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殿前血案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不应该吧？”
“虽说情理上不应该如此，但如此人证物证聚在，江大人又亲口承认，铁证如山……”
“这样一来，那些文人还真就是被人利用了。”
“从律法的情理来讲，自然是要从宽而论的。”
“但是就怕太子他……”
太和殿上众臣议论纷纷，听完这位首座大人和礼部侍郎的陈述，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付余不断重复着。
在夏商之前，还没有谁能让一向沉稳的丞相如此暴露自己的情绪。
“你二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串通好了的。”
“丞相大人，这天底下还会有谁用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呢？而且，江大人一向廉洁，看重名声，他若认罪，岂非要背负一世骂名？”
江杰道：“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不过那些文人的的确确是被人利用。”
“江大人，你口口声声说那些的书生是被人利用，你的所作所为也是被逼无奈，但在背后逼迫你的人又是谁呢？”
另一位大人出言询问。
此人问题虽是疑惑，但问话的同时却又不经意地看着一边的太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最希望东岳先生死的就是太子殿下，最忌讳的势力就是活跃在大华天下的文人士族。
如果说是太子在幕后主使，那一切都顺理成章。
现在太子的势力虽然够大，但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若能把此事归结在太子头上。
就算不能给太子定罪，在杀文人的事情上，太子必然会让步。
如此，便就可以保住大华的文人了。
众臣一想，满怀兴奋，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大都斗志昂扬。
“对呀！江大人，您倒是快说呀。到底的是谁在幕后逼迫你的？”
江杰抬头，看了李辛一眼，竟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刻江杰的内心无比畅快，自己卑躬屈膝为官多年，到了这时候终于能咬一口自己所憎恨的人了。
就算是死，也是含笑而去。
“这幕后主使之人就在这朝堂之中，他曾经对罪臣说过，只要东岳先生死，就放过天下所有的文人。可恨罪臣竟然相信了他的话！没想到此人言而无信，在东岳先生死后，竟然……”
话没说话，大殿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大胆贼子！朝堂之上出言不逊，污蔑朝廷，竟然还不知悔改！本太子今日就拿你的血以正国法！”
李辛说着，怒目圆瞪，如同一只发狂的猛虎，腰间佩剑瞬间拔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江杰面前。
这一幕太突然了！
谁都没有想到，连夏商也没想到会如此。
那江杰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的名字还没有出口，就看见李辛提着剑冲到了自己面前。
一瞬间，江杰肝胆俱裂，大叫道：“你……”
却只说了一个字，就听“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一颗人头在太和殿之中飞向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了众臣之间！
“啊！”
太和殿内尖叫四起，所有人都乱了，飞快地往外跑。
李辛大喝：“关门！谁都不准走！”
这时候，不知从哪儿又来了一对侍卫，不下百人，瞬间将太和殿给围住了。
那些想要逃走的大臣都被逼退回了大殿内，然后大殿的门也被关上，大殿之中的光线瞬间暗了许多。
这一下，过半的大臣都被吓得扑在了地上，浑身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不远处的那颗人头。
各自口中都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夏商也懵了，看着面前还跪着的江杰身体，断头处的血还如喷泉一样迸发着，夏商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大殿内，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华朝自开国以来，敢在太和殿之中杀人的，也只有李辛一个。
夏商好久才回过神来，接着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辛的狗胆未免也太大了吧？
“太子殿下，你敢在皇上面前杀人？”夏商不可置信。
李辛冷眼一瞥：“父皇准我持剑入朝，便是准我诛杀朝廷奸佞。此人不仅出言不逊，辱骂朝廷，更是杀害东岳先生的凶手，如今本太子亲手杀了他。首座大人以为如何做得不妥？”
下方又一人道：“可是将要说出幕后真凶！”
“将死之人必然要给自己拉一个垫背的。这样的人所说岂能相信？不管幕后有没有人参与，朝廷自然会去调查，却犯不着听一个罪人的胡话。”
“你……”说话大臣哑口无言，但气愤无以复加，转而面向皇上，“皇上，太子胆敢在太和殿之内随意杀人，实在是太……”
“好了。”皇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人都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哎！”下方大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无光，看来是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
看着殿内垂头丧气地大臣们，李辛心中之得意表露无疑，回头看着夏商，一边擦拭自己的剑，一边询问：“首座大人，本太子给您处理掉了污蔑都察院的罪人，您应该如何感谢我呢？”
夏商表情阴沉，没想到自己筹划的一切在李辛蛮横之下付之东流！
这一切都是小看了李辛的狂妄，他的狂妄已经到了无视天下一切的地步了。
夏商没有搭理他，上前两步，对皇上道：“江杰虽死，但文人受人利用之事不假。所谓不知者不怪，京城文人所犯之事当从轻处理，还请皇上能将众多文人收押监禁，切勿随着太子殿下一意孤行。”
皇上看着夏商，眼皮动了动：“此事早已定案，此时改版岂非让朕出尔反尔？”
“难道数千文人之命还不如皇上一句出尔反尔？”皇上摇摇头，松散着声音道：“首座大人，看来你跟这些大臣始终没有明白一件事。你们以为朕能由着太子胡作非为？这大华天下，文人太多，整日里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看似文采卓绝，实则并无大用。反倒将这天下弄得乌烟瘴气，好比那东岳先生，竟妄想凭一己之力号召天下文人来对抗朝廷。这许多无用之人留下来必然是大华天下的祸患。”
第698章 论有无
“朕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祸患尽数除去。而朕已经老了，想留下一个美名。所以把一切交给太子处理，让太子替朕背着个黑锅。可惜了你们这些文臣，平日里谈论天下大势头头是道，却在这件事情上咄咄相
逼。没有一人能看出朕的真正心意。此时此刻，朕若不说句真心话，你们是真的不会罢休的。
你们这些大臣之中，不乏文人士族出身，若是真的为有用之人，岂能不明白此中道理？想来也是可笑！足见朕之所言，文人之学，无用于天下。与其留着，不如早除。”
皇上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但皇上所言却让场中大臣们面如土色。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皇上是支持太子的！
如果杀文人是皇上的心意，那现在就彻底没有办法扭转了。李辛看了看众人，冷笑道：“平日里你们的不是号称足智多谋？官场之中察言观色各个是精通得紧，为何到了关键时刻却读不懂皇上心意？你们那些诗词歌赋又有什么用？你们口口声声说杀文人会动摇国之
根基。其实你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杀文人动摇不了大华的根基，而是会动摇你们这些大臣的根基！你们口中的仁义，皆是尔等自私自利，保全自己的借口罢了，还当以为天下人都不知道？”
“皇上！还请您收回成命！这天下间的文人非无用之人，乃国之根本，杀不得！”
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大殿内。
夏商没有动摇，没有因为皇帝的话而改变初衷！
他这一说，龙椅之上的皇帝瞬间皱起了眉头：“文人非无用？还是国之根本？首座大人，当年的都察院尚且没有资格在朝堂之上进言，而如今又何以在此跟朕论朕？”“皇上可曾记得当年在扬州柳庄？皇上以江山为题，众人之中唯有那个俊秀的小生以江山谈报国之志。而现在这个小生正是到了报国之时！江山不可丢，少了文人的江山，那江山如画何来？皇上的江山
如画何在？皇上说文人无用，那小生一直以文人自居，那今日站在皇上面前，冒死以谏的文人还是无用之人？”“江山如画……”皇上微微一愣，或许他早已忘了一年前在扬州柳庄内和一个小子在山间俯瞰山水时的对话了。经此一提醒，皇上心中的回忆涌现，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首座的确是个文人，当时在柳庄内成
诗数十首，傲于江南一众才子之上。
关键在白衣教围山之事，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文人冒着生命危险却引开了那些贼人的注意力。
虽然当时他的做法很蠢，但绝不能说是没用。皇上想了想：“朕承认，首座大人乃是有用的文人。不过那些朕要杀的文人，又有何用？他们平日游玩赏景，是能保家卫国还是能抵御外敌？舞文弄墨，谱写文章，是能安邦定策还是能便民利民？文人大都
眼高手低，空谈政史，指点江山，落于实际，却毫无用处。而文人在这里却受到比百姓、匠人、军人更高的待遇，受更多追捧，是何道理？此乃国之劣根，当除之。”
夏商叹了一声：“是啊！和科学相比确实没有什么作用，但最大的用处，或许就是它没有什么用。皇上，您说文人没用，那下官反问一句，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它又有什么用呢？”夏商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场大臣：“所谓有用，无非是对满足自己的物质**有利。但是，比物质高一个境界的，是精神！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它有何用？但各位是否在江山忽闻一阵清风来会感受
精神一振？心情好转？山间之明月，看似无用，却是照亮精神世界的一束光！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这世间多出名人伟人，他们又有谁是一生行无用之事？”
说着，夏商看着太子：“太子殿下，下官听闻您小时候是秋斗蟋蟀，冬怀鸣虫，遛狗捉獾，放鸽飞养，乐此不疲。试问这些事可为有用？那为何太子今日又能持剑入殿，受百官敬畏？
人生最忌急功近利，留一些无用的时间给自己，写一两首无用之诗，绘一两副无为之景，便也心态淡然，精神缓和。久而久之，无用之人方可为有用之事，文人、诗词、岂能无用乎？
时下盛行之红楼梦中有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为无用之事，做无用之人，没有任何世俗功利捆绑，自由且快乐。
有人说，读书、练字、弹琴、下棋乃奇淫巧技以悦妇孺，却不知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皇上喃喃念着，眉宇间的疑惑越发浓烈。
夏商这一席长叹，百官无话，凝神而苦思。
李辛早已在朝堂之上提出过文人无用之说法，文武百官无一能对其进行有效的辩驳。甚至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文人真正的用处在哪里。
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这句话似乎让所有人都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所有人疑惑之时却又看着龙椅之上的皇帝，此时他的态度极为重要。
