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都察院扩招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从身侧传来。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尤为明显。
月凌波吓了一跳，赶紧低身绕过了夏商的手臂躲到了一边。
夏商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家大夫人笔挺地站在雪中，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表情倒是看不清楚。
“相公，你们这是……”
饶是夏商这般厚的脸皮，此刻也露出尴尬之色，干笑着挠头：“跟仙子开个小玩笑。”
“是吗？仙子？”
秦怀柔的声音很平淡，但夏商听得出对方是真的有些不悦的。
月凌波被这么一问，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想着先前的情况，一时间面如火烧，脸上的雪似乎都被融化了许多。
夏商见状上前将秦怀柔手里的披风接过，自己披上，回头对月凌波道：“时间不早了，仙子也早些休息。”
说罢，拉着夫人小手，一面往自家房间走去。
这一路走来夏商有些心虚，身边的女人也没说话，气氛不是很和谐。
“那个……你也不要多想，我真是开个玩笑而已。”
“相公所行之事必有道理，妾身非是善妒之人，相公更不必解释。”
话虽如此，但夫人言语中的不悦还是十分明显的。
这跟以往不同，夏商跟被的女人亲密接触也没少被自家夫人撞见，可对方从未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夫人，你别生气了……”
秦怀柔没等夏商把话说完，先一步开门，自顾自地进了房间。
房间里，两个孩子还没睡下，秦怀柔便去哄着孩子睡觉也不搭理夏商。
夏商像个放了错的孩子，进屋站在门口不知干什么，想着再去说说好话，但估计夫人还在气头上，想想还是等她消气后再说。
虽是没说什么，但夏商这心里还是挺内疚的。
处处拈花惹草是夏商的老毛病，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世太过正人君子，反倒让他这一世的生活越来越轻浮，加上夫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助长了
夏商心里的贪念，天真的以为古代的女人不会吃醋。
今天看了夫人的表现才明白，不管什么时候的女人都一样，哪有不希望得到公平的爱情的？不过是碍于世俗礼教而强忍着罢了。
夏商多了些心事，早早睡去，希望时间能冲淡那些解不开的烦恼。
家里的事情有秦怀柔和柳如烟操持着，夏商只需要应对官场上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快到初十，眼看着这个年就要过去了。
之前被炸毁的都察院已经翻修了大半，对着时间推移，都察院的名号也被越来越多人所知晓，甚至有许多百姓都听说了关于都察院的传说，知道那是个寻常人所不能招惹的衙门。
夏商家里也多添了个院子，邻居家已经被买下，近日也已经是人去楼空，月凌波等水月山庄的弟子都被安排去了那边，整个院子就显得宽敞了。
不过这些天家里给夏商的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为什么，尤其是秦怀柔，似乎还在生气，最近跟夏商很少说话，整日的愁云满布。
还有之前说是初四初五就要离开京城返回苏州，结果此事都没人提及，好像秦怀柔是要长住下来。
夏商倒不是不希望夫人在京城陪着自己，只是觉得京城的情况危急，万一遇上什么变故很可能会有大危险，夏商始终觉得在苏州会安全很多。
不过这事夏商不敢去问，因为现在秦怀柔已经表现出不高兴，如果夏商去问，岂非让夫人觉得自己希望她离开？谁又知道她内心会怎么想？
家里的事情只能先放在一边，都察院近日也变得忙碌起来。
因为月凌波引发的事端，京城内的江湖中人也渐渐多了，近两日感觉尤为明显，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街上也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不过京城本地的百姓就有些担忧，看着行走在京城大街小巷的江湖人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作为都察院却十分希望看到江湖中人，因为现在的都察院急缺人手，这时候正是吸引江湖中人加入都察院的好时机。
昨晚，夏商为借机
吸纳江湖人士的办法想了一宿，今天一早就到都察院，让春娇招来目前的几位管事人。
一个是国教司的凤起。
一个是灵秀司的百灵。
一个是铁臂司的方成。
一个是妙手司的周见仁。
一个是百里司的张奎。
加上春坊司的春娇，和夜影司的夏商自己，京门十二司已经有了七门，算上准备着手组建的织造司，也算凑齐了都察院的七成部门。
整个都察院也算搭起了半边框架，多多少少有了些模样。
现在的问题就是人手太少，基本就是以往的老人，还有些没有大用的闲散人员。
混江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本事，从中挑选一些精英总能帮上一些忙，而且人多了，各司执行任务也方便。
春娇去联系人，夏商在都察院的小衙门里等了一个时辰，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但几个人之中并没有张奎。
春娇最后回来，带着灵秀司的百灵，扫了一眼到场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张奎呢？还没到？”
在场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回应。
“这厮是越发不像话了，我第一个去通知他的！”
春娇娇叱一声，就要再次离开。
“算了。”夏商摆摆手，“他不来就算了。”
“这是大人您的命令，他居然敢如此怠慢！”
百灵也插嘴：“就是那个带着铁面的怪物吗？连首座大人的命令都不听，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春娇表情十分难看，她是坚定地站在夏商身后的女人，可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夏商的坚实拥护者可说不一定，若是让张奎那厮坏了首座大人的威信，这些人以后恐怕就不把首座大人放在眼里了。
只有夏商还算淡定：“你们不用这么激动，张奎这人我相信。他虽然性格孤僻，形势怪异，但他不会作出任何对都察院不利的事情。好了，我们现在说说正事。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借机招聘一些江湖人士加入都察院，扩充扩充咱们的班子。”
第968章 杞人忧天
招聘、班子这样的词汇对在场的人而言有些生僻，但也都能大致理解夏商所说的意思。
凤起坐在角落里，少有得显露出几分精神和好奇：“大人的意思是招贤纳士？”
夏商点头。
“难道是从外面的那些江湖人之中？”
夏商仍旧点头。
凤起皱起了眉：“大人，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为何？”
“都察院建立至今还从未有过自江湖中招纳人手的历史，这与旧治不符。都察院的人都是由首座大人亲自挑选，并且是从小培养，离京数载十数载放能留为大用。只有这样的人方能绝对信任，而那些出生草莽的江湖人，虽说有几分本事，但生性桀骜，不服管教，若贸然加入都察院，不但不能委以重任，反而会诱发诸多问题。”
对凤起所言，在场的人也都十分赞同，纷纷附和，示意此事当从长计议。
夏商有自己的理由：“既然是新都察院，那些旧治旧历便该抛弃了。以往都察院的人需要历经数载方能训练有成，但我们现在可没有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现在京城形势微妙，不待何时便又我们的用武之地。倘若皇上有命，而我们人手不足，岂非辜负了圣意？就我们目前而言，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扩充人手，招揽一些真正有本事的江湖中人来扩充力量。”
“可是……”一边方成低声打断，但很快又被夏商所打断。
“不用多说，此事我心意已决。叫你们来不是商量计划是否实施，而是商量一下你们各自需要哪些人手，需要多少人手，各自都报个数，我也好有所准备。”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眉头皱得都更紧了。
凤起接到：“国教司没什么事情可做，我也一个人习惯了，国教司就不用人选了吧。”
方成又道：“铁臂司人员配置齐备，也不需要招纳新人。”
百灵娇滴滴地说：“灵秀司可容不下江湖中的草莽。”
看得出，没人赞同夏商的意见。
夏商表情淡淡：“既然大家心里都没个主意，那本首座就直接下达个指标吧。此次扩招人手，十二司的每一系都不得少于十人。不管你们有着什么样的理由，新都察院必须要有新都察院的样子，新人是一定要有的。若是自己不做大做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世人所遗忘。别忘了，听说太子那边还养着一个‘新都察院’，我们和那个冒牌组织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如果按部就班不作出改变，那么迟早会被冒牌货给消灭。”
所有人都是一愣，还是头一次见到夏商如此强硬地表态，连春娇都疑惑地看着夏商，感觉这个决定的背后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夏商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也不给众人任何意见的机会，很快开始商讨有关招聘事宜的细节。
接下来的讨论没有任何风波，这下大佬们也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只由一个人说过便罢。
一个时辰后，来的人都走了，只各自留下了一些人手帮忙夏商接下来的工作。
眼看都察院中没了别人，春娇到了夏商身边，疑惑问道：“大人今日是为敲山震虎还是看看他们是否听从您的意见？”
“皆不是。”夏商站在屋檐下，看着屋外终日不散的飞雪，表情有些凝重。
“那大人究竟是为什么？为了招揽几个人，也犯不着如此强硬吧？”
“这不仅仅是几个人而已。他们那些人表面上听从于我，可谁知道在关键时刻他们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给他们一些出生江湖的麻烦人，也能让他们忙起来。”
“忙起来？”
“无论是国教司、灵秀司还是铁臂司，他们都是一些封闭了多年的小团体，而方成和百灵之流，经过多年时间，一定是将核心力量牢牢攥在手中。新人的进入会稀释他们之间的权力和控制力。
这就像是一杯糖水，加入一杯清水后，糖水的甜味就会减淡，不断往糖水之中加入清水，甜味就会不断减弱，最后甚至消失。这次招人不是最后一次，我会不断安插新人进入。
要不
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无法掌控局面。而他们想要跳开我而控制十二司的某只力量就会变得困难，最后会感觉力不从心，不得不顺着潮流真正听命服从于我。”
春娇似懂非懂，模模糊糊明白了三两分，追问：“如果江湖众人加入都察院，大人就有把握控制那些人？”
“控制人的不是我，而是规矩。往大了讲，都察院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国家，真正掌握百姓生死的不是皇帝，而是律法。不管是何种出生的人，言行举止只要有规可循，有律可查，控制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对于这些，春娇是无法明白了，但她总觉得这些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很有道理。
作为武者，总以为能触碰到武道极限的法则就是这天下至高无声的真理，但春娇跟夏商久了，明白这世间至高无上的除了武道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而这些捉摸不透的，这个男人似乎都知道。
夏商望着雪，没有注意到下春娇的表情。
而春娇却注意到夏商眼中的忧郁，也有些疑惑，心想：“这什么都知道的男人还有何事能让他愁云密布呢？”
“大人，您在担心什么？”
夏商指着天上。
