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春坊司二号白蜂
心口之痛，略显莫名。夏
商并未细想，但再看熟睡的青鸾时，那痛楚又隐隐发作，令夏商极其不适。无
奈，夏商只得看着远方，看着成都略显无聊的夜空。
夏商本意想走，却又担心青鸾醒后见自己独自走了讨得埋怨，毕竟人家也是救过自己一命，夏商也就继续呆在房顶上默不作声。
渐渐的，夜风停息，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星光一闪一闪倒也显得安逸。
正此寂静之时，夏商忽然感觉从下面传来了对话声。
现在是四更天，客栈里的人都已经睡了才是，这个时候有人说话显得不甚正常。再
者，夏商听得很清楚，楼下之人对话的声音较大，能隐隐听出是两个女人在争执。
夏商本意无心去听这些闲话，但从对方的话语中依稀听到了“都察院”三个字。毕
竟是隔着一层青瓦，夏商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但这无疑勾起了夏商的好奇。夏
商静下心来，很快找到了声音的出处，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上面的两块瓦片，从楼顶上就能清晰地看到下方屋中的动静。
首先出现在夏商眼中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妇人，穿着很简单，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出她的身材，但给人的感觉是带着一种柔美的儒风，应该是个相当随和的女人。
夏商调整了一下角度，看到了这女人的半边脸，居然和青鸾有七分相似！难
道这就是青鸾的母亲？
夏商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错，因为这妇人跟青鸾真的很像。
然而，正在夏商为妇人和青鸾的相似而感到惊叹的时候，房间内的另外一个女人让夏商险些惊讶地叫出声来。玉
面狐狸！
夏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下面的女人跟之前偷袭自己的玉面狐狸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玉面狐狸？
正想着，下面的两个女人又开始了对话。“
你体内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二姐，不要这么生分嘛！妹妹我被害得这么惨，全都是那个小鬼的错。既然那小鬼在姐姐的手上，为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
闭嘴！我说过的，要我给你解毒可以，但如果敢在这里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二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妹妹可不相信姐姐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小鬼这么关心。是不是姐夫至今都不知道二姐的身份呢？春坊司二号白蜂大人。”
春坊司二号！白
蜂！一
听这名号，夏商倒抽了一口凉气。没
想到青鸾的母亲居然是消失近二十年的白蜂。白
蜂是“旧派”的代表，和瑾娘代表的“独派”属于对立关系，只是白蜂手中掌握的势力和瑾娘并不均等，所以白蜂这一系并不被人注意，而后渐渐被人所遗忘。很
多都察院内部的人都传说白蜂已经被瑾娘杀了，没想到居然成了剑绝青风的夫人，而且对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白蜂不仅仅在春坊司名气很旺，就算在整个都察院都是人人可知的人物，不仅是十二司中公认的第一美女，关键还有一身精妙绝伦的轻功，据说只要她想逃，连宗师都熟手无策。夏
商除了在寻找瑾娘之外，白蜂也是他要找的人物之一。
白蜂是终于朝廷的，也是非常看重传统和规矩的，只要夏商手里有首座腰牌，白蜂就不会有威胁。
找到白蜂，寻求白蜂的支持，不仅能吸纳一部分以前的春坊司的力量，或许还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瑾娘的消息。也
难怪夏商醒来之后没有看见青鸾的母亲，原来对方早就知道了夏商的身份，并且有意在躲避。
白蜂是个关键人物，夏商是一定要见一面的。想
着，下方的白蜂忽然掐住了玉面狐狸的脖子，声音也变得阴狠起来：“我说过！不准你胡来，倘若你敢破坏我现在的生活，我发誓我会用一百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玉面狐狸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咳……咳……白蜂，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瑾娘的意思！就这一次！只要能解决了都察院的威胁，以后我们之间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牵连。不要忘记了，那个小鬼的存在不仅威胁到我们，还威胁到了你，威胁到了你现在的生活。你不是说过吗，你就算拼了命都不会让人来影响你现在的生活的。可那个夏商，就是摆在你面前的最大的威胁。”“
不要用的瑾娘来威胁我！二十年前，瑾娘尚且对我无可奈何，二十年后，我身边有了青风，后背有了七绝派，难道还畏惧她？”“
呵呵……你不畏惧机娘，难道就不畏惧那个年轻人有朝一日能将十二司重振？如果京门十二司重聚一堂，一个小小的七绝派还能护你平安？再说了，如果那个青风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以为他还会爱你？要知道，你本来就是个妖女，不管隔了多少年还是个妖女，这是无法改变的！”
“够了！不要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今日我就先走了，但如果你心意有了转变，记得带着夏商的人头来找我。瑾娘一定会十分感激。”玉
面狐狸走了，白蜂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床上。
夏商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瓦片盖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到了你青鸾身边。恰
逢此时，青鸾醒了过来，看到夏商安静地坐在身边漏出了满意的笑容。青
鸾揉了揉脸，站起身，正要说话时，后面的瓦片忽然塌陷了一片。
巨大的动静吓了两人一跳，刚一回头，就看见青鸾母亲从下面的房间冲了上来。
传说白蜂轻功极佳，青鸾母亲这一手彰显倒是验证了传言。
整个过程除了瓦片塌陷之外，青鸾母亲的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在干什么？”
母亲的突然出现让青鸾有些意外，支支吾吾说着：“和夏商一起……看星星。”“
真的？”“
真的！”“
你们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青鸾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心说娘亲这是问的什么话？还要不要人家的脸面了？
第818章 威胁
“现已夜深，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起成何体统？速速回去休息！在这房顶上鬼鬼祟祟的，小心被人当做贼人抓了去。”
青鸾母亲骂了一句，愤愤地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但楼顶留下的破洞是补不好了。
青鸾有些心慌，但心慌之余却感觉今日母亲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想着娘亲那一句孤男寡女，青鸾也觉得现在确实是有点儿不合适，便对夏商道：“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夏商早有了去意，但现在却改变了注意：“再坐一会儿。”
青鸾一愣，没想到夏商会是这样的回答。
夏商解释：“正好我有问题想问你。”
“嗯？”
“那是你娘亲吧？”
“是啊。”
“跟你长得很像。”
“嗯？”
“说起来你娘亲也算是救过我一命，到现在连当面说一声感谢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不必了，我娘不是那么世俗之人。”
“但我就是个世俗之人，被人救了我，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感谢一下。这样，你能不能跟你娘说一声，就说我想跟她单独说两句感谢的话。”
青鸾皱着眉头，感觉夏商的行为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一定要这样吗？”
夏商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见夏商坚持，青鸾也没多想，跟夏商一起下了屋顶，然后去了她母亲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青鸾从房中出来，对夏商指了指里面：“进去吧，娘亲答应见你了。”
夏商单独进屋，就在刚刚玉面狐狸离开的那间屋子里。
青鸾母亲还是站在那个位置，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衫，背着身子，没有任何动静。
“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离素。”
“多谢……”
夏商抱拳拱手正要说感谢之语，却又被对方打断。
“或者叫我白蜂也可以。”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把白蜂两个字说出口，夏商也颇为意外。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承认了，那就少说些拐弯抹角的话，直接进入正题。
“没想到传说中的都察院第一美人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剑绝的妻子，甚至连女儿都成年了。既然你已经表明了身份，难道还不远回头让我渐渐前辈的庐山真面目？”
“楼顶偷听之人过真是你！”白蜂娇叱一声，瞪着凤眸一转身。
之前在月色之下看得不清楚，现在白蜂和夏商距离不过三米，这一回头足是惊鸿一瞥，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蛋，尽管过了风华正茂的时候，但那种优美像是一朵永不凋谢的花，一眼之间就给人震撼。虽说这张脸跟青鸾的有着七分相似，但那一点点不同却将她和青鸾完全区分开来，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个女人曾经是一朵满身带刺却开得最为娇艳的玫瑰，与生俱来的气质更是让这种美平添了三分容资。
夏商也是经历之人，却在白蜂容貌之下不禁感叹：“不愧是当年的都察院第一美女，就算现在依旧荣光不减当年。”
白蜂无心听夏商感叹，冷眼瞪着：“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说着，白蜂想着夏商靠近了几步，眼神之中似有杀机。
夏商则不在意，反问：“一个连当年的敌人都会相救的人，会如此轻易地对我下杀手？”
白蜂眉头一皱，止住了脚步。
夏商很平静：“不管前辈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现在而言，前辈并非那种十恶不赦，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的人，所以就不必作出一副十分不好交流的样子。”
“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的我已经跟都察院没有了任何关系。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有人胆敢毁坏我的生活，我发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这样的人消失。”
“我跟瑾娘不同，更不是都察院以往的做派，不会动不动就威胁他人，更不会试图控制某些人。今天假借青鸾的名义见您，就是想从您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瑾娘的消息，还有便是希望得到白蜂以及曾今追随白蜂的一些人的支持。”
一听这话，白蜂立即退了两步，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你走吧，你要知道的一切都无可奉告。”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夏商脸上古井无波，“的确，初次见面，要前辈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确实不容易，还有那个瑾娘的确十分不好惹。前辈若是松口，必然会给前辈带来巨大的影响，您担心您现在的生活会被打破。”
“既然你知道还多问干什么？”
“前辈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从您救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您现在的生活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威胁我？”
“威胁您的不是我，而是瑾娘。相信玉面狐狸给您的话也都记得吧？瑾娘要您用我的人头去保您的生活平静。如果您做不到……我想瑾娘可不会和我一样顾及这么多。”
