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突然的眼神
短暂的交手，剑绝的实力有目共睹，就算没有爆发出多么强横的真气，但剑气的运用已经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如此风轻云淡的动作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简直匪夷所思。
在夏商身边，薛冷香只觉的心潮澎湃，在场的恐怕也只有的她能看出真气之外的剑招路数。
说起来，剑绝的招式在某个方面有着剑圣陆离生的影子，青峰用剑必然受到陆离生的影响，这让薛冷香从青峰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剑招的影子。但又不是跟自己的剑法完全相同，其中也有很多区别。
相比之下，单论剑招，薛冷香感觉师父交给自己的剑招更为完善，对方只是在剑法的运用上更为纯熟，而且真气更加凝练，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这也是她和宗师之间最大的差距所在。
如果是自己出手，到底会怎么应对这样的战斗呢？
薛冷香默默想着。
或许是已经开始触碰宗师的门槛，所以薛冷香对所有的宗师都充满了兴趣，十分渴望能跟宗师交手。
但昨天和月凌波交手之后，对薛冷香的打击很大，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但在面对真正的宗师的时候依旧是那么脆弱。
输给月凌波，薛冷香多少是不服的，虽然都是用剑，但对方明显是占了真气的优势，如果单论剑法，薛冷香是占据上风的
而在薛冷香的心中，追求剑法的极致远比追求内功的极致更为吸引人。
她最想交手的人便是当代剑法第一的剑绝。
现在有幸能见识剑绝的招式，已经让她兴奋不已，现在又从中发现了好几处对方招式之中的瑕疵，更让她兴奋莫名。
在薛冷香忘我地观看宗师之间的战斗时，殊不知自己体内的真气已经随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展现出了狂躁的姿态。
赤红色的真气如同火焰一样在她身体四周燃烧，强烈的灼烧感和一股又一股地热浪向着四周弥漫。
这个年轻的女人很快被人注意到，没有谁能想到一个年仅二十的姑娘能散发出如
此恐怖的的气息。
这种真气虽然达不到宗师的强度，但已经具备的宗师的味道。
这是宗师真气的雏形，也就证明这个女人突破宗师只是迟早的问题。
“这是明教圣女？居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样的年纪爆发出这样的真气强度……这天赋难道比水月山转过的两个女人尤甚？”
“这年头的天才怎么会如此之多？以往的宗师都是凤毛麟角，有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现在倒好，一个门派要是没有一个宗师坐镇，那当真不敢出来行走江湖。”
“就算没有宗师，门下也必须要有一个有机会成为宗师的年轻人！”
“对！这个明教已经有人具备了宗师条件，如此发展下去，恐怕又是一个超级大派。”
夏商注意到薛冷香的变化，眉头轻皱，一手轻轻放到了她的腰间。
男人的触碰让薛冷香浑身一震，这才从忘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发现是师父这么亲昵地抚摸着自己，心跳反而更快，难得脸颊多了一抹绯红。
但这么令人心跳的动作只有短短一瞬，夏商很快收回了手：“还记得昨天月凌波告诉你的吗？”
“嗯？”薛冷香微微一愣。
“真气外放，缺乏控制，不是一个好现象，你真气增长速度过快，但你缺少基本的真气掌控力。只是两位宗师之间的战斗居然就能引动你体内的真气自动流出体外，你要明白自己的差距。”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被师父批评，薛冷香有些委屈，但也无力反驳。
“还有，在这样的场面下，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潜质。木秀于林……”
夏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冷香打断：“风必摧之！师父，这话你都说过很多遍了，徒儿虽是都记得呢！”
夏商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就快成徒弟眼中的唐僧了，可对于薛冷香，夏商倾注了不少心血，投入得多了自然就会更加在意，越是在意就越要叮嘱，所以难免唠叨，也是人之常情。
但现在显
然还不是唠叨的时候，两位宗师战斗才刚刚开始。
萧山在硬抗青峰一道剑气之后，倒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而越发张狂，抖了抖身上的烂布，低声道：“剑绝的剑气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青峰并不回答，只是露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超然笑容。
萧山脸色阴沉，他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遭到剑气直接攻击的右手上臂却还背在身后不停地颤抖。
“此前我是念在七绝派面子上才手下留情，可现在看来，若是不展露一些真本事，还真是要被人看不起了。”
说着，萧山身子下蹲，双手伏地，黑色的真气包裹住了全身，并且缓缓凝聚成了一个的似狼非狼，似虎非虎的怪异兽形，藏在黑色兽形下的一双眼睛发出赤红的光芒，整个人忽然变得妖异。
此刻萧山所展现出的真气和之前判若两人，让整个道场所有人都变得躁动不安。
远处已经被气浪所逼退的古剑门弟子，看到萧山如此实力无一例外都面如死灰。
想要报仇就要击败这样的对手！
别说他们不可能，就算死去的几代掌门都复活过来，一起联手也不见得会是这样的一个怪物的对手！
便是青峰，此刻也不敢怠慢，剑尖一点地面，直接冲入高空。
他知道这样的拟兽化真气，在宗师之中，萧山不是先例。
将真气拟为兽形，是将真气的加持力量灌注于人体之内，让肌肉、神经超越人类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敏感状态。
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得到无法比拟的增强。
跟这样的宗师战斗，在地面上作战无疑是最吃亏的，任何与之硬碰硬的战法都是找死的选择，所以青峰要利用高空的无遮挡空间，以便于他辗转腾挪。
青峰在空中居高临下，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下方的一双赤红双眼一直盯着青峰，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双目光会突然转向，一下落再了夏商身上。
“江湖从此再无明教！”
第1193章天才和主角
藏在黑色真气之中的萧山忽然一声狂啸，然后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糟糕！”青峰大叫一声，身形顿时下坠，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夏商奔来。
但青峰距离夏商实在是太远，有没有抢到先机，才刚刚启动萧山的人影忽然就出现在了夏商半米的距离之内。
“老子只是为了除掉明教，并不是想跟天下武林结仇。什么狗屁教主，臭小子去死吧！”
萧山出现在了夏商面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黑色的真气瞬间将夏商所吞噬。
“师父！”
“公子！”
夏商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毕竟是宗师出手，而且这个宗师更是在拟兽状态下，速度达到了极致的宗师。
一般人根本作不出任何反应！
两个女人尖叫一声，一双手同时推在了两个女人的胸口上，将两个女人同时推飞了出去。
“不要！”
仙儿在半空中就已经哭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这个昊天盟盟主的攻击有多么可怕。
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宗师也有可能在这样强横的攻击下直接死掉的！
另一边，薛冷香都傻了，之前还在庆幸能遇到师父，能从师父身上学到举世无双的剑法，下一秒却看到师父遭受了如此恐怖的攻击。
就这样的攻击，在场没有人能承受，而师父这么文弱的人，虽然有一点捉摸不透的真气护体，但在这样的攻击下能有什么用？恐怕会被直接炸成一对灰烬吧？
还没有想玩，她跌倒在了地上，然后飞快地爬起来，看着先前师父的位置。
那里已经看不到师父的人影的，只有一团浓郁的黑色真气在弥漫，依稀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一人的拳头正贴在另一个人的胸口！
薛冷香呆了，一瞬间思绪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只能感觉到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这一幕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明教教主只瞬间就被黑色真气所
吞噬，然后整个人都消失了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而在另一边，先前散发出赤红色真气的明教圣女，居然呆愣在原地然后爆发出了如岩浆一样浓稠的红色气流，又如同柳絮一样散发成无数火星一直飘向高空。
同样是一股真气在发散，在凝聚，并且越来越强，越来越炙热，让人心中越来越不安。
此时的薛冷香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整个人都被完全包围，看不出一丝人影。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感觉。
一股黑色真气，一股赤红真气，两股真气弥漫让人心惊肉跳，谁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之前还能明显地感觉到红色真气相对黑色真气较弱，但随着红色真气的不断变强，转瞬之间已经无法分清黑色和红色之前的强弱对比了……
“这是宗师才有的真气强度！”
也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
下一秒，火焰中的女人似乎回过神来，道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气浪几乎席卷了整个山头，酒席的桌椅全部都被吹到了空中，饭菜、汤汁，骨头渣滓漫天飞散，场面无比地混乱。
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的眼睛，但当他们再次睁眼的时候，却看见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穿入了云层，那个站在火焰中的女人浴火重生，赤红的火焰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这时候，从高空坠下来的青峰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停下来，口中只有三个字：“宗师境！”
金色真气的强度已经超过了黑色真气，毋庸置疑是宗师境界！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宗师境界，就像是一个大跨栏，实力飞升和跨越的程度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就像是直接跳过了宗师初期进入了宗师中后期，可能她的实力还无法达到宗师中后期，但真气的强度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境地。
青峰心中只能感叹天下之事真的是无奇不有，天选之子又是那么地不讲道理，如果宗师境界能被这
样达成，他这几十年的修炼又算什么呢？
“或许这个女娃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实在是薛冷香的变化太过震撼，让青峰和在场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一个明教教主。
薛冷香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觉的自己胸口一团气无法舒缓，眼中只有对那团黑气的强烈仇视。
“师父死了，晋级宗师又有什么用？！”
拔剑，一斩，一道金雷落下，直接轰入黑气之中。
整个照日山都在震动，宛如天崩地裂一般。
金光一现，进入黑气，但瞬间消失不见了，薛冷香用如此强横的真气攻击，却像是打在了一睹坚不可摧的墙上，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身真气消散不见了。
薛冷香愣住了，青峰也傻了，心说那黑色真气虽然强横，但也不至于直接将金色真气给吸收，看似地动山摇的攻击居然没有任何作用？
“这怎么可能？！”
“这是……”薛冷香看着不远处的一团黑色真气喃喃自语，“师父……师父的感觉……难道师父他……”
薛冷香激动得都忘了呼吸，无法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出现奇迹！