皇帝的疑惑和犹豫在明显不过了，李辛不仅漏出了一丝慌乱，难道自己的布局会因为这小子的一席话而改变？
想着，李辛表情阴沉地看了夏商一眼。夏商并没有搭理，补充道：“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天下没有无用之人。只要忠于本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无用方为大用。而贪图名利，做违己心、违人心、为天下心的事，看似掌控一切，最终也必然是
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辛大怒：“放肆！父皇，休要听……”李辛话没有说完，龙椅上的皇帝一抬手：“朕数月来病体连连，然近日忽觉身体康健了不少。当是天佑朕身体无恙，此时当感恩天意。传朕旨意，大赦天下，释放京城所有犯人，大华境内，各州各郡，凡未犯大过者，一律释放，赦免其罪。”
第699章 龙威现，心魔生
大赦天下！
“这……这……”
众臣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事情反转来得太快，让人有点目不暇接。
当所有人都以为没法阻止太子的时候，座上皇帝轻声一句“大赦天下”，一切的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在发愣，只有夏商欣喜而跪拜：“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朝堂上的大臣们才都反应过来，跟着夏商一起跪拜而高呼：“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之中，李辛和付余的脸色的阴沉如铁，那眼睛里喷发的火焰似乎要将夏商给烧了一般。
李辛为此事筹划许久，怎么可能因为皇帝的一句话而放弃？
当即上前两步，直接走到了龙椅之前！
众人一看，脸色大变，那李辛身上还带着剑，先前杀人的血还没有擦干净！
他这是要干嘛？
难道是要弑君？
李辛十分着急，疾步走到了皇帝面前，刚要开口说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李辛被皇帝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整个人都从龙椅所在高台上滚了下来。
待李辛重新站起，发现脸上一个火红的五指印，嘴角都在渗血，可见皇帝刚才那一巴掌是多么用力！
同时也让所有人感觉到意外。
没想到一直病怏怏的皇帝一巴掌如此重，竟然能把正当壮年的李辛从台上打下来。
李辛都有些懵，呆呆地望着皇帝：“父皇……”
李辛的话没有出口，却见台上的皇帝怒目圆瞪，瞬间赤红了双眼，虽已是瘦骨嶙峋，风烛残年，但此刻的眼神如真龙一样爆发着无穷的怒火，不用说话，只是一眼，就能让人心底发寒，如坠冰窟！
便是在一边的夏商也被这眼神吓得汗毛倒竖，差一点儿就跪在了地上！
这是属于真正的上位者所拥有的气势，是一种天下人所不可能具有的威视！
“朕还没有死！庶子安敢与朕平地而论？！”
台上一声爆喝，整个太和殿都在不断地回荡着，震得人脑中嗡嗡作响。
“朕还没有死……”
“朕还没有死！”
大臣们几乎是同时匍匐在了地上，没人敢跟真龙天子对视，尽管此时的怒火并不是针对他们，但仅仅是余威便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这一瞬间，夏商才真真实实地体会到古代帝王的威仪是何等地让人生畏！这一声吼，直叫夏商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被冻住了似的。
不亲身经历，你无法想象这是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身上传来。
这就是皇帝！
这就是九五之尊！
一瞬间，夏商有些羡慕了！羡慕那龙椅之上的佝偻身影。
那种以弱小身躯藐视众生的豪情！
那种与身俱来的理所应当的高傲！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我能……我能坐在那个位置……”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夏商脑中一闪即逝……
这个念头虽只出现在脑海中一瞬，但却清晰地刻在了夏商的骨子里！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都冷了，暗骂自己是不是疯了？
或许是出于心虚，夏商赶紧跪了下去，和周围人一样匍匐着……
但是……
夏商似乎不如其他人那么安分，匍匐地上偷偷地偏脸，看了看李辛。
此时的李辛已如石头一样定在了原地，铁青的脸上冷汗如水柱一样往外冒，动作僵在之前，一种肉眼可见的轻微抖动伴随着而来……
这哪里还是先前无法无天的太子李辛，分明就是一个未出襁褓的孩子，弱小得似乎没有一丝反抗的勇气！
先前血染太和殿，如今连拿着剑的手都在发抖，喉咙里打结说不出一个字，就是这么站着，等待着上位者的宣判。
震撼！
绝对的震撼！
没有预料到天底下还有能让李辛如此畏惧的人。
夏商又偷偷看向了台上。
皇上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和之前不同，他的仪态、他的神色、他的威严……
任何人看了他都不会怀疑他是天下至尊，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任何人都无法抢走，更不可能抢走！
“太子，三月之内，你不必上朝了。呆在你的东宫，哪里都不许去。”
平静地一句话就是对太子李辛的宣判，这个一直被天下百姓誉为目前天下势力最大的人，就这么被一句话给宣判了，甚至连一点儿辩驳的勇气都没有。
可笑的是，京城还有人怀疑当今圣上已经被太子李辛所架空……
看看这朝堂上那些为李辛出谋划策的大臣。
看看太和殿内外由李辛那片的铁甲侍卫。
又有谁敢对皇帝此刻的宣判说上一个“不”字？
就是付余，此刻也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一点儿气都不敢喘。
帝王之威，竟至如此！
夏商脑中想着，回荡着先前地情景。
匍匐在地上的他目光始终望着台上，但望着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坐下的九龙宝座，那个全天下人都望而生畏的地方。
一瞬间，那一闪即逝的念头再次浮现。
夏商这一生的淡然竟然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他的身体在发抖，艰难得咽了一口口水，望着那个金光璀璨的宝座，眼神中剩下的只有贪婪！
在沉默之中，李辛默默地退出了太和殿，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众人只知道，那些待斩的文人应该是能活命了。
这是振奋天下的大喜事啊！
台上，皇帝在此开口：“都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进言当早些颁布大赦天下的圣旨。
夏商注意到外面的天气。
大雨还在继续，分不清时辰。
但估计一下时间，就算此事颁布圣旨，想要在午时之前传到刑场，时间也是非常紧蹙的。
夏商有些担心，出列道：“皇上，还请即刻颁布圣旨，交由一行动迅速之人手中，否则午时将过，那些文人依旧十分危险。”
“能在此刻带圣旨到刑场的，寻常快马难办，当有一位极其的高手。”
夏商道：“皇上，我推荐一人。”
“何人？”
夏商对殿外大喊一声：“进来吧。”“片刻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的铁臂司老首座带着牛面进入了太和殿内。”
第700章 新的争斗
不知皇上是否认得这个稍显佝偻的牛面人，但皇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渐渐恢复了平静，刚刚精神焕发，威严肃穆的样子渐渐消散，又回到了起初浑浑噩噩，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看了看铁臂司老首座，淡淡地说：“特事特办，就由都察院的人去传旨吧。”
一道圣旨很快在太和殿中拟出，最后交给了铁臂司老首座。
对方此刻却有一丝犹豫，看着夏商。
他心里面在想，此次他来是为了保护首座大人，但现在首座大人还在皇宫之中，若是自己拿着圣旨先一步走了，而后这位首座大人遇到危险……
但在这时，夏商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安心地离开。
之前在殿外，老首座见识了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仅凭一张嘴就阻止了皇帝的决定，大敢可不思议。
而此时也让老首座进一步明白了这个信任首座的能力。
既然他让自己离开，应该是对自己的安全很有信心，于是也不再疑惑，离开了太和殿。
而夏商现在真正安全了吗？
夏商自己最清楚情况，现在不仅没有安全，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这一此，夏商彻底暴露的自己，皇上还会不会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会不会还对自己保有杀心？
现在根本无从知晓。
一旦皇上的杀心未消，在这皇宫之中，皇帝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逃脱。
如此危险的局面下，寻常时候夏商肯定不会让老首座离开。
但现在文人们所在的刑场更为要紧。
这不仅是时间问题，这一路护送圣旨的过程中，相信一定会有很多阻扰。
皇帝只是说大赦天下，而没有说是文人无罪，如果能将圣旨拦在午时之后，就算那些文人被杀了也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时间差，可以说是皇帝故意留下的一个漏洞。
要的就是夏商和太子之间再做一次博弈。
这时候太子虽然将被软禁在的东宫，但并不能阻止他下达命令。
太子肯定已经派人在前往刑场的路上了，会命令行刑之人不管时辰，直接将所有文人斩首。
恰巧今日的天气又十分昏暗，分不清时辰，或者错了时辰都是可以解释的问题。
所以，夏商想要救下文人，还得跟太子再抢夺一次时间。
现在，夏商只能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位老首座的身上。
“众卿家，还有何事启奏？”此事告一段落，皇上扫了一眼众人。
无人应答。
“无事便退朝吧。”
一边的理事太监高声道：“退朝。”
众臣闻言，纷纷退出。
夏商也在其中，但就在夏商将要踏出太和殿的一刹那，后背却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夏商一震，回头去看，竟然是那位跟随皇帝身边的老太监。
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见到他，夏商头皮就是一麻，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将要发生。
“公公，何事？”
“首座大人当初不辞而别，让老奴好生找的。原以为大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皇宫半步。没想到今日大人竟然为了那些书生再次来了皇宫，就这份胆识，倒是让老奴十分佩服。”
“那今日公公……”
“大人，您也应该知道。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纵使明白一下道理，而主子下达的命令总归还是要做。”
夏商眉头一皱：“难道在这里？”
“自然不是这里，还请大人随老奴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说着，老太监的手忽然搭在了夏商的肩上。
夏商心底一沉，知道自己这一此是插翅难飞了，至少想要在这位老太监的眼皮子地下逃走是不可能的。
他是宗师！
或许还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那个住在皇宫深处让天下武林为之畏惧的强者。
他曾在柳庄重创月海棠。
如今进城还流传着……
宗师不得踏入京都……
虽然曾经的强者已经老了，但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夏商根本不知道如何逃脱。