此刻的天际大雪纷纷，寒风澈澈，在飞雪迷乱之下，绵延百里的京都古城像是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之下，阴云连天，万里无光。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
“这天……”
春娇也看着天上，自然也明白了夏商所忧虑之事，笑了笑，宽慰道：“所谓天道无常，近日来的诡异飞雪的确令人心忧。不过我等皆是凡人，纵使天有不曾风云，我们又能徒劳什么？与其担忧天气，不如多想想眼下问题，何必……”
“何必杞人忧天吗？”
“额……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半月之前，我也没把这天气当回事。可时至今日，这终日不散的飞雪已经到了无法视若无睹的时候了。冥冥之中，似乎预示着某种令人不安的事情。”
第969章 小酒楼内
“大人不是为测算之术，既然天生异象，难道不能以测算之术试探天机？”
夏商摇摇头：“岂能如此简单？如今连星象都无法观测，如何施展大风水术窥伺天机。且就算窥得天机又如何？你我凡人之力，又能改天换日吗？”
说着，夏商摆摆手：“罢了罢了，若真有天灾，人力也无法阻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这一切都是天气异常吧。”
夏商又顿了顿，回头看看春娇：“你还有事吗？”
春娇摇头。
“你随我出去走走。”
春娇不知夏商是何意，没多问，跟着夏商一起出了都察院。
夏商外出像是闲游，一路漫步，毫无目的。
先是去了翻修中的都察院旧址，看了看那儿的翻修进展。
然后又去了皇宫不远，看了看月凌波留下的废墟。
最后带着春娇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在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酒菜让春娇陪着。
春娇心下好奇，心说之前还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现在居然能有此闲心，优哉游哉地吃起酒菜来。
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性格如何无法捉摸，心里想的什么也无法捉摸，能干出什么事情依旧无法捉摸。所以任何怪事发生在他的身上都见怪不怪的。
酒楼的人很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招牌，也不知是叫什么。
这家店不是京城名店，不过上下两层，左右通透，没什么私密的地方。
别看外面风雪飘摇，酒楼里面却是热闹非凡，在楼里面吃喝的客人也很有特色。
楼下大堂的客人几乎都是江湖客的打扮，奇装异服，相貌迥异，还有各式兵器横七竖八地放着，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处处彰显着戾气。每一个人看着都不好惹，就算腰间陪着一柄长剑的侠客看上去都算含蓄的了。
楼上里侧几桌还是江湖人士，看他们着装统一，言语轻快，不比楼下那些草莽出生的人物，应该是师出名门的正统门徒。
零星几桌京城食客挤在最偏远的一团，跟一边的江湖客隔着一段距离，相互间基本不说话，
像是怕极了这些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夏商正巧坐在两波人的中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多久没像这样单纯地陪我喝酒了？”夏商举着酒杯，满脸笑意地看着春娇。
“啊？”春娇微微一怔，不知这人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想了想，“不记得了。”
说完，对夏商遥举酒杯半空轻轻一点，然后一饮而尽。
喝过酒，春娇又才问道：“大人今日有何用意？”
“什么用意？”
“难道大人此次只是为了喝酒？”
“不然呢？”
“难道不应该多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事情太多，何必去想。你知道的，我想要的生活不是那样。”
春娇俏皮的撅噘嘴，嘟囔着：“大人这般心性的人，谁能猜透大人想要的生活是哪样？”
夏商又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思量片刻说：“人生于世，要活得有尊严，也要活得有诗意。”
“活得有尊严……活得有诗意……”
这看似简单的话却透着一股子脱俗和洒脱，倒是像极了这个男人平素里表现出来的那股子劲儿。
一个人能够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能如此准确地表达出来，想来也应该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春娇没有回答，也习惯了对方不留神的言语间给别人带来震撼的感觉。
夏商接着又说：“我一直在为自己争取尊严，但却渐渐感觉少了诗意。站在今天的位置，没了真正交心的朋友，没法云游山水，诗纵天地，唯有跟你一起……哎……”
莫来由的，夏商忽然一声叹气。
春娇此刻可就有点儿别扭了，心说刚刚提到自己就叹气，这算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言语间为何这般嫌弃我！”
“这时候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啊？”春娇惊愕，顿时流露出别样的神采，“难道大人还有……还有那种癖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说，如果你是个男的，你也许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好的兄
弟，此刻煮酒论英雄，听雪议江湖，应该是一件十分畅快的事情。可惜你是个女的，跟女人喝酒，始终摆脱不了风花雪月。”
春娇脸一红，低声道：“谁跟你风花雪月了！我只是你的下属，可不是你家里的夫人。”
说完，也不再跟夏商喝酒，低头不停地吃菜起来。
酒楼里人口眼杂，在周围的各种声音下，两人很快忘了之前的谈话。
楼下的声音依旧聒噪，就听一个身穿老旧棉袄形如山匪的大刀客单脚踩在凳子上，大声地说着有关京城流传的那个规矩。
“在京城地界儿没谁比老子熟。说什么京城之中藏着天下第一的高手，凡是敢在京城闹事的江湖客都会被宰了，甚至还规定宗师不可在京城露面。这话一听就是唬孙子的。想当初老子在京城一人屠了十几个武林高手，结果屁事没有，哪有什么天下第一的高手出现？
可这话偏偏就把那些个自称武林中人的孙子吓得跟缩头乌龟似的，几十年间极少有江湖人敢靠近京城一带。现在你们可看清楚了吧？京城之中两大宗师交手，差点儿把皇宫都拆了，还不是一样没事儿。我跟你们讲，这就是朝廷管用的计量，什么话都当不得真。”
又有一人问：“可朝廷为何如此呢？”
“嗨，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皇帝老儿害怕武林高手聚集京城，你也不瞧瞧，就京城衙门里的那些个差人哪个有真本事？那些禁军、侍卫更是形同虚设，若是我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随时都有可能潜入皇宫要了皇帝老儿的性命。”
楼下的声音传来，楼上土生土长的京城酒客压抑着不忿，小声嘀咕着：“这一群山野莽夫，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皇上，怕是要不了片刻就得横尸街头！”
“就是，这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真当自己是侠客了？”
夏商身侧一桌的人说话声音极小，看来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谁知道就这般低声细语还是被楼下的人听到了。
转瞬间，一张凳子从楼下飞了上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夏商旁侧的桌上。
酒楼霎时传来阵阵惊呼。
第970章 酒楼冲突
“狗日的衰货，欺老子耳背不是？”
楼下传来一声爆喝，先前说话的棉衣壮汉从楼下一跃上了二楼。
楼上的木围栏形同虚设，在他壮硕的身子下成了无数木屑。
先前的凳子飞上来打翻了桌子，这会儿壮汉一来，旁侧的几个本地食客早已是吓破了胆。
好在是这壮汉没有提着他的大刀，不然这些普通的京城百姓怕是要吓得尿了裤子。
壮汉上前，一脚踩在其中一人头顶，大声喝问：“刚才是谁说的？”
几人俱是吓得肝胆俱裂，没人敢应声。
壮汉冷笑一声，眼看就要爆以拳脚，又听那被踩之人低声道：“这里是京城，岂容你如此撒野，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壮汉大叫，抬手就是一拳，但他的拳头未能落在百姓身上，却被一支纤细的小手给紧紧地拿捏住了。
壮汉一看，发现拦住自己的竟是个体貌不凡的年轻姑娘，不由得浮出一阵笑意：“哟，居然是个美人儿，怎么？若是美人儿要好哥哥停手，好哥哥自然是会停手的。”
出现在壮汉面前的正是春娇。
听壮汉所言，春娇脸上并无表情，只是握住壮汉的纤细手掌微微一震，就听得一声刺耳的骨折之声传来。
“咔咔……”
壮汉顿时惨叫一声，瞬间跪在了地上。
但这壮汉也是个狠角色，没有半句求饶，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臭婊子，怕是想找死！”
春娇一脚踏下，和先前壮汉踩踏百姓的动作一模一样，但力道却大了很多，二楼的楼板都被踩得塌陷了下去，壮汉被压得涨红了脸，却又动弹不得。
突然的一幕让酒楼里的众人纷纷侧目，春娇和壮汉的体型差距很大，此刻的画面十分扎眼，楼下的众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除了夏商，还有便是同在二楼穿着整齐服装的一行人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依旧吃饭喝酒，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以春娇的实力，就算一百个这样壮汉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春娇不是爱管闲事之人，此时出手乃是夏商授
意。
如今往来京城人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京城虽是繁华热闹，但暗地里也变得越发混乱。这下江湖人士的气焰嚣张，缺乏管束，大多数都不把律法看在眼里。一旦发生冲突，最后吃亏的还是京城百姓，所以这件事夏商必须的压一压，给这里的武林中人一点颜色瞧瞧。
而那壮汉的难缠倒是超乎了夏商的预料，并且不是想象中的酒廊饭袋之辈。
只见壮汉被踩在地上，居然还能提气运气，竟然有点要起身的势头。
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春娇，一旦春娇运转真气，传到脚下再一用力，只听轰的一声，楼板被踩踏，壮汉直接摔了下去，同时二楼楼板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更让人的心惊的是，春娇真气稍显，这中间所展露出现的余波让在场所有武者都感受到了的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的恐怖。
便是一旁从不关心的一桌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停下筷子看着春娇。
春娇知道自己的震慑已经有了些效果，轻蔑地扫一眼众人：“京城之内，若谁敢造谣生事无视王法，便是这般下场！”
话音一出，没人敢再多嘴，心里暗暗猜测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春娇也不藏着，亮出自己的腰牌：“京门十二司统管京城江湖势力，若是江湖中人，来了京城最好老实点，否则别怪都察院对待京城客人狠辣了些。”
都察院！
楼下的众人茫然，但楼上的一桌江湖客已经惊叫起来。
不知他们是何门何派，居然知道都察院的名头。
也就在这时，这一桌人忽然亮出了武器，五男一女全都拿着六尺长刀，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大叫一声：“朝廷鹰犬！受死！”
这几人功夫不弱，真气浑厚，为首的应该是培元境的实力。
这般实力在江湖中也是少有，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但这些人为何一听都察院的名字就立即出手？这倒是令人不解。