数秒之后，黑色真气渐渐消散，里面的两个人影缓缓浮现出来。
萧山由下至上的一拳落在了夏商的胸口，两人身影逐渐清晰，但却像是定格在了身体接触的那一秒前……
可以清楚地看到明教教主嘴角已经溜出了不少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一大片衣裳，但他却奇迹般地没有倒退，就这么承受了宗师近乎用了十二分实力的全力一击。
全场都安静了，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紧张，似乎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似有似无的心跳声和沉重无续的呼吸声。
居然没有死！
此刻，萧山此前的嚣张脸色早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无法相信和无法形容的奇特表情。
“嘿嘿……”夏商忽然咧嘴笑了，虽然又留了一大口血，但他笑得十分犯贱，“主角……主角光环的……强大……龙套不配了解……”
第1194章打飞
红色、青色、白色、紫色……
奇妙的四色光芒从夏商后背缓缓飘出，化作了四道纤细的丝线在空中扭动纠缠着……
没有丝毫的狂躁，更感受不到任何压力，只是给人一种柔美的安定。
四色丝线奇妙又缓慢的交织过程就像是女人扭动的腰肢，又像是花果山涧的清泉，明亮清澈。
“好美……”
远远的百香看着那些丝线忍不住傻傻地赞叹。
全场所有人都被这美轮美奂的场景所吸引，但是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出现在眼前的其妙景象。
而隔得最近的萧山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四色丝线所带来的压力，先前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的一团棉花上，虽然表面是命中了夏商的要害，但真正能构成威胁的真气却被你对方体内的奇怪力量所全部化解。
那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过程。
一开始，萧山还以为是自己的运功哪里出现了问题，就自己的一击，任何人都应该是被瞬间炸成一团肉泥才是，可面前这个小子居然纹丝不动，而且还瞬间化解了自己的真气冲击。
萧山疯狂地加大真气输出，结果却毫无作用。
到了这一刻，当萧山亲眼见到出现在夏商身后的四色真气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四色丝线分明就是四股完全不同的真气。
并且每一道真气的强度都是宗师的境界。
站在他面前的就像是四个修炼不同功法的宗师，并且四股真气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看它们相互交融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排斥。
这简直是有悖常理的现象。
不同属性的真气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并且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体内？
只要是个人，体内拥有这样的四股真气，那不应该早就爆体而亡了吗？
萧山没有搞明白，却看见夏商身后的四色丝线不知何时已经编织成了一对蝴蝶光翼，景象之神妙，难以想象。
彩蝶光翼一出，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萧山全身，不过瞬间，萧山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萧山吃力地想要站起来，额头青筋跳动，不相信世间会有人单用气势就让宗师无法站立。
萧山再次凝聚真气，黑色真气从体内发出，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迎接他的却是夏商的一个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看到夏商一巴掌甩在了萧山的脸上。
然后就是所有的黑色真气瞬间消失，萧山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被打飞了出去。
速度之快，转瞬间就没了人影，就像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直接消失了……
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剩下的昊天盟的人。
自家盟主被人一巴掌打得人不见了，他们还在这里傻傻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教教主一招将宗师击败，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往后这江湖究竟会怎么传说，此刻也无人能够想象。
就算是剑绝青峰，看到这一幕也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七绝派掌门三清真人的三清气是三色，那都察院首座的四色真气又怎么解释？
难道说明对方的势力已经超越了三清真人？
但是这之前根本没有看出此人在内功上有过人之处？难道他一直都在隐藏？
青峰脑子乱做一团，俏俏地回到了妻子身边，表情冷峻，一脸严肃。
要说对此感觉最不意外的人也只有仙儿了，因为在仙儿看来，发生在公子身上的事情，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变故都是情理之中的，因为公子本就无所不能！
仙儿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来人，把剩下的昊天盟杂碎都灭了！”
这一刻，明教的弟子们正气势如虹，就算是那些刚刚加入明教的江湖败类也受到了先前一幕的感染，一个个全都冲了上来。
别看昊天盟的人中高手众多，但前一刻自家盟主刚刚被打不见了，生死未卜，现在他们哪儿还有半点儿斗志？
况且想到明教教主的实力，他们压根儿都没有想过能赢。
古剑门的弟子也收到响应，纷纷上前，准备展开一场混战。
眼看着战斗即将打响，夏商却拦住了所有人：“都住手！”
夏商才是现在的主角，他一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来。
仙儿看着夏商：“公子，这么好的机会……”
夏商沉吟道：“让他们走，江湖之事江湖再续，明日便是明教的开宗立派大会，不宜屠杀。”
古剑门的弟子似乎有些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但他们根本没有话语权，只有任凭夏商的命令。
昊天盟的人听了夏商的话如蒙大赦，当下什么都不说，纷纷乘坐索道缆车离开，有些功夫好的，直接从悬崖跳了下去。
声势浩大的昊天盟队伍转瞬间作鸟兽散，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结束。
昊天盟走后，夏商让仙儿继续主持招待各大门派，自己由薛冷香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到房间，夏商立刻蹲在了地上，然后吐了一口鲜血，鲜血之中居然还夹杂着黑血。
薛冷香吓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
夏商毕竟不是神，刚才萧山那一击太突然，夏商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是在被萧山击中之后，体内的黑色珠子才开始有了反应。
虽然黑色珠子第一时间爆发出四色真气化解了的冲入夏商体内的宗师真气，但第一时间击中时产生的冲击一样对夏商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此前夏商一直强撑着，现在夏商终于是忍不住了。
一口鲜血喷出，接下来就是持续的无力感和阵阵眩晕。
夏商靠在了徒弟怀中，耷拉着眼皮指着床：“扶我过去。”
到了床上，夏商还在拼命喘气，加上身上的鲜血，看上去极为严重。
“师父，你这……”
“剑台，找凌波，你去主持，不要传播我受伤的消息。”
薛冷香自己都还迷迷糊糊没有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本能地听从师父的话，把师父安排的一切做好。
一刻钟后，月凌波开门进来，她见到夏商的模样也是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搞的？”
第1195章灵根
月凌波故作平静，但却第一时间到了夏商身边，不等夏商说话就开始查探夏商体内的情况。
夏商有些迷糊，看着月凌波给自己把脉的专心模样，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了。”
“别废话，安心休息。”
“我感觉体内的真气受到了冲击，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但所有的真气都变得不是那么平静，真气的运转速度比以前加快了很多，心里有些发闷。”
月凌波试着给夏商输送真气，但却被他体内的真气阻挡在外，任凭月凌波如何用力，外来的真气根本进入不了夏商体内分毫。这种本能的防御系统在对敌的时候很有用，同时也成为了他人给夏商疗伤的一大阻碍。没有外力进入身体，那一切地恢复就只能靠夏商本身。
现在，月凌波帮不了夏商，只能查探夏商体内的基本情况。
“你体内的真气相当强悍，而且你体内真气的速度几乎和寻常武者全力调动真气的时候一样。这么无休止的进行下去，你的身体和经脉都会承受不住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会就这么被自己的真气给拖累死了吧？”
“今天我没有出现，也没有察觉到外面发生的战斗，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藏在这座山里灵根。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般的外力很难制止，但如果有灵根予以辅助，或许能稍微稳住一些。”
月凌波把话说完，将夏商背了起来，然后带着夏商到了剑台。
剑台无人，边上的云雾比平日里要浓烈很多，站在边上全是雾气，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悬崖。
站在这里，感觉一切都是虚幻。
然而，月凌波在边上没有丝毫停留，而是带着夏商一切从边上直接跳下。
垂直下落的感觉不好受，本来是迷迷糊糊的夏商忽然间清醒了过来，只感觉自己在云雾中飞快穿梭，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可以想象当视线豁然开朗的一瞬间自己就会重重地摔在映月湖中。
不过下坠没有持续几秒，月凌波
忽然单手拔剑，一剑狠狠地插入山壁，剑锋在山壁上划出了一道深痕，然后两人瞬间停住了。
夏商惊魂未定，偏头一看，就看见自己所在的山壁处居然出现了一个深邃的山洞。
月凌波带着夏商从悬崖进入山洞，收回剑，让夏商站定。
夏商一手搭在月凌波的肩上，一手扶着洞壁。
洞壁已经长满了植物，山洞的地面甚至开出了许多小花，洞的深处还有不知从那里穿梭进入的树根，到处都能看到生命的迹象。
这也证明了这个山洞形成的年月已久。
这个山洞很深，前方有个转角，后面是什么状况也无从得知。
但能感觉到，这个山洞在照日山的山腹中横纵较深，也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乾坤。
“这个山洞藏在云雾之中，在这么大的山上，藏着这么小的一个山洞，若不是我一时运气好，也不会发现这里。”
“我在照日山这么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
“最里面就是整个照日山灵气的根源，我一直寻找的灵根就在里面。”
灵根一定是个好东西，夏商不知道这所谓的灵根到底能有什么用，但能让月凌波花费说这么多心思找到这儿，并且在这个时候带自己来这里，应该会有帮助。
山洞极深，好在一路坦途，没有遇到任何机关之类。
一直走了一刻钟，也不知中途饶了多少弯，更不知此时此刻已到了山腹中的什么位置。
因为是在寻找灵根，夏商很自然就想到了在水月山庄内遇到的寒泉，还有在寒泉中似梦非梦的十日光景。
夏商的思绪飘忽，一边被月凌波牵引着，一边偷偷地看着对方飘动的发丝，一时间只觉的时间飞逝，焕然若梦，那个在水月山庄遇到的陌生女人此刻却已经跟自己这般熟悉了。
思绪飘忽之时，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因为是在山腹之中，山中没有任何光源，一路走来全是月凌波将真气凝于之间形成了一个小
小的光源。
这幽静漆黑的洞中，前面居然忽然有了亮光，并且有着一个巨大的山窟。
“到了。”月凌波淡淡道。
进入这个巨大的山窟，夏商就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这是一个经过精心装饰的山窟，地面和四壁都用青石砖铺平，虽然从缝隙中已经长出了许多青草，但也能看出这些青石砖有着明显雕刻痕迹，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文字，像是一种经文，又像是一段故事。
山窟中间，一个是方方正正的池塘，池塘里的水无比清澈。看到这一池水，夏商更想起了当初在寒泉的时候。又不经意得看了看月凌波。
不巧，月凌波似乎猜到了夏商的想法，当夏商看她的时候她也朝着夏商投来了目光。