但这样就要放弃？
夏商绝不是那种认命的人！
他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准备就会抓住机会。
……
于此同时，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如潮水一样从皇宫之中蔓延开来。甚至比头顶的倾盆大雨来得还要猛烈。
在朝堂上的言语争斗似乎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战斗从铁臂司老首座接受圣旨的那一刻起才真正打响。
“听说你们铁臂司的老首座跟着新任的都察院首座进了皇宫。”
在那间幽深黑暗的地牢内，带着玉兔面具的女子轻声地说着。
尽管她言语淡定，但微微喘息的气息出卖了她赶来之时有多么匆忙。
这里听不到雨声，只有黑暗之中的微光。
坐在玉兔面具前的正是铁臂司现任首座方成。
此时的方成也看不出多少表情，反问之：“那又如何？”
“首座大人，直到现在您都还无动于衷？您才是铁臂司的首座，就算都察院首座将有什么行动，也应该在第一时间找你才对。为何对方不找大人寻求帮助，反而找老首座？”
“很明显，老首座的忠心是天下皆知的。”
“是吗？怎么在他人的眼中来看，这或许是说明了铁臂司现任首座还不如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
方成眉头轻皱，看了对方一眼：“不要试图用这样的语言来挑拨铁臂司内部的矛盾。”
“大人，您以为灵秀司有这个必要吗？现在，有一点您必须明白。灵秀司主上十分担心大人。”
“担心我？”
“担心大人会成为铁臂司的傀儡。大人您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好。可怜一个堂堂的首座，身边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我相信，只要老首座一句话，你的那些手下会毫不犹豫取代你的位置。”
“你想说什么？”“今日得知消息，信任的首座大闹太和殿，不仅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还令太子受罚。看来这位年轻首座的手段不一般呐！而您的那位老首座，一心向着五十年前的都察院。大人认为在他见识到这位新首座的
手段之后会如何？”
“如何？”“当大人在此见到老首座的时候，对方肯定会带着整个铁臂司去投靠。到时候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主上告诉大人，大家都是十二司的人，如今的自由得来不易，不要在沦为人家手中的棋子。”
第701章 皇宫外的争斗
雨还在下，一点儿没有停止的意思。
京城中连日来的炎热在雨水的冲刷中消失殆尽，但空气中所弥漫的凝重却是所有人之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暄阳街正街上，史无前例的刑场场面引来了京城过半的百姓，那些一字排开的犯人全都穿着白色的囚衣，蓬松着头发，低着头，默默地再雨中被捶打着。犯人之中，少有人喧哗哭闹，这连日来的囚牢经历已经让这些弱不禁风的文人们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一个个都想丢了魂的傀儡整整齐齐跪着，偶尔还会有人晕倒，但很快又会被身后的官兵抓起来。就算这
其中有人因悲愤而喊冤的，但他的声音在雨中，在如此宏大的刑场之中却显得毫不起眼。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从犯人从暄阳街的一头排到了另一头，街道两边都是肃穆戒备中的士兵。
将前来围观的百姓们牢牢挤在了街道两旁。
要说唯一能盖过雨声的也就只有场边百姓的议论了。
百姓是忠于朝廷的，朝廷说什么百姓就信什么。
但这一次，一个被强加在文人身上的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却要杀害这么多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更是让人无法接受。
关键这所谓的“朝廷命官”连听都没听说过。
都察院首座？
这是什么官职？
百姓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所以很自然的，外界的舆论十分不好，这不仅仅的揣度朝廷和太子的用意，更是把案件之中最关键的都察院骂了个遍，而那个什么都察院首座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此时，暄阳街正街中央位置，行刑官躲在雨棚里，不时看一看天色。
这阴沉的天，一点儿光都没有，根本没有准确的时间点，想要知道时辰，只能凭借经验。
这么大的案子，杀这么多人，官员都很紧张，千千万万不能出错，所以说是在午时斩首，一定要在午时才能下令。
“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午时未到。”
“本官知道午时未到，本官是问午时何时才到。”
“这天色不明，日冕不准。估计还有半个时辰。”
官员一皱眉：“还有这么久？”
半个时辰的时间看似充裕，但要从出皇宫到赶到刑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这个时候，老首座刚刚出了皇宫。
他没有骑马，但速度比骑马还要快，雨幕之中只有一道淡淡的身影。
犹如一道闪电在雨中划过，雨水甚至都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守城的侍卫几乎都没感觉到刚有一人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皇宫方外半里都不得建筑民居，所以出皇宫便是一片巨大的空地。
在这样开阔的视野中，任何异样都能被轻易发现。
老首座的速度忽然放缓了些，因为他注意到前方的雨幕中出现了几个细小的黑点。
很明显，他们是一些黑衣人。
老首座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早预料到手中的圣旨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送到。
看到不远处出现的人影，牛面之下的脸忽然间笑了，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一双枯瘦如柴的手竟有一丝跃跃欲试的感觉。
片刻之间，双方遭遇。
老首座粗略一眼，不过六个人。
“想不到老夫隐匿京城五十年，出手之际不过只遇到六个人。当真是被看轻了呀！”
自语间，面前黑衣人手持长剑一剑直刺。
这雨中一剑带着一股青光，一股浓烈的剑意化作无形之烈焰，生生斩断了雨幕，蒸发出了一层浓烟，目标直至老首座的面具。
同一时间，老首座抽出身后烟枪，随手一甩，一股如海啸般的热浪翻卷着雨滴冲向了黑衣人。
这一招十分随意，却又十分强横。
无法想象是从这么一个佝偻的老头子手中发出来的。
不仅是出剑之人，就是他身边即将攻击过来的人也被这一招镇住了。
雨中，气浪翻滚的声音剧烈，无形的压力犹如一道屏障生生逼退了几人。
六人组成的包围圈立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老首座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冲出了皇宫外的空地，进入了被雨水冲刷着的京城楼阁群之中。
但是，要甩开那六个人也不容易。
就是先前那一剑，老首座心里也明白，此六人皆是培元境高手，而且是培元境中的佼佼者，十分难缠。
如果换一个时间，老首座自然不把此六人放在眼中，只是他心里清楚，今天跟他争斗的不止身后六人，还有可能出现的你太子的传令之人。
如果他到达刑场晚了，就算送到了圣旨也没用，很可能那些文人已经被斩首。
正想着，老首座忽然脸色一变，只觉的面前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过来！
老首座抬头一看，就看见前方半空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
那是一柄剑！
一柄黑色巨剑！
这柄黑色巨剑来势凶猛的，其轨迹将老首座往前的道路完全封锁！
老首座心头一惊：“这是真正的高手。”
一时间，老首座急停急退，回头一扫，再出一股气浪将随后追来的六人再度逼退。
下一秒，老首座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同时又是一阵剧震。
再回头时，老首座就发现距离自己三米的地上，一柄足有一人高的黑色巨剑深深地插在地上，地面都已经被震烈，裂痕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到街道两边。
这柄黑剑造型古怪，剑柄很细，剑身却很宽很厚，几乎可以看到剑没有开锋，但剑的材质十分奇特，漆黑如墨，似乎能把所有的光都吸收。
就在老首座观察黑剑的时候，一个娇小的人影同样从天而降，落在了黑剑之上，一脚点在细细的剑柄上，整个人半蹲着，穿着一身黑色的皮甲，身体比剑还小一些，一看就是年不过十五的小子。
老首座心惊，未曾想这天下还有如此年轻的高手，这般年纪，在加上先前那一剑出手，恐怕当今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更关键的是，此人巨人带着面具，而且是虎面！暗影司的高手！
第702章 新都察院
老首座扫了眼身后，发现面前的小子出现以后，身后的六人就不再急于出手了，而是默默地站到不同的方位，将老首座可能逃离的方向全部封封死。
如此来看，这个小鬼的地位不低，且武功是几人之中最强。
老首座拧眉，知道自己现在想要轻易逃脱是不能了。
当下所行放缓了打算，盯着那虎面小子发问：“暗影司何时来了个如此年轻的小鬼？”
“铁臂司何曾有过如此年迈的老先生？”
对方说话，话音之中还有几分稚气。
老首座一笑：“小鬼，既然你我皆是都察院一系，此刻为何要阻拦我？”
“既然皆是都察院一系，老先生就应该交出圣旨。”
“老夫身为都察院之人，自然要听从都察院首座的命令。小鬼，难道你已经背叛了都察院，成了太子李辛的走狗？那样的话，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老先生口中的都察院首座也能称之为首座？一个来路不明之人，也配发号施令？真正的都察院首座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新都察院首座浮生！”
说着，一块虎头含一的腰牌亮在了老首座的眼前。
那是一块崭新的腰牌，和夏商的一模一样。
但是……
这块腰牌之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
真正的都察院首座腰牌，上面的木质镶边都有着历代首座大人的指甲印。
那是一种不成文的历史传承，代表着每一任首座在都察院之中为天下之光明化身黑暗而死。
老首座一看对方腰牌，勃然大怒：“老夫为都察院效命一生，从未见人胆敢私造都察院首座腰牌！反叛都察院之人众多，却从未有一人敢如你这般制造假的腰牌！小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首座话音刚落，后脚一点，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浮生。
浮生反应迅速，同样脚尖一点，不仅自身腾空而起，同时脚下的巨剑拔地而出，以一个上挑的路线此向老首座。
老首座爆喝一声，身体发出一股赤红真气，一掌拍在巨剑上挑的路线中。
那巨剑被老首座拍得一震，然后竟然被生生拍得反了回去，又插在了刚才的位置。
老首座借着反冲之力，顺势腾空，其速度之快，远在浮生之上！后发先至，转瞬高过了浮生头头顶，居高临下将烟枪往下一扔！
浮生本能地想要去挡，可忽然发现那烟枪落下的速度和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赶紧变招。
此时变招已的显得晚了，他只能在半空中强行扭动身子打了几个圈，这才将将避开了烟枪的攻击。
但在这躲避的瞬间，老首座的烟枪正好擦过了浮生的面具，只听咔嚓一声，面具碎成了两半。
一张稚嫩清秀的脸暴露出来，如果夏商见到，一定能认出，这个人的确就是当初护卫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小和尚。
只不过当初的小和尚已经长大了，竟有了一头短发……
但令人惊颤的不是这张熟悉的脸，而是烟枪擦过浮生的面具之后，笔直地冲向地面。
