楚天秀大力敲门。
一名老管家匆匆开了门,见小侯爷带着丹阳郡主回门,露出激动的神色,“老王爷,老夫人,小侯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秀儿回来了!”
老昏侯闻声奔了出来,神色间有一丝慌,但他见到楚天秀、李虞等人,马上露出一副大喜之色,“爹可想死你了。郡主来了,快进来!”
“虞儿见过爹爹!”
李虞笑道。
“见过侯爷!”
祖儿和狄儿连忙施礼。
老昏侯连忙让楚天秀和李虞和祖儿、狄儿等人进来。
楚天秀大摇大摆的进入昏侯府大厅内歇息。“小昏侯”生长的地方,自己家里,当然是很自在,也无需客套。
李虞好奇的进了昏侯府,这就是大楚第一纨绔世家,传承西周千年熊氏血脉的昏侯府了。
侯府的庭院,要比平王府小很多。除了老昏侯、楚夫人、祖母,还有一些仆人,总共二三十人。
“秀儿,虞儿来了!”
却见,一名雍容华贵夫人走了出来,满面春风。
楚夫人崔彤,皇后崔柔的胞妹,容貌颇有几分相似。但是在昏侯府,不必为宫廷操心,更为轻松,相貌比崔柔皇后要年轻许多。
“虞儿见过娘!”
李虞施了一礼。
“走,娘带你到府上到处逛逛。”
楚夫人显然是对李虞极为喜欢,热情的牵着李虞的手,带她到昏侯府内走一走,见见昏侯府。
李虞出身平王府,什么庭院的气派都见过,寻常的府邸根本没什么看头。
但昏侯府不一样。
李虞跟着楚夫人走了一圈,整个人都惊懵了。
这昏侯府,简直就是一个历代先朝的古董馆。
庭院、厅堂,墙上挂着,桌上摆着,角落放着,无一不是各色从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到先秦的古董。
庭院内进香的,是西周饕餮纹鼎。
厅堂供桌上,一口西周逨盘,上刻三百七十二字铭文,夸耀逨主的家族史,纪念周宣王的册封以及赏赐,还记载了王室变迁,征战,西周各诸侯王。
李虞震撼。
王肃副相家的汗牛充栋的竹简藏书,也抵不上眼前这个西周逨盘,铭文刻记的价值。
这是千年隗宝!
厅堂内,桌上盛饭的是西周兽耳青铜釜,盛菜的西周龙凤鱼纹双耳盘。
连一个盛酒的不起眼酒壶,仔细一瞧,居然是战国鸟盖瓠壶,诸侯王所用之物,上面还刻着诸侯的名号。
厅内摆放的,楚夫人若不跟她介绍,李虞根本认不出来。
这些在古董铺价值千金的古物,在昏侯可不是摆设,是拿来用的。
进了昏侯府内,宛若回到了周朝、春秋战国的旧宫廷一般,奢华到了极致。
祖儿和狄儿跟在楚夫人、李虞的后面,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物件,就是几百上千年的王侯古物。
拿起一双筷子,才知道是西周青铜镶玉筷,吓的赶紧放下。
“娘...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李虞惊的咋舌。
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昏侯府为何如此能花钱,花钱如流水一般深不见底。
借了平王府十万两银子,水花“噗呲”都没听见,几年就没了。
“历代积攒下来的,说不上花了多少钱。老侯爷没事就喜欢去金陵城逛,到处搜罗这些东西...别人不识货,他却是认得,买来便宜...娘记得也就那件西周逨盘花了万两银子,其余一件不会超过千两吧。”
楚夫人笑着,又带着李虞进了内宅。
书房内琳琅满目的书架,摆放着各色竹简古书,几乎全是绝版的春秋、战国古籍。
平日里,老昏侯和楚夫人闲着无事,便在书房翻看古籍,悠闲度日,好不自在。
李虞都惊呆了。
如此多的绝版藏书,金陵城其它地方根本看不到。
别说平王府这样的以武传家的门阀,恐怕崔氏门阀、王氏门阀这样的书香家族,也只有羞愧的份。
什么叫千年传家?
楚夫人根本不提银子这些俗物。
没有这些商周古董、没有绝版古籍,显然不敢说自家是千年传家。
...
楚夫人带着李虞,给未来的女主人,介绍昏侯府里的各色,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也才简单的说了一小部分而已。
昏侯府就小昏侯这一个男丁,这再多的物件,迟早也要传给楚天秀、李虞,传给将来的小平王。
楚夫人这是在给李虞清点家当,也知道昏侯府到底有多少东西。
到了傍晚。
晚宴。
昏侯府的回门宴极为丰盛,虽然比不得皇宫大宴,但菜肴足有有七十二种,寻常的王侯府邸也难有如此之丰。
熊、鹿、驴,虾、蟹、蛙、鳖,鱼、鸡、鸭、鹌鹑、猪、牛、羊、兔...不一而足。
李虞咋舌,细细算了一下,这一顿下来得几百上千两银子。
这昏侯府,哪有半点落败的迹象!
晚宴的时候,楚天秀的奶奶终于出来,老老昏侯的夫人,项氏皇族的公主,慈祥的老祖母,只是上了年纪,耳背,不太出来活动。
当年老老昏侯成亲的时候,沈太后还跟着皇家的贵妃,一起来昏侯府为这场大婚庆贺。
那时候,可不知羡慕坏了多少金陵城的千金小姐。
...
到了夜里,众人吃饱喝足,终于要歇息。
按着回门的习俗,在不在娘家睡都行。楚天秀当然是想要在昏侯府睡一晚上,明日一大早再回平王府去。
楚天秀心中美滋滋,早就盼着这一刻了。
平王府太大,虞园的屋子太多了。
李虞和狄儿睡主屋,他总被赶去书房睡,没理由亲近。
但在昏侯府,他小昏侯就一个大屋子,只有一张超级大的床。
这次,虞儿总不能赶他出去庭院里睡觉了吧。
“今晚上是好机会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大被同眠了!”
楚天秀乐滋滋的回到他的屋中。
忽然。
他傻眼了。
他的屋子里空荡荡的,那张超级大床不见了踪影。
楚天秀不由哀嚎。
“爹,我的床呢!一龙御...三凤罗汉大床呢!这可是我特意花上万两银子,从南海运回来的极品黄花梨,打造的超大一龙..三凤罗汉床!”
肯定是他老爹,趁着他不在府里,把这床给卖了。
楚天秀气的跳脚,冲出去找老昏侯算账。
只有他娘楚夫人在,老昏侯似乎早就料到儿子会找他算账,晚宴过后便说要出去找人喝酒,躲得不见踪影。
完了!
连床都没有,还睡个屁啊。
楚天秀悲愤,和李虞,祖儿、狄儿,打道回平王府虞园。可是虞园的房多,肯定是分房睡。
唉,大好的机会,就被这糊涂老爹给破坏了。
李虞和祖儿、狄儿,当然看出了他的不良企图,那副气急败坏,一路上笑的肚子痛,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