两人目光正巧相对，月凌波不经意地一红脸，赶紧偏头看去其他的地方。
这样的小景令人心痒，但夏商也只能心中想想。
清澈的池塘并不是山窟的主要，最主要最引人注目的是池塘后面一团发着红光的东西。
那发光的东西不大，但光线很强，透过池水又反射到整个山窟，将整个山窟都照得通透。
“那是什么东西？就是你说的灵根？”
“我也只来过这里一次，也是只看到了那团光源，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我能感觉到那团东西带着一股子妖气，令人十分不安。”
“妖气？不会是什么不祥之物？”
“所谓妖气也不过是我们捕风捉影的一种说法，谁又能说明什么是妖气？这只是一种感觉，当不得真。而起这里的灵气之充沛，远超于水月山庄的灵泉，可见那一团发光的东西有多么不凡。在这里，我体内的真气会变得非常安定，相信你此时体内也一样。”
听月凌波这么说，夏商就细细地感受了一下。
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特意去感受一下自身，体内的真气居然真的平稳了很多，也没有太多难受的感觉了。
第1196章妖影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神奇？”夏商好奇着松开了月凌波，就准备往前面去看。
“小心些！”月凌波有些警惕，赶紧拉住了夏商。
夏商摆摆手：“没什么，既然都来了这里，岂能不去看看是什么？难道你能忍住不去看？”
月凌波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夏商笑了笑：“既然迟早都要过去看看，为何不现在直接一点。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不也有宗师保护，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夏商已经走了过去，月凌波不得不跟上。
前面的路被整个池塘所隔断，两人只能涉水过去。
池塘的水冰凉彻骨，但比之前的寒泉好很多，能感觉到是普通的山泉，只因为处在这么个隔世之地，所以变得十分寒冷。
带两人走过池塘到了另一面，距离光源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这时候已经足以看清发光的东西。
但夏商和月凌波都没有想到这发光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全身通透的猫！
夏商和月凌波都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揉了揉眼睛，都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再三确认，前面发光的的确是一只猫。
安静地躺在前面的凸起的石台上，似乎睡得很香，还能清楚地看到身体随着呼吸在微微地上下起伏。
但这只猫跟寻常的猫有所不同，不在其形态上，而是因为它发光的身体看上去全身通透，而且极为不真实，有些像虚影。
“这……这是灵兽？”夏商有些狐疑，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如此神奇的景象却这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任何不可能的答案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世界存在宗师这么神奇的人，又怎么不可能存在灵兽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夏商有些茫然，心说按照小说的套路，这个时候自己怕是要跟灵兽签订契约什么的了吧？
但是，夏商也有担心，如果真的是灵兽，要是不小心把它给吵醒了，搞不好会直接把他们都吃了。
“算了，
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月凌波沉重地咽了口口水，“我能感觉到……它似乎……似乎是有生命的。现在它还在沉睡之中，我们不要把它惊醒，以免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我们来此的目的是疗伤，不管是你的伤势还是我的伤势都需要借助这股灵气的辅助。”
说真的，夏商真的想再接近看看，毕竟眼前的一切和小说的故事太像了，如果能得到一只灵兽，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理智告诉夏商，月凌波的提议是最稳妥的，这时候根本不值得冒险。
想了想，夏商还是点了点头。
月凌波松了口气，还好夏商没有一意孤行，这种幽闭的环境下，就算是宗师也免不了女子的天性，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正当两人准备退开的时候，夏商忽然看见怪猫的尾巴动了！
月凌波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得一怔，一手已经按在了自己剑柄上。
夏商和月凌波都没有再动，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怪猫一点点疏散四肢，然后微微睁眼……
怪猫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夏商和月凌波都紧张得不敢呼吸。
但怪猫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面前的两人，而是站在自己所在的石台上，来来回回打转，优哉游哉地走着。
走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任何怪异表现。
看到怪猫如此平静，紧张的两人终于放松了些。
不自觉地，两人纷纷调转了方向，走到了石台跟前，只要伸手就能碰到怪猫的位置。
“怎么回事？难道它看不见咱们？”月凌波疑惑着。
夏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如此看了有一刻钟，两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这只猫除了身体会发光之外，模样倒是和普通的猫没有任何差别，看得久了发现它还有几分可爱。
月凌波观察了很久，忍不住伸手去摸。
夏商早就想去默默试试了，见月凌波伸手也就没有打扰。
月凌波的手与怪猫接触
的一瞬间，怪事发生了！
月凌波的手竟然和怪猫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然后从它的身体中刮过。
“没有实体！”夏商轻咦一声，“是个幻影吗？”
话音刚落，一直重复着同样走动的怪猫忽然亭下了脚步，然后猛地一回头，一双闪着光的猫眼竟然盯住了夏商！接着就是一声充满愤怒的怪异叫声，似乎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作出了攻击姿势。
夏商吓出了一声冷汗，抓住月凌波连退数步，差点摔回到了池塘里。
怪异的景象才刚刚开始，怪猫不断变大，形象也变得越来越凶恶，竟变得有几分神似狐狸，并且一条又一条尾巴开始出现。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一只人畜无害的猫咪竟变成了无数尾巴似猫非猫似弧非狐的怪物，而且体型巨大，几乎充满了半个山窟！
“不好！快逃！”月凌波惊叫一声，瞬间就是几道剑气轰出。
但月凌波的剑气没有丝毫作用，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身体，落在了铺面青石砖的山壁上。
而这山壁也不简单，竟然纹丝不动，似乎将月凌波的剑气给吸收了。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巨大的怪物在这时候更匪夷所思地口吐人言，而且能听出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声，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夏商，仿佛是在跟夏商说话。
紧接着，这怪物变得更为疯狂，就像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嘶吼：“但是我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四百年！有什么用？来了又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怪物朝着夏商扑了过来！
这怪物早已推翻了夏商所有的认知，这时候早就吓得僵在了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几乎瞬间就将夏商整个人给吞下。
但和之前相同的一幕出现，怪物和夏商似乎根本不存在同一片空间，活着怪物本就是一个虚影，只是和夏商重叠又穿过，没有任何影响。
一次撕咬之后，怪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渐渐地变得安静，然后看着夏商慢慢坐下，又一点一点缩小，变回了猫的样子。
第1197章记得曾经
夏商和月凌波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只怪异的猫。
想着刚才幻化出妖怪形象的时候，对方凄厉地喊着的那句话。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但是我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四百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原来这个世上是真的有妖……
一时间，夏商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自身的感受，所幸这个怪猫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想着，怪猫忽然有说话了：“你不是他……虽然你和他很像，但你终究不是他……”
说着，怪猫一步步朝着夏商走来，然后穿过了夏商的身体，又回到了刚才的石台上，最后盘着身子，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当怪猫再度入睡，它身体所散发的光芒忽然爆发到了极致，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
夏商和月凌波都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直到光芒散去，重新睁眼之后，两人都惊奇地发现石台上的怪猫已经不见了。而它身上散发的光似乎全部都转移到了整个山窟的山壁上，仿佛山壁上的每一块青石板都能发出淡淡的光线，忽明忽暗，再次被池水反射出来，使得整个山洞都流光溢彩。
然而在怪猫消失的地方，出现在石台上的是一个巨大的怪物的骸骨，就像是先前怪猫所幻化出来的拥有无数尾巴似猫非猫似狐非狐的怪物。
也不知死了是有多少年了，给人一种莫名地恐惧感。从这具巨大的骸骨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先前的那种灵气感觉。
“想来这里的灵气都是出自于这具骸骨了。这应该就是整座山的灵根所在……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灵根居然是一只妖兽的骸骨……匪夷所思。”月凌波走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骸骨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妖兽骸骨……这世间真的有妖兽？”
“我也从未见过，相信姐姐也从未见过，只是从一些古老的传说中听过一些仙妖神魔的故事，但那些都离我们太远了，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那些都是故事，没想到那些故事也有可能是真实的。”
“刚才的影像又是什么？”
“应该就是所谓的魂魄吧？只有本身蕴含通天的本事，加上自身又有极强的执念才能留有魂魄不消散。”
“那现在算是消散了吗？会不会还出现那样的景象？”
“应该不会了吧……”月凌波说着话，自己也不是很有底气。
夏商曾想过照日山的来历，从现在来看，这里的来历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和久远。
在石台的背后，骸骨对面的山壁上还有一副巨大的壁画，但因为年代太久远，已经看不清画中内容。
山窟中的两人都沉默了很久，最后是月凌波先打破了沉默：“算了，不要去想了。或许这里本就是我们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存在，我们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领域，又何必多费心思呢？”
没想到月凌波会这么豁达，夏商也点点头。
“好了，这山窟之中灵气充裕，试一试能否替你疗伤，你先坐下。”
夏商看了看石台上的骸骨，要挨着这么一具可怕的骸骨，夏商的心里还有些不踏实。
最终两人还是回到了水池之前。
抛开脑海中一些胡乱的思绪，夏商盘膝坐在了地上。
月凌波坐在了夏商对面，和夏商双掌相对。