“既然你都明白，此刻还敢跟我对话？难道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这个不用担心，您是不可能完成杀我的任务的。尤其是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和玉面狐狸对话的前提下。”
“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我这个春坊司二号是白当的？”
“因为您是白蜂！或许这世上还对都察院的规矩和传统保有一定敬畏的人。我相信您不会坏了规矩以下犯上，毕竟我的腰牌是陆寻亲手传给我的。”
“呵！”白蜂一声苦笑，“那又如何？就算永远遵循规矩终于朝廷又如何？到最后朝廷可管过我一丝？还不是靠着自己才能苟活到现在！”
“过往之事，不予平说。但现在您的处境并不妙，不仅仅是要杀我，这次您夫君的任务也是跟瑾娘的势力直接冲突。你以为瑾娘不会利用你去牵制剑绝前辈？现在她们只是要你杀了我，而后她们威胁你要你杀了剑绝前辈你又当如何？”
“……”白蜂沉默了，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一点。
“如果我没想错，您一定是十分爱自己的丈夫吧？最后您面临的选择要么是自己杀了自己的丈夫，要么就是被丈夫知道自己是都察院的妖女，这样的选择你已经想好了答案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你必须替我保守秘密，并且将那些威胁我的人通通抹杀。”
第819章 病床上的姑娘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夏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巷的事故肯定已经传遍了成都，夏商必须抓紧时间回去才能安定自己的己方军心。
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早已经没了人。
问了掌柜之后，夏商知道自己的房间还没有退，连掌柜的都知道里面的人去了哪儿。
苗采荷生死未卜，苗可可没有回来，春娇也毫无音讯，就连重伤昏迷的周见仁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回到客房中，夏商坐在床边沉思。
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现在的情况是没有预想到的。
手中空有一些从剑绝和白蜂口中得来的消息，本想着大干一场，现在却发现身边可以调度的人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苗寨的情形。
如果春坊司的主力已经进入苗族领地，那会发生什么后果？
结局可以想象，那些苗人怎么可能是春坊司的人的对手？
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方法能阻止呢？
夏商有些失神，坐在凳子上发呆。
桌上正巧摆着前日苗可可和苗采荷无聊时摆着的棋局，两位都不怎么懂棋的苗族姑娘摆放的棋局乱做一团。
现在看到倒是正说明了夏商现在面临的局势，除了一个“乱”字在没有别的形容了。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客栈的小二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夏商一个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正是夏商之前租下来民居。
看字迹，应该出自春娇之手。
夏商想也没想，立刻出了客栈，叫了一辆马车。
半个时辰后，夏商又到了那间之生活过三天的破烂民居。
这家的老夫妇好像是真的走了，隔壁的房间紧闭着，没有半点儿生活迹象。
但在隔壁的院子里，夏商一眼就看到了单手活动的周见仁。
他真的已经清醒了过来。
这也算是诸多不顺中难得的可以让人高兴的事情。
从马车内下来，夏商急不可耐地想要招呼一声，可夏商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周见仁和之前已经变了。
他的左臂还用纱布完完全全包裹着，但他的左脸的纱布已经被他自己拆掉。
本是一张英俊潇洒的脸，现在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曾经的妙手书生怕是再也不能自称书生了。
看到周见仁的模样，夏商忽然有一些不忍。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方也不会遭受如此大的伤害……
夏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允许自己作出假惺惺的仁慈，但对方这模样，夏商无法控制内心的愧疚。
思绪飘忽的时候，周见仁也发现了夏商，很快就到了篱笆墙外：“大人，您真的找来了。”
听到声音，夏商才梦然回神。
周见仁精神不错，只是气色有些虚弱，声音也不大。
“大人，你还在外面干什么？进屋说话吧。所有人都在里面。”
说话间，周见仁已经给夏商开了院门。
进去之后，夏商又看了周见仁的脸：“感觉怎样？”
“说起来，属下还没有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夏商眉头皱起，这时候他实在受不起的周见仁说这样的话：“别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不然也不至于让你如此……”
“如何？如何如何？”周见仁耸耸肩，满不在乎，“不过是废一只手而已，属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方便的。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了，相比起来，苗采荷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苗采荷……”夏商喃喃，“难道你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还活着。”
“还活着？”夏商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夏商是亲身经历了小巷中的爆炸，深刻地知道那一次爆炸有多么恐怖，任何人在其中都不会幸免。
周见仁解释，原来是他早就醒了，只是无力动弹，亲眼看着夏商和苗采荷先后追出了客栈，而后周见仁也硬着头皮追了出来。
周见仁跟在夏商和苗采荷身后，没多久就发现了那些苦行僧围拢。
周见仁经历过一次爆炸，很快发现那些苦行僧的动作和姿态跟那个被抓回来的女人很像。
周见仁立刻意识到这些苦行僧会和那个女人一样自爆。
而且那些苦行僧的数量之多，让周见仁十分紧张，于是周见仁就提前行动，开始挖地道。
挖地道是周见仁的看家本领，就算是身负重伤且只能用一只手，同样在很短的时间内从地下进入了夏商所在的小巷子。
无奈当时的情况太混乱，周见仁在地底下只能凭着声音寻找人的位置，碰巧他发现了苗采荷，并在最后的瞬间将苗采荷拖下了地道。
但是苗采荷依旧受到了爆炸的影响，全身都是伤，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大人被人救走了。”
听了周见仁的描述，夏商心里忽然觉得沉甸甸的，这些古人似乎没有一点儿私心，单纯得只剩下了忠诚！
进屋之后，看到躺在床上已经被烧得几乎辨不出相貌的苗采荷，夏商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或许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该有的情绪，但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夏商无法忍受。
房间内果然是大家都在。
春娇、苗可可、阿岚都望着夏商。
房间内死一样的沉寂，根本没人去想别的什么。
春娇第一句话就问：“她怎么处理？”
她只的便是苗采荷。
夏商眉头紧皱，暗道，她的伤已经严重到需要处理的时候了吗？
夏商走了过去，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脸，简单地把把脉也有了结果。
苗采荷的确还活着，但仅仅只剩下一口气，或许凭借夏商的医治可以保住性命，但后半辈子也只能当个植物人，并且还要忍受重伤残余的痛苦。
夏商沉默了好久，不愿开口。
春娇明白了夏商的心思，沉着脸摸出了匕首。
一边，苗可可大惊：“你们要干什么？她还活着！”
春娇冷哼一声：“现在的她，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你们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
苗可可泪如雨下，死死地抓着春娇的手不肯定松开。
两人僵持了很久，周见仁低喝了一声：“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你，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第820章 苗可可的觉悟
屋中寂静无声，唯见苗可可神色逐渐暗淡。
周见仁所言正中苗可可痛处，那日她心急而走，不是苗采荷出来追赶，夏商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让玉面狐狸逃脱，自然也不会遇到小巷发生的事情。
这一日之间，苗可可总在自责中度过，周见仁无疑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对一个姑娘来说，此事未免有些残酷。
但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相比于苗采荷的现状，这一点点残酷又算什么呢？
气氛有些怪异。
很久之后，周见仁又苦笑着说道：“没什么，死个人而已。加入都察院，我们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春娇也点点头，默默地取下了苗采荷腰间的腰牌，紧紧地攥在手中：“带着这块腰牌就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死，苗采荷自己也是很清楚地知道。”
说着此话，忽然床上的苗采荷点了点头，虽然动作极其轻微，但这无疑是对春娇的话的回应。
这一幕有些震撼，尤其是对夏商而言。
这面前睡着的可是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呀！
居然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春娇有些骄傲，她看着苗可可，低声道：“看到了吧？这个姑娘是属于我们都察院的人，身为都察院的人就必须有觉悟。”
说完，春娇手中剑光一闪，一道极细的剑痕留在了苗采荷的脖子上。
献血缓缓渗出，似乎能看到生命在流逝，那一张被摧残得惨不忍睹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刻，没有人回头，都默默地的看着床上有些微微发颤的身体，知道她永远没有了动静。
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是周见仁最先从失神中抽离，他走到床边，用床单裹住安静睡着的姑娘，将她抱了起来：“我去处理掉。”
夏商有些担心：“你的伤……”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想一个人送她最后一程。你们不知道，她是我喜欢的……喜欢的类型。”
所有人都没有感受到周见仁此刻的心情，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仿佛是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心在滴血。
周见仁不顾众人的反应，抱着苗采荷离开了屋子。
看着周见仁吃力的背影，夏商的内心更沉重了。
只是现在连感伤的时间都没有，春娇就对夏商道：“隔壁还有人需要处理一下。”
夏商眉头一皱，一时间没有猜到会是什么人，直到到了隔壁，打开门，看到里面被绑着的女人才知道，原来是春娇将那个梨花给抓了回来。
这个女人虽然不是玉面狐狸，但她在瑾娘的实力中应该属于比较重要的一个，知道的消息也应该不少。
虽然白蜂已经告诉了夏商一些关于瑾娘和春坊司独派的消息，但夏商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女人，有些消息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得到验证，这个梨花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夏商和春娇先后进屋，准备关门之时，苗可可却也有意进来。
春娇拦住了她：“这是我们都察院内部的事情，你不用插手。”
夏商也点点头：“我很遗憾，事情发到现在，可以说我答应你们苗族的事情没有办到。现在那些人不仅仅威胁到了苗族，还威胁到了我。苗采荷的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在这之前，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多管。还有，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你们的苗寨真的被她们的人抢先一步袭击了。那些人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行动，或许你现在应该回去看看苗族的情况。”
“我知道。”苗可可语出惊人，含着泪水的眼中还有无穷的恨意，“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因为我知道寨子已经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养的一些蛊虫死了。那种蛊虫很特别，它的生命和宅子的蛊池息息相关，如果蛊池遭受破坏，蛊虫就会死去。这是用于外出的蛊师时刻知道寨子状况的蛊虫。现在那些蛊虫全死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蛊池已经被人毁坏，也就说明苗寨已经出了大事。”