烟枪落地，发出一声比先前巨剑落地是更猛烈的巨响，接着就是一声爆炸！
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碎了，雨幕之中又是无数的碎石乱飞，整块地都变成了塌陷的深坑。
黑色巨剑倒了，平静地倒在深坑之中，遇水静静地打在上面。
在黑色巨剑不远的地方，一支不起眼的烟枪坚忍地插在地上，纹丝不动！
看到这一幕，浮生还有之前的六人脸色变了！
这个老家伙的实力深不可测！
此事，黑漆漆的牛面之中，深深的眼洞闪出寒光：“小鬼，就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敢称自己为都察院首座？”
……
和皇宫之外激烈拼杀不同，皇宫之中则显得安静平和许多。
但夏商此时所面临的压力，丝毫不必在外的老首座小。
准确地说，此刻的夏商不知道自己会在那一秒钟被杀掉。
自太和殿而出，老太监一直将手放在夏商的肩膀，带着他一路默默地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经过了哪些宫殿，只是发现他们越来越偏僻，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
夏商根本没有时间在意周围环境，更没时间去在意雨水落在身上，脑中所想的全是脱身之计。
“公公，你叫什么名字来来着？”
“大人，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的，就算要死，也要知道自己死在什么人的手上吧？”
“老奴就是一个贱命之人，如果大人要死，也是死在皇上的手里头。”
“公公可不是一般人，外面传言说公公乃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是吗？”
“真的！我还听说京城有个规矩，宗师之上不准踏入京城，否则公公就会出手杀了他。公公，您究竟杀过几个宗师？”老太监停下了，看了夏商一眼：“恕老奴无礼。老奴一向认为大人是有气节有本事的人，即便今日要死，也应该死得从容淡然一些，如此，老奴会在心中敬佩大人。可大人这般一路闲说，纵然能耽误一些时
间，但结果又有什么改变呢？”
夏商笑了笑：“人总是怕死的。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我能表现得如此已经很不错。就算是让公公多陪我说两句，或者多让我活一会儿不好吗？”
老太监没有说话。
夏商继续问：“那公公一定是受皇上之命要来杀我。可皇上有没有说，要公公什么时候杀我？”
“虽然没说，但皇上之意显然是今日。”
“今日？现在是今日，晚上也是今日。子时未过便也是今日。既然公公还算看得起在下，那在下请求公公能让在下活到子时。”
老太监一皱眉：“大人，您这般倒是让老奴为难了。”
“就算在下跟公公之间的交情吧，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公公就不答应吗？而且，公公就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想过皇上为何要杀在下？”
“这跟老奴无关。”
“如此毫无缘由地杀我，会不会忽然之间又改变了想法？”
“大人，你什么意思？”“在下能让皇上改变杀文人的想法，难道就没有能力改变皇上杀在下的想法？”
第703章 老太监的决定
“改变皇上的想法？”老太监有些疑惑，听到此话便停住了脚。
在一处类似别苑的扇形穿廊门前停住了。
雨水淋透了石墙面上的粉漆，墙上成片成片的爬山虎也病怏怏地耷拉着。
这模样倒是和现在的夏商一样。
不过在老太监看来，这看似已经走投无路的小鬼，或许真能像墙上的爬山虎，只要阳光一照又会生机盎然。
老太监这一生，见识过了太多人，什么样的达官显贵，什么样的名流富商，什么样的武者智士，都对他说过很多话。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老太监心生疑惑，因为老太监从来不会把皇帝以外的人的话放在心上。
但这个小子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老太监也不知道。
虽说这个小子没有武功，且没有势力，但这小子的智谋和胆略乃是生平仅见。
最重要的是，老太监总感觉这小子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就像是一只死不掉的蟑螂，总能在看似绝境的时候创造奇迹。
就比如先前在大殿之中，能让皇帝改变的，天底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这证明他有着改变皇帝决定的能力！
而他现在说，或许皇上会改主意……
这一句话和之前的经历立刻让老太监犹豫了。
再加上，老太监本就喜欢这个小子，只是他是个奴仆，不能表达自己的喜好，所以一直藏着，所行之事也是奉命而为。
可人的心总是偏的，就算是圣人也难免掺杂自己的情感。
老太监也不例外，听到夏商这一句话后，他宁愿去相信夏商的话，或许皇帝真的会改变也不一定。
但是，老太监的嘴上和脸上不会表露出来，停住想了一会儿之后，冷笑道：“大人，这次恐怕您要失望了，皇上不会见您。您也不可能再见到皇上。”老太监这样的停顿，倒是给了夏商一些时间，如此一来，夏商心中便有了对策，淡淡道：“公公，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不能见到皇上下官是知道的。但今夜子时之前，皇上将改变主意，那是一定的。
看着夏商如此自信，老太监更加疑惑了：“大人为何如此自信？”“公公，自上一次为皇上治病之后，下官便知皇上对下官起了杀心。今日下官来皇宫，便是自投罗网。如果没有万全准备，岂能轻易进宫？虽说是为了救那些文人，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自然是自己命更
重要。下官敢来，便是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命。”
老太监眯缝着眼睛，想着以往此子的作为，倒是极其附和此子的做事方式：“你跟老奴说是为何？”
“因为下官能不能活着，还在于公公的一念之间。”
“嗯？”
“若公公此时出手要杀下官，下官就算又千般计策也使不出来。但若公公还有那一念之仁，下官便有那么一线生机。”
“大人的意思是要看老奴是否愿意等到皇上改变主意的那一刻？”
“正是。”
“大人这般淡定，似乎已经认定老奴会遂了大人之愿？”
“也是。”
“那大人为何如何断定老奴会心软呢？”“因为下官相信在公公手中死的人之中，下官一定是跟公公说话最多的那一个。公公若真愿意杀下官，早就动手了。因为公公觉得下官死了可惜，并且公公也没明白皇上为何要杀下官。两方疑惑便让公公心
智不坚，虽是领命杀我，却心中不愿。对否？”
老太监一听，惊骇而色变，躬身对夏商行礼，感叹道：“大人真乃神人也！大华天下若有大人在，真的会有别样光景啊！”
夏商同样深鞠一躬：“公公，下官之所愿，还请成全。”
老太监没有正面对答，按在夏商后背的手却松了，让开两步，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大人，您里边儿请。”
里面是扇形穿廊，过了之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别苑，像是一个废弃的宫女居所，有一个无人的小房间，外面的花花草草不少，但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杂草丛生，显得十分脏乱。到了这里面，公公才说：“今日老奴就信大人一次，老奴就在这小院中陪大人等到子时。若子时之前有圣旨来，老奴就放了大人。若子时过了，圣旨不到，老奴再杀了大人。那时候，大人就不要怪罪老奴了
。”
“公公恩义如此，就算是死了，下官也一定感念公公恩情。”
就在这时，遥远的宫外，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红霞，在暴雨滂沱之中一闪即逝。
夏商注意到，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正要去问那老太监是否也有所注意，却看见老太监脸色已变，肃穆地望着刚才红霞闪现的地方。
“公公，你也注意到了？”
老太监沉重地点点头。
看老太监的模样，似乎是知道那红霞代表着什么。
夏商紧随问之：“公公，那红霞是？”
“宗师的味道！”老太监低沉得说，“京城之中有宗师出现了！”
说完，老太监双手紧握，一股无形的气势随之爆发，一股熟悉的宗师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夏商全身。
夏商瞬间色变，他畏惧的不是宗师的气息，而是一种打乱他部署的一种可能。
京城之中有传闻，任何宗师敢在京城出现，势必会遭到来自皇宫的神秘高手的抹杀。
而这位老太监就是皇宫里的神秘高手！
如果真的是宗师出现在了京城，那他就可能去击杀宗师。但他现在必须看着自己，肯定是脱不开身。
如果他一定要出面，老太监极有可能直接的杀了夏商，然后再离开。
如果真的如此，夏商就全完了。
想到这种可能，夏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敢说话，只能等着老太监的决定。
如此在院中的雨下站了许久，老太监似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夏商，反而有些疑惑，问：“大人，您还在雨中干嘛？”
“哦哦。”夏商回到有些茫然，因为摸不准老太监的心事。
这时，老太监已经去开了小屋的门，等着夏商过去。夏商正要回头，忽然注意到花坛的杂草之中有一种草十分奇特。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在夏商脑中闪过，当即伸手胡乱地抓下一团草叶，塞入衣袖，最后才回头进屋。
第704章 火染半边天
离皇宫不远的民房深巷之中，此时已经火染半边天！
暴雨之中，两面民房不知是何缘故突降大火，惊慌失措的百姓夺路而逃。
刚一出门，便看见巷子之中数人交战，战局之中热浪翻滚，精光四起。
尤其是那牛面的老人，一支烟枪如有灵智的剑，上下纷飞，气势惊人。
外围七人成合围之势，只敢与之纠缠，不敢与其硬碰。
老者的真气强横如妖，身体四周红光若隐若现，暴起之事，四周墙壁皆是浓烟，零星草木早已化作灰烬。
就在几人在家院门口站定时，身后一个家丁仓皇而出，不小心冲入了战局之中。
虽然还隔着几米的距离，也不见有人伤他，却是莫名地一声惨嚎，顿时周身火起，转瞬就烧死在了大雨之中。
众人见之，色变而胆裂，想要退回去，结果正遇上家院之中楼阁坍塌，一下将所有人淹没在了火海。
老首座和浮生这一战波及甚广，周围民居遭殃者不计其数。
但这也不是谁能控制得了的！
这老首座的实力完全超出了浮生的预估，如此强横的真气必然是宗师之境。
万万没有想到，京城之内竟然还有宗师！
“小鬼，要战便战，何必躲躲藏藏？”
“老先生，以你宗师实力，要杀我何其简单？为何总是畏首畏尾，不敢施展全力？”
浮生一边应付，一边回应着。
浮生的目的很简单，既然不是对方的对手，那就一直纠缠，他们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就眼前的状况下去，局面是很有利的。
老首座自然也是明白，他如今发挥了不到七成功力，想要突围有些勉强。
可是，如果施展全力……
老首座想着，不经意地看了看身后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巍峨皇城。
“哈哈哈！难道老先生也是畏惧那一句宗师不得入京城？害怕自己施展全力，就会被皇宫中的高手发觉？”
老首座咬着牙，犹豫不决。
再看此时的天色，依旧阴云滚滚，沉沉甸甸。
但老首座感觉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一念闪过！
“罢了！”
老首座低语一句，却落入了浮生耳中。
只听这两个字，浮生脸色大变，惊叫一声：“退开！”
说话的同时，浮生急忙变招，提着巨剑飞快退到了十几米之外。
而身后六人反应稍缓，其中又一人冲得太快，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赤红真气从老首座体内爆发，有股炎流朝着四面扩散。
“啊！”
离老首座最近一人惨叫一声，即刻倒地，却只剩下了一具灰黑的焦炭。
“我的眼睛！”
剩下五人之中又有一人惨叫，先前的炎流冲过，他的眼睛被炎流灼伤，剧痛之下倒在地上拼命地挣扎起来。
其余之人也不好受，那一股无形的无息的炎流来势太猛，跟之前较之宛如换了的一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感觉浑身剧痛，隐隐有被火灼烧之感。