淡淡的真气从月凌波体内飘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月凌波的真气，夏商的眉头轻轻皱起，但没过多久就又舒缓开来。
月凌波睁开了眼睛，脸上多了一丝喜色，看着夏商，低声道：“在这里真的有用，你体内的真气不再排斥，看来你的伤能很快被修复。”
夏商正沉寂在一种混沌的感觉之中，似乎没有听见月凌波的话，脑海中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画面。
偶尔会有自己前世今生，会看到自己所爱的每一个女人，但也会时不时浮现出先前怪猫所说的只言片语。
这一刻，夏商似乎忘记了一切，感觉身体正被一层温暖所包裹，说不出地舒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商终于睁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个为了给自己疗伤却害得自己满身香汗又精疲力尽的女人。
月凌波带着一身
的汗水和疲惫，朝夏商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你醒了？”
夏商感受了一下自身，似乎所有的不适都在那一场幻梦之后消失了，除了还有些疲惫之外，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心里虽然十分高兴，可看到月凌波的疲惫，心中莫名沉重。
“谢谢……”
月凌波没有再说什么，像是耗尽了精力，侧卧着喘息起来。
夏商心中不忍，拖着对方的肩膀让其靠在了自己盘着的腿上。
月凌波似乎很享受，微眯起了眼睛，那慵懒的姿态哪有半分宗师的气度，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找到了可靠的港湾。
月凌波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在夏商的身上睡了过去，在这样一个别具洞天的山窟之中，充满着令人精神舒缓的气息，在这里休息是一种非常享受的活动。就算是这么甘愿当一位美女的枕头，夏商这么坐着也十分安稳。
身边的池水映照出的光彩充满了迷幻的味道，五光十色的山窟中藏着一位绝世美人，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好看。那一池池水通透光泽，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和同样的人在一起，又在这么一个熟悉的环境中，记忆的画面不自觉的涌入了脑海。
那是奇妙的十日，也是难忘的十日，尽管夏商不愿意去想，更希望把他当做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但当那些记忆涌入脑海的时候还是那么令人感觉美好和怀念……
“还记得我们在寒潭的日子吗？”
不知何时，怀里的女人已经醒了，闪动着一双迷离的目光看着夏商恍惚的眼睛。
夏商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记得，当然记得，但那些美好只需要留在记忆就够了。
一个人的爱过于沉重，无数人的爱也是负担。
就在之前，夏商被萧山一拳击中的瞬间，他听到的是徒弟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一刻没人看到夏商的眼泪夺眶而出……
未来的日子不知要经历多少凶险，又会有多少次听到这般同样的声音？
男人最大的奢侈是占据更多女人的心。
夏商感觉自己还不配。
第1198章诚实的身体
“你还记得吗？”
怀里的女人无比柔和，说话间已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动的双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她期待来的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同，一根手指轻轻横在了她的双唇之间，就这么轻轻一点。
月凌波奇怪地睁开眼，有些抱怨地盯着夏商：“这算什么？”
夏商竖起自己的食指，很认真地说：“一！我欠你一次人情。”
“我……”月凌波坐直了身子，惊愕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却在想这臭小子到底想的什么？平日里不是极尽风月之事，哪个女人在他怀里不是被迷得团团转？他又是那么懂女人的心事，怎么会不明白刚才自己的意思呢？难道自己表现得还不够直接？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夏商看着月凌波怪异表情，故作不懂地追问。
看着夏商人畜无害的表情，哪有什么花场老手的风流？分明就是个未经人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一直把我宗师，所以心存畏惧，而一直不敢生出贼心？
稍作思考，月凌波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除了自己想的那一种可能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另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月凌波只觉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厮没少色心，偏偏对自己多有敬畏，这是好事，又是坏事，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罢了，难得这厮在自己面前能保持正人君子，和其他的女人比起来，未尝不是一件荣幸。
“喂，你怎么了？”夏商又问了一遍。
月凌波从飘忽中回过神来：“没什么……”
“你的伤势怎样？光顾着给我疗伤，你自己的伤怎么办？我能不能帮到你什么？”
“我的伤外人是帮不了的，难得找到了这样的地方，我会在此闭关一段时日，希望能对我的伤有好处。”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会不会很累？”
“睡了一觉，好多了。”
“那就好。”
夏商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想到起身这么一活动
，面前的月凌波忽然嗤笑一声，脸蛋儿红了。
一开始夏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再一看月凌波的视线，尴尬得赶紧转过了身去。
月凌波娇羞无限地笑着，忽然觉得这个小男人真是可爱至极，还以为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原来真是怕我……咯咯咯……叫你装正人君子，这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那个……那个我得上去了，那么多人还等着我主持大会呢……”
月凌波白了一眼夏商，然后起身，主动牵着夏商的手从山窟离开。
等到月凌波把夏商重新送回到剑台，夏商的第一感觉就是冷清了很多。
一层厚厚的积雪为整个剑台甚至整个照日山都裹上了一层银装，阵阵寒风吹动人的神经，似乎在告诉每一个人冬季的来临。
除了积雪和寒冷之外，整个照日山都感觉不到此前的热闹，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剑台上有一个人，不是薛冷香，也不是阮夕，而是一个男弟子。
这个人躲在剑台最偏僻的角落里，被一颗大树垂下来的枝丫所挡着，如果不是夏商正好看着那个方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剑台上还有一个人。
夏商带着月凌波走了过去，因为隔得太远，还看不清楚男弟子的相貌。
但夏商两人的动作已经被男弟子注意到了，对方似乎十分紧张，起身就往树后面跑。
可对方哪儿能从月凌波的眼皮子地下逃走，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月凌波就将男弟子抓了回来，丢在了夏商面前。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怎么见到我们就要跑？”
对方十分紧张：“弟子……弟子只是看剑台冷清，所以……所以过来练功。”
“既然是练功，为什么要跑？”
“因为……因为剑台不准弟子进入……”
对于明教的一些规矩，夏商还真不清楚，这些都是后面加入的。
等夏商看清了面前弟子的相貌，夏商才认了出来：“你是袁兮？”
“是……”袁兮见对方认出了自己，这才敢抬头来看，他也认出了夏商，“竟然是教主…
…”
“你不用紧张，你也没有什么大错，我不会追究的。”
“多谢教主。”
“但是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怎么变得这么冷清？武林各派的人呢？”
袁兮露出疑惑的表情：“武林各派？”
看袁兮的表情夏商意识到问题所在：“难道开宗立派大会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
“过去了多久？”
“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夏商长大了嘴巴，回头看着月凌波。
月凌波解释：“在疗伤的过程中，你陷入了深度昏迷，自然是不知道时间流逝。”
没想到自己短短的瞬间感觉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天……
夏商也不好说什么了，转而问道：“那门派里的其他人呢？”
“门派一切如常，只是大家都在打听教主的下落。”
夏商点了点头：“好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夏商就准备离开，没想到袁兮却追了上来：“教主，弟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肯定教主准许弟子在剑台练功。”
夏商反而有些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在剑台？”
“因为弟子听人说剑台的风水好，在剑台练功进步更快……弟子资质愚钝，苦修半年也不得进步，始终无法在体内凝聚真气，就想着利用剑台的先天优势，看是否能让自己的修炼变得更顺利。”
听了这话，夏商忽然想到薛冷香跟自己提过这个人，说他的招式学得很快，但没法修炼内功，也算是一个奇葩。跟夏商的状况正好相反。
看着这个人，夏商倒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你以后就在这里练功吧。”
袁兮听了面露喜色：“多谢教主。”
离开了剑台，夏商回到了大殿，在大殿中见到了慕桓素，然后又通知了所有人。
等待仙儿、薛冷香等人到来之前，月凌波给夏商道别，说是要回到下面的山窟中闭关修炼，又给了夏商一封信，让他传回水月山庄。
第1199章来自太子的信
十天时间，照日山上除了天气的变化之外没有更多变化。
但整个江湖发生的故事不在少数的。
什么明教大会已经成了江湖八卦的小菜，所传颂最多的正是在明教大会前一日，明教教主一掌打飞昊天盟盟主的故事。
其实外界的传言和夏商预想的没有多大差别，经历了多次江湖传言，江湖人士诉说故事的套路已经被夏商所了解，甚至能预想出传到外面会出现多少个版本。
不管传言如何，这些传言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
明教因为此次事件在江湖中有了更高的地位，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加入明教。
这也是夏商所希望达成的最终的结果。
整个事件之后，夏商构建的明教计划向前迈了一大步，正当夏商准备进行更重大的计划时，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来自太子李辛的信件。
信中写道：“夏首座，你我明争暗斗多年，虽不算友人，但亦相互了解颇深。你我虽名不对路，但我亦知大人兼具智勇，乃当今大华不二之才。今国家有难，海关告急，满朝文武无一可用之人，辛斗胆请大人归朝，暂缓都察院首座职务，与辛共赴徐州缓海寇之乱。愿你我二人可同心协力，共捍大华之威严，携大华之兵抵御外敌。十万分火急，承蒙驰援，辛不胜感激涕零。李辛拜请。”
身在江湖，一年不接触朝廷，夏商已经不了解朝堂情况了。
接到这一封信，夏商第一反应是懵逼，随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晚，夏商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夏商就告诉仙儿和薛冷香，自己要回京一趟。
问明缘由，仙儿第一个反对：“公子，此行万万不可。这分明就是鸿门宴，这李辛必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薛冷香也复议：“就是，师父千万别回去，说不定对方早已经安排好了陷阱等师父上门呢。”
“这李辛一直跟公子不对付，他怎么可能会邀请公子一起合作？”
两个女人都十分紧张，担心夏商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犯
糊涂。
夏商也想过这种可能，或许是李辛是借机把自己引出来，然后杀了自己。
经过一夜的思考，夏商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根据夏商的了解，李辛自皇后掌权以后，在京城就显得格外低调，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很少再作出过激的事情来。