然而战斗一触即发，春娇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眼看着第一人的长刀已经突刺到了面前，春娇单手一挡，居然突然抓住了刀刃，硬生生拿住了为首之人的攻击。
徒手对刀锋，并且是一位培元境高手的刀锋。
这是要何等实力才能做到？
春娇此刻的显露比之前对付区区壮汉要强太多。
这一刻，酒楼里的众人才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楼上女人的恐怖。
同时，持刀之人脸色大变，试图拔刀倒回却是做不到。
春娇嘴角上扬，眼中尽是轻蔑，低声道：“京城不是江湖，容不得你们这么江湖客胡乱撒野，若及时收手还来得及，否则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这时候，几个同伴也冲了上来，各自运转真气像样从春娇手中救下同伴。
但这几人还没到了春娇面前，春娇眼神一凛，无形之中似乎多了一道屏障，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就将所有人给震退倒飞了回去。
“啊？！”春娇面前之人惊呼出声，一时间汗如雨下，知道自己招惹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他还不肯就此罢休，从身后忽然抽出一柄短刀，朝着春娇次了过来。
结果没有碰到春娇的身体，瞬间就被无形的屏障给弹飞了出去。
“不知深浅！”
简单的评价是上位者的蔑视，此刻的春娇可没有在夏商跟前的楚楚动人，而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宗师。
低语之后，抓住刀锋的手稍一用力，长刀爆裂变作飞絮，面前之人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师兄！”
几位同伴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却是没有办法施以援手。
但此人并没有摔在了地上，场间忽然闪入一个人影，单手一拖将此人稳稳接住。
这是一个身着青白连体道服的中年人，外面披着一件斗篷，留着一头蓬松短发。
这个年代，短发极为少见，看着有些古怪，加上此人虽是中年，但眉宇间带着股冷清的阴柔之感，破有女子之风，与之发饰和衣着比较起来居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但此人一出现，春娇了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感觉到了此人不同寻常。
而此人一出现，先前的几个年轻人似乎找到了救星，全都簇拥在其身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父。”
第971章 无声的对决
“近五年的江湖，高手真如雨后春笋一般，几年不涉足世事还不知道这江湖之中除水月仙子之外又多了一位了不得的女侠。”
这杯众人换作“师父”的中年人淡淡开口，言语平淡，却带着傲气。自她开口说话，夏商才敢确定这短发中年居然是个女人。
此人举手投足之间显示出一种老沉，但观其肤色细腻又与声音不符，加上稍显中性的打扮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看着就十分特别。
春娇走了上前，到了夏商身前，没有回答，却将夏商挡在了自己身后。
看得出，春娇已经感受到了威胁，之前的从容也变成了随时准备出手的凝重。
春娇没有说话，神秘女子身边的弟子却抢先开口：“师父，他们是都察院的人！”
一听都察院，神秘女子也微微皱眉，更凝重地打量着春娇，然后摇摇头：“可惜了，如此奇才居然是朝廷的鹰犬，好在根基不稳，尚不足为威胁。但若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江湖一大祸患。”
春娇眉头一跳，心中颇为恼怒：“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只会评头论足还是真有本事。”
说罢，春娇一步上前，抽出腰间软剑，只听噌唥一声剑鸣，真气化作无数米粒之光朝着不远处众人飞去。
神秘女子表情一变，低喝一声：“都退下！”
说着，双手一扬作出大鹏之势，一股蓬勃的气浪仿佛爆炸一般，将她身后所有的弟子都振飞了出去。
这费事她伤及无辜，而是对弟子们的一种保护，如此才叫她周围人躲开了春娇真气所凝聚的攻击。
与此同时，神秘女子身前依旧多了一道无形屏障，春娇的真气雨点接触在某一点时，忽然发出了浓烟，速度也变慢了很多。
但神秘女子似乎无法完全接下春娇这一招，也跟着身形倒退。
却不见她脚下移动，如仙人一般飘然而起，后退数米，身后的酒楼外墙如宣纸一般被撕裂，然后轻轻地落在了外面的街上。
简单的一幕没有招来任何波动，春娇的
攻击似乎泥入大海，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也不知道。
武者之间，由小成大易，由大化小难。
意思就是说武者之间要制造出大的声势很容易，但要将大的声势化作无形就很难。
眼前这神秘女子看似落入下风被春娇逼退，但她却轻描淡写地将春娇的攻势化作无形，其中优劣少有人能看出。
春娇正值年轻，生性好强，知道自己遇到的强敌却毫无畏惧，也不在乎刚才一招交手到底是谁占了便宜。手里拿着软剑，身形一展追去街上。
夏商到了酒楼被撞开的一面墙边，在这儿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打斗的情形。
和夏商一起的还有之前那些神秘女子的弟子。
这些人都知道夏商跟春娇一起的，但见夏商举止不凡，又想着春娇的厉害，还以为夏商是个更加厉害的高手，都没人敢对夏商做什么， 反而隔着一段距离，同样看着下面的情况。
街上没有因为墙壁的倒塌而出现过多骚动，更没有注意到飘然落下的神秘女子。
或许对于京城百姓而言，像这样的阵仗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动静了，不过是倒塌了一面墙壁，只要没砸着人就好，犯不着过多关注。
街上行人在短暂的停留之后有开始活动起来，街上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两个相互对峙的女人，更没人猜到这两个女人的危险性。
春娇先动了，踩着无声的步子，和前面一个书生擦身而过，又灵动地躲过一个挑着担子的行商，一路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哪怕一点点摩擦，更没有发出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眨眼间，她已经到了神秘女子的面前。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却巧妙地达成了某种默契，似乎都不希望闹出多大的动静，所以心照不宣地徒手搏斗，招式之间十分隐秘。
别看只是简单的徒手搏斗，但两人的动作速度之快没有任何人能捕捉到其中的一招半式，拳脚撞击也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就像一场无声
的快放电影，不是局中人无法体会其中的惊心动魄。
人来人往依旧，没人注意到藏在他们之中有两位绝世高手正在激烈交手，只是周围纷飞的雪花似乎开始胡乱飘零，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正在不断改变方向的风，吹得雪花乱飞，而且风势越来越大，漫天雪花倒卷而起，眼看着就要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街上的行人开始揉搓着眼睛加快了步伐，随着行人的步伐加快，交手的两人出手也越来越快，节奏的变化和环境的映照就像是大雪的天气中时间飞速流逝，在楼上看着的人不禁有种头皮发麻的感受。
神秘女子的确非同小可，但那些江湖中的看客更是没有想到京城之内依然卧虎藏龙，谁能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居然具备如此实力，此时就能跟那神秘女子平分秋色，若假以时日，能有怎样的成就谁都不能估计。
这一下，那些内心骄傲的江湖中人是真正被震撼到了，才明白当今朝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或许这里也潜藏着许多如眼前女子这般手段的能人。
难道以江湖势力想要撼动天下还是痴人说梦？
街上的行人已经被两人真气所形成妖风给吹散了，眼下的街上已经腾出了一片大的空地。
交手的两人也愈发凌厉，真气强度也越来越强。
地上的雪已经风出走，难得漏出了京城的地面，也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周围的看客无一人敢大声出气。
时间有些久了，神秘女子对这样的战斗有些不耐，忽然之间，腰间长刀出鞘，真气忽然爆发到了一个极点，只见一动极细的红光冲天，长刀之上落了一道光影，像是将长刀放大了无数倍。
这一幕，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感叹：“宗师！”
刀影落下，一股气压似乎从天而降，刀影过于巨大，无法避开所有的障碍物，仅仅是刀影的边缘擦到了众人酒楼的一角，酒楼小阁楼的房顶就如豆腐一般被刀影切掉，整个酒楼的楼顶盖子直接飞了出去，酒楼中的所有人也都暴露在了大雪之中。
第972章 出现在京城的宗师们
没了楼顶的遮蔽，大雪毫无阻隔地落在了酒楼中所有看客的头顶，忽然的寒冷让所有人都缩了缩。楼内摆着的火盆也在大雪的积压之下渐渐没了温度。
但此刻人们身体的寒冷远不止心中寒冷，那一刀从天而降，居然如此轻易地削去了一座楼的房顶！
在这里的江湖人士的眼中，或许这就是宗师境界所带给他们的震撼吧。
宗师传说虽由来已久，天下人皆知武道修为达到宗师境界就能站在世界之巅，成为一般武者无法超越的存在。
但真正见过宗师出手的人却少之有少。
眼下，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亲身观看宗师的战斗，看到宗师出手的第一招也就明白了自己是有多么无知。
所有人都在暗自心惊，只知道自己和宗师之间存在着差距，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竟然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想着片刻之前他们还在激烈讨论那个流传多年的天下第一传说。
这个传说之所以能威慑江湖这么多年，其主要原因还是从宗师口中得到的威胁，因为所有的宗师没有一个敢在京城里胡来，所以其他武林中人的也对京城退避三舍。
现在，江湖中人开始对那个传说表示怀疑，也就跟着怀疑甚至嘲笑当世的宗师，认为是他们率先危言耸听，导致这么多年的江湖都对朝廷势力十分忌惮。
这下好了，讨论的人亲眼见识了宗师的实力，刚才的景象就像是一击重锤落在所有人的心里。
原来宗师的强大能到如此地步，这根本就是两种境界的人，想着之前的嘲笑，仿佛是一种聚群的蝼蚁在的嘲笑苍天之雄鹰，此刻心境也是无从描述。
不过，若这些人知道眼下一招不过是宗师之间随手一动又会是什么心情？
战局中的一刀落下，不仅削去了酒楼的楼顶，更是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痕，激其了漫天雪花，整个战斗的场面就此被雪雾给遮住了。
没人能看到战局中的景象，只能隐隐看到强大真气所产生的光芒，时隐时现，或明或暗，偶尔有一道真气漏出，其强横的程
度都会让外围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也都纷纷退避，生怕战斗余波会牵连到自己。
雪雾起了，也很快会散去，就在众人为战斗的结果而各种猜测的时候，渐渐散去的雪雾之中也逐渐出现了人形。
不过，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不止两个人，而是多了第三个！
“嗯？”连上面观看的夏商都不禁奇怪出声。
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任谁都没发现其中多了一个人。
如此惊人的战斗之中还有人敢进去插手？
那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的又是什么实力？
直到雪雾散尽，所有人才看清楚战局的情况。
交手的双方似乎都没有任何伤势，甚至连气息的变化都没有。
很显然，她们之前的战斗并没有施展全力。
这让众人所更为惊骇的是春娇，这个看着年轻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居然能和宗师交手这么久？
她又是什么实力？