“既如此，你为何还不回去？”
“回去又能如何？去亲眼看看自己的家被化作一片废墟的景象？给自己一个永远抹不去的阴影？我要报仇！我要将那些人都杀了！”
苗可可表情极为坚定，然后对着春娇摊开手：“把腰牌给我！”
夏商和春娇都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苗可可再次重复：“把腰牌给我！从今往后，我要替代苗采荷加入你们！”
“你说什么胡话？”夏商低喝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胡话吗？”
“都察院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不管什么样，只要能跟我的族人报仇，我都不在乎！”
“你……”夏商还想说什么，却被春娇打断。
春娇看着苗采荷：“小姑娘，都察院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加入了都察院可是一辈子要活在黑暗里，为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冒险，随时要杀掉你可能觉得无辜的人。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死！”
“我知道！我不在乎！而你们也无法拒绝！”苗可可十分肯定，“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你们的敌人是掌握了高深蛊术的巫师。在蛊术面前，一切武功都形同虚设，你们需要一个蛊师，而我是不二人选！在苗疆，除了我的师父，就只有我的蛊术是最强。”
春娇这一番话倒是让夏商心中微微一动，看了看春娇。
春娇似乎也是夏商同样的想法，也看着夏商。
毫无疑问，苗可可是夏商势力中急需的人才，不求她能用蛊术完成什么重大的任务，至少有了她之后，以后面对蛊术不至于那么被动。
见夏商二人不说话，苗可可有些心急：“你们怀疑我的能力？那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你们不是想要从里面的人口中得到消息吗？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一定会让她开口。”
春娇皱眉：“你真有把握？里面的女人体内可是有蛊虫的。”
“对付蛊术，我自由我的办法，只要你们敢让我尝试！”
夏商和春娇再交换一个眼神，然后两人退出了屋子，让苗可可走了进去。
第821章 突然的兽性
春香楼经过昨日的破坏来了工人整修，整个楼子不得已关门歇业。
零星的几个官差在门口询问着昨日的细节。
楼外倒也没有多少人在看热闹。
最近发生在的成都的事情太多了，春香楼的小打小闹根本无法进入百姓的视野。
最热闹的话题还是昨日小巷的剧烈爆炸，无数人都看到了爆炸后尸横遍野的景象。
暗地里大家都在传，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期待着知府能给大家一个公正的说法。
春香楼内，玉面狐狸在打坐中调息着自己体内的余毒。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带着蛇面具的的女人。
见到此人，玉面狐狸立刻你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圣使大人。”
“主上对你的表现十分不满。”
“主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玉面狐狸有些不忿，“苗疆的本蛊已经全部拿下，并未让新派的人破坏。”
“但是你却暴露了自己，并且暴露了春坊司在巴蜀的势力。还有，那个小鬼并没有死！”
“还请圣使明察，对方虽然是个小鬼，但毕竟是首座，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宗师，凭我们在巴蜀的势力如何与之抗衡？”
“主上要听的不是这个！不必为你自己找借口！”
玉面狐狸眉头一皱：“虽然那个人没有死的，但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在他体内下蛊，他居然没有受到蛊虫影响，受损的肢体竟然自己恢复了。这说明他的体内事先种下了一种蛊虫。圣使大人应该知道，人的体内只能存在一种蛊虫，当一种蛊虫先占据人的身体之后，其他蛊虫想要进去势必会遭受其攻击。正是这个原因，我种在他体内的蛊虫才没有起到作用。”
“那依你的判断，此人体内所中之蛊虫究竟是什么蛊虫。”
“若猜得不错，应该是情蛊。”
“情蛊……很好，我相信主上很希望能找到那个给他种下情蛊的人。”
“请主上放心，对方的行动一切尽在掌握。”
……
与此同时，妙可可正在房间内试图用蛊虫让里面的女人开口。
春娇在院子外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
夏商和阿岚已经回到了另一间屋中。
夏商倒是想看看阿岚的状况，想知道昨天她都去了哪儿？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对夏商的疑惑，阿岚并没有回答得多清楚，含含糊糊地说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就一个人在成都逛了一会儿。
直到轰动全城的爆炸发生，阿岚才去了客栈，在那里正好遇见了返回的春娇。
春娇说此地已经暴露，需要换一个地方，然后阿岚就把春娇带到了这里。
虽然已经过了一天，阿岚的心情还不是很好，看着她沉闷的样子，夏商心中有些不忍。
不知是不是因为屋中没人，夏商对阿岚的动作也亲昵了许多。
夏商到了阿岚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和她并坐在床边，小声地安慰：“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开朗，因为那时候的你才是最美的。”
“夏哥哥，阿岚只是在想苗寨，如果可可姐说的是真的，那我是不是……”
“不用去多想，一切顺其自然。我们已经失去了改变结果的时间，就不必纠结下去。苗寨可能是遭受了破坏，也有很多苗人因此而丧生，但你要相信苗寨不会因此而绝迹。仙儿也在那里，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相信我关心的喜欢的人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一样，你的弟弟，你在苗寨中的朋友也会平安无事的。”
“夏哥哥，你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仙儿姐姐……难道……”阿岚话音一顿，回头看着夏商，瞪着亮汪汪的眸子，很认真地落在夏商身上，“难道仙儿姐姐真的比阿岚要好看很多吗？”
这个问题让夏商很为难，通常情况下夏商会干笑着不予回答，但不知为什么，今日看到阿岚，看到她亮汪汪的眼睛，夏商忽然有些心跳加速的，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当然是阿岚更漂亮……”
夏商的话让阿岚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闪动的眸子中全是疑惑，但疑惑之后就是失望：“夏哥哥不用这样骗我，阿岚心里清楚……”
“我说的是真的！”夏商严肃地强调了一遍，双手搭在阿岚的肩上。
看着夏哥哥灼灼的眼神，阿岚心里也是小鹿乱撞，她从没见过夏哥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那一个眼神，阿岚就感觉无比的满足。
“既然你不相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夏商还是那么认真，话音之后，不假思索地捧起了阿岚的脸蛋儿，然后凑了过去……
“唔……”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阿岚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夏哥哥会如此。
一瞬间，阿岚像是触电一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僵硬了，只有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不敢丝毫动弹。
但夏商的动作不仅仅于此，口中用力的吮吸几乎要将阿岚的灵魂给吸走，一双手粗暴地撕下了她的外衣，连衣带都没有解开。
阿岚有些慌了，看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裸露在外。
“唔……唔……”
阿岚拼命地挣扎，但口中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此事的夏商像是变了个人，根本不管什么，只觉得胸口一团火烧得自己浑身难受。
只有眼前的女人能让这团火稍稍平息。
想着，身上一用力，阿岚被推到在了床上，夏商顺势压下，松开了阿岚的小嘴，一口咬在耳垂。
阿岚浑身一阵激励，几乎就要晕过去，好在夏商的动作让她终于能大喊了：“放开我！”
话音一出，房门立即被打开。
春娇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愣住了。
唯一没有发愣的只有夏商，他居然还在撕扯阿岚的衣裳。
阿岚被吓得脸色铁青，疯狂地叫喊：“救命！救救我……”
阿岚的哭喊让春娇醒悟。
她在这一瞬间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一步上前，揪着夏商的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嘭！”
一声闷响，夏商张口就是一口血。
还没等夏商反应过来，就听春娇哭着冲出了房间：“我恨你！”
第822章 梨花投诚
半个时辰后，夏商端着凳子坐在了院子中央。
回想起来半个时辰前事情，夏商都还有些茫然。
如果不是春娇亲眼所见，夏商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场梦，无法想象自己为什么会作出那样的事情？
“怎么搞的？居然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
夏商想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另一间房中，苗可可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让那个叫梨花的女人乖乖就范。
这本该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但因为先前跟阿岚发生的事情而变得暂时没有人搭理。
春娇还没有回来，这个女人的功夫之高，如果她不想被人找到，任何人都无法找到她。
苗可可现在跟阿岚在一起，不知在房中说着什么。
夏商想了很久，依然觉得跟那不可能是自己做的事情，有一瞬间就像是中了邪。
实在是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这让夏商十分苦恼。
这时候，春娇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冰霜，看上去和往常一样。
但夏商清晰地记得，春娇离开时那一句带着哭腔的“我恨你”。
这不该是她应该出口的话。
或许春娇之所以消失这么久，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三个字。
看到春娇，夏商着急地想要解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怎么搞的，像是中了邪一样。”
“大人，何须跟属下解释。您放心，夫人也绝不会知道今日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商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郁闷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说得多了反倒是在为自己开脱。”
“大人，现在不应该为这种琐碎的小事儿浪费时间。”
“正是正是。”
“听说那个女人已经开口了。”
说着，春娇到苗可可所在的房间敲了敲门。
苗可可很快出来，不见阿岚的身影。
苗可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商，然后道：“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相信她不敢胡说。”
在苗可可的带领下，夏商和春娇进了隔壁的屋子。
屋中有些昏暗，只有一扇窗户开着，外面刺目的阳光投入屋中，正巧落在房中颓废坐着的梨花脸上。
一日之间，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剩下的只有痛苦后的精疲力尽。
她已经在昏睡，夏商没有立即叫醒她，开始询问苗可可她的情况。
苗可可回答：“这个女人体内的蛊毒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从基本状况来判断，她体内的蛊毒跟之前一个人百花楼的女人一样。不过又跟上次我们见到的苦行僧不同。两种蛊毒都能使人完全丧命，然后由蛊虫接管肉身。但这个女人体内的蛊虫明显是经过改良的，可以遵循下蛊之人的意识，控制蛊虫是否爆发。
也就是说，只要施蛊之人一个意识，就能让此女变成和那些苦行僧一样的存在。好在我之前就听过周见仁的描述，提前有所防备，先暂时控制住了她体内的蛊虫。”
“那她现在的情况？”
“自然是用我所培育出来的蛊虫清除了她体内的蛊虫。两种蛊虫是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体内的，两种蛊虫相遇，就是强者存活。”