沉寂了一年时间，忽然传来一封信，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显然不可能。
而且以李辛的性格，要是为了杀自己而故作奉承的语气请自己出现，他肯定不屑于这么做。
在李辛的信中可以感觉到他是在恳求，能让李辛作出这种姿态，说明事情真的到了十分紧急的时候。
夏商还注意到信中的一个关键用词“十万分火急”。
通常情况下，“万分火急”更适用于书面用词，用“十万分火急”证明了李辛迫切地想要用文字强调事态严重性的心情，也只有在书信之人十分着急的情况下才能有此用词。
根据夏商的这些判断，夏商认定信中内容有八成的可信度。
加上此前就为徐州军返回京城谋求了一批军队，也验证了徐州方向的确常年受到海寇的侵扰。
并且在那次筹军之中，只有李辛一人拨调出来了数千人，也证明了李辛在国事之上的态度。
尽管两个女人竭力阻拦，夏商依旧要返回京城。
这不是跟两个女人商量，而是通知。
两个女人也十分清楚夏商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改变，于是两个女人同时要求跟夏商一起走。
显然这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要求。
明教的事情那么多，不能没有人打理。
仙儿能掌控大局，薛冷香已经进入宗师之境，现在是明教的牌面。
走了谁都不行。
在拒绝了两人的要求后，夏商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裳，离开照日山，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
……
京城一别，已有一年。
再回京城时居然有几分陌生。
最大的陌生源于京城街
上百姓所带来的忧虑。
才走了几步，就从一间饭馆里听到他人的议论。
徐州水军遭遇大败，阵亡一万将士，折损军舰无数，临北海湾山口关、一洋关被破，大量海寇入境，徐州境内四城、十七县遭遇海寇洗劫，百姓死亡近五万，无数妇女孩童被劫，财产损失无法算计。
而且海寇不单没有退走，似乎正在利用占领的城市开始集结更多贼寇，似乎准备向内陆近军。
听到这样的消息，夏商就感觉心头一沉。
虽然这些消息没有对外公布，其真实性有待商榷，但至少可以肯定，徐州方向是发生了大事。
因为事态紧急，夏商没有回自己的宅子看看，而是先去了都察院，找到了春娇。
春娇对夏商的到来感觉十分意外，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态度和薛冷香以及仙儿都一模一样。
不过春娇反对得不是那么坚决，因为她更清楚夏商的性格，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和夏商配合了多年，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
夏商的下一站是太子府。
去这里春娇的必须跟着，春娇甚至都没有任何请示，一直跟着夏商到了太子府。
今日的太子府比夏商记忆中的热闹多了。
太子府大门敞开，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
当夏商来到门前，门口的管家就迎了过来：“大人是……”
话音未落，对方注意到站在夏商身后的春娇，立刻脸色一变，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恭敬地请夏商近来，甚至关上了房门。
进入太子府之后，关键低着头，脚步飞快地在前面引路，不时跟夏商说：“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大人三天时间了。”
夏商想问点儿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夏商被带到了太子府后偏僻的小花园内。
花园一副破败景象，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整理过了。
不到一刻钟，太子李辛终于来了。
令夏商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的李辛正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第1200章李辛的计划
破败的花园，废旧的小亭，只有连日来堆积的白雪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夏商虽未来过几次太子府，但想几年前太子无限风光之事，这家院必然不会像今日这般萧条。
再看到人人谈及色变的太子李新，一身便装，蓬头垢面，又坐在一个轮椅上向自己缓缓驶来，夏商心中莫名一阵感叹，真是体会到了所谓的物是人非。
“别来无恙？”
太子省去了称呼，只是极为简略地打了个招呼。
夏商也是点点头，没有过多寒暄，自己先走入小亭中准备坐下。
可惜小亭之内似乎难有干净的方寸之地，夏商几经起落却是没有坐下来。
这时候，一个随行的家丁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方巾，小跑着给夏商垫上，这才让夏商坐了下来。
李辛自己推着车轴，一点一点进入，看了夏商的动作，也不知是客气还是讽刺，有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了，没想到夏大人生活过得还是那么精致。”
夏商抖着衣摆上的雪，简单地回应着：“听管家说太子挺着急的，但看太子现在似乎也不算很急呢？”
“都等了三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那就闲话少说，我回来京城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听到百姓在议论，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你姑且就当是真的吧。”
“什么叫姑且就当做是真？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总该给我交一个底。”
“真实的情况只会比外界传言的严重。”
“还更严重？”夏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紧皱的眉头之上已经多了些细密的汗珠。
“情况比较复杂，而传到京城的消息又都是细碎的，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不能道听途说，也不能只听军方和地方传递来的消息，所以要我给你交底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徐州的事情之所以那么严重，有三大因素共同造成。
第一方面，此次的海寇暴乱跟以往明显不同，从战法
和行为来看，必然是有一方势力在统一支持。而且其人数是有史以来之最，已经不能算是海寇了，应该是一支战力非常强悍的海军，最少有着八万人众。
第二方面，徐州军方和地方官员的失职，因为久居京外，疏于管束，这类边陲重镇地方势力抱团严重，内部争斗是一个存在多年的毒瘤问题，各方面都缺少对海防的重视，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第三方面，有可能存在内外勾结的可能。”
“这是收到的消息还是太子你自己的分析？”
“当然是一段简单的分析，所谓的消息不可能有这样的内容。”
“那太子现在有什么打算？朝廷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夏商的问题每一个都十分直接，这让李辛有些诧异：“怎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愿意跟随本太子去前线冒险？难道就不怕本太子在前线利用自己的势力把你的给除掉？”
“我既然回来了京城，就已经有了决定，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夏商斩钉截铁地说道，但随后一顿，“等等……你说跟随你去前线冒险？太子……你也要去？”
李辛眉头紧皱，拍了拍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怎么？看不上我这个瘸子？不要忘记了，本太子再怎么也是一位宗师。现在，如果本太子有意要你的性命，你活不过三秒。不要认为上次用那种奇怪的火器能伤我两次，也不要以为自己体内有怪异的真气就能不怕偷袭。你看上去虽然很危险，但是真正了解过你的人就知道你的底细，说实在的，就功夫而言，你不过是个纸老虎。”
夏商心头一沉，没想到李辛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也证明了对方是非常了解夏商的。
而且李辛说得没错，只要对夏商足够了解，夏商就是一个纸老虎。
只要在战斗的时候注意提防暗器，然后避免真气硬碰硬，别说是宗师，就是一般武者都能把夏商给耗死。
李辛这个人还是挺危险的，听到这里，春娇从小亭外走到了小亭
内，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夏商身侧。
李辛看了看春娇，笑了笑：“都察院很少有似春首座这么年轻的优秀才俊了，更难能可贵的又是一位姑娘。如果不是知道春首座对夏大人死心塌地，本太子早就伸出了橄榄枝。”
“呸！”春娇一点都不客气，啐了一口，“别做梦了！太子是什么人，小人心中心知肚明。此刻也不要在大人面前装什么善人，更不要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人放松对你的警惕。”
“别扯这些没用的。”夏商打断，“回来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太子为什么会想到我？对于涉及到军方、外敌、战争这样的大事情，我可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什么。再说了，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大臣，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比我要合适得多吧？”
“事到如今就不要推诿了。本太子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你也应该懂什么叫当仁不让。至于朝廷里的那些所谓的文武大臣，九成都是些只知道攀龙附凤的无用之人，只有少数几个能有几分能耐，但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能把所有的能人都用来应对徐州的事情。所以，现在朝廷能动用的人很少，而且愿意赶赴前线冒险的人更少。国难当头才是看清一个人忠贞的时候，那些人令人失望透顶！”
说着，太子李辛重重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险些将整个石桌都掀翻了。
看着李辛怒不可遏的样子，夏商猜到对方肯定在调动人手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若有朝一日我能当上皇帝，这些狗屁大臣一个都别想活着。老子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从头到尾全部都换一遍。”
“我们时候出发徐州？带多少兵过去？”
李辛看了夏商一眼，虽然夏商没有过多情绪表露，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跟事情的关键挂钩，可以感觉得到夏商的心中似乎比李辛还着急。
“明天一早出发，能带的兵力有限，集合我的家臣和旧部，应该有一支小一千人的队伍。”
“什么？！只有一千人？”
第1201章在这个世界留下的脚印
乍听一千人，夏商就愣了，随即又笑了笑：“不知道从各方驻军能抽调多少人？”
“没有任何调动，只能靠我们自己以及徐州所剩下的士兵。”
“不是……”夏商心头着急，一时语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殿下，您在开玩笑吗？”
太子坐直身子昂首挺胸：“你看本太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夏商沉默了，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还在想太子是不是还有什么隐喻自己没有发现。
要缓解徐州危机，只带过去一千人怎么行？
上次自己返回京城给徐州召集军队，好歹也聚集了将近七千人。
这么大一批部队过去，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徐州危机不但没有解除，反而到了更严重的境地！
七千人都没有任何的帮助，一千人能有什么作用？
“一千人的部队能有什么帮助？太子殿下，您现在依然掌握着天下兵权，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调集一批部队增援，不然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你以为掌握天下兵权就能随自己的心意调动士兵？掌握一个国家的军权也是掌握一个国家的安全。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大华的军队是很多，但每一支军队都有每一支军队的作用。每一支驻军都有自己的任务。动一砖一瓦都会引发一连串的事情。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那么简单的事。