更重要的是，她此刻所代表的乃是朝廷！
之前众人所讨论的尽是朝廷的种种不堪和无能，现在一想，各自都觉得后背发凉，只希望这位姑奶奶不要听到先前的话，更不要跟他们的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此刻最受人关注的还是突然出现的第三人！
此人穿着一身灰色直裰，腰间有剑，是个面容十分俊朗的中年人，地上还吊着一顶被削去一半的斗笠。
而他就这么站在两个女人中间，张开双手成为两个女人之间的一道阻隔，也正是他的出现才让这场不断激化的战斗立刻平息下来。
看清楚了这人的脸，夏商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不是剑绝青锋吗？连他都来到了京城？”
夏商感觉青峰的出现有些蹊跷，但好歹也是个无熟人。
既然打斗都已经结束，夏商也不用躲在一边当个看客，当即下楼走到了街上。
春娇率先对夏商投来了目光，夏商对她点点头道：“好了，收手吧。”
“是。”
春娇严肃的赢了一声，收回软剑退到了夏商身后。
春娇这番举动引来了神秘女人的好奇，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夏商。
很显然，她是不明白似春娇这样的高手为何要屈于人下，难不成面前这个小白脸是个竟是绝伦的超级高手？
但在她的目光之后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个小白脸什么都不会，眼中不禁多了一丝不屑，随即看着青峰，低声喝问：“你干什么？”
“我们初来乍到，不应该闹出太大的动静。再说了，我跟眼前这位夏商夏大人有些交情，这位姑娘又是他的属下，所以我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产生冲突。”
“什么？你和朝廷的人能有什么交情？”
“他救过青鸾，而且不止一次。”
“救过青鸾丫头？”中年女子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收起了刀，多看了夏商两眼，“这个女儿是都察院的重要人物，而她又是这个小子的属下，难道这个小子在都察院之中任职更高？”
夏商一笑：“在下夏商，任职都察院首座，统管十二司。”
中年女子瞳孔一缩，盯着夏商：“都察院首座！”
然后又看着青峰：“你什么时候跟都察院首座扯上关系了？”
青峰无奈摇头：“有些事情自不必细说，总之，你卖我一个面子，今日就此罢手，别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
中年女子想了想，这才收敛了气息，对着酒楼里的弟子们一招手：“我们走。”
说罢，中年女子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也没留下自己的名号。
而青峰似乎也不想跟夏商多说什么，对着夏商一抱拳，朝一边看了看，也走了。
夏商看着青峰望去的方向，发现街的那一头还站着一个妇人。
夏商也认得，是青峰的妻子名为白素，但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春坊司二号，白蜂。
两人目光相对，白蜂带着妇人般淡雅的微笑朝着夏商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青峰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夏商有些不安，刚才那个女人分明是宗师境界，而青峰同样是宗师境界，两大宗师一起进入京城，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第973章 意外的访客
“那人究竟是谁？”
见春娇凑了过来，夏商便问道。
春娇狐疑，拧眉思索：“江湖中流传在外的女性宗师，除了水月仙子之外，新晋的也就凌波仙子。但看此人的年纪，应该比水月仙子更大，想来成为宗师的时间也就越久。并且我与她交手能明确感受出，如果双方都全力以赴，凭着我的实力显然不是对手。能有如此功夫的女人，想来也不该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而之后来的那个男人似乎与那女人颇为熟悉，不知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看样子春娇对剑绝青峰并不熟悉，夏商就解释道：“七绝之一，剑绝青峰。”
“七绝！”春娇颇为诧异，“原来是七绝之一……那个女人的身份也就比较好猜测了。那女人用过武器，乃是长刀，但应该不是七绝中的刀绝。因为她的弟子使用的武器是双刀，一长一短，一阴一阳，当属阴阳绝。
七绝派中的阴阳刀法也是赫赫有名，但这位七绝之一的的阴阳绝大师却现有露面，江湖中也没有人传出她的名讳，想来此人为阴阳绝的可能性相当大。”
夏商一想，觉得春娇所说很有道理，点了点头：“七绝派中两位当家之人都出现在了京城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知晓，春娇摇头，表情有些的阴沉：“想来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正在思量之际，又一个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夏商的身侧。
是聂十三。
“大人，您府上有客人造访，还请赶紧回去。”
“府上有客？”夏商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疑惑，诧异地看着聂十三。
夏商惊讶的不是府上来了客人，而是惊讶于聂十三居然干起了这种如家仆般传话的跑腿工作。不过看聂十三表情严肃，说话又带着几分急促，这让夏商对府上来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夏商没有追问究竟是谁，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也就带着春娇一起返回。
三人走得很快，只用了一刻多钟就回到了家里。
迎接夏商的李小欣，表情
没有任何异常，只跟夏商说有客人在客厅候着，秦怀柔和柳如烟正在里面接待着，让夏商快快过去。
到了客厅，第一眼看到的是在门口闲逛的徒弟薛冷香。
“你怎的回来了？”
薛冷香一时间没注意到夏商来，忽然听到声音，吓得薛冷香一震，大小姐脾气上来脸色瞬间阴沉，看样子是要发火了。
可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家师父，也就将一肚子的火起咽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回答：“家中无事，便就回来了。师父可是说过允许我求学一年的，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夏商记得此事，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自然不会食言。
“来都来了，还能撵你走不成？那你就在这儿住下，我自会传授你剑法。”
薛冷香听了一喜，笑容爬满了脸颊。
这位冷冰冰的姑娘带上笑容后更显姿色，充满了治愈效果，让人看了就想抱着亲一口。
薛冷香见师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慌，微微低头，然后岔开话题：“师父还是进去吧，里面的大人物可不能等久了。”
“大人物？”夏商越发好奇，往里面看了看，正看见客厅里面坐着的两位夫人和一个中年男子。
那个中年人是叶流云！
“叶流云也来了京城？”
算上叶流云，这已是夏商今天在京城遇到地第三位宗师了。
京城之中究竟要发生什么？
夏商心中疑虑更甚，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表情，带着笑容加快了脚步，一面进入客厅一面笑盈盈地喊着：“叶宗主怎么来了？”
看到夏商回来，叶流云也笑着起身：“师弟别来无恙呀！”
夏商称他为宗主，叶流云称夏商为师弟，见面的称呼听了倒也有趣，谁也说不清楚这其中透着什么味道。
两人见过之后，秦怀柔和柳如烟也纷纷起身，跟夏商简单地说了几句告辞离开了客厅。
秦怀柔和柳如烟对叶流云十分熟悉，甚至说有些交情。
为夏商在苏州参加武林大会之后闹出了不少风波，是叶流云亲自坐镇夏府没有让任何江湖势力来骚扰夏商的家人。
那一段时间，叶流云一直留守夏府整整十日，也算是夏家的恩人。
那期间，秦怀柔和柳如烟自然少不了跟叶流云打交道。
客厅中只上下两人，叶流云也没有丝毫宗师的架子，拉着夏商随意坐下，倒是很有几分老友相见的兴奋之色。
三年不见，叶流云不见老态，反而似是年轻了些，看来这几年他的功夫又有所精进。
不得不承认叶流云此人在武学上的天赋。
“什么风吧把叶宗主给吹来了？当真是稀罕事。”
“哈哈哈……”叶流云大笑着，“此间无人，师弟就休要说什么宗主不宗主的。我叶某能有今日，全靠陆离生老前辈的剑法，而能学到陆离生老前辈的剑法，也全耐沾了师弟的光，这其中缘由你我皆是心知肚明，故而就不必客气什么了。”
回想当年在连云雪山跟随六师父学剑的光景，夏商也颇为感慨。
不管什么年代，不管什么身份，天下永远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天下能记住曾经剑圣名号的人还有几个呢？
沉默了片刻，叶流云接着说着：“难得来一次京城，自然是要来拜访一下在京中做大官的师弟了。”
“师兄是一人前来？”
“我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弟子在京城自有主处。”
“哦。”夏商点点头，思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小声说，“就在刚才，我在京城见到了七绝派的两位高手，一个剑绝、一个阴阳绝。”
夏商如此说是想试探一下叶流云的反应。
不想叶流云听了之后笑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七绝派必然会有人进入京城，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七绝派现任掌门三清真人也会前来。”
这样的回答让夏商猛然一惊，问：“为何？”
叶流云似乎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笑道：“此次我来京城便是受了七绝派三清真人之邀。”
第974章 宗师们的目的
“七绝派三清真人……”
这个名讳倒是未曾听过，不过自号三清倒也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
见夏商面露疑惑，叶流云哈哈一笑：“师弟没有听过三清真人也是正常。说实话的，就算是师兄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号。但此人自称为七绝派掌门，其身份毋庸置疑，甚至还能说动七绝之中的某些人出手，声望应该是极其之高。
这七绝派乃江湖第一大宗派，早年间盛传七绝派中的七绝各个都是绝顶的高手，甚至还有两三位宗师级别。但根据我的猜测，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如今的七绝应该全都进入了宗师境界。而作为七绝之上，七绝派的掌门，其实力必然是深不可测。”
夏商点点头，联系到先前见到的七绝之二，还有青峰对阴阳绝所说的话，证明他们两位宗师来京城有着什么目的。能同时动用两位宗师行动恐怕也只有七绝派的掌门了吧？
七绝派掌门能出动门派之中的宗师尚且好理解，但在叶流云为什么会来？还是应七绝派掌门之邀……
见夏商表情，叶流云似乎猜到了夏商心中所想，随即哈哈一笑：“这江湖中流传的奇异事情太多了，就算是身为宗师，师兄也有许多江湖秘闻未曾听说。这三清真人所言，京城变天，乃天下气运逆转之势。若任由其发展，天下恐将大乱。而究其根源，乃盘踞京中之妖龙所为。为保天下太平，三清真人欲联合天下宗师往京城屠龙。”
“……”夏商听过直接懵了，“什么意思？屠龙？这是神话小说吗？”
不过，看叶流云表情并没有多少严肃，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叶流云随即笑道：“哈哈哈……师弟不用露出如此难以置信的表情。对于此事真伪，师兄也一样保着怀疑的态度，这世间是否真的有龙有妖尚且不好说，但若说这七绝派掌门心系天下安危……师兄是第一个不相信。这天下祸事年年都有，却从未见那什么三清真人做过什么。就算七绝派主持着巴蜀周边稳定，但也是偏安一隅，可没有多少悲天