下一秒，所有人都往后退去。
等确保性命无忧时，方才有机会去惊骇。
想着先前一幕，众人无不汗如雨下，无法想象这天下还有如此炽热的真气，仅仅是一次触碰，就让培元境高手无法承受？
关键完全看不到真气从何来！
还没想明白，忽然有人大喊：“看天！”
几人抬头，只看一眼就呆了。
“雨……雨停了……”
一人不自觉地坐倒在雨地里，口中喃喃：“宗师之境，夺天地造化，逆天道伦常，此乃妖道啊！”
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撼笼罩了所有人，包括浮生在内，感觉身体似乎都僵住了。
只见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却只有以老首座为中心的一小片天地。
此时乌云尽去，而是一朵赤红的火云在空中燃烧，那滚滚热浪从头顶笼罩而来，似乎越来越近！
那吞吐的火焰之势，纵说天神下凡也不为过。
尽管浮生近年来武道修为进步神速，原以为自己尚可与宗师一战，却不想再见宗师之时，和宗师的差距没有丝毫减少。
想当初在扬州柳庄，那水月仙子的玉箫天音功，只出三道音阶就将浮生打入月湖湖底险些丧命。
浮生以此为耻，决心要勤加习武，有朝一日要战胜宗师。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颓然的。
宗师之下皆蝼蚁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一个普通的武者在真正的宗师面前，任何天赋、武器、智谋都是徒劳的！
“小鬼！你最好期待皇宫里的那位高手能敢在你死之前来救你。”老首座气息阴沉，看着浮生。
浮生脸色一白，心中又是极大的不甘，双手攥紧了拳头，但脚步却又往后稍退。
老首座不再废话，大喝一声，更强的真气冲入云层，之间云层之中红霞满天，照亮了天地，其势之大，骇人听闻。
就在老首座准备出手之时，忽然间从四面涌出了一批人。
“老首座大人先走，此处交由属下处理！”
这些人全都带着牛头面具，是铁臂司的人来了。
而且人数不少，足有三四十人！
老首座一愣，忽然间手就被人抓住了：“老首座，快收了功力，这京城之中，宗师实力不可随意暴露！”
“方成？！”
“老首座，别废话了，赶紧离开。”
老首座看了看周围，如果有人帮忙，他自不必再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便赶紧收了功力。
如此，宗师实力只显露了一瞬间，皇宫之内的人估计也没有发现。
一想至此，老首座便和现任首座一起冲出了包围。
浮生想追，但见识了老首座真正的实力之后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脚步无法移动。
无奈之下只能愤恨地提着巨剑和铁臂司余众战在一团。
新老首座二人的速度极快，很快跑出去了几里。
距离刑场已经近了，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老首座当即放松下来：“方成，你是为何而来的？”
“我听闻老首座去了皇宫，然后又听说了一些消息，就带着人来了。没想到过真有了作用。”
“你来得很及时。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老首座撇下方成准备一个人去刑场。
就在老首座准备离开之时，身后的方成忽然喊道：“老首座，等等！”
老首座没有多想，一回头：“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就看见一柄钨钢黑刀当头劈下，噗嗤一声，脑浆迸裂！
第705章 庸王到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就在夏商头顶。
吓得夏商差点儿咬了舌头。
站在小屋门前，夏商止住了步子，回头望着遥远的皇城之外。
“为何只有一声惊雷乍现？”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但夏商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去多想，举步进了屋子。
……
滂沱的大雨中，开裂的牛面无声地落入雨滴，溅起了水花，鲜血流过渐渐将水花染红，灰白的天地之间，这一抹鲜红是那么显眼。
一具苍老的身体倒了，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的半个头被人拎起来抱在了一个包裹里。
整个身体看上去十分惨烈，但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老人会是一个宗师。方成将那半个头包好，跨在了后辈，淡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冷笑道：“对不起了，老首座。你若不死，我便永远无法掌控铁臂司。您一直说我没有主见，这一此就当一回有主见的人吧。铁臂司永远不会成
为别人附庸，我也永远不会让人骑在头上！”
方成啐了一口，收回带血的黑刀，在从老首座身上搜出的圣旨上擦掉血，然后随意地将圣旨丢在了带血的雨地里。
……
“大人，先前您还自信满满，为何一进门就满脸忧郁，似是有心事。”
夏商忧心忡忡地到了老太监面前坐下，问道：“先前那一道红霞，您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哦？大人这也能想到？”
“公公，您先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的确，先前那一道红霞确实让老奴感应到了一个人。在那么一瞬间，老奴有过先杀了大人的冲动。不过，大人真是吉人天相，很快老奴便察觉到不用那么做了。”
夏商急问：“为何？”
老太监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不是死了？”
“大人，您似乎什么都知道。”
夏商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浓烈：“是不是有宗师死了？是不是铁臂司的老首座？”
老太监看了夏商一会儿，回答：“宗师死了是肯定的。不过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位，老奴就不知道了。”
夏商抽了一口凉气，心说怕是外面出了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
费了这么大的劲，如果最后没有救到那些文人，还将老首座害死，岂不是自己的过错？
看着夏商忧心忡忡的样子，老太监又笑着说：“大人，就您现在的状况，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吗？”
夏商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呀！还有心思管别人吗？一起都是天意！”
“大人，还是安心等吧。既然老奴答应了大人等到的子时，老奴就一定会陪着大人一路等到子时。”
夏商没有再说，而是又走到门口。
再一出门，又是一道惊雷！
“轰隆！”
这一道雷来得毫无征兆，再一次把夏商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一道惊雷之后，暴雨骤停，头顶乌云也开始散去。
见状，夏商心中一动：“此乃有惊无险之兆！”
再是掐指一算，果然如此！
不过……
老首座却……
喜色之中，夏商脸上也有些一丝悲凉。
……
雨停了，云散了，一轮红日当头照来，刑场之中，时冕钟立竿而剑影。
在场官员一看时刻，还有两刻钟正午当时！
刑场开始有些骚动了，都知道很快就要处刑，那些文人书生也似乎有所察觉，哀嚎哭泣之声渐渐响起。
百姓之中，也有很多文人家属，也开始有些躁动，将士们是时刻戒备，不敢丝毫怠慢。
整个刑场的气愤诡异压抑到了极点。
这时候，一匹快马杀入刑场，从暄阳街尾，一路进入到刑场当中。
此人一下马，直接进入官员避雨蓬帐之内，急忙喝道：“太子有命，不用等到正午，即刻行刑！”
官员有些茫然：“太子……太子殿下真这么说？这可是数千人命，半点儿马虎不得。”
“废话！快点行刑！晚了拿你是问！”
此人乃是太子身边的亲信，由他来传话，应该不假。
监斩官当即决定，慌忙抽出令牌，大叫道：“所有人准备！”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乱了！
所有人都在往刑场冲，所有犯人都在挣扎。
“时辰还没有到！”
“为什么要提前？”
“我们没有罪！”
“我们没有罪！”
好在是刑场的士兵极多，强力压住了躁动。
监斩官不以为意，心中一狠，抛出令牌：“行刑！”
监斩官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箭鸣。
嗖！
令牌在半空中被一支突如其来的飞箭给射在了监斩官面前的桌上！
一支箭明晃晃地出现在了监斩官之前，吓得他差点儿钻进了桌子底下。
“来人，来人！有人劫法场！”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心说这样的场面还有人敢来劫法场？是不是不要命了？
疑惑之间，就听远方一声大喊：“庸王殿下驾到！”
“庸王？”
“哪个庸王？”
庸王这二字在京城出现得极少，所以当在场众人听到庸王二字只是皆是为之一愣，半天没想明白是谁。
忽然又一人喊：“是三皇子殿下，庸王！”
这一下，所有人都记起来了，原来是三皇子！
但是他来做什么？
这个三皇子在京城的风评可就差了，单一个“庸”字就是全京城的笑柄，都知道皇帝的皇子之中，最庸碌无为的就是他。
被封为“庸王”发配江南，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三皇子只能守着他的封王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可是没想到他现在出现了。
“他不是在扬州吗？什么时候回到京城来了？”
“是呀！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他现在来要干什么？劫法场？”
“他倒是要有那个胆！他敢来捣乱就是摆明了跟太子过不去。”
“对，你们忘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见了太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都躲不赢，还敢跟他作对？”
众人议论纷纷，却见一对车驾，在数个侍卫的保护之下到了刑场当中。
监斩官是太子殿下的人，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庸王，所以并没有太多在意，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有些嘚瑟地问：“庸王殿下，这里可是刑场，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来捣乱的！”
李庸掀开车帘，看也没看监斩官一眼，只说：“擅自篡改时辰，给本王砍了！”
监斩官一听，大怒：“你敢！”当说出两个字，就见庸王身边的精壮汉子，一刀下去，监斩官人头落地！
第706章 雨地里的血脚印
血淋淋的人头滚落，落在刑场上滚了好远，留下了一地的血渍。
所有人都懵了！
如今将要处死的犯人一个没死，反倒是监斩官先被砍了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关键下令杀人的是李庸！
全京城公认的最没用最怕事的皇子！
而他杀的却是太子殿下的人。
过了片刻，等到随行的将军反应过来，勃然大怒，瞬间拔刀：“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大喝之后，所有的士兵也都拔刀，矛头直指庸王。
待众将士准备一步步逼近时，庸王高举一物：“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嚯！”
哗然一片。
“圣旨来了？”
“圣旨来了！”
“圣旨真的来了！”
一瞬间，全情激愤！整个刑场爆炸了，不管是百姓还是文人都在高喊：“圣旨来了！我们有救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能救诸位文人的就只有皇帝的圣旨了。
但是，在这之前，却没有人敢想。
当今皇上已经无力执掌朝政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太子说了算。而太子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定，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奇迹发生了！