而且，大华天下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稳定。各种势力都盯着我们大华，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的力量，他们都一直盼着大华出现问题。如果徐州的事情被放大，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知道我们现在疲于应付徐州海寇，说不定会引发更多暴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军方不可能有大动作。此事我们必须低调处理，而且要够快够狠。
如果可以随意调动几万军队，又何必要你一同前去？”
最后这一句话直接把夏商给搞蒙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感情太子殿下认为自己的作用能跟几万的大军相比？这也太看得起自己
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辛的顾虑是没错的。
如果因为徐州事件闹出更多更大的动静，无疑是大华潜在的反动势力释放信号，到时候闹出个连锁反应，导致各方势力同时发难，那整个事件就无法控制了。
想着，夏商深吸了一口气，深切感受到了自己的任重道远。
“要不再多等一两天，我再去京城各方看能否组织一支部队？”
“就跟你上次回到京城干的事情一样？”
夏商点点头。
李辛笑了：“不用麻烦了，京城之中能真正把徐州军情当回事的人根本就没有。不要指望其他人会调配人手给你，就算是募集到了一些人，也都是一些没用的老弱病残，留下来也是无用，反而是个拖累。”
“……”夏商沉默着，总觉得以这样的准备进入徐州有些不妥，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解决方案来。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该准备的我已经都准备足够，明天辰时，东门出发。”
……
从太子府出来，春娇便对夏商道：“我跟大人一起去，必然的时候能保证大人安全。”
“现在的你可比我更懂都察院的一切，你认为你走了之后，现在的都察院能一切如常地的运转下去？”
“跟大人的安全比起来，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春娇说得很果断。
夏商笑着轻轻拍了怕春娇的肩膀：“别说傻话了，你早已过了孩子的年纪。现在的你是春坊司首座，甚至也处理着整个都察院的事情，不要像以前一样小孩子气。”
春娇脸蛋儿微红：“大人，我说的是实话！在春娇心里，保护大人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但现在不一样，我的任务是要保护大华百姓。而你则是要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世上难免有比个人感情以及个人恩怨更重要的事情。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李辛和我都看得十分明白，你却还迷迷糊糊的。”
“我只是一个女人，不必要把没见事情都看得清楚。”春娇
依旧倔强。
夏商还是那么笑着，亲昵地揉了揉春娇的头：“好了，听话。”
“……”春娇轻咬下唇，对夏商的这话似乎没有抗拒的力量，纵然百般不悦，依旧强忍着轻轻“嗯”了一声，丢掉了宗师的高傲和春坊司首座的冷漠，透出来了一丝丝女人的柔情。
“那我安排别人跟随……”
“不必了，此行我准备只身前往。我相信李辛，他可以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他不会是一个下三滥的骗子。他既然要我帮他，这一路上必然会保证我的安全。”
“说来说去，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打算，没有因为别人而有所改变。”
这是春娇最后的一点抱怨，但夏商却无法的进行任何反驳，只能尴尬地笑着。
第二天就要出发，现在已经过了黄昏。
春娇一直跟着夏商回到了他在京城的老宅子，这里一直留有三两个下人在看管，所以家里的一切都照旧。
只不过没了人居住，还是少了家的味道，看上去显得更为陌生。
春娇进院子打发了下人，说主子只是回来住一天，不希望别人打扰。
下人们也就知趣地走了，留下夏商一个人。
然后春娇开始生火做饭，像一个普通妇人干起了家务。
夏商很好奇：“你怎么干起这些来了？没有别的事可以忙了？”
“都察院又不是每天都有要紧的事情，难得有闲心照顾一下你，你是不领情吗？”
“没有没有，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春娇回以白眼，不在计较。
看着春娇做事，夏商也没闲着，在一边当下手，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简单也是一种奢侈，这两人都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当夜，吃了饭，天下起了雪，似乎也是在给夏商送行。
从江南到京城，从京城到巴蜀，再从京城到未知的徐州，不知道这一路会有什么样的风险？
但夏商留在这个世界的脚印已经越来越多……
第1202章对民族对国家的忠诚
腊月初一，一夜长雪，薄薄的积雪没有往年的阴冷，雪后骄阳，暖意浓浓，城东茶肆大有百姓正在谈论今年和往年的不同。
那一年的绵绵大雪都记忆犹新，都在庆幸今年的好天气，将预示着来年的好光景。
或许只有极少数人能感受到边疆海域给这天下带来的影响，或许都认为远方的威胁便是不关己的琐碎事吧。
城东门外，一支大部队集结完毕，千人千骑，整齐排列，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近千人的队伍在百姓眼中已经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力量了，但他们哪里知道这看似强大的千人部队在遥远的徐州战场只是浩瀚中的沧海一粟。
夏商带着简单的行礼，穿着最朴素的衣裳，早早地出门。
一路不紧不慢，敢在辰时之前到了城东口。
出门之前，春娇传来了消息，连朝廷都没有收到夏商返回京城消息，皇后也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夏商此行单纯是收到了太子李辛的信件，而且消息十分隐秘，没有惊动任何人。
为此，春娇再次提醒夏商要谨慎作出决定，在这么保密的情况之下，这个李辛是否还能完全信任？
夏商没有动摇，但多少还是对李辛提出了一点点警惕，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出发的队伍之前。
夏商以为自己会早到，没想到所有的部队都已经集结好了。
一眼望去，无数的骏马列队一起，气势十足。
让这么多人等自己一个显然不妥，夏商加快了脚步到了队伍之中。
有巡逻的士兵拦住了夏商，没等夏商表露身份，一个人就上千抓住了巡逻：“自己人。”
夏商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没有想到，浮生会出现在这支队伍之中。
此时的浮生早已脱掉了往昔的稚嫩，除了身上的那柄黑色巨剑之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味道。
浮生和夏商相对而视，如此停顿了几秒钟，浮生便低下了头，侧身对夏商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但至始至终
都没有和夏商说一句话。
队伍中央，骑在马上的太子已经对夏商招手：“赶快！”
然后指着一边的汗血宝马，示意夏商骑这匹。
夏商很奇怪李辛的腿脚怎么骑马，瞟了一眼马鞍，似乎是经过特殊制造的，能让李辛稳定在马背上。
整支队伍都轻装上阵，看这阵仗就是要急行军的架势，想来这一路也不会轻松。
夏商会骑马，但不喜欢骑马，更没有试过长时间的骑马，带着一丝不安上马之手，卸下行礼放入马鞍配置的行囊中，拍了拍马背，安抚了一下自己马儿，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京城，转身对李辛道：“好了。”
“列队！准备！”
李辛在马上发号施令。
队伍中所有人都翻身下马，然后开始整列队形。
整队之后，所有人都弯腰刨开厚厚的积雪，从土层里挖了一把土小心包好。
最后才又上马待发。
看到这一幕，夏商方才微微动容。
就算远隔万水千山，士兵们简单的动作却也让夏商预感到了战争的残酷。
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带上一把故土，不管死在哪儿总算是能落叶归根。
夏商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一个穿越者所要面对的宿命。
以前觉得遥远的战争，现在却忽然变得近在咫尺。
生活已经越来越偏离夏商所期望的轨道，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夏商没有想过自己会参与到战争之中，甚至想着就算发生战争自己也要躲得远远的。
可现在呢？
战争没有找上他，他却要主动凑过去，而且还是这样的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夏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也许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对于这个时代的热爱，对于上天眷顾之后的一种感恩，也或者是自上个时代带来的那种深入骨子里的对民族，对国家的忠诚。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好，而自己总该为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做点儿什么。
现在，为了守护这个时代，偶尔上头一回，拼一把也没什么好犹豫好遗憾的。
队伍出发，整齐的队列随着马蹄声的混乱很快的也变得混乱起来。
感受着马背的颠簸，夏商的心也跟着飞到了遥远的徐州。
……
对徐州的了解夏商还停留在上一世的地图构架之上，虽然这个时代的地理环境和上一世的地理环境有许多相似，但大部分地区还是存在差别的。
夏商记忆中的徐州应该属于发展相当繁荣的一个大洲，不仅是贸易枢纽，更是各个朝代的兵家必争之地。
但后来几天的赶路中，经过夏商了解，才知道在华朝的徐州属于各方面发展都十分落后的一个州郡。
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京城距离徐州较远，又是处于半边临海的偏远地带，国家的发展并不倾向于徐州方向。
而距离徐州较近的苏杭一带更是抢夺了徐州不少的资源，吸引了更多年轻有识之士。
故一直以来，徐州百姓的生活都停留在村镇结合，且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落后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海寇作乱一直选择徐州而不选择更多区域临海的别的大洲。
也是因为山高皇帝远，徐州的地方势力兴盛，官员拉帮结派糊弄朝廷的事情年年发生，但也因为徐州本就没什么油水，朝廷也懒得管，至少徐州不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就行。
朝廷的纵容也早就了这一次爆发，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徐州地方和军方也不会传来如此劲爆的消息。
从京城到徐州，用最快的速度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到。
也就是说从接到消息到赶到徐州，时间轴已经过去了最少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徐州当下局势会发什么变化，没人可以预料。
第七天，队伍抵达豫州城。
这里已经聚集了来自徐州返乡的难民，数量之多叫人匪夷所思。
看到这样的情况，队伍不得不停顿，至少跟豫州知府通个气，看这些难民是要怎么处理？
第1203章凄凉之景
豫州位于京都和徐州之间，属于大华腹地，一向比较安定，但也疏于发展。
虽是一个大洲，但似豫州、徐州、凉州等等偏远州郡的了解，夏商知道的还很少。
进入豫州城境内，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荒凉和破败。
这给夏商的印象并不好。
而且一路行来的难民零零散散，见到他们这样骑兵队都躲得远远的，所以一路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途经了几个村庄，无一例外都有被难民洗劫过的痕迹，尤其是地里的庄稼，几乎能吃的都被人给吃了，连树皮草根都所剩不多。
夏商见过难民，是在往巴蜀的途中，经历了荒州。
但今日所见景象比荒州还要令人心惊。
随着越来越靠近豫州城，城外的荒野官道上陆陆续续多了些帐篷、草舍、甚至是很多铺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的毯子。
地上的霜凝在那些毯子上，不知道睡在上面的人是怎样的感受。
很快，夏商见到了冻死在地上无人搭理的人，其中还有不足周岁的孩子。
这一路的景象让人很不好受，不仅是夏商，随行的队伍中每个人都脸色沉重。