悯人，救苦救难的大慈悲。此次突然说要联合天下宗师屠龙，拯救藏身，我想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师兄此次前来也是想瞧瞧，这七绝派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毕竟，能让七绝派掌门感兴趣的事情，其他宗师也一样会很有兴趣。”
原来叶流云应邀前往京城也是想知道能让这位三清真人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
本以为叶流云登门会提到有关剑圣剑法的事情，但叶流云前来只是闲聊，对剑法的事情只字未提，这让夏商还颇为意外。
夏商对叶流云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恩怨，之所以有些排斥他只是因为此人过于虚伪，内里野心极大，却始终保持这一副置身事外的飘然姿态。
叶流云跟夏商聊了许久，除了叙旧之外，还提醒夏商近来要多加小心，毕竟有太多大人物云集京城，夏商又是都察院首座，是朝廷应对江湖势力的首要人员，一旦发生冲突，夏商必然是首当其冲。
半个时辰后，叶流云走了。
家中却不见了秦怀柔、柳如烟等人。
夏商并不在意，脑中想着的却是先前叶流云的提醒。
现在京城局势微妙，如果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察院必然不能袖手旁观。这其中一定充斥着不小的危险。
好在皇上还没有正式的下达什么命令，不然就算夏商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作出一些比较带有攻击性的准备。
正当夏商思考之际，雅芝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公子，有看见夫人吗？”
夏商摇头：“有什么事？”
“刚才听府中的下人说见到夫人俏俏去了皇宫，我本来是不信的，可谁知家里都没见到她人。”
“去了皇宫？！”夏商猛然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因为怀柔根本没理由去皇宫，平日里她只会整日整日呆在家里，就有求着她出去逛逛都不愿意，怎么会突然去了皇宫呢？
“胡说八道。”
夏商嘀咕了一句，可见着雅芝如此慌张，心里又有些怀疑，当
即也不去想别的事情了，对雅芝说：“兴许是看走了眼，吩咐下去让府中的人都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去各家店铺再找找。”
……
一个时辰之后，夏府、都察院，以及夏家在京城的各家铺子都找过了，都没有见到秦怀柔。
而且这不仅是秦怀柔不见，连柳如烟和李小欣都不见了。
这事儿真有些蹊跷。
如果李小欣跟着秦怀柔一起，她要进入皇宫倒是不难。
可好端端的，她们为什么要去皇宫呢？
虽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夏商却还是的默默安慰自己，只怕她们是约好了却皇宫玩儿的，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夏商正准备不去想这些事情，却看见雅芝表情古怪，神情恍惚，像是丢了魂儿。
细细一想，夏商感觉雅芝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从一开始雅芝就表现得有些过于慌乱，就算怀柔她们真的去了皇宫，雅芝也不至于慌乱至此吧？
夏商眉头一皱，拍了拍雅芝的肩膀。
雅芝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望着夏商：“公子……怎……怎么了？”
“我怎么了？倒是要问问你怎么了？”
“我……我……我没什么……”
“今天你的表现极为反常，实在是不像平常的你。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我……我……”
“什么我我我的……有话就直说。”
“我不敢……”
“你若不说，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你的罪过。”
雅芝吓得脸色一白，咬了咬嘴唇，极为纠结：“恐怕……恐怕夫人是要……瞒着公子干一件大事。”
“嗯？”
“还是……还是……还是让我的丫鬟跟公子说吧。”
雅芝的丫鬟小曼被唤了过来，这丫鬟到不显得拘谨，跪在夏商跟前，话音如常：“之前奴婢不小心偷听到了大夫人说皇后娘娘怀了夏家的种，计划要偷偷将孩子除掉。”
第975章 夏商的决断
大雪中，一辆马车疾驰离开了夏府。
“快点！”
车内，夏商重复着两个字。
车夫飞快地挥动马鞭，但马儿在厚重的积雪下任就无法跑得太快，后面的车厢颠簸摇晃着，感觉随时都可能侧翻。
车内只有夏商一人，此时的夏商表情冰冷，脸色严峻。
作为当事人，只听小丫鬟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能判断出事情的可靠性。
想着一年前离京之前，想着自己生死一线被困皇宫的那一夜，那个美艳却又十分狡猾的女人……
她说是自己糊里糊涂睡了她。
但事后夏商觉得自己是被睡了的那一个。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那一夜真的留下了种，算算时间还真的是最近会有孩子出生。
也就是说，那个小丫鬟说的一切是非常可信的。
而她说怀柔会背着自己将孩子除掉……
夏商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这事情一样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首先，如果让这个孩子出世，并且让另外的人得知了他的生世，那就不是夏商一个人要掉脑袋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作为当家的女人，秦怀柔又是一个十分顾全大局的女人，站在她的角度一分析，也只有见将这个孩子除掉，来个死无对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算是换了自己，夏商也觉得自己会跟秦怀柔作出同样的决定。
而且柳如烟和李小欣跟着秦怀柔一起，很显然这几个女人已经统一了意见，并且已经在付诸行动。
夏商能理解这些女人的决定，但他还是无法平息胸中的一口闷气。
这样的事情上，女人有女人的看法，男人有男人的决断。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如果自身的安全要靠自己孩子的性命却维持，夏商会一辈子活在噩梦之中。
所以，夏商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家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能把孩子接到手，夏商马上就会带着全家离开京城，也不要管什么权利金钱了，带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这样的结局或许会让夏商感觉有些不甘心，但细细一想，内心也变得轻松了。
不用去管权力争夺，也不用去理会什么宗师，只需要拼尽全力从这场无休止地争斗中跳出来，以后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皇宫门前。
夏商加了车，自家的车夫在皇宫不远处候着，然后到了皇宫守卫跟前，拿出自己的腰牌。
“我是都察院首座，有要事禀告皇上。”
都察院首座的腰牌还是很有分量的，放在以往绝对不会有任何阻拦。
但此次却是不同，守卫对夏商恭敬道：“大人，今日只能对不住了。皇上曾有口谕，最近一月，若没有皇上口谕，任何人都不能放入皇宫。就算您是都察院首座也不行。”
夏商眉头紧皱：“事关重大，若是耽搁了，你们几个小吏便是全家的脑袋送上都不够！”
“还望大人见谅，若是就这么放大人进去了，我们几个才是真的要祸及家人。”
见这几个守卫不肯退让，夏商还真就犯起了难。
夏商来皇宫做的事情不能声张，如果在这儿闹起来，恐怕自己家人和孩子都更危险。
所以来硬的根本就不可能！
夏商想了想，准备买通几个护卫，但结果一样。
正在夏商不知所错的时候，从皇宫里面出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似乎是新晋的御前太监。
这位公公和夏商一照面就愣住了，然后满脸堆笑：“哟！这不是首座大人吗？”
夏商面带疑惑，对其拱手。
“未曾想这天下还有如此巧合的味事儿呢！咱家正待宣夏大人进宫，没想夏大人就在门口候着了，看来夏大人和皇上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听他这么一说，夏商反而愣住了。
没等夏商回过神来，公公就上来摆出请的手势：“夏大人，还等什么？跟咱家一起去面见皇上吧。”
“皇上当真召见下官？”
“还能有假？虽没有圣旨，但皇上的口谕咱家可不敢乱说。”
夏商思绪有些乱，也不知道这时候皇上召见自己是因为什么，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跟着
公公进了皇宫。
皇宫虽然是进来了，但夏商面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夏商来皇宫是为了找秦怀柔她们，看看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想要去找她们就得一个人行动，皇后那儿是肯定要去看的，夏商要亲口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女人夏商可以不管，但如果她肚子里真的有自己的骨肉，说什么也要帮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讨论一下这个孩子当交给谁来抚养。
可现在夏商被人绊住脚，无法抽身。
又因为事情突然，前往皇宫是夏商一个人来的，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夏商也只能跟着公公先去见过皇上，之后再找机会脱身。
而现在见皇上，还有一点令夏商十分不安。
皇上召见自己是因为现在京城之中江湖人士渐多要采取一些措施，还是关于皇后身孕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
如果是后者，夏商此行就有些凶险了。
夏商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到了金銮殿前。
随行的公公没有一起进入的意思，对夏商摆了个请的手势。
“大人，里面请，皇上正在里面。”
夏商点点头，惴惴不安地踏入金銮殿。
金碧恢弘的金銮殿空荡荡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侧卧着一个老人。
老人穿着金丝便服，眯着眼睛打盹儿，看起来比以往又老了几分，脸上的褶子和老年斑多了些。
“下官参加皇上。”夏商在殿下高喊。
上方的皇上似乎没有醒过来。
夏商还想早点儿离开，所以就提高嗓子又喊了一遍。
这下皇上终于惺忪这眼皮坐了起来，看着下面的夏商有些诧异：“嗯？朕睡过头了？”
“方才下官正在宫外，正巧碰到了传唤的公公，所以就来得早了些。”
“哦哦哦……”皇上随意的应着，揉着眼睛，声音比较弱，可能是身体的缘故，倒是少了往日的威仪，更像是过分寻常的老人，“今日来是要给你个差事。”
差事？
夏商一听，心中安稳了，至少皇后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被皇帝知晓。
第976章 没头没尾的对话
“皇上尽管吩咐。”
“明日一早将会有一件东西送往都察院，你要负责将这件东西安安稳稳地送往仙桃山的金顶。”
“嗯？”夏商有些疑惑，还是应了下来。
皇上继续嘱咐：“再过几日，朕要亲往仙桃山金顶祭天，给你护送的东西是有关祭天用的圣物，相当重要。朕担心会有人捣乱，你要集合所有都察院的力量集中护送，千万不能有差池。”
“下官遵命。”夏商虽然满心疑惑，但现在的最想的事情是赶紧离开，所以又道，“若没有什么事情，下官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夏商想走，却被皇上叫住：“不急不急！”
夏商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起身，然后又缓缓地从龙椅上下来。
如今皇上的身子似乎更弱了，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困难。
夏商在一边看得都揪心，生怕这位老人家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他想上去搀扶，却又害怕自己作出如此动作会不大合适。