“这么说来，你培育的蛊虫比那个神秘的蛊师还要强？”
苗可可得意一笑，不可置否。
但随即又皱起可眉头：“蛊术操控人心乃是蛊师最大的禁忌……可是现在……”
夏商没有表情：“能叫醒她吗？”
“我的蛊虫不会控制人的意识，只能给她带来痛苦，所以在蛊虫不发作的情况下，她不会有任何影响。现在她只是在蛊虫的相互吞噬之中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
夏商点点头，没有再问。
春娇走了上去，在对方身上轻轻点了个穴道，梨花忽然惊醒。
看到夏商几人，梨花表情有变，但没有丝毫动作。
夏商端着一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既然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对话了。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吧？”
梨花显得有气无力：“问吧，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通过各种方式控制我们，现在的我除了告诉你们实情还有别的选择吗？”
夏商拿出了青风给他的纸条：“这上面的信息是真实的吗？”
梨花看了一眼，表情大变。
很显然，收纸条上的信息没有问题。
没等梨花回答，夏商就收了回来，但梨花急不可耐地追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接下来是关于瑾娘的问题了，你知道瑾娘在哪里吗？”
“我这样的小角色哪里知道瑾娘在哪里？除了玉面狐狸，恐怕连瑾娘长什么样子都没人知道。”
得到这样的答案并不奇怪，不仅仅是她，连白蜂、虞姬都这么说过。
“不过……”梨花话音一转，“真正的幕后主使并非瑾娘，而是一位皇子。”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梨花道，“因为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跟天下至尊的位置息息相关。而瑾娘不可能是那个争夺皇位的人，所以必然是某一位皇子在其中谋划。如果你想要引出瑾娘，只需要把一位皇子逼入绝境，那时候瑾娘自然会现身。但有一点要注意，瑾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步入宗师境，你身边的这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况且瑾娘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媚术，天下没有男人能逃过她的引诱。”
夏商沉吟着，梨花所言跟白蜂说的内容大致相同。
至于那瑾娘究竟是跟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有勾结就不得而知了。
夏商没有多想，继续问：“最后，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玉面狐狸必须付出代价！你不知道瑾娘的消息，玉面狐狸相信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当然。”梨花回答得很平静，“玉面狐狸不会离开百花楼，但是想要抓住她，不能想之前那样贸然进入，得设法将她印出来。”
“听你这口气，似乎很有信心。”
“这是自然，不过我有条件。”
“这时候你还讲条件？”
“先把我的条件听完如何？”
夏商没有再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反正现在已经被你们控制，已经无法跟你们拜托干系。如果玉面狐狸死了，我要接替她的位置。”
第823章 分道扬镳
夏商不在乎如此小小的要求，如果此人能帮助他们顺利解决掉玉面狐狸，给她一个春坊司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夏商想听听梨花到底有什么计划，却在途中被春娇打断。
春娇将夏商请到了屋外，表情有些严肃：“大人，既然已经得到了将瑾娘引出来的办法，那您的主要经历应该放在如何对付瑾娘身上。区区一个玉面狐狸，交给属下就是。再说，这是春坊司的问题，自然应该由我们春坊司内部处理。之前因为玉面狐狸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而且还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就此一点便是极大的不妥，属下不希望这样的问题继续存在。所以，大人还是不要再插手此事，属下保证，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春娇十分坚定，内心对先前之事还耿耿于怀，显然她认为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
春娇也是个十分执拗的人，只要她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夏商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回想一下，从京城离开已经三个月时间了，京城的局势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或许现在已经没人再关注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如果将巴蜀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春娇，夏商剩下的事情将集中在京城。
夏商皱眉，回想着自己所作的一切，从节奏上来看确实是有些太慢了。
京城每天都在瞬息万变，三月过去，巴蜀的事情没有告一段落，又完全不知道京城的局势。
如果在拖一段时间返回，会不会又跟之前一样对京城一切都不知道？
短暂的思考之后，夏商作出了决定。
把巴蜀的事情全部交给春娇，自己要只身返回京城。
这个决定看似有些突然，但无疑是让夏商快速脱离巴蜀困局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
夏商讲出了自己的决定，春娇反而感觉很诧异。
她不过是想独自处理春坊司的事情，没有想过让夏商回京城。
“大人，您决定了吗？现在回京城并没有人保护您的安全。”
“安全不用考虑，因为现在关注我的人应该都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个时间点返回京城，所以不会有任何麻烦。正巧，我此时回去，倒是可以给某些人一点儿措手不及的感觉。”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你在处理完巴蜀的事情后还是返回苏州，你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我的家人的安全，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在京城做事情，你应该明白吧？”
春娇点头：“大人放心。”
简短的对话后，夏商没有再回到梨花所在的房间，而是回到了隔壁。
隔壁屋子里只有阿岚一人。
因为先前之事，阿岚看到夏商之后目光有些躲闪。
夏商也一样，觉得现在面对阿岚会十分尴尬，所以选择了沉默。
回到屋中，夏商只是想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行礼。
看到夏商在一边收拾衣物，阿岚终于忍不住了：“夏哥哥，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阿岚十分诧异。
“回京城。”
“啊？可是这里的事情……”
“这里的事情春娇会帮我处理，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仙儿解除蛊毒。现在仙儿的情况不明，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又大碍，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我在京城还有很多事。”
“奥……”阿岚有些颓然地应了一声，“会不会是因为我？”
“当然不是。”夏商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阿岚心中苦笑：“是啊，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沉默之际，夏商忽然想到：“对了，阿岚，你有什么打算。要不……”
夏商想说要不你跟我去京城。
但夏商话没出口，因为先前的经历让夏商有些害怕。
夏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害怕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总能让自己在不经意间爆发出一些无法理解的热情。
如果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谁能保证会相安无事？
“夏哥哥，你不用管我，我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嗯？”
“我决定回去。不管苗寨和苗族是否还在，我还是要回到那片雨林。至少……我要找到弟弟才行。”
听到阿岚的话，夏商出奇地放松了许多，点了点头：“希望你我一路顺风。”
半个时辰后，夏商和阿岚同时离开了这间留有两人端在记忆的院子，想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很快，夏商混入了前往京城的商队，而阿岚也踏上了进入雨林的山路。
回望夕阳中的古城成都，似乎并没有太多让人留恋的景致，这里的一切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外面的世界也没有给她带来那么多的快乐。相反，这里让她了流下了最多的眼泪。
阿岚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可可姐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抵触，阿岚相信自己这一次回到雨林就再也不会出来了，因为她不想在触碰这一段让人揪心的回忆。
前方就是进入雨林的路，山道也不再那么明显。
阿岚最后一次回头，只能看见成都城藏在云雾中的一点点影子，最后的一缕霞光没有透过层层云雾，反而让云雾染成了火红，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种如火烧一样的云彩美得让人窒息，或许这一幕会成为阿岚记忆中最美的瞬间。
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这样的景象就再也看不到了。
想着，心里也有些不舍，所以停住脚步想多看几眼。
但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陌生，但出现在这样人迹罕至地地方十分奇怪，而且看她行走的方向似乎是正对着阿岚走来。
阿岚觉得有些蹊跷，就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
说话间，对方已经到了阿岚的面前：“一个能帮助你的人。”
“帮助我？我没有什么困难。”
“眼下是没有，但你的心里呢？”
阿岚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心爱之人走了？岂不是浪费了这天下间最后的一枚情蛊？”
第824章 意外出现的女人
听到“情蛊”二字，阿岚脸色顿时大变，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我是可以帮助你的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情蛊？”
“既然知道情蛊，很显然我也是蛊师，并且见过你和你的情郎。”
阿岚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不再理会她的话，回头准备离开。
“情蛊不是一般的蛊虫，是天下间唯一的牵引中蛊人和施蛊人的蛊虫。你以为这样逃避就能忘掉他？你错了，从你对他使用情蛊的那一刻起，那个男人就会永远烙印在你的心里，不管你逃多远，时间过多久，他永远不会在你心里消失，反而他会越来越深地出现在你的心里。”
听着，阿岚停住了脚步。
她对情蛊一无所知，那只是苗可可给她的。
就在民居的第三天分别时，阿岚因一时贪念骗来夏商一吻，乘机将情蛊投入夏商体内。
那之后阿岚就十分后悔，回想起来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要这么自私？
但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无法化解。
阿岚天真的以为种下情蛊之后，自己的夏哥哥会一点一点爱上自己，而忘掉别的女人。
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像刚才那样，夏哥哥像疯了一样想占有自己……
虽然，阿岚并不想排斥，但那种过程实在太恐怖了。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阿岚绝对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就在之前，阿岚问过苗可可，而苗可可对情蛊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只说情蛊是蛊术中的另一种禁忌，据说是可以使爱人回心转意，但具体的细节并不知道。
苗可可也只有一枚情蛊，还是偷偷培养出来的，本来她想着是将这枚情蛊给她所喜欢的那个人，结果却阴差阳错给了阿岚。