到了城门口，城外不计其数的难民聚集在外，而城下城门紧闭，倒是有几处扯着白布的棚子在发放事物。
整个场面混乱至极，喊声、哭声随处可见。
千人骑兵队伍分外惹眼，隔着百米的距离在豫州城上的官兵就注意到了这么一批人，然后很跨带着一只十人小队开了一条门缝从城内跑了出来，赶到李辛队伍的面前。
“来者何人？”
“此乃太子殿下的队伍，速速返回城中令知府出来迎接。”
“太子殿下？！”听到消息豫州士兵都到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可有凭证？”
待士兵见了太子信物之后，方才仓皇地原路返回。
接下来，太子的队伍到了城门口等候。
不知道民众是怎么知道太子队伍的身份的，在城门口等候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有难民围拢过来，开始诉说
他们各自的遭遇。
因为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场面混乱不堪，也没人听到这些人到底在说个什么事情，只是听到哭声和喊声，偶尔请天子、太子主持公道什么的。
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守城的士兵见状不妙，没等到知府大人到来就请太子的队伍先进城。
城门打开，外面的难民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都一窝蜂地朝着城里面冲。
马儿受惊，四处嘶鸣，骑马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场面乱得向一锅粥，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太子的队伍被难民冲散，虽然城中士兵和太子带来的人都拼命地打横冲的难民，但也丝毫不能阻止难民们往城内涌入的热情。
太子的人没有进入城中几个，反而是一大批难民冲了进去。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杀几个人震慑一下？”
李辛在混乱中已然保持镇定，牵着马绳，低声道：“我们不用插手了，这是豫州知府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拿他问罪。”
说着，李辛一甩缰绳，抽翻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难民，骑着马直接冲了进去。
夏商一直跟在李辛身后，乘着李辛冲入的空隙，好不容易才进入了城中。
李辛入城之后，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纵马疾驰径直往城中去。
也不知李辛想着什么，反正李辛说过让夏商随时都跟着他，故也不看城门口的混乱了，挥着马鞭追着李辛而去。
豫州城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偶尔能看到少量乞讨的难民，但和城外的混乱相比，城内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了。
这里似乎没有受到外界多大影响，商贩、百姓、官家都各司其职，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甚至连城内的花楼一样络绎不绝，能看到门口各个客人都喜笑颜开地搂着漂亮姑娘。
夏商说不出这样的景象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跟随李辛的队伍只有一小部分人，李辛一个人冲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然后在门口停下。
热情的店小二以为来了客人，连声招呼：“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话音刚落，看到李辛身后追来的队伍不由得一愣，然后畏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住店。”李辛淡淡地说了一句，“把里面所有人都请走。”
店小二没有多话，单是对方能在城中纵马就知道身份非同小可，而身后还跟着那么一大批马队，怎么敢有丝毫疑惑。
在店小二清理店中客人的时候，太子李辛已经被下人搀扶着下马，坐上了一路携带的简易轮椅上。
随后和店家的交涉就交给了李辛贴身的下人，而李辛则俏俏的进了里面，暂时在二楼的上房住下。
经过七天日夜兼程，所有人都十分疲惫，到了豫州城，看到了豫州的景象，停顿一两日很有必要，休息一下也很有必要。
夏商在李辛的房中，李辛让夏商将门窗都关好，然后告诉夏商：“不久，这里的知府就会照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全权代表我和知府谈吧。”
“为什么？”
李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太子亲自接见的。”
夏商知道对方说的不是实话，想了一会儿，看了看现在李辛的状态，忽然明白过来。
关于太子的现状，相信外界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就是李辛变成瘸子这件事，在京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更别说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了。
李辛不想见人，很大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堂堂太子成了一个的瘸子。
这不仅有损颜面，传出去也会引起许多麻烦。
想明白之后，夏商点了点头。
李辛继续说：“这里留一夜，最大限度地解决这里的难民问题，一夜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李辛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太子殿下，豫州知府求见。”
李辛给夏商使了个眼色，夏商就开门出去了。
楼下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穿着地方官服，看来豫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来了，一个个全都跟孙子似的跪在地上望着上头。
见到夏商一出现就齐声高喊：“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第1204章群官觐见
豫州官吏倒是这没人见过太子殿下，看着下面一群人三拜九叩的样子，夏商忙阻止：“别，我不是太子。”
下面一队人纷纷愣住了：“那上差是何职位呀？”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命下官与各位大人交涉，谈一谈近期出现的难民情况。”
听说夏商不是太子，下面的官员都纷纷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脸色也似乎放松了许多。
夏商扫视了一下下面官员，然后不紧不慢地下楼，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看着夏商如此散漫，各位官员也跟着嬉笑起来，甚至有人还学着夏商的模样在客栈大厅中端出来凳子坐下。
夏商看了看那个试图坐下的官员，又看了看一边站着的浮生：“那个人，拖出去先打一顿。”
浮生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接受夏商的命令，但话已经出口，浮生若不照做也就算是违背了太子的意思。
那官员屁股放在凳子上还没感受到凳子的温度，凳子却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然后他的屁股一空，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官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人已经被浮生揪住，左右就是两个大耳光。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那位官员就躺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挣扎起来。
浮生的天生怪力，本身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个普通的官员哪儿经得起他这么抽打？
就是两巴掌，没有大出血，却直接把人打成了猪头，淤血都在皮下，整个脸都肿了，黑一块、紫一块，看上去极为恐怖，痛得他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前面的豫州知府皱着眉头问：“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们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境遇，外面那么多难民没有得到处理，而你们一个个的都还挺清闲的。我没让你们落座，居然敢自己坐下，想来你们是认为自己不但没过，反而有功对不对？”
官员的心态其实是
向着只要不直接面对太子，一切都比较好运作。
反正大家都是当朝为官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更好说话。
眼下发生在豫州的事情虽然比较严重，但功过本无绝对，只要眼前这位大人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比如说一句别看外面闹得厉害，但城内一切有条不紊，至少豫州各个官员没有自乱阵脚。
可他们没有想到，夏商一见面就把现在的状况定了性，因为难民得不到处理，就是管理不当，疏于职守。
此话一出，官员们算是明白过来，这位代表太子的年轻官员是来者不善，就是来给大家扣帽子的！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难民来自于徐州。本来我们豫州是好好的，一切有条不紊，谁知徐州出了事情，大批的难民涌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大人明鉴，能在太子面前多美言几句。我等皆不会忘了大人的恩情。”
“听你这口气似乎就是抱怨徐州出了事，要自己这个豫州知府来处理，心里很是不平对吧？”
夏商这话真是说到了知府的心坎儿里，一拍手，叫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自上任豫州知府以来一直矜矜业业，未敢有丝毫怠慢，豫州上下一派祥和，从未出现过任何不法之事。治下官员依旧公正廉洁，奉公执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事故皆因徐州而起，下官左右思量，还是觉得如此关闭城门，保证城中百姓安宁为首要。”
夏商冷笑一声：“你可知自己是在为朝廷当官，为大华天下当官？凡大华之事皆是你之事。若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各自打扫门前雪，这天下还不乱了套？既然难民到了你所管辖的地界，你就有责任去处理，而非想着如何推诿责任。你说你束手无策，那你可去亲眼看过城外景象？难民多少可有统计？城外到底是那几户人家在施粥？豫州府对此又做了哪些准备？”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面前众人哑口无言，知府拧眉，表情凝重，心
说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夏商表情凝重，心说就这样的懒政官员，岂能处理好眼前之事？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此次难民的事情一概不知，那就随太子的人一起押送至京城，以渎职之罪论处。”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知府立刻翻脸了，“本官堂堂二品大员，岂容你几句话就能定罪的？”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李辛的声音：“夏大人的意思就是本太子的意思，若谁又不服或谁抗拒执法，可先斩后奏！”
太子李辛的凶名谁没听过？整个大华没人不知道太子李辛的势力庞大且只手遮天！他说的话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他说要杀你，根本都不需要缘由！
至于太子的身份，他们没人赶去怀疑的，先有证物验证，更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假冒太子。
原来太子一直在上面注意着下面的动静，既然太子都已经发话了，那此事必然就是盖棺定论。
这下子，下面官员终于是慌了，知府甚至都想直接冲到楼上去跟太子解释，却又被浮生所拦住。
“太子，请荣下官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上面没有声音，根本没有意思回应。
知府这又转头对夏商下跪：“大人，大人，下官知错了，还请大人在太子面前说两句，肯定太子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此事……此事的确是下官疏忽，但……但罪不至于押解京都……”