圣旨真的来了！
拔刀的将军见到庸王手中的圣旨后也是一愣。
李庸看了他一眼：“汝是何将？见了圣旨还不下跪？”
“圣旨？哪里来的圣旨？太子殿下”
“哈哈哈”李庸大笑一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日触怒皇上，已经被软禁东宫！难道你还以为现在的朝廷由太子说了算？”
“啊？太子软禁这不可能！”
“你若不信，那就用你项上人头去赌一把吧！”
将军一犹豫，终于是收了刀，跪在了地上。
将军下跪，所有人都跟着下跪，暄阳街顿时形成了一股下跪的人潮，场面之壮观，世所罕见。“天子召：朕因年迈体衰，久不理政事。今得天意，另朕身体康健，精神足余。朕心甚慰！此乃天要朕续统天下，造福于民。念天地之恩，故大赦于天下。即刻起，大华之内，死犯者改与监禁，监禁者改与
施放，三年之内，大华天下赋税减半。钦此。”
“死犯改监禁！”
“死犯改监禁！”
“不用死了！真的不用死了！”
一瞬间，欢呼声成为了海洋！
坑坑洼洼的雨街上，两边被焚烧的民居已经逐渐熄灭。
四周还残留着先前战斗的痕迹。
周围的百姓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尽管这里已经没人了，但已经没有人敢靠近这边。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匆匆地赶到，其中有人在喊：“快！快点！时间不多了，看看人找到了没有？”
这一队人跑得飞快，在街道两边的废墟到四处观望。
但说话的那人却沉着地站在中间。
这个人是二皇子，李向阳！
而他身边，曾在江南出现过的鬼面人依旧寸步不离。
一路赶来，李向阳身上是狼狈不堪，身上到处都沾满了污水。
如此着急赶来，便是听说了今日朝堂的大事。
可是，忙活了一路，却没有多大的收获，这让李向阳有些郁闷。
“消息可靠吗？”
鬼面人看了看四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一定是有宗师出手过。应该就是那手持圣旨之人。宗师的气息只存在了瞬间，然后很快消失，应该是死了。”
“你确定？会不会是宗师故意隐匿气息？”
“殿下放心，这点判断属下还是也的。只是属下怀疑圣旨不会在这里。”
李向阳咬牙道：“圣旨一定还在，这京城内能无声无息杀死宗师的，就只有皇宫里的那位。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带走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人高喊：“二殿下！找到了！找到圣旨了！”
“什么？找到圣旨了？！”李向阳浑身一震，“快给我！”
这时，一个手下过来，拿出一张沾满鲜血和污水的圣旨来。
李向阳一看，眉头便皱起了，再打开一看，里面的文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鬼面人问：“这样的圣旨还有用吗？”
“有用！就算看不清了，也是有用的！现在还有一刻钟到正午，你带此物速去刑场，阻止行刑。等本殿下赶到！”
“是！”
鬼面人接过圣旨，正要出发，前方又来一人：“二殿下！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不妙？”
“已经已经有人去刑场阻止了行刑？”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向阳顿时爆喝一声。
“千真万确！暄阳街上数万百姓欢呼，所有的文人都不用死了！”
“是谁？是谁？”
“三殿下李庸！”
“李庸？这狗东西！竟然被他抢先一步？”李向阳骂道，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问，“这不对呀，圣旨在这里。”
“李庸手里也有圣旨！”
“吗的！他的圣旨是假的！这狗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李向阳气得直跳脚。
所有人都吓得够呛，因为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二殿下如此失态了。
如此沉默了很久，李向阳一把将鬼面人手中的圣旨抢过来，摔在了地上，一脚踩下！
“李庸！好一个李庸！你藏得真是够深呀！”
李向阳不是一个善怒之人，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他此刻的愤怒已经无法隐藏，实在是出现的情况和自己的幻想差距太大。
谁能想象当初最没用的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横插一脚？
现在李辛惹怒了皇上，正是他李向阳翻身的时候，结果却被李庸抢占了先机。
这一进一出，对李向阳、对李辛，对整个京城的格局影响都是相当大的！
容不得李向阳不怒。
李向阳冷冰冰地说过之后，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往前面走了几步，问：“圣旨是在哪里发现的？”
带来圣旨的人指了指前方一片满是血水的水坑。
李向阳看到了那边被砍作两截的牛头面具，不禁轻咦了一声。
上前几步，弯腰去捡。
他这一低头，忽然间一愣。
就看见在面具不远处的地上，一排模模糊糊的血脚印一直往街道了前方延伸
不知道走了多远而此地，没有任何人！
第707章 兄弟相见
“血脚印……”
李向阳看着雨过之后的脚印，到现在还能依稀看得，证明有个人刚刚从这里经过。
回是谁呢？
李向阳想不明白。
按理来说，这不是李向阳该考虑的事情，但看到这血脚印，李向阳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说不出为生，总觉得这血脚印出现在这里就很蹊跷。
想着，李向阳回头看了看。
发现这血脚印出现的地方距离后面火烧过的地方估摸着有半里的直线距离。
在那片火烧过的废墟之中没有任何发现，却在这里发现了圣旨。
而鬼面人说过，废墟之处才是宗师出手的地方。
如果是皇宫里的那位杀了持有圣旨的人，你圣旨应该掉在废墟处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疑惑，李向阳跟着血脚印的方向一步步走着。
眼看着血脚印越来也没模糊，很快就要在水的浸泡下消失，李向阳的脚步也逐渐加快了。
李向阳带来的人不知自家主子干什么，只能跟在后面，没人敢上去说话。
走了大约有十几丈，血脚印终于是消失了。
而李向阳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十字路口。
李向阳站直，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前方一队快马疾驰，狂奔向李向阳的方向。
“殿下小心！”
鬼面人忽然出现，一掌朝着当头白马劈了过去。
那白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嘶鸣一声，马蹄骤停！
而白马之后的车架顿时乱了套，好在队伍之中又有一人出现，一掌拍在车驾上，一股反作用力才将车驾和马屁稳住。
“来这何人？竟敢冲撞皇子殿下！”
鬼面人和对面车队的一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话一出口，双方人都愣住了。
很快，车驾里的人走了出来，当和李向阳目光相对之时，双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二哥。”
“原来是三弟。”
来者竟然是庸王李庸！
自李庸被发配扬州，两兄弟就再没有见过。但当时临别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李庸灰头土脸，怯弱不语。
那时候的李向阳风光无限，因为整个京城只有他一人敢送李庸离开。但临别时的那些讥讽却又表露出他的内心并非念及什么兄弟情义。
现在两兄弟再度见面，情况却跟两年前不同了。
当时李庸离开京城马车也是这样，同样是一匹白马。
李向阳也站在车下，但李庸却是坐在车板上低着头，郁闷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李向阳一眼。
现在，李庸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马车上，竟然是居高临下看着李向阳。虽然没有过多语言，但前后气氛和心境的不同再明显不过了。
看到李庸的神态，想着李庸刚刚做过的事情，李向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好哇！李庸，有出息了！京城之内竟然敢假传圣旨！”
李庸一拱手：“二哥，小弟正为此事而来。事出紧急，小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刻正要入宫面见父皇，领罪而死。好了，小弟着急，先走一步。”
简单地说完，李庸回到了车内，一行人很快离开，消失在了李向阳的视野里！
“李……庸！”
李向阳咬着牙，愤恨地似乎想把先前那人给吃了！
谁都看得出此刻李向阳的愤怒。
恐怕谁都没见过李向阳如此愤怒的表情，就算之前在苏州得到一支假的神笔，就算回京途中被人暗杀，都没有此刻他的怒火更甚。
短短两年时间，本来他还是京城之中唯一一个能跟李辛较量的人。
现在差点儿被李辛要了命，而且整个朝堂都被李辛给控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仅如此，就连以前那个废物皇子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鬼面人见状，好意安慰：“二殿下，不用在意。那李庸假传圣旨，乃是死罪。他不但不跑，反而入宫面圣，岂非自寻死路？”“你懂个屁！”李向阳道，“这是他的苦肉计！他救了这么多文人，天下文人都对他感恩戴德，父皇会杀了他？他这不是有罪，反而有功！说什么入宫请罪领死，分明就是去邀功的！这李庸藏得够深，本殿下
以前真的是小瞧了他！现在我被李辛压着，翻不了身。而李辛刚刚被父皇软禁，他李庸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跳了出来！选的时机可真正是妙呀！”“这个李庸没什么本事。”鬼面人说，“只有他身边的王妃有些手段。那个女人在京城的时候就对李庸保护得很好。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李庸就不会被发配到扬州，躲过了李辛的加害。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李
庸也绝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回到京城，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而且，那个女人的身世一直是迷！”“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向阳道，“如今军政在李辛手中，文臣经此一事估计会对我疏远，反而会归于李庸身侧。如今大华朝内皆背我而去。情况是越来越对我不利。好在本殿下早有打算，今日将有强
援。此事就不用再管了，即刻回府，接待贵宾。”
“贵宾？”鬼面人轻咦一声。
然而，李向阳已经快步往回路而去。
……
皇宫之中，小院之内。
夏商和老太监已经干坐了小一会儿。
现在是正午，距离子时还有很久，所以夏商并不慌。
“公公，您是这皇宫之中最令在下所敬佩之人。”
夏商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公公笑了笑，摇摇头，并未开口。
夏商接着说：“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天下很少有像您这么忠心的人了。”
老太监看了夏商一眼，坐得正了一些：“大人，这大华的天下，忠臣很多。”“忠臣是很多，但他们大都是忠于天下，忠于大义。但公公是真正地忠于一个人，不问缘由，没有条件，而且始终不变心，这是很难的。在下就时常在想，皇上和公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公公如此忠
于皇上。”老太监笑了：“大人，您还是不用废话了。想动摇老奴对皇上的忠心……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永远猜不到皇上和老奴之间的故事。”