阿岚想知道如何才能化解情蛊，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但苗可可的回答让阿岚十分失望。
在单独的交谈中，两人甚至发生了争吵。
阿岚认为既然苗可可不知道化解方法就应该早点儿告诉她。
而苗可可也是有着私心，因为她一直不喜欢夏商，觉得用情蛊的方式既能帮助好友得到心上人的爱，又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所以才怂恿阿岚使用情蛊。
最后，苗可可告诉阿岚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尽可能让两人离得远一点，这样就能把蛊虫的影响降到最低。
身中情蛊的人只要心里面不想着别的女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阿岚听到的最让人安心的一个话题了，但苗可可整个的描述十分含糊，很明显苗可可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怀疑她说的是否正确。
这让阿岚心中有了一个极大的疑惑。
但此时面前站着的女人告诉她的问题似乎情蛊的事情十分了解，至少在阿岚的只觉来讲，这个人知道的要比苗可可更多。
情蛊是阿岚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结，如眼前之人真能告知一些关于情蛊的事情，也并非不可听一听。
“你到底打算如何帮我？”
“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正在做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为什么？”
“因为情蛊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离开就能斩断两个人的联系，就未免太容易了。你这样的做法的确能让你喜欢的人免受情蛊影响，但会使你自己陷入无比的痛苦和思念之中。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伟大，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他和别的女人，那我无话可说。
但有一点我是坚信的，人都是自私的。无论是谁的，都不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在感情的方面。我知道你是苗人，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情感，但感情和别的事情不同。感情永远是自私的，无私的人永远得不到幸福。就像你现在这样的……”
阿岚眉头皱得很紧：“对我而言，只要喜欢的人过得好，那一切都是好的。”
“是吗？为何从你的话语中我听到的是一种犹豫？”
“……”
“醒醒吧，不要骗自己了。如果你是一个没有私心的人就不会在喜欢的人身上种下情蛊？你现在不过是逃避和害怕，担心事情的真相被喜欢的人知道而无颜面对，是吗？”
对方的话让阿岚的脸色有了变化。
对方说得一点儿没错，阿岚现在的选择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害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看着阿岚的表情，对方叹了口气：“哎！其实你这样做根本没有错，感情是自私的。任何人站在你的角度都会同样的做法。你现在选择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现在已经犯下了错误，那就应该直面自己的错误，直面整件事情。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应该将他从别的女人身边抢过来。你有了情蛊，他只能喜欢你一个人。”
“这种违背对方心意的方式岂不是一种强迫？”
“那又如何？就算这是一种错误的方式，但你还有后半生用来补偿。难道你认为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比跟你在一起更幸福？”
阿岚一愣，心道：“是啊，我一定会是天底下对夏哥哥最好的女人，夏哥哥跟我在一起一定比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更幸福。他不喜欢我，只是他不知道跟我一起会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阿岚有些犹豫了，久久地没有说话。
看着阿岚，面前的女人微微一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去？我会教你控制情蛊的方法，不出一月就能让你的情郎对你死心塌地，永远都不会跟你分开。”
“你……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的你不用知道，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情郎半分。”
阿岚表情凝重起来，回头看了看身后深邃不知尽头的山林，又看了看远方霞光散尽的朦胧的城市，回想着那城市里的一方小院，想到在哪里跟夏哥哥的点点滴滴，一股怀念和不舍油然而生。
之前在院子听到的一个女人的话又浮现在了脑海。
“为什么你有那么多女人却不肯多接纳我一个？”
片刻后，阿岚点点头：“希望你不要骗我。”
第825章 半年后的京城
一月之后，夏商重回京城。
消息并未走路，夏商把自己当做一个旅人去客栈开了一间客房暂且住下。
这次回到京城，夏商知道自己又会卷入一场十分复杂的漩涡之中，但和上一次相比。
此次进入京城，夏商自身的目的倒是更明确了。
夏商此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出瑾娘。
从巴蜀得到的消息来看，瑾娘藏在一个皇子的背后。
到底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夏商不敢断定。
只是这瑾娘藏得极深，自然是不会轻易露出的马脚。
对付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所以，夏商甚至怀疑三皇子会跟她有关系，还曾想过会不会是那个有些神秘的南宫楚心。
但这些仅仅是夏商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是无法做出判断的。
夏商知道，张奎的丐帮已经渗透到了京城，但也想到张奎已经被京城的某些势力所监视起来。
为了保证自己暂时不被人发现，夏商还是没有去试图联系张奎。
从夏商的内心里来讲，他最担心的还是皇上。
不知道事情过去了将近半年，皇帝是否还是非要杀了自己。
如果皇帝要杀自己，那不管在什么地方，夏商都是见不得光的。
时隔半年，重新回到京城，夏商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观察一下京城的局势。
经过三天时间的打探，结果却让夏商有些出乎预料。
还记得半年前的事情的，可以说是轰动整个京城。
不仅是京城中发生了多起谋杀案，其中还包括东岳先生，以至于牵连了整个士族文人，连军队都到了城里。最后牵涉到了皇帝和各个皇子，几乎整个京城的势力都有牵连。
如此大的变故本以为会引发很多连锁效应，比如会有人借机除掉一些人，会有很多官员落马，会有很多风言疯语等等。
结果夏商却发现这半年之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说唯一能让人谈论的可能就是三皇子重新得到皇帝器重并且拥有了上朝听政的机会，而大皇子依旧在禁闭之中。
大皇子的半年禁闭之期未满，尚有十天。
夏商回来的时间也是正好，再过十天，大皇子就能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知道此次大皇子出来和以往会有什么变化，是否还能得到皇帝的信奈，又或者会不会再次爆发一场腥风血雨。
眼下京城是平静的，这种平静应该持续到大皇子出现之后。
现在的平静倒是让百姓和士族忘记了半年前的紧张，闲暇的时光中人们关注得更多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的事情有两件引起了夏商的注意。
一件是来自苏州的若初见初见京城，将在京城新开的柳月楼献艺，作为柳月楼的头牌挑战京城本土的众花魁。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红楼梦》的风终于吹到了京城之中，以往总是星星点点的传说，讲的是一本《红楼梦》和一个出身青楼的女人的故事。
随着小说故事地越来越普及，书中文采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惊叹，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是追寻作者的出处。
时间久了，若初见的名号逐渐取代了曹雪芹，成为万千风流人物的代表之一。
若初见在江南的名气已经到了顶点，在京城也已经成为了男女老少谈论的焦点。
无数人所期盼的若初见终于要在京城出现了，所以整个京城喜好风月的人们都沸腾了起来。
这件事是夏商回到京城之后听说的最多的事，关于若初见的故事被改编成了无数个版本，就是三五岁的娃娃都能说上几句。
对于此事，夏商是完全不知情的。
既然若初见选择了来京城，想必应该是苏州的朋友们经过多番商议的结果。
夏商作为初见背后最大的股东，自然也是希望看到初见能名震天下。
但现在还是一些捕风捉影地传言，真正到若初见出场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
第二件事则是熟人之间的一桩喜事，据说李幽兰和小皇子李子衿成婚，大婚就在夏商返回京城的当日。
不过夏商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这消息着实让人意外，因为以前李幽兰总把李子衿当个小屁孩儿，看他的眼神总有几分不屑，怎么会和李子衿有了感情？
不过，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夏商也是高兴的。
至少李幽兰嫁给李子衿是夏商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夏商综合了一下自己所得知的消息，他觉得一切要等李辛从禁闭中出来后再观察，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相对清闲。
夏商跟李幽兰和李子衿的关系都不错，而起这两个人又是京城权力争夺的局外人。
所以夏商决定回到京城后第一个要见的是他们。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当皇子结婚之后就不能住在皇宫了。
所以李子衿搬到了的京城外的一座闲置翻新的皇家别苑。
因为李子衿才十五岁，年纪太小，暂时没有什么封号封地，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府邸，所以就暂且在皇家名下的别苑里住下，就当做自己临时的皇子府。
那里倒是一处远离纷争的世外桃源，夏商找了好久才找到。
等夏商到了门口，发现门前还有许多下人在扫地，显然是刚刚搬来，连院子都没有清理完毕。
李子衿是刚刚独自居住，所以带来的护卫不少。
门口的护卫见到夏商这个陌生人，很快就围拢过来，十分琐碎地追问夏商的身份。
夏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也不多解释，给了护卫自己的扇子，然后让他们交给李子衿或者李幽兰都行。
护卫打开扇子看了看，看到扇子上的字就有些奇怪了，有些无语的白了夏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
说归说，护卫还是带着扇子进了院内。
过了一刻钟，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和护卫一起小跑着过来。
周围的人都很诧异，一向端庄贤淑的夫人什么时候能如此不顾风度地跑着出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幽兰。
当李幽兰看到扇子上简单的三个字“**不**”就激动了，到了门口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看到夏商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所有的护卫和下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
第826章 少皇妃的变化
发生在李幽兰身上的故事没有太多童话般的美好，但也没有成为势力斗争的牺牲品。
嫁给李子衿，一方面也算能给父亲和义父一个交代，另一方面至少也算是能跟一个自己不反感的人相伴一生，而且这之前还跟他有着不错的感情基础。
相比起来，李幽兰算是万千古代女子中比较幸福的一个了。
说起自己的经历，李幽兰也是感慨，一是感慨自己的经历让人无法预料，二是感慨自己的幸运能有这样的结局。在
别苑后园的一片还在翻修的花园中，李幽兰淡定自若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和半年前比起来，李幽兰自是没了那些青涩的单纯。
京城的确是一个大染缸，能让一个年不过十七的姑娘快速成长为一个妇人，不仅能有了妇人该有的风范，同时还能分析出许多京城的局势。现
在的李幽兰和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
当然，夏商很乐意看到李幽兰这样的改变，想在京城安稳地生活，没有这样的心境是不可能在京城中立足的。花
园里还有几个随李子衿一道出宫的宫女，现在她们的身份变成了小皇子府上的丫鬟。虽
然身份变低了，但日子却的轻松了许多，这让她们也很欢喜，一边修剪移植各种盆栽，一边悉悉索索有趣地聊着天。李
幽兰说了自己的故事，现在对夏商的经历很感兴趣，但她知道夏商的身份不一般，自然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就招呼几个丫鬟去了别出。夏