不过说来也怪，这位年迈体弱的皇上身边却从未有过任何多余的人保护，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
就比如现在和夏商单独见面，如此不设防的情况下，这老人家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或许是年纪大了，已经不在乎生死问题，但帝王家的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可不简单。
夏商没有听取过有关朝堂上的事情，但偶尔也听人说过，因为皇上的身体缘故，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正式上朝了。
各地的折子分作两批，一批交给太子的审阅，另一批据说是皇上在清醒的时候会酌情审批。
在夏商的记忆中，他认知的历史中还没有哪一个朝代像现在这个朝代一样，所谓朝廷所谓皇上，其实对这世界的约束并没有太大，至少在夏商的心中，皇帝和朝廷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天下却没有那么多动乱，表
面上世人对这个朝廷和皇上还是充满了敬畏的。
夏商思绪飘忽，不觉间皇帝已经走到了夏商跟前，一手抓住夏商的胳膊，一手却拿出了一个锦盒。
看到锦盒，夏商一愣，这不就是夏商交给庸王的锦盒吗？
“昨天，朕收到了此物。”
夏商假装糊涂：“不知此为何物？”
皇上瞥了夏商一眼，眼中还带着三分不屑：“此物你不该比朕清楚？”
夏商心里发虚，暗想难道皇帝知道自己一直私藏着它，并且还将此物交给了三皇子？
夏商之所以假借丰汇钱庄之手将此物交给庸王，便是不希望把自己暴露。
现在看来夏商完全是多此一举，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夏商没有回答，皇上继续说：“你不用表现得这么紧张，你既然知道其中是为何物，那就应该知道朕其实并不在乎其中的东西。朕在乎的是人心！”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的，夏商知道也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苦笑回答：“皇上英明，看来这世间真没有什么能瞒过皇上的。”
“朕虽然是老了，但这天下真真假假的事情却没有什么能瞒过朕的。就比如说你，自扬州见你第一面起，朕就知道你非是常人。你的命格不在运数之中，仿佛从天而降，这天下的天地山川、江河湖海、花鸟虫鱼，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都无法跟你有半点儿关联，从你身上，朕看到的是一层一层的迷雾。”
夏商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皇帝眼光如此独到？连自己是穿越的都能有所感觉？
但从皇帝现在的话中可以判断，夏商的真实来历对方还没有判断出来，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当年，朕以为自己的时日还很多，认为只要朕还在坐镇江山一天，似你这样的人就无法翻出太大的浪，同时也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你的能力掌管都察院，牵制江湖中的势力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上话音顿了顿，“但现在来看，你所表现的出来的一切都超过了
朕的预期。就那这一只小小的笔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深奥的测试，这天下却只有你一人能猜透朕真正的用意。你的才智凌驾于天下人之上，就算是朕也会有多少不安，好在你在武学方面的天赋有所欠缺，不然就算是朕恐怕也无法驾驭你。”
夏商嘴角抽了抽，看着皇帝一本正经地说着，突然却有种想笑的感觉。
这老东西把自己吹到了天上，到最后却不忘抬高自己，如果说话的不是皇帝，夏商一定会认为对方装逼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说话的是皇上，全天下权利最大的人，却还如此严肃地说着，像是陈述一件无可反驳的事情。
看得出，这个老人的眼光很准，对自己也是极度地自负。
但他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对此，皇上似乎没有多加说明的意思，拍了拍夏商的肩膀：“朕交给你的事情多上点儿心，退下吧。”
没来由的一句话后便将夏商驱走了。
夏商觉得皇上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时间去多想，他才懒得管什么明天的任务。
他现在就像找到夫人之后带着一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来殿外，外面等候许久的公公又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跟夏商闲聊，然后准备送夏商出宫。
夏商说自己离开便是，示意公公不用跟着。
这位公公也是人精，不想细究，也就叮嘱不要在皇宫逗留，随后就走了。
皇宫很大，想要偷偷地找到一个人不容易，他现在只能想办法找到皇后才行。
皇后的居所夏商有些印象，只能凭着记忆一路去找。
废了好大的功夫，夏商终于找到了当初和皇后有过一夜之缘的宫殿内。
这里早已经没了夏商记忆中的样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过看里面的陈设家具都很干净，有明显的人居住的痕迹，所以夏商断定皇后还住在这儿。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夏商不能再继续当个无头苍蝇，只能在这里等。
第977章 来晚一步
皇宫的雪夜比京城外还要冷，殿外院角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宫廷院墙，店门口清扫出来的空地有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就算门窗紧闭，殿内依旧寒冷如冰窖一般。
夏商躲在宫殿里面等皇后，自然是不能公然在里面点火盆了，只能忍着寒冷，苦逼兮兮地望着窗外。
夏商来皇宫感受跟此前自己家人来皇宫的感受一样，心里总有些古怪，觉着皇宫的大雪和寒冷尤甚外面。
夏商是个很相信自己感受的人，就探头在窗外看着多雪的夜空。
夜空一样阴云密布，大雪纷飞，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可就在夏商准备收回眼神的时候，恍惚间像是在黑漆漆的云层之中看到了什么阴影。
夏商猛然一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等到夏商准备再看之时，却再也看不到什么的异常。
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眼，但夏商根本不相信是自己看走了眼，因为先前看到云层中的阴影是那么真实，那么巨大，而且隐隐地似乎在活动，就像是……就像是……一条藏在云层之后的巨龙……
这不经意的发现几乎让夏商的头皮发麻，再联想到上次庸王告诉夏商他小时候关于神笔的记忆，还有今天叶流云刚跟自己说过的事情。
三清真人号召天下宗师来京城屠龙！
之前夏商以为这完全就是个笑话，可偏偏这时候夏商似乎看到了云层中的影子。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么多宗师赶到京城真的是为了屠龙？
这天下真有龙的存在？
现在的诡异天气难道真的跟龙有关？
一下子，夏商的脑海中多出了无数的疑问，而且都是凭借他自身经历所无法解释的诡异事情。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等夏商想明白，宫殿中的灯忽然亮了。
一个惊慌的宫女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因为夏商的失神，居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宫女，等夏商反应过来的时候，宫女已经发现了夏商并且吓得都愣在了原地。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又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宫女做梦
也不会想到，皇后娘娘的寝宫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吓得就要惊叫起来。
好在夏商的手还是快一些，一把将宫女扑倒在地，死死地捂住了宫女的嘴巴。
宫女年纪很小，不过十三四岁，估计也没经历过皇宫中有此刻的事情，吓得涕泪恒流，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夏商压低着声音：“别慌，我不是坏人！”
小宫女心想哪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的？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开场白都是这句。
夏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宫女挣扎得更厉害！
夏商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对，又恶狠狠地说：“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
如此好了，小宫女立刻老实了。
夏商松了一口气，抓着小宫女的力道松了松，并且松开了捂住小宫女嘴巴的手。
小宫女没有大喊大叫，反而更紧张地闭上了眼，还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会说。
“你叫什么？“
“小蝶。”
“你是皇后的贴身婢女？”
小蝶点点头。
“那皇后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夏商脸色一变：“如果你不知道皇后在哪儿，那对我就没什么价值了。”
说完，夏商漏出一阵坏笑，伸手慢慢卡住了小蝶的脖子。
小蝶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改口：“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皇后娘娘在哪儿。”
“带我过去！”
“我们……我们现在不能过去。”
“是吗？”夏商再度冷笑起来。
年纪小的姑娘就是经不起威胁，很快就彻底妥协了。
在小宫女的带领下，夏商到了一间偏僻的偏殿，跟皇后的寝宫有着不短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缘分，夏商忽然认出了这间破旧的偏殿小院。
在这间小院里，夏商跟那位身为宗师的老太监交手，也是在这里，夏商唯一一次靠着自己的力量杀死了一位宗师。
也是在那之后浑浑噩噩闯入了皇后的寝宫，才有了现在的故事。
然而，现在故事回到了原点，夏商再一
次来到了这间偏殿小院之外。
屋内亮着微弱的火光，小蝶弱弱地告诉夏商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夏商眉头皱起，推着小蝶进了屋中，里面立刻传来了皇后的虚弱的声音：“小蝶，是你吗？”
“是我！”回应皇后的是夏商冷冰冰的声音，随着声音，夏商也很快到了殿内的小床边上。
床边放着是水盆、帕子，地上、床上都有明显的血迹，而在床上躺着的女人一脸惨白，虚弱到了极点，哪儿有夏商记忆中皇后的样子？
“怎么是你？！”皇后看到夏商的瞬间就呆住了。
小蝶跑了过来，跪在夏商面前，鼓足了勇气说：“请不要伤害皇后娘娘。”
夏商没有开口，屋内重重已经告诉夏商他来晚了一步。
沉默了许久，夏商问：“孩子生下来了？”
皇后皱眉，点了点头。
“你跟她们是如何打算的？”
“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孩子的！”
“这是她们告诉你的？”
皇后觉得夏商的话有些古怪，问道：“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此事，故立刻赶来了。”
“可她们说是你答应过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要抚养他长大!”