第708章 两道菜
“公公和皇上之间究竟有什么故事？”夏商直接问了出来。
老太监摇摇头：“大人，还是不要知道地为妙。”“诶，公公何必藏着呢？反正你我之间这么坐着也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反正就是将死之人，正好愿意听听公公和皇帝之间的故事。相信公公把故事憋在心里也挺难受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听众，何乐而不为？
老太监选择了沉默。
夏商知道，看来不管是说什么，这老太监都不会说的。
几句话之后，小屋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老太监微微闭眼，像是在休息。
夏商想了想，将先前从花坛里抓的草放在了桌上。
这个小动作，老太监一眼就注意到了，一睁眼：“这是什么？”
“一种药草。”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注意到公公您体内的毒还没有清干净。”
“毒？”“公公，难道您忘了？上次我们在皇宫中见面，曾眼公公身中蛇兰草和姜芥子之毒。虽然毒性不强，但长久留在体内对身体也是不好。尤其是对武者而言，很有可能成为影响生死的关键因素。那时候，在下
就跟公公说过，要公公每日饮用菊花茶，三月之后方可化解。”
老太监点点头：“真是有劳大人记挂。老奴确实按照大人所言，服用菊花茶。”
“如今只过了两个月，您体内的毒还在。而且，你每日服用菊花茶的量太少。菊花药性温和，用之解毒当用量较大才行。”
“老奴谨记。”
“这样，我教公公两道菜。以菊花为辅料。效果比菊花茶好，而且十分好吃。”
“哦？”老太监认为这是夏商的闲话，倒也没有多想，反而有些兴趣，“愿闻其详。”“一道菜名曰菊花鸡，是江南名菜之一。用一年的母鸡为原，再用羊骨调出的高汤为底，配上大量干菊花和少量红枣和枸杞，封于密闭的砂锅之中炖煮，只要两刻钟，不要炖得太久。那汤鲜浓味美，咸中
带甜，香味之中更有菊花淡淡芬芳，鸡肉更是鲜美多汁，嫩滑无比，整道菜可谓是回味无穷。在下在江南时，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菊花鸡？”老太监砸吧砸吧嘴，“老奴曾随皇上去过江南，也尝遍了江南美事，怎么就没听过还有一道菊花鸡？”“公公，这天下美食哪里是您能尝遍的？这道菊花鸡之上还有一道更绝的菜肴。叫作菊花蜜酿肘子。这道菜简单，只需用刚出锅的酱肘子，用糖水洗净表皮卤水，再用菊花和蜂蜜浇汁在上面，回蒸笼两刻钟
起。这道菜，看似简单，却口味丰富，蜂蜜、菊花、肘子三味综合，却又层次分明，看似肥腻，实则清甜，只有尝过之人方才能体会其中之妙处。”
老太监听得直点头。
夏商看见就笑了：“传言皇宫里的公公们，无一不是好美食之人。没想到连公公也这般，看来外界传言非虚呀！”
老太监爽朗笑着：“哈哈哈！老奴也不瞒着大人。咱们这种废人，在皇宫之中没有别的追求，就好一口吃食！哎……也是无奈呀！”“既如此，何不现在就请御膳房的大厨按照在下的说法做来尝尝？说实话，在下也很久没有迟到江南的口味了，甚是想念。而且在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了今夜，就算要死，尝一尝美味，做一个饱死鬼也好吧
？”
老太监心中起疑，目光不善地盯住了夏商，似乎想看透夏商心中的想法。
夏商面色不变笑道：“公公不必如此。我的意思是让公公传唤一个御膳房的师傅过来，交代之后，让他去做，然后送过来。我跟公公始终呆在这里，不去他处。”
夏商这么一说，老太监的疑虑没了，点点头：“大人如此说，倒也可以。”
说着，老太监起身，出门去请人传唤御膳房的厨子。
他出去的时间应该很短，所以不怕夏商偷偷溜走。
夏商也没有想过走，看了看房间四周，发现坐下的桌子木质不错，似乎是红衫木。
“真是天已安排，让老子临死一搏！”
想着，夏商从桌下抠出了一些木屑和桌上的药草混在了一起，然后又放会了衣袖。
做完这一切，夏商到了门口，对着院口的老太监喊：“公公，别忘了酒。刚淋了雨，还要烧酒的炉子。”
老太监远远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
于此同时，恢弘的太和殿内，一上一下孤零零的两个人，在如此空旷的大殿之中显得有些单调。
李庸手里拿着圣旨，跪在殿前：“父皇，孩儿假传圣旨，特来领罪。”
龙椅上，皇上依旧那副病态模样，没有太多的精神，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轻声开口：“没想到会是你。”
“事出紧急，孩儿也是别无他法。为了救下数千文人，孩儿只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何来的大逆不道？”
“假传圣旨，是死罪！”
“你手中的圣旨是假的？”
“是！乃孩儿临时所书，没有玉玺章印。”
“那真的圣旨在哪儿？”
“孩儿不知。”
“既然真的圣旨都已经不再了，那你手中的圣旨怎么会是假的？”
李庸没有说话。
皇上此刻坐直了身子：“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不愧为朕的儿子。经此一事，你便有了上台的资本。今日你入宫向朕邀功，你希望朕给你什么？”
“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好！好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朕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朕，这一切是归于你之所为，还是他人操纵？这大华的天下决不能被一个傀儡所掌控！”
“父皇，这天下人都认为李庸是傀儡那便好了。因为便不会有人提防孩儿，他们只会看轻孩儿。若非以往的弱势，今日又如何能让孩儿抓住机会？孩儿这一次乃是鱼跃龙门，困龙出海！”
……
皇宫外的皇子府，一队东瀛武士在李向阳的亲自迎接下入府。“二皇子殿下，与我东瀛合作保管横扫天下，大华皇位唾手可得。何愁大业不兴？”
第709章 和东瀛人的谈判
东瀛人的装扮很奇特，在京城之中十分扎眼。
但京城距离大华沿海很远，真正见过东瀛人的大华百姓却不多。
故此一群东瀛人到了京城，只是吸引了不小的注意，却未被真正识破身份。
可在见识过东瀛人的人眼中，这样的目标就再明显不过了。
“师姐，你看！那些东瀛人……进了二皇子府！”
皇子府不远处的一处屋檐上，正好有一颗大树遮挡着，隐蔽性极佳。
两个身影正躲在上面注意着东瀛人的一举一动。
说话的是兰芝。
她们此次是追着东瀛人进了京城，想要搞清楚当初袭击水月山庄的幕后凶手是谁。
现在，消失在京城的目标终于又出现了，所以她们二人一路跟随。
小心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期待，感觉这一次追踪东瀛人就能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不管是兰芝还是月茹都没有想到这些东瀛人最后会进入皇子府。
“师姐，这怎么可能？东瀛人怎么会进入皇子府？难道幕后凶手是二皇子？但是……但是不管怎么说，堂堂大华皇子，不该跟东瀛人同流合污才是。”
“嘘！小声点！不管是这群东瀛人之中，还是皇子府之内，都是有高手把守的。只要我们有任何掉以轻心，都会被发现。到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师姐，你快看！那个是二皇子吗？他在跟东瀛人说着什么？他们这动作，明显是早就认识了。”
看着皇子府门口的情形，月茹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隔得太远，他们在交流什么不清楚，我们必须靠近一些。兰芝，你在此等我。”
“师姐，你胡说什么？要去也是一起过去！隔得近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正是因为危险，所以你才要留在这里等着。你的修为不够，那群东瀛人之中有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如果靠得太近，你的气息会被发现。”
“可是……师姐你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有我在也有个照应。”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师姐，一切由我说了算。你在这儿等着，听到没有！”月茹冷哼着，加重了语气。
兰芝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低沉地应了一声：“是。”
……
前面，皇子府大门重新关上，一行七个东瀛人在李向阳的亲自接待下被迎入府中。
这七人之中有一个是熟面孔，便是曾经出现在苏州，和李向阳见过面的矮个子将军，被称作金泽。
如今此人走在另一个东瀛人身后，满面春风，见到李向阳就一个劲儿地说着：
“皇子殿下，这一次您可是选对了人。只要跟我们东瀛合作，皇子殿下所求之事那必是轻而易举。”
李向阳笑着点头，一路领着七人去了厅中。
金泽还说着：“此次，我们东瀛的山田殿下不远万里亲赴大华京都面见殿下，足可见我们东瀛的诚意。”
所谓山田殿下，自然就是队伍最前面的年轻白脸，揣着甩手，挺着胸，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也不说话，进了客厅就站着四处看着，好像对大华的建筑有些兴趣。
李向阳笑着回应：“山田殿下之诚意，本皇子心知肚明。不过，这位山田殿下是否能够代表整个东瀛国？”“区区一个大华，需要惊动整个东瀛？”那山田殿下忽然开口了，操着一副不怎么流利的汉语，“听闻大华子民，好逸恶劳，民不似民，军不成军，哪里是我们东瀛武士的对手？不过是占着沿海险峻，才能阻
挡我们东瀛的武士。只要你能完成你所说了，给予我东瀛武士安全登陆的机会，本殿下只要一支东瀛精锐，就能直取京城！”
“哟！几位东瀛的客人，你们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呢！”
忽然，自皇子府内走出来一个女人，此女也是熟人，也跟金泽在苏州出现过。
只是此女一直蒙着脸，不见其真容，但她声音娇媚至极，令人印象深刻。
“金泽将军，你消失半年，说是回东瀛请救兵，难道就是请来这么一位爱说大华的公子哥？”
“凤姑娘！你休要放肆，此乃我东瀛国皇子山田殿下。”
“不过是东瀛的皇子，不要忘了，这里是大华！你们家的皇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还不知道，也想在大华的京城撒野？”
“究竟有什么本事？”山田冷笑一声，对身后一人使了个颜色。
山田身后一人立即上前，直逼那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看了看李向阳，李向阳对她点了点头。
看来李向阳也不清楚，这些东瀛人究竟有何能耐，也想试一试。
蒙面女子眼神一亮，显然是大喜过望，不退反进，对着那东瀛人迎了上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蒙面女子还没出手，那东瀛人刀已经如闪电般到了蒙面女子面前。
蒙面女子根本没有反应，面巾就被挑落，脸颊一道戏如发丝的刀痕很长，但只浸出了一丝血花，但那张绝美似妖的美容却让山田殿下呆了一呆。
“慢着！”
刀还在女子的面前，寒气森森，但山田殿下一声话落，刀又如闪电一般收回，同样是快得没有影子。
女子呆在原地，不觉间额上已布满了细汗，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有些微微发抖。
就连李向阳身边的鬼面人也在此刻把李向阳往后拉了拉，自己却上前走了两步。
客厅之中鸦雀无声，气氛有一些诡异。
这时，金泽上前笑道：“各位见笑了，此乃我东瀛国第一武士。天下间没有人能从他的刀下活过一秒。他这次来主要是负责山田殿下的安全，也有意讨教讨教大华有名的高手。”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东瀛国的本事！”山田殿下自得地走到李向阳跟前，“你跟我都是皇子，现在相信我的能力了？”
李向阳哈哈一笑：“能有山田殿下这样的强援，我心安稳了。”
“不过条件要先说好。”
“不是已经说好了？您帮我夺下大华皇位，我让您在大华疆域中任选一个州郡。”“那是以前！”山田冷哼，“本殿下了解过，听说二皇子最近在京城混得不怎么好。所以咱们的条件要变一变。我要三个州郡，还有这个女人。”
第710章 黑夜前，暗流生