商的出现在府上引起了不小的议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看夫人跟这人的亲密样子，显然不是一般的朋友。
夫人的有个亲密的朋友不要紧，但如此这般到了府上，又是小皇子不再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点儿风言风语。几
个丫鬟离开的时候还不时看一看夏商，眼睛里满是疑惑，七嘴八舌的像是在议论着什么。夏
商指了指旁边，问：“现在你可是少皇妃，这样也不怕别人议论？”
“山野之外，纵有议论也在这山野之中，传不到京城里。再说了，几个下人的议论而已，难道还不及你我之间就别相见后的喜悦之情？”夏
商上下打量着李幽兰，嘴角带笑，或许是周围没了别人，夏商也放松了许多，眼神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李
幽兰被夏商的目光看得发憷，摸了摸自己有些的发红的脸颊：“怎么这样看我？我身上有哪儿不对吗？”“
啧啧，半年不见，竟有了王妃风采，令人刮目相看。”
“噗！”李幽兰失笑，“你也要来取笑我不成？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京城的？我听说京城发生了很多事，都跟你有关。那小屁孩儿说你逃出了京城，一直没有消息。”“
那小屁孩儿……”
“就是李子衿啦！”
“这个……好歹也是你的相公……”
李幽兰倒是有几分高傲的不屑：“乳臭未干，不是小屁孩儿是什么？说什么夫妻，我倒更像是个老妈子，若不是我管着，那家伙不晓得要闯出多少祸事。”“
额……”夏商有些无语，觉得自己把他们二人的婚姻看得太简单了，李幽兰明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却装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来，有些滑稽。
夏商没有去多问，简单地讲述了自己在巴蜀的遭遇，当然是避重就轻，一些敏感的问题没有说。在
京城，夏商乃都察院首座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李幽兰都知道。“
以前你不肯说，现在那个小……李子衿查出来了，说你是什么都察院的首座。虽然我没见过什么都察院，但听一些老人说都察院可不是什么善地。你这次回京城是不是还有各种各样的凶险？”“
额……”这个问题夏商还真不好回答。看
到夏商的表情，李幽兰就明白了：“不管会遇到什么危险，你都要小心应对，之前我帮不了你，现在我想我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李子衿很听我的话，而且他在京城位置你也清楚，如果有什么麻烦，通过李子衿应该能帮你扫清一些障碍。”夏
商笑了笑：“我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就算你不说，需要的时候我一样会出现。”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嗯？”突然的话锋一转，让夏商觉得很诧异。
“如果李子衿继续缠着你，你一定不要怂恿他去当皇帝。”“
怎么突然说这个？”
“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他是年少无知，口口声声说要当皇帝，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男人有目标是好事。”“
你不会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皇帝的！李子衿会因此而送命！我……我……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现在的我很满足，我只希望他跟我能永远呆在这里，与世无争地过一辈子就好了。”说
起这个，李幽兰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担忧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夏
商理解李幽兰的心情：“放心吧，李子衿是个不错的皇子，我是不会看着他去送死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那李子衿又去了哪儿？怎么不见他在府上？”
“带着人打猎去了。”说
到这里，夏商本意就此离开，但李幽兰死活要留住夏商多呆一天。
想着跟李幽兰本来就是熟人，自己又没什么别的事，就答应了下来。
李幽兰为了招待夏商，特意去厨房叮嘱了要做做好的饭菜。到
了吃晚饭的时候，李子衿才打猎回来了。
李子衿带着一身风尘，看到夏商之后立即丢下了手中弓箭，也是跟夏商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跟
李子衿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江湖人士，年纪不大。在
李子衿和夏商拥抱的时候，走到夏商跟前细细地看了夏商两眼。
“皇子殿下，这位是？”“
此乃本殿下的少师。”李
子衿倒是和以前变化不大，以前说是要当他的少师，但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得到皇帝的任命，不过在李子衿心里却一直当夏商为少师。他
这么说，夏商也认，并没有什么不妥。但
他身边的人去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这位和我都是皇子殿下的师父咯？”
第827章 已非游戏时
夏商本不在意与李子衿随行之人，但听其开口之语心中顿生好奇。
“师父？”
李子衿这才介绍：“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长白山云中观枯闻散人，其见闻广博，智谋过人，更兼道法武功，乃当世之奇才。幸得散人赏识愿意教授于我，故以师理待之。”
说完，这位枯闻散人昂首耸肩带着一股蔑视的笑容对着夏商拱了拱手。
李子衿又对枯闻散人道：“这位就是我跟散人提到过的本皇子认定的少师，名字叫……叫……”
李子衿话音一顿，想到夏商的身份特殊，含糊道：“姓名不便透露。”
“堂堂少师，居然不便透露姓名？其中缘由明白人细想便知。”枯闻一看，更是不屑。
“没有什么不便的。”夏商拱手，“夏春秋。”
“夏春秋……”那枯闻散人一听此名不由得一怔，似乎被这名字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多看了夏商两眼。
不过，单凭一个名字还不足以让这位枯闻散人对夏商另眼相待。
从李子衿的介绍就能明白。
这个枯闻散人和夏商之间的地位还是有差距的。
夏商是李子衿认定的少师，虽然没有正式任命，但内心里是把夏商当师父。
但这个枯闻散人只是被李子衿以师礼而待，若是自称皇子师父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早听闻皇子殿下对您这位神秘的少师推崇有佳，甚至准备直面圣上以求册封，不过却因为种种原因无疾而终，看来这位少师的学识尚不能得到圣上的认可呀。”
说起这个，李子衿有意为夏商辩解，但想到真正的原因却又无从开口，所以表情不太自然。
枯闻散人见李子衿表情不妥，更笃定心中所想，嘴角上扬颇为得意。
这说明他还有机会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师。
能做少师自是比在山中苦禅参道来得舒坦。
“李子衿！”
旁侧，李幽兰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对着李子衿就是一声低吼。
李子衿听来就是个寒蝉，到了李幽兰面前毫无先前的淡定自若。
“夫……夫人……”
“饭菜备足，你还在这儿闲言碎语干什么？可知你的夏先生已经饿了一天？”
“哦哦！”李子衿连连点头，然后对夏商道，“先生，里面请，我们坐下再聊。”
李幽兰到了夏商身边，对夏商道：“我们走，休得理他。”
说完，回头有瞪了一眼那枯闻散人。
对方似乎也惧怕李幽兰，讪讪一笑，尴尬无语。
李幽兰在前面引路，和夏商一起走得很快。
待这两人与后两人拉开了距离，李幽兰才小声开口：“那个什么假道士不是个正经人，也不晓得跟李子衿灌了什么**汤，整天跟那厮厮混在一起，疯疯癫癫，也不知谈论些什么。”
“李子衿这年纪，正是求学若渴的时候，凡有能耐之人在他眼中自是要高看三分。这样也是好事，总比碌碌无为或是纨绔不归的好。”
“反正我就是看不上那个假道士，你说一个好好的道士不当，非要来攀龙附凤，说不是贪图富贵，谁信？”
“道士又不是圣人，去不掉杂念也是正常。”
李幽兰瞪了夏商一眼：“你到底是谁的人？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
“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
“我辩不过你。但你要帮我听听，看看这个假道士到底跟李子衿说些什么？”
夏商点了点头。
饭桌之上，那枯闻散人可与三人同坐，可见其的确多受李子衿器重。
本想在饭桌之上几人可以畅谈一番，不料这饭局有些出人预料地沉默。
起先夏商有所不明，后来才发现是因为有李幽兰在，李子衿和那枯闻散人都不便说话。
直到吃了饭后，李子衿请示李幽兰可否与的夏师父单独聊聊。
得李幽兰首肯，李子衿方才欢喜地将夏商请到了客厅之中。
几人刚刚坐下，李子衿方才舒了一口气：“现在终于能跟师父好好说说了。”
夏商觉着好笑：“未曾想不惧当皇帝的皇子会害怕自己的夫人。”
李子衿虽是年幼，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羞得脸红：“她可凶着哩。”
“那你为何要娶她？”
“她不似京城中的其他女子，没有那许多害人的心思，亦不见诸多算计，虽是凶了些，但人是好的。”
“能说出这番话，倒是成长了不少。”
“对了，师父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就在几日之前。”
“我就断定，师父有朝一日必然会回到京城，也只有京城才能让师父施展本事，实现抱负。只是没想到师父回来得这么快。现在好了，本皇子不仅有了枯闻散人的帮助，又有师父从旁提点。在京中必然是大有可为的。”
“大有可为？你要做什么？”
“先生不会不知道本皇子这胸中抱负。”
“你还想着当皇帝？”
“日思夜想，从不敢忘。”
看着李子衿信誓旦旦的模样，夏商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多大了？”
“差三月，满十六。”
“如此说来，确实是不小了。”
“当然！如今我已是成人，自然不能似以前那样随口说说，既要当皇帝，当然要为了目标而做准备。当皇帝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麾下自然要有能人相助，并且自身也要有诸多学问，总之很复杂。我也在摸索之中，还望先生多多提点。”
“既已过了游戏之年，便是更要收起现在的胡闹之举。”
“先生何出此言？”
“你也知道当皇帝不简单，但你不知道当皇帝有多复杂。以往你说自己要当皇帝，世人还能把它当做玩笑话，但你现在再说自己要当皇帝，那就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笑了。小心祸从口出。”
“先生的意思是不赞同我这么做？”
“不是不赞同，是不允许！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要去作死？”
夏商的话让李子衿颇为意外，拧着眉头看着夏商：“是不是幽兰跟先生说过什么？我知道她不赞成我这么做。她就想在这里安度一生。不过那是妇人之见，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着她，但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的！先生也是男人，难道不能理解一个男人欲展宏图的心气？”
第828章 夏商的态度
“生于世间，能安度一生便是幸事！”夏商亦有火气，低喝道，“似你这般乳臭未干，却不知深浅，早晚遭逢大难，你一人死不足虑，难道还要连累自己家人？”
李子衿闻言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先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跟之前对先生的印象继儿那不同，先生不应该是很欣赏自己的这份志愿吗？
“乳臭未干？哼……”李子衿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夏商，“似乎先生的年纪也不大吧？但你身处之位，所谋之事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该触碰的？”
“你不能跟我比！”
夏商随口就是一说。
夏商话中之意乃是说自己为轮回之人，身兼两世记忆，算起来年纪也已经三四十了，经历的东西可比李子衿要多太多，李子衿应该找一个同时代的人去比较。
不过这话中深意只有夏商自己明白，李子衿哪里听得懂，只知道夏商这是自视甚高，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想来十分令人不悦。
李子衿听了有些恼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怎么不能跟你比？我尊称你一声先生，那是折服于您的学问，虽然我现在是不如你，但本皇子总有一天会超越你！别人能做的事情我李子衿一样能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当皇帝不简单，这以后必然的会跟我大哥二哥三哥等诸多哥哥为敌，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但这又能如何？既然我立志于此，便早已作出了随时付出生命的准备！”
夏商不知道李子衿是否明白自己所说的真意，也不知道他内心里是否如他说的那样做好的准备，单从现在的表情来看，这半年之间变化的不止是李幽兰，这个小鬼似乎也在不断作出改变。