秦怀柔骗了她！
夏商心里一沉，低声道：“我要走了，希望还能来得及。”
说完，夏商转身就走。
这一刻，皇后也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瞬时哭嚎起来：“她们要杀了我的孩子！她们骗了我！姓夏的，如果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琴筝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夏商没有回头，此刻已经离开。
夏商的心情再一次乱了，一边飞快地跑，一边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
之前夏商已经考虑过，站在秦怀柔的角度，她一定会为了这个家作出正确的选择。
可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坏的那样，夏商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原谅自己最爱的女人。
就算自己真的能够原谅她，但这件事必然成为两人之间无法愈合的伤口，以后的生活怕是再也无法回到以往的简单纯净了。
第978章 夏商的火气
夏商走了，废旧的偏殿内皇后还在哭泣。
身边的丫鬟小蝶有些茫然，隐约感觉到皇后和刚才的男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
但她可不敢乱想，虽然只是小孩子，但也知道以皇上的年纪要让皇后怀上孩子的可能性。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这皇宫之中根本没有别的男人，皇后又是从未出宫过，到底是谁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到了现在，小丫鬟似乎懂了些，觉得自家主子也那么可怜，看着娘娘哭得伤心，她也跟着流眼泪。小声安慰着：“娘娘别哭了！您这么哭着，奴婢听了都心碎了。”
小蝶的话音刚落，皇后的哭声戛然而止。
好像真的是小蝶的安慰有了效果，心头不禁一喜，抬头正要再说几句好听话，不想却见到皇后娘娘冷冰冰地擦着额上的细汗和眼角的泪水，淡淡道：“去，通报皇上你所见到的事。”
“啊？”小蝶愣住了，认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皇后却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又重复了一遍：“告诉皇上，你说知道的一切。”
“啊？”
这次真的听明白了，小蝶却是脸色大变，惊叫起来。
“娘娘，您这样不是自寻死路？”
“快去！”皇后加重了语气命令道。
小蝶只觉的天都快塌下来了，以她的年纪，实在想不明白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们好不容易才瞒着皇上到了现在，为什么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却还要做前功尽弃的事情。
小蝶觉得娘娘是变得魔怔了，不然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娘娘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小蝶只好先离开了的屋子。
到了外面，小蝶的脑海中还在交战，不知道要不要按照娘娘的意思去通报。
小蝶想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皇后娘娘虚弱的时候脑子有点不清醒，当奴婢的要为娘娘作出真确的选择，所以就决定不去通报，等娘娘彻底清醒再谈以后的计划。
小蝶正准备在小院里瞎逛一会儿，不想忽然听到宫墙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听那些动静，人数似乎不少。
“难道是宫里巡夜的？但听这动静人数也不少呢！”
小蝶想着，藏在了角落里，倒是没想过会有人进来这偏僻的地方。
可小蝶彻底想错了。
片刻之后，一队宫女太监组成的銮驾队伍停在了偏殿门口。
小蝶认得为首的太监，那可是贴身侍奉皇上的郑公公！
小蝶脑子嗡的一响，心说怎么可能？
可随后小蝶就看到皇上从轿子上下来，在公公的搀扶下径直推门而入。
“皇皇皇……皇上？”
小蝶都快吓晕了，未等想明白，就被两个小太监从角落里揪了出来，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听前面一位公公道：“给我打。”
外面传来了小蝶的惨叫声，里面听得当是很清楚。
可躺在床上的皇后却恍若未听见，对推门进来的人似乎也并不在乎，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皇上没让任何人进来，自己提着灯笼，缓缓地走到床边，然后把灯笼放在了床头。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皇后惨白却很年轻的脸。
皇上没有立刻看向床上，而是借着火光看了看小屋四周。
就算看到这一屋的狼藉，他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床边，然后坐下。
皇后一直闭着眼睛，似乎真的是睡着了。
皇上等了一会儿，在边上默默地说着：“你很聪明，知道朕对于那些有着野心的人很宽容，你也很清楚地告诉了朕，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不过，你让朕也有意外之处，没想到你这般年纪却也如此精于计划，居然用一个孩子同时牵扯到了朕和那个人。不过，你不要忘了，朕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而你和他不过是朕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棋子永远都是棋子，只有棋手操纵棋子，没有棋子能影响棋手的。”
皇上平淡地说着，床上的皇后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皇上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不过也要谢谢你，给了朕一个威胁他的棋子，你就好好休
息吧，朕不会对一个虚弱的女人做什么。”
说完，皇上起身，提着灯笼一人离开了房间。
门口，小蝶已经奄奄一息，太监见皇上出来赶紧凑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表情淡漠，嘶哑着声音说：“今晚来过这里的人通通除掉。”
……
三更已至，夏商总算回到了府上。
进院面见到了柳如烟和李小欣两女在院中焦急地说着什么。
夏商看到了她们，她们也看到了夏商，便立即停止了说话，都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夏商脸色很差，瞪着她们二人：“你们都去了哪儿？”
“相公，你这么晚又去了何处？”
“我问你们去了哪儿？！”夏商加大了声音，根本就是在咆哮着问话。
家中夜里十分清静，家主这一声怒吼可谓震天动地，周围房间原本已经熄灭的灯都重新点燃了，家里的丫鬟们纷纷走了出来。
不管是家里的老人新人，无一人见过家主发如此大火。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家主应该是个温文尔雅毫无架子的人，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夫人那都是关怀备至，礼待有佳的，别说怒吼了，就是轻微的责备都没人听到过。
今天是怎么了？一向和善的老爷怎么就如此大的火气？
两个女人也被吓了一跳，她们根本都不知道今天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面前的男人如此凶神恶煞，柳如烟眼眶都红了。
李小欣还算冷静，担心柳如烟一时说漏了嘴，抢先说道：“我们不过是去了皇宫，在皇宫里面随便游玩了一下。如果相公因为妾身没有事先说明害得相公担心，那我们以后不管去哪儿就事先征得相公同意，再不敢私做决定！”
李小欣十分强硬，似乎对夏商刚才的怒吼极为不满。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我脆响，夏商一巴掌甩在了李小欣的脸上。
所有人都懵了，丫鬟下人们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惊愕地捂住了嘴巴。
“你们把孩子送去哪了？”
第979章 雪夜见面的女人
孩子……
听到这两个字，柳如烟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小欣的强势也消失不见，身上有些发颤，低着头也跪在了地上。
如此阵仗从没有出现过，月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秦怀柔在哪儿？”
“夫人她还没回来，少夫人说是今夜有事，估计要晚些回来了。”
夏商没有在搭理月儿，对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低声喝问：“你们这是要瞒着我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呀！说，秦怀柔去了哪儿？”
“我……我们也不知道……”柳如烟抽泣着，不敢抬头。
夏商气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抬手就准备去打。
月儿每年过夏商如此吓人之时，赶紧抓住了夏商的手，也跪在了地上：“老爷，有话好说，纵然少夫人有什么错，也可以……”
“你们两到现在还要瞒着我吗？要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这个家！”
李小欣倔强抬头：“姐姐是为了你好！姐姐知道老爷心肠太软，不能作出正确的决定，所以才瞒着老爷！而我们也的确不知道姐姐去了哪儿，她知道老爷知道事情后一定会大发雷霆，为了不连累我们，她并没有告诉我们要如此处置那个孩子，更不知道她此事身在何处。”
“孩子？什么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月凌波也走了过来，同时也按住了夏商的手，一股大力涌来，让夏商再不能动手。
夏商没有说话，但胸口起伏不定，足见此刻心情。
犹豫很久，夏商才低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应该组织人力将人找回来。”
月凌波低声道：“看来我水月山庄的弟子们也有了用武之地。”
夏商转身出门，回头对月儿道：“通知所有人，全城搜索夫人，如果见到，不问缘由先给我绑回来！”
今夜，京城注定会非常热闹。
夏商不仅通知了家里人，还吩咐京城中所有自家经营的铺子伙计，还有整个都察院的人，甚至还派人通知庸王府，请庸
王的人也帮忙搜寻。
如此规模的搜寻，想要找到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十分简单，但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候能找到，能否赶在秦怀柔处理掉孩子之前找到。
……
而此时此刻，京都西城民居林立的小巷之中，两个女人在大雪密布的夜里见面了。
雪很静，脚步在雪地上走着能清楚地听到莎莎的声音。
秦怀柔撑着伞，穿着厚重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对面，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面巾的女人提着刀默默站着。
“孩子呢？你带来了吗？”
“你发誓，日后你要视若己出，要守护他一生平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何须如此麻烦？我等江湖儿女自是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了你照顾他，就一定尽心竭力决不食言！”
秦怀柔犹豫片刻，缓缓解开了披风，从怀里抱出一个男婴来。
不知是否天气缘故，这男婴一见风雪就大哭起来。
秦怀柔见之，赶紧抱入怀中：“不哭不哭……”
对面的女人看着，移步到了秦怀柔面前，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秦怀柔怀中的孩子。
“他真的是那人的儿子？”
“如假包换。”
“孩子的母亲是谁？”
“这个不便透露。”
蒙面女子一声冷笑：“也对，像他这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哄骗的女人不知道多少，有一两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秦怀柔皱了皱眉，丢掉了伞，用双手抱着孩子推到了蒙面女子面前：“我现在将他交给你了。”
蒙面女子眉头也皱了皱：“你真的相信我？”
秦怀柔点头：“我信你，因为我信你对我相公还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应该不会亏待我们夏家的孩子。”
“够了！我跟他没有任何瓜葛，我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鬼话，更不会有任何感情，我见了他就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秦怀柔没有任何回应，默默地将孩子交给了对方，然后平静道：“按照约定，你杀了
我之后就再也不要去找相公寻仇。”
说罢，秦怀柔跪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扬起了脖子。
飘落的雪花落在秦怀柔的身上，极具的寒冷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溅起任何涟漪，她表现得无比平和淡雅，仿佛她先前说的不是生死之事，而是赏花揽月、吟诗作对一般，神情自若，举止优雅。
大概是从未见过能如此淡然面对死亡的人，蒙面女子被她的气势压得退了两步，似是被压了一头，反而逼出了心中火起，顿时拔刀架在了秦怀柔的脖子上。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时候，孩子哭了，哭声在夜里十分突兀，和安静的雪夜格格不入。
两个女人再没有去关心这个孩子，秦怀柔缓缓睁开了眼睛，并没有多看身前的刀，而是看着那个女人。
“动手吧……时间太久，恐怕会被人发现。”
“你……”蒙面女子胸口有些闷，曾经她也如此爱过那个男人，那时候的她以为全世界都只有自己能有这般爱他，可现在和这个女人比起来，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厚重。
看到这个女人此刻平淡和从容，蒙面女子居然有些嫉妒，感觉这天底下怎么能有别的女人如此爱他？
“他有什么好的？竟让你如此为他而死？！你会后悔的！”
“姑娘，动手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替他去死！”
“因为姑娘是这世间对我相公威胁最大的人，只有姑娘罢手决定不杀相公，我才能放心。”
“呵呵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夏商在天下的仇家不计其数，我一个微不可闻的女人如何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我家相公虽武功不济，但他胸中韬略计谋无数，心思缜密，聪明过人，当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纵然这天下皆与我相公为敌，以我相公的能力不说高枕无忧，自保却是毫无问题的。可我知相公乃天底下至情至性之人，姑娘又是我相公念念不忘的至亲，若姑娘有意杀我相公，只需要稍作计谋，我相公必然是十死无生。”
第980章 枪声
“我也知道，以我相公为人，纵然知道姑娘一心想要杀他，他也不会为难姑娘。姑娘对我相公的威胁纵使宗师和皇上都无法相比。所以我肯定姑娘放我相公一条生路，如果姑娘心中怨恨难消，就用我的命来偿吧！”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的话都是骗人的！”蒙面女子有些激动，手里的刀往下压了压，秦怀柔也跟着蹙起了秀眉。
脖子已经渗出血来，只要再稍稍一用力，秦怀柔就会永远地倒在雪地里。
“可是……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他！”
“杀了我，对姑娘也是有好处的。”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女人，我自然明白姑娘的心结何在。姑娘对我相公有情，却碍于相公为都察院首座身份而不敢表露。姑娘父亲由上一任都察院首座所杀，跟都察院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我相公乃上一任都察院首座认命。姑娘要把这笔账算在相公头上也无可厚非，但我相公至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姑娘及姑娘家人分毫也是事实。”
“他骗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我爹是都察院所杀，而我也一定要找都察院报仇！可他还是当了都察院的首座！并且瞒着我！骗了我的心，骗了我的好！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被都察院首座糟蹋过的女人，若不杀了他，如何削我心中之气！”
“……”秦怀柔还想说什么，最终却苦笑着摇头，“所以我知道姑娘的心结是解不开的，所以故有我一死来化解姑娘之怨。我若被姑娘所杀，相公必然对姑娘转爱为恨，就算姑娘不信守承诺，他日在想找我相公报仇，我相公也不会坐以待毙。而姑娘若能死在我相公手中，对姑娘而言，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归宿。不管你死还是我死，只要我相公不死就可以了。
但我也不希望相公一辈子都活在伤心之中，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去送死。给你这个孩子，希望你能将他抚养长大，或许时间能冲淡这一切也说不定。”
“你这女人好生自私，用自己一人之死换他人一辈子的思念！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蒙面女子被
秦怀柔的话激怒，手上猛然一用力……
“嘭!”