“三个州郡！”李向阳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二殿下是不答应？那好，咱们……”
“别！答应！我答应！”李向阳咬着牙，一口承诺了下来。
山田一笑：“好，二殿下果然是爽快人。但也要记住今日我们之间当面的承诺，不要反悔。当然，本殿下也不怕你反悔。我们东瀛国能给你们大华皇子什么，就能从你们这些大华皇子身上抢走什么！”
房顶之上，月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气得咬牙切齿，愤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群狼狈为奸的东西！”
没想到因为气愤过甚，一句话竟然发出了一点点声响。
下方立刻传来惊呼：“是谁！”
月茹暗叫一声糟糕，赶紧撤离。
就在月茹撤出房顶的一刹那，那被称作东瀛第一武士的人就一跃撞破了房顶。
月茹大惊失色：“好快！”
当下不敢停留，朝着皇子府外逃去。
下方客厅之中并没有多大的动静，自那东瀛武士追走之后，厅中之人还是那么平静。
只是，那山田的得意更甚了，言语间还有了一些挖苦的意思。
“你们大华的皇子府就是如此的吗？随随便便就有人能够进来偷听？不过不要紧，正巧遇上了我们东瀛人。我们东瀛人最乐意帮助朋友解决麻烦。楼上的那个小喽啰，就由我们帮二殿下处理掉吧。”
李向阳身边的女子沉着脸：“殿下，要不要属下去追？”
李向阳摆摆手：“还嫌不够丢人？！”说完，李向阳向东瀛人拱手道：“既然几位愿意代劳，那再好不过。但是，有一点必须提醒各位。这里是大华京城，形势十分复杂。在那座皇宫之中有一个人很厉害的人物。如果山田殿下的侍卫闹得动静太
大，或许会惊动那位高手。恐怕您的那位高手会有危险。”
“哈哈哈……”山田大笑，“你说什么？会有危险？这是本殿下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那是我东瀛国第一高手！所向无敌！别说区区大华京城，就是放眼整个大华，也不可能有一人能敌过他！”
看着山田自信满满，李向阳也没有再多说。
这时候，身边鬼面人提醒：“偷听之人能隔这么近而不被发现，想来也是不俗之辈。在这京城之中，如果不动用宗师之上的力量，想要追到那人也是不容易。这些东瀛人不知天高地厚，会死得很惨。”
李向阳冷笑一声：“东瀛人死个一两个对我们影响不大。”
……
转眼黄昏，夕阳西下，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霞，眼看着夜幕将至，苦苦等待吃食的夏商却还没有等来自己希望的两道菜。
到现在，夏商也有些坐不住了，看着老太监，忍着焦虑问：“公公，我们要的菜为何现在还没到？”
“大人，不用着急。御膳房是皇上的，一切要先满足皇上，然后才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况且大人需要的东西御膳房没有准备，多费一些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推开门来，手里端着盘子，上面两道热气腾腾地菜，一壶带着小火炉的烧酒。
老太监一看，笑了：“说来就来！此刻又正是吃东西的时辰，正巧了。”
老太监起身将东西接过手，然后就招呼人走了。
两道菜都盖着石锅盖子，放在桌上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但是，老太监一将盖子揭开，那菜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引得老太监直流口水。
夏商闻了闻香味，心说果然不错，便对老太监说道：“公公，看到了吧？这样的好菜不是随便就能享受的。关键如此佳肴对公公的身体还大有益处，还不快吃？”
或许是跟夏商坐得太久了，老太监对夏商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没有多想，老太监先动了筷子。
一口鲜嫩的鸡肉刚送到嘴边，老太监停住了，看着夏商：“大人，您为何不吃呢？”
“吃吃吃。”
夏商硬撑着，先一步吃了一块鸡肉。
看到夏商先吃了，老太监才放心地一口将鸡肉吃下。
一块鸡肉入腹，老太监是赞不绝口：“嗯嗯，不错不错……这菊花鸡当真是美味。”
“公公，再尝尝这个菊花蜜酿肘子。这东西太油腻，我可不敢多吃。”
“想不到大人还在意这个。”
夏商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将酒壶拿起。
酒壶下面有个小火炉，下面的炭火还燃烧着。
夏商注意到老太监正在吃肉，没有看自己的动作，轻轻一抖右手，衣袖中的药草和木屑全都掉入了火中。
……
京城中的追逐还在继续。
月茹和兰芝已经在京城中跟神秘的东瀛高手周旋了整整三个时辰。
要不是她们利用京城的地形作掩护，怕是早已经被东瀛人给抓到了。
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个东瀛人十分厉害，尤其是他的快刀，世所罕见。
如果贸然与之交手，很有可能出问题。
这时候，月茹她们必须离开京城。
只要离开了进城，在京城外不远的师尊才能接应。
在月茹看来，不管东瀛人多么厉害，也不能是师尊的对手。
所以逃出京城才是她们化解危险的唯一方法。
……
黄昏落尽，夜幕笼罩。
在一家京城中的别致庭院之内，方成提着血淋淋的包裹走了进来。
小院之中，是一条曲折蜿蜒的青石小道，小道两侧则是一池清澈碧蓝的湖水，隔着湖水的远方，青竹小居里还亮着灯。
为了迎接方成，一个白衣兔面的女子在刚刚探头的月光下，踩着碧波清池水面迎风而来。
这个女人正是经常和方成见面的灵秀司三席。
“大人，主上已经恭候多时。”
方成点点头，带着一身的血腥之气缓步走入前方蜿蜒的青石路。
到了青石路尽头的青竹小居，门无风自开，从里面传来了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声：“大人，进来吧。”方成进了竹屋，表情沉稳，将带着血的包裹扔下：“玉兔，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这也是要你明白，铁臂司究竟是谁的主人！”
第711章 宗师之下皆蝼蚁
竹屋之中，堂分两级，一上一下。
下方方成站着，血淋淋的包裹丢在地上，两面四个白衣女子笔直而立，看到那血淋淋的包袱皆是微微蹙眉。
这些女子十分年轻，约莫不过二十，亭亭玉立，秀色可餐，放在外面无一不是能声震一方的大美人。
但这些姑娘之美接不及厅中上堂处枣木案几后端坐的白玉一般的女子。
这女子亦不过二十，但举止端庄，气度非凡，一身白衣，丝若柔云，裙摆扑与地面，展开占据了大半个竹屋，宛如踩踏祥云而来的仙女。
脸上眉目如画，眉心朱砂一点，双目灵秀，顾盼生辉，粉鼻小巧，如雨露，如落珠，如玉石。一双香唇红艳似火，闭合之间让人浮想连篇。更让惊叹得则是那白皙如玉，毫无瑕疵的极致的肌肤。纵使天下千般美女，也是无一人能有此女的肌肤细嫩白净，就像是一枚没有过心的鸡蛋，刚刚剥壳，蛋清摇摇晃晃，吹不得、摸不得、吃不得、只能
干看着流口水的感觉。
此女之美，当作极致。
便是方成见她也不自觉地微微低眉，不想正事，似乎是有些不敢，又怕自己生出了亵渎之意。
这竹屋中的女人没有带着兔面，案几之上摆着一个白玉茶壶，旁边放着几根新柳枝丫。
女子的身后，竹屋的墙上，挂着一直玉箫，又挂着一张兔面，还有一块玉兔腰牌，上面刻着一个“一”字。
这就是灵秀司首座，被称作“玉兔”的女子。
方成到来，丢下包裹。
玉兔低眉一眼，嘴角微微代俏：“方成大人，看来您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本座早已说过，我们其实都是一类人。”
“好了，你不用说这些。”方成皱眉打断，“老首座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心腹还不会完。如果查出了事情真相，不仅是我要造谣，你们灵秀司也会受到牵连。现在，必须要你们出手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的事情本座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是，方成大人已经忘了？灵秀司早已经没了！坐在你面前的，乃是逍遥宫主上缥缈仙子。”
“缥缈仙子……”方成小声嘀咕着，有些冷笑，轻轻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玉兔面具和首座腰牌，心说还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位缥缈仙子似乎知道方成所想，也不在意，继续问：“关于铁臂司加入逍遥宫的的事情，方成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是那句话。加入逍遥宫可以，但一起要等我完全掌握铁臂司之后。如果主上大人能帮在下完成此愿，那我便承认主上大人和逍遥宫的能力！”
“好！”缥缈仙子娇叱一声，“你我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忽然出现：“无知小儿，京门十二司传承百年，岂容你们于指尖谈论。”
这声音苍老无比，又低沉得可怕，朦朦胧胧不太真实。
方成一震，有些茫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看了看房间内的四个女子，她们倒是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正当方正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的时候，台上的缥缈仙子忽然开口：“你们可有听到有人说话？”
四个女子有些茫然，摇头回应，但缥缈仙子却依旧疑惑。
此番表情落在方成眼中，就让方成为之一愣：“难道她也听到了？”
“一切分裂十二司的人都不得好死……老夫……老夫今日就要清理门户！逃吧……跑吧……”
这一下，声音更真切，缥缈仙子的脸色已经变了：“试谁？谁在说话？”
“宗师之下皆蝼蚁……逃吧……跑吧……哈哈哈……”
诡异的话语声和尖锐的笑声竟来自方成和缥缈仙子的脑海之中！
“谁！是谁！”
缥缈仙子大声叫道，诡异的行为让同一屋中的属下不知所错。
听着声音，方成忽然明白过来：“是那个老东西！”
缥缈仙子一听，愣住了，看着方成：“是谁？”
“老东西，老首座！”
“什么？！你不是说已经杀了他？这不是已经提他的人头来了？”
方成一想也对，就算宗师再怎么厉害，自己已经砍了他半个脑袋，说什么也会活过来吧？
想着，方成为了确定，赶紧把地上的包裹重新拿起来。
缥缈仙子也从上面下来一级台阶，走到了方成跟前。
这两人虽都是首座，也身怀不俗的功夫，但却不是宗师，如果真的有宗师盯上了他们，没有谁能安心坐着。
关键还是之前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太真实了，听得让人发憷。
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看到包裹中的那半颗血淋淋的人头真真实实存在的时候，两人才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一瞬间，却发现那半颗人头的一只眼睛忽然睁开，赤红着充满血丝，如恶鬼一样瞪向了方成！
这样的场面，就是铁打的心也要为之一振，方成惊叫一声，一下将人头丢在了地上。
竹屋内的其他四名女子也惊叫起来，纷纷躲到了墙角。
缥缈仙子脸色惨白，看着那半颗人头，而那支血红血红的眼睛在地上还瞪着。
因为角度的原因，人头掉在地上没有对准二人。
但更令二人汗毛倒竖的事情发生了，那血红眼中，眼珠子竟然动了！
只是轻轻一动，那只眼睛又盯上了两人。
“宗师之下皆蝼蚁！逃吧……跑吧……就算你们讨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要用你们的人头祭奠十二司的亡灵！哈哈哈……”
“不可能！这不可能！”
方成这样的壮汉竟然被吓破了胆，直接坐在了地上，无法相信地瞪着那只眼睛。
“老东西还没有死！怎么可能还没有死？人头都已经被我砍了！”
“宗师之下皆蝼蚁……”缥缈仙子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仙气十足的派头早已经没了，惨白的小脸暴露着她年轻的心性，这个自称仙子，还要开宗立派的小姑娘，此刻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宗师的压力。“现在怎么办？老东西会找我们报仇的！你的逍遥宫不是很厉害吗？快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