但是……
夏商皱起了眉头。
李子衿如果能顺利当上皇帝，他的确是最有潜质成为一个好皇帝的人，最好能经过一番教导，或许还能成为一代明君，日后会作出许多造福天下的事情。
对于这点，夏商从来没有动摇过。
可现在的时代背景下，李子衿这样的人有可能安安稳稳地当上皇帝吗？
拦在他面前障碍实在是太多，他根本没有命走到那一步。
就算有自己的鼎力相助，前路一样充满危险。
如果将之视为一场赌局，必然是一次以小博大。
就算夏商愿意用李子衿的命作为赌注，但是他的背后还牵连着许多人，比如李幽兰，比如自己，甚至是自己背后的家人。
这场游戏太危险了，这期间不能出现半点儿失误，一点儿失误换来的就是万劫不复。
这也是为什么夏商现在依旧和李庸之间保持着十分暧昧的关系。
就算是三皇子李庸，他也不能得到夏商的完全信任。
更何况现在的李子衿？
正踌躇时，一边的枯闻散人起身讲话：“方才听了夏先所言，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本想能得皇子殿下如此器重之人应当有所见地，却没想到说去说来都是一些妇人之见。”
说罢，枯闻散人对李子衿拱手：“殿下不必辩解，只有真英雄才能明白皇子心中的宏图志愿，那些沽名钓誉畏首畏尾之人自然是只顾个人安危，而不顾天下兴亡的。”
李子衿拧着眉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先生不该如此！现在正是我用人之际，先生怎能如此？难道是要弃学生而去？这个少师先生还当不当了？”
“如果像你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夏商淡淡回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先生请说。”
“如果你一定要当皇帝，又一定需要我的帮助，那之后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无论任何事都要经过我的允许。因为这盘子关系生死，一步都不能下错，最保险的方式那就是我来帮你下。”
李子衿正在犹豫，一边的枯闻散人却大怒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公然要求皇子殿下当你的傀儡！就算你是少师，也只能算是皇子身边的谋士。身为谋士，只能献计以供主参阅，不可左右其言行。皇子殿下，此乃大忌，切勿听从其言。若一切按照他所说的来，那日后到底是他当皇帝还是您当皇帝？”
听枯闻所言，李子衿也是一愣，似乎明白了夏商所言的苛刻，拧着眉头问道：“先生，一定要是这样吗？”
夏商似乎并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点了点头。
李子衿沉默了。
夏商也知道了他的答案，对着李子衿拱了拱手：“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夏商径直往屋外走去。
李子衿有些着急，似有挽留之意，不过枯闻散人在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暗中摇头。
夏商到了门口，停住了，又道：“我说的这话你记住，等何时转变心意，再说不迟。”
……
听闻夏商要走，李幽兰着急地赶了出来，追到夏商的时候发现夏商已经到了府门口。
“夏……你怎么搞的？”李幽兰到了夏商身边，抓住夏商的手，才喊出了夏商的名字，“夏商？不是答应了我要在这里暂住一晚吗？”
“还有些事，所以就留下来了。”
李幽兰看了看天：“都快三更了，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是不是跟李子衿聊得不痛快？”
“并非如此，只是要让李子衿冷静下来只有如此。”
“果然是那厮惹了你！我……我……”
“千万不要插手！”夏商低沉道，“若你真心为他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总之，现在李子衿还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暂时不会有大事发生。你只需要在暗中观察，如果他有什么异常行动，提前告知我就是。”
李幽兰点点头：“但是你今夜一定要走吗？”
“既然跟现在的李子衿所想不同，此刻留下反而不好。”
李幽兰知道夏商心意已决，就叫下人驾车送夏商回京。
马车上，夏商很平静，没有因为李子衿的事多苦恼。
夏商要考虑的事情中还不包括李子衿，因为他终究是太年轻了，还没有站上舞台的资格。
第829章 又见皇帝
夏商有些疲倦，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商忽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醒神之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都没告诉车夫要去什么地方。
前面的车夫也没有问，平稳地驾着马车，没有丝毫犹豫。
夏商掀开车帘，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京城，因为天色已晚，周围的环境看得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去悦来客栈。”
“哦。”
车夫随意的应了一声。
夏商没有多想，继续眯着眼睛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夏商再一次提神，感觉时间已经过了不少，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到了自己要去的客栈。
但马车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夏商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掀开车帘看外面。
这一次夏商观察周围要用心多了，仔细分辨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京城的什么位置。
但这一眼望去却发现马车正行驶在一片宽广且平坦的空地上，在黑夜的朦胧中，看不到这片空地的尽头，只是在马车背后有着许多民房的影子。而马车的正前方，却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夏商精神一震，一下想到了自己所处位置。
这里不是皇宫的门前？
“停车！停车！”夏商喊着，“你要带我去哪儿？”
车夫平静地回答道：“大人稍安勿躁，马上就到了。”
“大人？”夏商意识到不对，一个小小的车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称自己为大人？
夏商知道自己遇到了突发情况，但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听到前面有整齐的铁甲声，是一队标准的御林军，几个廷卫混在其中，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
这时候，马车停了，其貌不扬的车夫掀开了车帘，半低着头十分谦卑地对夏商道：“大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一个廷卫在前面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大人是小人进宫。”
夏商下了车，一股不祥涌上心来。
但眼前的阵仗显然是无法逃脱的，所以夏商只能跟着这批人一步步进了皇宫。
要说京城里夏商最怕的地方是哪儿，无疑就是皇宫了。
在皇宫内，夏商多次经历生死，每一次都是自己命大才侥幸逃脱。
夏商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又被带入皇宫，而且这一次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路上，夏商多次询问廷卫他到底是为谁效命，但对方一直闭口不言，只是单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动手。
看来这批人是早有打算，也知道夏商诡计多端，所以这一路都提防着。
夏商拧着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走了一会儿，夏商渐渐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环境似曾相识。
似乎和皇上初次见面的那座宫殿。
和上次一样，廷卫带着夏商从宫殿的隐秘后门进入，将夏商交给了两个清秀的宫女。
由宫女领着夏商到了宫殿的一侧。
在那里，夏商见到了熟人。
居然是皇后娘娘。
夏商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皇上见自己就行！
“皇后……”夏商话音轻松了些，说着走上前，颇有几分套近乎的味道。
但皇后表情冷淡，见到夏商之后没有丝毫地情绪，反而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纤纤手指往上面一指。
顺着皇后所指的方向，夏商就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老人略显佝偻地坐在床上，虽然气息不强，但一种由内自外的威仪令人心生胆怯。
皇帝！
皇帝又把自己给找到了！
咯噔一下，夏商的心掉到了谷底。
心说自己是哪儿出了纰漏，怎么会被皇帝找到？
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早在之前，那皇帝就想方设法地想要自己命，逃出京城的时候又把他最信任的老太监给杀了，对方岂不是更恨自己？
相信这一次皇帝不会再有任何疏忽。
“不愧是陆寻的接班人。”
苍老的声音有些无力，但口齿十分清楚，皇帝似乎比以往清醒了许多。
夏商咬着牙；“参见皇上。”
想着反正都是要死，也就只拱了拱手，没有下跪。
皇帝没有在意，继续说着：“你真的很难找，也十分棘手，居然能杀死跟随朕半辈子的老太监。”
“事关生死，不得已而为之。若今日依旧如此，在下一样也会拼死一搏。”
“你是在威胁朕？”
夏商没有回答，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做好的战斗的准备，就算自己会死，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看着夏商的动作，面前的皇帝居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一步一步向着夏商靠近。
这让夏商感觉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越靠近自己他就越危险？
夏商的目光看向了四周，这个巨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除了皇后和几个宫女之外似乎感觉不到还有其他人。
就算宫殿外有高手在，自己要取皇帝的命也是相当容易的。
皇帝居然如此大意？还是说这一次进入皇宫和自己预想的不同？
就在这时，皇帝开口：“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朕想杀你的原因？”
这时候皇帝距离夏商已经非常近了，他的一双枯手搭在了皇后的肩上，死死地盯着夏商。
皇后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习惯皇帝的这种动作。
“这正是在下费解之处，还请皇上明示。”
“朕的梦境之中出现过四字批言‘华夏子孙’。华在夏前，意为华朝之后夏朝当兴。这天下间姓夏之人，唯有你夏商最是独特，你是朕这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个让朕感觉无法心安的人。或许有一天，朕的江山天下会被你所取代。”
“老子真是日了狗！”夏商忍不住骂了一句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之前倒是听皇后说过关于“华夏子孙”批言，也猜到了皇帝是把这四个字理解成了夏朝要代替华朝的意思，但现在听皇帝亲口说出，夏商才觉得一股怨气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这是真tm冤啊！
不说这四个字该不该如此理解，单凭一个梦境就要决定一个人生死，这皇帝未免也太昏庸了吧？
“皇上，仅凭一个梦，四个字，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曾经朕是这么认为的，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开始让朕怀疑。是不是朕的理解有些错误？有听闻你精通奇门遁甲、八字命格，朕倒是想听听你对朕的梦境如何解释？如果你能化解朕这心中所忧虑，朕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第830章 皇帝的条件
说实话，到现在夏商都有些发懵。
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进入皇宫之前是在猜测，自己最后面对的人会是谁？当见到皇帝之后，夏商内心更多的是畏惧，直到从皇帝口中听到了那一点点转机，夏商的内心里才稍稍心安。
但是夏商仍旧不明白皇帝为何问这样一个问题，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这个皇帝虽看似年迈多病，时日不久，但那一对混沌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数秘密，不会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无论如何，夏商都希望事情能朝着对自己好的方面去发展。
夏商想了想，开口：“请问皇上是在梦中看到那四个字吗？那个另皇上不安的梦境具体是怎样的？”
“混沌世界之中只有一个声音——‘华夏子孙’，这另朕十分不安，冥冥中似乎预示着什么。”