远方黑夜里炸出一道火舌，蒙面女子的肩上瞬间炸开了一道血窟窿！
“啊！”
蒙面女子惨叫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孩子被惊扰得更厉害，哭声更大，整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放下孩子！”
夏商的声音嘶吼着传来了过来，据此还有十余丈的距离。
蒙面女子脸上一变，再也顾不上秦怀柔了，垂着一条手臂，单手抱着孩子转身就上了周围房顶上。
片刻之后夏商赶到，但还是晚了一步。
夏商都不敢相信是自己亲自找到了自己夫人，或许这冥冥中真的是有什么联系，让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夏商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女人，勃然大怒，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双目喷火：“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着，手都已经抡了起来，眼看就要落在我秦怀柔的脸上。
可夏商注意到发妻脖子上的血痕，心中莫名一痛，收了手怒骂道：“你跟我在这儿等着，哪都不许去！我要去追那个人！”
说完，丢下秦怀柔一人巡着蒙面女子的方向去了。
夏商心里发慌，脑子也很乱，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想要追到刚才的黑衣人几乎不可能，但他不能不追，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下落不明！
他一路找来，心里倒是想清楚了许多。
暗想就算怀柔有多狠心也不可能要了孩子的性命，她一定有她的计划。
虽然怀柔的计划不是夏商所想要的，但一定会让孩子平安。
直到之前，夏商看到那个黑衣人抱着孩子离开，心中对自己的判断也认准了几分。
可为什么你黑衣人要用刀杀秦怀柔？
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夏商就觉得后怕，又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都要追到那个黑衣人。
心中有太多不解、费解之处，却也没时间去想。
夏商一路跑来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追出去了好几条巷子，也不知道自己找没找对方向，可心中有一种感觉。
正因为这种感觉，夏商才在这时候出现在了这儿，所以夏商愿意再相信一次感觉。
跑了将近一刻钟，夏商实在是跑不动了，又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再这么跑一会儿估计要被活生生跑死。
没有办法，夏商还是停住了，纵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就在夏商放弃希望的时候，视野的尽头似乎有一个黑衣人倒在雪地里……
夏商心头一紧，飞快地冲了上去。
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夏商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肩上的枪伤！
这是只有子弹才能造成的伤口！
夏商猜想一定是自己的子弹让对方受伤过重，然后昏迷在了这。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孩子现在怎样？
夏商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可一看周围并没有孩子的踪迹，反而在黑衣人的胸口发现了一处新伤。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也不知道是谁，夏商就抓着黑衣人不断问着。
夏商揪着对方的领子一抖，脸上的面巾终于是掉了下来。
看到面巾下藏着的熟悉的脸，夏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婵婵！”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商只觉的头都要炸了，做梦都没想到接走自己孩子的女人是上官婵！
在夏商不断地询问声中，上官婵似乎有了一点儿反应，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喃喃道：“骗……骗子！”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上官婵吃力地扭过头，看着一个方向，然后指着地上的痕迹，努力道：“一个……一个废人……”
话没说完，上官婵就晕了过去。
夏商看着上官婵所指的方向，就在距离上官婵几步之外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两道整齐的车轴压过的痕迹。
但那不是马车，因为痕迹很细，间距不大，不是马车，有些像轮椅。
第981章 黑铁盒子
后半夜，整个京城无数人都在寻找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
超过半数的京城人家都被半夜惊醒，一个个穷凶极恶的都察院差人会进来询问情况，凡是家中有轮椅有残疾人的都会被一通细细盘问。
这一夜之后，都察院的凶名必然会在京中鹊起，就算是暂居在京城的武林中人也会体会到来自都察院的“友善”。
在京城忙乱之时，更为忙乱的则是夏商家中。
秦怀柔终于被带回了家里，同时带回来了还有上官婵。
上官婵受伤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忧。
枪伤是外伤，要取出子弹，因为是习武之人的原因，这个手术虽然凶险，但难不倒夏商，也不会让上官婵送命。
胸口的伤是内伤，有月凌波处理。
月凌波近日来功力恢复比较快，以她宗师的手段要治疗一个人的内伤也不算什么难事。
秦怀柔在外受了凉，被禁闭在自己屋中上了锁，门窗都封死了，任何人不得探望。
柳如烟和李小欣在客厅大堂门口跪着，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两支娇滴滴的花儿全然没了生气，病怏怏的。
可夏商还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
整个宅子的人都惊若寒蝉，没人会在这时候去触老爷的霉头。
今天大伙儿可算见识了，自家老爷不发火的时候没什么，发起火来那股子狠劲儿可真是吓人。
夏商刚为上官婵取出了子弹，出门跟月凌波交代了几句，示意对方等上官婵的气息稳定之后稳再替她治疗内伤。
然后夏商转到去了正厅，到了两个跪在堂中的女人面前。
夏商没有训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两个人一会儿，感觉她们跪着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便道：“起来吧。”
两个女人这才相互搀扶着起身，在夏商面前低着头不敢有任何怨言，还想要屈身补一下礼。
可脚刚刚一弯，差点儿就摔了下去，幸好被夏商一把扶住。
今日之事让大家都变得生分了许多，柳如烟赶紧退开，不敢再被这么扶着，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定，低着头，不敢言语。
看着柳如烟这般模样，夏商心里也堵得慌，叹了一口气：“好了，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你操持着大家从哪儿来的先回哪儿去吧。”
“什么？！”柳如烟大惊，眼泪都快出来了。
夏商不忍，将之拉入怀中，好言道：“此非我不念我们之情，只是今日之事让我心生担忧，这京城险地，你们还是不能再呆了。”
“我们走了，相公怎么办？”
“我自然要留在京城，只有京城形势稍稳，我能脱身之时自然会离开。况且，我还要继续打探孩子的下落！如今有人从婵婵手中抢走了孩子，那孩子现在是真的有了危险，我岂能不管不顾。”
“我要留下帮相公！”
“你们还闹得不够乱吗？我知你们皆为我好，但你们几人皆是固执己见之人，同一件事你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理方式，根本不适合留下来。如此反而会越帮越忙！”
“我……我没有固执……”
“好了，别说了！你们此次进京本就没打算让你们久居。现在也好，造作决断，明日一早就离开京城，不能拖延。”
“那……那听从相公安排。”
柳如烟脸上是百般不愿，可也是无可奈何。
夏商继续叮嘱：“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人负责往返安全，你尽管去都察院要人。还有就是怀柔，一路上多照看她一些。”
“哦……相公不打算亲自跟姐姐说说？”
“不必了。”
“姐姐也是为了……”
“我自己清楚，你也不要再提此事，以免闹得我心烦。”
说完，夏商转身出了大厅。
到了院中，夏商不知去哪儿，烦闷地在院中瞎逛。
这时候，有个家丁来报，说是有人来了。
夏商心里头奇怪，这都五更天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来？
最近的怪事很多，夏商不敢怠慢，赶紧去了院门外，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倒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盒子。
这铁盒子足可容纳一人多，平放在院门口一动不动，估计得有数百斤
，造型像个铁棺材。
正有七八个家丁在试着挪动那东西，却发现纹丝不动。
“人呢？”夏商问。
家丁揉着睡眼嘀咕：“明明刚刚还在的呀！”
这时，在前面试着搬运的另外一个家丁上来回话：“老爷，送东西来的人已经走了。”
“是何模样？”
“只有一人，这时候天色太暗，模样没看清楚。听口音应该是宫中某位公公，而且武功应该极为的好。”
“何以见得？”
“此物重达千斤，我们几个人合力皆不可动弹分毫，他却一人扛在肩上健步如飞，我们还以为很轻呢！那人留下话，说要大人将此物送往仙桃山。”
“仙桃山……”夏商口中喃喃。
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应该就是皇上说要送往仙桃山金顶的东西吧……
家丁又道：“那人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好像是什么宫中有喜……什么孩子之类……”
“你说什么？！”夏商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家丁的肩膀。
家丁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刚才起了风，听得不是很真切，好像说是让大人放心什么的。”
夏商的手缓缓松开，表情阴沉到了极点。
“宫中有喜……孩子……”
夏商想了想，若说这京城之中还有谁会对自己的孩子感兴趣，恐怕也就只有皇上了。
堂堂皇后想要瞒着皇上在皇宫之中生孩子……
这可能吗？
这皇上看似年事已高，浑噩不知世事，实际上心里清楚地很，而且可说是相当老奸巨猾。
而皇后却能平安无事一直到了生下孩子，想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很有可能是皇帝故作不知，一直等到孩子生下来，然后……
现在来看，孩子被皇上截获的可能性很大，打伤上官婵的人也很有可能是皇宫里的高手。
如果送这铁盒子的人留下话是给自己提醒，那皇上的用意也就很明显了。
估计皇上是想用那个孩子来胁迫夏商，要夏商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