这句话知府倒是没有说错，他虽然有罪，但罪不至于把他搞到京城去定一个罪名。
徐州来的难民确实是非常棘手，作为当地官员，选择明哲保身不作为也不为过，夏商这么说只是给足他压力，希望这里的官员在面对难民的事情上尽到最大的努力。
等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之后，夏商终于松了口风：“现在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知道了，下官都知道了。”
第1205章一次享受的机会
“太子此次来的目的不再豫州，但你们所作所为是在太令人振愤！在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大华各地的每一个官员都责无旁贷。你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部署，妥善处理眼前的情况。明日，太子便将离开豫州继续赶往徐州，处理完徐州事情之后便会返京，等到我们下次来到豫州，若在民间听说到半点儿你们豫州官员的不是，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知府连连叩头：“多谢太子开恩，多谢大人开恩。我豫州一系官员即刻为处理当下难民问题做部署，我们必定竭尽全力处理好难民的问题，绝不让大人失望，不让太子失望，不让朝廷失望。”
“能认清楚自己的定位是好事，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太子更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都走吧。”
知府起身，擦了擦头上的大汗，语气稍微缓和几分：“难得太子大驾光临，下官想尽一份地主之谊，不知太子可否赏脸，也好让下官找机会聆听教诲。若有此幸，下官不甚感激。”
夏商看了眼楼上，不用去问就知道李辛的想法：“太子舟车劳顿需要休息，这些事情显然是没有兴趣的。”
“这样啊……”知府面露失望之色，稍作犹豫，又问夏商，“那大人您呢……”
夏商自然是要拒绝的，但夏商还没来得及拒绝，楼上的李辛传来了声音：“夏大人，今夜你就好好给他们指点一下吧。”
夏商眉头紧皱，不好多说。
他现在算是太子的属下，要装也要装得像一些，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不能反驳。
可是这样被太子使唤实在是让他很不爽。
李辛已经把话说了，夏商只能默认下来。
李辛的目的也很明显，这叫先打一板子在给一颗蜜枣。
毕竟现在朝廷的局势没有明朗化，李辛作为一方势力，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把一洲知府给得罪了。
让夏商去，是给豫州官员奉承夏商的机会，给予一些地方官员奉承上差的机会也是一种恩赐。
听到楼上太子的话，下方的官员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之前的紧张和害怕都消
失了，知府也对着夏商笑了起来：“哈哈……看来太子殿下对大人是欣赏有加，都已经替大人作出了决定，现在大人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夏商耸耸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情发展到这儿，夏商也算泰然了。
反正就是要在豫州城里耽误一天，既然有享受的机会又何必拒绝？好歹也算是给这么多天的骑马赶路一点儿小小的犒赏。
夏商的年纪在众多官员之中最小，甚至还没有其中很多官员的孩子年长。
但他却在一众人簇拥下离开了客栈，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给夏商说话，介绍自己是谁，问夏商来的来路，在京的官职等等。
说话的太多，夏商也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回以礼貌的微笑。
唯有身边的知府说话能让夏商听清，对方似乎十分关心夏商的官职，一连问了三遍：“不知大人名讳，在京城所任何职？为何如此得到太子赏识？”
听对方连续追问，夏商也就回答道：“夏春秋，在京城只有一虚职，没有品级。不过是会一些奇技淫巧被太子所认可，没有什么真本事。所以各位大人也不必这么客气。”
“虚职……没有品级？”
这下让所有人都懵了，心说都没有品级的职位刚才还这么大的官威？
这么年轻就，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
想来必然是太子的赏识非同一般……
而这样的小年轻能有什么本事？能得到太子的赏识？莫不是因为这一身俊秀非常的皮囊，所以被……
一想至此，官员们似乎有了判断，这位小夏大人应该就是太子身边的男宠了。
这可了不得，这样的身份可更得好生照料，这层身份可比几品官员更令人畏惧。
太子的枕边人，稍微吹一阵枕头风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夏商不知道这些官员的想法，暗想自己也没算撒谎。
都察院首座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品级，却超脱于品级之外的职位，要说是虚职的确是虚职。
“大人，下官来之前已经命
人在城西的小景园中设下了酒宴，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小景园中……”
“先去城中谷仓看看。”夏商打断了他的话。
“谷仓……”没想到夏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知府先是一愣，然后试探着问，“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等先将赈灾之事落到实处？”
夏商点头。
“大人放心，既然我们在太子面前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此事绝不会有半点儿怠慢。”
“你们办事我不放心，我要亲自了解情况。”
想到城外的景象，夏商还是不能丝毫不顾地去享受玩乐，而这些人办事也的确令人不省心。
夏商这么说，知府心里面一阵不鄙视，心说你这样的粉面小生就老老实实地侍奉太子就好了，国家之事也是你能插手的？什么都不懂！
心里面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说，老老实实带着夏商走了大半个城到了豫州城中官家的谷仓库房内。
库房很大，里面的粮食是不计其数。
大家也没把这个绣花枕头放在心上，认为他随便说两句就会离开。
夏商现在谷仓中转了几圈，把看粮官和负责录报的小差叫到了身边，指着一仓的谷子问：“都是几年份的？”
粮官如实回答：“大人，北仓压着的是三年陈米，西仓的事三年和四年陈米。这边是新米，那边是去年的。”
“总数多少？”
“一共四万九千石。”
“为何去年的陈米数量不足西北仓的三四年陈米一半？为何陈米积压，而新米却卖出了？”
“这……”看粮官一下就哑巴了。
因为官家征收上的粮食，一部分上交朝廷，一部分地方征用，地方征用的一部分会以官家的名义再卖给米商。而陈米和新米的价格悬殊很大，在豫州这样的地方，普通人家都是选择买陈米为主，极少买新米的。
也就是说，陈米应该销售更快，新米保留更多。
这谷仓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夏商一笑，看想了知府以及他身边的一众官员：“谁来个解释？”
第1206章军民一家亲
先前还想着这个年轻的大人什么都不懂，没想到只是在谷仓来瞧了一眼，一句话就问到了命门上。
对当官的而言，这些谷子大米什么的本就不值钱，而且数量大，从官家的谷仓中顺一点出去到私家粮仓里屯下来，既不容易被发现也能不花钱地供养一家下人生活。
这本就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在各地都有类似的情况，朝廷更是不会过问。
所以久而久之官员们就养成了从官家谷仓中提粮食的习惯。
只不过豫州情况比较特别，这豫州知府是个老好人，本着自己占便宜不如大家一起占便宜的心境，也就让豫州城内大部分官员都沾了这个光。
没想到贪便宜的官员多了，一家宅子里顺走个百十来石粮食，谷仓里的空缺看上去就大了。
往常没有上差来访，就算有六部官员来了也不会细究追查粮食的库存，所以一直都没人在意。
而且这些官员也都是贪心，看不上陈年旧米，拿就拿较好的新米。
夏商来一看，一眼就看出陈米多，新米少，肯定是有问题的。
夏商一问，没人想过这个年轻的大人能杀个突然袭击，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愣在原地汗流浃背，却硬是没有人能站出来说一个字。
夏商淡淡道：“就眼下这点儿存粮，想要挤压下来一部分用于赈灾，我看是比较悬。”
一听这话，官员们感觉小夏大人似乎没有在粮食问题上深究的意思，都松了一口气，知府赶紧接话：“对对对……大人还是明察秋毫的，谷仓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供给这一州百姓已然是车禁见肘，若还要腾出一大批来救济灾民，那日后我们豫州本地的百姓就要挨饿了。不过，既然大人已经说了，凡是大华的百姓，咱们做官的都要管，那咱们还是会想尽办法从中抽调一批出来，就算日后咱们勒紧裤腰带也要把眼前的难关给扛过去。”
“从这里抽调一批出来？”夏商反问，“我看怕是难吧。在我进城之前就发现周边村镇的田地已经被灾民给毁了，今年豫州境内的粮食
收成堪忧。这冬季过了，来年开春恐怕还会闹一次饥荒。这些粮食本来就不够，所以这里的粮食可不能动。”
“啊？若这谷仓的粮食不能动，那咱们……咱们如何救济灾民？”
“这不难嘛……”夏商笑着说，“这豫州城内也不是只有这里有存粮。我看各位达人一个个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想来日子也是过得不错，自然是不会却口粮的。俗话说得好，军民一家亲。现在百姓有难，你们这些当官的自然要作出表示，知府大人，您说对吗？”
知府大人头上除了一阵冷汗，心说绕此一圈，原来是要叫咱们捐粮。
“对对对，大人说的极是。我们豫州官员一向是爱民如子，在此危难时刻，我们自然责无旁贷。下官这就从家中调出粮食来救济灾民。”
夏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扫视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官员也是点投如捣蒜：“我等也愿意……”
“知府大人还是明白事理的，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恐怕粮食少了也难有成效。不知知府大人愿意腾出多少粮食出来？”
“嘶……”知府大人心中一紧，赶紧擦了擦汗，心说这个年轻人不好糊弄啊，一直咄咄相逼不肯给大家一条活路。
知府左思右想，是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让这个小夏大人满意，犹豫了很久才说：“家中余粮多少下官还不清楚，待下官点出数米之后再给大人一个数目如何？”
“哪有这么麻烦？大人只要给一个承诺就行。承诺留下家眷下人今后一年的用粮，其余的皆捐出救济灾民便可。”
“啊？”知府大人惊疑一声，“只留下今后一年的用粮？所有？”
“对，所有的。”夏商很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放松了语气，“如果大人不愿意，也是可以的，毕竟捐赠都是自愿嘛。下官也就如实禀明朝廷，在豫州谷仓中所见……”
“别别别……大人，我等愿意，只留下今后一年的口粮。其余所有的粮食全部都捐赠给城外的灾民。”
“是真的？我可没逼你
。”
“没有没有，都是下官们自愿的。”
“那就好。”夏商笑着说，“既然知府大人都带头答应了，那我就替城外的灾民感谢各位大人了。不过嘛，所谓口说无凭，我还是叫人在各位大人的府上去看看，到底有多少粮食，咱们先做个记录。”
“大人……这……这就不必了吧？”
“怎么不必？我觉得很有必要。”
夏商脚叫来了随行的十几个士兵，命令他们分头去记录这里所有官员家宅里的存粮情况。
到了这一步，所有官员都面如死灰，知道这一次是怎么都逃不过了。
心里更是对这个小白脸恨之入骨，心说还没有谁敢如此得罪官员的，简直是把大家往死路上逼。
不过他们也只能心里头恨恨，脸上还不能表示出丝毫不满。
处理好了眼下的事情，知府又告知的夏商是否可以去小景园休息了？
夏商还有别的计划。
因为在这里的时间紧迫，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折腾。
既然看到了那么多灾民，自己又有能力处理一些事情，那也就要竭尽所能地为外面的灾民多谋一些生路。
“现在把豫州城内所有的大户商家都召集起来。”
知府一愣：“大人这又有什么用意？”
“你们当官的是出力了，城里面的有钱人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总要出一份力才可以嘛。”
“咳咳……”知府大人轻咳了两声，“那个……恐怕此事办起来会有难度。毕竟朝廷不能硬逼着大家族救济灾民，就算外面那些施粥的，大都也是做做样子，要真让他们拿出太多来，恐怕也……”
“朝廷自然不会白要他们的财物。传话下去，每个家族捐赠的财物通通记录在案，头十名的家族朝廷会有大大的封赏。每个家族的年轻子弟将有一个或多个名额获得不用科考即得功名的机会，贡献最多的头三家可直接选定人员进入翰林院代职。第一名的家族可获皇上钦赐金匾一块，上书‘大华第一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