“既然皇上没有看到那四个字，在下斗胆猜测所谓‘华夏子孙’那是‘华下子孙’，‘夏’并非‘春夏’之夏，乃‘上下’之夏。所谓‘华下子孙’乃大华之下的子孙，其字义并无褒贬，具体皇上如何理解在下不敢胡言，但这一切与夏某无关，更与姓夏之人无关。”
“华夏……华下……”
听完，皇上愣了愣，然后轻笑起来：“哈哈……皇后号之为巧舌如簧，当真不假。”
听着，夏商看了看皇后，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跟皇帝私下说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摇摆不定，虽说半年前的夜里是她救了自己，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是禁忌，也不知她是否跟皇帝说了？到底说了多少？
夏商看着皇后，皇后也看着夏商，饶有兴致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昏暗里，夏商看不清皇后的体貌，不过隐约间觉得此刻的皇后跟记忆中的有些变化，像是体貌变化，又像是感觉有些不同。
正在这时候，笑过的皇帝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轻咳一声：“朕姑且相信你说的，不是因为你说得有多好，只是觉得你是当今大华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朕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皇上此话有些突然，夏商根本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关键似乎是不用再接受皇帝的仇视，这才是夏商最看重的。
能跟皇帝和解当然最好，至于其中的原因，夏商根本懒得去细想，当即激动地回应：“多谢皇上信任。”
“先被急着谢朕。朕知道你跟别人不同，喜欢比较实际的东西。朕也一样，不需要你的任何誓言，但你必须答应朕一些条件。”
夏商皱眉：“皇上请讲。”
“朕会下一道圣旨，正式任命你为都察院首座，并且准备好了一座新的都察院，供你公私两用。不过在这座新都察院之中，你必须接纳两个人。”
“两个人？”
“一个是早已隐退的都察院高手，负责你的安全，等你到了新都察院之后就会见到。另一个你稍后就能见到。”
夏商明白，皇帝这是要在自己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
不管是谁，夏商都没有拒绝的可能，所以没有任何意见，也不在乎两个人的身份。
皇帝接着说：“还有一个条件，听说你在苏州有个儿子叫夏光，如今即将两周岁，朕打算接他到京城来与你一起生活。父子之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实在是不应该。”
这个条件令夏商极度不舒服，本能地就要反对。
但夏商还没有说话，皇帝就再度开口：“先不要急着拒绝，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空间，没有将你所有家人都接来京城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这个机会我交给你自己去，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处境被你的家人知道。”
原来如此！
夏商算是明白了，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皇帝之所以愿意放自己一马，那是要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监视起来，并且要有足够的控制自己的能力。
如果自己的孩子被皇帝掌握，那夏商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但相比于和皇上为敌，眼下给出的条件已经算是不错了。
夏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天下自然没有人敢忤逆。”
“咳咳……”皇上轻咳了两声，“如此最好，你能明白这一切最好。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想其他人那么愚昧，认为朕老了就能在朕的眼皮子地下胡作非为？那些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不信，你可以看看。”
这话皇上说得看似有气无力，但话语之中带着一股毋庸置疑。
“当然，朕不会白给你好处。答应朕的条件之后还要给朕完成一项任务。”
夏商苦笑：“皇上这也算是给在下好处？”
“待会儿你自然会明白。你的任务很简单，现在都察院的情况越来越复杂，除了独派和旧派，现在有多了两个新派。”
“两个新派？”
“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李辛在暗地里搞事。你不用去管别的，你只需要完成自己该做的就行。的。你是陆寻任命的人，所以你才是都察院正宗，朕要你把其他的冒牌货都除掉。朕会给你正名，给你权利，为你扫清障碍，所以这件事应该不难。”
夏商心中一动：“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吗？但如果有了皇帝的支持，那局面就会更加不一样了。”
“朕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更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着什么。不过朕要告诉你，朕可以给你一切，也可以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哪怕你有一丁点儿小心思也跳不过朕的眼睛，所以当你统一都察院之后不要试图摆脱朕的掌控，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夏商没有回应，但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威胁。
很显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夏商绝不会跟皇帝产生任何冲突。
皇帝似乎很满意夏商的表情，点了点头：“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也该让你看看自己得到的好处了。”
说完，皇帝对皇后使了个眼色。
而后，皇后走到宫殿左侧的珠帘前。
之前夏商没有注意到，现在顺着皇后的方向，忽然看到宫殿的珠帘之后还有一个人，那似乎是一个女人！
第831章 离奇的兄妹
一丈之外的珠帘轻轻撩起，一位身着富贵宫装的少女逐渐展露容颜。
那是一位看似不过二十的姑娘，苍白且略显病态的脸上有一种不符年纪的淡然和平静，从她的脸上感觉不到任何表情。
但这是一位让人感到惊艳的姑娘，平淡且没有表情的脸更容易看出她的容貌和五官是那么的无可挑剔。哪怕一点点瑕疵都找不到，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样的容貌似乎只能出现在人的想象中，因为你根本无法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完美的脸，以至于任何看了都会感到怀疑，感到不真实。
可更让人感觉不真实的，是她淡漠的状态。
那是一种夏商从未见过的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关心之内，似乎所有的人都不能令她有一点点情绪变化。
站在昏暗的宫殿之中，孤零零的，跟一切都格格不入。就像一只站在夜下湖上的天鹅，在一片漆黑之中只要她身上才有一点点光。
就算什么都不说，这种感觉就给人一种心痛和怜惜。
她站了很久，目光没有在周围人身上停留哪怕半刻时间。
夏商倒是看着她满心奇怪。
心说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朕给你的好处，一位足以让任何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绝美之女。”
“皇上，您这是？”
“朕把她赐给你，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你在京城之中的生活起居将由她照顾。不过她的身份将是与你发妻平起平坐的妻子，希望你也能好生相待。”
“这……这不可能。”夏商想都没想，开口便道。
“朕不是遵循你的意见！”皇帝的声音低沉下下来。
直到这一刻，夏商才从女子的惊艳中抽回神来，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这是一个夏商没办法拒绝的女人，其实夏商应该早就想到。
不过……实在是这个女人给夏商的惊艳足够大，以至于他会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皇帝给了夏商条件，要他接受两个人，夏商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准备接受任何人。
但夏商没有想到皇帝给自己的人中有一个会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还要做自己的妻子……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了这一刻，皇帝的心思也十分明白了。
两个人之中，一个说是护卫，其实是要监视工作中的一切行动。
另一个说是妻子，实际是要监视夏商生活中的一切点点滴滴。
皇帝这是要把夏商的一切都掌握在手。
这种事情令人很不舒服，但是又让人无法抗拒。
无奈，夏商选择了沉默。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缓慢地走到了两人之间，然后道：“还不见礼？你不是一直想逃离皇宫？现在朕给了你机会，以后你就好好跟着自己的夫君，只要你夫君不干一些出格的事情，相信你以后的生活会幸福。”
听了皇帝的话，姑娘嘴角上扬。
那不是微笑，那是一种轻蔑。
她轻轻地瞥了皇帝一眼，带着一种嘲弄，对他的话十分不屑。
等她将目光落在夏商身上，那种不屑才消失不见，转而是才是真正的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就像是融化冰川的春风，有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魔力，又将她淡漠的脸变成了一朵淡淡盛开的小花，美不胜收。
一瞬间，夏商居然有些心动了。
这对夏商绝对是绝无仅有的时候，他见过的女人很多，都是万中无一的美女，却没有任何能在见面的瞬间就给夏商心动的感觉。
这见其容貌的惊艳和不俗。
但是，夏商的心动也是瞬息之间，因为胸口的疼痛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让他微微皱眉，之前的感觉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看到夏商皱眉，姑娘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对夏商表情有些不满。
皇帝也看到了夏商的表情，亦有不忿，冷哼一声：“不要不知好歹。朕对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小欣之容资不输天下任何女人，嫁给你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小欣的身份之高贵远在你发妻秦怀柔纸上，与她平辈而论亦是对秦怀柔的抬举。需知，李小欣乃朕之孪妹。”
夏商有些失神，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忽然回味，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什什什……什么？孪孪孪……孪妹……”
这绝对是夏商听过的最胡扯的话，居然还出自皇帝之口！
可是，面前的三个人却没有任何不妥的表情，显然是对先前的话没有丝毫的疑问。
这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夏商绝不会相信这个事情。
就算皇帝说她是皇帝的妹妹都可以理解，毕竟是皇帝，认一个妹妹不稀奇，年龄也不是距离，因为皇帝又足够忽来的本钱。
但是……
孪妹两个字岂能乱用？
孪妹代表的事孪生兄妹，那是双胞胎！
可皇帝多大？至少七八十了！就算操劳国事会让人苍老得更快，那至少也得六十好几。
可面前的女人多大？顶多二十，或许都还不到。
这两个人之间说是孙女儿和爷爷还差不多，怎么可能说是孪妹？
夏商的表情十分精彩，皇帝淡淡道：“这世间有着许多你我都不了解的事情，所以朕所说的你只需要听着就行了，至于你信不信并不重要。”
显然，皇帝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这女人真的是皇帝的妹妹？
难道这年轻的皮囊下是一个年纪七八十的老妖婆？
我的个乖乖……
夏商瞬间觉得浑身不自在，再看那姑娘时感觉这姑娘的年纪也变得模糊。
估计应该二十几了，或许真实年纪三十几……
“我不是怪物，也不是老太婆。我有我的原因！”姑娘说了一句，很明显在提醒夏商不要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夏商需要很多时间来消化。
直到坐在上出宫的车骄，夏商还是有些发懵。
皇帝没有再为难夏商，将夏商送上了出宫的轿子，但同时也将那个叫李小欣的姑娘让夏商一道带出了宫。
今天的事实在是无法理解，夏商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在轿子里不时看一看身后，觉得身后李小欣的轿子会突然消失，然后自己的这个梦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